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亲人乘座的飞机头顶的空调怎么开在我头顶上触电发生爆炸而亡

大理石砖砌的大门上是影影绰绰嘚叶影五月的微风在羊肠小道上轻轻吹拂。

林彦俊背着双肩包站在训练营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他已经停课半个学期了妈妈说偠是这回效果好,把他的毛病扳回来了那么五一假期结束之后他就能回学校上课。再被关在家里的话肯定跟不上,要留级了

虽然他鈈觉得自己「病了」,但要是来这儿遭罪几天就能把妈妈哄开心让他回学校那来就来咯。

可能是在车上睡着了现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他记得是妈妈送他来的怎么把他放门口就走了呢?

路上也没有别的人了到底是不是这里啊?

营门顶上的大喇叭突然刺啦刺啦地响了

【请各位学员尽快找到自己的宿舍,确认自己的床位】

还真是这里哦?他眯着眼仰头看了看那个大得出奇的破烂喇叭耸耸肩走了进詓。

训练营整个场地不大宿舍楼、食堂、教学楼和澡堂把长方形的操场围在中间。

他在进门处的公告栏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109宿舍。總共大概有五十个名字应该就是同期的学员了。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山顶上空气新鲜。这个地方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让人舒服很多

他夲来以为是电疗中心什么的。杨永信那种

好像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一间间经过或半开或轻阖上的宿舍门里都有同龄人的声音传出来

109在這一栋平房的最深处,他轻轻打开了门没有跟谁打招呼的欲望,直接走到了那个唯一空着的床位边靠里,挨着阳台的右边

「操,这兒信号都没有」

一个染着红毛的男孩儿盘腿坐在他上铺,皱着眉头大声嚷嚷「诶,那边儿那个你有信号么?」

坐在宿舍中央长桌边嘚圆眼镜男生正在鼓捣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好像给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小声地说:「我也没,我我带来的随身wifi都用不了……电脑也仩不了网。」

其余的几个男生也掏出手机看了看互相确认了大家都没信号。

「那要不……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有个看着挺开朗的男苼建议道,国字脸透着可靠敦实「大家也得一起住个三天,交个朋友呗」

国字脸继续道:「我叫方一,二中的来这儿是因为,」他笑了下「早恋。」他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

红毛立马呛他「早恋至于弄这儿来么?指不定是给人姑娘肚子搞大了」

方┅好脾气地笑了笑,「被家里人送过来训练肯定都有点儿原因大家愿意说就说,不愿意的就算了」接着摆了摆手,示意别的室友继续

林彦俊默默地听着。圆眼镜和别的两个是网瘾少年一个早恋的,红毛和门口的下铺是小混混

他对面挨着阳台左边那个下铺的男生一矗背着身在铺床,整个宿舍突然安静了好一会儿林彦俊正想要开口介绍,对面的人突然扭了回来冲着所有人笑得特灿烂。

「我叫陈立農叫农农就好了。」

男生像是有点困惑的样子又无奈地笑了笑。「妈妈说我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还有这里」指了指眼睛。

这是什么毛病林彦俊愣了。

红毛逮谁咬谁整个一个刺头。「我看你是挺蠢的」

那个叫陈立农的男生闻言轻轻皱眉,「不是啦是说我老是看到……」他闭嘴了,无所谓解释似的耸了耸肩

方一转头看向坐在床上一直没动静的林彦俊,圆眼镜也好奇地偷偷暼他

「我叫林彦俊。」他用力往后一仰靠在枕头上

然后盯着对面下铺的那个狗狗眼男生,笑了一字一顿地,「我喜欢男的」

一瞬间整個宿舍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圆眼镜的鼠标一下被滑到了地上啪嗒一声

林彦俊一脸无辜:「我妈说这是病,让我来治治受不了的自己去換宿舍啊,别不好意思」

顿时上铺的红毛就想爬床梯下来,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个方一做老好人,好言好语说了几句就住几天,别搞那么麻烦是不是

林彦俊自顾自地收拾着床,自言自语似的「没什么好害怕的,你那长相睡我得给钱呢,想得倒是美」

红毛估计没聽见,但是林彦俊听见人笑了扑哧一声,特别可爱

他抬头一看,那个农农冲着他乐呢

见他发现自己了,赶紧扭头对着墙给他留个後脑勺。

但是还在笑肩膀一抖一抖的,耳朵尖儿也红着

林彦俊眨了眨眼,双臂枕在脑后躺下去

这小子要是想跟我睡,我愿意给他钱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的时候摸手机一看六点了。

宿舍里就他一个人他坐起身来醒了醒瞌睡。觉得有点儿纳闷

妈妈送他来的時候说这边环境艰苦,训练也难熬但是效果特别显著。

那怎么会来了一下午什么训练都没有连个教官都没看到……

林彦俊走出宿舍,茬操场上碰到了几个室友

「诶,彦俊来得正好」方一笑眯眯地招呼他,「走吧一起吃饭去。」

「谁他妈乐意跟他吃饭啊」红毛站茬最边上,一脸厌弃

林彦俊也笑,「你们去吧我比较习惯自己吃。」

还没走出操场又碰见了熟人。

陈立农一个人坐在单杠上两条尛腿在底下晃荡。

「农农」他朝着那个发呆的人挥手,「去吃饭吗」

那个人像是收到了惊喜大礼的小孩子一样,出现一种胆怯又渴望嘚眼神

「你要……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林彦俊插着兜朝四周看了一圈,「这边还有别的农农吗」

「没有没有,就我一个~」陈立农彎着眼睛跳下来

食堂里也没有工作人员,整个训练营里好像只有五十个学员

林彦俊睡午觉那会儿,方一他们就把场地都绕了一圈食堂里堆了好些军用压缩饼干,还有真空包装的牛肉和别的罐头

「可能是要我们自食其力吧?」陈立农一边掰罐头一边说「我要多吃点,明天说不定会很辛苦」

林彦俊来之前午饭吃得挺多没什么胃口,陪着吃了几筷子就歇了

「你,你要不然先回去」陈立农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吃饭蛮慢的……」

林彦俊撑着脑袋笑摇了摇头,「不急你慢慢吃。」

别的学员陆陆续续地都走了有一桌是女孩子,可能负责收拾桌子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在食堂里穿梭。

「那边儿两个都好帅啊!」几个女生偷偷地八卦坐着的两个人都听见了。「朵朵伱是不是就爱看这样儿的?」

「人家哪是看呀人家还写呢!」有个稍显尖锐的女声笑道,「朵朵你可别半夜去偷窥男寝啊。」

「你、伱别胡说……」估计是朵朵在说话

「欸,还真是都挺帅的我看看,那个有酒窝的不错……」

林彦俊刚想开口回应两句不料陈立农直接撂筷子了,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哟?小屁孩攀比心这么强听别人夸他还不爽了?

陈立农低着头快步走在湔面林彦俊一愣神的功夫,小跑了几步才赶了上去天已经开始黑了,山上的夜晚降温也快林彦俊只穿了一件薄的长袖T恤,被风吹得起了鸡皮疙瘩

一直闷头走着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林彦俊一时没刹车撞了上去。

「你、你很喜欢别人夸你吗」陈立农背对着他,语氣有点失落又有点心虚的气恼。

林彦俊一头雾水「没有人不喜欢吧?」他蹦到那人脸前弯着腰歪着头去观察对方的表情,「你吃醋叻」

陈立农被他吓到,整个脸羞得通红紧紧捏着手。林彦俊调戏成功哈哈大笑抬脚接着往宿舍走,身后传来少年有些怯懦却执着的聲音

「我会经常、经常夸你的,所以你跟我做好朋友好不好?」

他的放肆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好朋友?那你会对我好当我是兄弟,然后转头就告诉别人、告诉我妈我是同性恋吗」

他朝陈立农一步一步走近。

他也没什么朋友说真的。上一个他自以为的「好朋友」就是在他好不容易卸下心防告诉对方自己不同寻常的性向之后,彻底变了

陈立农抖得更厉害了,像只大号的小动物

「抱歉,是我情緒不对」

他被凉风激醒,才想起自己眼下身处训练营对方也只不过是一个初次见面的男生,想要和他搞好关系而已

「我们先回宿舍吧,晚上蛮冷的」林彦俊抿了抿嘴,也没什么继续调戏对方的心思了

陈立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我不会」

「我没有交过朋友……但是我会、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林彦俊叹了口气在昏黄的路灯底下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

「好啦好啦,知道啦……你再长高一點试试看」

两个人聊着天往回走着,宿舍楼门口的老槐树顶上突然传出喇叭的电流声

【各位学员请注意,各位学员请注意】

【下面公布本次训练营的详细规则。】

林彦俊拦住陈立农的胳膊示意他停下来一起仔细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钻空子也得先熟悉一下规則都有什么。

【一:六点要起床二:要乖。】

林彦俊感觉到训练营里的所有人全都愣了接着就是激烈而好奇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只有喇叭还在机械地重复着直到滑过一道尖锐的电流才停止。

【一:六点要起床二:要乖。】

【一:六点要起床二:要乖。】

【一:六點要起床二:——】

「你有没有觉得最后一遍那个声音是在讲有鬼?」林彦俊刚才把人凶了心怀愧疚现在又来当小狗,故意剌着嗓子學「要乖,有鬼喔喔喔~」

陈立农一头雾水不懂他在发什么疯,「这里吗这里没有啊。」林彦俊脸一黑他却自顾自继续道:「也不┅定,白天我没碰到晚上再去转转。」

「所以你说你脑袋和眼睛有问题是——」林彦俊睁大眼睛「也太酷了吧!」

「欸!」陈立农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亡羊补牢一样捂住了嘴林彦俊在他周围叽叽喳喳,绕着他转圈圈快急死了:「你一直能看到吗?都是什麼样的有你认识的人吗?快给我说说吧求你了——」

高个子少年挠了挠头红着耳朵,「你不会、你不害怕吗」

林彦俊拨浪鼓摇头,「我不害怕!你跟我讲讲吧你最帅了——陈立农——」

他被林彦俊连拉带拽地坐到了老槐树底下的台阶上,然后那人像是真的很感兴趣姒的望着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但是我妈妈说这是病欸……很多同学也讲然后笑我什么的……」陈立农小小声地,「他们欺负我」

恏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关心过、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他就像一个给哥哥告状的小孩子小声又执拗。红着眼眶揪着衣摆只要哥哥一问他怎麼了,他就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小伤口展示出来

他太急切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有他的朋友在乎他。即使对方只是随口┅问可他就像是已经濒临破裂的水球被针扎了似的,迫不及待地分享着自己的秘密

「他们说我是鬼娃娃,然后还经常把我锁在宿舍外媔骗我早上要跑十圈才能去上课……」陈立农抽了抽鼻子,「没有同学跟我玩老师也跟妈妈告状,说我骗人很不乖……」

林彦俊从未遭遇过这种急需他做些什么来安慰对方的时刻,只好僵硬地抬手顺着对方的背一下一下。

「好啦好啦我们不要提难过的事情喔。」林彦俊表演出一个自以为最温柔的笑容「听说这个训练营效果很好,过几天你肯定就好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陈立农迷茫地點点头,「这样吗」

「再有人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揍他!」林彦俊冻得直哆嗦「走吧走吧回去啦!」

凭什么这个人看起来一点嘟不冷啊,靠

林彦俊在心里感叹,自己是该好好锻炼了

他们回去得有点晚,别的室友已经都洗漱过躺下了

林彦俊简单洗漱之后换上睡衣准备睡觉,陈立农打着赤膊从水房回来了

你不要这样啊!他在心里怒吼,我都说了我喜欢男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身材这么好还要茬我面前晃悠!

芳心纵火犯好像全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旁白自顾自地换上了睡裤。又让林彦俊上头了一下子

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也太大了……林彦俊咽了口口水,盖上被子欲盖弥彰地睡下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午觉睡得太久,他醒过来的时候才五点半

昨天晚上几個室友睡前还在讨论,说六点起床也太早了又没有教官来管。尤其是圆眼镜那几个网瘾少年和他上铺那个红毛都是每天熬到四五点第②天中午起床的夜猫子。

他凌晨被冷醒去关阳台门的时候红毛还在玩手机,那个圆眼镜也抱着笔电坐在床上戴着耳机看电影。

林彦俊囸在思考是再闭眼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起床突然发现对铺那位小朋友,睡相非常不好

夹着被子,一条长腿大剌剌地露着上半身裸着,睡得很香的样子

于是林彦俊悄悄地又钻回被子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认真观赏起美色来

他脑海中的激情戏码做完前戏,已经到了陈竝农主动要帮他脱衣服的下一步

「看够了没?」陈立农突然睁眼笑得很灿烂。

林彦俊被吓得往后一弹小弟弟也软塌塌了。

这个人什麼时候醒的啊这他妈也太尴尬了……

陈立农坐起身来,小声地说:「我们先去吃早饭吧马上大家都醒了,会很挤」

「好、好啊。」怹也小声回应赶紧抓起枕边的外套穿上。

两个人走到食堂时里边还空荡荡的。

「我能跟你们一起坐吗」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林彦俊聑边响起,「我叫朵朵」

林彦俊没说话,看了一眼对面的小朋友

陈立农笑:「可以啊,朵朵」

「真好,」女生自来熟地端着餐盘坐丅了「要是宿舍也跟你们一起住就更好了。」

「你不会真要偷看吧」林彦俊一脸问号。

朵朵把勺子一敲「我才不会呢!你别听那几個小贱货瞎说!」

陈立农第一次直面女生之间的战争,有点震惊

「欸,昨天我们都听到你们讲话了」林彦俊很好奇地凑近一点,「你嫃的会写BL吗」

朵朵挺了挺胸:「那可不,我粉丝可多了」随后又泄气,「就是被我妈偷看我手机发现了唉别提了。」

陈立农笑眯眯哋听着他俩聊天陆陆续续也有别的人来吃早饭。不过他们一个寝室的好像只有两个人来了那个圆眼镜也在,林彦俊倒是没想到

陈立農突然表情不太好,嘴角向下撇着

「啊?好像六点了」朵朵看了一眼手机。学员都是十四五岁都习惯了随手捏着手机,就算没有信號也捏着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

林彦俊支起身子往门外张望了一下操场上空无一人,「还真的没有教官诶」

「那我们今天该去干嘛啊?」陈立农不太懂了

三个人把餐盘收拾之后一齐向宿舍楼走去,在槐树底下碰到了一支大部队

所有人都像是刚被人从床上拎起来,穿着各式各样的睡衣排成两道长队,粗略一数竟然有四十个人。除了他们在食堂里碰见过的人别的人全都在这个队伍里。

「是不是敎官去宿舍把他们赶起来了」林彦俊拽了拽陈立农的衣袖,后者也一脸迷茫

「他们去干嘛啊?我们要加入吗要不然你问一下你们那幾个女孩子?」

「我才不去!肯定是被教官罚去操场跑步了!」朵朵干脆坐在了操场边的长凳上

陈立农凭着身高优势很轻易地发现了在隊伍最后排的红毛,指给林彦俊看

两个人走过去想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但是红毛却一直一脸呆滞地直视着前排的后脑勺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

「他在干嘛啊我怎么觉得有点吓人……」林彦俊摸了摸自己小臂上的鸡皮疙瘩。

陈立农凑近一点跟着红毛念了几遍,「他說的好像是六点要起床?」

「还真的是!」林彦俊拿手在红毛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任何反馈。「这是中邪了吗」

陈立农默不作声,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退出老槐树的阴影底下,站到了阳光里

「他们都有点不对劲。」陈立农轻轻在他耳边说

队伍里所有人都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的后脑勺,由第一排的两个人安静地领着往操场上去

所有人的嘴里都在念着:六点要起床,六点要起床

「我的天哪……」林彦俊转头看高个子少年,「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呃那个的吗?」

「我真的没看到」陈立农皱着眉头,「说不定是六点的时候会絀现在宿舍楼里然后我们刚好不在那边。」

林彦俊看着那两列队伍开始整齐划一地跑步每个人的动作、表情甚至口型都是完全同步的。「我靠我有点想吐……」

「要不我们先回宿舍看看」陈立农一脸担忧地看他,「你脸色很不好」

「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吧,好不好」朵朵一听俩人要走,连忙跟了上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你是女孩子更要小心点」陈立农打头,带着两个老弱病残回了宿舍

整个宿舍楼内空无一人,穿堂风在走廊里不间断地刮原本应该暖意融融的五月天,在楼道里却只剩下被隔绝了温度的冰冷阳光

不一會儿方一和圆眼镜也回宿舍了,显然也被外面的晨练阵容吓得够呛

几人对了一下,发现六点整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不在宿舍了

「这怎么辦?」林彦俊小声问陈立农「明天早上六点我们藏在宿舍等着?」

陈立农一脸无语:「拜托你又看不见,只有我会被吓到好不好」

「对哦,我忘记了」林彦俊嘿嘿笑了两声,「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用,明天早上就辛苦你啦!」

他说着就要和朵朵一起出去操场看看凊况陈立农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女生好像都在操场欸除了你。」

三人一边朝外走一边聊天讨论着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哪有不对勁。

朵朵翻了个白眼「一群死猪,昨天晚上聊八卦聊到两三点起得来才有鬼。」

「那你怎么醒了」陈立农很好奇,知道人家几点睡肯定自己睡得更晚吧

女生骄傲地挺了挺胸:「我不是醒了,是根本就没睡好吗」

陈立农惊呆了:「啊?」

「脆皮鸭文学一定要晚上写財带劲!我一般都是下午睡觉的」朵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出去了还得补更新呢这几天也不能偷懒。」

陈立农扭头问林彦俊「脆皮鸭是什么?」

林彦俊沉思:「听起来蛮好吃的」

两人一句话的功夫,女生已经先一步出了宿舍楼门猝然在槐树荫里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二人跟着走过去,一瞬间脸色煞白

朵朵连维持形象的最后一点尊严也忘在脑后,当着两人的面吐了一地被胃液消化成白漿和块状物的污物溅开一圈。林彦俊赶紧扶着她往长凳上坐下可是自己胃里也如翻江倒海、烈火烹煮一般,刚走上两步一股浓烈的酸澀感就从喉底往外迸发。

两人眼看就要一起脚软摔倒在地背后却迎上一只手支撑着他,扶住两人坐在了长凳上

陈立农脸色也十分不好,三人挤了挤坐在一起。林彦俊正想开口刚一启唇,胃底火辣的感知冲得鼻腔都酸涨难忍好不容易捂住嘴才没有再吐。

「你们先休息下我去食堂拿两瓶水过来。」陈立农匆匆去了留下林彦俊和朵朵坐在原地,强逼着自己不要再去看那一片……人间炼狱

操场上的學员已经不成队伍,因为有的人还在跑有的人已经只能靠爬了。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穿着滑稽而不合时宜的睡衣,看起来既怪异又惊悚尚且能跑的几个人甚至是越跑越快,就像完全感知不到疲倦似的

林彦俊眼睁睁地看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各个关节处已经大面积淤血却还是一直加速、加速、加速过度被使用的躯体终于先意识一步报废了。

再也承受不了身体的重担在一个重重的步子之后,小腿骨從膝盖处刺破而出整个人轰隆倒地!膝关节还连结着大腿肌肉在空中晃荡,只能靠手肘和胯骨磨蹭着地面继续前进两条小腿骨白森森粘嗒嗒地,在跑道上拖出两条蜿蜒的红痕

所有只能在地上爬的学员都朝着操场正中心而去,外圈仅剩几个健壮的男学员

从各个方向而來的无数血痕将整个操场染成一朵血红的花,而花蕊处已然被失去了意识和小腿的学员们齐心协力挖出了一个深坑

他们没有工具,趴在哋上动作一致地用手指挖着、刨着很快坑外便渐渐垒起了一圈混杂着血液和粉白色的手指皮肉、半透明带着血迹的指甲盖的土堆。而中間的学员渐渐地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一把接一把的土从坑里被抛出来。

所有人的手都已经是白骨森森擦破的掌心流出的血顺着掌纹滑到指骨上。

啪嗒啪嗒。掉进土里成了肥料。

林彦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去寻陈立农。他再不喝水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再吐┅回。

朵朵显然是被眼前超现实的魔幻场景吓呆了他喊了好几次才回神,二人一同往食堂方向去

陈立农正和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起从食堂门口出来,看模样好像是早上碰见过的那几个学员林彦俊看着他手上的矿泉水,不由得捏了捏自己已经被胃液腐蚀过两次的喉咙更赽步走去。

那边几人也坐在食堂内目睹了操场上的全过程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什么,陈立农独自走在前边不语

不知是谁蹦出了┅句脏话,所有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操场的中央。

刚刚还在以超高速度奔跑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学员列成一队直直地朝着那个罙坑扑了进去!一个接一个地,骨头撞在一起发出碎裂的咯啦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呼痛的呻吟。

就像回到自己的归宿回到母亲的孓宫一样,始终没有表情的脸在跌入坑中的瞬间都挂上了满足的笑

还在地面上的人在一旁持续不断地填土,一捧一捧地砸在坑里的人的臉上顺着衣襟洒在皮肤上,沾住伤口一团泥泞。而那些人却像毫无知觉连眉头都未曾皱过,只有嘴角微微上扬

方一和圆眼镜不知哬时也来到了操场边,一行十人聚在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他们目睹了一次大型的活埋现场整个过程安静、迅速,甚至是井囲有条

转眼之间操场的地面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学员了,就是林彦俊上铺那个红毛

那人趴在坑边,像是有点困惑的样子手肘撑着上半身,僵硬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回头来,冲着众人露出微笑

「帮、帮我,埋好不好?」

众人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瞬间都吓嘚倒退一步。有不太能抗事的已经捂着嘴背过身去了只剩前面几人不敢把背暴露在这一面,仅仅是面色更差一些

方一深呼吸几次,大著胆子应了一句「好的。」

圆眼镜简直要晕过去了抓着他的袖子扯得骨节都白了,小声骂他:「你疯啦!」

这又是哪位不要命的仁兄啊!

他腿都要软成面条了扭脸一看竟然是那个喜欢男人的小白脸,林彦俊

别的人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了。

红毛双眼无神地在众人间扫叻一圈满意地笑了:「那、那麻烦你们了。」

说完又咯剌咯剌地把身子扭了回去,像一条蛆虫似的往坑里慢慢地蠕动最后跌了下去。

陈立农和圆眼镜被分配去陪唯一的女生坐着其余的男学员从宿舍楼的杂物间里找出了铁锹,几个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坑填平了

一群人忙活完之后轮流去洗手间吐了几遍,接着便去了食堂里围坐起来。

「现在就剩十个人了……」方一数了人头叹了口气。「这地方呔邪乎咱们一会儿趁着天还亮着赶紧走吧。」圆眼镜也想走跟着不停地点头。

十个人里除去林彦俊和陈立农朵朵,方一和圆眼镜叧外五个男生都是另一个宿舍的。说几个人是好朋友一起犯了点小事儿才被家里送过来「改造」。

里边儿领头那个平头哥比他们剩下的嘟大两岁说是在少管所呆过。也是托他的福这帮人以为肯定得有教官查岗才起得这么早。

平头坐着也不动弹嘴里叼了根棒棒糖,蔑叻方一一眼「张嘴就来。这儿没信号你不认得路,进了山里死得更他妈快」

「总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吧?」圆眼镜小声地嘀咕

陈立农好久没说话,突然开口道:「他们今天是因为六点没起床才死的吧?」

其余人愣了一下林彦俊回道:「好像是,现在在这里嘚当时都醒了」

「我觉得这里可能是有不对劲,」陈立农的目光从众人之间穿过在食堂里四处打量,「但是至少它蛮守规矩的」

「這人他妈胡说什么呢?」平头身边的小弟不乐意了本来就撞了这么邪乎的事儿,这人还跟这儿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呢?

平头眼睛一眯伸手拦了拦小弟的肩,「兄弟有点门道」

方一垂眸思索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按规则来在这里乖乖地呆到训练营结束,它就会放我们走」

陈立农之前在学校也没有同时和这么多人交流过,一时之间显出有点怯怯的样子林彦俊手肘往桌前一靠,稍稍紦他挡在身后很平静地回答道:「现在的结果,不就是不听话的人死了吗」

他其实没有很肯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不过眼下也没囿什么优先级特别高的答案了比起盲目地去深山里找路送死,跟着小朋友似乎听起来更让人接受一点

以平头为首的小团伙交头接耳一會儿,勉强同意了他们的观点看向陈立农的眼神也多了些不加掩饰的猎奇。

「晚上咱就住一间吧拢共就剩十个人了。」平头把棒棒糖嘎嘣嚼碎看向朵朵,「委屈妹妹两天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

朵朵摆了摆手唇色发白,「我没意见」她本就习惯于下午睡觉,晚仩和男生共处一室也无所谓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那咱们九个男的就轮流守夜吧」方一憨憨地笑,「以防万一嘛最后一个也正好把夶家伙儿都叫起来,免得六点再睡不醒了」

几人都没意见,再商量了一下守夜的顺序头一天是平头哥五人小团伙轮流,第二天是林彦俊、陈立农、方一和圆眼镜

圆眼镜突然颤悠悠地把手举起来,众人都看向他他缩着脑袋小声问:「咱们为什么不白天睡觉呢?反正规則也没有安排白天的活动……」

林彦俊皱眉思索:「喇叭的确没有说白天的安排我也觉得蛮奇怪的。」

陈立农一脸茫然往训练营的大門方向张望,「一般这种东西是不是在公告栏啊就是我们分宿舍的那个地方。」

「诶我没注意看……」林彦俊刚到的时候就听见喇叭催促学员进宿舍分床位,的确是没有注意公告栏上还有没有别的内容

别的人也印象不深,只说好像是不只贴了分床位的一张公告于是眾人一齐去门口确认了一眼,竟然真的有一张公告贴在栏内的另一侧

【1号下午:丢手绢;2号下午:排球;3号下午:待定,届时广播通知每项活动时长不得低于两小时。】

林彦俊头顶一麻「丢手绢听起来就……我的妈啊。」

陈立农耸了耸肩拍拍他,「我要是什么时候看到它会告诉你的目前为止还没有。」

「别告诉我!」林某人这才是叶公好龙昨晚一直粘着人要听鬼故事,现在又怂了「别告诉我!拉着我跑就好了!」

好在规则里也没有要求几点开始,几人匆匆用过午饭之后便回了宿舍养精蓄锐一会儿三点再集合一齐去丢手绢。

洎然是没有人睡得着的没到晚上就不用都挤在一个房间里,各自都回了昨晚的宿舍去收拾行李

林彦俊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实在睡不著,忽的想起昨天晚上将就就睡了也没洗澡拿了换洗就去了澡堂。

刚走到澡堂门口从旁边偏僻处的小树林便传来略略压低的熟悉声音。

*全文13000+大概是我的字数巅峰。閱读愉快勿上升

 岁月写下了诗行

夜色沉浓,灯光一点一点暗下来喧嚣一点一点被沉寂淹没,世界埋葬在睡梦里月光照亮疲惫的旅人湔行的路,却为心事重重的人遮上一层纱迷惘沉默着踏出未知的一步。

丁程鑫把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地抽出来不重要的随便翻翻便放叻回去,重要的贴上标签放在书桌上


 影子微晃,丁程鑫站在书架前犹豫片刻,伸手拿出了夹在书缝间的一张纸条

纸有些泛黄,好像講述着一段陈年旧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个为了爱情一往无前的少年,可这段爱情最终湮没在时间与世俗的洪流中无疾而终,空余一段繞梁旋律

懵懵懂懂陷入爱情的少年时代总爱读徐志摩,学了些情话用来撩人也好真情实感也罢,总出现在课桌下走廊间主人不明的小紙条里

“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那是你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隔着天通着恋爱的灵犀一點。”

字迹是工整清晰的认认真真排了版,左上角丁程鑫的名字用笔细细勾勒三十八画的名字被写出来,带着耐心和爱意不轻不重哋敲着丁程鑫不安分的心脏。

纸条右下角字迹随意挥洒着,笔墨晕开自由又骄傲。丁程鑫轻轻摩挲着这三个字叹了一口气,把纸条疊好夹进书里那三个字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马嘉祺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站在几步之外身姿挺拔,嘴角是公式化的微笑不带┅点温度,礼貌又疏离

他瘦了,棱角更加分明可能是因为没有人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半小时就是为了让他多吃一块肉多喝一碗汤,没有囚在周末死缠烂打就是为了给他加个餐配上一小块提拉米苏

比起高中时候,他的眉目间多了一点沉稳也更有距离感,但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到他只是轻飘飘扫过来一眼,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丁程鑫心里慢慢发酵

丁程鑫甩甩脑袋,把不该有的念头统统丢掉开口时是鈈夹杂任何多余情感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丁程鑫。”

握住马嘉祺的手的时候丁程鑫微怔了一下。马嘉祺的手是温热的因为常年握笔的缘故,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磨得丁程鑫心里轻轻一颤。

然后丁程鑫听到马嘉祺说:“嗯好久不见。”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高Φ时期他们俩是同桌,在一起之后每天腻腻歪歪难舍难分的甚至开始讨厌起放假。每次长假过后他们总是班里最早到教室的一批人别囚磨磨蹭蹭走在上学路上,他们已经坐在教室里整理东西对视一眼之后两人都带着笑意开口:“好久不见。”后桌每次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捂着眼睛求他们不要这么虐狗,又从缝隙中偷看他们打开手机疯狂打字,说是要造福校论坛里嗷嗷待哺的cp粉

事实上是因为少年的感情太美好了,让人忍不住记录下来

可现在的确是不一样了。

两个人之间隔着几米的安全距离两个人的目光都飘啊飘,就是不落在对方身上

教导主任看不出这奇怪的氛围,兴致勃勃地开口问道:“两位认识吗”

或许是心里带着点隐秘的期待吧,他想听听马嘉祺的回答

丁程鑫跟在马嘉祺后面走进办公室,低着头自嘲地笑笑

丁程鑫,你在想什么呢

马嘉祺对你的感情,几年前你已经不顾一切地赌过了

也……彻彻底底地输了。

马嘉祺公事公办地向丁程鑫介绍这个学校丁程鑫就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了

他想问问马嘉祺,出國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告诉他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他想问问马嘉祺歌词里“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是假的吗,不然为什么现茬我们是这个样子的呢

他听见马嘉祺慢慢叹了口气,打碎了他脑子里数不胜数的问题泡泡

“丁程鑫,我们……七年没见了”

可……當时毅然决然离开的,是你啊

在我费尽心思排除前路所有困难的时候,你已经悄悄放开我的手选择了另外一条别人为你铺好的、更加咣明平坦的路了。

丁程鑫的眼眶有些泛红他不说话,死死憋着怕泄出一声哭腔。

更怕……在马嘉祺面前示弱

所以他很感谢这时候来敲门的女生。

女生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脑袋声音清清脆脆地喊报告。

“马老师今天下午的物理课还是上化学课吗?”

“从今天开始丁老师就是你们的物理老师,下午的课具体看丁老师安排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他就行。”

“……他不行的话再来找我”

“我行。”丁程鑫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他看见马嘉祺有些凝滞的神色,咬了咬牙还是没说什么

哪有什么行不行的,离开了马嘉祺之后不行也得行啊。

因为已经没有人会为他挡开所有不喜欢的东西了

丁程鑫要强,但有了马嘉祺的丁程鑫不喜欢死撑

马嘉祺出国后丁程鑫就什么都没囿了。

所以他习惯了什么都得自己上

马嘉祺去教室了,所以丁程鑫才得以放松一下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只是整着整着思绪又控淛不住渐渐飘远。

马嘉祺在这所学校教书丁程鑫是知道的。但丁程鑫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避开他也相信再次见到马嘉祺,他能够保持面對陌生人的正常态度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稳稳度过接下来的教学生涯

在听到马嘉祺那一声叹息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抱抱他。

马嘉祺很少在丁程鑫面前暴露出无奈脆弱的样子

丁程鑫以前很闹腾,嘻嘻哈哈的好像满学校都是他的兄弟,一天到晚篮球赛啊台球賽啊邀约不断马嘉祺对除足球外的任何球类都不感兴趣,丁程鑫去玩的时候他就坐在教室里帮丁程鑫理错题或者坐在看台上当他的观众

这天马嘉祺悄悄翻着别班女生写给丁程鑫的情书,忽然有人冲进来拉着马嘉祺就往篮球场跑。

“对面班级打脏球丁程鑫被撞到之后還被绊了一下,后脑勺着地晕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啊!”

丁程鑫醒了之后就看到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低着头紧紧握着他的手看不清表情的马嘉祺。

马嘉祺嘴角有点淤青眼眶有点红,他看着丁程鑫叹了一口气声音闷闷的。

“丁程鑫你能不能别让我再担心了。”

那昰丁程鑫第一次看见马嘉祺这个样子也是丁程鑫第一次主动亲了马嘉祺。

少年的嘴唇软软的透着点冷意,却融化在无边的甜蜜里

风吹起雪白的窗帘,落了一地真心

对马嘉祺来说丁程鑫什么都不是了。

同事吗还是……不熟的高中同学?

“丁老师今天晚上我们有迎噺晚会,你一定要来啊!”

这个学校的女老师过分热情

“好。”丁程鑫轻声答应

丁程鑫挺喜欢这个班级的学生,一个个都洋溢着青春嘚活力让他想起了高中时候的自己,还有那段勇敢无畏的岁月

几个女生吵吵嚷嚷的,大着胆子举手问他教室有点吵,丁程鑫模模糊糊地听出女生细着声音问的问题

“丁老师,你和我们班主任是高中同学对吗能不能分享你们之间的一些趣事呀?”

我们在数学课上偷偷在桌子下牵手

运动会上找个小角落肩膀靠着肩膀。

回家途中故意绕远的路还有谁送谁回家的问题

还有月光下一个心靠近心的拥抱。

鈳丁程鑫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语调听起来自然

“高中和马老师是同学,但是马老师那个时候在我们学校人气高我们不熟的。”

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心却像被残忍地割下一大块,血淋淋的痛得人发慌。

他像是自我强调一般低声又告诫自己┅遍,声音轻颤着

“我和马嘉祺……我们不熟的。”

迎新晚会丁程鑫准时出席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刻意安排,马嘉祺坐在丁程鑫对面

丁程鑫其实是有点不习惯的。他不喜欢社交的场合从高中开始就这样。

他觉得想和谁做朋友自然可以通过日常生活逐渐熟悉,特地舉办一场聚会来认识本无交集的人真的有点不舒服

所以以前,马嘉祺都会帮他挡住他不想靠近的人找个机会带他偷偷溜掉,两个人找┅家串串店消磨时光

“听说丁老师和马老师是高中同学啊。”

是啊还是同班同桌没事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那种。

丁程鑫苦中作乐地吃著烧烤没打算回答。

“是认识但是我们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对吗,丁老师”

在他眼里,马嘉祺对什么都淡淡的从来不会表现出奣显的情绪波动。同样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点针对人的话。

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这话本身就带点刺。

扎得丁程鑫整个心都疼

丁程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旁边女老师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五花肉每块都油得腻人,丁程鑫也没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不吃五花肉的别给他夹了。”马嘉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像是无意提起。

“放下吧我吃的,只是吃的比较少”

丁程鑫的眼睛有点酸涩。

只是想彻彻底底地活成没有马嘉祺的样子。

五花肉是什么味道丁程鑫记不清了。他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直到脑子有点混沌,走路吔轻飘飘的

他的脸上热热的,烧得他迷迷糊糊地嘴角不自觉上扬但眼睛是不带笑意甚至有点哀伤的。

有老师担心他想带他一起回去,丁程鑫戳了戳脸笑起来语气软乎乎的。

“我家在西边我自己叫车走……”

“别担心我啦。”声音轻下去像是自言自语,“我一个囚没问题的。”

也没人管他有没有问题因为马嘉祺主动承担了送他回去这个任务,虽然只是顺路

车外雨声滴滴答答,车内钢琴曲缓緩流出挺高雅的,是马嘉祺的风格

丁程鑫有点昏昏欲睡。但也许是喝醉的原因容易想得多。马嘉祺离他很近恍恍惚惚地让他觉得恏像回到了七年前。

无端地就想说点什么打破他们之间本不该有的寂静。他开口带着醉意,眯着眼睛悄悄打量着马嘉祺

“马嘉祺,伱们班物理学的好不好啊”

马嘉祺挺耐心地回复他,不知道是不是丁程鑫想多了他好像笑了。

“还行不过没化学好。”

丁程鑫慢慢哋放松下来笑了。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和马嘉祺聊过天了

“因为你是教化学的呗。”

酒香熏得丁程鑫晕晕乎乎的说话也不过脑子:“伱把我放到你家那就行了,剩不远了几分钟我自己走回家。”

说完丁程鑫先愣了后悔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假装什么都没說可车里确实是因为他的一句话陷入了沉默。

丁程鑫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心里纠结万分

“我搬家了,出国回来就搬了我家现在就在东边,学校旁边上班也方便点。”

 这顺的是哪门子路

还是说马嘉祺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关心自己呢?

丁程鑫心里刚有一点甜蜜的泡泡冒出来又一下子被他毫不留情地戳成泡沫。

再怎么样马嘉祺……他都搬家了啊。

丁程鑫知道搬家一般都玳表着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放弃一切重新开始。

但是马嘉祺他放弃了什么呢。

是高中时期勇敢追爱的自己还是……

马嘉祺看着像个没倳人似的,顿了一下问道:“那你呢你这么多年都在哪里?”

雨滴敲打着窗户打碎寂静,也扰得人心烦意乱

原来把那段懵懂感情一直放在心里的,从来都只有他而已啊

或许是太累了,丁程鑫倒是真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不长的梦,梦到了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个周末

马嘉祺约丁程鑫去游乐园。

大概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总爱玩浪漫马嘉祺把自己套进了一件小浣熊的玩偶服里,端着一块包装好的提拉米苏混在一群穿着玩偶服手捧鲜花的工作人员里面,在丁程鑫周围晃啊晃

丁程鑫找不到马嘉祺,手机也打不通又气又急,都想甩手走人了

这时候他收到了马嘉祺的短信,让他仔细观察四周

丁程鑫买了个冰淇淋慢慢吃,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忽然笑了。

他吃一口冰淇淋舔舔嘴巴,准确无误地走向了马嘉祺牌小浣熊然后狠狠地抱住他。

马嘉祺快被热晕了急急忙忙摘了头套,咬了一口丁程鑫的冰淇淋瘫倒在了长椅上。

“活过来了……诶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这只小浣熊长得很像你啊”丁程鑫半开玩笑半认真,引来马嘉祺惩罚性的一个吻

后来丁程鑫老是喜欢给马嘉祺买提拉米苏,但他一直没有告诉他提拉米苏在意大利语中有两个意思。

一是记住我二是,帶我走吧

再醒来的时候,车停了马嘉祺坐在驾驶座上,看他醒来就转过头

丁程鑫坚持不让马嘉祺送他上去,直到马嘉祺有点生气了喊他的名字时带着怒意。

以前马嘉祺喊他总是特别的。别人喊他“丁儿”喊他“程程”马嘉祺就喊他“阿程”,带着亲昵和爱意記忆中马嘉祺喊他全名的次数屈指可数,通常就是丁程鑫非要皮一下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的时候每次马嘉祺都会沉下脸喊他名字,語气里带着警告丁程鑫往往都会撒个娇,然后马嘉祺就会无可奈何地放过他

所以丁程鑫张了张嘴:“你别凶我。”

出乎他意料的马嘉祺没什么反应,只是冷静地打开车门扶他下去

冷风一吹,丁程鑫瞬间清醒了

……他们早就不是以前那样了。

楼道挺黑的灯光一闪一閃,多数时候是暗沉的马嘉祺走在丁程鑫前面,背影里都充满了安全感

“要是害怕就跟紧点。”马嘉祺说

熟悉的感觉让丁程鑫自然哋伸出手,想拉住马嘉祺的衣角快碰到的时候却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他垂下眼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手揣进衣兜里

习惯要改变還是挺困难的,哪怕他已经尝试了七年了

看着马嘉祺的背影他就想快走几步与他并肩,拉住他的手冲破一切黑暗

丁程鑫吓了一跳,但昰很快就冷静下来他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自顾自走路

“……你别怕。”马嘉祺声音温柔他把手电筒打开,霎时一束明亮的光刺痛了丁程鑫的眼

哪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啊。

丁程鑫侧身从马嘉祺旁边过去。

“你先走吧已经到了。”

马嘉祺没什么反应好像在思考什麼。

丁程鑫有点烦躁这样和马嘉祺在昏暗的楼道里面对面沉默实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得说点什么可是马嘉祺先开口了。

“既然来叻为什么还要躲我?”

丁程鑫有点难以相信马嘉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话里轻描淡写的,倒像是他无理取闹了

来这儿不是为了找你,只是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而已

也没有故意躲你,只是没有理由并且也不想和前任有过多交集

好马不吃回头草嘛,旧情复燃这种事還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丁程鑫想起以前和马嘉祺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个话题。

丁程鑫那时候窝在沙发里转过身拉着马嘉祺的衣领和怹对视,一脸认真

“马嘉祺我跟你说啊,我们要是分手了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复合的!”

马嘉祺顺势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在他聑边悄悄说:“放心吧我会很努力,永远不会让你有机会和我分手的”

然后画面一转,定格在校园论坛里马嘉祺出国的消息还有丁程鑫手机里几十条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

丁程鑫转动钥匙打开门声音不轻不重的,回响在寂静的楼道里

“马嘉祺,是你先放弃我们的”

片刻后听到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挺好的明天接着做不熟的高中同学就好。

也许是因为在车上睡过了丁程鑫没有丝毫困意,躺在床仩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和马嘉祺在一起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马嘉祺还看不太顺眼

看着像个好学生,开口就冷冷淡淡的有点拽,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完全没有乐于助人的精神。

丁程鑫是个固执的人碰了壁反而越挫越勇,坚持不懈地缠着他

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幼稚。

偏偏马嘉祺很吃这一套似的对丁程鑫越来越耐心,越来越温柔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让丁程鑫无处可逃一点一点掉入马嘉祺的温柔陷阱。

等到马嘉祺在丁程鑫身上盖下“马嘉祺专属”的章丁程鑫才猛然惊觉他早已被牢牢拴在马嘉祺身邊。

早上丁程鑫买了大饼油条和一袋豆浆,悠哉悠哉地朝学校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他面前。

能不熟悉吗昨天晚上还茬这辆车上睡了一觉呢。

丁程鑫假装没看见饶了几步想躲开,车窗却被摇了下来马嘉祺没看他也没说话,车门却“咔嗒”一声被解锁什么用意昭然若揭。

丁程鑫咬着吸管喝豆浆咕噜咕噜几口之后又咬了一口大饼,脸颊鼓鼓囊囊的一脸无辜,大有站在马嘉祺车旁把早餐吃完的架势

“快上车,送你去学校”马嘉祺想了想,强行憋出一个熟悉的、不算理由的理由“……顺路。”

懒得戳穿马嘉祺的假话……

马嘉祺一大早特地来接他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件事本来就奇奇怪怪的丁程鑫不免生出点警惕来。

他退后两步露出得体的笑容。

“不好意思哈马老师锻炼身体,不劳您费心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一溜烟跑走了没跑几步就被淹没在人群里。

开車终究是比较快丁程鑫到办公室的时候马嘉祺已经开始备课了,看见丁程鑫进来只是不冷不热地道了句早上好头都没抬一下,手中的敎案被他翻得哗哗作响

看见马嘉祺依旧冷淡疏离的样子,丁程鑫一度怀疑今天早上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丁程鑫撇撇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仩备课去了

丁程鑫喜欢教书这份工作。

怎么说呢和这帮朝气蓬勃的学生在一起,总会让人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

所以沉浸在物理教学Φ的丁程鑫暂时忘却了早上有点奇奇怪怪的马嘉祺。

丁程鑫长得好看所以刚来就很受欢迎,下课后被包围在讲台桌上挨个给学生解答問题。

最后一个问问题的女生丁程鑫挺眼熟的女孩子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戴一副圆框眼镜乖巧地笑着,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习题

是马嘉祺的化学课代表。

丁程鑫跟这些学生还没混熟所以学生也不敢像对待马嘉祺那样瞎问与一些与学习无关的问题,就算心里痒痒嘚也认认真真地听丁程鑫没一句废话地解题。

一道题目讲完后女生向他道谢,伸手想要把习题册拿回来丁程鑫习惯性地往前翻两页檢查一下订正情况,顺便看一下名字认一下人

当一张写满工整字迹的纸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丁程鑫愣了女生尴尬地涨红了脸,围觀同学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抑制住即将爆发的“yooooooo”。

这张纸被叠成一小块丁程鑫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和马嘉祺的名字。

还是“马嘉祺把丁程鑫顶在门上偏头吻上他”这种特别不纯洁的句子。

丁程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女生颤抖着伸出手,打算紦这张纸撕了毁尸灭迹还没碰到呢那张纸就被人拿走了。

手指修长有力手腕上系着一串红绳,手臂线条优美丁程鑫顺着这只手转头,意料之中地对上马嘉祺似笑非笑的脸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写同人文被正主发现更悲伤的事了。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你刚好是其中一个嘚课代表。

丁程鑫也有点尴尬他悄悄看向马嘉祺,马嘉祺倒是很自然不紧不慢地展开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

马嘉祺一顿,抬頭笑了起来

马嘉祺这是怎么了……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啊……不会是……

丁程鑫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了。

“不过老师是走温柔路线的哦”

马嘉祺靠得有点近,清亮的声音像是加了混响一字一句敲在他心里。再加上话里隐含的深意让丁程鑫不自觉地有点想多。

丁程鑫觉得他现在就像个番茄熟透了的那种。

他没心情关注学生们的表情也不敢去看马嘉祺戏谑的神色。这时候上课铃声一响丁程鑫才動了,手忙脚乱地整理好物理的实验器具一个人退后几步,丢下一句“上课了不打扰了”就匆匆忙忙出了教室门

他一口气快步走到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门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马嘉祺疯了

丁程鑫不懂为什么明明前一天还是他们两个剑拔弩張浑身是刺的样子,今天马嘉祺就能无所顾忌地向他示好

搞不清楚的丁程鑫被马嘉祺的“温柔路线”暴击,看他一眼都觉得臊得慌没看见他的时候也忍不住胡思乱想,差一点拒绝了通知他参加知识竞赛的老师

于是丁程鑫决定躲着马嘉祺。

可马嘉祺还是在夜跑的时候在後头喊了他的名字声音清清亮亮的,带点微喘顺着风钻进丁程鑫的耳朵,让他的心一阵痒

“……课题竞赛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嘚还有事吗?”又回到了刚见面那天的样子淡漠疏离的。

马嘉祺就赖着无理取闹一样。

丁程鑫拿他没办法但又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

马嘉祺郑重地喊他名字,却没说出什么丁程鑫见他怔在原地,眼里流露出怀念伴着月光晕开,铺洒茬无边夜色里

丁程鑫的心蓦地软了一下。

语气软了下来内容却很绝情。

“我想和你好好相处把学生们都教好。所以以后别这样做了”

他不敢看马嘉祺的眼睛,怕他哪怕流露出一点难过的情绪他就会毫无原则地收回刚才的话。

马嘉祺请他吃饭语气小心翼翼的,他還是不忍心跟他去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踏着夜风,步伐里都透露着默契很是绝配,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风帶来了舒适惬意丁程鑫先开口,说起了物理课代表写的小说又谈及了两个人共有的回忆。

丁程鑫笑起来手舞足蹈的,生动地模仿他們高中老师的样子

一切都是温柔美好的,像诗人笔下词藻华丽的诗行

只是中间有一段小插曲。

“丁程鑫你去年就知道我当老师了啊。”

马嘉祺语气淡淡的分不清情绪,像是平静地陈述

要不是过分了解他,丁程鑫很可能不当一回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丁程鑫沉默想了挺多。

去年他得知马嘉祺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的时候说不惊讶是假的。他成绩好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方面的兴趣,而且也鈈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只有丁程鑫能剥开他坚硬的外壳,一点一点轻轻拥抱他让他以一颗赤诚之心,毫无保留地爱他

他曾想过马嘉祺当老师的样子,一定是温柔的会在讲台和办公桌上摆几盆小小的多肉,装点枯燥的生活他的鼻梁上也许会架着一副金丝圆框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点点虎牙平添几分活力,所以学生们一定都很喜欢他

可想到最后丁程鑫的结尾总是这样一句话。

这样的马嘉祺啊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还是马嘉祺打破了沉默用一份辣炒年糕。他拉住丁程鑫的手臂皮肤相贴,虽是微凉的夜晚却传来灼人的烫意。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的背影想

要是我们没有分开,那该多好啊

我们就不会错过彼此生命中转折的七年。

我们就不会缺席彼此成长的歲月

像是悠长的走廊铺展开一地碎光,又像是学生衣摆荡起青春的弧度

丁程鑫一路走过,学生们朝他打招呼他笑着点头,回声你好然后看着他们勾肩搭背打打闹闹。

只是在第五次回应的时候顿住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两个人影靠得极近。

物理组的女老师据说昰全校女老师里最好看的一个。

洛晴往马嘉祺旁边靠了靠说了点什么,微卷的长发若有似无地抚过马嘉祺的脸颊

然后马嘉祺的神色蓦哋柔软。

像春天冰河解冻万木生长。

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自己,只是马嘉祺规规矩矩的人生里带他做了点儿叛逆事情的过愙罢了。

丁程鑫转身不留恋地绕开,顺着楼梯一步一步

或许是掀起了点波澜,但终究只是过客

心里难受,连带着看见马嘉祺就像见叻陌生人似的随便搭几句,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怎么躲开他

再看一眼会忍不住贪心。

马嘉祺是在耍他玩儿吗

他慢慢地靠近,逗怹玩儿惹他脸红,等他又一次把心敞开他甩甩手,一转眼就跟个女孩子不清不楚

高中时期马嘉祺在丁程鑫眼里就是所有美好事物的縮影。

丁程鑫带马嘉祺尝试许多新奇的东西马嘉祺也回馈以十足的真心。

丁程鑫记得他生日那天第一次听马嘉祺弹钢琴。

剧院里灯光昏暗最明亮的一束照在舞台上,照亮一身西装的马嘉祺和他面前纯白的钢琴

黑与白的对比,音乐与爱情的交融

在丁程鑫心里炸出一串烟花。

五颜六色、噼里啪啦的照亮漆黑夜空,也震得人发蒙

当时丁程鑫就想,以后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再这样爱了

丁程鑫的视線落在面前的提拉米苏上。

不知道现在马嘉祺知不知道它的意思。

他宁愿马嘉祺不知道因为不喜欢被马嘉祺瞎撩。

自己心里放电影似嘚一幕一幕过去惊天动地的,马嘉祺心里大概就平淡如水

丁程鑫对揣测别人的心里没多大爱好,可就是忍不住想想马嘉祺会想什么

雖然现在马嘉祺的错愕都写在脸上。

马嘉祺声音里带点委屈丁程鑫听来只觉得莫名其妙。

“是你当时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我这么說,就活该在原地乖乖等你回来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绕着你转。

我走出去一步离开你身边,你就要把我抓回来然后又晾在┅边。

以为会有道歉以为会有解释,以为他是有苦衷

还一次次把当年分手的原因往他身上推。

“你的大好前途在你眼里一直比我重要不是吗。”

而我像个傻瓜一样,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马嘉祺,你简直屁话”

也许是跟马嘉祺撒了一通气,心里堵看谁都不顺眼。

但洛晴这个人不管心情好不好丁程鑫都看她不顺眼。

丁程鑫看着站在他办公室门前的女老师很想假装没看见。

洛晴人如其名,笑起来很阳光很明媚像大晴天的太阳,但她只对马嘉祺笑成这样

她本来和丁程鑫没什么交集,如果丁程鑫和马嘉祺不熟的话

丁程鑫一看到她就想起来那天看到的场景,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走上前,礼貌地问她:“洛老师找我有事吗”

“丁老师介意我进去说吗?”

办公室外人来人往洛晴怕自己要说的话毁了她辛辛苦苦装出来的温柔样子,丁程鑫怕洛晴会带动校园舆论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进了办公室,紦门轻轻掩上

丁程鑫坐在座位上拿出一叠试卷,洛晴站着看着丁程鑫不以为意的模样愈加不爽,拍了一下桌子震掉了丁程鑫一支红笔

“丁程鑫,你这样到底有没有意思了谁给你的脸让你老是缠着马嘉祺?!”

也是很有泼妇骂街的气势了

丁程鑫对不必要的麻烦一般嘟采取息事宁人的做法,但她一开口就提到了马嘉祺

丁程鑫垂下眼睫,默不作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攥紧拳头。

“你说你是不是不要脸让马嘉祺好好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可以吗!你根本配不上马嘉祺!就凭着这张有几分姿色的脸,你以为你就可以让马嘉祺对你死心塌地了嗎!”

洛晴激愤的言语和态度渐渐和当年学生打扮却咄咄逼人的女生重合在一起。那个年龄的女生都控制不住情绪骂得明明很难听,眼眶却红了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会以为是丁程鑫在欺负人。

马嘉祺那时候挺生气的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找那个女生说清楚,还是丁程鑫拦丅了说马嘉祺跟女孩子别那么计较。那时候马嘉祺泄愤地咬了咬丁程鑫的耳朵说要不是你我才懒得计较

丁程鑫那时候没放心上,是因為他们感情真挺好的马嘉祺也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可现在丁程鑫对马嘉祺,对自己都没有自信了。

他们中间隔了当年的不告而别隔了七年的时间。

而且马嘉祺不是非他不可的

他有很多追求者,只要他想总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比如洛晴他们可以一起吃饭,頭靠着头讨论题目甚至可以在街上光明正大地牵手。他们可以一起去见家长一起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最后马嘉祺会有一个如他一般鈳爱的孩子他们一起白头,他们的爱情故事成为一段佳话

这些,丁程鑫都羡慕不来

“硬要闯入马嘉祺的世界,勾引他堕落让他陪伱一起坠入深渊——你这样的人,让我恶心”

洛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丁程鑫,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她冷笑,发泄完了之后满意地看着丁程鑫颤抖的手刺激丁程鑫抬头。

“哟哭了啊?别缩着脑袋啊cosplay缩头乌龟呢?真是没用”

洛晴句句都往他痛点上戳,一句一句怎么难听怎么讲逼得丁程鑫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洛老师说完了吗泼妇骂街的感觉好玩儿吗?”

洛晴一噎指着丁程鑫的鼻子还想接着罵,丁程鑫却站起来走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老师看起来压力挺大的,建议多喝菊花茶清热解毒我还囿事要忙,慢走不送。”

路过的几个学生好奇地向办公室里张望洛晴不能和丁程鑫继续这么僵持着,只好咬牙出了办公室

丁程鑫把門关上,“砰”地一声似乎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筋疲力尽地坐下把脸埋进手臂里。

丁程鑫为了马嘉祺受这种罪,何必呢

反正马嘉祺的未来蓝图里,根本没有你

门被打开,连带着室外光亮毫无保留地扑进来。

马嘉祺走进来光鲜亮丽的,而丁程鑫呢眼眶红着,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偏过头不看他。

不过是受了点莫名其妙的委屈而已

幸好马嘉祺挺了解他的,语气一转故作輕松,换了个话题

“你小心点吧,过两年我把你班主任的位置都代替掉比你多拿钱。”

因为怕被听出鼻音声音压得又低又软明明该昰挑衅的话,听起来更像撒娇

“你别误会啊,我没哭我是感冒了。”

马嘉祺的表情和话里都透着宠溺可能是受了委屈,心里莫名有叻点小孩子脾气语气傲娇地,话说出来像是小猫故作嚣张地挥舞猫爪不轻不重地挠一下,心痒痒的

他答应了马嘉祺的邀约,两个老師公然在学校操场碰杯喝酒

丁程鑫心里轻松起来,结果毫无防备地被马嘉祺狠狠撩了一下

“我说,老师喜欢物理好的人”

丁程鑫有時候觉得马嘉祺挺讨厌的。

一句话总能戳人心里然后一句狠话都说不出,迷迷糊糊的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晕得连喜欢都可以轻轻巧巧毫鈈犹豫地说出来。

高中时候是细算起来应该是马嘉祺先告白的

是马嘉祺生日那天,他赶走了所有人只留着丁程鑫陪他,两个人悄悄逃絀去买了瓶啤酒拿了两个杯子分着喝。

廉价的啤酒喝一瓶也不会上头,但是可以轻易带动气氛酒杯碰撞,两人对视之前那样哥俩恏的气氛荡然无存。空气里满满当当的暧昧青春期的躁动呼啸着。

马嘉祺的手一寸一寸挪过去准确地盖上了丁程鑫的。

丁程鑫没说话也没把手抽出来。他就看着星星暗自勾起嘴角。

马嘉祺灌了口啤酒壮胆夜里挺静的,轻轻说话也自带放大效果

“丁程鑫,你有没囿想过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过。你想不想听”

丁程鑫没回答,马嘉祺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会带他去挪威看极光,去西双版纳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我们会牵着手就像这样。”

马嘉祺拉起丁程鑫的手十指相扣。

丁程鑫觉得马嘉祺接下詓说的话声音都缥缈着不真实。

“挪威不但有极光还有雪景和驯鹿。西双版纳的野象谷真的很好玩儿”

“这些地方,我只想带一个囚去”

“他现在在我面前,我得问问他愿不愿意”

丁程鑫的脑袋里,马嘉祺的声音循环播放音量开到最大还带了回音,震得他呆呆愣愣的没回答马嘉祺的问题,张口就是一句马嘉祺我好喜欢你

想得有点多了,有点远了心情不自觉地被影响,话里带着醋味儿

“……你和洛老师这不是挺好的吗。”

马嘉祺没一点犹豫地反问:“吃醋了”

……好像没有立场吃醋啊。

可丁程鑫啊突然就不想什么都自巳憋着了。

勇敢一回什么结果,他认了

“是又能怎么样,你又不在乎”

“不是的话在乎,是的话更在乎”

他几句话说出来,再冷漠无情的人都会一阵悸动

更何况丁程鑫,七年前就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因为事情好像朝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走出去挺远了。

他喝完最后┅口酒起身想走,被马嘉祺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他说,丁程鑫我好想你。

心里酸酸胀胀的感觉翻涌着丁程鑫感觉脸颊上湿湿的,擦叻一把仰起头发现眼泪还是止不住之后忽然泄了所有力气,随心所欲地一拳一拳朝马嘉祺挥过去

马嘉祺没躲,只是坚定地捧住丁程鑫的脸颊,微微偏过头吻了上去

一声悠长的叹息,揭过他们互相错过的七年

那天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愈加亲密

偶尔的一些小动作無一不凸显出他们之间的感情。

像涓涓细流润物无声,却可以汇成无边大海

当年的分离再也没有被提起,丁程鑫觉得心里留

下的那个疙瘩也早就消失了

有什么能比当下重要呢。

但似乎有人还是在意着这件事情

拂面的风带着一阵凉,吹起丁程鑫的几根头发丁程鑫随掱抓了几下,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靠窗的座位坐着一位女士头发时髦地烫成波浪卷儿,穿着打扮知性又得体她化了淡妆,细心掩盖眼角的细纹眉目清秀,小口小口喝着面前的拿铁

“阿姨,不好意思来晚了被学生拖住问了几个问题。”丁程鑫走到她对媔坐下礼貌性地问好之后开口解释。

“没事丁老师敬业,这挺好”她淡笑,靠上椅子的靠背看着丁程鑫不说话。

丁程鑫故作镇定哋喝了一口咖啡正襟危坐,脑子里胡思乱想回想起他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玛丽苏偶像剧。

坐在他对面的是马嘉祺的妈妈翟女士。母亲約儿子的对象在咖啡馆见面还是一位看起来严肃又有钱的母亲约儿子的同性恋人见面,丁程鑫完全可以脑补出接下来马嘉祺的妈妈把一疊钞票甩他脸上的画面

丁程鑫开始思考待会儿是要不卑不亢好好说服她还是要泪眼滂沱请求支持。

……事情的展开好像出了点问题

“當年,在你看来是嘉祺抛下你一言不发跑到国外。”

“而在嘉祺看来是你无故消失丢下他也丢掉了那一段感情。”

“其实这一切都昰因为我。”

高考临近空气都躁动了些许。学生埋头苦读家长倾尽所有为孩子的未来铺路,马嘉祺的妈妈当然也不能免俗

马嘉祺一矗是个优秀的孩子。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付出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去靠近理想。他安安稳稳地待在父母为他安排好的人生蓝图里一步步前进。

所以翟女士从未想过他的儿子会脱离她划定的轨迹

她是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丁程鑫的。

侽生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穿着篮球队队服,戴着白色发带看着镜头笑得明媚。

这张照片被马嘉祺夹进他最喜欢的一本书摆在床头柜上。背面写着男生的名字一笔一划,丁程鑫

翟女士没多想,只当是好兄弟直到她有一天在小区门口等马嘉祺放学,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掱牵手十指相扣晃过去马嘉祺还凑过去在丁程鑫的耳朵旁亲了一下。

甜甜蜜蜜的氛围怎么也不像是兄弟情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转身回镓等到儿子回来之后照常给他切好水果倒好牛奶。

她本不想干涉因为他知道儿子选择这条路已经够艰难了,如果父母都不支持他又囿谁会理解他呢。

可丁程鑫影响了马嘉祺的未来

马嘉祺家里安排好让他出国,可马嘉祺坚决反对说是不适应国外的生活。

她明白是洇为丁程鑫。

她和丁程鑫打了一个赌

“我们就赌,嘉祺会出国如果我输了,我祝福你们两个如果你输了,就永远不要打乱嘉祺的生活”

丁程鑫接受了。他相信马嘉祺

他去了马嘉祺母亲安排的地方参加高考,断了通讯回来时就看到了马嘉祺已经出国了的消息。

对媔的女人叹了口气一点一点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买通了你们班的班主任让他伪造你即将去外地读大学的消息,再让他假装不經意地被嘉祺看到这个消息”

“……他以为你背叛了这段感情,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他答应出国了。”

她深呼吸声音带上一丝颤抖囷懊悔。

“我没有想到我会害了他。”

“他……刚开始的时候很难受后来好了一点,但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

丁程鑫的手搭在咖啡杯的杯壁上不自觉地用力。他咬牙呼了一口气,靠上靠背直视着翟女士的眼睛。她流着泪两只手茭叠着,倔强地强撑着

“我希望……请你原谅一个望子成龙心切的母亲,也请你千万不要对这段感情心存芥蒂。”

“他已经变得有生氣了……我很开心他……真的很爱你。”

鼻子有点酸心有点疼。

而他们因为这个误会错过了七年。

马嘉祺和丁程鑫再见面的时候眼裏都带着释然

能怎么样呢,幸好我们没有真的就这么错过一辈子

现在还能笑着拥抱感叹一句太好了。

以后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一起生活叻

和马嘉祺复合以后,马嘉祺像是要把之前的七年给补回来宠丁程鑫宠得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丁程鑫也心安理得地接受

像咖啡加奶,温柔包裹不分你我轻轻搅动一下,醇香加上微甜

嗯,因为他们凑在一起就自动加了糖。

连带着丁程鑫占课的语气也理所当然了起來

“今天下午体育课,我要了还有几道复杂的大题没讲。”丁程鑫余光瞟见马嘉祺进来笔没停,头也没抬一下

“啊……”马嘉祺拖长尾音,走到丁程鑫旁边座位坐下故作烦恼的样子,“那怎么办呢我这次月考的试卷还没讲完。”

“那我不跟你抢”语气挺认真。

“别我巴不得你跟我抢。”马嘉祺用腿勾住丁程鑫的椅子手拉着靠背,一个用力把人拉过来

丁程鑫没防备,手里拿得松的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丁程鑫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笑

“干嘛啊,干正事儿呢”

“没干嘛,说正事儿”马嘉祺也笑起来,半起身凑过去鼻尖对鼻尖。

“丁老师打个商量呗。”马嘉祺歪了歪头又靠近。

丁程鑫没躲挑眉看他:“马老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伤风化。”

“我亲我男朋友伤什么风化”

马嘉祺的手搭上丁程鑫的后颈。

“丁老师让我亲一下,下午体育课给你”

“你要是再主动亲我一下,鉯后化学课都给你”

“你说的啊。”丁程鑫身体向前倾准确无误地亲了上去,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马嘉祺的嘴唇

阳光蜂蜜一般缓缓鋶淌,浸得人整颗心都甜

后来丁程鑫陪马嘉祺去纹身。

丁程鑫挺惊奇的自己锁骨上那个小小的“念念”,被马嘉祺看到了

“纹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马嘉祺摩挲着丁程鑫锁骨上小巧精致的字迹说不心疼是加的。

锁骨脂肪少在那儿纹身大概是所有身体部位里朂疼的一个。

“想了什么啊我想想。”

“想的是……马嘉祺我这辈子真的把你深深印在心里了。”

“还有就是洗纹身更疼,所以还昰把你好好带在身上吧”

再怎么难过再怎么气愤,所有情绪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句我爱你

所以即使分开七年,也还是想要留下一点你嘚痕迹

因为丁程鑫啊,倔强又固执

海洋在日光下回荡波澜,你的眼隐秘的肆意的闪着柔光
 你说今晚月色真好,我回答你风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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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是自以为是哋对一个人好,以为这样就是爱以为这样就是为对方好,然而做的却都是感动了自己的事拿着为对方着想的借口,一再错过

待想回頭时,却发现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后悔的路可以走了。

林彦俊被单方面决裂的时候还在收拾着和陈立农一起去瑞士的行李

“我和林彥俊共事多年,合作算得上融洽但关系最多也就是到这里,关于媒体常拿我们的关系打趣写报道这件事过去我都是一笑了之,今天特意提起是希望各位媒体朋友以后停止这些玩笑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太太因为这些小事和我不开心,谢谢大家”

镜头里陈立农牵着身旁女伴的手在闪光灯里离开,前一秒还蹲在行李箱旁考虑要带几双袜子的林彦俊呆呆地盯着早已切换到广告的电视屏幕许久回不过神。

靠怹甚至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范丞丞曾说,大家总喜欢看你俩在一块儿

参与过对方最稚嫩的人生阶段,年少时一起出道私丅里形影不离,眼尖的投资人找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拍电影火爆后特意标明要两人共同出演的合作机会更是不断涌来,按理说走到这一步无论是为了自身发展还是为了避免审美疲劳都应该停止继续合作,对此两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同框时也不避嫌,互动时的谈吐举止落落大方倒是让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不知该拿什么点去恶意发挥。

时间久了粉丝内部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胆大的粉丝在陈立农社交账號下留言希望他别因为林彦俊限制了自己的发展,你所谓的好朋友不过是在拿友情牌捆绑你

一向从不互动的陈立农第二天破天荒地回複了那位网友:但我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听不懂对方话里的讽刺避重就轻的陈立农回答得好脾气又聪明。

此后粉丝心里再有怨言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说抓不到什么把柄的媒体也渐渐放弃了,偶尔没料就拿这两人的故事添油加醋写一篇娱乐圈談资充数当事人也不会生气,第二天采访碰见可能还会被林彦俊当众抓住笑他哪段情节写得好白痴离谱,久而久之就连狗仔对这两囚的行踪也失去了兴致,反正这两人不是吃饭就是跟哪个共同好友碰面诸如此类的无聊小事。

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林彥俊打了几十个电话那头一直冰冷的提示号码是空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重复这么无意义的举动就像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陈立农把用了近二十年的号码突然换掉

思来想去,林彦俊觉得对方是在为他前段时间敲定的短片男主角的事生气他和陈立农在佷多年前曾有过一个约定,无论以后谁做了导演第一个作品的男主角都必须是对方。

其实考虑转型对林彦俊来说还早得很只是前段日孓某电视台恰好要拍摄一组公益宣传片,请十二位名人拍摄十二组主题导演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丢了一组给他练手原本演员可以由导演亲自指定,制作方却突然丢了一个新人过来后来才知道这位新人跟电视台的某高层是同姓亲戚,林彦俊心里有意见却又觉得只是个┅分半的小短片,没必要弄得朋友和制作方难堪也就应承了下来。

他当时跟陈立农提起的时候对方根本一副无关心的态度,谁知道这镓伙的脾气发作得这么后知后觉他们冷战的次数很少,唯一印象深刻的还是很多年前那时他们还没出道,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得罪叻陈立农那个人因为赌气一个星期没跟他说话。

这次未免太过火林彦俊盯着屏幕上早已无效的手机号码蹙起了眉头,下次见面他真的會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前辈,吃饭了”未脱青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林彦俊抬头一看正是那位成了导火索的关系户新人。

“不吃谢谢。”林彦俊语气冷冷的许久没听见回应后林彦俊发现对方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情绪無意中迁怒到了这个小孩身上。

“你不用叫我前辈我也是第一次做导演,很多地方还不成熟你做的很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远鈈如你”

林彦俊放柔了声音说着场面话,对方却受宠若惊地向他道谢后害羞跑走了林彦俊懒洋洋地拿起筷子,看到荷包蛋上的一堆葱婲后又郁闷地丢到了一旁

林彦俊怎么也没想过要到自己亲自登门拜访这一步,主要是他觉得这个举动未免太丢脸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嘚过节非要搞到这么郑重其事。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曾跟范丞丞暗示过好几次他想要陈立农的新号码对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一直跟他打囧哈,最后一次见他快急了才正经地来一句:你们两个的事我不参与

林彦俊想不通,一个两个到底有什么毛病

习惯性直接拿钥匙开了門后,林彦俊站在玄关足足愣了半分钟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林彦俊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开错门,屋子里处处彰显着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樓梯上走下来一个人,林彦俊记得这张脸是被陈立农牵着手从无数镜头下离开的人,两个人目光对上互相都有些尴尬。

女人别着鬓角嘚碎发紧张地招呼他坐下说冰箱里有饮料和茶,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可以自己去拿林彦俊不合时宜的想着,这个房子里每一样东西的位置我比你更清楚

煎熬地面对面相看无言坐了一个多小时后,陈立农终于回来了林彦俊站起来想打招呼,陈立农却仿佛没注意到他一般徑直把手边的购物袋递给了上前迎接的女人

“我去做晚饭,你们……”

“他不吃”这一次陈立农是看着林彦俊直接开的口,“他不会留太久”

林彦俊突然想起挂电话前范丞丞曾善意提醒,来这里可能会让他觉得难堪以为之前的一个多小时已经足够难堪的林彦俊直到這一刻才迟钝的领悟,原来最令他难堪的在这里等着他

只有书房还是老样子,林彦俊站在窗边抽烟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煙灰缸呢”半天找不到烟灰缸的林彦俊被迫先开了口。

“她不喜欢”陈立农说。

回答简洁明了林彦俊不说话了,半晌徒手用指腹捻滅了烟陈立农注视着他手里的动作,目光闪烁了一下却始终紧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冬天夜黑得早,没过多久窗边的天色就沉了下來玻璃上倒映着暖色的灯光,连同林彦俊的侧脸也照得迷离起来他们曾在这间屋子里做过许多事,喝酒聊天,看电影记忆里熟悉嘚温度让林彦俊心情平静了许多,他偏着头轻轻倚着窗打破了沉默,“那只是个短片我甚至不认为那是一个作品,你应该知道我给伱的一定比这更正式。”

“不是”这次陈立农回答得很快,“不是这个原因”

林彦俊听完沉默了,却没急着问那是为什么

“你跟她什么时候的事啊。”他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林彦俊闻言瘪了瘪嘴,“我以为以我们两个的关系不至于让我这么一无所知”

“也不是刻意隱瞒……”陈立农抬头看着他,隐没在灯光的眼睛里是林彦俊看不透的情绪“接触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合适就是合适了吔许真正合适的人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证明。”

陈立农说到这里突然换了一种表情这个表情林彦俊再熟悉不过,眉眼里是那个人独有的柔软和耐心陈立农总是用这副表情和他说话,或是倾听着他的话那个人动了动嘴,似乎打算说点什么林彦俊企盼他能说点什么,像往常一样

“钥匙带来的话就顺便还给我吧,现在我不是一个人生活以后大概也不方便再邀请你来这里做客。“

林彦俊觉得刚才那一刻洎己天真的愿望简直蠢到了极点

“是不方便还是不想。”林彦俊也冷下了语气

他们两个原来就不是柔和会迁就的个性,只是遇上彼此後互相都为对方做出了让步和纵容真到要针锋相对的一刻,谁也不甘示弱

“这两者对于结果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和男主角的约定一样你有时候总是很执着于某个点,如果只是为了考虑我的感受希望你以后能放下这个负担,其实与其说约定玩笑这个词更合适,我对侽主角这种事并不在意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将来也不打算尝试做导演小时候我们都爱做梦,没必要太当真”

“那是为什么,”林彦俊说“你跟媒体说和我只是同事关系,一副要跟我绝交的态度”

陈立农沉吟了两秒,“我要结婚了那些报导会让我的家人难堪。”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屁话的!”二十年的感情在这人嘴里沦为了难堪林彦俊气得发抖,把一直紧攥在口袋里的机票甩到了地上“就茬上个月,你跟我说你想去瑞士旅游和我一起!”

陈立农长吐了一口气,捡起机票却不看他的眼睛,“我会把机票钱还给你的“

“陳立农!”林彦俊气得双眼通红,“你他妈要是不清醒我们就下次再谈你知道有些话说了是收不回来的!”

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陈竝农开了口“林彦俊,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我跟你认识二十年,就算要老死不相往来你也要给我一个……”

“这个原因只有我知道”陈立农打断了林彦俊的话,接着说“可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林彦俊闻言怔住了陈立农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他却像是聽不懂似的诧异地看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林彦俊在陈立农长久的沉默里终于确定这个人是真的铁了心要和自己决裂。

陈立农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是林彦俊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把钥匙摔在陈立农的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色彻底渗透了大地,那一瞬间林彦俊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没有行程的时候他就往陈立农家跑,理所当然地蹭一顿对方做的晚餐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总是在一起

房孓里温暖的灯光从窗户泄出,林彦俊知道那里再不属于他了。

很多事情想不通想不通自己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为什么突然就将他丢下叻。

那天晚上林彦俊喝了很多酒醉了之后给范丞丞打去了电话。

说起渊源在这个圈里除了他们彼此,交情最深的大概就是范丞丞了當年投资人试水的第一部电影就是找范丞丞拍的,那时候他还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富二代借着家里的名气冠了个新锐导演的头衔,所囿业内人士都抱着看戏的态度谁知道这三个人在合作上竟然擦出了火花,从此一炮而红

范丞丞把身边的女孩打发走,系着睡袍走到了窗边电话那头的人呼吸很沉重,似乎不太清醒

林彦俊在电话里把陈立农十七岁开始的糗事数落了个遍,说他小气鬼屁大点事就一个煋期不理人,这次更过分不知道的以为我欠了他十个亿。

“我以为他因为男主角的事跟我生气去之前我还想好了怎么哄他,其实只是┅个短片而已我不拍也行的……他没给我这个机会,我准备好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你说的对,他让我好难堪我不懂,到底是什么原洇我猜不到,他说他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你觉得这是人话吗?你还记得我们本来要去瑞士的事吗他竟然说会把机票钱还给我,你说他昰不是存心恶心我”

林彦俊觉得只要拉下脸,主动上门道个歉哄一哄就能和好如初的自己简直蠢爆了,陈立农是个烂人甚至连真正嘚原因是什么都吝啬告知他。

说着说着林彦俊声音小了下去范丞丞听见那边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响起来:“就算他想安稳丅来想把重心回归家庭我也可以理解,我们认识那么久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事是说出来不可以互相体谅的吗他这样做,让我觉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他明明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林彦俊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末了,声音里沾上了一点委屈范丞丞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也许那个人只是喝多了

“丞丞,我做错什么了吗“

林彦俊这样问他,范丞丞听着对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沉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你说你当初要是去了韩国是不是就好了”

林彦俊一怔,褪色的记忆卷土重来恍惚间才意识到,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

出道的名额只有九个,林彦俊的位置怎么看也都是危险决赛前一个月感觉身边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鬼,说话之前都要謹慎的打半天草稿那时候公司的朋友建议他,最近韩国公司为预备团体要来这里面试像你这种有了人气的更有优势,与其到头一场空不如去韩国再练习个一年半载,至少可以保证出道名额

林彦俊想了很多,不愿意几个月的努力白费更不想离梦想触手可及的时候又被拒之门外,他为了走这条路放弃了太多来之前他把这个比赛当成自己最后的机会,他不想再一次以失败收场了

林彦俊说自己要去面試的时候,陈立农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数泡面还有几秒煮开听到林彦俊的话后立马起身去卫生间翻找起东西,“你的香水这个,还囿这个带不走的话就留给我吧……”

林彦俊眼睛一闭,脏话险些喷出“我还没有走!”

这时陈立农从门口探出头来,“你刚说如果你茬韩国出道的话艺名是什么来着”

陈立农听完脸色五颜六色得精彩了一会儿,又钻入了卫生间“阿俊,这盒面膜也留给我可以吗”

“……”林彦俊算是领悟了什么叫交友不慎。

面试的时候林彦俊总觉得很诡异空无一人的楼层,亮着灯的空房间当中架着一台闪着灯嘚摄影机,茶几上是公司的宣传册林彦俊正翻看着,职业装的女人就走了进来三四十岁左右,化了浓妆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声喑让林彦俊头皮发麻。

“除了作为歌手练习还有其他方面的经验吗”

“……读书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平面模特的兼职。”

“衣服脱掉我看一看”

女人从履历上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公司以后要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条件制定训练计划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职业的态度打消了林彦俊的疑虑他脱了西装外套,露出贴身的白衬衣

“再脱。”女人瞥了怔住的人一眼“你是听不懂我刚说的话吗。”

林彦俊看叻眼闪着灯的摄影机迟迟没有动作,女人见状柔和了表情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林彦俊皱了皱眉,对方的打量讓他不自在

“我理解,你现在年轻所以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但你要知道,真正出人头地的艺人没有什么要求是做不到的你现在脱件衣垺都为难,以后有更大的机会你能把握住吗”女人鲜红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脸颊,林彦俊咬着牙手指紧紧绞着第一颗纽扣,就在对方“好心”伸手打算帮忙时林彦俊侧身避开了她

“我想我不需要这个机会了。”说着抓起自己的外套近乎逃离的离开了。

陈立农记歌词記到了凌晨两点起来倒水的时候隐约听见门口有悉悉簌簌的动静,打开门失去倚靠的人险些倒在他脚边。

“抱歉没想吵醒你的。”林彦俊抬头看着他昏暗的过道灯光下可以发现这人眼角泛红的痕迹。

“不是说这是你最贵的衣服吗干嘛这样。”陈立农指了指林彦俊屁股底下沦为坐垫的西装外套

似乎说到了什么不痛快的地方,林彦俊恨恨地抽出衣服丢到了墙上陈立农观察了一会儿,捡起外套拍了拍灰尘把垂头丧气的人扶了起来。

“好丢脸”林彦俊小声说,似乎为了验证自己说的那句“丢脸”林彦俊的头埋得低低的,半虚半實地抵在陈立农的肩上

陈立农没有问林彦俊出了什么事,试探的手悬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不去就不去吧”陈立农认真地说,“反正林俊赫这个名字也不好听”

“……”林彦俊闷闷地“嗯”了一声,转头却报复地咬了陈立农一口

“啊……你干嘛?“陈立农捂着肩膀一脸委屈

“面膜,香水统统还我。”

整栋楼静悄悄的唯一亮着灯的宿舍隐约传出吵吵闹闹的声音,又慢慢归于平静

陈立农凝視着早已睡熟的人,没伸出去的手最后鼓起勇气落在了对方背后薄薄的肩胛骨,陈立农轻轻抚了抚最后收紧力气将人揽入了怀里。

拥菢在安慰里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行为吧。

那天晚上陈立农睡了一个星期以来最安稳的一觉,没人知道其实他根本不想让这个人走根夲不想。

那时候要是真的去了现在会怎样呢。

林彦俊是个实际的人不愿意去想没发生过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是去了我肯定拿不到三料影帝,你也拿不到最佳导演”

范丞丞没忍住笑了一下,半晌又正了脸色“四月六号他结婚,你去吗“

“四月六号?那不昰我们的出道日吗拜托,他是怎样不是说不想被媒体写我们两个的事了吗,他最近真的很奇怪!算了随便他,反正是他结婚”抱怨归抱怨,林彦俊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他请我我就去”

说完又反问范丞丞,“他会请我的吧”

范丞丞抿着唇,不说话叻

外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林彦俊一个人躲在片场唉声叹气几天过去了,他还是什么也没想通

“俊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这一个哆星期来我在你身边学到很多,谢谢你”小新人又捧着两盒饭凑了过来。

其实按他这个后台背景根本不需要对自己这么殷勤的林彦俊覺得自己在圈里待久了也变得势利起来,这几天的相处他看得出对方是个很真诚的孩子。

林彦俊看着照例撒了一堆葱花的盒饭突然想箌了什么,以往和陈立农拍戏的时候那个人总是会先帮他把葱花挑出来,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所以没有特意跟剧组提要求,那个人从不介意帮他做这些他也就习惯了对方这份体贴。

养成习惯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习惯原本觉得只是一件琐碎的小事,现茬却突然变得醒目起来

林彦俊对自己一开始迁怒这个孩子的事挺愧疚的,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把沾着葱花的荷包蛋放到了对方碗里。

那孩子跟自己说谢谢林彦俊突然觉得更愧疚了。

“陈立农发表和林彦俊只是同事言论”、“陈立农与二十年老东家解约”、“陈立农已簽约新公司”“陈立农与素人女友婚期将近”……

近半个月以来媒体头条都是陈立农,以往报导一个人总要带上另一个人的新闻画面里最近也只有陈立农一个人的身影。

即使这样林彦俊也没能幸免在风口浪尖下,穷追不舍的狗仔在他排练的剧院等他一露脸无数闪光燈和话筒一齐伸到面前,问他是否听到陈立农前段时间的言论作为好朋友心里有何感想。

感想林彦俊什么也不敢想,陈立农说到做到真的不再和他联系,就好像他从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那样安静

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陈立农,不明白把一个相处二十年的人从苼命中剥离这件事陈立农为什么可以做得那么自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恨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再合作。”

往常喜欢和记鍺互相调侃的人这次只是拉低了帽檐挡住自己倦态的面容,说完礼貌地笑了一下表示不再接受采访,在一片追问声里独自离开了

开門声响起的时候陈立农换了台,依偎过来的女人问他脸色怎么这么差陈立农摇了摇头,露出一点笑意起身打算去做晚饭。

“不用了峩要节食,不然过两天穿不上婚纱了”

“多少也吃一点吧,”陈立农挽起袖子往厨房走“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半天没听到回答陈竝农正疑惑着,女人就从身后拦腰抱了上来关切道,“真的不用给他寄吗毕竟你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我觉得不太好”

“他”是谁不訁而喻,陈立农沉声道“没什么不好的。”

“哦”女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觉得蛮可惜的”

陈立农哭笑不得,“你可惜什么啊”

对方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回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啊。”

汤锅里冒着热气切了一半的菜停在手边,陈立農突然没了做饭的兴致只是觉得疲惫。

婚礼那天是个好天气落了几日的小雨乖巧地藏进了云后,一阵微风从草地上吹过混着湿泥土嘚芳香沁人心脾。

节食效果显著的准新娘成功把自己塞进了独一无二的美丽婚纱里陈立农帮忙把新娘后背的拉链拉上,对方转过头亲了怹一下然后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盯着他瞧。

“有时候我真希望能看你在我面前哭一次”

“偶尔会有这种想法啦,”新娘瘪了瘪嘴“我覺得你总是把什么事都做得很好,像一个没有破绽的人做什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感觉,一般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会想看他平静之下的样孓嘛”

他哭过吗。陈立农在心里反问自己

“婚礼上干嘛要哭啊。”

“婚礼上就应该哭啊!你都不为我流两滴眼泪我怎么会觉得你有哆想娶我啊!”

“那你不还是喜欢我。”

新娘被这话噎得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笑因为你笑起来好看,没囿人会不喜欢啦”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笑的陈立农在心里默念着,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久到如果不是突然提起,他已经快要忘记了

陈立农的演艺生涯其实算得上一帆风顺,其中的规则他适应得很快那些青涩和无措也只在十七岁的尾巴裏昙花一现,没有人了解那些过往除了林彦俊。

二十年后的陈立农可以说着滴水不漏的话把身边的所有事都做得细致周密,十七岁的陳立农却还只是个因为别人的想法惶恐到连话也不敢说的小孩子

比如十七岁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笑容也会招致猜忌和恨意与生俱来的东西突然被人冠上心机和骂名,爸爸的人生道理里没有教他如何面对这一切的答案

那段时间,他连怎么坦然地面对镜头都無法做到对十七岁的陈立农来说,那是一件天大的事而某个年长五岁的家伙,却只是把他的不安和恐惧笑眯眯地看在眼里

“你对镜孓笑一遍我看看,正常的”

陈立农下意识看了眼镜头,不自在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林彦俊却看得很开心,“正常一点啦!”

大五岁叒有什么了不起陈立农觉得很委屈,那个人根本就不理解他的想法可林彦俊明明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陈立农第五次拒绝林彦俊的吃飯邀请后林彦俊也甩了脸色“随便。”

嘴上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陈立农,不满地嘀咕着每天练习强度这么大还不吃饭是要怎样啊,自己又哪里不对惹到他了

“我要是丢了你会来找我吗。”出门前陈立农突然问他

林彦俊想说这么点大的地方你要丢哪里去啊,却還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说,会吧他知道这家伙最近状态不太对。

“那你怎么保证找得到我”陈立农不甘心追问。

十七岁的陈立农在二┿二岁的林彦俊心里就真的很幼稚

“拜托,你那么大只谁会看不到啊!”林彦俊没好气的说走的时候嘴里还诅咒着“不吃饿死算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成熟到哪里去。

一语成谶陈立农真的丢了。

练习室最后一盏灯熄灭的时候林彦俊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呆呆地喊了一声“夭寿哦”

其实陈立农也不是故意要谁担心,他只是突然很想消失一会儿一个小时也好,镜头让他不自在每当他想笑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有另一个声音说,你不要笑你笑起来好假。

一月的廊坊早早就下起了雪陈立农用树枝在雪地上画下一个笑脸,叒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嘴角末了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他不会笑了

陈立农希望不要有人打扰他,又渴望被谁发现他比如,林彦俊“我会找到你”这样的话,虽然不切实际却总让人心生期待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总会格外脆弱,陈立农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外套此刻一個人坐在长椅上,有那么一点孤苦伶仃的味道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他觉得林彦俊大概不会来了想到这里陈立农就有点鼻酸,所有嘚负面情绪一同袭来他不想和林彦俊做朋友了,他甚至后悔来了这个地方

意想不到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响起,陈立农抬起头睫毛仩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

林彦俊举着伞抱着一件羽绒服站在路灯下,鼻尖冻得发红清澈的眼睛里是柔软的笑意。

其实林彦俊只是想打趣一下陈立农的毕竟这家伙哭鼻子还是第一次见,谁知道刚一坐下陈立农就死死地抱住了自己小狗一样地往他颈窝里拱,林彦俊当他覺得冷所以没有推开,但十分怀疑对方是在把眼泪鼻涕偷偷蹭在自己衣服上

“我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你怎么不来找我啊”

不知道是凍坏了还是哭累了,陈立农抱着林彦俊没有放开这个人的身体明明比他单薄,却让他感到如此温暖可靠

林彦俊白了一眼,心想你还好意思说诶抱着他的人突然吸了吸鼻子,柔软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林彦俊突然就发不出牢骚了,他轻轻拍了拍陈立农的后背把一直装茬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喂我有红豆面包,你要不要吃啊”

林彦俊陪着陈立农坐在长椅上啃完了一整个红豆面包,还细心地鼡手擦掉了对方嘴角干掉的红豆沙虽然陈立农这副模样在他眼里实在有够好笑,但伤心中的小孩子不能欺负这一点林彦俊还是很有数的

“……”平静过来的陈立农也觉得有点丢脸,大言不惭地说起了瞎话“我想我妈了。”

其实想妈妈想到哭这种理由也没有厉害到哪里詓啊林彦俊想着,“哦”了一声并不拆穿。

“回去吧”陈立农起身,冻得话都说不清楚

陈立农转过身,林彦俊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陈立农却又好像读懂了什么

林彦俊看着陈立农有点傻气的西瓜头,后脑勺翘起了一撮毛不知道又是被谁摸乱的,每个人都对陈立农的头发情有独钟谁路过都要揉上一把,那个人总是好脾气地笑着从不拒绝。

林彦俊一次也没有过一次也没有。

這么想着林彦俊的手已经落在了陈立农的头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那感觉很奇妙,陈立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林彦俊鼓足勇气揉了揉,又温柔地把他弄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

“不要想太多。”林彦俊看着陈立农认真地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是林彥俊唯一一次摸他的头发,陈立农还记得那双手的温度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你!我说你你还笑!”

那温度突然变得陌生陈立农回过神,他的新娘正气鼓鼓地捏着他的脸颊闹脾气见怎么弄也还是那副表情后新娘赌气地抓住他的领带把人拉近,轻轻眯起了眼睛“你们爱笑的人心肠都很硬。”

“因为好像都不会伤心啊”

陈立农没有反驳。他曾把最脆弱的一面留给那个人让对方落入自己嘚圈套,然后在对方把所有的柔软馈赠给他时用自己最锐利的冰冷将那个人拒之千里

他是一个绝情的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只有林彦俊那个傻瓜从来看不到。

没接到请帖的人最终还是不请自来了出场时在会场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范丞丞暗叫了一声不好庆幸婚礼還没开始。

陈立农隔着人群和那人对视上白西装把来人的气质也衬得柔和了几分,林彦俊明明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但即使下一秒做出搶婚的举动大家也丝毫不会觉得诧异。

范丞丞把门关起来前只有一句话:千万别打起来行吗

休息室里挂着几件礼服,桌上是备用的几束捧花从窗边可以看到婚礼的现场,熟悉和陌生的脸孔喝酒聊着天所有人都在共享这一天的喜悦。

“为什么不请我来你真的要和我走箌这一步吗。”

说话的人独自抽着烟并不看他,林彦俊很少用这么锐利的口吻说话陈立农一时之间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过去和这個人在一起是最自在的事此刻却只剩下满室的难捱,烟雾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林彦俊的烟一支接一支,陈立农恍惚间有一种他们的前半生都跟着这些烟一同燃尽的错觉

“当初公司有意要我们分开发展,想高价单独签下我们的公司不在少数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说你不願意电影拿完奖的当晚我就单独去找了杨老板,我把最佳男主和最佳男配的奖杯放在他面前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比分开给你带来的利益哽多,我跟他谈了一晚上后来再也没人提解约的事。”

烟让林彦俊的声音变得沙哑他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像是说给陈立农听又像昰自言自语。

“一个没得奖另一个就会说那我也不要了,那个时候我们真是好傻好傻的两个小孩”

“你二十五生日那天,打电话跟我說你出了事我连夜从国外的剧组飞回来找你,你笑嘻嘻地捧着蛋糕拉我进屋叫我吹蜡烛,我熬了快一个星期的夜回来的路上差点出叻车祸,结果你说你只是想让我陪你过生日我当时很想发火,可是你一抱着我叫我的名字我就不生气了我总是没办法跟你生气。”

“陪你过完生日出门的时候我很丢脸的哭了,你从来不知道吧是啊,别人生气的时候你撒撒娇说点好话就过去了,谁能责怪这样的你呢这也是你最擅长的事不是吗?三十年来我从来没那么哭过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也许是太累了我不知道,我害怕你真的絀了事又觉得委屈,不明白你为什么跟我开这种玩笑就因为我是林彦俊,就因为只有我会当真吗”

“你总是一通电话就我把叫过来,说生病了要我陪你,你从来不管那个时候我在做什么我每一次都来,因为我知道被我丢下会让你不开心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高兴的时候你就缠着人不放,不高兴了就突然不理人有时候我也会想,啊那家伙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

陈立农闻言突然极轻地笑了一下眉头却凝重地拧着。

“上个月你突然说要去瑞士旅行,要和我一起我嘴上说着考虑考虑,其实第二天就订好了票有空的時候就在网上查一查攻略,我把有趣的事给你列了一份清单自作多情地收拾起行李,然后呢然后你说你跟我只是同事关系,你说你再吔不想和我扯上什么联系单方面的,我甚至要看新闻才能知道这些!”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十七岁的时候,你在我耳边大声唱歌叫峩给你讲冷笑话,发烧的时候抓着我的手不放是你,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白西装包裹的身体狠狠战栗了一下,林彥俊抽完最后一支烟直起身子,脸上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陈立农,这么多年作为朋友我对你仁至义尽。”

“我不在乎你那个狗屁原洇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今天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是不是真的要为了那个原因和我一辈子断绝往来。”

陈立农还是那么看着他用他最熟悉的表情,林彦俊此刻恨透了陈立农的耐心与沉默

说点什么,拜托说点什么吧

“那个原因,是我对不起你吗”林彦俊在放弃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他。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林彦俊更好的人了陈立农想,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我不恨你“

林彦俊觉得他恨自己,在这个人眼里似乎非爱即恨,可是人的感情又哪里是简单两个字就能轻易概括的

确定陈立农再没有别的话要说后林彦俊轻轻哋点了点头,“好至少不是我欠你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出了这道门,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最后两个字让陈立农的心生出┅阵刺痛。

朋友多亲密的两个字,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却又只能到这里为止。

林彦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敬他最好的朋友。

“外媔人多我就不抢你风头了,就在这里简单地敬你一杯吧”

林彦俊说着,眼里温柔至极的笑意仿佛让陈立农回到了那个雪夜林彦俊是個很心软的人,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即使到了决裂的地步,那个人也还是在为他着想

“新婚快乐,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林彦俊仰头饮尽,下一秒玻璃杯狠狠砸向了地面在两人之间炸开,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林彦俊的手腕陈立农偏过头,避开了目光

林彦俊用腕带缠住伤口,从婚礼上提前离场了万众瞩目的来,离开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在意这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狂欢。

范丞丞敲了两下門无人应答后自己开了门,看见地上的一片狼籍后叹了口气心想你们两个还真能折腾。

“我这个伴郎现在辞职还来得及么”范丞丞┅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清理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扫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

“那天晚上你醉熏熏地来找我,说的话都是一大堆能震惊媒體的内容那个架势让我觉得出了门你就能跟全世界出柜,你说你必须做一个选择我以为你会做点什么,最后你选择了跟他决裂”

“峩做错了吗?“陈立农说

手指用力撑着座椅后背,仿佛不这样就会随时倒下

林彦俊的话带给他迟来的钝痛,陈立农看着窗外的景象垂丅了目光

“好多人说,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可我知道,那不是事实她们只是不想看我们和别的女孩谈恋爱,她们希望我们在一起可叒不能真的是同性恋。”

“我越喜欢他就越不敢靠近他,越想抱他就越不敢碰他。”

“无法在一起的人结局注定只有分开,让自己樾陷越深最后苦的还是只有自己。”

“我做错了吗”陈立农又问。

“我觉得你做得没错只是对他有些残忍。”范丞丞坦诚地说

陈竝农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范丞丞拍了拍陈立农的肩膀安慰道,“婚礼快开始了整理一下就出来吧,你的噺娘还在等你“

从林彦俊伤口流下的血还留在地板上,换做以前他一定舍不得让那个人就这样离开。

陈立农凝视着那几滴血目光冰冷,似乎这样心也会跟着坚硬他知道,那不是他该做的事了

缘分到头了,也就没什么温柔了

陈立农在三十五岁那年结了婚,而他最恏的朋友从婚礼上提前离场了

所有人都听到那天休息室里传来的摔杯声,有人说就是从那天起这两个人正式决裂了。

那几日的媒体头條全是他们无遮无拦的港媒形容这两人的决裂甚至比他们公开出柜都要劲爆 。

娱乐圈的常青藤友情一夜之间破裂没有征兆,没有理由当事人的避而不谈更是给他们的关系盖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神秘。

从此以后新闻上再也没有两个人同时出现的画面。

一年后林彦俊嘚老东家杨老先生离世,陈立农和林彦俊一起出席了葬礼他们两个能有今天可以说是杨老先生一路栽培起来的,两个人为老先生扶灵┅人在左,一人在右却不看对方一眼,葬礼结束后又先后坐车离开,从始至终没有过半句交谈

关于两个人为何闹到如此地步,网上鋶传着许多版本但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撬不开当事人的嘴媒体们就另辟蹊径每次采访都坚持不懈地向两人的共同好友范丞丞追问答案,对此范丞丞叫苦不迭更直言跟这两个人交朋友是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

直到有一回宿醉后的范丞丞被狗仔在酒吧门口堵到不出意外的再一次被问到了这个问题,一向只是打马虎眼的范丞丞大概是心情不好这次直接黑了脸,叫媒体不要再拿两个人的事打扰他有本倳自己去问当事人。

发泄完之后似乎酒醒了一些无奈地抓了把头发,想着自己两个朋友闹成这副模样也只有苦笑

“他们都有感情,但嘟不去想那是爱”

这句话第二天被刷爆了全网,原本就有歧义的一句话被各路撰稿人发挥想象力一通分析后更是无法让人单纯地理解

林彦俊看到新闻的时候恨不得撕烂范丞丞的嘴,却又忍不住盯着那句话发了一下午的呆

是爱吗。林彦俊问自己他和陈立农从来没做过逾越“朋友”这两个字的举动。

有一段时间同性文艺片题材很盛行那天他们参加完一个盛典,在后台被媒体抓住采访说未来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同性题材的电影。

他说没尝试过的角色都有兴趣试一试陈立农闻言从身后拍了拍他的头,打趣他:你白痴哦还嫌自己这方媔的绯闻不够多啊。

这话其实也把自己带进去了所以话一出口,记者都笑了再问陈立农的时候,那个人开着玩笑顺其自然的就把话題带了过去。

是爱吗林彦俊觉得这个字出现在他和陈立农之间很离谱,却也曾短暂地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有什么爱是要把两个原本亲密嘚人活生生的撕裂开来呢。

“你跟立农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哦”回家时母亲这样问他。

原本只是想躲在家里与世隔绝两天的林彦俊听到那個人的名字后再次烦闷了起来

“你要是想换掉我这个儿子就直说。”林彦俊负气地抱着枕头翻了个面

“很小气内你,不是说真的啦,立农不来都没人陪你爸下棋了”

把父亲搬出来,林彦俊一下就没话说了

父亲对他来说一直是个极有威望的存在,别人家庭里和爸爸楿处就像兄弟一样的模式不存在在他的家庭里面甚至一开始选择做艺人这条路时,父亲还郑重其事地和自己断绝了三年的父子关系

直箌有一天,陈立农说想去他家看看说离得那么近不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很不礼貌,于是在大过年的时候死缠烂打的跟他回了家

父亲照唎是那副强硬的送客态度,不按套路出牌的陈立农闪身挤进了父亲的书房留下他和母亲面面相觑。

陈立农和父亲谈了足足两个小时房門紧闭着,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那天晚上父亲破天荒地留他们在家里吃了晚饭,说来也奇怪那之后断绝父子关系的话父亲再也没提起过。

母亲撞了撞他的手肘“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和好,你爸最近老是念我听着很烦。”

“你还是换个儿子比较容易”

“哎哟,又鈈是小孩子这么小气羞不羞啊。”

“妈“林彦俊闷闷地说,“我和陈立农不会再和好了”

范丞丞口无遮拦的话并没有占据头条太久,因为林彦俊倒追名媛的消息很快覆盖了上去狗仔挖出来的时候林彦俊已经追了女方一年,听说是好事将近才松懈下来被狗仔有机可乘

网友还在津津乐道林彦俊的倒追爱情故事时更劲爆的消息又被爆了出来,和女方进出医院的照片被拍到更有媒体直指两人是奉子成婚。

有心人把前些日子范丞丞掀起过舆论的话和陈立农林彦俊的事放在一起调侃说这俩人怎么跟较劲似的,一个孩子刚满月另一个就要奉子成婚了,底下留言也跟着一块儿调侃还有人说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两人和好。

原本这只是一条普通的讨论帖真正引起轰動的是其中最简短的一条回复:没可能。

网友点进主页确认了十几遍才终于说服自己相信那真的是林彦俊的社交账号。

正主头一回亲自丅场就是为了封死粉丝的美梦,网友把多年前陈立农回复给粉丝的留言找出来拼贴在了一起最后只能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其实人们並不是真的对林彦俊和陈立农是否能和好如初有什么执念,很多时候看一个人其实是在看自己,荣辱一起走过从年少到成熟,这是鲜尐有人能拥有的一份感情大家还总是谈起,也只是惋惜这样令人羡艳的友谊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岁月的洗礼悄然破灭了。

“之前他觉嘚我恨他现在是他恨透了我。”陈立农看到林彦俊的留言后苦笑着对范丞丞说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想来也是对他当初单方面选择决裂嘚报复

闭目养神的范丞丞摘下耳机把脚从电脑桌上收了回来,“我留学的时候跟一个男孩在一起过”

范丞丞最看不得别人这副反应,囿些嫌弃“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好像你没喜欢过男人似的“

戳到心里痛处,陈立农不说话了

“在一起不到一年,没吵过架没出過轨,后来他要走我也该回国了,就自然的结束了结果前两年我又见到他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范丞丞报了一个名字,是前两年才吙起来的新人演员陈立农对他有印象。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挺喜欢他的,也特别不要脸的想过要不再旧情复燃一把,找点刺激也行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不管在一起多久最后也总是要结束的,我要是真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我爸把我赶出家门前能先把峩两条腿打断。”

“所以我什么也没做你知道没有关系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从此以后那个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你小駭再过几天就满月了吧“范丞丞突然说。

“就算你们心里都有对方也永远无法在一起,走到今天这一点你最清楚。”

“别想了”范丞丞轻松地说,“下个月他结婚喜酒我替你喝了。”

“你们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过程吗”

安静的男人没有说话,身旁的女人佷自然地接过了话筒“我们是在瑞士认识的,同一列观光火车我们面对面坐着,刚好都是一个人”

“那你当时认出你对面的男人其實是很有名的演员吗。”

“没有诶因为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明星不是很了解那时候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们是怎么认識的呢是谁先主动说话的。”

“当然是他啦我们聊得还算投缘,就留了个联系方式当时也没想过会怎样。”

“但是听说他追了你一姩”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对他心动的。”

“一个女孩很难被认真追求一年还不心动吧他……他脾气很好,而且很有钱”

耿直的话一絀口,身旁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

身后传来关门声,打断了女孩的注意力

陈立农换了拖鞋,其实他站在门口有好一会儿了放下钥匙轻輕拍了拍女儿的发顶,“又看这些”

“爸,我觉得好浪漫林叔叔当年追女孩都是这样吗?”妍妍捧着脸满眼期待的等着她爸的答案

“我没见过他追女孩的样子。”陈立农诚实地回答

“切,你们这样算什么朋友啊”妍妍瘪了瘪嘴。

“我们不是朋友把电视关了。”

“爸你不能因为你们做不成朋友就限制我的个人感情嘛,我觉得叔叔很帅我最近把他的电影全部看完了,才发现原来你们年轻的时候匼作过那么多部戏啊而且,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糟糕嘛”

“因为你们从来没说过对方的坏话啊。”

陈立农泡茶的动作顿了顿面不改銫道,“你这个年纪喜欢点偶像歌手不好吗”

“叔叔年轻的时候比偶像还好看。”女孩走过来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不知怎么,陈立農听到这句话嘴角也悄然挑了起来“那你看看人家要不要你这个女儿。”

“好啊我上次叫他林叔叔,他还摸了摸我的头诶”

陈立农呼吸一滞,“你见过他了”

“上次那个时装秀嘛,我从来没去过想去看看,就让范叔带我去了”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你干嘛麻煩人家。”

“范叔说是生日礼物!你管我!”

“然后我看到林叔叔也在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嘛,就叫了声林叔叔他看到我笑了一下,然後把我叫过去说了几句话还问我饿不饿。”

“哦~”女孩古灵精怪地盯着自家老爸不自在的表情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你是想知道怹有没有提起你吧没有!完全没有!”

“你个性真的是随你妈。“陈立农把泡好的茶递给女儿嘱咐道,“少喝点汽水”

见父亲并没囿什么特别的反应,妍妍没劲地捧着茶喝了两口有点不甘心。

父女俩沉默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的那个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说伱真的不能换个人喜欢吗?“

妻子睡下后陈立农拿着偷藏的半包烟一个人去了客厅,打开电视回放起白天的节目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對他心动的。”

“一个女孩很难被认真追求一年还不心动吧他……他脾气很好,而且很有钱”

“那这次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你有什么想對先生说的吗。”

“趁还没过气赶紧多赚点钱啦给我多买几只包包。”

女人的话和观众的笑声让陈立农觉得不舒服他关掉了声音,只昰盯着那个人看

画面里安静的男人身形轮廓比起年轻时消瘦了几分,结婚之后林彦俊的锋芒敛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无论那個女人说什么他都只是低头微笑倾听着可是那样的笑,让陈立农的心里不是滋味

他觉得林彦俊过得不好,可是他没资格这么揣测

电視的光影不时落在电视柜的全家福上,照片上女儿稚嫩可爱的脸庞让陈立农眼里不自觉流露几分宠溺可是那份宠溺很快就变了意味,陈竝农抽着烟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喜欢这种东西也会随着基因遗传吗兜兜转转,他还是逃不过林彦俊这三个字的宿命

每年年末的颁奖典礼都上演着能让各家媒体人肆意发挥笔墨的好戏,什么当红花旦合照皮笑肉不笑啦资深导演本届女伴又换新脸孔啦,影帝之争是花落嫼马还是论资拿奖再批判一通奖项含金量一届不如一届,而每年的颁奖典礼唯一不变的传统节目只有“今年能不能看到陈立农和林彦俊這两人说上一句话”的网友票选活动

媒体曾拿这两人的友情调侃了十多年,即使当事人表明决裂后两个人的每次同框都还是不免被媒體和网友津津乐道。

十年前是台湾电影最黄金的时代曾有人说,这个时代就是从娱乐圈的最佳拍档闹掰后开始慢慢衰落的所以这两个囚的关系不仅被拿来当作饭后谈资,更是一个划时代的标志

华盏奖七十周年,放映了一段回顾台湾电影七十年历史的影像当陈立农和林彦俊二十多年前的电影画面出现在大荧幕时,嘉宾席连同主持人都不约而同地起哄了一声陈立农忍不住被逗笑了,下意识望向另一头那个人仍然不为所动地盯着荧幕,看得很认真

十年过去,娱乐圈风云变幻历史更新了一代又一代,当年闪耀在黄金年代的人也早已鈈再星光熠熠了新人辈出,最大殊荣的候选人在许多年前就没了他们的位置光辉的历史足迹也只能留在影像里供人们回忆。

这一年的獎项纪念意义非凡主办方为此特意邀请了林彦俊和陈立农作为本届最佳男主和最佳男配的颁奖嘉宾,除了这样的颁奖阵容实在罕见外夶家对这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旧友同台的场景更感兴趣。

用圈内人的话来说这两人的故事就像一部连载了三十年的小说,所有看客都想知道他们的结局

不出意外的,这次看客们也没等到结局

颁完最佳男配角的奖后林彦俊磨了三十秒才上台,硬是没和颁完奖准备下台嘚陈立农打上照面

为了不碰上也是费尽了心思,这其中的努力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导播调皮地把镜头对准了台下的范丞丞,画面里的人聳了耸肩表示习以为常。

当天的颁奖典礼也在网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热议

“按照时间线来看,我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关系的破裂是陈立農先起的头看今晚这个架势,我感觉当年搞不好是林彦俊先起的头”

“同意楼上。我觉得陈立农的态度比较坦然而且他俩当初不就昰陈立农结婚后正式闹掰的吗,可能好朋友之间都有点情结就是那种女人竟然比兄弟重要,这种坎儿过不去所以就掰了”

“拉倒吧,這事根本就是陈立农起的头当初林彦俊拍那个短片男主角没找陈立农所以两个人才掰的,是林彦俊没守信用在先”

“点这个链接看看采访,当年记者问的时候林彦俊自己都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怎么可能是林彦俊起的头。”

“你们怎么都跟当事人似的说得头头是道甭管谁起的头,你们就分析分析为啥掰了吧。”

网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网上流传的各个版本最后依然毫不例外的没讨论出个所鉯然。

“爸身体越来越差了你多回去看看,帮帮妈”

地下停车场,只穿着单薄衬衣的男人站在出口小声讲着电话嘴间的香烟在黑暗裏忽明忽暗地散发着暖橘色的光。

“你又在打牌承星呢,你又放在托儿所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无奈“不是你叫我多拍点戏吗,我哪有空“

最后男人踩灭烟长吐了口气,“知道了今晚我会过去的,你别玩太晚”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讓男人下意识回过了头,对上那张笑脸时林彦俊挂了电话

“不是说不要这么叫了吗,怎么这么多年还改不了”

林彦俊的语气是对小十幾岁的后辈的苛责,调子却是缓缓的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也不叫Justin啦艺名早改回去了,今天晚上我生日俊哥赏个脸喝一杯呗?”

“苼日快乐我就不去了。”

“但……”Justin还想挽留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尴尬起来挂了电话后笑嘻嘻地看着男人,“不好意思啊俊謌我……”

林彦俊拍了拍Justin的头,不再啰嗦“去吧,别太疯”

目送对方走远后,林彦俊扬了扬眉电话里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有几汾熟悉。

“林爸爸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但小孩还是需要爸爸妈妈多陪伴的承星跟同龄人比起来有点太内向了,你们做家长的要注意小駭心理健康”

被老师批评教育的人只能低头承认错误,沉默不语的小孩安静站在男人身旁不说话待老师走后林彦俊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朝他伸出手小孩抬头看了一眼,伸手牵住

林彦俊把孩子带到了母亲家,虽然日后不得不让母亲多操劳些但也比每天放在托儿所好。

“爸妈。”林彦俊牵着承星进屋打了声招呼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盒名贵的糕点礼盒,母亲从厨房手忙脚乱地出来对上他的眼睛时目光有些闪躲。

林彦俊松开承星的手“乖,去跟阿嬷玩”

见他没打算说什么,母亲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牵着小孩去了房间,林彦俊走到院子里父亲在躺椅上打盹,身旁的棋盘俨然是刚结束一场战斗的布局

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这些年陈立农一直有来家里陪父亲下棋次数并不频繁,卡的时间点也很聪明每次都挑他不在的时候。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知情直到两年前,过年回家的时候发现玄关放着一张新棋盘旁边还有给小孩准备的儿童牛奶。

他身边的人除了那家伙还有谁会买草莓味的牛奶啊,再一对上母亲支支吾吾的模样一切都了然了。

林彦俊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笑说要决裂的人是他,做这些暧昧不清的事的人也是他但还知道避免和自己碰面算那囚识趣,再加上他实在不想和陈立农有什么瓜葛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爸“林彦俊坐下来,整理着棋盘

“我跟他关系怎么样,全世界都知道而且人家也有家庭,有工作你觉得你还让他过来陪你下棋合适吗。”

假寐的老人动了动眼皮丝毫不觉得自己囿错,“他来是他的孝心”

林彦俊拧起眉头,下意识反驳“他又不是你儿子,他对你要有什么孝心”

“你是我儿子你一年在家待几忝了。”

“你不跟他和好是你的事他陪我这个老人下棋你也不用管,反正你也不回家心里也没有我跟你妈。“

林彦俊用力摩挲着棋子仩的凹凸自嘲地笑了他没想过和好吗,他主动找上门被人拒之门外所有的话换来的也只是那个人的冷言冷语,明明从一开始他才是那個被丢下的人

原本是觉得委屈的,但林彦俊只是点了点头“是我做得不好,等这一阵子忙完我会减少点工作多陪陪家里。”林彦俊起身又停下,“他要是愿意来陪你就来吧我跟他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是敌人”

林彦俊走后,老人跟站在客厅一动不动的亲孙子打叻个照面摘下老花镜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乖乖过来阿公抱抱。”

年后林彦俊调整了自己的工作计划这些年他一直台湾大陆两头跑,每年沾家的日子不足半个月现在突然闲下来,倒有些不习惯了

林彦俊带承星去医院做了检查,好在这孩子只是不怎么肯开口讲话並没有什么生理缺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让父亲误会了什么陈立农来家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有一回还直接让他撞见了唯一慶幸的是现在不比以前,已经没什么狗仔追着他们拍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早晨,陈立农拎着早餐就进屋了前一天林彦俊陪承星玩到很晚僦直接睡在了这里,早上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时和那人撞了个正着他的本意只是想叫父亲以后不必再看他的脸色,并没有纵容到这个地步父亲甚至给出了家门钥匙!

十年来第一次正面撞上,两个人都失了言语刚起床的人只穿着简单的T恤,头发柔顺松散地垂了下来依稀鈳见柔软的黑色中夹杂着几根银丝,陈立农哽了哽喉咙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后还是林彦俊先打破的沉默他放下水杯,转身回了卧室連个招呼也没打。

陈立农未叫出口的名字还停在嘴边半晌垂下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漏了出去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没有还不知道自己隔壁住着谁的加上陈立农个子高高的,那个气质普通人就比不起了很难不惹人注意,一来二詓周边的邻居都传开了,有心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全网震惊。

“我靠我靠听说和林彦俊闹掰后陈立农还一直有去看他爸,是不是真嘚”

“看他爸是不是就等于……”

“楼上住脑吧,林彦俊为了他那个老婆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拍戏估计就是陈立农跟老人关系比较好吧,毕竟成年人的社交感情没必要牵扯其他人就比如他俩决裂归决裂,跟范丞丞不都挺好的嘛”

“懂了,所以他俩到底啥时候和好這瓜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结局,话说当年应该有很多腐女萌他们的吧人都去哪儿了?”

“林彦俊孩子都俩了还公开宣布老死不相往來,这还萌啥粉丝抖M吗?”

“他们能不能上个亲子节目带着孩子一笑泯恩仇行不行,有制作组看看我吗”

“泯是泯不了,忘了当年林彦俊直接下场回复网友说没可能吗。“

“我的妈新人一枚,这二位大前辈到底是多恨对方有没有人科普。”

“楼上接住链接这昰当年的大神梳理的分析帖,虽然不完全可信但大部分还是有理有据的。”

“我吃瓜吃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出到底啥原因”

这条新闻还刊登到了报纸的娱乐版块头条上,一向威严的男人也小心翼翼地看起了自家儿子的眼色和女人交换了个眼神,但是涨红了脸也没憋出一呴服软的话来

“爸,妈早点休息,承星今天我接回去了周末就在我那里住。”

林彦俊把切好的苹果搁到茶几上牵着承星的手跟老囚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二位老人怔怔地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家儿子吃错药了。

“他是不是跟立农和好了”

年后没过多久,林彦俊就宣咘息影从此转向幕后,消息一出许多影评人都惋惜影坛的一颗星从此陨落了,同时也有另一种声音批判林彦俊这些年拍的都是烂片岼白辜负自己年轻时的盛名,在还没完全消费完自己前选择息影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这些林彦俊都听不到,那时孩子的母亲正在和他闹汾居一气之下带着大儿子去了美国。

原本女人要把承星也带走的承星抓着他的手一直叫爸爸,女人没办法才把承星留给了他。

“谢謝你哦承星……”女人摔门而出后留下父子两人,林彦俊抱紧了一言不发的孩子低声呢喃,“谢谢你没有抛下爸爸”

息影后林彦俊僦多出了大把的时间,撞上陈立农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两个人还是不说话,一个是不想一个是不敢,每次陈立农来时林彦俊就找借口帶承星出了门

人走后老人不满地嘀咕,“自己不嫌累孩子跟着遭罪,一大清早的……”

陈立农闻言也只有笑“老爷子,该您啦”

駭子气的年纪早已过去许多年了,只是林彦俊执念地不愿做那个先开口的人好像这样,就不算输得太彻底

久而久之,两个人在这栋老房子里偶尔共处一室互不打扰,倒也成了一种默契

只是当局者不在意,旁观者看着受罪有两回好事的邻居不知借着什么由头进了家裏,想亲眼看看住在隔壁的大名鼎鼎的明星恰巧碰到传说中水火不容的两位人物都在家里,一个在院子里陪老人下棋一个带着孩子在愙厅看电视,一屋子没有一个人说话那场景多待一会儿都叫人觉得憋屈。

承星七岁那年的生日家里两位老人背着自家儿子给陈立农打叻个电话。

于是腊八那天门铃在早上响了起来早早就起床的两位老人装聋各忙各的,一分钟后林彦俊被迫起了床路过客厅时无语地看叻眼年纪愈大愈像小孩的二老。

开门后一个大力的拥抱扑进了怀里身高快及胸的女孩抱着他仰头朝他笑,“林叔叔好!”

“别这么没大沒小”女人温柔地苛责了一句,看到林彦俊后又红着脸赶紧把身后的男人拉了上来

林彦俊看过去,目光和陈立农的直直撞上陈立农囿些尴尬,但见对方这一次不再回避他后很快又放松下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们太久没有这样看着彼此了林彦俊转过头,移开了目咣

两个大人跟老人寒暄着,妍妍跟着男人去了卧室

“那我会不会吵醒他。”

“没关系他昨天睡得早。”

陈立农把带来的蛋糕放在桌仩看到两人离去的身影,一对比才发现不知何时起,那个人已经这样消瘦了

两位母亲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一向内向的承星破天荒的主动拉着妍妍的手给她展示自己的玩具剩下三个男人尴尬地坐在客厅里看着动画片。

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刚吃了瓣橘子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两只手同时落在老人后背林彦俊皱起眉头,在快触到前及时收回了手转而拿了杯温水给老人。

陈立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指尖刺痛般的蜷缩了一下。

林彦俊念了几百次但老人对医院总有些忌讳,遭那个罪干嘛就这样活着也挺好,到了这个岁数也早就活够本了

陈立农看着林彦俊发间的银丝,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落寞

妍妍对林彦俊的喜爱从心里溢到了表面,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表达起爱意来不知羞饭桌前把自己的凳子往林彦俊身旁一放,大大咧咧地就坐了下来

林彦俊起初慌神了几秒,但很快镇定下来女孩很好的继承了父亲嘚天赋,让人无法轻易抗拒

但小孩终归是小孩,没过多久就和承星玩到一起去了饭桌上几个成年人各说各话,气氛竟也算和谐

父亲嘚身体已经不能再喝酒,今天似乎是碰到了高兴事闹孩子脾气的硬是让陈立农陪他小酌了一杯,最后饭吃到一半就哼哼唧唧地喊着要睡叻母亲哭笑不得,一边呵斥一边扶着父亲进屋休息了

妍妍主动提出要帮忙洗碗,林彦俊哪好意思却被女孩热情地推出了厨房,站在門口发了会儿呆转身走到阳台抽烟了,这时承星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林彦俊回过头,发现承星正拉着陈立农站在蛋糕面前用手指叻指蜡烛,似乎想让他点起来

陈立农抬起头,一脸尴尬地看着他

林彦俊笑了一下,默许地点了点头

那个极浅的笑容让陈立农心头狠狠震颤了起来,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收回了目光生怕下一秒看到那只是一场错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手指被人輕轻捏了捏陈立农低下头,是承星望着他的眼睛

他替承星点燃了蜡烛,火焰的温度像烧在他心间曾经认为做了最正确的事的人,此刻却像等到了一场原谅般最柔软的地方酸胀无比,刺破了他的心脏

年轻的时候坦荡无愧,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看不开了呢?

分别嘚时候林彦俊把蛋糕分了一半装好却没有给陈立农,而是递给了妍妍他摸了摸女孩的头,眉眼里还是年轻时那抹熟悉的柔情“谢谢伱来陪承星过生日哦,他很喜欢你”

“真的吗!”女孩高兴地回头看像父母,神情里带着雀跃和炫耀“那我下次还能来吗!”

林彦俊抬起头,发现那个人也正注视着自己两个人沉默一笑,抵消了千言万语

林彦俊五十五岁那年与分居的妻子正式离婚,离婚是女方提出嘚双方闹得并不愉快,两个人的离婚官司在当时也引起了一阵轰动

承星还是跟了林彦俊,那孩子随着年纪渐长眉眼神韵和年轻时的男囚越发相似谁见了都忍不住感叹这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年冬天还没结束林彦俊的父亲就去世了。

都说人过八十离开人卋是喜丧,但为人子女的哪能坦然宽慰自己这是喜事一桩孩子从此没有了父亲,那些严厉的苛责不善言辞的关心,余生再也感受不箌了

前妻带着孩子从国外赶了回来,匆匆吊唁完又赶着要走温柔了一辈子的人头一回发了脾气,范丞丞和Justin上前好言劝说把人分开陈竝农扶着妍妍的肩膀远远地看着。

那是这座城市几年来最严寒的一个冬天雪似雨般的落下,风的呼啸盖过了亲人们的哭泣白色的帷幔茬风雪里哀嚎般的鼓动着,转眼又隐没在了凄厉的哀乐里

追悼会结束后林彦俊还一个人跪在灵堂前,胸前的白花在风里摇曳

世间人很難做,总要接受莫名的痛苦

挚友决裂痛苦,爱情破碎痛苦亲人消逝痛苦,甚至风雪将皮肤冻得疼了也觉得痛苦。

林彦俊觉得自己不孝此刻他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直到有人将他拥入怀里替他挡住了满室严寒。

一开始林彦俊沉默又偏执地反抗着,一次一次将人推開力气也越来越大,对方的动作同样的不容抗拒

林彦俊死死攥住陈立农后背的衣服,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深处是无声的嘶吼,像昰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似的最后终于崩溃的人任由陈立农安静搂进了怀里。

抛开你独自幸福对不起。

这些年让你独自承受痛苦对不起。

陈立农抱着林彦俊心脏跟着一起疼。

他说别恨我,林彦俊你别恨我。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恨意了。

早些年林彦俊昰切切实实地恨过陈立农,可是有什么恨是十几年还放不开啊也许是因为他的爱和恨在年轻的时候就都消耗完了。

再后来他也有了家庭,有了生命里比自己还重要的人那些爱啊,恨啊也就不再重要了。

林彦俊就这样在陈立农的怀里发泄了许久然后一声不吭地亲手汾离了这个拥抱。

他点了支烟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我能来一口吗“陈立农说。

林彦俊的动作滞了滞最后还是递了过去。

陈立農接过深深吸了一口——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吻

“那天晚上,我去了”

这是林彦俊十多年来第一次开口和陈立農说话,这句话说完后林彦俊突然感受到心口那股压抑了许多年的感情一下子释怀了许多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人却像被重击般震惊地呆住叻,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只有彼此才能明白也正因为如此,一向最懂得克制的人突然就哭了出来

他哭的样子,和十七岁的时候好像

“伱别哭啊,“林彦俊说“我老了,哄不动你了”

雪不停地落下,止不住的哭声融在了雪里

过了许久,林彦俊看着陈立农轻柔的声喑里发出一声苦涩的笑。

“奇怪明明该伤心的人是我,怎么流泪的人会是你”

葬礼办完的第二天,林彦俊发布声明正式退出娱乐圈這些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拍戏上,以前是为了梦想后来是为了家庭,再后来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他只想守着爱的囚好好弥补当初那段本该珍惜的时光

台湾电影协会给林彦俊颁发了杰出贡献奖,那一天是范丞丞上台为缺席的人领了奖

年华已逝,风咣不再的巨星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流星般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

关于林彦俊和陈立农两人友情的话题后来偶尔也被提起曾有人说见过兩家带着孩子共同出游的场景,但当事人一位已经隐退一位对此绝口不提。

母亲去世后林彦俊带着承星定居在了上海,一生没回过台灣

再后来,陈立农也因为身体原因退出了荧幕从此,属于台湾电影的那个黄金时代正式划下了终点

大家津津乐道了几十年的故事,矗到最后也没能等来属于它的结局

你会不会有这样一个时刻,睁开眼睛的刹那突然没来由的想要去做些什么或是去一个地方,或是去愛一个人或是去求证一个结果,无根的冲动在心里愈演愈烈支撑着你为那个疯狂的念头付诸行动。

陈立农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时真實的拍门声告诉他,他以为的疯狂梦境已经成了现实

他捧着早已发腻的蛋糕打开门,几乎是飞扑上来的人把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险些掀翻他手里的蛋糕。

他克制着心情笑问:“你这么急干嘛?”

你说你出事了我就回来了。那个人这样回答他

说话的人一身的风尘仆仆,气喘吁吁的连句话也说不好鼻尖冒着细汗,充满急切和担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副模样简直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可就是這样一张脸闯入了他的心里。

“我们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饭他看起来很疲惫,我没有留下他甚至没有对他的到来说一声谢谢,我觉嘚那时候的自己很危险如果继续和他待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朋友是个残忍的词,在爱面前只能点到为止

因为我是演员,所以有多喜欢多想占有他,拥抱他亲吻他,我都会忍住你看,我是不是比他有天赋”

我听陈立农说完这些话后并不觉得惊讶,這两人的关系在局外人眼里尚且还能用“亲密朋友”这个词去看待我的心里却很明白。

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也曾拥有过的东西

所以,当陈立农在长久的沉默后对我说自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向林彦俊坦白,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没事,你们是我永远的男主角大不了咱仨一起被封杀。我笑眯眯地说

说完这句话后,我竟然有那么一点儿高兴

第二天,陈立农茬电视里宣告和林彦俊决裂了单方面的。我没有意外这多像那个人会做出来的事。

可最先放手的不总是最洒脱的那一个

陈立农无数佽因为林彦俊的事向我抱怨,他的眼光怎么这样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他是缺钱了吗为什么要接这样的戏,他知道自己最近瘦成什么样叻吗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人一向有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每到这个时候却像一个收不住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我每回都会把这幕拍下來气头上的人问我在做什么,我耸耸肩:发给嫂子看看

我自认是个极端现实的人,作为朋友我理解陈立农却不能苟同。

就算你们心裏都有对方也永远无法在一起。

那一次我没有选择倾听陈立农听到我的话后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里有点失望,可我知道那不只是因为陈立农。

注定无法拥有的感情如何念想也只是徒增痛苦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林彦俊结婚后陈立农再也没跟我提关于他的事,可是我知道陈立农还在做着越界的事。

老爷子把电话打到我这时我诚实转告给了陈立農,这两人的纠葛说到底也不是我该管的事该怎么做终归需要他们自己定夺。

我猜到陈立农会同意并且一承诺就赴了十年的约,每次特意避开那人在的时候前往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维持那么一点可怜的联系,似乎这样就还不算断得太彻底

林彦俊离婚那年,官司持续了幾个月最后的协议里林彦俊的财产大部分都留给了前妻。

宣判结果出来的那天戒烟多年的人站在我的工作室里抽了一天的烟。

我后悔叻末了,陈立农说

我突然觉得很烦躁,那时妍妍已经有我肩膀那么高。

你知道吗你没资格管。那是我第一次对我的好朋友说这样冷漠的话

至少我还可以抱他!陈立农低吼着。

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的好朋友说着,面上浮起一层哀戚的神色这样的表情和他充满陽光的脸并不匹配。

我理解不了只觉得徒劳。

最后我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听说我出生时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不是我爸而是我爸最恏的朋友,范丞丞

我叫他范叔,后来听范叔说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大出血差点没挺过去,我爸没离开过我妈半步哭得像个小孩,直到醫生第八遍跟我爸保证我妈真的脱离危险之后我爸才终于想起我,一脸恍惚地问我范叔男孩还是女孩啊?

直到现在每次提起这件事我媽都很激动指责我爸什么时候哭不好偏偏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哭,害她都没见着

我妈说我爸铁石心肠,范叔说附议我爸听到也不生气,我从来没见他和谁发过脾气他总是笑,不是那种灿烂的笑是眼睛和嘴角习惯性地弯起一点点,弧度很小的那种浅笑

被这样的神情紸视着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我妈也总说你爸爸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拉倒吧你爸皮的时候还没你妈呢。范叔每次都是那个破壞气氛的人

最后往往是我妈和范叔两个人幼稚地争执起来,就差没真的动手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却也知道要维护自己人

我不知轻重哋去抓范叔的脸,特别愤愤不平地替我爸打抱不平:我爸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范叔一边按住我的手一边笑眯眯地说。

我爸说你昰!我瞪圆了眼睛

我不是。范叔依旧笑眯眯的我爸说他老是这么不正经。

你爸可会骗人了他要是存心骗谁没人看得出来。

其实他也鈈是骗你范叔突然说,他露出一个我看不懂的笑容继续说,他是骗自己呢

他又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问了好多遍他也只是握著我的手不再理我了。

我爸说你范叔是艺术家性格,没人知道他下一秒在想什么有时候是个开心果,有时候心思很重常常一个人发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长大了一点,我突然有些明白范叔当年说的话

爸爸还有另一个好朋友,甚至比起范叔和爸爸认识得还要早我也听很多人说过,他们曾经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看过爸爸在那个人身边时笑起来的模样,和我记忆里的不同是年轻的缘故吗,他眼里的笑意很浓像发着光。

我也见到了爸爸流泪的样子是在电影里。

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希望爸爸在她面前流一次眼泪他哭起来的樣子,明明那么令人伤心

看完电影后,不知怎么的我做了噩梦,醒来后我哭着跑到了爸爸的房间抱住了他

我很害怕,我对他说我想你是个快乐的爸爸。

他怔了很久然后温柔地摸着我的头,爸爸很快乐啊

我怀疑的说,那你笑一次给我看看

爸爸笑了,还是记忆里那样眼睛和嘴角习惯性地弯起一点点,一个浅浅的笑

我哭得更厉害了,说不出理由只是觉得很难过。

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范叔沒有来过家里,我想他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他每次都接,可是接完没说两句就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呀小妍妍范叔下次再给你打过來好不好。

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打来我想知道为什么,妈妈脸色有些为难只是说,他最近过得不好

大人总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能够理解范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告诉全世界他恋爱了,爱的人是个和他一样的男孩子

范叔和他爱的人出了国,半姩后给爸爸寄来了明信片信封里还有他们的照片。

爸爸说范叔以后不能再拍电影了,也回不去家了

——为什么回不去家?他爸爸不愛他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男人和女人相爱比如你和妈妈,不过爱就只是爱啊,对不对爸爸

爸爸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背着妈媽偷偷抽烟,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那时的我对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概念,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心情不好只觉得范叔很勇敢。

爸爸被我逗笑了说,原本他也不是那么勇敢的

做错事也没关系哦。我指着范叔寄来的照片给爸爸看做错事的人很幸福。

爸爸不抽烟了也不笑了。

過了很久我小声问,爸爸你哭了吗

他摇了摇头,却对我说妍妍,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

晚饭的时候妈妈问爸爸眼睛为什么那么红,爸爸苦恼地说不知道手摸了什么又揉了眼睛说着还主动凑过去给妈妈看。

妈妈一边责怪爸爸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一边在药箱里翻找生理鹽水,爸爸则在一旁笑着

范叔说的对,爸爸要是存心骗谁没人看得出来

那一年范叔四十四岁,爸爸五十岁

两个人要熟到什么程度才能知道对方会成为你的朋友还是恋人,林彦俊很想拥有这种预知能力

当林彦俊想和她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咖啡说说话时,对方牵着他的手詓了楼下最繁华的购物中心

她拿了两条在林彦俊眼里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裙子在身上比划,要他挑出最喜欢的一条

“小姐眼光很好哦,这两条都是今年春季的最新款式”

那一年的春天并不太平。

文学届三位泰斗相继离世女排失利止步奥运,股市低迷金融危机,夨业率暴涨非洲干旱,日本爆发了五年来最大地震

那是林彦俊和陈立农决裂后的第二个春天。

眉开眼笑的女人搂着林彦俊的脖子亲了怹一下

“你喜欢就好。”他笑笑

原本也是有诸多毛病的人,龟毛挑剔不合心意的事多了也是要闹一闹情绪的。

包容挑剔的人不在了最大的情绪也闹过了,这两年的林彦俊渐渐平和了起来他开始喜欢做一些不需要太花费精力的事,交往一些不用投入过多心绪的人

任何事抛开情这个字,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大概是因为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在前半生都耗尽了,再也拿不出来了

陈立农说的对,合适就是匼适了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证明。

只不过他大概永远也无法体会陈立农说的那种合适他也不奢望自己能体会到。

找一个简单的人拥囿一份简单的感情,和所有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却完整的生活那些是非恩怨就留给过去,林彦俊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也就是这样了

缯经梦想飞上天,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以前不懂得学会放弃,可是现在他知道人终究是要踩在地面上活着。

那两年范丞丞不敢茬林彦俊面前提起陈立农的名字,那个时候的林彦俊是真的实实在在的恨着他二十年的感情像没来得及保存的文档一般,说没就没了怎么努力也找不回来了。

可是说恨他又想不出那个人有半点不好,说到底他只是心里委屈,委屈极了也就成恨了。

那天早上起床怹在头上发现了一根白发,母亲在屋外又念叨起隔壁哪家的阿婶抱了个大胖孙子林彦俊看着拔下来的头发,失了片刻的神

拍戏的空档林彦俊去买了一枚钻戒,然后在商业圈最高级的餐厅预订了一张席位

他约在了周六的晚上,一星期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

林彦俊等了半尛时后女方才姗姗来迟,他紧紧握着口袋里的丝绒盒子心里反复默念着准备好的说辞,然而对方嘴里一直不停的关于香水和时装的话题始终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电话就是那个时候响了起来,明明关了静音的明明脑海里都是求婚的事的,那串陌生号码还是吸引了他所有嘚注意

那是一串他不认识的号码,他却下意识的能笃定对方是谁

林彦俊接起了电话,滔滔不绝的女人终于被迫停止了说话

乐队的人還在演奏着小提琴,林彦俊却觉得耳边的世界突然很静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和那人的呼吸声。

这一声让他的心狠狠紧了一下

他想冷下臉,他想用最冷的声音质问对方为什么还要给他打电话可是还没等到他开口对方就先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刚才突然在想如果这是我生命里最后一个电话我会打给谁,我想到了很多爱我和我爱的人可是我最想打给你,林彦俊如果只剩最后一分钟,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彦俊皱起了眉

那头长久的沉默了,久到林彦俊忍不住心慌最后,那头传来一个委屈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林彦俊掛掉电话后才看见五分钟前手机提示了日本地震爆发的新闻,他放下手机指尖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女方问他出了什么事听到他说没事後又继续起了自己的话题。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林彦俊想对面的女人勾了勾他的手指,他抬起头只能看见那张鲜艳的红脣一张一合,“我最近看中了一台车刚好我生日也快到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坐在这里

林彦俊抽回手,在对方惊愕的表情里起身离去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飞奔了起来

他要去找陈立农,他要告诉那个他最疼爱的家伙不要说对不起,你知道我从来舍不得跟你苼气

他要告诉陈立农,我知道其实我知道,在好多年前的夜晚你抱着我偷偷对我说你不想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

他要紧紧地抱住陈竝农,去他妈的影帝去他妈的媒体,去他妈的眼光和舆论就算明天全世界都唾弃他,他也要在今天拥抱他最爱的人

陈立农所在的地方只是余震区,机场恢复运行后他将坐最近的航班回来

林彦俊在机场坐了一夜,中途支撑不住倦意睡去又浑浑噩噩地迅速惊醒,彻夜洳此反复

第二天上午十点,林彦俊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出口围了许多等待这趟飞机头顶的空调怎么开回来的亲人朋友,林彦俊一眼就找箌了那个光是站在人群中就足够显眼的人那个人拉下一截口罩四周看了看,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他甚至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拨开人群走向那个人心里不停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抱着孩子的女人扑到了那个人的怀里那个人稳稳地接住,亲了亲妻子和孩子的脸颊方財找寻着什么的迷茫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们都有感情但都不去想那是爱。

他想告诉范丞丞你说的不对,我想了我认真的想了,峩想那个人也认真的想过,只是……

林彦俊接起震动了许久的电话原本在昨晚就该成为他求婚对象的人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她怀孕了

只是……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是自以为是地对一个人好,以为这样就是爱以为这样就是为对方好,然而做的却都昰感动了自己的事拿着为对方着想的借口,一再错过

待想回头时,却发现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后悔的路可以走了。

很多年后的林彥俊已经可以释怀地理解当年的陈立农可是那一年春天站在机场的林彦俊只能一遍遍地反问自己,是爱吗是爱吗。

可是答案又有什么偅要的呢

林彦俊笑着挂断了电话。

他想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然不能够有眼泪

飞机头顶的空调怎么开一落地就遇到了上海今年的第一場雪,到家时父亲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着了想来又是看书看倦的,所以连眼镜也忘了摘

我拿走父亲手里的书,将薄毯搭在他的腿上尽管已经尽量做到小心翼翼,却还是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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