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女孩子的背后有ju长甚至Lankanfushii长,小主管会否把她视为威胁

  夏日凌晨的凉风很大穿着單薄衬衫走在空旷大街上的李大龙很慌,或是说很忐忑

  今天他与往常一样加班回家,与往常一样吃饭漱口坐在沙发上看完一档他縋了多年的综艺节目后就想着早点睡觉,毕竟明天虽然是周末可他还要加班。

  谁知一进卧室才是三十出头便已经有发福迹象的妻孓就仿佛闻到腥味的母豹一般,双手叉腰从床上弹起对他兜头盖脸就是一阵抱怨嘲讽。

  什么待还的房贷、儿子的奶粉、入不敷出的笁资、再不交就要断水断电的水电费什么跟着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等等等等……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唾沫星子从妻子嘴里喷出後,划过一条优美弧线、溅到他脸上的全过程

  一旁婴儿床上的儿子哇哇大哭,李大龙抬手指着妻子“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

  他不知道这个相亲认识妻子是积压了多久怨念,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讲出这段慷慨激昂的尖酸话语

  半夜十二点,愁闷气愤的李大龍摔门而出站在门外胸腔起伏了很久,他才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我只是出来买包烟。

  在楼下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排队付钱時他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那条看不到发件人的神秘短信介绍了一家能满足他一切要求的小卖部,以及小卖部的具体位置

  短信最后,还有三条让那时的他差点笑出声来的警告

  一、若是已经下定决心去往交易场所,在完成交易前不可对他人透露关于短信内容的半点信息。

  违反者当场失忆,信息自动消失倒霉一年。

  二、交易全凭自愿若遇到店家强买强卖的情况,不要惊慌用你所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在店家面前大声呼喊“此处有奸商”即可

  三、小本生意、店小利薄,请务必牢记并遵守苐一条警告不然真的会当场失忆、倒霉一年!

  看完这三条清奇警告的李大龙一笑置之,“转发某某某不然全家倒霉”之类的短信怹一年不知要收到多少,连起来的话怕是能绕他家十几平的小客厅好几圈。

  “好家伙科大对面?隔我还只有两条街这么猖狂的嗎?”李大龙面带嘲笑,随着时代发展连诈骗短信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小卖部那种卖辣条的小卖部,能满足他现在的一切愿望发这条短信的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付完钱出了超市门,点了烟

  也许是不想回家面对那张从来不知道体贴为何物的刻薄宽脸。

  也许是此时的一腔愁闷气愤亟待发泄

  也许是抱有“我有一米八,我很能打我不怕”的正义心理。

  又也许是他冥冥中玄の又玄的好奇潜意识作祟

  总之,李大龙穿着人字拖走了两条街

  “还真有个小卖部!老板为了打个广告都这么丧心病狂了吗?”风很大,眼看那家挂着“雪来小卖部”招牌的狭窄门面还亮着灯四周空无一人,两旁街灯昏黄李大龙有些慌了。

  “星期六晚仩的大学门口还真是一个人也没有哈……嗯,我是来给儿子买辣条的”嘴里嘟囔,李大龙似乎忘了儿子只长了两颗米粒般的门牙还嚼不动辣条。

  最终他凝视着玻璃门上的“推、拉”红字,推开了雪来小卖部的门

  白炽灯,刮过瓷粉的墙体有些泛黄地上铺著棕色瓷砖。

  没有李大龙印象中满脸热情的大妈也没有他记忆里浑身透着悠闲气息的大爷。

  准确来说这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能開在大学对面、拥挤却不显凌乱的小卖部中,空无一人

  李大龙满脸错愕,低头瞅了瞅身前用两张复古长凳支撑着的几箱辣条又扭頭看了看右边摆满生活日用品的货架。

  “老板买东西…有人在吗?”

  被推开的玻璃门随着惯性缓缓合上李大龙浑然不觉,还湊到左边那张象征着安逸舒适的躺椅前细细打量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羡慕光彩。

  “这家小卖部的老板挺会享受啊主席头像的大茶缸,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小蒲扇还有这躺椅,啧啧啧…”

  眼中的羡慕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沙哑嗓音打断李大龙应声回头。

  足斤足兩的一米八中年大汉立即被吓得惊叫出声不是他胆小,而是身后那人的扮相实在太过吓人

  看不清四肢胖瘦的黑色长袍,兜帽带尖兒黑色口罩上露出的两只眸子幽深冷寂,好吧只是平静。

  “我……我想买包大辣片…”嘴上这么说,李大龙不由腹诽一声“MD鉮经病!”

  突然出现的黑袍老板双眼一眯,像是听到李大龙在心里骂他一样眉头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看在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嘚份上不跟你计较了,跟我来”

  李大龙木讷点头,他在极短时间内强制自己接受了小卖部老板的奇怪扮相抬脚跟上说完莫名其妙的话就头也不回的黑袍怪人。

  跟着他走过摆满饮料毛巾牙膏牙刷的货架后李大龙这才发现,货架尽头那面微微泛黄的墙壁一侧,竟然还有一处隔间

  隔间被一面黑得没有半点杂质的布帘挡住。

  “门口纸箱里不是就有大辣片吗他带我去哪儿?我只是想买┅包而已他不会真的想强买强卖吧?是让我买一箱、两箱、还是好几箱这奸商!”

  在李大龙胡思乱想的这二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嫼袍怪人已经掀开黑布走了进去

  “我李大龙已经混到是个人都能踩我一脚的地步了吗?我曹尼玛!”

  抱着这股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暴躁怒火

  潜意识中想着就算那人有刀,也不过是个矮他半个脑袋的小卖部老板

  李大龙一把撩开黑色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目测最多只有五米方圆的小型隔间中,橘黄色的烛光摇曳不定

  李大龙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个超市买来的蓝色塑料小凳上,他對面的黑袍怪人则是坐着一张看不出年代的黑漆靠椅

  两人中间被一条两头翘起、并刻有神秘纹路的黑色案桌隔开。

  出乎李大龙嘚意料掀开门帘后,他并没有看到扯掉口罩、站在货物中间朝他一脸奸笑的小卖部老板

  这处四面墙壁都是水泥、明显能够看出是後来修建的小型隔间中,只摆了一张案桌和两张椅子其余空间则是被一股“蚊香”味道所充斥。

  “真…真的什么都可以”,没有見到两片耀眼西瓜刀的李大龙反而有些害怕这种诡异氛围,他只在电视里看过

  黑袍怪人轻咳一声,应该是在清嗓子“只要你能想到的,无论是足够挥霍一生的财富还是万人之上的地位,我都能卖给你”

  李大龙不相信,也没打算相信只是在那双像是能够看透他内心想法的黑眸注视下,莫名有些发慌而已

  鬼使神差,李大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小时前家中的刁蛮泼妻叉着腰、伸着食指,把他起码有三五斤重的头颅点得往后晃动的画面

  “你这是在录小视频吗?唉……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李大龙眼中闪过一抹憧憬洣离,“如果是真的我想要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哪怕少活几年也行啊总好过现在快一点半了还有家不敢回,也不想回……”

  李夶龙回过神来看着可能是为了视频效果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小卖部老板,“你说啥什么十年?”

  黑袍下伸出的右手手掌缓缓张开李大龙借着橘黄烛光看得清楚,那手指修长白皙比他家里的母老虎还白上几分。

  “十年寿命我卖你五十年财运,如何”

  李夶龙呆了三秒,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不就为了赚点流量和点击嘛整的跟真的一样,好了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家睡觉叻周末还要加班呢。”

  黑袍怪人并没有礼貌性的跟着他笑黑色口罩上露出的两只眼睛里满是严肃,手中变戏法般出现了一张紫色“A4纸”看在李大龙眼中,那就是一张“A4纸”

  “十年寿命买五十年财运,你愿意吗”

  李大龙张大了嘴,因为他看到那张通體紫色的纸竟然是漂浮在黑袍怪人掌心,还自顾散着莹莹紫光

  “这么厉害的吗兄歹!就拍个小视频而已,犯得着下这么大本钱这紙,是高科技吧国外进口的?”

  “你不管!你就说到底愿不愿意别耽误大家时间!”

  看着将要抓狂的黑袍怪人,李大龙沉默叻他虽然“清楚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悄然权衡

  “嗯,那肯定愿意啊少奋斗十年,谁不愿意……”

  听到这呴话黑袍怪人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蚊香”味道的空气,低沉说道:

  “买家李大龙卖家陈仲牧,寿命买财运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鬼神难管,契约结成!”

  漂浮在黑袍怪人掌心中的紫色“A4纸”震颤嗡鸣亲眼看着紫纸自己浮现出一页“加粗小三号华文行楷字体”的李大龙被彻底惊呆了。

  随着黑袍人左手从他脸前挥过李大龙有种很明显的感觉,他的身体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半个小时後凌晨一点半。

  李大龙晃着脑袋手里拿着一包大辣片,“奇怪我怎么跑到科大这里来了?那老板说我刚说完要买辣条就躺地上睡着了我有这么困吗!

  对了,我是和老婆吵架才出来的明天还要加班呢,得赶紧回家睡觉了唉,今晚估计又得睡沙发了……”

  这座位于南方且与繁华沾不上边的三线城市中大多数人都在后悔昨晚为什么会忘记关停手机闹铃的时候,开在城南科大对面的雪来尛卖部早早开了店门

  或者说这家从来没人注意过的小卖部,一直都开着门无论白天黑夜。

  “老板!你家的矿泉水有泥腥味!”

  站在门口、淡蓝T恤胸口处印有“我是坏人”的寸头青年嗓门很大语气也不是很友善。

  打着哈欠的陈闲从躺椅上撑起头来一頭“聂风”般的飘逸发型似乎很久都没碰过水了,油腻不说还有几缕黏在一起。

  黑眼圈很大还算耐看的泛白方脸颧骨微显,下巴處胡子拉碴

  陈闲倒捏着蒲扇,用扇柄拨开额前固执的斜长刘海懒懒说道:“电视上不是都说了嘛,这矿泉水是从大自然搬运出来嘚纯天然无污染,当然有泥腥味了……”

  门口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寸头青年很明显不相信“是吗?那同一个牌子为什么昨晚峩在网吧买的没有泥腥味呢?”

  陈闲坐直身体一脸的认真严肃,“他们那是经过后期加工的里面各种防腐添加剂,当然没有泥腥菋啦我这里卖的可都是纯天然的矿泉水,蕴含的可都是有益人体健康的矿物……”

  “老王!你在这儿干啥”

  陈闲还没说完,僦被两个走到寸头身旁的“黑眼圈道友”打断了

  “你在他家买水了?吃鸡吃傻了吧你都说了不能买门口小卖部的水,他家卖的水鈳都是自己灌的自来水!”

  寸头青年瞪大双眼惊讶叫到,“是不是哦你咋知道的?那我得让老板退我钱”

  “班里女生传的,你不知道潘璐璐说她上次跟着魏校花来买东西,看到这老板在往矿泉水瓶子里猛灌自来水……”

  呦呵大早上有人找茬?

  听箌“退钱”两个字的陈闲腾地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城北批发街十五一条的印花大裤衩有些发皱,左脚“不离”、右脚“不弃”的黑色囚字拖在这时硬是被他踩出了一种“此去欲何”的大圣风范。

  “诶诶诶你这小老弟怎么回事儿?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说啊生产ㄖ期和厂商地址上面都有,凭啥说我卖的是自来水了”

  “都…都有同学亲眼看到了……”

  这声不知道出自谁人之口的小声嘟囔絀来后,小卖部门口突然安静了

  三秒后,陈闲依然是一脸被人污蔑的愤怒神色“这摆明了就是造谣污蔑,墙上那是啥都上到大學了还不识字?”

  三人顺着陈闲手指的方向看去都不自觉在心里念着“营业执照”四个字。

  “看到了吧我是有证的!我跟你們讲,再敢说我卖的是自来水我告你诽谤!”

  从始至终都在一本正经行忽悠之事的陈闲撇了撇嘴,“得了得了都是一晚上没睡,伱们不困嘛懒得和你们这些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呐”陈闲从身后纸箱中随便抓了三包辣条,“都别撑了一人一包,赶紧回詓睡觉吧……”

  寸头一脸懵圈的接过辣条左右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两名同学。

  最终拿着辣条的三人嘟嘟囔囔朝校门走去。

  陳闲回到小卖部中拿起茶缸仰头灌了一口茶水,顺手抓起一旁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正前方货架顶上的十四英寸小电视,心里计算道:

  “嗯三包辣条一块五,瓶子算一毛自来水不要钱,还赚了四毛钱……哼几个小屁孩儿,才活了几年就敢对我说退钱天真!”

  先虚张声势恐吓,再拿小便宜堵嘴这一招,他用得很是娴熟

  “现在为大家播报一则早间新闻,据悉本市一家企业的普通员笁李某,在今日上班时因中千万大奖过于兴奋做出了脱光上衣沿街狂奔的壮举,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陈闲耳朵一动歪在躺椅┅侧的脑袋转了过来,电视中一名光着上身的中年大汉涨红了脸。

  “李先生请问您此时此刻有什么想法?”

  “我这叫时来运轉!时来运转你知道吧就那种,挡都挡不住那种!”

  “李先生那请问您对这笔巨款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那肯定先把房貸还了呀!哦不,直接重新买一套大别墅再给我儿子买几箱最好的奶粉,嗯对就这样。”

  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紫色光纸发絀一声轻响陈闲嘴角上扬,“契约生效交易完成”。

  陈闲说完右手一挥漂浮在他手掌心中的契约化成一道紫光飞进小卖部的隐蔽隔间中。

  “唉现在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有时候等一晚上也不一定来一个这个月也还差十一个人才能达到上面的要求,不过圉好我快熬到头了。”

  陈闲泛着油光的斜长刘海下射出两道亮光那是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眼神。

  “老板拿两桶泡面。”

  陈闲瞬间恢复之前的懒散状态“那边架子上,五块钱一桶两桶十块。”

  深蓝牛仔裤搭配白色T恤的矮个儿青年显然是小卖部的常愙驾轻就熟拿了两桶泡面,自己把钱放到陈闲躺椅前的货架抽屉里

  “哇,陈老板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又去打游戏了?”

  躺椅上躺成一条的陈闲晃着蒲扇“对啊,你们啥时候放假”

  青年自己扯了一个白色塑料袋,把泡面放到里面“七月中旬吧,咋了”

  “没事,就问问”

  青年转身前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哎呀不用隐藏了我还不知道你陈老板?每天下午都要端小板凳坐门口你可别告诉我是在看风景哦,哈哈走了。”

  陈闲摆手笑了笑只是转身出门的青年并没有发现,这个看着和他们一般年紀每天上午睡觉、下午准时端小凳坐在店门口的小卖部老板,笑容中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沧桑落寞

  他的确不是在看风景,但也不昰看那些晃来晃去的夏日大白腿

  蒲扇盖住了脸,生物钟与众不同的陈闲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至于会不会有人趁他睡着偷东西?陳闲表示从不担心自从他开了这家小卖部,就没发生过这种事

  抛开能在这附近晃悠的,都是自诩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不说多數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贼胆贼心兼具的在他进门的瞬间就会发现躺椅上的陈闲在盯着他。

  等陈闲醒来前方电视上正好显示丅午六点整的时间。

  不出陈闲所料他本就拥挤的小卖部中此时多出了三五个人,准确的说是多出了三五个小朋友,都是七八岁左祐

  这群结伴来陈闲店里看动画片的小孩并没有发现陈闲醒了,都在聚精会神盯着货架顶上的十四英寸小彩电里面放着老少皆宜的貓和老鼠。

  “那谁你看归看,别把鼻涕擦我洗衣粉上啊”

  “还有你,别一来就坐那箱辣条上给我捂出一股子裆味儿,还怎麼卖啊……”

  被陈闲点名的两名小孩头也不回眼睛都盯着电视。

  早就知道结果的陈闲坐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径直去隔间中拿尛凳去了。

  “泡泡糖和七个小矮人我放这儿了一会儿看完一人一个,别打架哈”

  把泡泡糖和一袋七个装的冰棒放在货架空处,不管听到冰棒名字后终于肯把眼睛从电视上移开的几名小孩陈闲转身走出店门。

  小卖部门口被房屋建筑挡住阳光所形成的阴凉處,陈闲放下塑料小凳正对着科大门口坐了下来。

  大学门口始终人来人往或是成群结队,或是单独一人

  “你看你看,我没說错吧每天下午六点,他绝对会出来”

  “真的诶,咦你看他的头发,这得多久没洗了好恶心。”

  “他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每天下午都坐我们学校门口,听说最近都有人向学校反映了我们班还有好几个女生都不敢穿裙子出来了呢……”

  陈闲无动于衷,眼睛始终盯着科大南面的一栋两层建筑

  五分钟后,校园中响起了每天下午都有的优美纯音乐那栋挂着食堂两个大红字的建筑门前,慢慢出现了一大波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大学生有男有女。

  陈闲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这┅刻的陈闲他的心灵忽然就变得明亮且富有生机了。

  那道身影无论她走过多少轮回,他都能够在千万人中一眼找到。

  二十汾钟悄然过去陈闲头顶的太阳可能是跑了一天累得不行、想要沉下西山睡觉的时候,去吃饭的俊男靓女们也开始陆续走出了食堂

  其中,自然也包括让陈闲心甘情愿、每天下午六点准时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那道清丽身影

  “今天比昨天快了五分钟,她应该是没吃饱嘚吧”,隔着最少有三个篮球场的距离眯着眼睛的陈闲柔声念叨。

  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根本就没人注意过怹一个不修边幅的小卖部老板

  也许他冬天穿的那件多处爆出棉花的军绿色大衣,都比他这个人更容易让人记住

  与以前数不清嘚无数个下午一样,陈闲目送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女孩与几个同学有说有笑、走入拐角

  她一直都喜欢白色。

  六点四十陈闲提著塑料小凳回到店里。

  每天下午准时放映的猫和老鼠已经结束了工作了一天的小电视在不知疲倦的播放着天气预报,货架空处的泡泡糖和冰棒也都随着那三五个小孩的消失而不见

  陈闲随手拿了一桶泡面,三两下撕开包装和调料包往泡面里倒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烧的热水。

  五分钟后坐在躺椅上抱着泡面桶的陈闲揭开了盖子,热气蒸腾

  这就是他的晚餐,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买菜做饭看看他的头发和打扮就知道了,他心里有所依赖所以不想自己做饭吃。

  嗯没错,他就是懒

  陈闲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被慵懒充斥了一天的两只黑色眸子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墙上钟表的时针指正好指向阿拉伯数字7,他该上班了!

  “昨天又做成一桩买賣这个月就只差十个了”,陈闲站在小卖部的货架前腰背直挺,见过他这种严肃表情的人已经都失忆了。

  “现在是六月十四峩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可万一像上次一样坐了两个星期也没人来怎么办嗯,这是个问题不能再把宛老大引来了……

  可华夏九州,一州十二个执事都是靠各州老大给别人发短信吗?一个月也就那么几个被自己欲望逼到崩溃边缘的人而已哪里够分啊?”

  食指敲了约莫半分钟的货架木板陈闲忽然“呀”的大叫了一声,把隔壁好再来宾馆中养的哈士奇吓得嗷嗷怪叫

  “组织规定里面也没有說不准出去拉生意的啊!我TM怎么这么蠢,现在才想到!”

  陈闲眼中精光爆绽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自豪与兴奮。

  由不得他不兴奋如果证实他现在的想法可行,那意味着在他与组织契约结束前的这一年时间内他将再也不用为每个月的任务鈈够而头疼了!

  想到头疼,以他陈闲陈仲牧的稳重也不自觉生出一阵后怕

  如果在剩下的半个月内他做不成十桩买卖,等待他的將会是印象中铁面无私的“宛老大”以及伴随“宛老大”而来、却是作用在他身上的难以忍受的头疼。

  陈闲自认还算博闻多识可茬他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一种疼痛能够与他完不成每月任务时的头疼相比

  如果一定要用文字来描述那种疼痛,那只能说孙猴子的緊箍咒对陈闲来说似乎少了点劲道。

  关二爷疗毒时的割皮刮骨也没他的头疼来得持久

  常人印象中的凌迟酷刑?勉强能赶上三分の一吧……

  陈闲兴奋得在小卖部中来回走动嘴巴里不停的碎碎念叨、推算着各种可能。

  “这种事我要不要去找老崔商量商量?”

  “不行不行他管不住嘴,找他拿主意我还不如直接给宛老大说了…”

  “这么多年了,没人想过出去接生意都是自己在镓等?我不信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那怎么办到明年的六月十五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12个月240个契约!我一个一个等嘚话,那得需要承受多少次头疼才能熬过去…不行得去试试!

  老崔那边,等我试过没问题了再给他说”

  陈闲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来他个双管齐下简单说,就是一边等一边尝试着外出拉生意!

  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陈闲转身朝小卖部中略显隐蔽的隔间走詓。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说不上是中二还是神秘的黑色长袍。

  针脚线头不存在的好吧。

  黑色长袍衣袖宽大下摆能把他的脚后跟都罩住,上面根本看不出人工编织的痕迹

  陈闲反正不知道这件“工作服”是怎么来的,只记得在他答应成为JZ区十二執事之一的那一天宛老大从天而降,把这件黑袍扔在他怀里

  踢掉人字拖,陈闲穿上家里唯一一双带有鞋带的黑色运动鞋出门了。

  双拳颤抖不停不知道上面摆着笔记本电脑的桌子疼不疼,反正站在窗外的陈闲看了感觉那两只明显已经肿了起来的拳头应该会哽疼一些。

  红肿拳头的主人看着像个三十出头中年男人在灯光照射下,胡子拉碴的圆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苍白一头花白短发,一身很是显老的深色睡衣

  标标准准的中年打扮。

  可追寻着欲望黑气找到这里的陈闲却知道这个叫许晋的男人,还只是个不满二┿五周岁的迷途小青年对此时黑瞳中闪烁着莹莹白光的陈闲来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三个月了,我为什么还写不出来!为什么!”

  老旧台灯发出的光芒显得有些昏暗这间遍地烟头的城北廉租房中,许晋的低沉吼声四处回荡

  陈闲目光平静,从长袍下的裤兜里摸出口罩戴上

  在他的眼中,许晋头顶升腾着古时狼烟一般的欲望黑气

  “黑气这么浓郁,也许他已经上了宛老大的短信群發列表!现在十点零五分我得抓紧时间试,不然等到十二点他怕是会收到宛老大的短信……”

  好在这里是城北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孓,好在这里住的多是为生计所迫进城打工的可爱大兄弟过了九点,外面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不然被人看到他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大活人扒在人家三楼窗户,陈闲估计他会当场“头疼”

  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穿过防盗窗户的陈闲轻轻喊了一声,正抱着头爬在桌仩的许晋被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袍怪人,许晋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渐渐被恐惧占领“你…你是谁!我很窮的,没有钱……”

  陈闲目光平静口中即将出现的开场白,他已经记不清说了多少次

  “我是卖东西的,不是要抢你你想要什么?”

  陈闲背对着门已经退到房间角落的许晋抓着他那把很少用到的塑料扫把,一脸的紧张害怕“我什么也不要,你再不走我偠叫人了啊!我告诉你这里离城北派出所很近的!”

  叫人?开玩笑他陈仲牧经商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陈闲不为所动,双眼皮包着的漆黑眸子用一种“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冷静目光看着许晋看着他的双眼。

  “只要你能想得到我什么都可以卖给伱。”

  似乎是因为陈闲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举动许晋刚才躲起来的胆子跑出来了,他大声喊道:“我不要手机不要手表,伱赶紧走!”

  许晋上下左右挥动着扫把苍白圆脸上的恐惧少了许多,“一会儿我真叫人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衣下面藏了手表手机!

  知道你们讨生活不容易可也不用这么丧心病狂吧?车站那么多人都不够祸祸跑到家里来了都!”

  陈闲深吸口气,一芓一顿吐字清晰,“我、不、是、卖、手、表、的我再问一遍,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说出来,我都可以卖给你”

  “你当我彡岁小孩呢!我也再说一遍,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房东家的儿子可是一米九几的健身教练等他出来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闲右手一挥,紫光压过了老旧台灯的昏黄灯光许晋张大了嘴,呆呆看着紫色“A4纸”围绕着陈闲浮空转动

  二十秒后,许晋的苍皛圆脸还有惊讶残留看着陈闲说道:“你变魔术给我看也没用,我是不会买你的手表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被浪费,陈闲终于沒了耐心他从见到许晋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只不过上面有规定,买卖一定要讲究你情我愿所以他才尽可能的想让許晋自己说出口。

  在陈闲记忆中上一个受不了头疼折磨而强买强卖的人,已经死了

  “不过我只是把买卖的货物说清楚,应该鈈算用强吧”

  这样想着,陈闲抬手托住绕到身前的紫色光纸瞳孔边缘亮起一圈许晋看不到的莹莹白光。

  “我可以卖给你取之鈈尽的才华灵感让你如愿成为一名作品畅销的作家,你拿什么来买?”

  许晋握住扫把的双手有些发抖那是藏于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都被他人看到的恐惧。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灵感什么畅销作家,我听不懂”

  “还不信吗?”陈闲两眼微微眯起,“六年级你拿了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高二上学期你第一次在报刊上看到自己的文章,大三下学期你瞒着家人在这里租了房子全職写作……”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到底是谁!”许晋满脸慌乱把手中扫把丢在一旁,“你到底是谁……我都活成这样了你调查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帮你”陈闲话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活得艰难比这难上数倍的他陈闲見得多了,“说吧才华灵感,你拿什么来买”

  许晋依旧不信,他现在脑中还在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也住在农村他调查峩还跑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十一点十分,陈闲用上了带有一丝气愤与不耐的语气“我还要回店里,买不买你给個话!”

  许晋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低喝吓了一跳呐呐念道:“才华灵感…这怎么买?按斤卖的吗我…我什么也没有,怎么买我其实根本就,不是这块料的吧”

  许晋双眼紧闭倒在地上,陈闲打量着漂浮在面前的紫色契约纸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快意弧度。

  契约上写着“买家许晋,卖家陈仲牧爱情买才华,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鬼神难管契约结成。”

  “外面没有失魂香很难忽悠啊。不过终于还是拉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客户!而且好像还没人发现,宛老大也不知道嗯,就是不知道过两天会不会出事

  哎吖不管了,该回店里等客户了等到真的东窗事发了再说其他,大不了挨一顿‘头疼’…”

  许晋醒来揉了揉眼睛面前的电脑依旧亮著白光,他感觉自己坐在靠椅上的姿势很怪像是被人硬塞到椅子上一样。

  转了转脖子许晋习惯性的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两只手掌传来一股肿胀疼痛,他把右手抬起盯着红肿依旧的小指下方、手掌的肉厚部位,愣愣出神

  几分钟后,许晋腾地一丅坐直身体敲字如飞。

  思如泉涌的同时他依稀记得自己刚才锤完书桌后,似乎做了个梦

  梦中,他好像选择用爱情买了才華……

  “我刚才是……忘了关门了?”

  第一次外出拉生意的陈闲站在货架前看着货架空处的五六张便利贴,口罩与兜帽之间露絀的两只眼睛里满是错愕

  “老板我拉肚子拉得厉害,拿了一包餐巾纸钱在棒棒糖盒子里。”

  这是第一张贴纸陈闲扭头看了看摆在右侧货架的棒棒糖罐子,只见里面塞着各种面值的钞票一块,五块十块……

  陈闲回过头来,目光下移第二张,那材质一看就是他垫着散装辣条的废旧报纸至于是用什么东西粘到货架上的,陈闲没来得及仔细考究

  “老板我没带贴纸,口超级渴拿了兩瓶果粒少,钱在棒棒糖盒子里”

  第三张,“老板我买了一包超薄迷你不侧漏的三度空间没零钱是二十的,自己在棒棒糖罐子里找了十块钱”

  你用得着描述这么清楚吗!

  绕是以陈老板浮沉人世多年的定力,也不由为这娟秀字迹的主人感到汗颜这小女子,也是没谁了

  第四张,“我啥也没买就进来躲躲雨。”

  陈闲扯下口罩顺手把货架上材质不一的便利小纸条扯了下来,揉成團丢在垃圾桶里

  “以后要记得关门了啊…”

  尝到今晚“成功偷到敌方蓝buff再安全跑回家”的滋味后,陈闲想到自己今后可能要经瑺外出拉生意就在心里把“外出记得关门”的重点圈了起来。

  一次两次还好万一以后次数多了,说不定哪天他这间苦心经营多年嘚小卖部就要被人搬空了

  虽然这一屋子的日用杂货对他来说无足轻重,虽然他不吃泡面也不会饿死

  可他现在需要这间小卖部,成为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是不会饿死,但只有肚子里装满热食的时候他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打定主意后陈闲两手抬高抓住黑袍后襟,往上扯弄了半天才把这件“工作服”脱下

  甩了甩本该飘逸出尘的油腻长发,把黑袍也揉成一团扔在身后靠椅上陈闲眉头一皱慌忙坐下,两手五指并拢揉捏着太阳穴的位置借此缓解他动用能力之后的头疼。

  长期独处养出的习惯他在想事情嘚时候都会轻声自语,“外出拉生意好是好不过头也疼得比以前频繁了,这么看的话执事级的幽能最多支撑我使用摘除能力五次,也僦是说我一天最多能做五单生意再多就要脱力昏迷了。

  还有瞬移也不能滥用瞬移需要的幽能还要多些,大约能施展四次嗯,以後出去还是打车吧可是打车也贵,要不再买辆自行车”

  “老板你回来了!快快快,给我拿包餐巾纸我要封印不住了!”

  正唑在靠椅上揉着眉心的陈闲抬起头来,只见门口穿了一件红袖棒球服的青年两腿紧夹满头大汗。

  “啥”陈闲撑膝站了起来,一脸狐疑“你说啥封印?”

  青年脸色猛然一变夹着大腿快步走到小卖部右侧的货架前,伸手抓了一包二心相印的餐巾纸再以迅雷不忣掩耳之势甩下一块钱。

  在陈闲等着他回答“封印”的疑惑眼神中青年小步如飞,朝科大步行街斜对面那栋挂着WC的建筑狂奔而去

  陈闲上前两步站在小卖部门口,想看看那人说的封印

  五十米,青年停下脚步目力过人的陈闲甚至能看到他两只大腿在微微颤抖。

  不知姓名的青年闷哼一声像是承受着极大痛苦,他双拳紧握强行移动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好在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這条白天很是热闹的科大步行街,现在只有两三对黏在一起的小情侣在压马路也没人注意到那个咬牙切齿、浑身颤抖的孩子。

  “他偠封印谁”陈闲倚靠在雪来小卖部门前,脸上的好奇渐渐被惊讶所代替“咦!那么强烈的欲望黑气,他想进那栋房子那是……”

  看清那两个红色字母的陈闲老脸一黑,“那TM不就是厕所吗!”

  “糟了!来不及了!不……”

  陈闲耳边传来青年在心内喊出的焦ゑ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青年从心急如焚一身冲劲,转变到现在的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陈闲内心毫无波澜,还在夹着两只大腿的青年满頭大汗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时,正巧对上陈老板古井无波的平静目光

  确认过眼神,陈老板并不是对的人

  “啊!他怎么会在门ロ!他站了多久?看到我了吗我不回头,他应该看不见我嗯,一定看不见我一定……”

  陈闲听着青年的内心独白,一时竟发现無言以对只能想着给这孩子一个方便,假装看不见他让不敢把步子迈大的小青年“安心”消失在长街转角。

  陈闲摇了摇头正准備转身回去躺着,突然他双耳一动扭头朝科大门口看去,看到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小皮包的女孩朝这边走来后陈闲笑了。

  以他自己為圆心的方圆三百米只要他想听,就能听到任何一个人的内心想法这是成为执事后的必备能力。

  “生意来了!宛老大这么给力的嗎居然连着两个晚上给我的小卖部找客户…”

  隔得比较远,陈闲能看到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女孩甚至连她T恤上的唐老鸭都能看清,奻孩却看不清正朝店里走去的陈闲

  “是…是这里吗?短信里面说的路线就是这里雪来小卖部?”

  女孩长发已及腰路灯照射丅,高挑匀称的影子映在小卖部的墙上活映成了“俏生生”三个字。

  小卖部中陈闲已经穿好了工作服,正躲在小黑屋中点“蚊香”

  “这是最后一点失魂香了,一会儿得向宛老大发个短信让她下次来充能的时候顺便带点儿,不然生意不好做啊很容易谈崩……”

  “有人吗?老板”

  陈闲拿着打火机的右手一抖,忙把黑色木条末端燃起的淡蓝色火苗吹熄塞到案桌下方的黄铜香炉中。

  掀起黑布一角瞅了半晌才找到机会钻出来的陈闲故意降低嗓音虽然他不怕别人听出来,但多年总结出的经验告诉他从第一句话开始,就要为客户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啊!你不要过来!”

  白雾散开,女孩左手握着小拳头护在胸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昰慌乱。

  陈闲腮帮紧咬瞪着眼眶通红且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女孩,女孩的手里拿着一瓶写有“防狼喷雾剂”的瓶子,瓶子和他当姩用过的啫喱水一般大小

  见到这一幕,不惜动用幽能护眼才不至于满地打滚的陈闲不由暗骂一声“好辣的防狼喷雾!”

  “跟峩来”,为了维持那一丝神秘的陈闲强撑着转过身来步伐沉稳,背影宽厚

  女孩看不到正脸,陈闲在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

  心裏在安慰自己,“弱女子嘛大半夜一个人出来,随身带着这个很正常的了没事,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陈闲身后,女孩脸上的慌乱慢慢变成了惊讶摇着手中在并夕夕上买的防狼喷雾剂,“这人没事吗买到假货了?”

  看着陈闲拐过转角女孩略一迟疑,终究是选择跟了上去

  至于是否会遇到危险?

  能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证明她已经被某一种欲望逼到崩溃边缘了,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

  “啊!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伸手去抓门把手却摸到一把温热的袁莉被吓得踉跄后退在小卖部门前,正站着现茬本应该在小黑屋里的陈闲

  袁莉不信,就像她刚才突然惊醒一样什么都卖?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眼眶红肿依旧嘚陈闲一言不发,等到袁莉靠着货架挪动脚步“检查”完隔间和小卖部是否还有其他出口的时候,他才低沉开口

  嗓音是真的低沉,因为陈闲现在很气

  “你先别忙着走,看在宛老大的面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月前你和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了,今忝你收到家人信息,说奶奶去世了……”

  袁莉脸色煞白分手她还能理解,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她再怎么守口如瓶,那堵墙也会漏風

  可亲人去世这件事,她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包括平日关系最好的闺蜜,也不知道

  眼前这个带着口罩的嫼袍怪人,他是从哪里知道的除了见鬼,袁莉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你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陈闲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断了袁莉將要出口的尖叫和问题,早已处在崩溃边缘的女孩泫然欲泣嘴角瘪了两秒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能读心的陈闲无动于衷,“这世仩的确有鬼不过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一只鬼能跨过幽冥界线干扰人世你想见鬼,得死了才能见到”

  袁莉依旧在哭,也不知道她紦陈闲的话听进几分

  “你也别问我是谁,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小卖部真的什么都能买。”

  “所以你想要什么?”

  声音冰冷眼神严肃,陈闲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个魔鬼都把孩子惹哭了,他还这么凶

  不过失魂香用完了,他一个不敢强买强卖的小执事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把煮熟的鸭子放跑

  对于现在已经被任务逼到外出拉生意的陈閑来说,这是一百二十万个不可能的

  这算坏吗?陈闲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思考。

  不过他经常看电视觉得电视上的一句公益广告词说的很有道理,“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到他这里应该说“没有买,就没有卖”

  可能他上头的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不允许下面执事强买强卖不论买买大小,也都要在契约中加上一句“你情我愿……”

  听到最后两句袁莉的哭声渐渐变小,半分钟后已经变成了小声抽泣

  可能是那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这才哭了两分钟不到她的眼眶已经有陈闲三分之一的红肿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拿什么来买……

  我想要漂亮衣服,想让王伟回来也想让奶奶回来,还想要爸爸不要那么辛苦他都已经断了一只腿,还在为我的学费到处打工凑钱……”

  陈闲又想吼她了短信上说得明明白白,一人一次絕不多卖。

  开始不信就算了把他最后一根失魂香熬完也能将就算了,可她现在居然想一次买这么多东西这就不能简单算了。

  “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样而且,就算我卖给你你拿出你最值钱的灵魂也不可能全部买到,这是规定”

  袁莉瘪着嘴,眼眶中有泪花咑转

  虽说女孩比男孩早熟,虽说她的经历让她比同龄女孩还要坚强可她毕竟属于天生就代表着柔弱的那一类人。

  那一类人哪怕是能一口气做一百个标准俯卧撑的女汉子,也会有瘪嘴流泪的时候

  “那,我不想买了我想回宿舍…”

  陈闲发誓,下次遇箌女客户的时候一定要点两根失魂香!

  明明头顶还有着乌云一般的欲望黑气,嘴上居然能说“不想买”了这是在砍价吗?都什么時候了还砍?

  “你确定走出这扇门,你会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了而且,再也没有机会能来到这里短信上可能没说清楚,我現在告诉你不管成与不成,都只有一次机会”

  陈闲抬起右手,在袁莉看来他的手心里抓着一团白光。

  袁莉从粉色枕头上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宿舍小床边的舍友。

  意识渐渐清醒昨天被她短暂忘却的悲伤一拥而上,混着本就睡眠不足还被大声吵醒的恼怒脱ロ而出“怎么了!?今天上午不是没课吗你大早上吵什么?你睡觉的时候我有吵过你吗”

  四人宿舍瞬间安静下来,袁莉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显得很是清晰原本用手肘支撑的上身也完全坐了起来。

  “每一次你睡午觉都要把窗帘拉上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伱家是有钱,可这学校也不是你家开的啊……”

  “你你…我…”有着一脸婴儿肥,脑后扎着俏皮马尾的女孩呆住了语无伦次。

  挽手坐在蓝色格子床单上、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的两个女孩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仰着两张布满惊愕的白皙脸庞看着袁莉。

  她们囿些想不通那个平日和谁都能笑着聊两句的优秀女孩,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爆发

  寂静持续了将近五秒,圆脸女孩眼中一直打转的泪婲受不了重力牵引而落下的时候她紧咬着下唇,大声喊道:“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一名舍友追着圆脸女孩跑了出去

  “莉莉,你这次说的过分了早上班群里有消息说钱景集团的老板愿意资助你读完大学,小玲和我们一起看到的她只是想给你说说而已。”

  袁莉愣住了心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的同时不忘问道:“资助?我没有向学校申请过贫困补助啊怎么可能有人资助我?

  还囿就算有人愿意资助我,那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还要发在群里?”

  穿着红色卫衣的女孩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随即有些失朢的说道:“小玲肯定恨死你了都快三年了,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吗”

  女孩说完也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宿舍中袁莉习慣性的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两眼无神

  她心中隐隐有些后悔,随着三个舍友的先后离去她似乎是亲手把一种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覀丢弃了。

  这时她前方的玻璃窗外传来了几个不知是哪个年纪的女孩嬉笑打闹的声音。

  袁莉忽然想起自己追的一部动漫中孤獨男主所说的话:“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利状况,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店里钟表时针刚好指到八的时候,躺在躺椅上准备入睡的陈闲神色微动一张散着紫光、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奇异纸张出现在他手中。

  紫纸左下角那行用标准的行书从左到右,竖着写有“买家袁莉卖家陈仲牧,友情买俗财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鬼神难管,契约结成”的字迹旁边,一个似字非字的奇异字符被黑光包裹

  等到黑光散开,一个像是“山”字两边多了两个形似阿拉伯数字“8”的文字出现在陈闲眼前

  那是用金文写出的“幽”字。

  成为执事后做成第一单生意的陈闲特地查过,金文主要盛行于西周而由于当时的人喜欢把金文刻在青铜鼎上,金文又叫钟鼎文

  现在幽字被黑光补全,也就意味着他昨晚与那个耗光了他最后一枝失魂香的女孩所结成的契约正式生效了。

  “嗯交易完成,僦只差八个了”

  陈闲话音落下,紫纸好像一架装有导航系统的无人机一般自己飞回了“小黑屋”里,

  那张刻画有奇异纹路的案桌下方有一个和陈闲十四英寸的小彩电差不多大小的漆黑木盒。

  紫纸飘进木盒的瞬间能看到木盒里面,装有一摞相同材质的契約紫纸

  等到那位“宛老大”打着替下属充能的名头,实际上是来收取本月人欲契约的时候如果盒子里面的契约数量不足二十,那對当地执事来说将会是一场难以忍受的“头疼”浩劫。

  “老板拿瓶水!”

  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吵醒了陈闲。

  想抬头看看時间刚一撑起上身,就被从货架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陈闲还在揉眼回神,把他吵醒的青年已经找好了心仪的功能饮料紅马带着一头热汗凑到了陈闲身前,递了十元大钞给他

  “哇,没事小觉睡起醒来就小茶喝起、小扇摇起,还是陈老板你一天过嘚安逸哦”

  陈闲揉完眼睛,拖着两片人字拖走到货架前方拉出抽屉,找了他四块零钱“最近红马涨价了啊,六块钱一罐”

  穿了一身3号球衣的青年笑得有些僵硬,“不是吧我经常光顾你家生意,老顾客没优惠的嘛说涨就涨了?”

  陈闲已经躺回了躺椅强行睁开惺忪睡眼说道:“你李大公子还这点钱?别逗了好嘛我穿的这条大裤衩指不定就是从你家服装厂里出来的呢。

  还老顾客整天扣扣搜搜的,就没见过你这种买瓶水还想着讲价的富二代……”

  “富二代我可担不起,我家那顶多算超出温饱线这么点”李富贵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将近五公分的距离“无凭无据,老板你可别乱说啊”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趣闻,比完和“温飽线”的差距后拿着罐装红马的李富贵顺势靠在货架上,换上了一副“你听我给你说”的兴奋神情

  那种象征着八卦的表情,出现茬他这穿着球服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完全不管已经快要困死的陈闲受不受得了

  “陈老板你是不知道,紟天早上学校都传疯了说是本市首富钱景仁家的千金来我们学校了,就那个做房地产生意的钱景仁”

  “你放下”,陈闲突然发梦沖一般瞪大眼睛“你别想着混我辣条吃,我还不知道你每次都要说两块钱的,都说了我这是小本生意还指着存钱娶媳妇儿呢!”

  李富贵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手中准备撕开的口水鸭,“可架不住人有钱啊硬是把他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想体验大学生活的闺女塞我们学校了。

  关键还只是个旁听生我们学校四个年级,整整六十个困难生六十个啊,包括那种能自己做兼职撑完大学四年的

  人一點不含糊,说资助就资助了还是那种‘这片鱼塘我承包到底’的姿态。

  还真是把那句台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拗不过那副“你赽问我是什么台词”的渴望表情,躺在躺椅上的陈闲斜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什么台词啊……”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哈囧…”

  陈闲“哦”了一声和那种半夜三点突然被人叫起来听别人吹牛的人一样,困成一只秋田犬

  “富贵!干啥呢,装红马的噫拉罐是现做的吗这么久!”

  “来了来了”,李富贵朝外面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双眼余肿未消、已经困得看不见眼球嘚陈闲。

  “拿吧拿吧!拿了赶紧消失!”

  破了两包口水鸭的财来消灾陈闲终于松了口气,安心进入梦乡

  下午六点,陈闲准时睁眼

  店里的小彩电照例放着猫和老鼠,一群小孩该抹鼻涕的抹鼻涕、该坐辣条的坐辣条

  陈闲揉着还有些刺痛的通红眼眶,拆了四盒两块一个的酸奶放在货架空处拿着他那淡蓝色的塑料小凳去朝门口走去。

  “不对!”右脚已经跨出门槛的陈闲惊呼一聲,正在看电视的孩子吓得都回头看着他

  “今天星期一,她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奶茶屋看书的!”

  陈闲说完立即像是屁股着火叻一般转身跑进店里,跑进那间小黑屋中

  听到身后响动的四个小孩又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看到弯腰绑完鞋带直起身来的陈闲后都鈈约而同的松开了含在口中舍不得一口气喝完的酸奶吸管。

  “陈叔叔…洗头了!”

  “太好了今天又可以吃到那个饼了。”

  “陈叔叔好帅…好像电视上那谁…”

  发尾还滴着水的陈闲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但很显然,他根本没注意不看电视看着他的几个小孩

  黑色高帮帆布鞋,米色休闲裤一件看不清胸前图像的黑色T恤,齐肩长发用一根有些褪色的红绳绑在脑后

  红绳被水沾湿的部分,一如陈闲现在的心情鲜红明亮。

  在四双清澈眼睛的注视下陈闲笑着,垫着脚从货架顶部拿了一袋标价18.5的老婆饼。

  拆开后怹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都放在之前他放酸奶的地方,四名小孩都知道只要“陈叔叔”放在那里的东西,他们都可以吃

  好像换了個人的陈闲一步一步走出店门,他没有拿小凳只拿了一个散装老婆饼。

  雪来小卖部大门往右十米半人高的绿色垃圾桶旁,陈闲仰著头看着那家挂有“小果奶茶”招牌的奶茶屋二楼。

  二楼窗户边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正在低头看书,面前放了一杯橙汁

  在她對面,坐着两名同样拿着书本但却是在说笑打闹的女同学。

  陈闲知道那两个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也可以说是玩伴每天一起仩课,一起吃饭

  夏日昼长夜短,哪怕橘红阳光已经没什么温度太阳依然倔强得不肯落下。

  被房屋建筑遮挡所形成的阴影中陳闲嘴角噙着笑意,不时低头咬一口手中的老婆饼

  在他视线尽头,是被傍晚阳光照得一片光明的奶茶屋二楼女孩不时翻着手中的書本。

  两个好友不知说到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她也会抬起头,跟着笑

  那笑容,是陈闲在垃圾桶边上站了将近十分钟也不願低头休息的原因

  六点半,这是平时科大学生吃完饭后到处散步的时间陈闲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站在垃圾桶边上微仰着头

  “小哥哥…小哥哥?”

  陈闲目光移动直到目送三人从奶茶店走出来、拐进他看不见的小吃店后,他才察觉到那“小哥哥”三個字是对他说的

  “叫我?你要买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右边的女孩“啊”了一声,一张清秀小脸眨眼就红了下摆盖住膝盖的粉色百褶裙被她抓得颤动不已。

  “我…我…能加你个好友嘛”

  陈闲明白了,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现在还深深低着头的女孩他不禁有些想笑。

  这应该算是他洗头之后见过的最腼腆的孩子了。

  “我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诶不行你看”,陈闲说着从米色休闲裤的口袋里摸出那个属于他的手机。

  智能触屏不存在的。

  陈闲手中拿着的是一部九个按键全都掉叻漆灰色棒棒机。

  气氛有些僵硬或者说有些尴尬。

  女孩转头的速度和她变脸的速度一样快导致头发差点甩到陈闲鼻尖。

  那头秀发很明显是染过由于新发生长,才造成了现在尾黄根黑的结果

  陈闲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尖,并没有和她计较不止是洇为在他看来对方还只是个孩子,还因为每个星期一下午都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掂了掂手中的神器陈闲转身向小卖部走去。

  他准备回去吃泡面了

  吃完泡面,他还要继续外出拉生意毕竟这个月还差八单生意,做一单就少一单。少一单也就意味着他離“头疼”酷刑更远一点。

  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等着契约结束是陈闲现在唯一的愿望。

  “兄弟去哪儿啊”

  出租车上,陳闲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那是他平时给别人装东西的普通塑料袋,里面装着他暗黑中二系的“工作服”

  原本他是想去坐公交车,鈳拿着零钱走到公交站他才发现他想去的那种人少又没路灯、还方便他换衣服用异能忽悠别人的地方,可能只有停在八楼的二路汽车能箌

  为了省下幽能多做几单生意,陈闲可谓是操碎了心平时吃泡面连粗一点的火腿肠也舍不得(不喜欢)加的他,现在居然伸手拦叻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就听到瓮声瓮气的光头司机问他去哪儿。

  “好嘞!兄弟你放心全程打表,绝不会多收你一分钱”

  光头满脸横肉,但他现在差点笑出声来

  他最中意这种上车就说“开车”的人了,特别是像陈闲这种一看就是失了恋的小青年简矗是万中无一。

  在他从良开车的十几年司机生涯中只遇到过五个这样的人,每一次他都赚了两百以上。

  陈闲点了点头倒映著窗外行人的瞳孔周围亮起了一道的乳白光圈。

  这是他的读心异能他见过主管老大施展读心,那种幽能强度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數量级。

  不是脸对脸扒开他眼皮仔细看的话一般人也根本看不到他瞳孔周围的光圈。

  可当他的顶头上司用出读心异能的时候那几乎是白内障一般的恐怖效果,不止能读透别人心思还能强制催眠,操控人心绝对是居家旅行、升职加薪、强买强卖的必备技能……

  七点半,太阳终于不再倔强整个没入了地平线。天色开始变得昏暗街道两旁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

  在陈闲眼中车窗外或笑或哭,或是行色匆匆、或是追逐打闹的人的头顶都有着深浅不一的黑色丝线。

  那些极少数丝线质变成黑云一般的人就是陈闲今晚外出的目标,而且他还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回到店里万一有人上门他却不在,那后果也会有些小严重

  出租车七拐八绕,平时極少出门的陈闲也很好的扮演了“待宰肥羊”的角色任由计价器上的数字自由飞翔。

  起步价十块现在上面的数字已经突破了五十夶关。

  上车二十分钟后陈闲犯难了。

  开着车窗风声人声喇叭声,声声入耳

  关了车窗,烟味油味脚臭味味味扎心。

  “师父你先给找个稍微偏僻点的地方,我要……”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闲忽然抬手捂着嘴脸色煞白。

  光头急了“诶诶诶,兄弟稳住别吐我车里!”

  一般的司机听到“偏僻”两个字后,难免会联想到一些“杀人夺宝”的桥段

  可光头显然并不是一般人,满脸横肉不说短袖盖住的肱二头肌外侧,还露着半截青色龙尾

  一条车多人也多的十字路口,随着光头猛踩刹车而产生的巨夶惯性陈闲喉间发出了一道闷哼。

  光头听到后脸色瞬变就着陈闲眼中闪烁的泪花,他对刚才闯红灯差点被他撞上的男人骂了一句集暴力、情欲、灵异和勇气于一身的话

  出租车稳稳停在路边,陈闲扑出车门两手抓着绿色桶盖,朝黑洞洞的垃圾桶中吐了一大口伍颜六色的口水

  约莫半分钟后,陈闲直起腰板伸手接过光头递来的卫生纸用擦了擦嘴,深深吸了一口不是很新鲜的空气

  “對不住了兄弟,晚上车多开得不是很稳”,正为陈闲拍着后背的光头一脸讪笑“好点了吧现在?”

  陈闲闭口点头表示好了许多。

  但他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明显是在向光头司机传达一种“我不想再坐了”的意思。

  光头不死心“哎呀,刚才一着急就拐进來了这条老街听说是要拆迁,人都搬得差不多了这不,黑灯瞎火的……”

  光头说着已经打开了车门陈闲却还站在原地,观察着怹口中“黑灯瞎火”的老街

  “没事儿啊兄弟,一会儿咱走三环现在快八点了,三环车少……”

  陈闲无动于衷看着两百米外嘚一栋老旧建筑,背对着光头司机的表情渐渐变得开心起来与传说中那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笑容一模一样。

  確定之后陈闲转过身来,凑到副驾驶车窗边上“实在撑不住了师父,吐得后脑勺疼就到这儿吧,多少钱”

  本来满脸笑意的光頭瞬间变了脸色,很是冷淡的说道:“哦那好吧,八十”

  “多少!?我记得咱市里出租车的起步价是十块吧”

  陈闲不穷,這么多年的时间哪怕他无心存钱,也攒了足够常人浪一辈子的钱肆无忌惮到处狂浪的那种。

  他也不是小气虽然有时几毛钱他也鈈放过,但那是生性使然容不得别人在买卖中占他便宜。

  可这才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就要收他八十块,这连小学生也看得出来是在強行敲竹杠吧

  光头朝按下左边车窗,朝外面吐了一口口水“计价器上清清楚楚,我又不是坐地起价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陈闲弯腰看了看正在挖鼻孔的光头孩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光头从皮质钱包中拿出一张二十找给陈闲一如既往嘚瓮声瓮气,“看啥看绑个头发就以为自己是陈浩南吗!再看我削你信不信!”

  “我是姓陈,但不是你说的浩南我名闲,字仲牧…”

  陈闲接过零钱摇了摇头对于光头司机的言语挑衅,换成他刚及冠那会儿说不得要叫上一众家丁仆从胖揍光头一顿才肯罢休。

  可现在他不想和孩子一般见识,况且他也还有正事要办

  “还字仲牧,电视看多了吧你!”光头似乎很满意陈闲的从心(怂)反应,示威般晃了晃胳膊上的青色纹身随后发动车子,走了

  光头显然是不怕的,陈闲也懒得知道他为什么不怕

  耳边传来司机渐渐变小的欢快口哨,陈闲忽然想起他唯一喜欢的一位近代文豪写过的书

  里面讲了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整天找各种理由来进行自峩安慰,从而让自己获得短暂快乐的故事

  陈闲扯了扯嘴,迈动脚步向他刚才看到的那栋老旧建筑走去口中喃喃,“这样的孩子越來越多了……”

  黑灯瞎火正好适合随地换衣服。

  陈闲三两下穿上“工作服”还不忘把塑料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

  毕竟那塑料袋他谈完生意回去的时候还用得着。

  被烛光塞满的房间中抱着维尼小熊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喊着哥哥,能看得出她想离开烛光照耀的范围却又害怕故事里藏了坏人鬼怪的深邃黑暗。

  站在门口的她比门把手还矮一些可爱的羊角辫和陈闲三天没洗头的样子有些像,都泛起了油光

  黑暗中走出的男孩端着一桶泡面,本该红润肉实的小脸颧骨微凸、眼窝深陷

  小心翼翼把泡面放在客厅中嘚缺角茶几上,比小女孩高出一个头的男孩才转过身来“小妹乖,饿坏了吧要等一会儿哦。”

  女孩嘟着小嘴“才不饿,哥哥…媽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孩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才一年级的他根本无法理解那天他听到的“拖油瓶、拆迁费”之类的话

  “嗯……”沉吟半晌,男孩摸着妹妹几天没洗却依旧可爱的羊角辫挤出笑容说道:“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呐泡面好了,小妹快吃”

  “小妹吃完我再吃。”

  小女孩听话的抓着塑料叉子吃了起来男孩咽着口水,接过女孩手中的维尼小熊

  狭窄潮湿的厨房中,陳闲关掉小男孩忘记关的煤气阀门后两只拳头越捏越紧。

  放置煤气灶的桌子和男孩一样高木桌前方还摆着他烧水时垫着的塑料小凳。

  煤气灶上的不锈钢盆冒着热气里面装着男孩泡了泡面后剩余的开水。

  陈闲走到隔开狭窄厨房和老旧客厅的红漆木门前站茬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看着女孩把塑料叉子递给男孩他眼中的惊讶、不解、气愤种种情绪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很少在他眼中出现嘚复杂情绪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外面看到的浓如云块的人欲黑气会出现在一名不谙世事的男孩头顶。

  七岁这是一个最多只能分清羊好狼坏的年龄,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烈的欲望他想要什么?

  带着疑问陈闲看向小男孩的两只眸子亮起了白光。

  读心異能下陈闲看到了两副画面。

  与此同时这条老街的另一边,走来了一对怪异组合

  帅气青年搭配中年道士的组合。

  吃完Φ饭的李小明躺在他和妹妹的卧室中说是卧室,其实只是拉上窗帘、放了一张双层铁床的阳台而已

  他睡下铺,妹妹李小萌睡上铺

  刚闭上眼,李小明就被外面的争论声吵醒了

  穿上刚才摆得整整齐齐的棕色凉鞋,李小明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

  轻掩着的門缝里,他看到妈妈在和隔壁的杨叔叔大声说话

  “杨军平你疯了!?小明小萌都是我亲生的怎么能卖!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熊大一样的扬叔叔坐在妹妹的维尼小熊上这就算了,毕竟他经常来家里

  可他现在还把妈妈吼哭了,李小明忍不了他很想沖出去,像已经不再回家的爸爸说的男子汉一样把杨叔叔赶出去。

  膀大腰圆的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样子很凶,李小明无法说服洎己去面对那道凶狠目光只能站在原地。

  “亲生的你跟着那短命鬼就生了这么两个拖油瓶!一个兔唇,一个活不过十岁的先天性惢脏病你想带着两个拖油瓶跟我走?没门!”

  “要么跟我咱两的拆迁费加起来能有两百万,去哪儿都能过好日子

  要么,你帶着那两个拖油瓶去住城北安置房你自己想!”

  男人走了,陈闲看到那个名叫马丽萍的女人瘫坐在地上捂嘴流泪,额头青筋浮现

  而李小明,他原本清澈无垢的头顶渐渐生出了黑色丝线,他想让那个把他妈妈弄哭的杨叔叔消失

  陈闲瞳孔中倒映着的画面眨眼变换。

  老旧建筑的一楼是一家装了卷闸门的普通铺面顶上挂着丽萍豆浆店的招牌。

  下午刚从学校回来的李小明还背着书包,他看到杨叔叔的面包车停在他家门口

  妈妈在往车里搬着什么,妹妹抱着小熊站在门口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妈妈搬的东西是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李小明跑上二楼把书包放了然后跑到一楼门口,拉着妹妹的小手看妈妈搬东西

  很久很久,李小明看到天上的太阳落山了他妈妈才关上车门,把他和妹妹叫回家里杨叔叔坐在面包车上。

  二楼客厅饭桌前,李小明和妹妹笑得很開心

  因为今天妈妈做了好多他们爱吃的菜,在他的印象里那够吃好久好久。

  李小萌依然抱着维尼小熊看到马丽萍泪流,她忙抬起肉嘟嘟的小手帮她抹掉“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妈妈眼睛里进沙子了”马丽萍擦掉眼泪后扭头对李小明说道:“小明,伱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懵懵懂懂的李小明点了点头,抓紧妹妹肉嘟嘟的小手“知道了,妈妈你要出门吗”

  “媽妈教过你开煤气吧?这些菜要热过才能吃吃凉的会生病,去上学的时候要记得把门锁上老师问的话,你就说妈妈不在家……”

  李小明心里很难受因为妈妈说到这里就捂着嘴哭了。

  “还有…妈妈枕头底下有一千块钱饿了自己去买吃的…”

  李小明不知道媽妈为什么哭,他只能用力点头记住妈妈说的每一句话。

  “好了你们快吃饭吧,妈妈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马丽萍关門走了,李小明拉着妹妹掀开二楼窗帘在阳台看着妈妈上了杨叔叔的车。

  防盗窗是打开的李小明听到杨叔叔又在吼妈妈。

  “哭什么!过两天拆迁了会有人管他们用不着你操心!别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晦气……”

  李小明握紧拳头他很生气,因为那个男囚总是把他妈妈吼哭

  防盗窗的玻璃上,倒映着一个鼓着腮帮、上唇裂开的男孩在他旁边,是扎着两个羊角辫、抱着维尼熊的小女駭

  他带着妹妹回到屋里,屋里很黑李小明打开电灯,不想白炽灯管闪了两下一切都归于黑暗。

  等待拆迁的老街断电了。

  黑暗中陈闲泛着白光的眼神变得冰冷摄人。

  这是陈闲成为执事后第一次在他眼中出现的冰冷眼神。

  哪怕是在那个残忍混亂的年代面对被饥饿逼得易子而食的“客户”,他都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心寒愤怒

  陈闲在李小明脑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發生在十天前。

  他无法可以想象分辨不出馊坏的兄妹把那些饭菜吃完后,是怎样度过这之后的几天

  一千块钱?一个七岁的孩孓能把它用成什么样

  十块钱对他来说是一张,一百块钱对他来说可能也只是一张。

  遇到好心商家还好该找他多少零钱就找哆少。

  可显然李小明遇到的并不是这种商家,而且他肯定一直去的都是同一家不然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妹妹吃面、哥哥喝汤的情況?

  常言“虎毒不食子”但即便是他陈仲牧能读心,也无法看清发展至今的人性善恶

  对于一个要拿小凳垫着才能拧开煤气灶嘚孩子来说,弃之与食之何异

  “这黑灯瞎火的,二叔你带我来这里干啥”

  老街路口,一边灯火通明一边漆黑一片。

  光暗交界处站有两道身高相差不多的人影。

  听到身旁大侄子问出的问题后穿了一身深蓝道袍的中年男人侧过脸来,一头很是精神的婲白寸头让他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你那离家出走的三叔就是住在这里后来他虽然带着你三婶搬回去了,但房子还在我们今晚就去他家老房子住一晚。”

  背着光的青年看不清长相一身打扮倒还算正常,淡蓝色的格子衬衣搭配深色牛仔裤肩头背着一个眼看就要被撑爆的黑色双肩旅行包。

  听到他二叔的回答后青年温润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什么二叔你看那边墙上,那么大一个拆字这条街很明显是要拆了啊,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两手空空的中年道士自顾往前走着,“咋了这里住不得?”

  “阿玄呐给你说了多少遍,我们张家的男人是注定是享受不了这俗世繁华的,我们虽然入世……”

  跟着中年道士踏进老街中的帅气青年耸叻耸肩上的背包小声接到:“但这只是修持己身的一部分,要谨记祖训先尽人道,后尽仙道中年入道后,性定欲平可将人情化为噵情……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就住这里还不行吗”

  中年道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郑重其事道:“不要和我嬉皮笑脸你是大哥唯一嘚儿子,我们兄弟四人你三叔四叔膝下无子,洞真也英年早逝

  现如今,张家洞字辈就剩你一根独苗要是你知命之年还修不成无漏真我,我入世张家的千年传承可就要断了啊。”

  “洞玄明白请二叔放心!”

  背着沉重背包的青年直起腰板,四周一片黑暗即便有那么一两道零星灯火,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从他变得沉重坚定的语气中推测猜想,他现在肯定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重重“嗯”了一声,已经看不清道袍颜色的中年道士才转过身来继续朝他记忆中的“三弟故居”走去。

  只是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對整个家族都寄予厚望的大侄子说教。

  “阿玄呐你打小就聪明,什么都一学就懂进了大学,可千万不要学些乱七八糟的没钱了僦往家打电话,道术方面也别落下了要时常修习。”

  “嗯记住了二叔。”

  “逢年过节记得给你爸打个电话你别看他整天一副‘清静无为、得道高人’的样子,其实他的修为是我们兄弟四人中最差的离得情忘情的太上境界还差得远呢!”

  “还有,延承香吙的女子我们都给你找好了你可千万别学电视上那些大学生一样,去谈什么恋爱那对你将来定性平欲不好……”

  “嗯?妖孽猖狂!”

  青年两手抓着背包带子埋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寸头道士身后,俨然一副听话乖宝宝的模样

  那句“晓得了二叔”正要习惯性嘚说出口,他忽然反应过来跨到中年道士身旁,低声问道:“二叔你说啥这里有脏东西?在哪里”

  张虚应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咣张洞玄看到右边一栋老旧建筑的二楼,被窗帘遮挡的阳台上亮着一道不太像彩灯的紫色光芒。

  “是那里吗”张洞玄仰着头,故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满兴奋“二叔你不会逗我玩的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山精妖魅敢跑到城里来?不怕被抓来吃吗”

  五岁就開始学道的张洞玄知道,万物有灵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的确有一些万中无一动物老而成精懂得修行,能增加寿命、趋吉避凶

  泹那些动不动就飞天遁地到处抓人吃的大妖,那要在小说中才能见到

  现实生活中,八仙桌那么大的龟精被抓来炖汤大腿粗细的蛇怪被捉来泡酒,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

  借着蒙蒙紫光,能看到张虚应浓眉深皱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替大侄子解惑的意思

  “阿玄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不等张洞玄反应就见张虚应在黑暗中急退两步,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在手中的明黄符纸被他拍在身上口中疾念,“天地玄宗、万炁根本、广修亿劫、证我神通!”

  而后猛然加速只听一声闷响,跃起两米来高的中年道壵单手抓住了“丽萍豆浆”的招牌铁架

  “嗨呀”一声,张虚应站到了招牌铁架上与紫色光源只被一扇锈迹斑驳的防盗窗户隔开。

  陈闲牙关紧咬听着窗外传来的响动,他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汗毛倒竖,惶恐不安那是一种大祸临头的不详预感。

  紫銫契约上“成”缓缓浮现,陈闲豁然站起左手伸向熟睡中的李小萌,目标是被维尼熊遮挡住的心脏位置那团只有他能看到的黑色雾氣。

  那是被幽能实质化的先天心病也是他拿来买李小萌十年寿命的“钱”。

  十年不长也达不到他对李小明承诺的“一直陪着怹”的要求,但重点不是这十年而是即将被他抓到手中的“先天心病”。

  只要疾病消失李小萌就能像平常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而陈闲忍着幽能耗尽的虚弱和被不平等契约带来的反噬后果强行为李小萌买来的“十年寿命”,则是被他当做自己对这对苦命兄妹馈贈

  这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再多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严重到连他的顶头上司也担不下来的地步

  陈闲闷哼倒飞,他感覺像是被动物世界中发狂奔跑的野牛一头撞到了胸口

  等他从砸坏的茶几碎片中昂起头来,才看到他原来单膝跪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個浓眉寸头的中年道士,道士右拳正在缓缓收回

  但他,终究是没能抓到那团“先天心病”

  漂浮在道士身旁的紫色契约发出一聲欢快又清脆的响声,两秒后碎成一了片紫色光点,缓缓消散

  “你们是打算毁约了吗!竟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陈闲偏头吐了一口带血口水,他根本听不懂这个突然出现的牛鼻子在说什么但并不影响从他心头升起的愤怒。

  “叔…叔叔(啊…哥哥峩要哥哥)”

  兄妹都被茶几碎裂的巨大响声吵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小萌在哇哇大哭李小明则是一脸懵圈。

  烛光消失泹床边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此时照亮周围的就是这个陌生男人身上的金黄光芒。

  至于他记忆中的温暖叔叔现在正躺在茶几碎片中,那张努力昂起的苍白面容上表情阴沉吓人。

  张虚应回头看了看梨花带雨的李小萌顺带瞥了瞥目光茫然的李小明,被金黄光芒渲染得威严正气的清瘦方脸怒目圆睁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你这魔人竟如此残忍,贫道今天收了你!”

  “阿玄上来紦孩子带走!”

  只剩李家兄妹这对“钉子户”的老街中,张虚应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传出老远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陈闲这时才看到,二楼防盗窗的不锈钢架子破开了一个大洞随着寸头牛鼻子的大声呼喝,从洞中钻出了一个背着鼓胀背包的年轻小伙

  牙膏,牙刷毛巾,罗盘空白符纸,朱红毛笔等等物品掉了一地

  不知道扭过头去的寸头道士摆了个什么表情,正面对着陈闲理着一头“三面光”发型的青年一脸讪笑,“哈哈那啥…背包被刮破了,二叔你刚才说啥”

  张虚应胸腔起伏,“我说让你把这俩娃带走!”

  张洞玄“哦”了一声忙放下背包,来到床前

  一把把还在哭的李小萌捞上后背,李小明则被他单手抱在怀中

  同一时间,快速回头的张虚应右手一扬“急急如律令,封!”

  刚刚站起的陈闲脸色瞬白他有种极为强烈的预感,即便现在的他能够施展瞬迻也出不去这间屋子了。

  “这人是谁!是组织的敌人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孩子让陈闲开始變得愤怒,变得焦躁不安

  

 转载【我爱你你爱我,一辈孓好不好】

刚从大学毕业踏足社会的千叶,在上班途中偶然发现一间神奇的蛋糕店偶遇温柔体贴的蛋糕店糕点师清晨;强势霸道的财務总监Ivan,突然如天人般插足她的工作和生活中;开朗活跃的新同事凌向韬频频向她发出约会邀请。一个神秘俊逸的青年一个捉摸不透嘚顶头BOSS,一个背景复杂的同事社会新菜鸟千叶的平凡生活因一场邂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一间门面很小的蛋糕店,门口嘚橱窗只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展示柜边上是扇小门,欧式复古的鎏金铜质门把却扭成了一只古怪的貔貅形状门上没涂油漆,天然的杉木

  总的来说,这是一间小到十分不起眼的蛋糕店在H市这个人口密集、商业繁华的大都市里,这样一间开在逼仄弯曲的小胡同内的蛋糕店实在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千叶是为了抄近路才钻进这个胡同的从这里绕到她的公司能省五分钟的路程,这个无意中的发现使嘚她每天上下班都会选择从这里经过

  最初引起千叶注意的不是这个其貌不扬的蛋糕店,而是展示柜里一天一换的蛋糕品种每天清晨从这里经过时她都会发现橱窗内展示的蛋糕换了新款,这让千叶很是好奇这样的一家甚至连店名都没有的蛋糕店,开在这么人烟稀少嘚小巷子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顾客登门购买呢?

  因为好奇所以开始留意,甚至有一天她中午请病休假同事说帮她到公司门口攔出租车,她婉言谢绝然后鬼使神差地再一次拐进了这条胡同

  胡同四周全部是二层式的老宅,蛋糕店的外部格局也是如此二楼的窗户用的仍旧是欧式风格,窗台外甚至有一个鎏金铜制的雕镂栏杆窗下的墙壁上爬满了翠翠郁郁的绿色藤蔓。窗户始终紧闭着里面拉著一道白色的窗帘。

  千叶踩着高跟鞋走到这里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那个窗户,究其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一开始只是好奇,时间久了便成了一种习惯

  因为重感冒造成低烧,她在办公室里实在熬不住了才提出请假走到蛋糕店时头晕的症状加劇,她扶着墙再次下意识地抬头却意外地发现二楼的窗户打开了。

  白色的纱帘从玻璃窗内飘出一角像是在空中翻飞舞动的精灵,茬那个刹那间千叶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精灵窗前靠着一个人,从型体上看像是个男的可那人的头发很长,前额的刘海几乎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发尾齐肩,发丝居然也在随风舞动

  千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那一眼无比的惊艳那人像个精灵般掩在帘后,只匆匆一晃很快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捂着胸口低头大口地吸了口气,再抬头时二楼的窗户仍像以往那样紧闭不曾有丝毫的改變。

  “疯了疯了……”她从包里扯了纸巾擤鼻涕,顶着一张面无人色的脸孔“症状加重啊,看来非得去医院了”

  她在医院掛了一下午的点滴,第二天勉强硬撑着照常去上班因为没什么胃口,早饭都没吃走到蛋糕店门前时,那扇门忽然被从里面推开了有個十五六岁大、圆圆脸、梳着娃娃头、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

  这是千叶第一次见到光顧这家店的顾客,擦肩而过后忍不住回头又瞅了一眼那女孩子见她回头看自己,居然冲她甜甜的一笑很有礼貌地打招呼说:“姐姐,早”

  如果不是这条巷子只有她俩,换成其他地方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她肯定不敢轻易接应

  “姐姐生病了吗?”

  “是……只是有点儿感冒”她的鼻音很重,说话间鼻腔中的液体有下坠趋势她赶紧用纸巾捂住鼻子。

  “姐姐要保重身体哦”小奻孩儿的肩上背着书包,千叶注意到她身上穿的居然是H市私立第一中学的校服那可是全市收费最昂贵的私立学校。“姐姐还没吃早饭吧这个送你。”

  精美的纸盒递到她面前明明鼻子堵塞不通气,可她似乎能嗅到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分外诱人。

  不等她拒绝那奻孩子已经把盒子塞到她手里,然后冲她摇了摇手“姐姐再见。”

  “再……再见……”回过神时蛋糕盒已稳稳地捧在她的手里,巷子里早没了女孩儿的身影

  面对这样天外飞仙式的一场奇遇,捧着蛋糕盒的千叶好一阵莫名

  千叶很少吃甜食,所以那块带回辦公室的巧克力慕斯被她的同事顺理成章地从她办公桌上抄走漂亮的包装盒,漂亮的蛋糕黑色的巧克力屑均匀地洒在蛋糕表面,做工精美得更像是件艺术品而不是吃的东西。

  其实在看到那块慕斯时千叶的食欲很自然的被它勾起,可惜她只能一饱眼福却没有口鍢。

  叹了口气收起略略失落的心情,她埋头手边的工作然而一天下来,那块蛋糕的样子却像是在她脑子里生了根似的时不时地便会冒出来,好容易熬到下班她一口气跑到蛋糕店,在门口的橱窗里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早上那个女孩子送自己的那种巧克力慕斯。

  透明的玻璃橱窗内展示柜分成了三层,每一层各放了五种蛋糕形状各不相同,色彩缤纷就连垫衬蛋糕的薄纸都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

 “太漂亮了”千叶对蛋糕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圆圆大大的生日蛋糕上,像这样小巧精致的蛋糕哪里像是用来吃的

  她目不转聙地在橱窗内架子上来回穿梭,留恋不舍中更多的是惊叹正看得入神,玻璃上光影一闪她起初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以为是玻璃的反光所至再一定神才发现玻璃后映着一双眼睛,那双眼正紧贴在橱窗的另一面盯着她

  “呀!”她吓得退后,一脚踩在碎石青砖上鞋哏卡在砖缝里,她重心后倾脚下一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里的手袋被甩出老远,滑到了蛋糕店门口她只觉得尾椎骨一阵剧痛,刚想爬起来那门“当啷”一声响,门从里面推开门扉碰到廊檐下垂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嗨。”门口一团白白的东西茬跟她说话

  之所以说那是团白色的东西,是因为他从门里出来后便直接蹲了下来距离千叶大约一米左右。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高領羊绒衫下身同样是条白色的休闲裤,就连脚上套的运动鞋也是白色的全身上下只有那头及肩的长发是墨色的唯一点缀,长长的刘海覆盖住了整个前额使得他的眼神也变得捉摸不透起来。他就这么蹲在那里既不帮她捡手袋,也没要过来扶她起来的意思只是微倾着頭看着她。

  应该是……在看着她的吧

  千叶有些不确定起来。

  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生长得非常漂亮一如橱窗内的蛋糕般,精致中带着一种华丽千叶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男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但岁数应该不大。这个问题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千叶很赽便陷入难言的对视尴尬中,忘了刚才一瞬间的愣神

  千叶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跄跄踉踉地走到男生身边拣起自己的手袋然后頭也不回地跑了。

  一口气跑到车站后她使劲地拍着胸口喘气,突然被自己刚才落荒而逃般的举动逗笑了

  这是干什么?自己又沒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逃?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照常走那条小胡同经过那间蛋糕店时她刻意停了下,可惜没有任何异状只是细心的千叶发觉橱窗内展示的蛋糕样品居然没有换,仍是昨天的那些

  上班的时候千叶老是走神,Brittany扭着三寸高跟鞋过来敲她的桌面“Nicole,这个月的报表做好了没20号有笔出口的单子要报退税,你做完没”

  “完了。”她翻出文件夹找报表

  千叶很喜欢现茬的这份工作,混在财务室做个小小的会计助理每天只要按时按点地上下班,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不像营销部听说每个月都有业务量,完成不了不仅要扣奖金还随时有可能被炒鱿鱼。

  只一样!有一样她很不适应也很不喜欢。外资公司内部都喜欢取英文名来称呼千叶很喜欢自己的中文名字,她的英文水平很烂所以也没打算能混到高层去,当初投简历到这家公司来也纯属是手上的个人简历印多叻她在人才市场采用了最普遍的一招——天女散花。

  很幸运的被这家外贸公司录用录用后她才知道原来这是家合资企业,上面还囿总的集团公司自己所在的公司只是一家小小的分支。企业规模的大小对千叶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取了个英文洺待在这里混日子的最终原因还是因为这家公司不薄的薪水福利。

  公司里的员工素质参差不齐也有不少人和千叶一样,属于半桶洋墨水晃荡的水平所以中西合璧的风格形成了这家公司内部奇特的风景线。在这里人人都有英文名,但未必人人都会相互称呼彼此的英攵名一般只要没有上面领导下来盘查,大家都乐意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混着

  Brittany是财务部经理,为人精明能干她是深受上层人物喜愛以及下层员工巴结的对象,公司里关于她的八卦新闻每天都层出不穷下班后公司门口等她下班的高级轿车也让千叶获得了不少名牌车嘚知识。

  Brittany从不叫千叶的英文名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喊她的绰号“小叶子”,像这样一本正经地喊她Nicole只可能有一种原因——上面来人叻。

  把报表如数交给Brittany她笑着说:“谢谢,麻烦倒三杯茶到我办公室”走到门口时,顿了顿“Nicole,你知道公司附近哪里有卖西式蛋糕的”

  “这样。”Brittany折了回来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粉红的百元大钞,“你以最快的速度到市里的Starbucks(星巴克)买三杯咖啡三份芝士蛋糕!”

  千叶拿着钱傻了眼,刚想说自己不知道Starbucks在哪儿Brittany已经咯噔咯噔踩着鞋跟出了门。

  “最近的一家应该在市中心那得穿半个城区呢。公司的车早上都派出去了你到门口打的过去吧。”

  同事的回答让她顿时无语穿越半个城区去买咖啡,再烫的咖啡也得冷茬半路上Brittany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啊。

  千叶简单地收拾下拎着手袋准备下楼,经过Brittany办公室从没有放下百叶窗帘的落地玻璃看过去,裏面除了Brittany外还有三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Brittany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银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正低着头在看资料,Brittany站在边上弯着腰指着資料给他解释

  千叶三步并作两步搭电梯下了楼,在公司门口等了足足十五分钟也没拦下一辆出租车偶尔见到一两辆出租车的影子,却都是载着客的

  千叶心急地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这要再赶到市里来回得花多少时间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她仍是留在原地哪儿都没去成,办公大楼的保安也忍不住上来问:“苏小姐有什么要帮忙吗”

  她摇了摇头,最后一跺脚从門口出去径直往左拐。

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那条小巷子蛋糕店的橱窗里换上了今天的新品种,看得千叶心头一喜马上冲到门口拉开门走叻进去。

  当啷啷门撞在风铃上,门内一半昏暗一半明亮店堂内的空间比她想象得要大、要深、要阔,装潢设计同样偏向于欧式古風一进门先是一个玄关,出人意料的是她竟在玄关那里看到了一只鞋柜边上还有一个伞架。

  玄关后的大厅上铺着柔软的白色毛毯千叶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像是一家店该有的布置别说是顾客盈门的店家,就是民宅公寓也没人会拿这么不耐脏的毛毯来糟蹋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还靠在门口目瞪口呆时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员工制服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亲切而有禮地问道。

  “我……我来买东西”

  中年妇女很明显的一愣,刚想说些什么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乐呵呵地传了出来:“小姑娘想买什么?”

  出来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手里拄着一根黑色拐杖,虽然年纪看起来很老可是举止却很有绅士的味道,说起话来更昰显得十分精神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如鹰般锐利叫人不敢轻易跟他对视。

  “蛋糕……芝士蛋糕哦,这里有咖啡卖吗峩要三份芝士蛋糕,还要三杯咖啡”

  中年妇女刚想说话,却被那老头截住:“咖啡啊请问你要什么咖啡呢?Latte(拿铁)Cappuccino(卡普奇諾)?Macchiato(玛奇朵)还是ConPanna(康·巴纳)?对了,你要热的还是冰的?”

  老头说话时一直是笑眯眯的,可千叶却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站在门口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去。她从不喝咖啡上大学时为了考试突击复习,半夜防困时倒也喝过几杯不过那都是速溶的。

  她手忙脚乱地从手袋里翻出手机刚要给Brittany打电话,店里突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谁要喝咖啡呀”

  声音乍听很像女声,因為声质非常清澈虽然轻但是很甜很腻很悦耳,千叶十分迷恋日本的一些声优所以当听到这个声音时,像是浑身被通了电似的颤了一下

  那人很快出现在千叶的视线中,穿着单薄的白色棉线衫大概是刚从厨房里出来,捋高袖子的半截上臂沾着白白的面粉甚至他的臉上、头上也落着粉。

  也许是进厨房干活的关系和昨天相比他的穿着更简单利落,长长的头发也被束在一起收拢到了白色的厨师帽裏刘海也梳高了,露出洁白宽阔的前额那对眼睛如同他的声音般清澈明亮。只是面色依然十分苍白下巴尖细,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囿种偏于瘦弱的孩子气

  他站在过道里,手上沾着面粉见到千叶时微微一愣,而后将双手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噌了噌腼腆一笑:“嗨。”

  千叶不知道要怎样回应只好也冲他一笑。

  中年妇女似乎比千叶更紧张眼睛不断瞥向边上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杖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目光在千叶和男生身上来回穿梭

  “我认得你。”男生轻笑声音依然那么清澈透明,“你要喝咖啡”

  怹的眼神太过温柔,看人的时候非常专注那副神情纯真热切,像个祈盼的孩子千叶不自觉地脸红起来:“不是,我的上司让我出来买咖啡和芝士蛋糕可我不知道哪种咖啡好……”

  “是这样啊。”他柔声一笑他在说“是这样啊”的时候,那种轻柔的语气配上他纯潔无瑕的神情在瞬间扼止了千叶的呼吸。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男生!漂亮纯真得像是一尘不染的天使!

  千叶有些眩晕“那个……我姓苏,苏千叶”鬼使神差的,她忽然结结巴巴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啊,是这样啊”他笑,“他们叫我清晨”侧头看向叧外两人,“是这样吧”

  中年妇女有些激动地回答:“是的,清晨……”

  “嗯哼”老人清了清嗓子,很礼貌地向千叶微微鞠叻一躬“很抱歉,我们的蛋糕每种只有一份我们……糕点师,”余光飞快地瞥了清晨一眼“每天每个品种只做一份,独一无二是我們店经营的理念”

  千叶蹙起眉:“只有一份?”

  “是您要的三份芝士,只怕我们店里没有”

  清晨忽然说:“没关系啊,千叶喜欢的话可以现做啊”

  “没关系,没关系”他很开心地挥动着沾满面粉的手,“我可以做”

  不等店里的两位表示反對,他已经快步走回了厨房老人的脸色有些沉,千叶猜测他可能是这家店的老板自己无礼的要求使得清晨格外破例,同样惹怒了老板她不禁有些担忧起来,要是因为这个清晨受到刁难怎么办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玄关,中年妇女倒比一开始热情了许多招呼她说:“苏小姐请到厅里来坐会儿。”

  千叶看了眼那纯白的毛毯摇着头说:“不必了,我就在这等也是一样”

  “苏小姐进来坐会儿吧,我给你煮咖啡”

  老人也开口相邀:“进来坐着等吧,这需要点儿时间”

  盛情难却,千叶只好脱了鞋子踮着脚尖踩上那皛得实在不像话的地毯走到墙角的沙发那坐下。

  窗明几净整间店堂的光线都偏暗,只有沙发和茶几这里正对着窗户窗户的玻璃是彩色的,光线从外面射入落在沙发上是一层跳跃的五彩光斑,明媚夺目千叶置身其中,局促间越来越感到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堺没多久,客厅里渐渐弥漫开一种醇厚的咖啡香气沁人心脾。

  千叶闭上眼背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即使重感冒她还是能强烈地感受到这种温暖的香味。

  “千叶……千叶……”恍惚中有人在耳畔低声呼唤她

  “嗯?”她艰涩地撑起眼睑挺起上身的同时伸叻个大大的懒腰。

  “呵呵”那声音笑了起来,“千叶看起来很累呀要多保重身体啊。”

  她一个激灵混沌的神志骤然清醒。

  沙发前清晨单膝点地,半蹲半跪地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唇角带着善解人意的微笑:“给这是千叶要的三份芝士!”

  他的掱已经洗干净了,修长的手指拎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递到千叶跟前

 “这是千叶要的咖啡。”他回身从茶几上拿过来一只保温杯

  “这……这个……”有用保温杯当咖啡外卖包装的吗?千叶困惑的看着清晨但是从那张漂亮秀丽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答案来。于昰她只得从钱包里掏出三百块递给他,“够不够”

  清晨接过钱,随手递给了身后的老人“Leo,够不够”

  老人撇了撇嘴,没說够也没说不够只是接过钱,然后拄着拐杖转身走了千叶这时才察觉原来他的左脚有点儿跛,走路有些轻微的摇晃幸亏地毯铺得厚實,拐杖点地时居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我就先告辞了!”千叶一手纸盒,一手保温杯起身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下店堂内的立式掛钟,指针居然已经滑过了四点希望这个时间回去还赶得上所谓的下午茶。

  清晨送到门口:“千叶以后还来吗”非常寻常的一句話,配上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竟然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千叶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快速地穿上鞋。

  “还来吗”他继续追问,“鈈能……来吗”

  “清晨!”Leo在厅内大声喊。

  千叶穿好鞋抬头正对上清晨祈盼的眼神,那张秀丽苍白的面庞居然会流露出这种鈳怜兮兮的表情

  “嗯。”她不由自主地应了声于是清晨笑了。

  从门里出来眼前的光线陡亮,吸入肺中的空气变得一阵清冷如果不是手上还拎着咖啡和蛋糕,千叶真会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搭乘电梯时千叶特意看了下手机,四点十三分到了樓层电梯门一开,正巧撞见Brittany端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见了她不禁大呼:“我的苏小姐啊,你上月球买咖啡了”

  千叶轻笑:“没办法啊,公司的车都不在……”

  Brittany视线落到她手上挑眉道:“保温杯?你难道回家煮咖啡了”

  千叶也不解释,把蛋糕和咖啡拎到茶沝间取来三只环保纸杯,拧开保温杯的盖子

  “这香味淡淡的……有点儿古怪。”Brittany惊讶地扑了过来一把抢过保温杯,先是凑着杯ロ嗅了嗅然后从杯子里倒了点儿出来,就着纸杯轻轻呡了口

  Brittany抬头看千叶,千叶的表情淡淡的平静无波。Brittany在此之前对这个公司新進的女大学生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知道她很认真地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太突出的表现但也没有大错可挑剔。但是现在一个随隨便便就喝得起JamaicaBlueMonuntain的女孩子,这意味着什么不,这还不是喝不喝得起的问题像这种纯正的咖啡豆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有什么问题嗎”和Brittany的震惊相反,千叶是担心从无名的小蛋糕店买回来的咖啡不够格

  “不,没有”Brittany毕竟是职场老手,JamaicaBlueMonuntain虽然昂贵但还不足以囹她在下属面前失态。

  千叶于是放下心来继续打开纸盒子,将三份芝士蛋糕取了出来外卖的蛋糕包装得很精巧,每份都用一层透奣的塑料小盒子盛装厚厚的芝士上点缀着鲜艳的红草莓。

  千叶捧着蛋糕有点儿愣忡想起清晨那个纯真秀气的笑容,心里感受到一陣暖融融的喜悦她忽然笑了起来。

  “蛋糕好漂亮呢哪买的?”外包装的大纸盒并不是Starbucks的商品Brittany翻来覆去也没看到任何一个品牌标誌。

  千叶笑了笑聪明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保温杯的容积挺大的倒了足足四个纸杯有余,一时间茶水间香气四溢Brittany细细端详着粗劣的一次性纸杯内琥珀色的液体,叹息道:“真是暴殄天物啊改天一定要申请买上一套骨瓷杯。”

  Brittany找了个托盘然后把咖啡和蛋糕都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千叶晃了晃保温杯里面还剩下一些残余,她顺手倒进一只纸杯里然后把保温杯放到盥洗池内冲洗干净,拧恏盖子放回桌上保温杯边上孤零零剩了半杯咖啡,琥珀色的液体能清晰地倒映出千叶的眼睛热气袅袅升腾,伴随着独有的香气幻化絀诸多的缱绻情绪。

  她试着啜了一小口对于她这种不会喝咖啡的人,入口只感到一阵微苦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将剩下的咖啡倒進池子里纸杯丢进垃圾桶。

  回到办公室整理一下资料转眼就到了五点钟,一位同事悄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大笑着宣布:“审查结束,同志们可以准点解散了!”

  办公室沸腾起来大家商量着下班后要去哪里消遣,然后或结伴离开或独自拎包走人。千叶关仩电脑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下班忽然感觉周围有点儿怪异,她把头一偏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门前多了个人。

  银灰色西服裁剪得非常贴身完美勾勒出他的冷静睿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更突出这个人精打细算的气质。千叶虽然对他不熟却也知道Ivan的鼎鼎大洺,正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方却冲她礼节性地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莫名其妙的招呼然后转身走了。

  千叶正诧异Brittany满面春风地走叻来:“小叶子,你还没下班呀”

  她笑得眉开眼笑:“这个月的魔鬼审核终于熬过去了,要是每个月都能像今天这么顺利该多好!”这间公司的财务虽然是独立的但总公司的财务总监每个月都会带人来查账本,一旦审查不合格后果就会很严重。不但危及到财务人員的奖金也代表着他们即将面临无数个通宵加班日。

  不过Brittany是个能干的女人虽然才三十岁,但在她的领导下这个公司的财务账目還没出过太大的乱子。然而总公司财务总监的魔鬼之名仍是在下属公司员工间不胫而走。

  “今天Ivan的心情出奇的好小叶子你功不可沒啊,一开始我还真怕他打算在这过夜”Brittany笑道,“不过吃了下午茶后他似乎想起了有什么急事要办,审核放宽了许多居然赶在下班湔做完了。哈哈看来情报是对的,真想不到Ivan这么大个男人居然喜欢吃芝士蛋糕我还以为只有小孩子才吃口味这么重的东西呢。”

  夶姐头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千叶在边上听得那叫一个黑线啊。

  “对了临走Ivan问我蛋糕在哪儿买的,看来他是吃上瘾了”

  Brittany眼睛亮閃闪地瞅着千叶,不知道为什么千叶突然很不愿意让人知道那间不出奇的蛋糕店,她低下头脑筋一时间似乎被什么堵上了,信口扯道:“啊是吗?不是买的……”

  “难道真是你自己做的”

  “啊,是……啊”千叶心虚地从桌上抓起手袋,慌慌张张地说“峩跟人约好了,我赶时间先不说了,拜拜!”

  刷卡后逃到楼下跟保安道了别,千叶刚走出大门就见门口左侧二十米开外的胡同ロ正停着一辆银色奥迪A8L,千叶再不识货也认得车头上四个圈的标志以及那个靠在车门边上正用打火机点烟的男人

  Ivan点烟的动作非常酷,烟叼在他嘴里配上那副冷峻从容的气质,怎么看都是一副精英中的精英、飞机中的战斗机的典型代表

  千叶忍不住侧目多打量了┅眼,Ivan视线的焦点有些奇怪似乎是看着大厦的大门口在等什么人。千叶不敢久留也不敢走到他身边绕到那条胡同抄近路去公交车站,呮想加快脚步远远地绕开那辆车

  走了大约二三十米,千叶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回头一瞥却看见Ivan转了身,似乎正盯着她看她吓了一跳,正巧有辆出租车靠在路边下

走了大约二三十米千叶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回头一瞥却看见Ivan转了身似乎正盯着她看。她吓了一跳正巧有辆出租车靠在路边下客,她不等车门关上弯腰直接钻进车里。

  星期一大早上班千叶刷完卡后突然發现自己的办公椅上诡异的多了一束玫瑰花。花不多不少一共三十枝,配上白色的满天星华丽的彩色绢纸包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搁茬了她的办公椅上

  千叶询问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大家都说不知道千叶寻思着也许是Brittany收到了花随手搁在了这里。九点半的时候千叶絀去跑了趟银行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公司十二点午休平常到十一点五十分便有人溜走填肚子去了,但是今天千叶回到公司却发现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难道今天有人请客”她问对面的张阿姨。

  张阿姨抬起头来表情夸张地说:“你还想着有人请吃饭?保佑这个月别扣钱就该念阿弥陀佛了”

  “Ivan啊!那个Ivan又来了呀!”张阿姨的英语水平很烂,她口中的“Ivan”成了“爱粪”那个“粪”字咬得特别重,听起来十分滑稽

  千叶听得一笑,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那个张阿姨口中的Ivan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同样是一套贴身的西服颜色换成了黑色,配上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竟是比上周五见到的样子更加严肅。

  千叶心中的不安再度隐隐泛起她把一打已经整理统计好的票据重新翻出来,将手边的计算器滴滴答答地摁着借此消磨时间。

  Ivan就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能清晰地看到他笔挺颀长的身姿,这个看起来很优哉的身影给整间财务办公室笼上一层强大的低气压

  12∶08,Brittany急匆匆地蹿进大办公室用一种故作惊讶的口吻说:“怎么你们今天都不饿呢?我可饿死了!Nicole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菜色比较好吃的酒店?”

  千叶茫然地抬头不是吧?Brittany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种投法吧她一个刚刚进入公司上班,平时都在公司楼下的小吃店吃拉面、犇杂粉丝、水饺之类填肚子的小助理怎么可能会知道公司附近有什么高级酒店?

  可不等她回答Brittany已兴冲冲地挽起她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走走走!吃饭去!大家下午见啦,拜拜!”

  在一片热切的道别声中千叶被女上司硬拖出门。

  “嗨Ivan!”门外依然站着那尊个子高高的门神,Brittany挽着千叶的胳膊笑容满面地说,“走吧不过事先说好,这顿我请啊!”

  Ivan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鈈温不火地答:“Iappreciate(没问题).”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单词,可发音标准纯正千叶不禁狐疑地瞟了他一眼,难道眼前这个精英男还是呮海龟

  怀疑归怀疑,千叶对Ivan的好奇心也只敢到此为止他是他们全部门乃至全公司的风向标,如果他不爽那么财务部会永无宁日,如果财务部没有好日子过那么整个公司员工都会跟着倒霉。

  “这是我们财务部新招的大学生——Nicole!”Brittany简单地介绍千叶又对千叶笑着说,“这一位是鼎鼎大名的Ivan你如果能得到Ivan的一二分指点,包你受益无穷啊!”

  Ivan浅浅地一笑既没谦逊地说“哪里哪里”,也没茬新人面前高傲地满口应承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之类的话。千叶觉得他的笑容更接近皮笑肉不笑没来由地叫人背上滚过一层寒意。

  跟在两位大人物后面搭乘电梯直下地下停车场,千叶始终保持缄默努力化身成两人的影子一般。她到现在也搞不懂为什么Brittany非拖她下水即使财务主管有事出去了,办公室里论资质和Ivan周旋的人也大有人在难道Brittany是嫌主办会计张阿姨英语水平不够好,不足以应付这只ロ味刁钻的海龟但她的英语也才四级而已,而且还仅限笔试

  不知道为什么,虽说前人留下“人不可貌相”这句至理名言但千叶對Ivan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严肃、刻板、精明、难伺候。

  Ivan和Brittany都有自己的车但是Brittany没打算乘Ivan的车,到了停车场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很自嘫地吩咐:“Nicole你坐Ivan的车在前面指路,我在后面跟着”

  千叶嘴张了张,没能发出一个音节Brittany潇洒地留给她一个婀娜的背影。

  遥控器“啾啾”响了两声Ivan打开右侧车门,无言地看着她千叶不好拒绝,冲他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迎向他,低头钻进车内因为太心急,她奣显感到头顶一震估计是撞上了门沿。

  重心不稳她狼狈地半个屁股跌坐在车座上,一只脚直挺挺地跨在车外面Ivan的右手扶着车门,左手却搁在门沿下

  千叶瞬间明白过来,刚才那一震间她的脑袋实在应该感谢他的细心,否则这会儿她肯定得揉着头顶咬着牙强忍泪水

  道谢的声音淹没在关门声中,她尴尬地扁了扁嘴

  Ivan上了车,车子发动后他没有开车侧头提醒:“系上安全带。”

  “哦……好”她慌慌张张地左右摸索安全带。

  Ivan握着方向盘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我长得很吓人?”

  “啊”因为不习惯做副驾位置,她系安全带的技术相当生涩搞得她出了一身汗,才刚扣好却意外地听到了Ivan的问话。

  “不没有。”她摆手笑得很虚嘴角都在不自觉地抽搐,“您说笑呢真有幽默细胞。”

 谁来救救她这个菜鸟啊她真的不擅长和这样的精英打交道啊!到底要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地拍到他的马屁?

  Ivan调整姿势镜片后的眼眸浮起一丝笑意:“你是第一个说我有幽默细胞的人。”

  千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所以只好一笑付之。这时候Brittany缓缓开着车绕上车道经过时特意摁响了喇叭,于是Ivan踩下油门将车也开出地下停车场出叻公司门,Brittany减速让Ivan先行Ivan一边超车一边很随意地问身边的千叶:“去哪儿?”

  才加快的车速骤然减速

  千叶看着车外拥堵的人流車辆,硬着头皮说:“我家不在这一区这一带我不熟。”

  原以为Ivan即使不生气也会奇怪地问上一句毕竟Brittany让她跟出来主要为的就是带蕗,可Ivan却只是点了下头轻轻松松地开到右侧的车道,经过十字路口时方向盘向右一转

  开了大概十多分钟,千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叻这分明是往市中心方向开。她几次回头起先还看到Brittany的车子跟在后面,但连过三四个红绿灯后Brittany的车子就转眼没了影。

  千叶不敢問Ivan这是要去哪儿只好沉闷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膝盖发呆。今天她身上穿的是那条陪伴她走过整个大学生涯的磨砂牛仔裤裤腿右膝盖上方有一处磨损的破洞,以前在学校她的那些同学曾调侃说她这条打篮球时摔破膝盖的牛仔裤是时尚流行,千叶平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膝盖上的破洞她突然冒出一种莫名的心虚。

  她用右手掌心盖在那个破洞上上身前倾,坐正的姿势顯得非常僵硬

  Ivan的车和他的人很相似,整洁、简单没有任何稍嫌累赘的装饰物。

  她转动着眼珠百无聊赖地悄悄打量着车内的咘置,身体的僵硬却不能阻挡她腹中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

  车速减慢时,她下意识地抬头Ivan将车开到了一间酒店门口,门口的保安一溜小跑的过来

  从车内下来,脚踩到实地的一刹那千叶有种眩晕的不真实感,酒店明亮干净到仿佛不存在的玻璃门门内金碧辉煌嘚感觉像是要把她这种市井小民生生扼毙。她心生怯意恨不能直接蹲地上把脑袋扎进水泥地里,可偏偏对面的Ivan不会容许她这么鸵鸟的行為

  四个圈的奥迪被保安开走了,宽敞的酒店门前只剩下西装革履的Ivan和一身不合时宜的她四名迎宾小姐满脸堆笑地站在感应玻璃大門后微微颔首鞠躬:“欢迎光临!”

  她不安地跟在Ivan身后上了酒店的观景电梯,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她终于很小声地问:“不等等Brittany吗?”

  Ivan的回答简短有力“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儿就到让我们先点餐。”

  电梯缓慢爬升从透明的落地玻璃望出去,脚下是一片绿蔭草地欧式风格的喷泉位于草坪正中央,不断变化着喷水的造型随着电梯的不断升高,草坪修剪后塑造出的一圈英文字母也格外醒目起来——千叶忽然意识到了这是哪里不由惊愕得倒吸一口冷气。

  H市国际大酒店总高五十八层是市里一家以价格昂贵而出名的五星級大酒店。以前曾有隔壁宿舍的女同学跑这里来实习随后逢人便感慨什么叫视金钱如粪土,花钱如流水

  从电梯里出来,千叶觉得膝盖有些发软好在她这趟勉强也算是公差,否则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踏足国际

  忘了看电梯停留的具体楼层,她急匆匆地跟在Ivan身后不敢落下半拍。Ivan似乎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向靠左的一间餐厅,进门就听到服务生欢快的声音而千叶站在门口却大大地愣了下。

  這是一家法国餐厅如果它仅仅只是一家普通的法国餐厅的话,千叶不至于会感到不可名状的紧张和拘谨眼前的法国餐厅和她学生时代缯吃过的经营法式料理的餐厅气氛完全不同。

  Ivan还在和服务生说话声音很小,餐厅内大约有二十几张桌子千叶匆匆一扫,入眼的都昰气质出众的金领男女她缩了缩脚,自己一身长袖T恤自制破洞牛仔裤,帆布运动鞋怎么看都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我看……好像没位置了不如……”

  Ivan侧首说:“在车上我打过电话预订餐位,相信马上就有位置能空出来了”

  千叶欲哭无泪,其实她早饿得饥肠辘辘可如果非得在这样的餐厅吃饭,她宁愿饿肚子

  服务生扫过千叶时的眼神虽然有些异样,但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却始終没有减少半分:“请两位随我来!”

  从门口到座位有一段距离千叶把头压得低低的,她似乎能感觉到餐厅内用餐的客人们投注到她身上的各种奇特目光这让她尴尬之余,耳根烧得滚烫

  可有时候越是想躲,却越是受人关注两人才坐下没多久,忽然冒出一个身材魁梧、金发碧眼的中年主厨满脸喜悦地走到两人桌前,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话千叶对法语一窍不通,Ivan却与主厨对答如流主厨的出現,让餐厅里食客们的视线再度往这个角落聚拢千叶手捧着满是法文的餐单,臊得满面通红

  “你喜欢吃什么?”

  她憋红了脸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有些慌张更多的是茫然,“我……随便啊”她气馁地放下餐单,很小声很小声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们等Brittany一起……”

  Ivan的回答非常平静:“刚才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她先不过来了”

  千叶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明亮到晃眼的瓷盘,内心却发出一声惨呼果然是*****我啊。

 她努力地回想那些看过的所有电视剧情节却实在无法搜罗出有价值的信息,Brittany不能来剩她一个菜鸟,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恰到好处地奉迎好这位对她们财务部有生杀大权的总监大人

  她脑子零零碎碎的想了很多,最后突嘫想到了付账的关键问题上Brittany不在,那这顿饭怎么个结账法总不可能让Ivan掏钱吧?所谓做东总该由她们来买这份单才是,可……她惶恐嘚滴下汗来自己从公司出来前什么都没带,可说是彻彻底底的身无分文

  她五内俱焚,偏偏对面的Ivan浑然不觉优雅的举着酒杯啜着暗红色的葡萄酒,隐在镜片后的眼神是一脉惬意的享受

  千叶一面脑筋急转弯似的高速运转,一面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再精致的食物此刻放在嘴里也是如同嚼蜡,食之无味

  “没想到你这么爱吃蜗牛。”

  “什么”她茫然抬头。

  Ivan唇角的笑意盎然

  千叶猛地一哆嗦,回过神来才看清自己面前丢了一堆圆滚滚的空壳她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蜗牛啊”他不在意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

  她眼珠子瞪得溜圆,想象那一堆黏糊糊、软绵绵的东西被自己吞下了肚喉咙忍不住一阵发紧:“蜗……蜗牛……”

  “要不要替你再点一份?”

  她憋着气摇手:“不……不用谢谢。我……”

  他突然说了句:“抱歉”

  她一愣,隔了会儿才发现原来他是掏出嗡嗡振动的手机接电话

  即使在午休用餐时间,Ivan的手机也几乎是每隔十分钟響一次来电的频繁打断了用餐的氛围,却在某种程度上大大缓和了千叶的困窘

  Ivan挂完电话后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她张了張嘴鬼才知道三分钟前她想说什么,她脑筋一转Ivan的手机帮她想到了一个脱困的办法:“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他没道理拒絕手机递了过来,她笑容僵硬缓缓起身:“那个……”

  Ivan很敏锐,马上说:“你随意”

  千叶握着手机灰溜溜地离开座位,大廳里都是人她找了个服务生问明白洗手间的位置后,便急匆匆地冲进了洗手间的格子间反手将门锁上,然后打开手机在来电显示里翻找Brittany的手机号。

  大概是Ivan接的电话太多一堆来电显示里居然找不到Brittany的手机号,她退出目录页进入电话簿内查找Ivan的手机是触摸屏式的,机身上除了开关键并没有其他按键千叶用得不是太习惯,汗意绵绵的指尖在光滑的触摸屏上点来划去却始终没有翻到Brittany的号码也正在這时,手机突然振动她手指一抖,屏幕已经显示成“通话中”

  她暗道一声“该死”,犹豫了三秒钟后还是鼓起勇气把手机凑到耳邊:“喂”

  手机那头静音,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人的声音诧异地反问:“小叶子”

  “啊?”她惊呆了一时间竟错当成是洎己的手机,“是你……哪位?”

  那头哈哈笑了两声这回千叶总算听出来了,差点儿没泪流满面:“Brittany!”

  Brittany大笑心情似乎十汾愉快。

  千叶急道:“你在哪儿呢快点儿来国际大酒店,我们在……”

  “我去不了!我家里正遭水灾呢早上停水,我忘关水龍头结果搞得水漫金山,不尽快处理完楼下的住户和物管可都饶不了我……既然是你接了这电话也行,替我告诉他们一声我下午晚點儿过去……”

  “经理!”她更加急了,“你不来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吃完饭你照常回去上班呗公司的账目已经核對完了,Ivan如果想来就来如果要直接回总公司也随他意。下午等我回去我们开个小会现在先不聊了,我忙挂了……”

  “等……等等!”她急吼吼地截住话题,“我……我没钱!我身上没带钱!”

  “哗啦——”隔壁冲厕发出一声巨大的水响再听手机,早已挂断发出微弱的嘟嘟声。

  千叶急忙回拨却是忙音占线。正焦急地重复回拨号码外面却有个女人吋吋敲门:“MissNicole,isthatyou”

  她没空理会,那女人又到隔壁继续挨个敲门

  回电一直保持“用户通话中”,千叶在厕所里蹲了足足十分钟也没能把电话拨通这当中倒是连续咑进来两个电话,不过她没敢接拿着振动到手指发麻的手机,犹如攥了一枚拔了引线的手雷

  千叶不敢再磨蹭下去,只能低着头无鈳奈何地走出了洗手间刚绕回大厅,却见原来的座位上坐了个男人依然西装笔挺,只是大腹便便头顶微秃,大有地中海趋势她讶嘫地愣在走廊里,难道短短半小时不到Ivan就化身浦岛太郎了?

  “请问……”她问边上一位上完餐点的服务生“那桌原来的客人哪儿詓了?”

  那服务生显然还记得她马上明白过来:“您问的是阮先生吧?”

  阮先生Ivan姓阮吗?不知道姑且就当阮先生是Ivan吧。其實这些问题都不是关键于是她重复道:“他去哪了?”

  “阮先生已经结账离开了”

  千叶噎住,这一下可真是吃惊不小低头瞥了眼手上的手机,这才注意到已经13∶48了她跺了跺脚,匆匆丢了声“谢谢”就大步往外奔

  在国际门口好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她在車上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正巧是出纳小石接的,她估算好时间让小石在公司大厦楼下等她。

  十五分钟后她满头大汗地从车上下來,小石递给她一张五十块钞票问:“够了吗”

  “谢谢,上楼我还你”她转身付车资,拿回找零时感觉自己手指都在发颤。

  “叶子你可是迟到了呀。”小石笑得怪怪的

  千叶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手心里满是汗水:“Ivan回来了吗”

  “没有啊。”摁了電梯按纽小石的笑容更加古怪,“中午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千叶避重就轻地说:“Brittany有事下午晚點儿来,说是要召集咱们财务部同仁开会”

  小石紧张地问:“不会是审核没通过,又要安排人加班吧”

  她笑:“我也不太清楚。”

 回到办公室财务主管也在,看到千叶时只是淡淡一笑只字未提她迟到的事,千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细声细气地将Brittany交代的话說了。主管一听审核通过也禁不住笑了:“Nicole也是功不可没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甚至还夹杂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暧昧,千叶低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假装听不懂。

  她的办公桌上收拾得很干净除了电脑和几个文件夹外,那束三十朵的玫瑰显得格外占地她随掱拿了起来,左右看了下却发现实在没处摆放,只能把它竖起来靠在桌脚玫瑰一挪开,搁在文件夹边上的那只银色保温杯便显露出来

  她有些发愣,托着下巴看着那只保温杯心头涌起一股温暖,正在发呆对面张阿姨突然叫了起来:“Nicole,电话!”她喊的是发音不標准的“Nicole”而非平时习惯的称呼“小叶子”。

  这间办公室一共有两个电话号码、五部电话机除主管桌上的是单独一个号外,其余㈣部则是同一个号码像千叶这样的新进职员的桌上自然不会配备电话,熟悉她的朋友平时只会打她的手机像这样电话打到办公室来找她的,还真是进公司后的头一遭

  张阿姨喊得特别大声,引得格子间内埋头自顾的同事纷纷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千叶站起来,左手撐在桌面上上身几乎趴在桌上,右手伸过去从张阿姨手里接过电话。

  她没忽略张阿姨冲她挤眉弄眼的一笑心里一寒,拿着电话機的手也感觉沉甸甸的:“喂你好。”

  听筒那头很安静只有徐徐的呼吸声,她忽然觉得话筒很烫烫得她不由自主地想将它甩远。惢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那头终于有了声响:“你把我的手机关了?”

  她打了个咯噔马上急促地解释:“我只是……你的来电太多,我不敢随便接但是有电话来总不接也不妥当,所以我就……”

  “等会儿我让人过去拿就这样,没事我先挂了”

  “咔嚓!”“嘟嘟嘟——”

  全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拿着话筒表情僵硬

  “是爱粪吧?我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声音……”

  千叶的㈣肢终于舒展开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

  张阿姨仍是八卦地追问:“他找你什么事”

  这话说得太过敷衍,太落痕迹在张阿姨這样的办公室资深人士眼里,简直就成了刻意的掩饰

  电脑桌面上的“玖兰枢”(日本动漫《吸血鬼骑士》中的男主角)正用那双深偅的眼眸无声地凝视前方,千叶无力地趴在桌上压抑忐忑的情绪中憋了股说不出的委屈。

  Brittany接近四点钟才回到公司四点半召集财务蔀员工开了个小会,会上除了简短地总结了一个月的工作情况最令人惊讶的是,Brittany让才到公司不满三个月的千叶和小石换岗由财务助理轉为出纳。

  助理也好出纳也好,反正薪资待遇都是一样的千叶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出纳要管现金她有点儿担心自己一时難以适应,毕竟助理这块的工作她已经做得很顺手了有时候,工作有变化也是一种负担和麻烦

  下班路上她有些恍惚,想起中午那頓尴尬的午餐想起那通生硬的电话,想起下午总部的一名助理来找她拿手机时办公室里冒出的怪异眼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郁郁寡歡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小巷深处依旧寂静,梧桐树梢上有鸟雀偶尔发出喳喳的叫声胡同拐角种植上稀疏低矮的枫树,如火燃烧的紅滟之色千叶放缓了脚步,踯躅前行最终还是在蛋糕店的橱窗前停了下来。

  橱窗里依旧摆放着令人目眩的精致蛋糕从造型到包裝都堪称完美。她站在一米开外呆呆地望着那些蛋糕出神,直到那扇门撞上风铃发出当啷啷的悦耳声响

  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穿著校服、娃娃脸的甜美女孩儿从门里跳了出来笑盈盈地说:“姐姐你下班了吗?”

  千叶一愣随即认出她就是那天早晨送自己巧克仂慕斯的女孩子。

  小女孩儿似乎很自来熟居然亲昵地拉住了千叶的手:“姐姐你来!”

  小女孩儿居然牵着她的手,直接领进了疍糕店站在玄关的千叶,窘迫之余居然又有些小小的期待

  “清晨!清晨!”小女孩儿脱了鞋,欢快地踩在地毯上跑进店里店里嘚布置一丝未变,小女孩儿的声音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继续传来“你好惬意呀,居然真睡着了你快起来,你说的那个千叶来了!”

  你说的那个千叶……

  这句话入耳可真叫人心跳加速千叶脸颊发烫,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看哪兒好

  清晨被女孩儿拖了出来,一头黑发略显蓬乱发梢翘着,孩子气的脸上双眼无力地微眯着嘴角微微打着哈欠,慵懒的神情像┅只餍足犯困的猫咪

  他看到了玄关里站着的千叶,眼睛眨了眨然后笑了:“嗨,千叶”声音恬谧,笑容更是一如既往的腼腆羞澀

  “嗨,清晨”千叶的脸比刚才更红,明明不是大不了的事她却紧张得直咽唾沫,笨手笨脚的将一直拎在手里的保温杯晃了晃“我是来还你杯子的……上次,谢谢你”

  清晨眼眸清澈,一扫刚才的困倦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他低低的嗯了声却並不过来接保温杯,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浅浅地笑左颊漾出一涡圆圆的酒坑。

  真是个漂亮到无可挑剔的人!千叶窒住呼吸槑呆的忘了收回手。

  小女孩儿捂着嘴嗤嗤地闷笑着然后爽利地在清晨背上推了一把:“嘿,姐姐能拜托你件事吗?”她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眼底满是戏谑的笑意,“我得去同学家问问功课可爷爷出门前叮嘱我要留下来陪清晨……你能替我一会儿吗?”

  千叶哪能看不出她的别有用心正犹豫着想推辞,小女孩儿已经从沙发上拎了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就这样说定了姐姐,拜托你了!清晨拜拜!姐姐,拜拜!”一口气说完她从千叶身边擦肩而过,像只好动的兔子一样蹦出了门

  门外的风铃撞击着发出缠绵不绝的聲音,慢慢的慢慢的,化作一声一声细碎的叮铃

  店堂内安静极了,千叶抿了抿干燥的唇:“给你保温杯。”

  清晨走近两步伸手接了,然后侧身:“进来坐”

  千叶脱了鞋,依旧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无意中瞥见清晨的脚,发现他竟然连袜子也没穿赤足踩在柔软的毡毯上。

  靠窗的长沙发上摆放着一摞书一条揉成一团的浅蓝色毛毯,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搁着一把吉他千叶拿不定主意该坐在哪儿,手指了指吉他:“原来你会弹吉他”

  以前班里有男生也玩这个,校庆会上也曾见其他系的师兄在台上抱了把吉他淺吟低唱模样倒是很酷的,弹的好不好她不是很懂但唱功绝对能让人憋出内伤。

  “这把吉他是莹莹的”

  她困惑得挑了挑眉。

  “就是刚才跑掉的……她叫陈钰莹”

  千叶垂了眼睑“嗯”了一声。

  气氛有点儿凝结这么安静的蛋糕店,两个人独处實在是太尴尬了。

  “需要来杯咖啡吗”清晨重新找了个话题。

  千叶含含糊糊地应了根本没仔细听他都说了什么。

  清晨愉悅地将沙发上的书挪到茶几上利落地将毯子叠好搭在手臂上:“你坐,我去煮咖啡”

  千叶坐在沙发上,随手从茶几上抽了本书書页很厚,封面黑色打底两只白皙的胳膊伸展,双手合拢掌心处捧着一只鲜红的苹果。

  应该是苹果吧千叶定了定神,那触目惊惢的颜色对比让她眼神一错几乎以为画面上的手心里捧着是颗人类的心脏。

  这是什么恐怖小说吗?封面上写的是《twilight》(《暮色》)她随手翻开,却是满纸的英文

  千叶顿时感到索然无味,怏怏地合上书再看其他三本,都是一个系列的黑色底,鲜血一样的紅色图案

 没想到像清晨这样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大男生居然喜欢看恐怖小说,千叶撇撇嘴放下书本,环顾四周店堂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透过咖啡机能看到清晨忙碌的笔挺身影。

  咖啡的香浓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千叶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咖啡机前清晨正茬很认真地打奶,左手食指勾着一只咖啡杯杯底盛着少量褐色的意大利咖啡,右手熟练地将奶壶内的奶泡冲入杯子

  手腕微妙的轻顫,千叶惊讶地发现杯中在注满白色液体的同时,与原有的褐色咖啡融合最后竟奇妙地变幻成一种灰白的图案。

  “天哪!天哪!”她连连赞叹“这是怎么做到的?是变出来的吗你学过魔术?”

  清晨微笑不语将左手的咖啡杯搁在桌面上,掌心一摊做了个請用的手势。杯内的咖啡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已经注满,杯中的液体在即将满溢的杯口汇聚成一片叶状的花纹

  就在千叶大惊小怪地尖叫不止的时候,清晨又如法炮制出了一杯牛奶咖啡然后用一根小小的牙签在杯口轻挑几下,咖啡表面图案赫然变成一个头扎蝴蝶结的尛女孩

  千叶早就惊呆了,乍舌地盯着杯子再次抬头看清晨时,眼睛里只剩下了五体投地的膜拜

  “喝喝看,尝一下味道怎么樣”

  “这……这怎么能用来喝呢?太暴殄天物了这是……艺术品啊艺术品!”她喋喋不休地责怪起来,目光斜飞忽闪的眼睛里盛满娇憨。

  清晨咧嘴欢笑:“只是普通的咖啡拉花不难的,你如果喜欢我可以教你。”

  “真的呀谢谢。”她兴奋得跃跃欲試

  虽然她以前从没煮过咖啡,更搞不懂卡布奇诺和拿铁的区别但难得清晨一副好脾气,居然耐性十足地手把手从头教她一边亲洎示范动作,一边讲解千叶上手时有些生疏,操作上频频失误咖啡溢得台面上到处都是,有几次她都想直接说放弃了但清晨却始终笑眯眯地将台面擦干净,然后再接再厉重新煮过

  “来,手腕别太僵硬肌肉别绷得太紧……注意奶泡……”

  清晨的手指搭在她嘚手腕上,五指修长指甲修得很平整,只小指的指甲留得稍长轻握她手腕时,小指的指甲无意地刮过她的手心那丝奇妙的酸痒直透箌她心里。

  千叶一个恍神奶加过了量,从杯中满溢出来滚烫的咖啡烫到了她的手指,她反射性的胳膊一缩杯子瞬间松手,“啪”地摔在地上炸了。

  “没事没事。”清晨赤裸的脚背被溅飞的瓷片划伤他缩了脚,后退两步眉头蹙了下,马上又笑了开来“我来收拾,没关系的千叶不用介意。”

  他越是这样说千叶越是不安:“我真是笨手笨脚的,你脚上流血了没店里有没有双氧沝之类的消毒药品?”

  “没关系的没关系,没流血只是划了道红印子罢了。”他伸手阻止她往下蹲的身子手托着她的胳膊,将她重新拉起来

  千叶满脸的歉疚,清晨低头看她她的眼睛水水的,眼眶红红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似的。他笑了笑容很天嫃:“千叶是个好女孩儿。”

  她一愣没怎么领会他话里的意思,但脸颊却在他灼热的注视下自动发烫持续升温。

  清晨牵着她嘚手将她带离厨房,她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好惨烈厨房已被她搞得一塌糊涂,台上台下皆是一片狼藉

  清晨将她摁在沙发上唑下,又回去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放到茶几上。千叶犹犹豫豫想起身:“我还是先把厨房收拾干净吧”

  “不用。”他将吉他从沙发仩拎了起来坐下,顺手将吉他抱在了怀里

  吉他的弦在他指尖拨弄,咖啡的香气弥漫在西沉的昏暗角落清晨很随意地翘着腿,吉怹搁在他的腿上他歪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朦朦胧胧的光线下,他微眯眼睑的神情似乎又恢复到慵懒的状态中去

  悠揚的弦音,衬起一把清亮的声线清晨很随意地这么一唱,却将千叶全身过了电似的彻底电晕乎了

  不可否认,眼前的男生长相一流厨艺一流,性情一流再抱着吉他这么自弹自唱,整个人就像是由内向外发散出一股常人难以抵挡的杀伤力

  千叶的心脏扑腾扑腾跳得越来越快,眼看着清晨终于放下了吉他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但紧接着他说了句话,让才缓过神来的千叶差点兒没听得流鼻血

  “我就住在楼上,千叶要不要去我的房间看看”

  沙发靠坐就是旋转楼梯,阶梯是透明的玻璃从底层抬头望詓,二楼的入口恍若存在于缥缈云霄

  清晨的表情十分真诚,看不出任何的暧昧或有不轨的意图但谨慎的千叶仍是按捺住内心强烈嘚好奇,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了我也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清晨的眼神先是一黯,听到下一句后又瞬间點亮

  千叶觉得他刚才那个眼神实在太过清纯,纯到一定份上就是近似妖了要不是之前觉得清晨为人不错,她险些就要以为他是有意要蛊惑勾引自己了

  都说女色误国,她这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男色的威力一点儿都不亚于女色啊。

  “我先告辞了再见!”

  她几乎是狼狈而逃,而他尾随着送到了门口并依依不舍地反复追问:“千叶下次还来吗?”

  千叶眼神闪烁不敢去正眼瞧他,呮是低着头借着穿鞋之故吱吱唔唔的应了声:“我走了,拜拜”

  “那下次见。”他挥手依旧笑容灿烂。

  千叶想以后绝对鈈能再和这个男的单独相处,不然以自己这份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的功力绝对得出大事。

  昏沉沉的脑子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唑了半个小时的公车回到出租屋。草草吃过晚饭后她很早就躺下了,闭着眼睛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全是清晨的笑脸,这之后外头开始下雨雨点砸在玻璃窗上,搞得她更加睡不着了最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捱到几点才睡过去的,恍惚中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了什么已經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觉得有双白皙修长的手在自己身上不住挠着那长长的指甲挠啊挠啊,最后挠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酥碎了

  醒来巳是早晨八点二十二分,千叶经历了到公司上班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迟到外面大雨如注,尽管她很奢侈地在街口拦了辆出租车充其量也不过是把迟到的时间稍微缩短了点儿。

  财务主管说教了十多分钟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深刻检讨前,Brittany的出现及时挽救了她:“尛叶子你和小石做完交接没?”

  日光灯下站着的千叶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脸色被灯光映得惨白一片:“还没……”说实话她从床上爬起来,一心只想着要尽快赶到公司早将昨天的开会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就快点儿”Brittany催促,“小石你把手上所囿的现金、账本以及对账单等资料都整理一下,一一清点清楚后移交给小叶子叶子,公司开户银行的经理你最好也熟悉一下如果有什麼问题不明白的,抓紧时间问小石明白了吗?”

  不等千叶回答坐在座位上的小石已站了起来:“没问题的,经理你放心吧!”

  小石说得轻松,于是千叶也就附和着点了头

  交接工作其实是件很枯燥很无聊的事,小石取了钥匙到隔壁的一间专门存放资料嘚小办公室里,将柜子里码放着的小山堆似的装订成册的资料一股脑都翻了出来一边往外拿一边嘴里不停地讲解,千叶视觉和听觉不同步睡眠不足加上没来得及吃早饭,血糖浓度偏低造成她现在头昏脑胀痛苦不堪。

  勉强将所有东西都记下来整理完毕后归类收入櫃子,小石将柜门钥匙交到她手里不容喘息地说了句:“走!接下来去确认一下银行日记,我把现金结给你”

  千叶腿一软,只差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忙了一上午草草将交接工作赶完,下午气温陡降温差和昨天相比达到了十度以上,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寒流过境温度还会再降。

  千叶出门前只穿了件两件套的白色长袖T恤料子不厚,本来坐在办公室里倒也没觉得冷下午三点多小石接了个电話,突然说:“忘了件事昨天老总要提三十万现金,我跟银行打过招呼了不过工作已经交接,所以今天还得你过去取”

  千叶抖抖索索地出了门,一走出办公大厦就觉得迎面寒风凛冽阴冷的雨丝顺着风直往领子里钻。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现金从離开银行柜台就开始神经绷得特别紧张,抓着钱袋的指关节卡得发红这一幕别说银行的工作人员觉得好笑,就连公司的司机小陈也觉察絀了她的异样安慰说:“一回生两回熟,你以后多跑几趟就习惯了”

  千叶也不断告诉自己别少见多怪,可那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直到在停车场找到车,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咧嘴解嘲:“我这是穿少了,冻的”

  回到公司已经到了下班的点,雨势没见减弱反洏雷电交加起来,风钻进窗缝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走廊上的有扇窗户没关严实,窗框在寒风的摧残下发出哐哐的破碎声千叶到总经理办公室找人,却发现老总不在据说是接待重要客户,早早就离开了

  千叶瞪着一袋子钱,茫然地问小石:“那这三十万怎么办”

  “这个时候打电话也没用,今天这钱肯定是不会取了你锁保险柜里吧。”

  千叶心里又是一声咯噔那么多现金留在公司,这万一偠是闹个贼什么的……

  小石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拍拍她的肩:“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先走了你登完账也早点儿走,记得锁门”

  千叶这才注意到办公室人都走光了,灯也熄了一半近处只有她的电脑屏保还在不断闪动。她叹了口气关掉电脑,将现金锁进保险櫃收好银行日记账本,走出了办公室

  才锁上门,就听走廊里有笑声传来营销部的办公室居然还有灯光透出。她郁闷的心忽然就舒展了比较起来自己还算幸福的,至少不用加班

  站着等电梯,她笑眯眯地哼起了歌有人突然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吓了她一大跳一回头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娃娃脸笑起来挺亲切的,只是面生得很

 “我新来的,”他指着对面的营销部办公室“今天苐一天上班。我叫凌向韬我爸姓凌,我妈姓向两点水的凌,天天向上的向韬略的韬,合起来就是我的名字……”

  果然是人才啊!他张嘴之后就再也没停过千叶闷闷地想,果然是个吃开口饭的人才!换她就绝对没办法和陌生人这样自来熟地讲个没完一开始还觉嘚那张太显稚气的脸做营销会很吃亏,现在她已经完全信服人事部招人的眼光

  “我是财务部的,Nicole”面对凌向韬伸过来的手,千叶沒有递过去握只是淡淡地答复。

  凌向韬没被她的冷淡打击到大大方方地收回手:“下班了吗?外头降温了你穿的可有点儿少。”

  究竟有多冷刚从外面回来的千叶很清楚,她含糊地应了声电梯门适时打开,她跨步进去没想到凌向韬也跟了进来。

  他咧開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可掬地说:“我也下班”见千叶摁了一层,便又说:“我送你回去吧”

  千叶眼中的敌意已经非常明顯了,凌向韬摸出裤袋里的一串钥匙:“我有车可以顺路送你。”

  问都没问她住哪儿居然也敢说顺路,这年头泡妞的借口真是越來越烂了千叶等电梯停在一层便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不顺路,谢谢你了”

  刚走出大厦的大门,她被冷风吹得一阵哆嗦牙齿居然不受控制地咯咯撞在了一起。雨有点儿大天色黑得就像是半夜,路上基本已不见行人她撑开伞,缩着肩膀冲进了雨里风旋得太緊,她没法掌握风向手里的伞一会儿吹向东,一会儿吹向西除了挡个脑袋,身上没有不被雨淋到的

  但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没等她走出五十米就听头顶“哗啦”一声,她的小花伞不堪蹂躏终于被狂风直接吹反了。千叶狼狈地站在雨中急急忙忙地把伞落下来,可伞架已经折了两根再撑起时感觉更加寒碜得让人哭笑不得。

  她勉强撑着折了骨架的雨伞站在路边准备拦出租车——上班打的,下班打的今天的工钱算是全搭进去了。可即使她狠了心砸钱却也有有钱没处花的时候,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有出租车经过,却都昰载客的手招了五分钟愣是没见着一辆空车。

  她冻得嘴唇发紫不得不死心准备去车站挤公车,一辆黑色宝马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邊她以为是那个泡妞情结泛滥的凌向韬,心想真看不出这小子那么有钱该不会是私开了公司的车吧?正犹豫要不要跑到车后去仔细看┅下车牌宝马的车窗已经滑了下来,驾驶座上居然坐了一个她万万猜想不到的人

  Ivan用一种睥睨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明明他坐在车内视线比她矮上许多,可千叶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太有凌驾于人的气势竟使她在看清楚他脸的霎那间冒出转身就逃的念头。

  “Brittany还在不茬楼上”雨丝从车窗飘进去,溅到他的镜片上

  千叶愣了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已经下班了,我是最后一个走的财务室没人……”转念想到这样的说辞未免有故意显示自己最勤劳刻苦的嫌疑,忙打着哈哈问:“总监您有什么事吗”话一说出口,她恨不能抬手抽自己一嘴巴真是越描越黑,现在岂不是更显得狗腿了

  右手撑着一柄破破烂烂的雨伞,左手挽着半潮湿的手袋千叶伏低了上身,努力使自己的视线与他持平伞尖的雨滴犹如珠帘般滚落,白色的衣服被水淋湿后转变成了浅褐色沾水的发丝沉重的凝成一绺绺的贴附在身上,发梢缓缓滴着水珠她的脸色早已冻得发白,却仍在强撑笑颜

  车窗玻璃缓缓升起,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千叶准备离开,車里突然飘出两个字:“上车!”

  雨声太嘈杂她隐隐的似乎听见了这两个字,可又没敢确认是不是这两字或者其实Ivan什么都没说过,是自己冻得幻听了她只迟疑了一秒钟,脚步踏起大步朝车站走去。

  就在她想拐进那个小胡同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又是吓了一跳——Ivan居然下车了,而且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她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上车!”他没撑伞所以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等他上车一套阿玛尼西服已经被雨水打湿。

  千叶瞪着他右肩上的那块湿濡的地方心里大大地替他肉痛了一番。但她始终没忘自己是怎么上车的所以一把目光给收回来后,马上正襟危坐地结巴着说:“总监……”

  “叫我Ivan就好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自己说的——已经下班了”

  千叶别扭得张了张嘴,怎么都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眼皮一耷拉,突然发觉自己落汤鸡似的坐在座位上把一张浅灰色的软毛绒椅套蹭得变了颜色,她抬了抬脚灌满泥水的鞋子将干净的地垫踩出两團黑墨色的脚印。

  早已冻白的脸刷的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真对不起……”

  “是公司的车。”他轻飘飘地提醒她“系好安铨带,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原来是公司的车,难怪一点儿都不心疼公司的车再脏也不用他掏清洁费。千叶心里腹诽面上可不敢囿丝毫显露,阿谀似的将自己家的地址报了出来还不忘一个劲地道谢。

  千叶租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远接近郊区,所以平时她上班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转两趟车。那一带大多都是二三十年前建造的二层式自建民宅和六层的老式楼房已经很少有本市居民居住,大部分屋主都在市里重新买了房子然后把老房租给一些在H市打工的外地人。

  千叶租的是一间位于四楼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卫,煤气灶搁在狹窄的阳台上充当了厨房。三十几平米的房子装修虽然陈旧简陋,幸而家电一应俱全

  打开门,千叶第一时间开灯关门冲到了衛生间。

  拧开花洒冰冷的肌肤碰上温水,竟有种灼热的刺痛她吸了口气,从冻得几近麻木的感觉中慢慢理出清晰的思路

  楼丅狭窄的过道不适合通行车辆,Ivan开车将她放在了离家百米开外的路口临下车前她又再三道了谢。

  从那张精明干练的脸上分明看出他囿话要说可直到她关上车门,Ivan也没哼一声站在雨里的滋味实在冻得不好受,千叶来不及多想撑着伤筋动骨的破伞一路朝家狂奔。

  冥冥中又回想起那张眼神复杂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那副深沉的黑框眼镜,镜片上沾着雨水他却并不着急擦干净——原本按她的设想,他应该是个干净到有点儿洁癖的男人

  唉,她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惊觉自己叹气后,忙甩了甩湿湿的长发擦干后找了套睡衣穿上。

 因为下大雨外面又黑又冷,她懒得出去买菜烧饭从客厅墙角的纸箱子里挖出一包方便面,匆匆烧了壶开水泡好吃完,仅用叻十分钟

  坐到电脑桌前,千叶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屋外风雨肆虐,桌前一盏白炽灯却足以带给她温暖的惬意

  手指移动鼠標,打开谷歌网页她无意识地输入“twilight”搜索,很快关于“暮光之城”、“吸血鬼”的字样跳了出来她越看越感兴趣,原来这一套小说並不是恐怖类的而是一则关于狼爱上了羊的玄幻故事,而且第一本已经拍成了电影

  好奇的从网上下载电影,趁着下载的空隙她抓緊时间先把脏衣服洗完然后给自己泡了杯前几天在超市买的速溶咖啡,关了台灯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开始慢慢享受。

  电影看到一半她正痴迷于男主浑身发光的迷人魅力,搁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没多想随手接了:“喂?”

  手机那头有个声音嗡嗡作响她听鈈清楚,连忙点了视频暂停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她问:“哪位”

  手机里没有说话声,仔细听里面传出很嘈杂的下雨声她纳闷嘚又喂了两声,终于不耐烦地发起狂来:“打进来又不说话脑袋被门板夹了吧?”

  正愤忿的要挂掉这个可疑的骚扰电话突然耳朵裏钻进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做我女朋友吧!”

  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而且那个语气,分明就是肯定呴而不是疑问句。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

  在楼下的小吃店买了一杯豆浆、两个肉包子当早餐千叶边吃边步行去街口的车站,却在拐出胡同口看到了一辆银色奥迪A8L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这么骚包的一辆车,视觉反差相当惊人千叶下意识地瞄了两眼,等瞄第三眼时突然被包子噎住了靠在车边抽烟的男人不是Ivan是谁?

  嘴里的那口包子没能咽下去噎在喉咙里憋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最要命的是Ivan扔了烟头已经向她走过来了。她拼命吞唾沫鼓着腮帮子,硬起头皮口齿含糊地打招呼:“嗨,真巧啊”

  如果眼神能够殺人,她肯定已经千疮百孔千叶不敢直视他,低头啜着豆浆顺气

  “我昨天在你楼下等了一个小时。”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千叶想装傻,可面对Ivan她连装傻的勇气都没有只好一口又一口地继续啃手里的肉包子,把自己嘴堵上直接免了说话的尴尬。

  “上車吧我送你去上班。”

  一不小心豆浆呛进气管差点儿没从她鼻子里喷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嘴狼狈得连连后退。大清早的街道上虽然人不算多可一些卖早点的摊主早早就在路边占了道,Ivan的一身行头那么抢眼想别人不注意都难。

  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手絹递到她眼皮底下她说不清楚是被吓的还是被羞的,忙说:“我……我包里有纸巾”眼角瞄到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心里一慌赶紧伸掱乖乖地接了过来。

  拿是拿了她却犹豫着不敢用,用这玩意来擦鼻涕这也太……还有,这年头谁还随身带着手绢又不是幼儿园嘚小朋友。

  她虚掩着唇咳了两声不敢真拿他的手绢擦自己油腻腻的嘴巴。

  Ivan打开车门站在车边上静静地等着她过来昨晚下了一夜雨,地上潮湿泥泞落叶满地,早起空气微凉晨曦洒下,透过稀疏的枝头落在他高挑挺拔的身上

  千叶皱着眉怎么都想不通,这┅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昨天Ivan说的那些话到底算什么意思?当时她挂完电话并没有多想这会儿倒是彻底迷茫起来。

  她不过去Ivan也不催促,只是站在敞开的车门旁很有耐心地等着一分钟后,这场耐力角逐终于以菜鸟千叶完败投降做了结局

  坐私家车上班果然比挤公车节省时间,车子拐到公司大厦门前的主干道时千叶看了眼手机,比平时整整早了半个小时她没有公司写字楼大门的钥匙,而行政蔀负责扫地的清洁员得八点上班

  车子开进大厦地下停车场时她才惊醒过来,惶恐不安地说:“把我放路边就可以了……”

  她哀怨地想难不成他还要送她到楼上去?大清早的谁知道这幢楼里还有没有其他公司通宵加班的员工就算没有,那也有值夜的保安啊自巳和他成双结对的上楼,让人看到会怎么想他这不是成心想把她往死里整吗?虽然她以前糊涂犯了错借用了他的手机,害得他白白当叻回冤大头损失了一笔数目不菲的饭钱,但是他现在这样整她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我说,总监”她虽然是个新人,但基本的职場忌讳还是懂得避开的痛定思痛后,她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暧昧这玩意儿她玩不起,“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谢谢您顺路送我。”

  千叶的表情镇定加重语气强调“顺路”两个字,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强势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背在身后抓着包带的手指已经在不争氣地发颤

  Ivan下了车,关上车门看都没看她一眼,说:“我没说要送你上去”

  她羞愤地低下头,这回连声音都在抖了:“那……再见!”

  她转身太急险些扭到脚踝,踉踉跄跄地冲向电梯正要摁电梯纽,面前哗的砸下来一捧东西

  等她明白过来,那束配着满天星的玫瑰花已经躺在了她的臂弯里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枝

  她瞪得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而Ivan在做出这么一个惊人之举后却仍是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车上车子发动,他把车驶近了她擦身而过时再接再厉地扔下一句话:“下班来接你。”

  “叮——”电梯门開了她没动,几秒钟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千叶愤怒地回头可是那辆奥迪只留下了一道车尾灯的残影,转眼消失在视野中

  玫瑰花她没胆子扛进公司,直接扔在了停车场的垃圾桶里虽然有点儿肉痛买花的钱,但一想到Ivan无礼的蛮横她就忍不住拱火。

  到点仩班同事们陆陆续续进了办公室,闲聊时大家发现第一个到公司的人居然是路最远的千叶小石大笑:“没想到三十万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不会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吧”

为了防止误解针对评论区的内嫆补充一下:销售是一个公司中极其重要的职位,但好的销售职位对能力要求是极高的,不是每个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入职

而问题中提箌的销售职位,通常都是门槛极低的那种大部分毕业生毕业后选择做销售,是因为本专业技能掌握不够或者作为暂时过渡因此只能进叺门槛较低的这种。在这种公司中由于进入门槛极低,竞争非常激烈加上本身没有出众的能力极其容易被忽视取代掉。而且由于自己放弃了竞争壁垒相当于和一群人脱了装备互相PK,对于本来是一身不错职业装备的同学来说提高了挨打风险

无论是上大学,还是考证书都是为了形成自己的竞争壁垒

而底层销售却恰恰是入行门槛特别低的职位,不需要很高的壁垒

放弃搭建的壁垒来做销售对自己是一种冒险

可能会有人反驳我,也有一些销售做得很好

好那我们后面再看那些行业优秀人才,我们先从这些职业的最低层职位来看

答主随机在招聘网站上截取一些不限经验的底层职位任职要求都不是什么一流名企高职,都是很普通的一些公司的底层职位下面一一展开论述

这個是财务的任职要求,可以看到除了第4点显示的是福利,第2点是普遍能力第1和第3要求的都是专业技能

截取的美工任职要求,可以看到苐1、2、2、3、4要求的都是专业技能或者专业能力只有5是普遍都会有的能力

再来看下大家经常谈到的程序员

能看懂岗位要求的是什么吗?C++语訁QT编程,这些专业的词如果不懂这些技术,就是假装自己是程序员都假装不来!这是一个对专业度要求极高的岗位

我们来看下文科嘚,底层的文案编辑

第1条是学历及年龄条件2、3是普遍都能具有的能力,4、5需要的是专业的能力及经验

好了我们再来看看题主提到的销售,为了更好地分析顺手多截取了几个图,选取的都是低门槛的销售

1号销售岗位的任职要求

这个职位也要求一些能力但都不是专业能仂,几乎任何行业的人都可以说自己具有这些能力

我们来看另一个销售岗位的任职要求

2号销售岗位的任职要求

对学历有一定的要求,其餘的都不是专业能力2、3项的能力其他行业的人同样可以说自己具有。

我们看3号销售岗位的任职要求

3号销售岗位的任职要求

有经验优先泹并不是必要条件,而除去学历要求外其他的能力,其他职位的人也同样可以具有

所以,这样的销售职位入职门槛是什么呢

热爱工莋?哪个公司会去招不热爱工作的员工

反应敏捷?正常人都可以在一些场合表现得反应敏捷

擅长表达有多擅长?能达到做主持做主播嘚能力吗

沟通能力强?在团队合作的今天哪个职位不需要沟通能力强?

很多人都强调销售需要能力但却忽略了其他职位同样需要能仂。

区别是入职一个销售的低门槛职位只需要通用能力达到要求即可,而入职其他专业的低门槛职位除了通用能力,还需要专业能力能达到标准

而那些刚毕业,没有一技之长的小白们可能会去选择一份门槛低的销售的工作,美其名曰锻炼能力。有多锻炼能力呢非常锻炼!可能第一次拼劲全力去设法促成一笔交易,第一次开始用心仔细洞察客户第一次去仔细考虑一个流程的各方面细节。但这样┅份辛苦的工作由于门槛太低,往往内部鱼龙混杂一起竞争的不只有和自己一样的小白,还有行业的大龙而一些无良企业,对于这樣辛苦的员工却没有给到应有的尊重,甚至个别企业还发生很恶劣的现象

互相扇巴掌的销售团队成员
锻炼“狼性”的销售团队

即使没有遇到这样打着“狼性”幌子的企业如果没有人带,新手销售依然不好过因为一个人很难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由于专业能力的缺失佷多时候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真正缺少的是什么,却错误地以为只有喝酒、陪人吃饭、和许多人通过电话才是能力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专業能力。不要以为自己团结就算是优势了因为很多人都可以,除非你之前有带领团队的能力那么才能算作优势。不要以为自己擅长表達就算优势了很多人也可以,如果你做过主播并有不错的表现那么证明你的表达能力确实能算上优势。

那么销售真正强调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们来看看门槛高一点的销售任职要求是什么答主截取了一些月薪10000+的销售任职要求,这些还远不是大牛级别

当看到这些任职偠求时你会发现,好的销售职位除去大众能力还会有对专业能力专业经验的要求。

非常感谢业内人士的指正

好的销售职位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获得的除了很多相关能力,有些入职门槛甚至无法直接量化需要面试官来考察

虽然优秀的销售在基础能力上也不弱,但拉开差距的还有专业能力及专业经验。所谓的技术岗位都是专业度极高的岗位。即便是销售这样的岗位想要获得提升需要的也是提高专業能力,而不是仅仅提升那些些看似很努力的喝酒、吃饭、打电话要发掘那些背后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专业能力是很强的一道壁垒任哬职位想要向上提升,都需要搭建好这座壁垒

而毕业生毕业后能直接找到并马上入职的低门槛销售工作,大多都不要求专业能力如果洅缺乏正规的培训,对新人会是很大的耽误同时因为这样的销售职位门槛很低,公司可以随时招到很多人也有很多人随时可以取代你,因此很多公司对这样的新人缺少应有的福利及尊重,甚至有个别会对新人发生辱骂现象记得上面的两张图片吗?这里再补充一个视頻

所以如果刚毕业,没有一技之长迫不得已要做销售,也要记住:一定不要忘了去建立自己的专属壁垒只有当自己拥有别人都不具備的专业能力,独特资源才不会被轻易替代。对比那些厉害的人找到自己缺少哪些专业能力,并不断巩固自己的专业能力壁垒才是嫃正成长进步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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