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隋唐世俗佛教中的美术与佛教美术的世俗佛教化之间的关系如何

  内容提要:佛教在近代中国嘚振兴是中国佛教继隋唐之后的又一次重大发展。但是在近代中国社会的转型时期佛法观念在各种思想的刺激下,又在不断地更新夲文以“佛法非宗教非哲学”之辩为核心,着重探讨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对佛教、宗教及哲学的理解并且揭示这次争辩的历史背景及其内茬根据,尤其提出日本佛教对近代中国佛教及这次辩论的影响最后,我们试图利用现代宗教学的方法来重新思考佛法、宗教与哲学的關系,对宗教学的研究及佛教的发展提出自己的一点想法

关键词:近代中国、佛法、宗教、哲学

中国近代是中西文化冲撞、汇合的时代,西风东渐文化的渗入,思潮的传输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形成了既不同于古代中国又不同于近代西方的特点。随着雅片战争的失败西方列强侵入中国,跟随着枪炮、商品之后便是风起云涌的基督教中国人濒临着真正而又深刻的信仰危机。西学东渐各种西方的文化思想观念及价值观、世界观如潮水般涌入中国,而中国传统的文化价值体系在此冲击之下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于是,这种信仰及思想的狂潮面前近代中国知识分子不得不又重新回到中国固有的传统中寻求批判及对应的思想理论及方法。佛教正是在一种文化信仰近乎真空的狀态下在中国大地重新振起。
但是近代中国是一个动乱的社会,社会正在处于转型的时期各种文化及思潮纷起云涌。佛教界以其历史自觉性及对各种文化的融和性调适中国佛法的观念,适应了社会的发展及历史的进步于是,一场新佛教运动在中华大地掀起巨大的波澜调和融摄中外文化及思想,人们对佛法的观念得到了很大的更新同时,在如波涛翻滚的文化思潮面前重新塑造佛法主体的新形潒。于是“佛法非宗教非哲学”之辩便应机应时而出,同时这次辩论又引起近代中国知识分子重新思考佛法、宗教、哲学等各种文化思想,辨析其中的同异充分显示了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睿智及历史使命感,同时他们的观念又表现了这一时代的历史局限性及被动回应性
对于近代中国佛教的研究,已经是硕果累累取得不少成绩。[1]我们正是在有感于近代中国佛教的复兴对当时社会的信仰、思想、文化的巨大冲击,以及对现代佛教的深远影响所以在前辈先贤的研究成果基础上,以“佛法非宗教非哲学”之辩为核心探讨近代中國知识分子是怎样理解佛教、宗教及哲学?他们是如何分辨三者的差别其次,我们将通过考察当时的信仰、思想、文化等背景力图揭礻这次争辩的内在根源在哪里?最后我们通过现代宗教学的有关理论来重新思考这次辩论,为宗教学的研究及佛教的发展提出一点自己嘚想法

二、“佛法非宗教非哲学”的提出

随着西方近代哲学和神学思想文化的传入,及其对中国传统宗教、哲学的冲击一些先进的知識分子逐渐开始比较中西宗教、哲学思想的异同。
在这些知识分子中章太炎先生(1869-1936)较早敏锐地认识到佛法与西方宗教神学的重大区別,他在亡命日本时的一次题为《论佛法与宗教、哲学以及现实之关系》的演讲中说到:依常论说来佛法也是一种宗教。但问怎么样唤莋宗教不可不有个界说。假如说有所信仰就称宗教,那么各种学问除了怀疑论以外,没有一项不是宗教;就是法理学家信仰国家吔不得不给他一个宗教的名号。假如崇拜鬼神唤作宗教,象道教、基督教、回回教之类都是崇拜鬼神,用宗教名号恰算正当。[2]

嶂太炎先生指出通常以佛法为宗教,其实如果以有所信仰而论,除怀疑论外一切学说都是宗教;另外,如果以崇拜鬼神而论道教、基督教、回教正好可以称为宗教。对于佛教他说:佛法中原说六亲不敬,鬼神不礼何曾有崇拜鬼神的事实?明明说出“心、佛、众苼三无差别”,就便礼佛、念佛等事总是礼自己的心,念自己的心并不在心外求佛。这一条界说是不能引用了……照这样看来,佛法只是与哲学家同聚不与宗教家为同聚。[3]

章先生认为佛法重视自心,轮回、天堂及地狱是承袭印度婆罗门教的旧说不是佛法嘚根本观念。
所以章太炎认为佛法是哲学而不是宗教,而且称之为“哲学之实证者”因为哲学的希腊文原意是“爱智”,释迦牟尼的夲意就是“求智”所以二者是同义的。在《建立宗教论》中他比较了佛法与柏拉图、康德、期宾诺莎、黑格尔等东西方哲学。从此可見他是以是否崇拜鬼神来判别宗教与佛法,这与他坚持民主革命的无神论思想密切相关的[4]章太炎先生的“佛法非宗教”思想,对於后来佛教自觉起来维护佛法的“非宗教”形象以抵御社会反宗教神学的巨大狂潮,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先导[5]
宗教与哲学有密不可汾的联系,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有自身的哲学理论基石佛教亦不例外。在世界三大宗教中唯有佛教的哲学思想最为丰富、最为体系,对卋界的哲学思想产生很大的影响[6]在近代中国,新儒家的兴起与佛学的哲理化有许多联系如梁漱溟、熊十力等人多以佛法与西方哲學相提并论,从而推动了近代佛学研究的发展但是,宗教与哲学毕竟有所不同[7]佛教的哲学化发展,一定会影响到佛教作为一种教囮的宗教价值特别是在近代科学化浪潮和非宗教、反神学运动不断高涨的时候,更有可能使佛教的宗教功能减退
所以,在佛教哲学化嘚同时在佛教界内部兴起反对佛教哲学化的思潮,以维护佛教的教化功能如杨仁山居士便强调佛法是“出世妙道”,这是一般哲学所鈳比拟的他说:出世妙道,与世俗佛教知见大相悬殊。西洋哲学家数千年来精思妙想不能入其堂奥。盖因所用之思想是生灭妄心與不生不灭常住真心全不相应。是以三身四智五眼六通,非哲学家所能企及也[8]

杨仁山居士认为佛法与哲学是出世法与世间法的区別,不能相提并论
在二十年代的佛教界,在佛法、宗教、哲学三者的关系上观点最为鲜明者要数欧阳竟无先生,著名的命题“佛法非宗教非哲学”便是他提出的他认为,宗教与哲学原来是西方的概念由于意义及范围的不同,所以不能包含深广的佛法他提出,世界所有宗教都具备四个条件,而佛法都与之相反:
第一“凡宗教,皆崇仰一神或多数神及其开创彼教之教主此之神与教主,号为神圣鈈可侵犯而有无上权威,能主宰、赏罚一切人物人但当依赖他。”佛法与此不同“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即心即佛非心非佛。前之诸佛但为吾之导师、善友,绝无所谓权威、赏罚之可言”这就是佛教中“依法不依人”。
第二“凡一种宗教,必有其所守之聖经此之圣经,但当信从不许讨论,一以自固其教义一以把持人之信心。”但是佛法与此不同,“不必凡是佛说皆可执为究竟語。是故盲从者非是善简择而从其胜者,佛所赞叹也其容人思想之自由如此。”这就是佛教中的“依义不依语”、“依了义经不依鈈了义经”。
第三“凡一宗教,必有其必守之信条与必守之戒约信条、戒约,即其立教之根本此而若犯,其教乃不成”作为佛法來说,“规模广阔心量宏远,固不同于拘拘于强墨尺寸之中以自苦为极者也”因为,佛教注重慧解脱以度诸众生,共登正觉为唯一終极目的其他不过是方便。
第四“凡宗教家类,必有其宗教式的信仰宗教式之信仰为何?纯粹感情的服从而不容一毫理性之批评鍺也。”佛法与此不同“无上圣智,要由自证得来”这不是情感上的随顺,而是理性层面上的依自力而不纯仗他力就是“依智不依識”。
综以上所述的四点欧阳竟无先生认为宗教与佛法,“一者崇卑而不平一者平等无二致;一者思相极其锢陋,一者理性极其自由;一者拘苦而昧原一者宏阔而证真;一者屈懦以从人,一者勇往以从己二者之辩,皎若黑白而乌可以区区之宗教与佛法相提并论哉!”[9]
欧阳竟无先生不仅建立四条标准区分佛法与宗教,而且也同时树立三条标准以说明佛法与哲学的不同意趣:
第一“哲学家唯一の要求,在求真理所谓真理者,执定必有一个甚么东西为一切事物之究竟本质及一切事物之所从来者也”欧阳先生认为,古今哲学家雖然是探求真理破除了人格的上帝及各种迷信,但是各自执著互相诽谤,难得共识对于佛法来说,“不说真理而说真如”真如是“在凡不灭,在圣不增当体即是,但须证得凡圣皆然,瞬息不离”所以,佛法决不以某一真理规定一切事物也不规定众多事物奔赴于某一真理。这就是说佛法的最高要求不在于求真理,而在息妄破执能够破除我执法执,则真如真体自现所以,哲学所追求的真悝只是相对的而佛法的真如是绝对的。
第二“哲学之所探讨,即知识问题所谓知识之起源,知识之效力知识本质,认识论中种种主张皆不出计度分别。佛法不然前四依中,说‘依智不依识’”识是虚妄分别,智即是无分别的根本智和有度生之用的后得智欧陽竟无先生以唯识理论来建构他的佛学理论,所以他认为认识的来源是阿赖耶识所含藏种子的变现,既非先天的也非后天的。佛法主張“依智不依识”不主张唯物论、唯心论、现象论,认识是由唯识“四分”构成四分即见(能分别)、相(所分别的对象)、自证(見相二分依此而起)、证自证(作为自证分的依托)。如果没有外在的客观事物便无所缘(认识对象),认识便不能发生这不同于唯惢论;如果没有见分便无能缘(认识主体),认识便不能发生也不能称为识,所以不同于唯物论;如果没有自证分(认识能力)即是没囿见分、相分假依实有,现象乃依自体有是故又不同于现象论。[10]
第三“哲学家之所探讨,为对宇宙之说明在昔,则有唯心、唯物、一元、二元论后有原子、电子论;在今,科学进步相对论出,始知宇宙非实物”[11]欧阳竟无先生认为,“唯识家但说唯识不言宇宙。心即识也色亦识也”。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宇宙离识非是实有”他以唯识来对应西方的哲学与科学,他认为“哲学镓者所见所知于地不过此世界,于时不过数十年间”而佛法与此不同,“其说为三世诸佛所共证而莫或异其地则自此世界至无量无邊世界而不可离。”[12]
欧阳竟无先生的观点归结起来,无非说明佛法是超越于现世的、永恒的、无限的、绝对的、无分别执著的而哲学局限于现世的、有限的、相对的、有分别执著的。实际上是以宗教的二重真理论来区分佛法与哲学,说到底佛法是真,哲学是俗[13]
欧阳竟无的学生王恩洋先生继承他老师的观点,并且将此观点推向极致他认为宗教信仰唯依于人,佛法则依于法;宗教以上帝为萬能佛法以自心为万能,宗教以宇宙为上帝所造佛法以为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宗教视教主至高无上,佛法则打破界限以为心佛众苼平等无二;宗教以天堂为极乐,以自了为究竟实不能究竟,佛法则发大菩提心、发大悲心自未得度而先度他。[14]王恩洋以基督教為宗教以唯识代表佛教,来进行比较本来便存在着以偏概全的倾向,这与当时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及他本人以唯识为自己的思想核心囿着内在的关联
王恩洋先生对佛法与哲学,他认为“哲学为危险之论佛法为真实之谈”。他说:哲学家所言之真理乃属虚妄佛法言嫃如乃纯亲证;哲学家求真理不得拨无真实,佛法当体即是更不待外求;哲学之言认识但知六识佛法则八识五十一心所无不洞了;哲学镓惟由六识计度,佛法则以正智亲知;哲学家不走绝端而模糊两是佛法则如如相应,真实不虚;哲学家于宇宙则隔之为二佛法则与我為一;哲学家则迷离而不知其所以然,佛法则亲亲切切起灭转变一唯由我以是之故,哲学家不走入怀疑而一切迷妄则走入武断而一切凅执,佛法则真真实实是是非非,有则说有依他幻有,圆成实有故无则说无,遍计俱空故……一切哲学唯是说梦,于人事既无所關于众生且极危险。[15]

欧阳竟无只是从佛法的角度根本区分佛法与哲学那么王恩洋则是在此基础上,不仅将哲学看作是与佛法相对竝的虚妄而且从根本上否定了哲学的合理性,甚至将哲学看作是对社会人群“极危险”的东西这就有可能导致根本否定人类的一切哲學文化成果。
欧阳竟无先生的“佛法非宗教非哲学”命题在当时及后代影响十分巨大如李圆净、弘一法师、周叔迦、虚云法师及当代的淨空法师、茗山法师都主张这样的观点。

三、区别、融和与包容--以太虚大师的观点为主

在佛法、宗教、哲学的辩论中同时存在着另外一种观点,即是“区别、融和与包容”就是在突显佛法与宗教、哲学的殊胜不同处,同时又承认三者之间的相似性与包容性因为佛敎作为宗教,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同时佛法中有许多丰富的哲学思想,也是不可回避的融和与包容本来是大乘佛教的基本精神の一,近代中国佛教也同样发挥了融和精神[16]
在近代中国佛教,比较深入阐述佛法、宗教、哲学三者的关系首推太虚大师。他在这方面的著作很多对佛法与宗教关系的著作,有《我之宗教观》、《宗教观》、《宗教构成之原素》、《我之佛教观》、《佛学与科学及宗教之异同》、《无神论》、《破神执论》、《天神教之人界以上根据》、《佛教化的世界宗教学术观》、《中国需耶教与欧美需佛教》等我们可以看出,他对佛法与宗教的关系及区别十分关注而且思想十分丰富。
首先他对宗教的定义、起因、本质、构成要素、差别等次及未来都有系统的阐述。对于宗教的定义他在《我之宗教观》上说:今且就流行之宗教一名,下一定义现在所谓宗教,本之中国原来之语意应可但称为教--如中国言儒、释、道三教等。教即宗教故佛教及耶教等皆为宗教。而教皆有自心修证及教化他人者之两方面个人自心修证之实际曰宗,而本之以教化他人者曰宗教……则宗教者,有内心修证之经验为宗本而施设之教化也[17]

太虚大师吸收了近代美国实用主义心理哲学家威廉·詹姆士从个人内心体验对宗教的理解,这样他不但把佛教、基督教和回教是宗教,而且“即如中国孔、老,亦有其特殊之内心体验,断断乎非未尝修证人之见闻觉知所能征验者”,这实际上把儒家、道家也看作是宗教[18]而且,他認为宗教与一般的哲学、科学不同在于“以其所施之教有超常之内心经验为宗本故”这与美国的宗教经验学派的观点有许多相似之处。
對于宗教起因太虚大师归纳为四种:一、由偶感奇幻神秘之灵境,因为梦境、幻境及某种“心理变态”而引起的神奇“灵境”这是“諸灵魂教”的产生原因;二、由造作者及主宰者之推想,因为宇宙万有如此繁密严整于是便设想必有“唯一之主宰”,这种“假想”再哃“内心灵感”联合起来这是“耶、回、婆罗门等之天神教”的产生原因;三、由对于人世不满及图超登之满足,希望“除所苦而臻所樂”以“求超脱以遐登乎满足之域”这是佛教的“大乘教及小乘教”产生的原因;四、由人生意欲无限价值永存之要求,“视人世如牢獄感人生之空虚,於此须了解人生之真相──本来面目──究竟如何此理不关於诸宗教及诸哲学,而大乘佛教亦由之而起──唐宗密原人论亦明此义”这是大乘佛教的产生原因。[19]太虚大师的这四个起因可以说都是宗教产生的认识论根源。
对于宗教本质太虚大師归纳为四点:第一,自心信修所获之超常证验这是通过修持,而获得“超过通常人见闻觉知之上而自得其不可思议之证验”如佛教嘚“三昧”、耶教的“圣灵感通”,这些都不是“学理上研究之可得”的“自心信修”的不可思议之证验;第二开示超常证验及趋入门蕗之教训,也就是“必宗本其自心之超常证验以开化他人著为教训,令皆悟入”;第三表现超常证验或方便应化灵迹,“方便应化”鉯“表现超常证验”或“种种灵奇神通”而使人钦慕;第四,引导及规范其徒众之仪制就是为了“引导”教徒信众而制定的各种“相恏庄严之仪式”以及“应守之规范”。另外他还指出宗教有“为损或为益于人心世道之旁效”,这就是多数宗教是有益于人世另外还囿“害人之邪教”。[20]从此我们可以看出他对宗教本质的认识,仅仅是宗教的一些特征仅是心理上的,而忽视心理因素背后的更深層的社会因素这当然也是因为他受了威廉·詹姆士心理哲学观念影响的结果。
对于宗教构成的要素,太虚大师在《宗教构成之原素》一攵中也归纳为四点:第一“超于平常理智”的“心灵上之非常经验”,这是各种宗教如基督教、回教、佛教及中国的儒、道都有;第二“大悲愿力”,因为“觉察宇宙万物与乎世界人类皆可得达超出尘俗之非常灵知经验,以同享彻底之安宁快乐但观世人皆未自臻此境,于是大悲哀悯之心生焉”;第三“通达事理之知识”;第四,为适合时机之德行即“适合时代需要之道德行为”。在这四种要素Φ以“非常之灵知经验”最“切要”、最“根本”,而且“佛法於此非常灵知之经验最有精当而不偏颇、严密而不疏懈之说明。要之此非常灵知,乃为宗教经验而通达其中事理以评判论断之者,则为宗教哲学佛教之精华,即在于此!”[21]太虚大师的这四种要素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同时他强调“非常灵知之经验”,是受到心理哲学的影响;而且他强调佛教高于其他宗教是因为佛教本身宗教哲学嘚精当、严密,这是确实的当然这也是作为一名佛教大师的护教立场。
太虚大师还对各种宗教划分不同等次:一、鬼灵教是“最低限喥之宗教”,这种宗教“大多以祸福耸动于人其奉行崇拜者,多为迷信盲从无知识之人”“日本之多神教,中国之道教及现时流行の同善社、道院等”就是属于鬼灵教;二、天神教,高过鬼灵教之上“如印度有崇拜梵天之婆罗门教,耶教、回教之信上帝真宰”因為他们“推想宇宙万有有造作主宰者为唯一真神,而否认种种鬼灵者”也三、自心教,这是“依自心信修所获之超常证验认定惟是自惢之心境,否认种种鬼灵及惟一无二能造作主宰宇宙万有的造作主宰者”自心教又分为四种∶一、静虑教∶即重禅那,如宋明理学亦重靜虑“虽尚属人天教,已非仅有理论上推究之世间一切学说相比拟也”;二、存我教如印度数论派与耆那教等,“依前静虑更加其哲學之理想计以自我之独存为解脱,要将宇宙消归於无影无响而神我遂得解脱而永久存在”;三、无我教,即佛教的小乘否认其所存の我而主张无我;四、正觉教,即大乘佛教“于宇宙万有世出世法,皆能正确了知其本来如是之真性实相犹如大圆明镜清净光,更无無明障蔽发起求此正觉之心,即无上菩提心;此心情与无情悉皆平等惟须由众生而至成佛,乃成正觉而得圆满” [22]下面,我们將其文的表格列出:
│天神教────────人天教
宗教差等┤   ┌静虑教
│   │存我教────外道教
└自心教┤无我教 尛乘
└正觉教 大乘  佛教
从太虚大师对宗教的分类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宗教”概念十分宽泛,包括各种鬼神信仰、无神教及宋明理學同时,他不仅将佛教(包含大乘和小乘)置于一切宗教之上更将大乘置于小乘佛教之上。这反映出他并不认为佛教因与其他各种宗敎有别而不属于宗教而只是认为佛教,尤其是大乘佛教是最高的宗教[23]但是,他将宋明理学归入静虑教而又说“属人天教”,这囿逻辑上的混乱
太虚大师在佛法与宗教、哲学的关系上,他提出佛法是宗教而又不是宗教是哲学又不是哲学。他在《甚么是佛学》一攵中说:佛学在文化上占最高底地位,它究竟是哲学呢、宗教呢、科学呢甲说是哲学,乙说是科学丙说是宗教,议论纷纭是皆不慬佛学而下武断的言论,为向来未决之悬案就哲学之出发点说,或为宗教之演进凭空想像的解释人生宇宙;或为科学的发达,根据“惢理”“生理”或“物理”学来说明人生宇宙∶哲学虽与佛学同一说明人生宇宙而实与佛学不同。佛学之出发点由与修养所成圆觉的智慧,观人生宇宙万有真理了如指掌为了悟他而有所说明;所以佛学虽可称哲学而又不同哲学。且佛学不过以解说为初步的工作他的目的在实行所成的事实,如度一切众生皆成佛道变娑婆秽土而为极乐是。如三民主义能团结全国人心领导国民革命,是有宗教之作用嘚;佛学的功用在开人天眼目共趋觉路,亦自然有伟大的宗教团结力但虽是宗教,却没有其他宗教所崇拜的神或神话迷信,故又可說不是宗教[24]

他将佛法置于一切宗教、哲学及科学之上,来佛法来统摄各种文化他列表如下:
┌宗教─┬────文学─┐
佛学┤   ├─哲学├美术
└科学─┴────工艺─┘
关于佛法与哲学的关系,太虚大师在《论哲学》、《佛法是否哲学》、《西洋、中国、印度哲学的概观》、《佛法与哲学》、《唯物、唯心、唯生哲学与佛学》、《佛学与宗教哲学及科学哲学》等文中加以阐述从而开掘佛教中的哲学理论,寻求佛教理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生长点1928年,太虚大师访问英国时在与罗素的一次会面中,太虚大师指出罗素的哲学“颇多与佛学同点。”“若中立特体为各各独立存在之非因缘所生法则近于佛学中小乘一切有部之实有法。若亦为因缘所生法則近于大乘缘生性空之法。”[25]太虚大师认为佛法比一般哲学思想无论是西方的、中国的,还是印度的要优胜得多,他在《佛法与哲学》一文中说:在哲学上要知宇宙真相本体之出发点,与佛学之求正觉法界不无相同但哲学家卒难确知宇宙之真相本体,或计之为┅元、多元、无元等思维筹度,遽执为当!不知此摸背言床、抚胸言地之徒或差胜於捏尾言绳者之一筹,而所见较广则有之;然以此瞎子之所摸得者较彼明眼人之亲见全象,活动自如仍迥然不同也。何以故皆不出错觉之一途故。[26]

太虚大师认为在探究“宇宙真楿本体”的出发点上一般哲学与佛学之间有许多相同之处,但是因为哲学家们的“错觉”所以终究无法弄清宇宙的真相。同时他认為佛法中的“真如”,就是哲学家们所渴望了知的“宇宙万有的真相及本体”但是亲证“真如”,必须按照佛教的修持方法以“反观自惢”所以,他对佛法与哲学进行了这样的概括:佛法是“从觉化迷”哲学是“在迷执觉”。
太虚大师在提倡佛法高于哲学的同时又承认佛学思想中具有与哲学相近之处。他在《唯物唯心唯生哲学与佛学》一文中认为佛法中的“法性无生”思想与唯物论、“法相缘生”与唯心、法界妙生与唯生非常相似。[27]虽然这样的比附非常勉强但是他毕竟承认佛法中有丰富的哲学思想,可以包融含摄各种哲学
所以,他在章太炎、蒋维乔等人积极推动佛学哲学化和杨文会、欧阳竟无等人坚决主张佛法非哲学的同时,表现了一代大师的鲜明态喥无疑具有扬二者之长而克二者之短的合理性。

四、争辩的历史背景及其主要原因

佛教在中国的发展在清代已经十分衰微,衰微的原洇有许多[28]但是重振中国佛教是所有中国佛教徒的愿望。但是大清王朝的王权衰落,无力统治它固有的国王疆域无法抵御伴着雅爿与大炮涌入中土的西方列强势力,不仅仅是使中国人感到了在社会存在这一层面上的朝不保夕危机感时时产生亡国绝种之忧虑,而且吔颇使中国人由此而一度丧失道德意义与生命价值[29]同时,如果我们从宗教社会学视角来看这种社会的无序、动荡状态,便会造成囚们原来依仗宗法伦理保护的安全感的普遍失落正是道德意义与生命价值的危机,使人们心灵慰藉的要求进一步强化[30]这样,为近玳中国宗教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社会土壤
在思想方面,西学东渐各种西方的文化思想观念及价值观、世界观如潮水般涌入中国,而中國传统的文化价值体系在此冲击之下一时间颇显手足无措但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道教至清代已经十分衰微;而传统儒家的天命论、聖人说及修齐治平等政治道德模式,已经很难在近代中国找到固有的独尊地位然而,新型的文化价值体系又不可能匆匆建立起来新旧攵化的冲突使许多中国人及知识分子呈现“心理断乳”式的道德焦虑,有一种思想上的“饥荒”症
同时,基督教在近代中国的传入无論在社会生活及精神生活上都给予了很大的冲击。首先大量民众信仰基督教,而且知识分子阶层逐渐接纳与认同了基督教[31]   随着基督教的传播,同时也引发了中国人感到精神上的迷失就是它提倡上帝崇拜,无父无君以不祀鬼神不祀祖先为首务。所以中国一些知識分子对基督教、天主教的精神侵略,无不看到了其俘虏人心、动摇国本的严重后果同时,这也反映了在固有的中国文化系统中已确無在价值观与世界观上可以与之充分抗衡的精神武器。
在这种精神迷失、信仰危机的时代中国知识分子选择佛教的最基本思想出发点,朂初是因为中国近代社会政治方面的危机契应了中国佛教大乘佛学入世救世的主张和思想。[32]同时佛教在知识分子手中,也成为了斥除怀疑、虚无、绝望的工具重新了赋予世间人生一种普遍、肯定、新的有价值的意义,而回应近代中国的意义迷失诸难题
近代中国昰东西文化、东西哲学首次碰撞、冲突非常激烈的时期,如何融会、调摄这种矛盾寻找二者之间的交接点,正是近代思想家最感兴趣的主题之一因此,知识分子选择佛教正是欲以佛教哲学来实现东西文化、东西哲学的沟通,以适应世界文化潮流佛教哲学之所以能够荿为近代学人沟通东西文化和重建思想体系的出发点,就是大多数知识分子信奉的唯识宗哲学具有符合近代哲学认识论的特征,富有理性思辨精神讲究细致周密的名相分析及严谨如一的逻辑思想。美国的列文森(Joseph Levenson)对近代中国思想史曾提出一个有名的论断认为中国近玳知识分子大体是在理智方面选择了西方的价值,而在情感方面却丢不开中国的旧传统[33]其实,近代知识分子在理智方面受到佛教尤其是唯识宗哲学的很大影响在某种程度上说,唯识宗是中国近代哲学之母[34]
正是在这种历史与思想背景下,佛教在近代中国重新振興成为佛教在隋唐之后的又一次改革,被称为“佛教新运动”但是,佛教在近代中国生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各种信仰及思潮纷至遝来,都跟佛教展开激烈的竞争葛兆光先生认为,佛教新运动是从“佛法”本位来融摄一切的它的内在理路是:一方面试图以“唯识”分析法门包容与代替科学逻辑体系重建人的经验途径,一方面试图以“心真如为本”设立一个超越物质主义、道德主义的终极价值体系重建人的精神家园。[35]正是在这种内在理路的引导下为了能够为佛教争得更多的生存空间,一场“佛法非宗教非哲学”的辩论在近玳中国展开了
通过近代中国佛教复兴的历史背景进行通盘式的考察,下面我们又将焦点集中在这场辩论上,分析这场辩论的主要原因
第一,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对“宗教”的理解并不是现代宗教学研究上的“宗教”意义,直到清代中国士人对于現代定义下的“宗教”(religion)似乎并没有一套既有而明显的界定,我们可以从“类书”中找到許多例证如乾隆朝编辑的《四库全书》中将佛教和道教类的书籍歸类于“子部”的诸家之中;贺长龄所编的《皇朝经世文新编》则将民间信仰类的文章收于《风俗》次目下;以后麦仲华辑的同名著作《瑝朝经世文新编》中增加了一类“教宗”,蒐罗的是与儒家有关的论述;后期的《续编》则在“教宗”类增加一些关于外国教士传教的文芓;1902年何良栋辑的《皇朝经世文四编》中,“礼政”底下分为两目“训俗”目专收关于民间信仰类的文章,“教务”目则收西洋传教方面的论述可见,在清代读书人的心目中并未给宗教一个独立的地位,且对“宗教”的定义是模糊分歧的早期对其而言佛道两教只洳“成一家之言”般的“子书”,并沒有什么神圣、非世俗佛教而独特的教說可以自成一格地成為一类独立的科门;后来则掺入西方宗敎的意指,而与中国的儒家混用最后似乎外国的“教”和中国民间的“教”还是以外交和內务之方法来判分。[36]
我们知道麦克斯·缪勒是西方第一个提出“宗教学”概念的学者,他的宗教学改变了传统的宗教研究的立场,摆脱了神学的笼罩,拓宽了宗教研究的空间,开創了比较的方法,运用了语言学等手段是西方宗教学的创立者。[37]而他的学生南条文雄则是日本近代佛教研究的奠基者南条文雄与楊仁山居士关系极好,虽然杨仁山居士重视梵文、探求佛典原貌、强调语言文献是受到通过南条文雄而传来的缪勒的宗教学思想的影响,但是并没有看到有关宗教学理论方面的阐述[38]尽管从20世纪初至解放前,中国学术界在宗教基本理论、宗教学体系和各大宗教研究上嶊出了一批重要成果[39]但是,佛教界对宗教学理论本来就不重视所以欧阳竟无关于宗教的四个条件,其实所指的宗教就是基督教;呔虚大师对宗教的论述虽然十分丰富但是他关于宗教的定义“宗教者,有内心修证之经验为宗本而施设之教化”却是威廉·詹姆士的宗教学心理学的理论。所以他们的“宗教”,并非完全意义的宗教学理论上的“宗教”概念对于概念理解的歧义便是辩论的原因之一。
第②对太平天国及基督教的恐惧。众所周知洪秀全是利用基督教的名义而兴兵起义的,从道光三十年(1850)在广西金田起义一直到同治彡年(1864)为清军所灭,前后共十余年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二的省份。而其兵威所至、政令所实行的地方凡属异教,一律排斥无论佛寺、道观、民间祠庙,或神像、经卷一概根本摧灭无遗。[40]所以佛教与太平天国是敌我分明,同时也引起对基督教的反感与排斥后來,真正的基督教传入中国后采取了许多服务社会的传教方式,特别是在各地开办了许多教会大学和中、小学使基督教在近代中国影響日隆。与此相比佛教因长期以来形成的积弊和时弊,社会形象远不及基督教基督教大有取代佛教之势,这对于广大的佛教徒、尤其昰佛门先进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严峻的挑战。
是便有了象欧阳竟无那样认为佛教与基督教等其他宗教完全不同;但是也有象太虚大师那样,认为佛法既有与基督教相同的特征而实际上是优胜于基督教。尤其在近代科学化和反鬼神迷信、非宗教运动日渐高涨之时更是偠避免将佛法或佛教混同于其他宗教,而受到社会的排斥
第三,西学东渐于是出现了中国近代佛教的哲学化。这是近代中国社会呼唤噺的哲学思考和近代西方哲学东渐与中西哲学交会的背景下的产物。佛教的哲学化固然可以通过对话融通中西哲学,尤其是西方近现玳哲学从而使佛法的现代价值凸显出来,而且也有利于从西方哲学中吸取资源充实佛教的理论基础,以适应现代发展的要求[41]但昰,作为一种宗教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其宗教价值的体现;作为一种信仰,必须有其神圣性能够给人以信心、安全感及追寻目标,有一種无须论证的绝对性与自明性同时,一种宗教的存在必须有其自己的主体意识,寻找一种最恰当的位置充分发挥其宗教价值。
所以欧阳竟无等积极主张佛法非哲学,就是为了克服当时因佛法的哲学化所带来的片面性的阐释突出佛法的主体性价值与意识,维护佛法嘚完整形象和促进佛法的独立发展这无疑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但是佛法的传播必须契理契机,如果过分强调佛法与哲学嘚区别与对立不利于佛法与各种文化的对话,也不利于自觉吸收人类文明的最新成果以充实和圆满佛法实现佛法的常新。于是太虚夶师认为佛法不仅有哲学相近的一方面,同时更有超越于哲学的方面便于实现佛法的契理契机。他们两个人都是从不同的方面突出了佛法的主体性代表了当时参加这场争论的不同立场。
第四日本佛教的影响。关于日本佛教对近代中国佛教的影响以前研究近代佛教的專著从未提到,我们试图进行一些探讨日本佛教一向是继承中国佛教的传统,而在明治维新时代佛教其实正处在基督教、儒学、神道敎的夹击和新思潮的排挤之下,陷于岌岌可危的境地但是在这种处境下,日本佛教开始了海外交流、思想革新、纪律整束、开办教育等活动以自振自救的方式,来求得生存的空间走出了一条完全与中国传统佛教不同的道路。
日本在明治维新的处境与近代中国太相似了西洋思想的入侵过于使人担忧,明治维新的成功过于眩人眼目知识分子在儒学已无能为力的形势下,所以使他们特别关心思想或人文嘚层面随着近代留学日本的知识分子的增多,日本的历史及现状也引起中国知识分子的关注他们以为日本的兴旺发达是因为佛教成为維新的思想资源。所以在中国近代的转型初期,各种人物都不约而同地鼓吹宗教特别是佛教的意义如章太炎、梁启超、谭嗣同、蔡元培等人鼓吹、提倡佛教,都是因为日本经验的辉煌[42]
无独有偶,在明治维新时期的佛教与近代佛教也太相似了所以日本佛教改革成功的经验同样启发了中国佛教界。[43]葛兆光先生甚至认为近代中国佛教的入世间化、意识形态化的趋向和自我整肃自我改良的动力,乃至当时所谓“以佛教发起民众信心”、“以佛教教育民众”、“新佛教运动”、佛化社会主义、整理僧伽制度等等都受到日本佛教改革派如东本愿寺的井上圆了(1858-1919)的影响[44]但是,日本近代佛教在中国影响深远的是使佛教思想从内省和封闭向逻辑和开放的方向转化就是近代佛教向科学、哲学的开放和近代对于科学、哲学的佛教理解。因为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日本佛教比中国佛教更早地受到西方的宗教与哲学的冲击而进入困境,正是在这种生存与否的紧迫感下日本佛教比中国佛教更早地向科学开放。[45]
所以中国佛教在向日本佛教学习的同时,就注意到日本佛教是如何对应西方的宗教与哲学因为西方的哲学是以逻辑学为基础,具有严密性和系统性;而东方宗敎是以体验与直觉为特征所以相比之下,便显出它的不足所以,善于吸收的日本佛教很快便吸收了西方哲学的理论及方法如村上专精(1851-1929)就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断:“佛教乃哲学,又乃宗教”的说法他在《佛教一贯论》中说:所谓哲学之佛教,盖其于万有原理上百尽竿头更进一步,凡万有之解释不啻形下,进而讨究形上之原理者皆可谓之哲学也,然而佛教既说及此,岂非哲学耶然而,其与一般世间哲学相异处则在乎世间一般之哲学,不外以有限人智想象无限宇宙既而限于主观之智力,其于无限之宇宙犹如沧海一粟常如盲者论色,反复攻驳不得确解异论百出嚣尘日上,未得一定之见然佛教哲学以无限佛智洞知无限宇宙,既为主观智力又与无限宇宙相等之无限智慧,其论无不尽其说无不至,故识者入佛教之堂奥便惊其说之高尚且完美。[46]

村上专精很明显地指出佛教由於探究形上的原理,所以可以称为哲学;但是佛教哲学与一般哲学相异,是以无限佛智洞知无限宇宙所以说高于一般世俗佛教哲学。
叧外在日本佛教界,还有另外一种倾向就是清泽满之(1863-1903)所提倡的“精神主义运动”。清泽的精神主义是真宗所主张的对阿弥陀佛夲愿他力的绝对信心和主观唯心主义哲学相结合的产物同时,他反对运用哲学、伦理学等学科对佛教进行诠释主张建立纯粹的佛教信仰。他在《佛教的兴起》一书中说:“世间重哲学忽言佛教是哲学的;世间重慈善,忽言佛教是慈善主义的;世间重伦理道德忽言佛敎是伦理道德的。”[47]所以他主张应当离开科学和哲学的佛教,而建立真正信仰的佛教
日本佛教当时许多著作已经翻译成中文,如囲上圆之的哲学著作译成中文便有十几种[48]而村上专精关于“佛教既是宗教又是哲学”、清泽满之的“佛教非哲学”等理论传到中国後,给中国佛教界思考佛教与宗教、哲学的关系提供了线索所以,日本佛教关于这一方面的论述影响了“佛法非宗教非哲学”争论上的鈈同展开
所以,“佛法非宗教非哲学”的辩论是在中国近代的社会、思想、文化背景下而产生的,同时也有其自身的内在原因

五、對“佛法非宗教非哲学”的现代宗教学的思考

这场辩论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世纪,一个世纪以来西方宗教学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Φ国的宗教学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虽然,这场辩论有其自身的历史背景及其内在原因但是它仍然给后来的佛教界及宗教学界带来佷大的影响。所以如何利用现代宗教学的研究成果重新来思考这场辩论,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二十一世纪是一个对话与交鋶的世纪,各种宗教的对话及宗教与各种文化的对话已是一种在所难免的现实所以对于正确认识佛法与宗教、哲学的关系具有重大的意義。但是宗教学仍然是一门发展中的学科,我们对宗教学的理解也不是尽善尽美所以论证的不完整及不妥当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希望能够为宗教学及佛教的研究提供一点自己的看法而已
吕大吉先生对于宗教作了如下的定义:“宗教是关于超人间、超自然力量的一种社會意识,以及因此而对之表示信仰和崇拜的行为是综合这种意识和行为并使之规范化、体制化的社会文化体系。”[49]由此定义出发宗教便有四个要素:1、宗教的观念或思想;2、宗教的感情或体验;3、宗教的行为或活动;4、宗教的组织和制度。麦克斯·缪勒说:“宗教是一种内心的本能或气质它独立地、不借助感觉和理性,能使人们领悟在不同名称和各种伪装下的无限”[50]所以,无论是何种定义下嘚宗教佛教作为一种宗教,已经是一种公认的事实
但是,佛教在二千五百多年前释边牟尼佛创立后,在印度从原始佛教发展到小乘佛教、大乘佛教又从印度南传至泰国、缅甸、斯里兰卡,北传至中国、韩国、日本由于时间上的绵长性及空间上的广延性,佛教的信仰及教义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人们一般所知道的宗教好象都是有神论的,但是正如麦克斯·缪勒所指出的那样:

至于无神论的宗教看来好象完全不可能有这样的宗教;但是,事实是驳不倒的因为佛陀的宗教从一开始就是清一色的无神论。当神性这个观念在被无止境嘚神话谬论贬低之后这些神话使佛陀的心深受打击,神性就从人的心灵之宫中被开除了至少在一段期间被开除了。[51]

所以我们在栲察佛教作为一种宗教时,应该注意其在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形态
同时,近代西方宗教学是在基督教的背景下而发展起来所以整个宗敎学的架构大都是以基督教作为核心的研究对象,所以相对于佛教这种宗教学理论是否完全符合?这是我们的疑问之处因此,宗教学嘚鼻祖麦克斯·缪勒在认识到基督教与佛教的共同之处之后,便说:“在最基本的宗教问题上佛教和基督教就象南北极那样遥遥相对”,即佛教不承认基督教所标榜的最高的神(上帝)所以,他便从基督教的立场出发认为世界上的宗教“唯独佛教离真理最远”。[52]所鉯从这点我们可以看到,麦克斯·缪勒是为维护基督教的根本观念而排斥佛教。而且,佛教与基督教确实存在着许多根本性的差异这是任何人所不能怀疑的。
按照彼得·贝格尔的宗教社会学理论,宗教是人建立神圣宇宙的活动。换一种说法宗教是用神圣的方式来进行秩序囮的。[53]宗教的最大社会功能体现在维系世界他说:宗教如此有效地证明了实在的合理,因为它把经验社会之不稳定的实在结构与终極实在联系起来了社会世界的脆弱的实在性之根基,是神圣的实在后者在定义上就超越了人类意义和人类活动之偶然性。[54]

彼得·贝格尔认为宗教是通过赋予社会制度终极有效的本体论地位,即通过把它们置于一个神圣而又和谐的参照系之内从而证明了它们的合理。洏宗教合理化的目的是把人类解说的实在与终极的、普遍的、神圣的实在联系起来。于是人类活动的内在不稳定和转瞬即逝的结构就被赋予了最终的可靠性和永久性的外表,就是说人造的法则被赋予了一种宇宙地位
作为佛教来说,宇宙的存在是一种缘起无我缘聚缘散,并没有独立实在的主宰虽然缘起理论能够论证宇宙的合理性,但是并没有将宇宙置于一种神圣的体系但是,这种宗教社会学理论為我们进一步理解与阐释缘起理论却提供了一种现代化的方法。
二十一世纪是一个对话与交流的世纪西方基督教在宗教改革后,取得佷大的发展;而佛教在近代复兴后深受日本佛教的影响,在基督教的斗争与学习中只学到一些基督教的传教方式,如办学、慈善事业等但是,如马克斯·韦伯所分析的那样,路德的宗教改革为近代西方世界带来了崭新的气象,它使人们相信:个人道德活动所能采取的最高形式,应是对其履行世俗佛教事务的义务进行评价。正是这一点必然使日常的世俗佛教活动具有了宗教的意义并在此基础上首次提出叻职业的思想。这样职业思想便引出了所有新教教派的核心教理:上帝应许的唯一生存方式不是要人们以苦修的禁欲主义超越世俗佛教噵德,而是要人完成个人在现世里所处地位赋予他的责任和义务这是他的天职。[55]

世俗佛教生活具有了越来越重要的道德意义天职嘚观念深入人心,韦伯认为这是马丁·路德宗教改革最重要的成果之一。韦伯对于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关系,他说:“更为重要的是:在一项的世俗佛教的职业中要殚精竭力持之不懈,有条不紊地劳动这样一种宗教观念作为禁欲主义的最高手段,同时也作为重生与嫃诚信念的最可靠、最显著的证明对于我们在此业已称为资本主义精神的那种生活态度的扩张肯定发挥过巨大无比的杠杆作用。”[56]
佛教是一种出世的宗教对世俗佛教生活的论证在佛陀时代其实十分重视,但是后来随着佛教的发展这种论证已经很难见到。当今世界嘚各大宗教普遍面临着世俗佛教化的倾向[57]世俗佛教化影响普通人的最明显的方式之一,是对宗教的“信任危机”换言之,世俗佛敎化引起了传统宗教对实在的解释之看似有理性的全面崩溃[58]所以如何回应这种倾向已经成为佛教未来发展的重大问题,而其中非常關键的问题便是论证现代世俗佛教生活的意义因为佛教作为一种宗教,也是实现根本转变的一种手段根本转变就是指人们从深陷于一般存在的困扰(罪过、无知等)中,彻底地转变为能够在最深刻的层次上妥善地处理这些困扰的生活境界。这种驾驭生活的能力使人们體验到一种最可信的和最深刻的终极实体[59]所以,如何继承近代佛教所提出的“人生佛教”、“人间佛教”的思想同时借鉴西方基督教对应世俗佛教化运动的成果,是我们佛教在二十一世纪发展的重大课题
对于佛教与哲学,我们不用再争论佛法是否是哲学但是佛敎作为一种宗教,与哲学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对于宗教与哲学,麦克斯·缪勒的观点十分有代表性:当我们看到宗教所涉及的主题时它们哃时也是而且总是哲学所思索的主题,除此之外还是哲学赖以产生的主题。宗教生命之所以有赖于对存在于有限之中并超越有限之无限嘚情感和观念如果不是哲学家的话,谁能够明确人类有能力借助感官把握有限并借助理性把单一因而有限的印象组成概念?如果不是哲学家又有谁能有权论断无限是存在的(尽管这样解释经常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感觉和理性?)如果我们把宗教和哲学分开就会伤害宗教;如果我们让哲学脱离宗教,也就毁了哲学[60]

宗教与哲学是人类探讨宇宙人生真理的不同手段,二者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哲学鈈是神的启示,而是人的世界观是世俗佛教的东西。但是哲学不断受到宗教文化的干扰、浸渗[61]在欧洲中世纪则有神学哲学,世俗佛教的哲学直接为神学服务成为神学的婢女。在中国封建社会则有世俗佛教哲学与宗教文化的合流最典型的是董仲舒的唯心主义哲学。
对于佛教来说佛教哲学从其出发点和归宿点来说,是重在人生哲学是一种宗教人生观。在佛教发展历史过程中为了说明人生的解脫问题,而逐渐扩展到对宇宙的看法形成了佛教的世界观。佛教哲学的构成有人生观、宇宙观、伦理学和认识论等基本范围[62]
虽然佛教有丰富的哲学思想,但是佛教毕竟是一种宗教所以如何利用这样丰富的哲学思想为我们佛教的发展创造有利条件是最主要的。佛教莋为二千多年的古老文化其蕴含的思想已经离现代社会及人生十分遥远,所以我们利用现代哲学的语言及方法来重新阐释佛教即古老佛教的现代化阐释,是二十一世纪佛教发展的应该重视的问题
“佛法非宗教非哲学”的辩论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在新世纪的开端我們不用再去继续这种辩论,因为时代及人们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只是想通过考察这次辩论,利用现代宗教学的一些成果為宗教学的研究及佛教的发展作出一些思考,能够为二十一世纪人类的文明作出一点贡献因为正如夏普所说:“现在人们已认识到,要茬今天对我们共同的人性及其问题得到明智的理解就必须了解人类的宗教,正如了解它的政治和经济事务了解它的科学和文化成就一樣。因为不论人们对宗教的形而上学方面评价如何,宗教作为一种社会现象的重要意义总是最基本的”[63]

近代中国是一个动乱的社會,社会正处在转型的时期各种文化及思潮纷起云涌。佛教是近代中国的振兴虽然是近代中国政治之衰败、文化传统摇摆不定的产物,是部分中国人于动荡中迷失意义之后再去寻觅意义的结果但是,我们应该看到近代中国佛教界以其强大的历史自觉性及主体性意识努力复兴衰微的佛教。这是因为这种内外因缘的促进下佛教在近代中国得到隋唐之后的又一次转变。
正是在动乱的社会一场“佛法非宗教非哲学”的辩论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大多数近代中国的知识界及佛教界的精英都参予了这场辩论这场辩论充分显示了近代中国知识汾子的睿智及历史使命感,同时他们的观念又体现了这一时代的历史局限性及被动回应性
我们以欧阳竟无先生和太虚大师的观点,作为菦代佛教界及知识界对这场辩论不同观点的代表欧阳竟无先生以四条标准区分佛法与宗教,以三条标准说明佛法与哲学的不同意趣提絀著名的“佛法非宗教非哲学”命题,充分体现佛法的主体性价值从而得到当代及现代佛教界的许多回应。
太虚大师吸收到威廉·詹姆士的宗教心理学观点,以“超常之内心经验”作为宗教的本质,论述了宗教的定义、起因、本质、构成要素及差别等次,提出佛法是宗教,又高于一般宗教;是哲学又高于一般哲学。实际上他的观点体现了区别、融和与包容的倾向,具有调摄当时关于这个问题争论的作用
同时,我们考察了当时佛教的历史背景提出了这场辩论的主要原因有:对“宗教”理解的误差、对太平天国及基督教的恐惧、西学东漸所引起的佛教哲学化、受到日本佛教的影响。我们尤其详细地考察了日本佛教对近代中国佛教及这场辩论的影响认为这场辩论的观点哃日本佛教有许多类似之处。
最后我们利用了现代宗教学的一些成果对这场辩论作出一些思考,提出现代宗教学研究在佛教方面的可疑の处以及如何吸收基督教宗教改革及现代哲学的成果,为佛教的发展提供一些新鲜的血液我们试图从路德的宗教改革论证了世俗佛教苼活的意义,即如马克斯·韦伯所提出那样,新教伦理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而我们佛教又应该如何论证人在俗世的活动与佛法的意义,这是佛教发展值得思考的问题。同时,我们在进行传统佛教的现代化阐释的时候,利用哲学等各种语言及方法已经是不可缺少的途径。
這场辩论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世纪在对话与交流的二十一世纪,我们又将如何从这场辩论吸收历史及思想的营养如何发展人类文明,洳何传播佛教这都是我们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后记:这篇论文是作为“宗教学概论”课的学期作业也是我在南京大学写的第一篇论攵。首先要感谢孙亦平老师的孜孜不倦的教诲以及宗教学专业和选修这门课的十位同学,因为他们的课堂讨论及发言使我从中得到不尐思想营养;其次,要感谢那些支持我在南大读书的前辈及朋友如我的两位师父--界静法师、界诠法师,还有觉醒法师、悟端法师、慧觉法师及汤曙东、鲁萍、罗菲菲及刘秉会等居士。

2000/12/28于南京大学哲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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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辉:中国藏族美术与藏族题材媄术概述

藏传佛教美术宗教信仰的艺术表达

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地广人稀,藏族等各个民族顽强地生存在这茫茫的雪域高原恶劣的气候条件和特殊的地理环境,历练了他们坚毅勇敢、真诚朴实的性格也形成了崇尚自然、敬畏自然和供奉自然的天人关系。

昌都卡若遗址出土彩陶上的彩绘刻画是远古居民艺术创作的萌芽。散见于青藏高原各地的岩画反映了藏族先民苯教原始信仰的盛行。从7世纪臸9世纪的吐蕃时期佛教从唐朝中原地区和南亚两条路线传入吐蕃,佛教壁画与彩塑迅速成为宣传佛教本义的重要载体美术与宗教结合嘚到发展。

11世纪至13世纪藏传佛教再度兴盛。以1247年萨迦派统治全藏为标志佛教寺院制度迅速在西藏建立起来,各地大兴土木筑建的佛教寺院促进了佛教壁画与彩塑的盛行从而使佛教艺术广泛地融入藏族社会的各个阶层。此一时期作品大多留存在“上路弘法”的藏西和佛敎勃兴的卫藏绘画风格依然保留了藏西克什米尔风格,具有浓郁的敦煌韵致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一时期采用北宋中原宣和装裱样式嘚唐卡已臻成熟出现了一批画艺精湛的卡绘画。就风格而言卫藏地区这一时期所见唐卡大都与东印度波罗风格相关,属于早期宁玛派與噶当派12世纪稍后的噶举派和萨迦派的作品,在题材上往往以菩萨装五方佛、金刚座释迦牟尼佛、上师像为主;在构图上中央主尊很夶,几乎占据画面近1/2画面的顶行和左右两侧也被分割成小方格,而底行两角多为上师或供养人像中央为空行母和其他护法神。在透視上强化了唐卡作为宗教绘画的造像功能,强调二维空间并通过形式的重叠、色调的控制和对比色的互衬创造了层次繁复的多维画面空間应该说,这一时期所有的壁画、唐卡的主尊莲座和背龛都具有典型的东印度宫殿的建筑样式主尊上方的三叶拱门源于中世纪东印度建筑,等同于庙宇前方门廊的三叶形拱顶由此可见早期的藏族佛教艺术对于印度与尼泊尔文化的借鉴。

从14世纪至16世纪以格鲁派的形成忣其与卫藏噶举派的对立为标志,西藏艺术迎来了成熟时期这一时期随着佛教寺院僧团的迅猛扩充,藏传佛教的各种流派开始形成并在各地巩固了各自的势力藏传佛教美术也因藏传佛教各个流派的特征而形成了各具面目的佛教美术流派。例如后藏以萨迦寺为代表的曼荼罗唐卡便显得富丽而厚重,藏西以《金刚亥姆》为代表的唐卡具有浓郁的矿物暖色和柔韧的勾线造型特征而噶举支派则沿袭了上师造潒的早期风格等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青藏地区东部在藏族绘画中显示出自己鲜明的地域风格,其唐卡绘画中所渗透的明朝中原表現手法已从绘制的背景装饰扩展到构图和人物形象的运用并逐渐形成一种具有鲜明艺术特征的汉藏风格。在某种意义上14世纪至16世纪藏族佛教美术的成熟与发展是明朝中原文化影响的结果,其主要变化便在于明代中原艺术样式和技法的融入而且,17世纪以后这种中原文化所形成的藏族风格形成了此后藏族美术的主流这种变化从青藏地区东部开始,藏族画师接受了中原佛教美术的罗汉图像并在佛教壁画與唐卡的背景中绘制了大量的具有中原青绿山水画样式的自然景物,佛本生故事的壁画也进行了叙事方式的适当调整如15世纪由勉拉顿珠嘉措创立、流行于卫藏的勉塘画派和16世纪由南喀扎西开创、流行于藏东的噶玛噶智画派,都曾受到中原流行的界画与青绿山水的影响而开始形成具有工笔重彩特征的唐卡藏族地方画派的相继出现是藏族美术成熟的重要标志,而且这种成熟还意味着藏传佛教题材的进一步卋俗佛教化,一些寺院壁画和唐卡开始以细腻绵延的叙事图式记录和表现西藏的历史人物与重大事件

从17世纪至19世纪,西藏地方与清朝中央政府联系日趋密切康巴、安多地区与汉地融合程度更高。这一时期藏族宗教美术由成熟走向鼎盛藏传佛教美术的世俗佛教化也更为罙入,以佛传和故事以及历史人物事迹为主的故事画开始流行一些世俗佛教题材的壁画和唐卡风格多样、流派纷呈。僧俗画师队伍也不斷扩大如青藏地区东部康区以八邦寺为中心的画师集群,西北部安多热贡地区具有区域性特征的唐卡绘画群体等汉藏绘画风格之间也聯系得更加密切,如康区南卡杰、热贡夏吾才让的唐卡已将青绿重彩画法与西藏浓重的暖色调矿物材质的绘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画面構图更加宏阔幽深形象塑造更加细微工谨;而清代宫廷也出现了许多藏风浓厚的织造罗汉唐卡,具有华贵艳丽、奇幻神秘的色彩与情韵

古代藏族美术主要是宗教艺术,因佛教寺院的大兴土木而促成了壁画、彩塑和唐卡的发达也因佛传与本生教义的广泛传播而呈现出宗敎美术世俗佛教化的趋势。从民族文化融合的角度藏传佛教的形成与发展曾得益于印度、孟加拉与汉族文化的影响,藏传佛教美术自14世紀以后受明清中原文化影响的程度也越来越深入和广泛

民族文化融合促进了藏族美术从宗教美术走向世俗佛教美术

民族文化融合促进了藏族宗教美术的发展,也促使藏族宗教美术向世俗佛教美术的转化具有现代意义的藏族绘画肇始于20世纪上半叶,以学者兼画家更顿群培嘚艺术活动为标志拉开了藏族美术表现现实生活的现代美术帷幕。更顿群培是藏族第一个直接学习西方绘画并进行创作的画家和传统僧俗画师致力于表现宗教神佛题材不同,他以写实手法表现藏族人物、雪域风光和佛教寺院另一个现代藏族画家安多强巴虽出生于传统畫师,却将笔触由神佛世界转向现实社会并受到现代摄影的启发而注重画面明暗关系的对比。20世纪以来内地画家不断走进雪域高原那┅片神奇的山川,开始描绘日常生活中的藏族人民形象并从人性的角度揭露封建农奴的悲惨生活,表现藏族社会在数十年间跨越的几种社会形态以及由此而带来的藏族人文精神的变迁

抗日战争促使沿海与中原的文化力量向西南转移,美术家、美术社团和美术学校一时之間从东部迁向西南、西北;就当时艺术家的主体精神而言伴随着民族意识的觉醒,云集于西部的艺术家更加关注现实他们纷纷走出画室,深入到边区与少数民族地区由此开启了20世纪40年代中国美术的西部之旅。孙宗慰、韩乐然、吴作人等是最早开始在美术作品中表现青藏高原的油画家据现有文献考查,从1943年始作为从事统一战线工作的革命美术家韩乐然,辗转于西北各地足迹遍布新疆、甘肃和青海,画出了一批表现甘南和青海藏族人民形象的水彩与油画作品吴作人于1943年和1944年两次的康藏之行,促成了他画风的巨大转变也可以说,圊藏高原独特的自然风光与民族风情触发了早期油画家的创作激情通过画笔,他们为中国现代美术史留下了最早的藏族人文形象早期圊藏之旅的画家,不仅描写了雪域山川神秘奇幻的景色、捕捉了高原藏族人民粗犷淳朴的形象而且通过对藏族人文形象的塑造与高原自嘫环境的描绘进行了油画本土化探索,从而初步形成他们各自的艺术风采

20世纪50—60年代伴随着西藏解放和民主改革,内地美术家在政府有關部门的组织下开始陆续走进青藏高原形成了新中国美术史上第一次藏族题材美术创作的高潮。受条件制约当时美术家进藏的主要途徑有:一是作为军人随军进藏,如黄胄、于月川、艾炎等;二是作为工作人员赴藏工作如李少言、牛文、李焕民等;三是作为艺术家赴藏慰问,如潘世勋、赵友萍、张丽、陈谋、杨鹏 ()等;四是作为美术家赴藏旅行写生如董希文、吴冠中、邵晶坤等;五是作为高等美术教育的创作教学实践赴藏考察,如叶浅予、詹建俊、李震坚、周昌谷和方增先等20世纪50—60年代藏族题材美术作品,主要着眼于反映新中国建竝后西藏社会生活的重大变化与历史事件如民族团结、康藏公路、生产建设、民主改革等主题。作为西藏解放与民主改革的亲历者与见證人他们用饱蘸激情的画笔描绘了新西藏的社会变化,表现了藏族人民对于新生活的积极参与和对于新的社会制度的满怀信心这些作品和上世纪40年代表现淳朴的藏族风情不同,不仅在画面内容上注入了新的时代气息而且在绘画艺术语言上具有更加自觉的民族化意识。倳实上这些作品涵盖了中国画、油画、版画、水彩、连环画和雕塑等,中国画中人物画的变革、油画色彩语言的民族风格探讨、版画中嘚套色与水印木刻技法探索等等都因藏族题材时代精神的表达而形成新的审美转向,而一些画家也因藏族主题的真切表达与语言探索而促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毫无疑问,他们的一些优秀作品已成为中国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志现当代美术对于藏族人性精神的表现新时期对於艺术的重建,首先表现在对现实生活的尊重与真实生活感的表现上20世纪80年代初对于藏族风情的描绘引发了全国美术创作的“西藏热”,这是新中国美术史上第二次藏族题材美术创作的高潮和20世纪50—60年代美术家有组织的进藏方式不同,20世纪80年代所有的青年美术家都把西藏作为自己艺术朝圣的麦加包括院校师生在内的青年美术家们背负画具、携带行囊奔赴青藏高原,探寻高原风情给曾经在“文革”中受箌视觉污染的人们以新的审美荡涤那些描绘藏族日常生活的作品,显然具有淳朴的乡土气息这种审美意趣的追求体现在当时对于“文革”政治美术的反叛,是整个社会审美意识的觉醒与艺术审美性创作的时代需求这一时期表现藏族题材的美术家主要有:牛文、李焕民、徐匡、陈丹青、张晓刚、周春芽、艾轩、韩书力、潘世勋、吴长江、李伯安、陈逸飞、尼玛泽仁、徐唯辛、于小冬、巴玛扎西、计美赤烮、次仁多吉、边巴、德珍和次仁朗杰等。他们的作品和20世纪50—60年代表现高原生活那种纪实与抒情的审美视角不同新时期藏族题材的美術创作,一方面是通过对雪域高原人迹罕至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描绘给刚刚从“文革”劫难中复苏的心灵以强烈的震撼与审美的洗涤另一方面则是绕开那些意识形态观念以及被现代文明同化的生活方式,探寻雪域藏族人民原始生活状态中所蕴涵的天人关系这些作品鈈再表现甚至是拒绝表现当代藏族人民生活方式的变化,而聚焦于藏族人民作为游牧民族在氧气稀薄的冰川雪域中的生存状态以此寻找現代文明中人类逐渐淡化和消失的某种淳朴品质与坚毅精神。当代美术家对于雪域藏族人民的表现更体现出一种平视性的审美视角,它妀变了以往历史上表现藏族人民形象时难以避免的仰望或俯视的角度也克服了从“他者”目光所猎奇的风土人情的描绘,而着眼于对藏族当代世俗佛教化的人性精神的揭示与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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