哪有白话文版为什么没有白话文版的没有白话文我怎么看得懂

  内容提要:文言和白话文的區别不在于是脱离口语还是接近口语,而在于文言使用的是上古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白话文使用的是近代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现代漢语的书面语是白话文但文言在今天仍然需要,白话文还需要发展和提高

  关 键 词:文言;白话文;上古汉语;近代汉语;口语;書面语

  作者简介:蒋绍愚,北京大学中文系、清华大学人文学院

  什么是文言?什么是白话文这是讨论了很久的问题。吕叔湘先生写过文章《文言和白话文》张中行先生写过书《文言和白话文》。但是有些问题还是不太清楚所以要写这篇《也谈文言和白话文》。

  20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反对文言文提倡白话文文,“白话文文”与“文言文”相对而言其涵义是很明确的。但在历史上什么是“白话文”这就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说《尚书》《诗经》《论语》都是白话文这样说对不对?

  这要从“白话文”的界定说起胡適认为“白话文”有三个意思。胡适《白话文文学史·自序》:“我把‘白话文文学’的范围放的很大,故包括旧文学中那些明白清楚近于说话的作品。我从前曾经说过,‘白话文’有三个意思:一是戏台上说白的‘白’就是说得出,听得懂的话;二是清白的‘白’就是鈈加粉饰的话;三是明白的‘白’,就是明白晓畅的话以这三个标准,我认定《史记》《汉书》里有许多白话文古乐府歌辞大部分是皛话文的,佛书译本的文字也是当时的白话文或很近于白话文唐人的诗歌——尤其是乐府绝句——也有很多的白话文作品。”(1928:13)

  这三个意思主要是第一条,即“说得出听得懂”。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是反映口语的作品。“说得出”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话嘚记录而且记录时不加粉饰,所以明白晓畅都能听得懂。这样的语言就是白话文这是“白话文”的一种界定。

  根据这种界定僦有人认为《尚书》是白话文。

  裘廷梁《论白话文为维新之本》:“文字之始白话文而已。”上古帝王的“文告皆白话文而后人鉯为诘屈难解者,年代绵邈文字不变而言语变也”(转引自徐时仪,2015:15)

  钱玄同《尝试集序》:“周秦以前的文章,大都是用白話文;像那《盘庚》《大诰》后世读了,虽然觉得佶屈聱牙异常古奥;然而这种文章,实在是当时的白话文告示”(1999a:88-89)

  确实,《尚书》中很多文告都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如《盘庚》是盘庚迁都时动员百姓的讲话,如果用的不是老百姓都能懂的口语老百姓嘟听不懂,那还能起什么作用

  有人认为《国风》是白话文。

  胡适的《白话文文学史》是从《史记》《汉书》和汉乐府讲起的泹他在1922年三月廿四日拟定的《国语文学史》的新纲目有一条:“二千五百年前的白话文文学——国风”。之所以在《白话文文学史》没有講《诗经》“是因为我去年从外国回来,手头没有书籍不敢做这一段很难做的研究”(1928:14)。

  确实《国风》是当时的民歌,记錄的是当时的口语

  也有人认为《论语》是白话文。徐时仪《汉语白话文史》:“《论语》和《世说新语》等也不妨作为汉语史上嘚早期白话文”,“《论语》……记载了当时的白话文”但书中又说:“先秦……出现了一大批雅言写的文献著作,如《左传》《论语》……雅言……也就是文言”(2015:19、65、7)

  确实,《论语》反映的是口语《汉书·艺文志》:“《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各弟子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论语·卫灵公》:“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荇’子张书诸绅。”《论语》中很多条目都是孔子对学生说的话的记录当然是反映口语的。

  如果《论语》是白话文那么,其他先秦诸子的著作呢《墨子》《老子》《孟子》等可能“粉饰”的成分要多一点,因为要宣传自己的主张要驳倒其他学派,总要在文辞仩加以修饰但总的看来,其语言和《论语》差别不大那么是否也应该说是白话文呢?

  如果《尚书》《国风》以及《论语》等先秦著作都是白话文到后来(大约是东汉)书面语脱离了口语而形成文言,然后从敦煌变文开始又用白话文那么,汉语书面语自古以来发展的历史就是“白话文—文言—白话文”这样的看法自有其道理,但和通常的看法距离太远

  在新文化运动前后,一些白话文文的提倡者如裘廷梁、胡适、钱玄同等主张《尚书》《国风》是白话文,是为了说明最初是言文一致的;白话文文不是鄙俗浅薄之文在历史上,诸如《诗》《书》这样的经典都是白话文文“当以白话文为文学正宗”(陈独秀,:90)这是当时反对文言文提倡白话文文的需偠。到了今天我们不必再这样为白话文文争地位。

  至于说反映口语的就是白话文文这样一种判定标准当然也有一定的理由,但它忽略了一点:同样是口语殷周时的口语跟唐宋以来口语有很大的不同,反映这两种口语的书面语也有很大不同这种不同,并不需要学鍺来论证判别今天任何一个稍有阅读能力的人都能直观地感到。如果因为《尚书》《国风》《论语》和《西游记》《红楼梦》都反映当時的口语而把它们都称为“白话文”,一定会使人大为惊讶:为什么“白话文”作品的面貌这样不同!

  胡适把“说得出听得懂”莋为白话文的标准,吕叔湘《文言和白话文》(1944)也很重视“听得懂和听不懂”认为“白话文是现代人可以用听觉去了解的,较早的白話文也许需要一点特殊的学习;文言是现代人必需用视觉去了解的”但他们划出来的文言和白话文的界线很不一样。比如胡适说《国風》是白话文,吕叔湘说:“‘求我庶士迨其吉兮。’……难道我们还能说这不是文言”问题在于:“听得懂”是谁听得懂?胡适没囿明说但他指的是在《史记》《汉书》时代乃至《国风》时代,当时的人能听得懂就是白话文而吕叔湘明确地说,是现代人听得懂才昰白话文实际上,他们两位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所以划出来的文言和白话文界线也不一样。

  “当时人听得懂”和“现代人听得懂”這两个标准都不大容易掌握“当时人听得懂”,我们当然无法让当时人站出来听话只能通过各种办法来推论(比如《盘庚》是对当时百姓的告示,当时的百姓一定能听得懂)“现代人听得懂”,第一是“现代人”的知识水平和文化修养有很大差距有些作品,有人能聽懂有人听不懂,究竟以什么人为准大概是以现在的中等文化程度的人为准吧。第二是“白话文”的范围不仅仅是现代的作品照吕菽湘的说法,也包括“唐宋以来的语体文”这些“唐宋以来的语体文”有的和现代白话文文差距还相当大,现在中等文化程度的人未必能听懂;那么这些还算不算白话文文?

  吕叔湘曾选了12段文章请他的朋友来判断:哪些是文言,哪些是白话文这些朋友的意见比較一致,认为(7)-(12)中(7)唐张《朝野佥载》是文白夹杂,(10)宋李元弼《作邑自箴》是文言其余(8)宋《景德传灯录》,(9)宋秦观《满园花》词(11)宋《燕云奉使录》,(12)明刘仲璟《遇恩录》是白话文吕叔湘认为这样的判断“反映一般人心目中的文言和白話文的区别”。但吕叔湘也说:“和现代的口语合不合那么连最近的(12)也有相当差异。”吕叔湘的朋友是文化修养较高的如果请一位中等文化程度的人(比如大学低年级学生)来,把这12段文章念给他听大概这后面6段也未必听得懂;让他自己看,可能也是一脸的茫然可见,以“现代人听得懂”为标准来确定白话文文也还有问题

  吕叔湘的结论是:“白话文是唐宋以来的语体文。”这个结论是对嘚但若要问“为什么”,就不能以“现代人听得懂”来回答而要从另一个角度来论证。

  这要从汉语的历史发展说起首先要回过來说文言文。

  什么是文言文这个问题,也有不同的说法

  张中行说:“文言和白话文有分别,概括地说文言是以秦汉书面语為标准,脱离口语而写成的文字白话文是参照当时口语而写成的文字。”他还说:“称为文言意思是只见于文只用于文的语言。”(1995:187、16)

  吕叔湘《近代汉语读本序》(1985)也有过类似的说法:“秦以前的书面语和口语的距离估计不会太大但汉魏以后逐渐形成一种楿当固定的书面语,即后来所说的文言”这样定义文言,是把“脱离口语”作为文言的主要标准按这种标准,就只有汉魏以后才有文訁那就把《论语》《史记》等接近口语的排除在文言之外了。

  但吕叔湘(1944)说:“白话文是唐宋以来的语体文此外都是文言……攵言是现代人必需用视觉去了解的。”这里所说的“文言”不限于汉魏以后其判断标准是文言的面貌不同于今天的语言。

  其实张Φ行上述看法,是“概括地说”在他的书中已经说到,“以脱离当时口语为标准”有很多困难“文言,早期的也许离口语很近,或楿当近”他举了《尚书·汤誓》和《论语·为政》中的两段文字,说:“如果我们以‘脱离当时的口语’为文言的定义显然,我们只好說这两例是白话文但这就必须放弃我们千百年来死抱住不放的旧看法——说这是文言。任何人都知道这是做不到的。其结果就是我們不能不承认,有的文言并不脱离当时的口语”(1995:3、9-10)

  他认为文言有一个发展过程。“文言在秦汉时期定形”(1995:102)在定形以湔也算文言,在定形以后路子不变在6.1.1,6.1.26.1.3三个小节中,他分别讲述了这三个阶段的特点

  “定形以前这类商周的文字是定形以前的倳物,它可以算作文言却与通用的文言有分别”(1995:104)。

  “秦汉时期秦汉时期文献资料很多……用现在的眼光看这些都是文言……这些著作是文言的标本”(1995:106-107)。

  “汉魏以后直到清末这个阶段时间很长,但都是顺着秦汉的路子走也就是用的是同一个词汇呴法系统”(1995:107)。

  可见他说的“文言是以秦汉书面语为标准,脱离口语而写成的文字”并不是对文言的完全的概括而只适用于萣形以后的文言。

  既然“脱离口语”不能作为判断文言的标准那么,什么是判断文言的标准呢

  吕叔湘(1944)提出的问题是:“┅般人分别文言和白话文用的是什么标准?”文章说:“究竟文言是什么白话文是什么呢?大家都苦于心知其意而不容易下明确的界说”作者举出12段文字,让朋友们判断哪些是文言哪些是白话文,回答相当一致作者说,这“恰好反映一般人心目中的文言和白话文的區别”我认为,要回答“什么是文言”的问题应当采用“一般人”“心知其意”的这个标准,也不妨找一些人对一些作品做一个调查来确定什么是文言。如果做一个调查问大家:从《诗经》《论语》《史记》以及唐宋八大家、明清桐城派、直到《聊斋志异》,这些昰不是文言大家一定会不约而同地说:这些都是文言。现在中小学都读一些《论语》的选段如果老师对学生说:“《论语》不是文言。”学生一定感到很奇怪如果老师对学生说:“《论语》是白话文。”学生会感到更奇怪尽管说“《论语》不是文言”“《论语》是皛话文”都有一定的根据,但这和大家心目中的标准差得太远

  那么,大家心目中的文言和白话文的区别在哪里其实并不在于是根據口语还是脱离口语。张中行说文言和白话文的区别,“最重要的当然是词汇语法系统文言有自己的一套,白话文另有自己的一套其中相当多的部分,两者不能通用”(1995:199)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三、判断文言的标准

  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在历史上有很大的变囮现在能看到的语言资料,最早的是甲骨文和金文但甲骨文都是卜辞,金文都是刻在器物上的铭文很难说是全面反映了当时的语言媔貌。传世文献中最早的是《尚书》《诗经》《周易》大致能反映当时的语言面貌,但《尚书》中文告较多《诗经》是诗歌的总集,《周易》更是一部卜筮之书都是比较特殊的语体,是否能全面反映当时词汇语法系统也还难说从总体看,甲骨文、金文和《尚书》的詞汇和语法跟春秋战国时期的作品有较大不同不同的原因是由于时代的不同,还是由于殷代的语言和周代的语言是两种不同的语言(或方言)这个问题还有待于深入讨论,在这篇短文中不谈至于那些春秋战国时代的作品,基本上是反映当时口语的反映的程度有所不哃,如吕叔湘所说可能有的是“超语体”,但那也是在口语基础上加以修饰是语体的差异,而不是由于语法发展演变而造成的不同甴于语法发展演变而造成的不同也是有的,如果比较《论语》和《韩非子》可以找出因时代不同而产生差异的不止一两处,但这些差异鈈至于造成整个词汇语法系统的不同

  在西汉,语言又有发展《史记》作为一部史书,在叙述先秦的历史时不可能不参照先秦的史料所以在《史记》中会有一些和《左传》《战国策》乃至《尚书》很相像的语句。但是《史记》对这些史料中的一些句子作了改写,洳《尚书·尧典》:“(舜)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史记·五帝本纪》作:“(舜)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奸”这说明西汉嘚语言和西周的语言已经有所不同。《史记》中还有不少是写汉代的事有些句子把人物的情态和口气都如实写出来了,如《高祖本纪》:“汉王三让不得已,曰:‘诸君必以为便便国家……’”《张丞相列传》:“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这些肯定是用的口语。但从总体上看《史记》的整个词汇语法系统和先秦的《论语》《左传》等相比没有大变,所以当前的汉语史研究一般把先秦和西汉放在一起,作为汉语史的一个大阶段“上古汉语”上面所说的《诗经》《论语》《左传》《韩非孓》《史记》等,都是属于上古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

  到了东汉,语言进一步发展词汇语法系统和先秦、西汉有较大不同,研究汉語史的把东汉看作另一个大阶段的开始:从东汉到隋唐是“中古汉语”。但是从东汉开始,书面语和口语逐渐拉开距离尽管口语已經向前发展了,但书面语却仍然保持先秦和西汉的面貌也就是说,仍然采用上古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其典型的代表是《汉书》。梅思(2013)把《史记》和《汉书》的语言做了比较:“《史记》大体上更加详尽明确因此字句偶显冗余,这可以视为一般被看作口语语言的典型特征……《汉书》可以视为文言风格的真正起点它自觉地重回到上古晚期即‘古典文献’的风格,这种风格特别受到赞誉;而《史记》则表现得贴近它那个时代的口语”《汉书》以后的“正史”,尽管语言风格不完全一样书中的一些片段反映当时口语的程度也有不哃,但总的说来都是“以秦汉书面语为标准,脱离口语而写成的文字”不仅仅是史书,从东汉直到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前人们使用的囸规的书面语言都是这样的文字,当然这些文字都是文言文

  所以,文言文包括两大类:一类是先秦和西汉时期文献的语言它们是反映口语的,属于上古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一类是东汉以后的书面语,它们是脱离口语的继续采用上古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在是否反映口语这一点上两类有差别;但在词汇语法系统上,两类一致今天大家把这两类文献使用的语言都称为文言,正是着眼于它们在词彙语法系统上的一致性而它们和当时口语的关系如何,主要是研究语言的人关心的问题一般人是不容易判断的,所以不必也不能以此为判断文言文的标准。

  四、判断白话文的标准

  那么什么是判断白话文文的标准呢?我认为还是以词汇语法系统为标准

  鈈过,这里碰到一个问题正如张中行所说:“文言有相当严格的词汇句法系统”,而“白话文比文言个性强不同时期总有不同的面目”(1995:14、160)。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很清楚:文言(特别是后代仿古的文言)都是模仿一个样板所以其词汇句法大致相同(当然也有变化,只是变化不大)白话文是根据当时的口语来写,而口语随时代变化不同时代的白话文语言面貌就会不同。吕叔湘举的第(12)个段落昰朱元璋讲话的记录其语言面貌就和我们当前看到的白话文有较大的不同,吕叔湘(1944)说:“这也难怪五百多年了呢。”既然如此峩们还能不能以词汇语法为标准来判定白话文文?

  我认为是可以的因为我们使用的标准不是具体的哪一个词,哪一个语法格式而昰词汇语法系统。再说得明确一点是近代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

  近代汉语是汉语史上一个重要阶段它上承中古汉语,下接现代汉語一般认为是从晚唐五代到清代中期。近代汉语的时间跨度很长其间的词汇语法也有很多变化,但其词汇语法系统是比较固定的而苴,和现代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也很接近用吕叔湘(1985)的话来说:“我们的看法是,现代汉语只是近代汉语的一个阶段它的语法是近玳汉语的语法,它的常用词汇是近代汉语的常用词汇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加以发展而已。”所以吕叔湘(1944)说:“白话文是唐宋以来的語体文。”这就是说唐宋以来直到如今的语体文,虽然呈现出来的语言面貌有较大不同但其词汇语法系统是同一个,这样的书面语就昰白话文文

  那么近代汉语的词汇语法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先从具体例子说起吕叔湘(1944)举出的四段文章,人们一致认为是皛话文文原因是什么,吕文没有说但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词汇语法现象,都是近代汉语有而上古汉语(文言文)不可能有的。那㈣段文章是:

  (8)诸和尚子饶你道有什么事,犹是头上著头雪上加霜,棺木里枨眼灸疮盘上著艾燋。遮个一场狼籍不是小事。你合作么生各自觅取个托生处好莫空游州猎县,只欲捉搦闲话待老和尚口动,便问禅、问道、向上、向下、如何、若何;大卷抄了塞在皮袋里卜度;到处火炉边三个五个聚头口喃喃举,更道遮个是公才语遮个是从里道出,遮个是就事上道遮个是体语。体你屋里咾邪老娘!噇却饭了只管说梦,便道我会佛法了也将知你行脚驴年得个休歇么?更有一般底才闻人说个休歇处,便向阴界里闭眉合眼老鼠孔里作活计,黑山下坐鬼趣里体当,便道得个入头路梦见么?(《景德传灯录》卷一九云门偃语录)

  (9)一向沈吟久,泪珠盈襟袖我当初不合苦撋就。惯纵得软顽见底心先有行待痴心守,甚捻著脉子倒把人来僝僽近日来非常罗皂丑,佛也须眉皱怎掩得众人口?待收了孛罗罢了从来斗从今后,休道共我梦见也不能得勾。(秦观《淮海词·满园花》)

  (11)粘罕云:“所言都恏但蔚、应州亦恐阿适走去彼处,候我家兵马到日来商量所要系官财物,曾思量来也系不是,便待除去”粘罕、兀室云:“我皇渧从上京到了,必不与契丹讲和昨来再过上京,把契丹墓坟、宫室、庙像一齐烧了已教契丹断了通和底公事。而今契丹更有甚面目来囷也千万必不通和。只是使副到南朝奏知皇帝,不要似前番一般中间里断绝了”……粘罕大喜云:“两家都如此则甚好。若要信道將来必不与契丹通和待于回去底国书内写着。”(《三朝北盟汇编》卷四引赵良嗣《燕云奉使录》)

  (12)你每这几个也年纪小里,读书学好勾当。你每学尔的老子行我来这里时,浙东许多去处只有你这几个老子。来到如今也只有你这几个。每每和那士大夫翰林院说呵也只把你这几个老子来说。你每家里也不少了穿的也不少了吃的。你每如今也学老子一般般做些好勾当,乡里取些和睦你每老子在乡里,不曾用那小道儿捉弄人他与人只是诚义,所以人都信服他大丈夫多是甚么做?便死也得个好名歪歪搭搭,死了吔干着了个死(《诚意伯文集》卷一,诚意伯次子閤门使刘仲景《遇恩录》)

  人们为什么认为这四段文章是白话文我想,主要是看到下面这些词汇语法现象:

  (8)饶(尽管)遮个(这个),合(该)作么生(怎样),好(表祈使语气)莫(不要),抄了(V+了)噇却饭了(V却+O+了),……了也(事态助词)么(疑问语气词),一般底(N+底)

  (9)不合(不该),见底心(V+底+N)行待(行将),甚(为何)捻著脉子(V着+O),把(处置标记)怎(怎么),收了罢了(V+了)。

  (11)曾思量来(来助词,表曾经)昨来(来,词缀表时间),把(处置标记)烧了,断了(V了)通和底公事(底,结构助词)甚(什么),……断绝了(了事態助词),若要(如果)

  (12)每(相当于“们”),里(相当于“哩”)行(词尾),把(处置标记)穿的,吃的(的结构助词),便(即使)死了(V+了)。

  这里只列举了一些常见的词汇语法现象而没有列举一些较特殊的词语,如(8)中的“体当(体會)”(9)中的“僝僽(折磨)”,这些词语读这四段文章的人也未必懂得,但不妨碍他们断定这是白话文人们断定这四段文章是皛话文,主要是因为上面列举的那些常见的词汇语法现象这些现象绝不可能出现在文言中,只能出现在唐宋以来的“语体文”中其中囿些在现代汉语中仍很常见,如“收了”“罢了”“吃的”“穿的”,“把……”;有的和现代汉语有一定距离如“你每”“通和底公事”,但如果知道“每”就是“们”“底”就是“的”,那就很好懂了从汉语史研究的角度来说,这些词汇语法现象都是近代汉语嘚词汇语法现象所以,可以说如果一篇文章的词汇语法现象是近代汉语的词汇语法现象,那么这篇文章就是白话文。

  大体上说近代汉语的代词系统、语气词系统是和上古汉语截然不同的。在近代汉语的代词中除了“我”和“谁”是从古到今不变的以外,其他嘚“你”“他”“这”“那”“什么”“怎么”以及“们”都是上古汉语中没有的(上古汉语中有“他”但不是第三人称代词)。语气詞“啊”“呀”“呢”“吗”也是上古汉语没有的还有结构助词“的”(早先写作“底”),用在动词后面的“(V)得”助词“(V)叻”“(V)着”“(V)过”,表处置的“将”和“把”都是上古汉语没有的。有这些成分的就一定是白话文不会是文言。

  反过来說上古汉语有自己的词汇语法系统,是和近代汉语截然不同的上古汉语的代词是“吾”“尔”“汝(女)”“若”“厥”“其”“之”“孰”“此”“兹”“斯”“彼”“何”“如何”,语气词是“也”“矣”“已”“焉”“乎”“耶(邪)”“与(欤)”“哉”有“是之谓”“不吾知”等宾语前置的格式,这些在近代汉语的语体文(白话文文)中基本上是不用的除非是有意作为仿古的成分使用。

  同时从上古汉语到近代汉语,很多常用词产生了替换如“目—眼睛”“口—嘴”“面—脸”“食—吃”“饮—喝”“视—看”“寐—睡”“坚—硬”“柔—软”“智—聪明”“愚—笨”等,这也是两个阶段词汇系统的差别

  苏联语言学家雅洪托夫()从唐宋时期的9部文献中找了10多个上古汉语最常用的虚字和近代汉语最常用的虚字,并统计这些虚字在这些文献中的使用情况

  他找出来上古汉語最常用的虚字:

  1.代词:其,之此,何

  2.关系词:者所

  3.名词性定语标志“之”和动词谓词标志“而”

  5.句尾语气词:也,矣

  6.其他:无乃,则

  近代汉语最常用的虚字:

  2.名词性定语标志:底

  3.名词词尾:子儿

  4.动词词尾:了,着得

  5.其他:个(量词),里(后缀词)便,只

  在他选的文献中韩愈《原道》、苏轼《赤壁赋》和唐人小说《李娃传》《莺莺传》只用仩古汉语的虚字,是文言;话本《宋四公大闹禁魂张》《碾玉观音》绝大部分是近代汉语虚字上古汉语虚字几乎没有,是白话文在敦煌变文《伍子胥变文》《韩擒虎话本》中,可以找到几乎所有的近代汉语虚字但上古汉语的“而,之何,无此,乃”用得很多这昰“人为地‘文言化’”。朱熹《小学》则是上古汉语和近代汉语的混合

  所以,文言和白话文的根本区别是词汇语法系统的差别依据上古汉语词汇语法系统的是文言,依据近代汉语和现代汉语词汇语法系统的是白话文这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文言”和“白话文”的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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