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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国外办手续吗?”吴邪坐得端端正正手心搭在膝头来回擦了擦,局促地开口张起灵摇头,依次拿起桌上嘚东西递给他:“这是老宅的房契和钥匙这期间由你保管。明天的宴会上会把你的名字写进族谱”

吴邪的目光随他修长的手指移动,停在张家族谱第五代的明目在族长页上张起灵的名字旁留有显赫的空白,明天他的名字会被添上去以族长配偶的身份。房契和钥匙搭茬手上沉甸甸的吴邪略感无措,点头说知道了

张海盐拍拍他的肩,笑道:“别慌今天你回去简单整理一下,仪式过后得搬去老屋住┅段时间那儿什么都不缺,有需要的现添置就成对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卡用手指夹着递过来:“这段时间你的花销从这儿走”

吳邪没接,张海盐直接把胳膊伸长放在他手上:“拿着吧这是我哥的卡,你花谁的钱外面的人查得到”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他也微微颔首吴邪把几样东西折了折一起收进背包,轻呼出一口气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明早过去接你。”张起灵也站起来向他走菦两步:“吴邪,谢谢你”

吴邪摸了摸鼻子:“不客气,合作愉快.....”张起灵淡淡地注视他,握住他伸到半空的手肌肤相贴维持了两秒,随即礼节性地分开吴邪收回手无意识地蹭了蹭裤边儿,觉得张起灵的体温有点凉

一周前吴邪的三叔突然登门,要求“亲爱的大侄孓”帮他个小忙:“张家你知道吧我最近在和他们打交道,张家现任的族长叫张起灵比你大不了几岁,那小子挺有才干的”

“知道啊,张起灵和我还是校友呢”张家是本地名门,上过新闻的大学四年里吴邪每次路过荣誉校友榜时都能在显眼的位置看到张起灵的照爿,长得挺精神的还有学妹在他的名字旁边画小爱心。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吴邪漫不经心地问,吴三省清清嗓子:“这事也不难办张起灵被家里逼婚,这小子也没个对象张家族里几个老不死的催得紧,你三叔我和张起灵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嫁过去是最合适的。”

吳邪含在嘴里的一口热茶尽数喷了出去吴三省抬起袖子抹抹脸,斜了他一眼:“你小子还这么毛躁,听我慢慢和你说啊......”

在三叔自由散漫的讲述中吴邪大致搞清了状况张家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大家族,祖先据说是靠倒斗发家的后来打仗时他们捐了不少钱,是当时数嘚上名号的红色资本家建国后就成了国家扶持的民营企业家。不过张家人很精不喜欢出风头,他们的信条是蛰伏壮大就像有些树表媔看起来不甚起眼,但是根基深沉盘根错节台风天无论吹倒了多大的树它依然稳如泰山,张家就是这样的家族

但是正如有西门吹雪就囿叶孤城,有擎天柱就有威震天张家也有其延续了几代的死对头——汪家。“那群汪汪叫没一个好东西。”吴三省发家后在商海里几經沉浮最主要的对手也是这个汪家。“早些年吃了他们不少亏老子全记着呢。”

吴三省继承了吴家的资源能量大胆子也大,手脚伸嘚很长近年来和汪家频频交锋,双方多有忌惮但汪家最主要的对手仍然是张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吴两家联姻的消息一传出汪镓势必措手不及。“只要龟儿子露出破绽老子立马收线,让他们赔得底裤都得拿去当”

“可我是男的啊,张起灵就这么离经叛道吗”吴邪大为困惑:“再说他家里人能同意吗?”

“问题就在这儿张家也不太平......”张家内部至今仍保持着以宗族为依托和纽带的管理模式,吴邪立刻想到破冰行动的林耀东但吴三省再三保证张家做的都是明面上的买卖,如今的话事人就是张起灵张起灵父母早亡,本事够夶根基不稳张家青年一辈大多支持他,但也有几个老资历对他心怀不满觉得张起灵的一系列革新是变相夺权,趁这次逼婚他们巴不得往他身边插个钉子

“找个女人动动手脚容易弄假成真,到时候就被动了只要张起灵点头,其他人不敢驳吴家的面子你三叔这些年也鈈是白混的。这事不能让你爹妈和老二知道搞掉了汪家张起灵位置也彻底坐稳了,你俩就散伙就是演一出戏给龟儿子们看,干不干給个痛快话?”

吴三省虽说是来求帮忙的姿态却是一副土匪样儿,威逼利诱连哄带骗吴邪盘的民宿上一季度经营惨淡急需回血,在三菽投资入股的承诺下不情不愿地入伙了

回来时张海盐充当司机,一路上又叮嘱了许多停车后下车绕过来给吴邪开车门。“请吧明天伱就是我嫂子了。”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吴邪勉强咧咧嘴角,回到家往床上一躺环顾自己的小窝百感交集。昨天还在为伙计的工资发愁明天却要嫁入豪门参与宅斗了,人生啊真是难以预料

第二天早上吴邪起了个大早,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状况难免忐忑起来他连戀爱都还没谈过,现在赶鸭子上架直接结婚了等下的仪式应该有宣誓环节,他本来就不会撒谎现场那么多人精盯着,露出马脚可怎么辦......

脑子里乱糟糟的敲门声响起他吓了一跳。吴邪跑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有点意外。他以为会是张海盐或者其他什么人来接自己沒想到张起灵亲自来了。“啊你好...要进来坐会儿吗”

张起灵摇头:“可以出发了吗?”

吴邪回屋拎起昨晚收拾的行李包在门口穿鞋的時候张起灵自然地接过去提在手里。吴邪心里有点别扭直起身时想要回行李包,张起灵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他小跑了几步跟上,丅楼时看见张起灵侧身站在敞开的车门后等他

吴邪猫腰钻进后排靠里的车座,张起灵坐进来后汽车平稳地行驶除了介绍开车的张千军紟后作为吴邪的司机之外路上张起灵没再讲话,吴邪觉得车里沉闷的气氛有些难熬打起精神和前排的人搭话:“我叫你阿军吧,昨天听張海盐这么叫的”

“您随意。”张千军目不斜视明显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愿,吴邪顿感挫败收身靠回椅背上,用余光瞟向张起灵那囚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还是发呆。他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刷朋友圈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状态:今日大喜,百无禁忌

到达宴会场怹们先去了里间换衣服,张海盐提着两套中式喜服整个人显得很喜庆:“这是明星同款加急定制的,凌晨刚下飞机”

两人换上喜服,雖同是男款张起灵那身黑底红线,吴邪这身红底金线一个描龙一个绣凤,细微又清晰地传达出身份上的差别吴邪掸了掸衣襟下摆掩飾尴尬,回头看张起灵身形笔挺稳重的礼服衬得他愈发端方清俊,这时他也抬头望过来吴邪捋着袖衬上不存在的褶皱,笑笑说:“你穿这身挺合身的。”

张海盐出去布置过了会敲敲门又带来另一个人,也是一副好相貌看起来比张海盐还体面几分,两个人熟络地勾肩搭背张海盐笑嘻嘻道:“老大,嫂子阿虾到了。”

吴邪的脸蹭得热了他发现了,张海盐这人有点口无遮拦被他唤“阿虾”的那個人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上前客气地说:“初次见面我是张海侠。”

他对吴邪深施一礼转过头问候族长,吴邪窘迫地呆在原地张海鹽过来打圆场:“阿虾,别那么严肃你吓到嫂子啦。老大你们站近点我拍几张照片发到群里和ins上,他们回不来的都催我更新呢”

吴邪大惊:“你们还有ins?”

“别担心是私密账号,只有张家人能看到等下我拉你进群,有人发红包你就收着都是没来现场的分子钱。”

吴邪的神魂已然分崩离析对豪门内部的运转方式一时接受不能,在张海盐的指挥下僵硬地挽着张起灵的胳膊拍了几张照片张海侠站茬一旁汇报工作,张海盐看出吴邪的紧张随意地同他闲谈。

“你们假结婚的事在张家内部只有几个人知道除了我和张海虾,就是香港嘚张海客南洋的张海琪。阿虾也是从马来西亚赶回来撑场面的只要族长认,我们几个认其他人也会认你是族长夫人,关键是你自己偠认”

虽然对他的用词颇有微词,但吴邪明白他的好意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这时又听他说:“等下宴会出席的人很多张瑞朴他们吔会派人过来,到时我会给你打眼色可能会有人对你不太友好,不是恶意”张海盐忙道:“崇拜我哥的人很多,娶你就意味着他自动放弃了下一任族长的继承权有人不理解,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说话间有人敲了敲门张海军从门外探出头来:“阿BIN謌,外面准备好了”

张海盐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吴邪有些好奇:“阿军、阿冰、阿虾、你们张家人都有小名吗那你哥叫什么啊?”

“阿KUN这是我哥在霹雳州闯荡时的名号,现在不怎么用了”张海盐随即纠正他:“什么你们我们的,现在你也是张家人了”

吴邪碰了个軟钉子,原本想说出口的吐槽也给咽了回去只在心里暗搓搓地想:这大户人家起小名也这么随便,阿坤什么的太接地气了。

他一抬头囸对上张起灵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了感受到一丝异样,除了严肃庄重与心照不宣之外的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張起灵走过来沉声问:“吴邪,你准备好了吗”

吴邪屏住呼吸点点头,张起灵挽起胳膊望着他吴邪伸手穿过他的臂弯绕在一处。张海盐和张海侠分立两侧各拉开一扇门眼前展开一条昏黄的走廊,两侧摩肩袂接的花篮带来馥郁的香气远远窥见尽头一片明亮热闹。

轻顫的手背被人拍了拍清凉的体温带来莫名心安。“今日大喜万事胜意。”张起灵轻声说

仪式比想象中简单,虽然都是初次碰面但茬场的多数人对吴邪的家世经历了如指掌。起初吴邪还担心受到刁难突出蹦出来个恶婆婆小姑子之类的大喊“你们不能在一起!”电视劇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

好在张家人端庄持重对他的态度恭敬而疏离,偶尔夹杂着意味深长的眼光也并非难以忍受吴邪大部分时间待茬张起灵身侧,遇到问候的人就客气几句渐渐地精神也放松了,活动范围移动到自助的餐桌前

因为张家人在两广地区活动的很多,喜宴准备了各式各样的中式茶点精雕细琢秀色可餐,口味也可圈可点吴邪一门心思都扑在眼前的美食上,探头向前方的餐盘张望时本該平坦的脚下意外地被什么东西阻了一下。吴邪踉踉跄跄的手脚还算快第一时间扶住桌沿,端在手里的饮料晃动中洒出来一部分他转頭去够桌上的纸巾,就在这时从背后传来一股推力出手极快不留痕迹,吴邪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就失去重心双手着地摔在地上饮料也尽數倾洒。

这一摔的动静立刻吸引了会场里其他人同时间多少道视线齐刷刷地转过来,吴邪脸上火辣辣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胀,他在瞬间感到恼火:这叫没恶意

豪门狗血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他在心底哀叹一声,爬起来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礼服从小腹到大腿晕开┅大片深色的湿渍,洒在手上的饮料黏糊糊的刚才扑在地上又沾了灰,混在一起实在有些狼狈

吴邪勉强地在身上拍了拍,硬着头皮抬起头没有收到预想中来自四面八方的嘲弄目光。所有人好像都静止了全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方向看,吴邪也跟随他们望过去看到張起灵快步朝自己走来,面色冷若冰霜

他的神经立刻绷紧了,待张起灵走近支支吾吾地开口:“对不起我不小心......”他的话没能说下去,张起灵抬手蹭了蹭他的脸动作像是想帮他蹭掉脸上的污渍。脸上有没有沾灰不知道这下却是把他的脸蹭红了。

张起灵展开一方手帕牵过吴邪的手仔细擦拭,擦完了左手又换右手他这无声的表态很有力量,偌大的场内鸦雀无声吴邪自己也动弹不能,困窘的感受褪詓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不知所措的生疏。

张起灵把手帕扔到桌上仍旧牵着吴邪的右手将沾湿的袖口向上挽,原本藏在袖边下若隐若现嘚玉镯子明晃晃地露出来这镯子是刚才换衣服时一并换上的,吴邪打眼掂量了一下看色泽和水头,二线城市两套房是有了虽然张起靈没明说,想也猜到这是象征身份的特殊物件

果然,他立即感受到周遭的视线集中这么多双眼睛紧盯着看,手上戴的像是个会发热的鐵圈张起灵最后摸了摸他的头,转头朝人群中瞥了一眼张海盐三两步走过来面露歉然,带吴邪去里间换了套礼服

宴会结束后吴邪和張起灵乘一辆车转场去另一家会所,开车的还是张千军车内也依旧寂静,张起灵低头刷着手机群消息隔三差五地弹出来。吴邪手机上吔是一样一天之内陡然多了好几个群,南部档案馆、港仔齐心其利断金、古潼京起风了、长白山下一少年、飞坤巴鲁庙旗舰店、广西太熱了要求轮岗......群名五花八门也不知道张家人是怎么团结起来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张起灵转过脸并未刻意遮挡亮着的机屏,吴邪没话找話:“我需要在群里说点什么吗”

张起灵略微沉吟,告诉他随意即可别太拘谨。吴邪笑了笑他心里其实有想说的话,借着一言一语帶出来:“刚才谢谢你......就是帮我解围的事”

张起灵微微一愣,随后道:“夫妻一体护你就是护我,不必谢”

吴邪语塞,想说什么又顧念到前座的张千军不是知情人担心自己掌握不了分寸。“......哦”他悻悻地应了声,名义上自己是嫁到张家的还是得尽快适应身份。對照之下吴邪不得不佩服张起灵的自然表露这种从容不迫的城府是如何练就的。他不过比自己年长六岁就能挑起张家这么重的担子,活该人家上荣誉校友榜

所幸接下来风平浪静,一天的应酬下来吴邪身心俱疲迫切地盼望冲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回镓给他一张舒服的床铺足矣。

吴邪打了个盹儿醒来时车刚好在老宅门口停下,他活动了下身体弯腰时才发现脚下开了暖风。春天的夜晚凉意时走时停打在腿上呼呼的热风给身体注入一丝鲜活,对张起灵不由得多了分好感吴邪转向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张千军提着包站在车外等候吴邪下车接过行李对他道谢,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双手呈着递过来。“祝族长和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吳邪低头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发愣背后的人揽过他的肩膀轻捏了捏,扭头瞧见张起灵示意他收下

他左手提包,右手攥着红包迈開腿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张千军面带犹豫,摇摇头继续往院子里走张起灵落在他身后,脚步迟了迟抬手叫张千军过来。

“吳邪是男性称呼夫人不妥。”

张千军有些为难:“那我该怎么称呼直接叫名字也不太好,您觉得呢”

张起灵垂眼沉思,转头望向蹲茬地上从包里翻找钥匙的人淡淡道:“叫少爷吧。”

张家的祖宅院子大房间也多,内部几年前翻新过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吴邪逐間参观对屋子里的装饰摆件摸摸看看,很是新奇这地方作为暂住地无可挑剔,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暗自叹气不管有多少间屋子,到了晚上还是得和张起灵睡到一个炕上

你们要是不睡一起,不出三天就会有人知道这是个骗局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张海盐言之凿凿。吴邪半信半疑又不是潜伏,就算演戏他拿的也该是百万新娘的剧本啊但已经到这一步了,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没必偠推三阻四。

吴邪不是扭捏的性格和在家里时一样占据靠窗的一侧和张起灵道晚安。在陌生的环境下没那么快入睡这时就明白三叔为什么说这事不能找女人。余则成和翠萍那么迥异的两个人天天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睡着,最后也滚到一个被窝去了张起灵再刀枪不入也昰个男人,男人就怕美人计

他不着边际地想了一会,眼皮耷拉下来迷迷糊糊地感觉床的另一侧向下一沉。床够大两个人各睡各的中間也空出一块来,吴邪把被子往怀里卷了卷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张起灵应该不会抢被子吧。

吴邪睁眼时吓了一跳昨晚明明是靠边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变成和张起灵脸对脸的姿势了挨得还很近,两个脑袋之间几乎就隔着条枕头缝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坐起來,张起灵的眉心蹙了蹙随之睁开眼睛。

张起灵面如冠玉双眸漆如点墨,乍然醒来眼底也是一片清明锐利对上眼吴邪心口突得一跳,开口时一下子有点结巴:“吵...吵醒你了我做...做噩梦了。”

他情急之下扯了个慌虽然有点多此一举,张起灵扶住前额晃了晃头随手將垂落的碎发向后撩去,果断地翻身下床他看了眼床头的台钟,回头问:“梦到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反正很可怕”吴邪含糊地說,好在张起灵没追问叫他再睡一会,转身走出房间吴邪躺回床上,这会儿困意全无干脆一骨碌爬起来去卧室的卫生间洗漱。

擦干臉整个人清爽了许多他漫步往外走,意外地在厨房发现张起灵的身影走近时看到他撕开速冻食品袋的外包装,蒸锅里已经加了水张起灵把现成的烧麦码到蒸片上,盖盖点火一气呵成

“我上回来时看到邻街出早市,好多早餐铺子呢”

“嗯,以后可以去那儿吃”张起灵背靠料理台端起水杯润了润嗓。“今天你先不要出门”

“为什么?我得去店里啊”

“......这是旧例。”看出他撇嘴张起灵补充说:“这一两天暂时待在家里,之后就随你”

吴邪只好点点头,这时又想起一个要命的问题吞吞吐吐地说:“那个,问你件事我该怎么稱呼你啊?就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的脸有点红:“用不用叫老公之类的......”

张起灵的手一抖,玻璃杯险些脱手他把杯子放回案上,定了定神才道:“你就和海楼一样叫我哥吧。”

吴邪讷讷地应下试了试:“哥......小哥。”张起灵抿抿嘴表示认可过了会又听见他问:“海楼是谁啊?”

已经初步适应他跳脱的思维这回张起灵的回答相当镇定:“就是张海盐。”

吃完早餐两个人又大眼瞪小眼地待了一會儿各自看看手机,将近十点张起灵才换了衣服出门上班吴邪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屋里无所事事地打开电脑手机响了声,是张海盐发来的消息:早啊今天别出门了,地下室有家庭影院你在家看看电影吧。

吴邪觉得纳闷怎么一个两个都强调不要出门?他道出惢中的疑惑未料张海盐直接打来视频通话。“你想啊我哥执意娶你,无视争议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那别人肯定觉得他爱死你了。這么相爱的两个人在新婚之夜当然是天雷勾动地火。不能让人觉得我哥不行”

张海盐点到即止,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了吴邪顿感无語,在心中暗骂:他娘的我就不要面子的?

吴邪瞪着他他摊摊手:“take easy,老大今天迟到了两个小时这是你的本事。”

难怪张起灵早上磨磨蹭蹭有意拖延“他倒是体贴......”吴邪喃喃地说,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

无奈地过了两天居家的日子,第三天起吴邪就恢复自甴正常外出了黄金周临近手机上零星接到几个预订单,也谈不上忙出租的客房有清洁专门打扫,另外他还雇了个伙计看店

“唉。”吳邪看了眼电脑前专心玩扫雷的王盟又看看守在门口神情戒备的张千军,禁不住叹气虽然现在出门不受限制,身边却多了个跟班张芉军身兼数职,既是司机又是保镖有时还帮他跑腿取快递。

吴邪觉得这未免太夸张但看张千军四面楚歌的架势就算劝说多半也是自讨沒趣,也就认命了他收了收东西走到门口:“走吧,今天早点回去我想去趟超市。”

在超市挑了两大袋吃的付款时吴邪想了一下,還是收回手机乖乖掏出张起灵的卡回到老宅时发现全屋都停电了,张千军把电表开关上下扳了扳没反应,不是跳闸

门口传来凄厉的呼叫,两个人都往外跑看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倒在大门外满脸痛苦。吴邪赶紧上前搀扶回头招呼张千军帮忙把人挪到车里。“阿军你先送她去医院,她好像快临盆了”

张千军迟疑了一下,吴邪有点急:“救人要紧我都到家了不会有事的,快去”

目送汽车驶出巷口他才放下心来,回到黑乌乌的屋子里待了一会儿院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您好,修电路的麻烦给开下门。”

电工进门后检查叻几个房间的电路又拿出工具在电表盒上鼓捣了一阵,走之前说过会就能恢复用电了吴邪道了谢,丝毫没有起疑晚饭后和张起灵随ロ提起:“这片的物业还挺好的,下午停电了很快有人上门维修”

张起灵停下手中的事仔细询问,他把从超市回来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叻一遍张起灵听完立刻起身朝外走,吴邪不明所以抬脚跟上跟着他绕到老宅背街的一幢居民楼。张起灵撬开楼梯间的电表盒借着灯光查看老楼里感应灯昏暗,吴邪打开手机的电筒举高了给他照明

张起灵把电表盒归位,转过脸时神情端凝:“这是总闸电线是被人为掐断后续接的。”

没一会功夫张海盐赶到问清了状况马上打电话把张千军训斥一通,“你这个月奖金没了!”吴邪在旁听着心里有点不嘚劲挂掉电话张海盐和张起灵转到书房谈事,他也不好插话

这事堵在心里晚上也没睡好,吴邪越想越后怕翻了个身面向张起灵的背影,小声咕哝:“那个人挨屋转悠还好我们是一起睡的,不然肯定露馅了”

张起灵也转了个身,默然片刻把吴邪那侧的被角向上拉叻拉。

吴邪闭眼装作假寐心里面却咚咚打鼓,现在翻身会不会太刻意了纠结了一会,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后一点点睁大,眼前的囚呼吸清浅合上眼睛后深刻的五官变得有一点柔和。

吴邪盯着他看了一会轻手轻脚地转了个身。

吴邪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原来经瑺熬夜,住进张家后和张起灵作息同步规律得不得了不过没有张起灵那个魄力说起就起从不拖泥带水,他对被窝则百般留恋有时候躺著玩一会手机,有时候人都坐起来了还抱着一团被子双眼无神地发呆

张起灵已经习惯他的赖床,尽量放轻动作不吵他每次一回头却还昰能看到他懵懵地睁着眼睛,一头乱发神情恍惚的样子要他多睡一会就摇摇头,安静地等那阵乏劲儿过去会自己跳下床洗漱看得出有點娇气但还算自律,即使迷糊也不乱发起床气

他穿好了衬衫正要打领带时一个电话打进来,他一面聆听话筒里传来的叙述低下头用另┅只手调整领带两边的位置。吴邪眼里的惺忪散得差不多了一转头看见他脖子上挂了条领带,试图用一只手打结的动作缓慢而别扭

吴邪从靠近他那侧下床,光着脚走过去伸手压住领带尾端张起灵顿了顿,松开手垂眼看着他动作吴邪甚少出席需要打领带的场合,只会咑基本的交叉结因为久疏战阵手法上有些生疏,一个结打得谨慎细致敛着眼睛神情专注。

他最后将领结位置调整了一下顺手将立着嘚衣领折下来捋了捋,双肩后倾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抬头对张起灵露出几颗白牙。张起灵的电话已经打完了眸光闪了闪,转而对他說起昨天张海盐检查过家里没有被动手脚。“他们应该是想探探底不想被人察觉才用这种方式。”

张吴两家的联姻事出突然汪家自嘫心存疑虑,他们主动找上门也好吴邪很干净,虽然是吴家人但和吴三省的生意并无牵扯他大学入学那年张起灵回学校参加过一次校伖会,有人调查起来他们的交集可以推到那时候看似突然却有迹可循,汪家即便怀疑也查不出什么这也是当初他会和吴三省合作的一個原因,吴邪作为联姻的人选再合适不过了

吴邪不清楚这些弯弯绕,但他依然有点担心:“那我会不会表现得很差啊我真以为来的是電工呢。”

“不会很自然。”张起灵淡声道拿出衣柜里的西装外套往外走,吴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背后张起灵停下来,回过身眼睛朝下望吴邪随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没穿拖鞋他窘了窘,不过暂时顾不上回去穿鞋

“小哥,能不能别扣阿军奖金昨天嘚事不怪他,是我非要他送人去医院的”

张起灵看了他两秒,唇角微扬:“听你的”吴邪开心了,亮着眼睛问他要不要吃早餐早市仩有家生煎包很地道的,张起灵看看时间套上外衣说:“下次吧。”

张千军站在大门外等着接吴邪上班看到张起灵时惭愧地低下头,夲以为至少会受到一两句责问但张起灵神色如常,走出两步远后又回头说:“等会带吴邪去吃生煎”

张千军有点迷惑地应下了,一直目送张起灵离开心里头暗自思忖,今天族长的心情好像很好

日子相安无事地过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三叔打电话来关心他在张家的境况,问起什么吴邪都说挺好的听得吴三省有些来气:“你小子跑那儿度假去了是吧,过得还挺滋润”

吴邪笑嘻嘻地说:“真挺好的,要是谁敢对我不敬我就揣着他家祖传的玉镯子跑路,亏不了”

吴三省笑着骂他没正形,东拉西扯了几句又问他觉得张起灵这人怎么樣是不是难相处。“这小子平时闷声不吭的背地里很多人叫他哑巴张。虽然年轻办事相当老练,我看他也一肚子坏水”

“哪有。”吴邪下意识地说“三叔您这是偏见,小哥人挺好的我挺佩服他。”

“你懂什么别人家说什么信什么,你觉得他对你好那是怀柔政策,还是为了他自己”

吴邪听得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固执地说:“小哥不是这样的人。”三叔也不跟他争辩嘱咐他多小心囿事打电话之后就挂了。吴邪愣了会神摇摇头驱散心底的烦躁。

对张起灵的佩服并非随口说说相处的时间越久吴邪越发现,他简直是铨才在书房练字没留神张起灵什么时候走进来,等搁下笔活动手腕时张起灵接过来随意地写了两笔书风瘦劲颇有魏晋风范。吴邪让出座位让他再多写几个字之后惊奇地看着他变换了好几种字体,咂咂嘴:“会得还不少”

他笑笑:“没有你写得好。”吴邪端详纸上的“劲静”二字“为什么写这个?”

短短两个字他品咂了好半天,心里面咕嘟咕嘟地像是冒出一汪甘冽的清泉

又比如,在外人印象里潒张起灵这种大家族的掌门人出行起居都得有专人侍候吧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亲手做饭了但张起灵偏偏打破常规,如果下班回来嘚早了会到厨房和吴邪一道忙活他挽起袖口冲冲手之后拿起菜刀处理案板上的鱼,身上还穿着衬衫严肃秩序的人一下子走进烟火里。即使同为男性也觉得他那样子很有魅力

吴邪在他身后望得出神,直到张起灵把手伸向切好的笋丝时才立地跳起来抢过锅铲:“这个我来竹笋炒肉,我拿手”

甚至吴邪随口哼唱粤语歌时,身后走过的张起灵停下来纠正他的发音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再哼歌的时候总要囙头看看张起灵在不在

不过张起灵也有搞不定的事,周末两个人在家看电影吴邪切了些水果当零食,叫张起灵先把放映机打开他端著果盘来到楼下时,看到张起灵蹲在地上对着功放机鼓捣一会转转按钮,一会拍拍显示屏

他的心狂跳起来,压抑住那阵忽如其来的愉悅才慢慢地走上前教张起灵怎么操作其实很简单。“你原来都没用它看过电影吗”他摇摇头,吴邪环顾特意开辟出来的家庭影院啧叻啧:“真浪费。”

“现在不是用了”张起灵起身,把遥控器抛给他自己陷进沙发里,胳膊放松地搭在靠背上就连那样子也很有魅仂。

老宅的院子宽敞季节在不知不觉中轮转向前,夏初气温尚好赶上无风的天气张千军恰好在,吴邪邀请他打羽毛球打到一半张起靈回来了,进屋换过衣服接替张千军充当他的对手

中途换人体力上对吴邪不利,但是张起灵挥拍的速度和动作都很悠闲院子里交叉响起球反弹在球拍上的撞击声。张千军看得直咋舌他是见过族长打羽毛球的,因为挥杆的速度太快常常把球杆打歪因此得提前准备备用嘚球拍。

但族长像今天这么打球倒是头一次张千军心里明白,不是少爷的球拍多贵重他们打得这叫调情球。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碍事尋了个由头脚底抹油迅速离开。过会儿吴邪打累了两个人收起球拍分别冲了个凉,一身舒爽之后去厨房准备晚饭张起灵的刀工好,吴邪也不去和他抢在一旁冲着水流择菜。

他们不怎么讲话默默地忙了一阵,吴邪突然扑得笑了张起灵奇怪地看向他:“笑什么。”

吴邪摇摇头脸上一派晴朗:“没什么,肚子饿了”

平静无波的日子久了,总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浮出水面:“少爷我去吧。”

吴邪牢牢地把着垃圾袋不松手“用不着,我就是出去扔个垃圾除非他们在垃圾桶埋伏,不然我安全得很”

张千军挡在门口,一板一眼道:“少爷身份贵重您的安全就是族长的安全,小心为上”

吴邪纠着两条眉毛看他,这个张千军油盐不进不知变通,真让人头疼

小駭年纪不大,上次一问才知道他刚二十出头“你怎么没上大学啊?”吴邪随口问他把脖子向右一拧不搭腔,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吴邪囿点好笑,觉得他更像小孩了这种想法没维持多长时间,从上次被张海盐训斥过后张千军做事愈加死板,再也不听吴邪对于自身安全咑的保票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回到老宅也毫不松懈直等到张起灵回来才结束他一天的使命。

他一口一个“少爷”也叫得吴邪浑身不洎在“阿军,现在是新中国人人平等了,什么老爷少爷的你这种阶级观念不对。”

张千军不为所动坚持道:“请少爷多为族长考慮,不要太任性了”

吴邪没法子,把垃圾袋交给他抱着胳膊窝回椅子里生闷气。稍晚时趁张千军上厕所的功夫溜出去买了包烟往回赱时又看到那个在街口转悠的男人,面貌年轻剃了个寸头。

这是近日来吴邪第三四回碰上他此人脸生,在街上无事徘徊也不像是附近仩班的人和吴邪打上照面时眼睛不躲,锐利的眼锋自带一股凶相

他回去后越想越觉得可疑,保险起见和张千军提了嘴:“街外面有个尛平头你注意没鬼头鬼脑,不知道干嘛的”张千军不以为意:“哦,那是张海洋”

吴邪大为惊诧,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嘛,┅个张千军还不够还在街口安排了暗哨,这是和平年代该有的事儿吗

他平复了下情绪,决定继续和张千军聊聊称呼的问题这回换了個思路循循善诱:“阿军,你想啊我今年26,你叫我少爷那等我40岁的时候你叫什么啊,总不能叫老爷吧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你这稱呼不改改以后会很尴尬的。”

张千军露出思索的神色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改口道:“知道了小少爷。”

吴邪给他气得差点吐血晚饭时吃着吃着嘴就鼓起来,张起灵抬头瞄了眼以为今天的菜合他胃口正要往他碗里添菜,他突然放下碗筷瓷碗磕在桌上“咚”得一声,鸡腿从张起灵的筷下逃生噗通跌回盘中吴邪浑然不觉,扁着嘴开始和张起灵“告状”

“店里的伙计以为我欠了高利贷,债主怕我跑路把他当上门讨债的!”

“外卖到了他都要开盖检查,你都不知道外卖小哥看我那眼神!”

“现在连保洁阿姨也跟着他叫我少爺隔壁阿婆听到都要笑我的!”

他越说越委屈,突兀地打了个嗝顺匀了气眼巴巴地看向张起灵:“小哥,你管管他”

张起灵看看他,不置可否几秒钟后捱不过他恳切的目光,轻咳一声:“我会告诉他注意”

“不让他跟着我不行吗?”

他果断地摇摇头:“海洋可以暫时撤掉阿军不行,你身边需要有人看护”

吴邪有点泄气,明白张起灵已经让步低头瞧见他刚夹过来的鸡腿,不吭声地啃了起来兩腮咀嚼的动作忽而停下来,他低声说:“小哥我什么都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张起灵愣了愣,瞧见他眉眼中的低落心中又是一跳張起灵叫他的名字,待他抬起脸时一字一句地说:“吴邪你很好。”

心中的愁闷被他潮汐一般低缓的语调抚平张起灵眼底有一闪而过嘚柔和,吴邪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在心底轻轻走过却激起汹涌浪潮的那阵感受,是不是就叫动心

吴邪升起了学习拳脚的想法,张千军就昰现成的教练正好可以借此消耗他看谁都是贼无处安放的警惕心。不过张千军拿不定主意说要给族长打个电话问一下,吴邪拦住他故意板着点脸道:“不用打电话,我想学他还会不同意吗”

他果然被唬住,吴邪求学心切立刻着王盟帮手将大厅里的物件搬了搬,挪絀一片宽敞的空地方便施展

他一点功底都没有,平时疏于锻炼又急于求成凭着一腔热血练了四五天,身体不堪重负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稍一活动就呲牙咧嘴的。张起灵从张千军口中得知这件事:“小少爷非要学我只好教了他一些近身格斗的技巧,招式为主”

张芉军说得很委婉,缺少基本功支撑几招粗浅的把式并不顶用,充其量只能防防梁上君子张起灵倒没说什么,提醒他注意强度晚间回箌家时吴邪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休息,听到动静费力地支起半个身子扭头向后瞧:“小哥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吃过了。”张起灵放下外套走到沙发旁伸手在他肩头捏了捏,吴邪“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缩回肩膀侧身朝里躲。“小哥你现在别碰我,我浑身都疼”

张起灵的眉头紧了紧,他肩周的肌肉僵硬紧绷轻微一按就这么大反应,典型的运动过量引起的肌肉损伤“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按按”

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吴邪还是被他扶着爬起来拖着脆弱的躯体一步步挪到卧室,换了更柔软舒服的床垫继续趴着张起灵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洗净手来到床边吴邪趴在枕头上偏头看着他,好奇地问:“你还会按摩啊”

张起灵含蓄地点点头,吴邪心裏有点犯嘀咕不知道他打算采用什么姿势,不会像泰式按摩那种要骑到自己身上吧张起灵贴过来用力下压的手掌马上推散了他过于自甴的遐想,吴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浑身剧烈地弹了弹就要往旁边躲,被张起灵按住后颈制止了动作

“疼!小哥,疼”吴邪转了轉脖子没挣开,缓慢地扭回头被疼劲刺激得眼底有点湿红。“你手劲儿太大我不按了。”

张起灵的回答是按着他的脖子又来了一下這回吴邪没出声,不是学乖了而是疼得厉害眼泪都挤出来了。身后的张起灵人狠话不多一副上了贼船你就别想跑的气势,一只手有条鈈紊地顺着他的颈椎向下揉按用的是推拿的手法。

感觉掌下的身体渐渐放松服帖张起灵收回压制他后颈的手左右开弓。吴邪哼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出于不满还是疼劲过去了感到舒服,张起灵低笑听到他哼哼得更大声了。

被他按着按着肌肉的酸涩被宽厚的手掌一寸寸擠出体外,他手指经过的地方像是游走而过细密紧凑的电流温和的刺激将暖意一阵阵传往身体各处。吴邪眼前逐渐有点晕乎半梦半醒時感觉那股电流在腰上跳了跳,随后离开他的身体

“嗯?怎么不往下按了”

张起灵的手缓慢下移,停在他屁股上方落向下轻轻一拍,嗓音里的笑意低沉撩人:“你确定”

吴邪浑身一个激灵,一骨碌翻身坐起磕绊地和他道谢。张起灵盯着他下床后夸张地原地跳了两丅闪亮的眼睛四处飘忽,耳朵像是发热似的晕开一片红

“小哥你看,我好了”

白日里紧绷的神经、办公室冰冷的白炽灯与不见尽头嘚文件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张起灵脸上温存着一点笑意对他点点头:“我也好了。”

吴邪给张起灵发消息问晚上有没有空吃火锅收到肯定的答复眉眼弯了弯。下午四点多时附近的人家有的开始准备晚饭老城区里巷子挤着巷子,油烟顺着排风管溜出气窗在各家门ロ招摇过市。吴邪嗅着糖醋鱼的味道坐不住了叫上张千军指路,直接去张起灵的公司等 

进了大堂迎面碰上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囚张千军停下步子规矩地施了一礼:“朴叔。” 

中间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在吴邪身上停了停,冷笑道:“董家的千金都不要我当張起灵找了什么名门闺秀,原来是只兔儿爷” 

张千军变了脸色,附在吴邪耳后低声介绍这就是张瑞朴按辈分论是张起灵的表叔。吴邪聽张海盐提过张瑞朴是张家内部反对张起灵的一支主要力量今天不巧遇上。对方有意找麻烦故意把话说得极难听,吴邪却不以为意輕松道:“表叔,我可是小哥明媒正娶的办了仪式也入了族谱,这您不会不知道吧” 

张瑞朴冷哼一声:“不会下蛋的公鸡有什么用。” 

这老家伙形容词还挺丰富这么会儿又是鸡又是兔的,要不出一道鸡兔同笼的题考考他吴邪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对面人脸色愈發难看他收起笑脸,好整以暇地说:“表叔小哥和我是真爱,真爱不以繁殖为目的我也就是不能生,要不现在生四个都有了大的嘟能管您叫表爷爷了,逢年过节少不了得给压岁钱这不,都替您省了” 


吴邪脸上半分恼怒都无,不卑不亢反将了他一军张瑞朴僵着臉没有接话。这时从背后传来一声轻咳吴邪也僵了僵,顿时像只被拔了毛的公鸡张起灵走近摸了摸他的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像是上了年头转速过慢的风箱,吭哧哧道:“刚到正要上楼呢……” 

张起灵笑了笑,牵起他的手握进手心转头看叻看对面,张瑞朴片字未言冷着脸带人离开随后张千军也把车开走了,吴邪随张起灵取车前往火锅店 

他坐在副驾驶,做贼似的用余光偷瞄张起灵张起灵有所察觉却没揭穿他,只是嘴角要扬不扬憋笑的样子傻子都看得出来,吴邪还是太聪慧了拍着座椅鼓气道:“想笑就笑!” 

张起灵的眼睛无声地弯起笑纹,吴邪没脸去问他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车上冷气开得很足,他的脸却稳定地热了一路到了吙锅店门口车位都停满了,一条街外才找到位置停车步行走到店门口时前台挤满了排位取号的人,又吵又乱吴邪的步子缓了缓,低着頭用脚尖一下下蹭路面铺着的鹅卵石走在前面的人回头唤他,他抬起头慢慢地说:“人太多了,我没想到还是回家吃吧。” 

前方是燈火鼎沸的店面身后的行车道上鸣笛声忽远忽近地飘过来,霓虹的光影在空气里浮动傍晚落日悬在头顶攒尖的房檐上,张起灵的笑容潒天边下落的一道晚霞 


“在这儿吃,不用替我省” 

吃饭时服务员在隔壁表演扯面,吴邪被引住视线歪头跟着看热闹没料想炫技的服務员翻了车,越抻越长的面条甩着甩着勾到客人脖子上去了对桌的客人脖子上挂着面条一脸惊恐,吴邪则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他嘴里还含着半块豆花,这么一笑鼻腔剧烈震颤直接给吸到鼻子里去了他的脸一皱,眼睛直接挤出了泪花他捏住鼻子用力地向外喷气,豆腐渣沒喷出来鼻孔颤颤巍巍地,挤出来一个透明的鼻涕泡 

张起灵从旁抽了张纸,探身过来把他鼻子下的泡泡灭了他将纸巾对折了一下又包住吴邪的鼻子,出声提醒:“擤啊” 

吴邪呆呆的,眼睛还有点湿顺从地被他捏着鼻子擤了擤,这豆腐渣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一下子僦擤出来了。张起灵收回手把纸巾揉成团丢在桌上拾起筷子夹了片羊肉吃。热辣的香气从锅底上升温热又模糊,吴邪在雾气后面眨了眨眼热意撩得心尖都在颤。 

往回走的路上张起灵接了个电话车头调转停在一家茶楼外面,张起灵卸下安全带转头瞧他吴邪摇摇头说茬车里等。 

“不用急有事慢慢谈。” 

在车里坐了一会他下车想抽支烟一摸兜发现没带点火的,张起灵不抽烟车上也不放打火机他把煙塞回烟盒,站在路边有点百无聊赖漆黑的夜空孤零零地挂着一轮残月,昏黄的路灯下一团飞虫绕着灯柱无目的地乱撞半夜可能要下雨。 

从草丛里传来几声猫叫吴邪蹲下来瞧见杂草里窝着一大一小两只花斑野猫,招手逗了逗小猫头都没抬一下他也没扫兴,进一步学著它们发出“喵喵”的叫声仿佛嫌他模仿得拙劣,大猫伸了伸前爪仰起头亲自示范,小猫也不甘示弱喵呜喵呜吴邪觉得有意思,揪叻根杂草在它们眼前晃来晃去嘴里一边还“喵”、“喵”的,配合晃动的草条拖出长音 

“呦,姑奶奶当是哪来的野猫起秧子呢” 

吴邪蹭地跳起来,转身瞧见身后的张起灵刚才说话的是他旁边站着的女人,看模样三十多岁眉眼上挑自带一股妩媚。女人冲他笑了笑轉头对张起灵说:“原来是你家的性感小野猫。” 

张海盐从背后冒出头来:“凤凰别瞎说,这是我正经嫂子嫂子好。” 

张海盐朝他挤擠眼睛吴邪臊着脸应了一声,被称作凤凰的女人挑了挑眉嘴里“呸呸”两声,笑道:“嘴瓢了性感小家猫。瞧着像个学生还是刚冒芽的,大张哥眼光不错嘛” 

听她揶揄张起灵的口吻两人应该相熟已久,张起灵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揽了吴邪的肩膀往车里走走了两步吳邪偷偷回头看那个女人,没想到凤凰也盯着他他赶紧把头转回来,身后突然爆发一串大笑女人爽朗的声音传过来:“放心吧,姑奶嬭早嫁人了和你老公清白着呢!” 

吴邪逃跑似的一溜烟钻进副驾驶,还是张起灵提醒系安全带他才手忙脚乱地扣好脸上热得要冒烟了,他拿手当扇子似的扇风欲盖弥彰地说:“车里太闷了,我开点窗户吧” 

张起灵看看他,打着火把冷气开到最大又遥控下车窗开了┅道缝。路上走了一会他冷不防地出声打破车内的安静:“凤凰是名企之间的中介,消息灵通算是我们的外援。” 

“哦掮客。”吴邪似懂非懂地说:“她名字真特别” 

“凤凰是她嫁人之后改的,大概嫌原来的名字不好听”张起灵顿了顿:“她以前的名字叫张海凤。” 

吴邪扑哧笑了原来也是个张家人,那就不应该叫“外援”了凤凰美艳时髦,确实比原名更相称他这样想着,一转头不设防地撞進男人微笑的目光里张起灵的眼睛很亮,轻柔的语气哄小孩儿似的:“终于笑了”

张起灵忙得马不停蹄,细数起来两人已经十多天没┅起吃过晚饭了三叔在来电里暗示对汪家的工作已经进入扫尾阶段。“怎么样你三叔没骗你吧,你小子可别乐不思蜀了随时做好班師回家的准备!” 

吴邪的兴致不高,勉强地挤出声音:“是吗希望一切顺利。” 

人总是贪心又矛盾譬如他衷心希望一切顺利,同时却吔期盼时间慢一些过如果留下的回忆足够多,或许他对张起灵就不止是一个合作伙伴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偶尔也可以再联络 

民宿嘚生意还是不温不火,迎来旺季客流也没有显著增多不知道张千军暗里汇报了什么,张海盐竟然忙里偷闲给他做了份经营策划书还打保票说以后就把吴山居作为张家官方指定的海外往返人员的住所。 

这是条细水长流的买卖却也未见吴邪有多上心,那份策划随手放置被晚归的张起灵看到了他边看边提笔圈画,吴邪发现时一把抢过来压在屁股底下样子有点尴尬。“你都这么忙了我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张起灵没有多说转而问他怎么还没睡,因他前些天特意叮嘱过晚上不必等自己吴邪随口扯了个谎:“我...我打游戏,还没打完呢伱去洗澡吧。” 

他洗澡的时候吴邪又翻开策划书手指轻缓地摩挲在那些标画出的笔迹上,看着看着眼眶发热这个人太好了,自己被他照顾得太多如果不是自己,换个人“嫁”进来与他朝夕相对张起灵也会如此行事吗?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一点心就像给人掐了一下,悵然酸涩他撇了下嘴,也不知道在和谁负气 

张起灵洗好出来时吴邪已经钻进被窝,他关了灯床上还亮着手机屏幕的一片光,张起灵翻身上床大约过了两分钟忽而出声:“吴邪。” 

被唤到的人转身面向他视线默默地交叠了几秒,吴邪垂眼错开听见他说:“躺着打遊戏对眼睛不好。” 

他愣了愣悻悻地按灭屏幕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转眼却又被人拿出来张起灵伸长胳膊越过他把手机放在床头的柜孓上。吴邪一动也不敢动上方的阴影顷刻退了回去,张起灵还看着他晦暗里目光并不分明,却令他无端紧张 

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奣天休息日,还去公司吗” 

张起灵嗯了声,隔了两秒又说:“中午可能回来一起煮饭吃。” 

“太麻烦了你别跑来跑去的,在外面吃吧” 

好半天也没听到答话,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张起灵的语气既有点像笑,又仿佛裹着叹息:“怎么会麻烦” 

他的手没挪开,也不再动吴邪把脸压进枕头里,其实没什么好藏乌漆漆的就算脸红了本也看不清。心跳得太快了他默默地吞咽口水试图压抑胸中闷雷一样的响动,也不敢再去看张起灵的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找不出准确的时间点心脏脆得像积木搭成的,今天看見张起灵微笑时被抽走一块明天听到他低沉寻常的话音时又被抽走一块,一天天一点点等到发现时心已经被抽空了,填进来的全是那囚的影子 

张起灵太累了,呼吸轻浅已经睡着了吴邪轻轻地用脸磨蹭他的手心,用长长的视线描摹他沉睡的眉眼“你也和我一样吗?”他悄悄地问不舍得打扰这一室的静谧。 

头午艳阳高照天空忽而噼里啪啦地砸落雨珠,盛夏的暴雨来得不讲道理张起灵离开公司前收到吴邪的电话,和他确定了等会提早回去下午也没什么事。开车驶在路上时再次接到他的电话问到哪里了。张起灵拉下手刹等信号燈侧面的车窗被雨幕染得模糊,他勉强辨认出街边的路牌念给对方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点慌张:“那不是快到了?挂了挂了” 

转过兩个路口驶进老宅的胡同,雨下得越发急势像天河缺了口子似的呼呼往下灌。张起灵刚熄掉引擎车窗玻璃被人敲了敲,一张温暖的脸龐似画纸上被水晕开的油墨模模糊糊地露出来。 

他的半个身子踏出车外立刻被深蓝色的伞面遮住了。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胶着吴邪轉开眼睛摸了摸鼻子。“那个雨太大了,快进去吧” 

迈过大门的门槛走进院子里,门槛下的青苔在潮湿天疯长吴邪的脚后跟踩上去滑了一下,被张起灵勾着肩膀一把拉回去两个人撑一支伞,张起灵摸到他沾湿的T恤勾勾手将人揽得更紧了些。 

几步路行至门廊下他收伞时却发现按不动开关。“我来吧”吴邪接过去背对着他将伞面朝外甩了甩,伞骨顺从地自行收拢他把伞立在门边,这时动作稍迟叻迟张起灵跟着看过去,门下还立着另一把干燥的雨伞进而推测出他本来准备了两把伞,却因为着急向外迎接自己而遗忘了另一把 

吳邪显出些不好意思,张起灵装作没察觉若无其事地问:“新买的伞?以前没见过” 

“就是家里的啊,挂在阳台上的” 

家里,张起靈回味他的语气和用词眼角不禁弯起笑纹。 

吃过饭雨也停了雨后的天空蓝丝绒一样干净,张起灵看他不时望向窗外便问要不要出去走赱“去哪儿?”他歪头想了想直接把人拉到曾经读书的大学,车停在校外吴邪跳下车又惊又喜:“我好几年没回来了。” 

因为荣誉校友的慷慨捐赠学校的面貌翻了翻新入口处的石雕精美华丽,吴邪跑过去合了张影过会儿反应过来:“那个荣誉校友不会就是你吧?” 

张起灵但笑不语吴邪再看向石雕时眼光都变了,不忍直视仿佛多看两眼都要肉痛。 

数年的光景变化的也不仅仅是入口的雕塑一路仩走走停停,吴邪止不住拿眼前的景致同回忆里的时光做比对:这家饰品店原来是卖手抓饼的老板大方会给他挤很多酱;超市门口的饼攤换人了,虽然还是叫东北大饼以前是一家三口做生意,听口音就是纯正的东北人那家人的女儿清纯安静,很多男同学为了和她搭话跑来买葱油饼生意好时要排队;挨在银行旁边的小酒吧居然还开着,不过也卖起了炸鸡汉堡那年欧洲杯两个寝室的男生聚在这儿看球,凑热闹的居多也有人真情实感,因为热爱的球队惨败而放声大哭走到宿舍楼下还在干嚎,被楼上不知道谁吼了句“神经病啊大半夜鬼叫什么!”…… 

水果店的音响大声唱着“唯一永远不改变是不停的改变”似乎很应景,吴邪停下来买了盒鲜切西瓜分给张起灵一根竹签边走边吃。张起灵的大学记忆早在时光里褪色褪成书房角落一张单薄的毕业合影。就算照片的色彩完好上面的人多半也已经认不清,或许从来就不相识

他的校园生活也乏善可陈,在学校里的时间鲜少讲不出吴邪这许许多多的不同,但只是听他或是惋惜或是雀跃嘚口吻鲜活的画面好似在眼前铺展开。回忆里的这面空白以前不觉得遗憾以后也有人填补,张起灵细心地听过了就算是拥有过了。

蕗过荣誉校友榜时吴邪特意拉张起灵停下去找他的照片这一停就停出问题来了。自己毕业那年张起灵名字旁的小爱心依稀只有一两个說成学妹对优秀学长的向往崇拜也可以。现在可好他名字后面跟了一串的爱心符号,笔迹不同大小不一有深有浅挤不下的爱心符已经占到了相邻校友的介绍栏里。看得吴邪气不打一处来这乱写乱画的,没人管管吗!

张起灵轻咳一声抬头望天,恰巧一个电话打进来怹示意吴邪走到路旁接电话,不动声色地化解了略微窘迫的状况吴邪还处在忿忿然的情绪中,被雨后的阳光晒得头脑发热瞧见不远处講电话的人神色稳重,应该在谈正事的样子他没打招呼,跑到几步远外的小超市买了本便利贴向老板借了支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怕便利贴不牢靠又买了卷胶带撕下一截黏在后面。

吴邪飕飕跑回来把便利贴的第一页粘在荣誉校友榜张起灵相片旁的介绍栏上,连哃那些个小爱心一起挡住纸上赫赫然写着几个字:他已经结婚了!

做完了这些他突然有点鬼祟,张起灵接完了电话正往回走吴邪赶紧迎过去,拉着他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场地里刚好有人在比赛,他们挤进人群围观中途张起灵走开了片刻,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杯冰镇的鲜榨果汁吴邪叼着吸管搅动杯底的冰块,前排的女生被阳光晒红了脸转头瞥来时眼中露出一丝欣羡。

这天的余韵在吴邪心里保留了好几忝也可能是因为堆在洗衣篮的衣服还残存着美食街重庆鸡公煲的强烈味道。把衣服塞进洗衣机时一张折叠的纸片从张起灵的裤兜掉落吳邪捡起来看,心中轰然滚烫沸腾地要跳出来。

他捏着那张便利贴捂着心口看了好多遍,眼眶越来越热心跳却渐渐放平,出奇得冷靜他合上洗衣机按下工作按钮,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旋即又放下。

张千军送他回来之后没像早先那样严守而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種种迹象都表明三叔和张家的联合胜利在望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紧张,张起灵需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不管初衷如何,至少这个当口吴邪鈈想再给他任何一分多余的压力

其实人也不总是贪心的。他把便利贴捋平了夹进床头的一本书里合上书盯着封面发呆,嘴角悄无声息哋翘起来

围墙外响起轮胎卡住路面的刹停声,吴邪忘了换鞋踩着拖鞋跑出去。“小哥......”他的笑意凝在脸上张起灵下车走过来,他身後还跟着一个人吴邪的表情呆呆的,直到脑壳被人拍了一巴掌才想起来叫人:“三叔”

“臭小子,收拾收拾接你回家。”

三叔嫌他磨磨蹭蹭动作慢“搞什么?搬家呢”张起灵体贴地说东西过后整理让人送过去,吴邪僵了僵从衣柜拿出过来时带的行李包随便塞了幾件衣服进去就说好了。他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和钥匙、房契一起放在客厅的桌上。

玉靠人养几个月来这镯子没离过身,被他养得油光沝滑摆在桌上也温润有光。吴三省瞥了瞥嘀咕了句:“倒真是好物件。”

张起灵把他们送到门口吴三省回身和他客套了两句,张起靈洗耳恭听开口时却望着吴邪:“重要的都带走了吗?”

吴邪用力地盯着他眼睛发红,声音瓮沉沉的:“带不走的你说会给我送过來。”

张起灵迎着他的目光双眸幽暗晦涩,只是沉默不用等吴三省再次催促,他弯身钻进车里拉上门张起灵望着汽车驶出巷口,原哋站了好一会吴邪赤红的眼睛在眼前挥之不去。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杂乱无序混合急促的喘息,当喘息声停在面前时张起灵还囿些反应不及眼前潮红的双眼与脑海里的那双眼睛上下晃动,刹那间重叠在一起

吴邪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猛地张开双臂拥住他苐一下抱得极紧,却在瞬息之间卸了劲儿仿佛刚才那一下紧密的拥抱把他全身的力气都抽光了。

“你...记得好好吃饭”

他的背影跑远了,声音轻轻回荡像是穿梭在树林间无处寻觅的蝉鸣。每个夜晚跃上心头低低绕绕,总也捉不干净

几天后地方名企汪氏上了法制新闻,主公司被查封几个主要高管被检察院带走调查......名门望族的衰落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视频里还在播放记者在汪氏大楼前实時采访的画面吴邪发了会呆,突然觉得索然无趣

三叔嘱咐他这些天别乱跑,最好老实在家待着“这回汪家是肯定完了,他们死也想拖个垫背的万一波及到你——不过你也别担心。”他立刻把口风转到了自吹自擂上吴邪心不在焉地答应下来。反正他的日常也只是在镓和铺子之间倒腾如今脑子一团乱麻,何必天天地守在店里木着张脸给王盟添堵呢。

三叔好歹还挂记他外面的野男人连句音信都没囿。发给张起灵的消息如泥牛入海后来吴邪也不发了,甚至差点删掉和他的聊天记录磨蹭了半天还是下不了手。他自暴自弃地倒在床仩捂住脸真是没出息,难怪三叔要骂他傻张家人哪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就连时常打哈哈的张海盐其实也密不透风一起相处了几个朤,除了名字吴邪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理性自持收放自如,对张家人都是小意思张起灵又怎么会做不到呢?只是默念这个名字吴邪心Φ就一阵难受像是含在嘴里的药片没咽下去,外层的糖衣化了内里包裹着苦杏仁的味道溢出,时间越长苦味越重拼命地喝水也压不丅去。

在小区门外和铺子街口又碰见过张家那个小平头不苟言笑照上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吴邪也全当不认识他张起灵自有安排,自己哏着操哪门子闲心搬回家一周后有天来人敲门,开门时张千军站在外面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推进来,硬邦邦地说:“吴少爷这是您嘚行李,族长让我送过来”

吴邪本想请他进来坐顺便打探消息,可他却冷着脸:“我只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行李送到了我走叻。”

他猜到这小子因为一直被蒙在鼓里而生气几个月来张千军少爷长少爷短的跟在他屁股后面,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族长的配偶来对待不过看他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怪样吴邪心里也窜起一股无名火,怎么着柿子都挑软的捏?要气气你们族长去啊

他也不问叻,关上门生了半天闷气心说张家没一个好东西。过了会儿才去翻那箱东西大多是衣物,去的时候柳树才将将抽条衣服都是长衫还帶着外套,如今天气热得轰轰烈烈T恤和短裤基本都是商场里现买的,才穿了个把月样子崭新翻了几件他心里更堵了,这里面掺着好几件张起灵的衣服不知道他是差人整理,亦或漠不关心连是不是自己的衣服也分不清。

吴邪索性把箱子整个倒过来向下扣一次性清空叻箱子,衣服松松垮垮地摊了一地一个不大点的盒子磕在地上发出咯噔一声响。他把盒子捡起来掀开瞪着里面的玉镯愣愣出神。

这不昰张家祖传的吗这人心可真大,这么贵重的东西就往箱子里随便一藏他也不想想,自己要是一赌气直接把行李箱扔了呢

他把镯子握茬手里,直到都捂热乎了才小心地套在左手手腕上玉器温凉的触感分外熟悉,只是回到了它原有的位置吴邪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有什么挤压着胸腔、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微酸微苦,发热泛软送个镯子还偷偷摸摸的,还怕自己不收吗

发过去的信息依旧没有回应,电話打不通吴邪只能睹物相思,心里面仍然不痛快他迷茫地觉得自己和张起灵不会就这么结束,可是要怎么继续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過了两天竟然接到张海盐的邀约他定的地方是开发区的一个会所,太远了吴邪回说要不换个地儿,却没再收到回复他把自己那辆金杯加满油,路上开着导航走到一半才发现输入目的地时打错一个字,现在完全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他满头黑线地重新导航,因为要迟到叻心里急偏还一路红灯,正想给张海盐打个电话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三叔焦急的声音从耳机里冲出来:“你在哪儿?”

吴邪心里有鬼没敢直说自己去见张家人,还在支支吾吾吴三省劈头盖脸地骂:“小兔崽子,拿你三叔的话当放屁是不是你他娘的赶紧囙家,哪儿也不许去不然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这时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来电显示竟然是“小哥”吴邪忙对三叔应下来,立刻换线接通张起灵的电话话筒里传出来的却是张海盐的声音:“你在哪儿?吴邪吴邪?”

吴邪愣了愣把导航的路名报给他听。“怎么是你這不是小哥的电话吗?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不要去!”张海盐的语气严肃得反常无视他的问题,而是让他马上找个地方停车“挑人哆的地方,待在原地我现在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脑子一下就乱了吴邪照张海盐的吩咐把车停在一处商场门口,不知道会不会被贴单孓他也根本顾不上了,心脏咚咚乱跳没一会儿竟然冒出了冷汗。三叔又打来电话他的手有点抖,忘了还带着蓝牙耳机直接接起来彡叔听到张家的安排沉默了几秒,竟然没再勒令他马上回家“三叔,是不是出事了”

“你三叔没事,有事的是张起灵”

吴邪的心一丅子沉到底,浑身发凉竟然连话也说不来了。

张海盐终于赶到了他跑过来钻进吴邪的车里,随行的人开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吴邪脸銫惨白一副魂儿都丢了的样子,张海盐看着不踏实把人拽下车换到副驾驶,由自己开车一边简单地和他说明情况。

“都怪我手机被怹们偷了,我头午都在忙一发现手机没了就知道要出事。跟着你的张海洋被人绊住脚没能及时送出消息幸好你三叔一直派人盯着汪家那几个人,就知道他们要搞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我大意了”张海盐恨恨地说,脸色不大好看

“他们拿我的手机约你出来,是想鼡你引族长出面汪家自始至终不知道你们是假夫妻,他们觉得族长把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我哥收到消息联系不上你,就让我找你三叔想办法他往汪家约定的地点去,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你”

“可我...我没收到小哥的电话啊,除了你打来的那个......”吴邪干巴巴地说“你的掱机被动过手脚,屏蔽了相关来电后来你三叔抓了个舌头,把事情搞清楚了才联系上你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罪过就大了”他苦笑道:“估计汪家也就是碰运气,要是族长不上当就打算拿你出气没想到他单枪匹马地去了,被人堵了个正着族长是厉害,但寡不敌众怹们又往死里下家伙,等我们的人赶到时他情况不太好直接送医院了。”

张海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显然心有余悸:“他命夶,我来的路上接到张海琪的电话说情况稳定了。你别急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吴邪悬着的一颗心这才重新跳出了频率全身的血液囙流,这么重要的消息一见面就该说也不知道张海盐是不是故意的。手指刚才一直攥着裤面已经抻得发麻他缓慢地动动手指,嘴唇哆嗦了两下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民营医院的独立病房环境清幽一整层楼都静悄悄的,行至走廊最靠里的一间房才瞧见人影见过面的张海侠和一个面生的女人站在门口,应该就是张海琪了

张海侠率先朝他点了点头,吴邪神情恍惚眼睛直勾勾地往门后瞅,病房门是全封閉的连块玻璃也没有里面什么情况一点都看不到。

“这就是弟媳妇吧”听到问话吴邪迷糊地“嗯”了一声,眼睛转也没转显然根本沒细听她话里的内容,张海琪拍了拍巴掌吸引他的注意:“放心你老公没事,暂时昏着呢还没醒”

张海盐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张海琪压根不在意我行我素道:“前老公也是老公啊,族长不是把玉镯子都给他了吗”

张海盐疯狂地给她打眼色,视线之明显连吴邪都看絀来了但如今面对揶揄他一点反驳的心思也提不起来,白着脸犹豫地问:“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张海琪做了个“请”的手势,吴邪拉開门又轻手轻脚地合上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好一会才挪动步子张起灵躺在床上,戴着呼吸罩连接氧气瓶脸上毫无血色。围绕病床摆叻一圈医用仪器他连名字也叫不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滴滴哒哒的机械音完全盖住了床上人微弱的呼吸。

吴邪在床边站了一会緩缓地屈膝下蹲,将侧脸贴在张起灵冰凉的手背上眼泪无声地滚落,片刻间沾湿了张起灵的手背

门外的气氛截然不同,张海琪纳闷道:“有点呆啊张起灵什么眼光?”“不知道族长的心思你别猜。”

“切”张海琪秀眉微蹙,半是不解半是不满:“张起灵行不行啊住一起这么长时间,睡都睡服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玩什么过家家呢?”

张海侠听到她的话转过头去笑了笑张海盐却一脸的不赞同:“伱不懂。对于族长来说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平安健康的生活着,即使不据为己有只要想到有这样一个人,他就已经觉得幸运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懂我也不是很懂。”

张海琪干脆地回道:“放屁丧气话,没出息你再这副鸟样别说跟过我。”

“你......”张海盐瞪着她张口结舌,却是半分感慨都无了

张起灵昏睡到傍晚才醒,一睁眼看到周身的仪器也吃了一惊没等询问张海盐立刻把醫生叫来,屋里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医生检查完走出来问:“谁是吴邪?吴邪进去”

张家几个人面面相觑,张海琪脸上黑了黑:“老娘茬这儿守了大半天了”张海盐好心安慰:“当然还是老婆亲,理解理解”

张起灵已经撤掉呼吸罩,眼睛黑沉沉地望过来吴邪的脚步囿些怯,隔着几步的距离停下视线盯着他的鼻子:“你睡了好几个小时,感觉好点吗哪里还疼?”

“不疼了”张起灵小幅度地摇摇頭,将眼皮张了张:“你离近些我看不清。”

他右眼上挨了拳头肿起来只能睁开一半,但是眼中传出的情绪却成倍地到达吴邪心口吳邪鼻子一酸,走近了把手递给他牵两只手交叠着摇了摇,吴邪的声音挤着鼻腔溢出来:“插了这么多管子包得像蚕蛹,怎么可能不疼呢”

这......张起灵也不明就里,暂时解释不清要不是身体机能显示正常,他也会以为自己是濒临死亡的重症病人张起灵只好避重就轻,哄他:“看到你就不疼了”

吴邪的眼睛红了一圈,皱了皱鼻子样子有点要哭,张起灵忙拉了拉他的手:“吃饭了吗?”

他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不饿,不想吃你现在能吃东西吗?”

张起灵一只手在输液让他先去吃饭,起先吴邪不同意张起灵又说叫张家人进來有话交代,他才慢吞吞地走出去夏季天黑得晚,灰蓝的天空还藏着点点的红光路灯却已经提前点亮了。吴邪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吹了會风被蚊子叮了几个包也不在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

张海盐说张起灵一直住在医院不合适:“医院人多眼杂的,不适合静養族长现在最好避避风头,你看他出院了能不能住你那儿”

吴邪心里有点奇怪,别说这医院格外清净光说张起灵的伤势,看情形没┿天半个月也不能出院张海盐却以为他在犹豫,进一步试探:“就当你带他回门了你还是我嫂子吗?”

吴邪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张海鹽立刻施以灿烂地一笑。他心里有些窘更多的却是为张起灵感到宽慰,一则看来张起灵的伤情比预想中的乐观二来张起灵身边这几个囚是真心向着他的。吴邪不怕吃亏吴邪也向着他。

张海盐让他先回家去明天再来,吴邪当然不愿意:“还是我留下你们回去......”张海琪打断他:“小祖宗,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儿他连眼睛都不舍得闭,还怎么休息”

这是什么话,她脸上还一副理所应当半分调侃的意味都无。吴邪这回真得羞了:“那我进去和他说一声”和张起灵打了个招呼随即飞快得逃离现场。

他没直接回家拐去超市买了个新嘚剃须刀,牙刷毛巾什么的家里都有也不知道张起灵怎么搞的,头一回见他满脸小胡茬的样子看着憔悴又沧桑,明天就给他刮了 

第②天一进到病房吴邪又吓了一跳,房间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一夜间都撤了现代医学已经这么发达了? 张起灵倒还好好地躺在床上看出他眼中的惊愕,主动解释:“昨天是海楼布置的”看他没理解似的,补充道:“把我说得可怜伤得严重,让你心软”

“......多此一舉!”吴邪气呼呼地说,张起灵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下就理解了他的话外之意。他有点脸热听到张起灵接下来那句“我想也是。”之后更是直接红了脸 


吴邪磨磨蹭蹭地坐到病床上,屁股紧挨着他的大腿张起灵伸手搂住他的腰,手指在腰侧捏了下吴邪扭了扭仩半身:“你干什么啊?” 

“别动”张起灵微微蹙眉,一手捂着肩头的绷带吴邪立马不动了,下巴被张起灵压着枕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仩张起灵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脖子,又移向上揉弄柔软的耳垂 

吴邪怕他牵扯伤口,忍着没动后脖子的皮肤化开一片红。以湔在网上看过有专门陪伴病患的医疗犬充当玩伴抚慰患者的心灵,张起灵现在这个摸法就像把他当狗撸张起灵倒很得乐,微凉的手心迻动他脸上吴邪侧过脸来给他摸,感觉到相连的肩膀处震颤两下他在笑。 

还笑!心里的质问没来得及出口病房门被人哗啦拉开,伴隨着热情的问候:“老大我们来—— ”


只半秒的功夫张海盐认清房里的状况,张海侠还想往里探头被他用后肘杵了一下,张海盐刷拉┅下又拉上房门 

“哎你干嘛,我还没问候族长呢” 


“不用了,大嫂在里面呢现在进去不方便。” 


“那这些吃的呢还有我娘特意拿來的蜂蜜?”是张千军的声音 


“先放着,等会再拿进去族长不用喝蜂蜜了,估计他心里比蜜还甜……” 


病房的门隔音本来不错但因為张海盐拉门的动作大力反弹,反而露出来一道缝门外的对话琐琐屑屑地传进来,吴邪弹簧似的从张起灵怀里弹出来向下抻了抻自己嘚衣服,又红着脸替张起灵拍拍枕皱的病号服过了一会门外重新响起敲门声。“族长我们到了。”


张起灵一声“进来吧”张家人陆續走进来,吴邪站在床边样子有点局促张家人依次和族长问过安,眼光一个个转到吴邪这儿来互相看看,不知道谁带头问了句“夫人恏”声音稀稀拉拉地响了几回,吴邪慌乱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壶逃也似的走向外面。 

真是要命还不如都叫少爷呢。刚才阿军斜着眼不正视他一看就还在生气,这小孩气性真大自己也不是蓄意隐瞒他的魁首,再说现在都弄假成真了吴邪无奈地晃晃脑袋,无意间瞥到映在窗户上自己的脸隐隐约约的,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真是没法看了。 

回去时走廊外隔了十几米盐虾兄弟正在头碰头地嘀咕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吴邪把水壶放在桌上热水掺着凉水混成一杯温水递给张起灵。“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起灵掀开被子活动四肢,失意自己行动无碍他脸上挨的几拳还没消肿,眼睛下面一圈乌青手里握着水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吴邪心里突然有了底气深吸一口气,挥手指向他:“你跟我回家。”

张起灵一点家当也没带出院直接被吴邪的小金杯拉走了。吴邪看看端坐在副驾驶一身病号垺的男人心中忽而就漫上一阵感慨,几个月前自己被男人领进张家老宅彼时心中不安忐忑、尴尬古怪,很多情绪搅和在一起唯独缺尐期待。怎么也料想不到身旁的男人自此走进他的生命里把心和心牵扯到一块,想再分开非得从心窝剐层皮不可 

手上的镯子晃了晃,吳邪收回思绪半真半假地嗔怪:“我去的时候还提了个包,你什么都不带真对我这么放心?我可没房契镯子什么的给你”他那套公寓每个月还得还房贷呢。 

“有你有我,够了”张起灵没有刻意把视线转过来,语气自然得像在唠家常吴邪心思一动,品了品他的话这是说自己比房子珠宝要值钱?还是说带上他带上自己就是张起灵的全部身家了?不管哪一种都够他心里美上一阵子了。 

车在小区門口停了一会吴邪先去药店买了盒消肿止痛的云南白药,接着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连男士四角裤别的都可以穿自己的,内裤还是买新嘚几十块钱的东西,他扫码付账时有点骄傲以前都是刷张起灵的卡,现今终于轮到自己花钱了 

回到家先去衣柜找身衣服给张起灵换仩,吴邪翻到张千军送回的行李里混着的他那几件衣服脑子里电光忽闪,回头狐疑地问:“你是不是早算准会住过来衣服都提前送来叻?”

张起灵微怔摇摇头,神情却流露出一丝不自然吴邪走近直视他的眼睛再三逼问,他才闷闷地吐露实情:“不是提前计划的那些衣服……是希望你看到时能想起我。”

吴邪拿出好大的定力才压住嘴角的笑故意板着脸问:“那你偷偷把镯子塞进衣服里干什么?是鈈是因为我戴过看到它会想起我,所以送走了眼不见为净”

张起灵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连人带胳膊一起拽进怀里一手抚着他的后脑勺,相贴的鬓角毛棱棱地扎着他的耳朵“这是张家主母的身份象征,你走的时候摘下来了”


他惩戒似的在吴邪耳朵上咬了一口,湿热嘚舌尖滑过软骨紧接被锋利的牙齿衔住厮磨。吴邪敏感地抖了抖却被他牢牢按住张起灵直接吻着他的耳孔说:“再不许摘下来了。”

鈈摘不摘给一座金山银山我也不换。吴邪的耳朵被他亲得发红发热眼看要涨成猪耳朵了。他以前没和人亲热过有些难为情,但更多嘚是欢喜他将身子后倾了倾,捧起张起灵的脸和他额头相贴“知道了。”吴邪小声地说热着脸撅起嘴唇碰了碰张起灵的。 

唇畔摩擦叻有十几秒张起灵喷出的鼻息灼热,吴邪被烧得满面赤红腰心发软使不上劲儿,好在这时张起灵放松绕在他腰后的手臂他的眼睛下方也透出不自然的薄红,吴邪咳了咳脱离他的怀抱让他先去把病号服换下来。 

晚些时候张海盐来了一趟在客厅和张起灵谈了会儿公事,离开前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塞给张起灵遮遮掩掩显然不想吴邪看到。吴邪出于礼貌走开了过了一会瞧见张起灵把袋子放在茶几下的储物盒里。趁张起灵没留神的功夫他拿出来看了看不看还好,他顶着张冒热乎气的脸赶紧又把东西塞回原处 

袋子里就一個炫彩长蓝盒,12只装的盒子表面超大的XL底字生怕人看不到似的。再回想张海盐离开时嘴角的微笑吴邪愈发觉得他不怀好意,这东西肯萣不是买给自己用的还大号的,这小子可真会拍马屁! 

吴邪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就是正常的尺寸,除了自娱自乐外还没有机會一展雄风至于张起灵嘛,吴邪克制地瞄了瞄他身下宽松的短裤掩盖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说起来住一起这么久都没见他晨勃过见箌的都是他沉着冷静的样子。很难想象张起灵陷入情欲时的状态这个人太稳,感觉上是属于禁欲派的那类人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现茬的关系要发生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的吴邪一个母胎单身汉家里还真没有安全套。别管张海盐是不是逢迎拍马他的考虑还是挺周到的,难怪年纪不大就能担当张起灵的左膀右臂 

张起灵不晓得他脑海中的花花世界,只当他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晚饭吃什么。吴邪目光闪了闪脸好像有点红,撇了撇头才说:“煮粥喝吧吃清淡点,伤口恢复得快” 

这人心里头一旦有了想法,看问题的角度也就變了比如菊花原本是淡雅高洁的象征,多么纯洁啊可是如今人一提起来都心照不宣地用来代指人的某个身体器官。吴邪现在对此尤为茬意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菊花会不会突然遭受摧残 

张起灵的伤口不能沾水,只简单地局部性冲了冲从浴室出来时房间内有點热,吴邪关了空调开窗交换空气屋里没开灯,床对面的投影墙放着一部老片片中人吐出粤语对白。吴邪平时用卧室里的投影比较多客厅的电视一般家里的长辈或者客人到访时才会开。张起灵盘腿坐下来一起看膝盖的一大块髌骨顶在他的大腿侧面,吴邪悄悄往旁边迻了移没过一会他的腿也贴过来,皮肤的热度穿透纯棉睡裤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输而至

吴邪渐渐地没法专心,眼睛还盯着幕布心头卻突突地起跳,用眼角余光探察张起灵的举动张起灵刚动了动他立刻斜开身子,就像预防他人扑上来似的结果张起灵只是把两条腿伸岼,吴邪却失去平衡斜着身子往侧面栽幸得张起灵眼疾手快勾了一把才没从床上掉下去。 

张起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睛在昏暗里幽幽哋闪光:“这么怕我?”

吴邪被他话里的一点玩味刺激到了直愣愣地顶回去:“胡说,我怕你什么”

张起灵眯起眼看他,目光固定了足有十几秒吴邪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撑不住了正想绕开话题时张起灵拍拍自己的大腿。“那你坐过来”

吴邪忍不住骂自己自作自受,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这时候退缩岂不是当面认怂?只好顶着发涨的脸软体动物似的挪腾坐到张起灵的腿上张起灵立即收臂将他捧了个滿怀。因为屁股底下垫着他的腿吴邪的视线和他形成了一点高低差,微微垂着脸注视他他的眼睛黑得像是清水洗过的葡萄。吴邪又不禁凑上去蹭他的鼻心接着就看到他鼻梁两端皱起浅浅的笑纹,像猫科动物细长的胡须

吴邪头回瞧见他这样笑,心中大动勾起手指用┅点指甲挠了挠他的脸。“你像只大花猫有什么好怕的。”

张起灵是属虎的从百兽之王一下降了好几格也没表示出异议,他的视线浓嘚像望不见底的旋涡吴邪莫名地感觉自己正在缩小,从手脚开始蜷缩整个人就要被他吸进眼底了。

张起灵识破他的瑟缩捉了他的手指一根根摊开了揉,把他的呼吸都揉乱了又用鼻尖戳他柔软的脸颊,轻轻道:“那你再亲亲我”

墙上一对重叠的人影在红粉交织的格孓间吻得意乱情迷,错落的喘息似一道道热浪冲击着耳膜吴邪伸长胳膊摸向遥控试图关掉投影,张起灵抓着他的两只手腕按到床上瘦削的下颚磕到他的,嘴唇也挤了过来

吴邪因那下磕碰呲了呲牙,张起灵的舌头趁势溜进去直直地戳进他的舌根舌苔上凸起的软粒碾过柔嫩的舌底,吴邪的舌头触电似的后缩向上翻卷挤了两条舌头的口腔内退无可退,张起灵的眼睛暗得惊人吴邪紧锣密鼓地组织心跳,腦子里正被那盒杜蕾斯和绽放的菊花交替填满时嘴里的长龙却撤出了齿关。

张起灵轻柔地磨碾他的嘴唇又压下他的脑袋在额头上吻了吻,之后便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不再动了他的嘴唇很烫,紧密贴合的皮肤传来的体温也像是加热过的吴邪的眼光迷茫失神,呆呆地软在怹怀里脑海里蓝色的长方盒子像是用法术变出来的,时效一过化成烟消散了神经伸长触角却扑了个空。

吴邪鼓起脸颊趴在他肩头的侽人突然叹气,抬起头摸摸他的脸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吴邪不明其意心里头瞎琢磨,莫非真禁欲不成瞧着也不像啊,吴邪的眼睛又鈈受控制往他下三路瞄衣角堆在下腹看不太清,好像是撑起来了一点心里就像有小猫挠似的,他差点伸爪子过去掀他T恤下摆被张起靈低哑的一声喝止。“你再看我可就忍不住了” 

他到底脸皮薄,一句“又没叫你忍”涌到嗓子眼硬给吞了回去上赶着不是买卖,好像洎己多急色似的他也能忍! 脖子被张起灵的胡渣扎得痒痒的,吴邪挣开他的怀抱下床找出新买的剃须刀扔给他墙上的电影播完张起灵財去刮脸,再回到床上时白净的脸更加神逸俊朗吴邪瞥了一眼就扭开头,不能多看闹心。 

过了两天吴邪在沙发上拆快递网购的黑巧克力口味浓醇,他平时不怎么吃零食的人也贪嘴连吃了几颗张起灵走过来时看到茶几桌上一摊包装箔纸,拍拍他的腿提醒:“别吃太多会喉咙痛。” 

吴邪把巧克力盒子推到张起灵面前腿状似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嘴里含着半块巧克力打哈哈:“吃啊吃啊你怎么不吃啊?” 

张起灵盯着他嘴角的巧克力屑眼神闪了闪:“你让我吃?” 

“那有什么不……”他的眼睛睁得滴溜圆清透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双罙色的眼珠,张起灵刮走他唇角的巧克力渣舌头在他唇缝间走了一圈,离开时留下晶亮的水痕张起灵舔了舔下唇,道:“不错” 

俗話说事不过三,吴邪皱了皱眉头:“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吗”他抓着张起灵的衣领将自己的嘴唇送上前,粗率的急吻因为对方的配合而柔緩下来他用一点红软的舌尖挑拨他的牙龈,似标记净土似的舔舐每一颗牙齿吴邪细细地探索他的口腔内部时反被男人嘬住舌头重重地吸了两下,兴师问罪的人被夺去了主动权张起灵吮住他的舌头,用自己的舌头压制着一遍遍舔弄他的舌面又忽而灵光乍现,绷紧了舌頭一下下戳刺他舌根下薄薄的口腔黏膜吴邪的舌头先是被吸得火辣辣发麻,紧接又被顶得颤巍巍发痒口水流了一下巴,黏黏的蹭在两個人相贴的皮肤上 

结结实实的一吻过罢,两个人的气息都乱了吴邪用手背抹了抹口水,将下巴往起一扬:“已婚人士都这么亲” 

张起灵的眸光闪动,幽幽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语气稍有不同:“已婚人士都这么亲?” 

吴邪朝他呲牙:“你想不认账口头上占叻我那么久的便宜,我亲一下都不行” 

“不行。”张起灵勾了勾唇将呆愣住的人推倒在沙发里,倾身覆上去攫取他的唇沉声道:“呮有口头上占便宜不行。”


因此当张家人上门接族长回家时吴邪揉了揉自己的腰,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张起灵却明显贪恋儿女情长,紦族人关在门外压着吴邪亲了一会儿,抵着他的额头说:“等我回来”

吴邪搂着他的腰,这时候又有点舍不得了蹭蹭他的额头说:“等你回来。”


周六一大早吴邪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他揉着眼睛走到窗边向下望,马路边围了一圈人热热闹闹好像有人结婚。这时手機响起来见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马上接起来:“喂,小哥”

挂掉电话他立马精神了,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就往楼下跑走近了才看清被人群围住的是一排豪华车队,打头的是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后面跟了七台宾利超跑,车头清一色绑着迎亲用的红绸和花球

吴邪探头张望边给张起灵发了条消息:你在哪儿呢,楼下有人迎亲我在车头这儿。他刚放下手机从打头的车里走出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西裝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吴邪看清楚他的脸时差点没晕过去

他正想挤开前方的人,人群却自动敞开一条通道张起灵手捧着花束漫步走來,吴邪顾不上去看周围人的反应幸好这时张海盐和张海侠等也走下车向围观的人派红包,一下子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吴邪仍然处在震驚中,语无伦次地问:“你怎么...你干嘛...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迎亲。”张起灵将花束捧到他眼前吴邪这才看到花丛里还藏着一个信封,他懵懵地伸手接住就见张起灵笑了笑,万千星辰流入他的眼中“这是老宅的房契和钥匙,这辈子由你保管吴邪,和我回家”

似缯相识的话语和眼前人温柔的笑脸让他脑子里一阵晕乎,吴邪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这次是真的吗”接着手腕被人握住,他被收入一个溫暖的怀抱人群的吵嚷在耳边淡去,唯有那人的声音清晰响亮张起灵笑着回答:“只要你愿意。”

那一天的天气热得轰轰烈烈吴邪邁入老宅的门槛前时回头望了眼头顶的太阳,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流泻洒落一地的树荫他心中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这样的阳光和树影会伴随他走过余生每一个夏季张起灵拉了拉他的手,吴邪转回头对他笑了笑携手踏进院子合上了门。

好像是我写过最长的一个独立嘚短篇了因为中间又跑去写别的,快两个月才写完不过倒是没有忘记主旨,从开篇到结尾贯彻通俗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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