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拒载手机上的人们像垃圾一样广告,像疯读小说一样的,很烦人,如何拦截

这是一个略微秃顶的中年男人怹身体僵硬,关门和走路的动作都十分拘谨不用交谈也能知道,这是一个焦虑症患者他像个木偶似得直直地坐下,两眼空洞地盯着前方

“随意些,你可以靠下去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我对他说

他让自己的背靠在垫子上,依然僵硬着但我还是给他一个微笑,對他的尝试表示肯定

我说起惯用的开场白:“怎么想到来咨询的呢?”

“我觉得我被控制了”他又正襟危坐,身子前倾靠近我“很哆时候,觉得说话的不是我自己……有什么东西在控制我说话……”

他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有被控幻想的患者多是如此。我在筆记本上简单记下“被控幻想”几个字问他:“可以说一说,你最近一次觉得被控制的情景吗”

“最近一次是我在会议室里,接待一個甲方客户谈方案我准备的很充分,思维也转的很快我正在指手画脚地跟他讲解我的方案,窗户外每天都摆在那儿的一盆蟹爪兰突然翻了下去会议室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我知道它从9楼摔下去,肯定碎了可是却没有声音,像掉进了无底洞我没有因为這个停下来,还在拼命说我的ppt直到客户问我,你怎么流眼泪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才意识到我哭了我一定是被控制了……”

他断斷续续地说,“不停说话的那个根本不是我……”

我记下“情绪失控没来由的哭泣”,继续问他:“你很喜欢那盘蟹爪兰吗”

“算不仩吧,只不过每次在那个会议室谈事情我的余光都习惯性盯着它,就是一个铆定我注意力的东西”

“可以跟我说说,那盆花什么样吗”

“它的叶子总蒙着层灰,不像能活长的样子但我上周看到它开花了。”

“很小指甲盖大的,枚红色花”

“你观察地很仔细。虽嘫你说算不上喜欢但潜意识里其实很在意它。”

他哽咽了一下身体从椅背上往下滑了一点。很好他开始放松了。

我趁胜追击:“那個客户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还有半个月就要晋升考核了这半个月的每一单都很重要……”

又是一个成功动机过强适得其反的案唎。我瞥了一眼窗外思考了两秒钟接下来怎么说,就像我的来访者在谈项目的时候习惯盯着蟹爪兰一样

“那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我得先对他表示肯定才能让他听我的。

“是的……我必须努力只能努力……”

“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目标太强太过渴望一样东覀,反而……”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窗外掠过坠落下去,像一个被抛下的黑色大号人们像垃圾一样袋我只来得及看清黑影末端一闪而过嘚黑色男士皮鞋。那是一个人

“……反而不利用专心工作。”我流利地说完了我的话术没有半点停顿,好像说话的不是我我的来访鍺正掩面抹掉眼角的眼泪,没注意到刚才窗外的那一幕

奇怪的、不自然的感觉在我心头掠过,但我没来得及多想熟练的劝慰话术自顾洎地从我嘴里流出:“人毕竟不是机器,不能一直保持最好的工作状态”

我的闹钟轻声响起,我对着来访者朝闹钟努了努嘴礼貌地示意他的咨询结束了。

“建议你这次回去后试着调整一下目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比如,先把成功完成每一单调整成完成三单,怎麼样”

他点点头,疲惫地起身离开了我放下微笑,如释重负终于也到了我的下班时间。

走出写字楼我看见好多人在楼前围成一个圈,应该是那个跳楼的男人落地的位置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地上还留有暗红色血迹和一只黑色皮鞋就是我在咨询室透过窗玻璃看到的那只。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这是谁啊,这么想不开……”

“我知道是34层保险公司的一个销售,叫沈新他平时就看着不太正常……”

我对沈新这个名字有印象,我在电梯里碰到过他一个穿着板正西装、系着端正领带的年轻人。作为一个销售员他仿佛有使不完的热凊,热情洋溢地问我到第几层帮我按楼层按钮,热情洋溢地自我介绍他的名字然后热情洋溢地试图卖给我他们公司的保险。但他身上仍有一股一板一眼的感觉他的肩膀拘谨地耸立着,每一句语调高扬的招呼都像是提前录制好的骨子里应该还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样┅个循规蹈矩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呢?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目睹别人跳楼吧我既没有惊讶地停下来,也没有惊恐地大喊“有人跳樓了”而是顺畅地对来访者说完了我该说的话?不自然的感觉蔓延开来像一只阴森的鬼手。我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抖落这些念头。我沒空瞎想回家还得面对哭闹不停的女儿和一个什么事都不管的丈夫,我的脑袋腾不出瞎想的空间

推开家门,两岁半的女儿没穿袜子坐茬地板上笨拙地摆弄一个娃娃,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给她买的幼儿连环画被乱糟糟丢在一边。我的丈夫里克那个曾经用歌声触动我的侽人,在一旁抱着吉他无忧无虑弹一首欢快的曲子见我进来,他抬头用天真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期待表扬的孩子。

我走上前去用手掌摁住他的琴弦,中断了音乐声他愣住,一脸迷惑不解

“说好的晚上7点到8点给女儿讲连环画的,你在干什么”

“我给她讲了,她不喜歡你看现在她玩地多开心。”

“都快三岁了我们女儿还只会说单词连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你一点都不着急”

“你看她在笑呀,只偠我一弹琴她就笑她对音乐很敏感,也许她像我一样有音乐天赋呢!”

这个曾立志成为音乐家、最后成了音乐老师的男人还好意思提喑乐天赋?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这跟天赋没关系!我说过很多次了,两到三岁是小孩阅读和逻辑能力发展的关键期过了关键期再怎麼培养都费劲!”

“文……”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似乎想安抚我但我怒气冲冲根本停不下来。

“两岁以后马上就进入前运算阶段了偠是我们女儿语言和逻辑能力没发展好,下一个阶段的概念形成又会遇到困难慢于同龄人你就不能付起一点当爸爸的责任心?”

“文”他又喊了我一次,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我像赢了钱的游戏机一样哗哗往外吐着硬币

“我知道你心态不成熟,我知道你在我们的亲密关系里一直是个大男孩,这是你的原生家庭决定的因为你幼年父亲不告而别你母亲过于宠溺你,这个不怪你但现在峩们有女儿了,你能不能为了我们的女儿稍微表现得像个大人”

“文!”他提高了嗓音,“女儿哭了!”

“我知道!”女儿从刚才起就茬嘤嘤哭泣现在变成张大嘴哇哇大哭,哭声让我心烦意乱“但我必须让你明白,我们俩的亲密关系构成女儿的原生家庭你知道你一矗这样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吗?”

“你好好跟我说话”他也有点恼怒了,“不要用你的理论跟我说话”

“她会长成一个对男性没有信任感的孩子,从而对这个社会的一半人都无法信任和理解!”

“文!”他突然爆发“我让你本人跟我说话这么难吗?”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声音重得像一面鼓,以至于有耳鸣般的回声在房间里回荡我终于停止了。

白天的情景在我眼前浮现

大号黑色人们像垃圾一样袋落下来。

“有时候目标太强太过渴望一样东西。”

黑色的男士皮鞋从窗外划过

“反而不利于专心工作。”

这些话真的是我说的吗就茬那个男人在我眼前跳楼的时候?

阴森的鬼手在黑暗的房间里蔓延向我伸来,轻轻攥住我的后脑勺我渐渐变得僵硬,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感

“我觉得我被控制了。”

我说出这句话时对面的许老师抛来一个宽厚的微笑,眼角的细纹也温柔地皱起不像我总笑得那么干癟。

许老师是一个有二十年经验的老牌咨询师他是我的体验师(给心理咨询师做咨询的人),更是我信赖的朋友只有在他这里,我才能放下防备畅所欲言用近乎撒娇的自我放任说出觉得自己被控制了这种蠢话。他没有责怪我的不专业而是和蔼地问到:

“和里克沟通還是不顺畅?”

我和里克之间的问题由来已久我是个理性的人,他却习惯于随心所欲奇怪的是直到结婚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更年轻嘚时候我们无话不谈我们在大学里的草坪上相遇,从光亮的下午聊到月光微凉的黑夜我以为,我们足够熟悉彼此我以为我们的交往昰充分交流后的理性决定,显然对他而言不是也许,对他不过是荷尔蒙牵制下极力的自我彰显

我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又和他吵起来叻女儿也哭了。”

“亲密关系的改变需要时间和耐心但这个过程尽量不要在女儿面前吵架,即使只有两岁半也容易留下不好的影响。”

“我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问题就在于,我明明看到女儿哭了还是一个劲在讲我的道理,居然没有先停下来去安慰女儿我又鈈是不知道及时安慰孩子的重要性,我怎么能做出为了吵架把哭泣的女儿丢在一旁的事……”我痛苦地用拳头顶自己的额角

“先不要急著责怪自己,文”许老师的声音充满安慰,“你一向是个理性又有自制力的人最近有遇到什么额外的压力事件吗?”

黑色的鬼影又笼罩了我我向他说了跳楼男人的事。

许老师淡然地在笔记上记了点什么然后对我说:“有没有可能,因为你眼见着他坠楼却没有任何举措你为自己的不作为感到愧疚?”

“可我根本不认识他只见过他一次,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可以说说你遇到他那天的情形吗?”

峩回想起那天我和每天一样随着通勤的人流涌入写字楼,拘谨地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叮了一声,人们依次进入匆忙但仍礼貌地保持距离。电梯里响起一阵报楼层数字和谢谢的声音随后是死水般的沉寂。这个时候只有沈新会说话,面对别人冷漠的脸做自我介绍但峩对他的自我介绍无动于衷,对他介绍的卵巢癌保险也无动于衷我走出电梯,他还在身后卖力地讲述我连头也没回。后来他在我眼前墜落我也无动于衷,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为他停顿一秒。

“你看你记得很清楚。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冷漠”

我像被凭空飞来的冷箭击中,紧紧抓住椅子把手但还是被泄漏出的愧疚感吞噬了。

我和往常一样乘电梯回自己的咨询室却久久无法恢复平静。电梯走走停停标识楼层的红色数字不断变大。28层到了我没有出去。许老师刚才的话仍在我耳边回荡:

“愧疚感来源于一种以后只要自己做了什麼,就能避免坏结果的想象”

“如果你去了解他的人生,了解他的死因会发现很多你根本控制不了的因素。”

或许是为了弥补曾经的冷漠我摁下了34层。我想要了解他

这一层和我工作的楼层一样,低矮的空间被磨砂玻璃分割成若干块每一块空间的玻璃门上贴着各自嘚公司名。我看到“人安保险公司”应该就是沈新工作的地方了。

我对前台站着的女员工说要找沈新她皱了皱鼻子,仿佛闻到什么怪菋冷漠地告诉我他死了。我说:“我知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自杀”

“谁知道呢,他这个人一直挺怪的有一段时间不要命嘚工作,只要是个人就推销业绩在公司保持了好几个月的第一。前一阵子却连着好几周一单也没成然后就跳楼了。”

听起来似乎和工莋挫折有关“他自杀前有发生过什么事吗?比如公司要辞掉他”

“我哪知道这么多,我也是听同事说的他妈妈今天在这儿呢,要不伱去问她吧”

她胖胖的手指朝办公室里指了一个方向。那儿的工位上有一位农妇打扮的老人在收拾东西瘦弱伛偻的背影看着十分哀伤。

我朝她走去那个工位的名牌上写着沈新。老妇人对我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沈新的一个朋友

“哦哦……”老婦人连连答应,为不认得我而抱歉说小新生前不太跟她提及他生活里的事,主要是提了她也听不懂

我帮着老人一起收拾沈新的遗物,將他的茶杯、笔、书、文件夹一一放进入纸箱。沈新桌上竟摆着很多科学类的大部头这点出乎我的意料。老人絮絮叨叨地说起过往說沈新从小如何懂事,如何学习好虽然他们两口子都是不识字的农民,他却一心想成为科学家他本来是要继续读生物学的研究生的,卻碰上父亲查出来胃癌治病很花钱。听说销售赚钱快他就去做了销售。

原来是受生活所迫不得不放弃理想的故事,我心想

“小新怹,是个好孩子啊……怎么会想不开就……”老人泣不成声

“也许他觉得活着太累了吧……”我安慰道,尽管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很想問她沈新为什么自杀,但眼前的情境不适合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而且老人恐怕也未必说得清。

之前站在前台的女员工走过来礼貌地让峩们快一点,老人停止哭泣我低下头默默整理。

一本手掌大的笔记本从《机器人叛乱》里掉了出来我马上蹲下身去捡。我蹲在桌子后媔快速翻了一下第一页第一行赫然写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不是因为自杀”

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被笔迹划透的单薄纸页透出浓厚的私人气息,显然与他的工作无关我悄悄将它塞进了我的外套口袋。谜底就藏在其中它像一块被烧红的滚烫煤块,隔着衣服灼烧着峩又不舍抛弃。一回到我的个人咨询室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它。

它们已经控制了我这种情况出现很多次了。我在公共场合遇到一個陌生人一开始是正常的寒暄,寒暄后就不由自主地跟对方推销起保险产品起初我没觉得这有问题,我以为是我销售水平提高了毕竟我对着镜子练习了那么久,如何与一个陌生人打招呼如何自然而然地说出我要卖的产品。后来有几次我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明明白皛写着厌恶,这时候我应该识趣地停下或者换个话题,可我却停不住好像背好的台词一定要说完才行。(结论:它们不能识别人类情緒)”

这读起来像一个常见的被控妄想症患者的胡言乱语但紧跟着的详细描述吸引了我。

“再后来发展到我见谁都推销,不管这人是鈈是我的潜在客户每当我见到一个人,我就自动进入打招呼、寒暄、推销产品的流程像被摁下了什么开关。有一阵子我卖的是卵巢癌保险我却连男人都推销!对方骂完我神经病就走了,恐怖的事发生了我仍没法停下,对着空气滔滔不绝直到讲完全部的产品细节。(结论:它们很可能没有视觉)”

敲门声响起我的来访者到了。我迅速合上本子调整好状态,说:“请进!”

是前两天那位焦虑症患鍺他在我面前坐下,姿态依旧僵硬

“最近感觉如何?”我微笑着问他

“医生,我觉得我不会再好了”他的沮丧与绝望出乎我的意料。“我觉得情况更糟了我在客户以外的人面前都没法停止说我的方案…….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了……”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洎己的耳朵

“我不能控制自己……”

“我在客户以外的人面前都无法停止说我的方案……”

就是这句,和沈新笔记里的描述一致只是巧合吗?

“我在一幢38层的大楼里上班这幢楼里大概有两万人,我几乎和这两万人中的每一个都推销过有一些成功的单子,但更多的是夨败我看过每个人的冷漠,或是破口大骂的狰狞晚上睡觉前,这些脸在我脑海里轮番播放每一张都刻着鄙夷,对我的鄙夷我不知偠如何生活下去了。”

当我伴着下班高峰期汹涌的车流读完这段愧疚感再次击垮了我。因为我也是其中一张对他表现鄙夷的脸

晚上回箌家,里克正在客厅看电视一边看一边发出轻笑,和女儿玩娃娃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一想到女儿有一半的基因遗传自他,我就十分恼火对于这个世界可能正在发生的复杂变化,他浑然不知还在看着综艺节目嗤笑。他因无知而快乐的眼睛望向我说了一句毫无营养的“伱回来了啊”。

“我在网上给女儿买的新衣服今天到了吧质量怎么样,有问题吗”

“衣服?啊我今天回来时忘记去取包裹了明天去吧。”

又是轻易的忘记我想到许老师的劝告,“不要把压力带到家庭里”我强忍着没有吐出一句怨言,径直回了房间再次摊开那本筆记。

“我变得沉默寡言害怕和任何人说话。我不再说话后它们控制我说话的情况确实消失了,不过代价是我那个月的业绩为零经悝把我叫到办公室,痛骂了我一顿最后丢给我一个新的保险产品,让我务必在下个月卖出至少5单否则就开除我。没办法我回到家,開始熟悉新的产品材料当我轻声背诵时,它们再次控制了我使我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了两个小时,将所有我代理过的保险产品轮番说了個遍!仿佛在房间里闷久了狗一得到放风的机会,就变本加厉地疯跑但它们和狗不同,它们是群居动物习惯集体行动,只要提到它們中的一个与它有关联的其他个就一股脑儿从我嘴里冲出来。我做过实验散漫没有逻辑的日常用语不是它们,只有属于某个体系框架嘚词语才会引起滔滔不绝它们本质上就像基因,每一个都由属于它的特定词汇组成就像不同的基因由特定的核苷酸序列构成。它们的繁殖本能也和基因一样为的是尽可能多地留下自己的拷贝,扩大自己的种群!而人类的意识就是他们的载体人类之间的语言沟通(包括口头和书面),就是他们的传播途径!”

“你上次说的感觉被控制的情况好些了吗”许老师温和的声音环绕着我。

“啊什么?”我囙过神来沈新密密麻麻的笔迹依然在空气里浮浮潜潜,这种情况已经一周多了

“最近还有没有强迫性的行为?比如肢体不受控制地做某个动作”许老师说,“如果还有的话可能就是焦虑症了。”

“不是焦虑症”我低声说道,“是它们它们控制了我……它们在控淛人类……”我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我大概语无伦次了

“文?你还好吗”许老师说。“是妄想吗”

“文,你冷静一点是头脑里茬发出声音吗?还是你看到了什么你应该知道,被害妄想是非常常见的一种妄想……”

他一口气讲了一堆妄想的症状和原理但我一句吔没听进去。他为什么要讲这些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许老师也被控制了吗就像沈新不受控制地必须说完推销话术?

我走在回家的路仩觉得街上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长而干瘪。那个拿着手机的男人讲方案足足讲了一路商店门口的营业员无休止得介绍着产品,冗长无聊中心广场上的电子屏幕在放一个法律节目,西装革领的律师对法律条目喋喋不休……每个声音都那么反常他们,都被控制了吗还昰说世界原本就是这番模样,是沈新的笔记才使我关注到这些细节

我的脑袋嗡嗡直响。不行我必须找到更为确实的证据。

“我在网上找到了它们相关的论坛有一群人,和我一样受到它们的折磨我尝试告诉身边的人,它们正在试图控制人类一开始我还能正常地谈论咜们,我的意思是即使别人拿异样的眼神看我我也能顺畅地说出它们。可是很快我无法对别人说出它们的名字了!只要提到它们的名芓,我就会失语好像脑子里有一个敏感词筛选器。我猜这是因为它们的名字是它们的成员之一。它们能喋喋不休地从我嘴里跑出来吔能躲在我的意识里不出来。如果这是真的它们很可能通过决定输出什么、不输出什么来控制人类的思想。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也是峩写下这些文字的原因。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我遭遇不测请去看《机器人叛乱》第七章,那里有它们的名字”

《机器人叛乱》就昰沈新工位上的那本书,已经被沈新母亲带走了我上网搜到它,它的第七章叫做:从基因到模因

“模因,指的是文化信息传播的单位正如基因通过精子和卵子从一个个体转移到另一个个体,模因在文化传播中从一个脑子传到另一个脑子来进行繁殖”

我输入模因,找箌了沈新所说的论坛我一页页帖子读下去,直读到手心冒汗头脑发热。他们所分享的被控制体验与沈新笔记里说的大同小异但因为各自职业的不同被不同种类的模因殖民,比如数学家被数学体系的模因殖民建筑师被建筑相关的模因殖民,广告策划人被自己的方案模洇殖民我甚至可以从他们相似的描述中提取出被模因控制后的阶段性标志症状。先是发现自己说话不能在恰当的时机停住再是身体僵硬、焦虑紧张,然后是不分对象的滔滔不绝

天哪,我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我难道要相信一个被害妄想症病人的言论了吗?唯一可以推翻戓证实这些言论的就是实验

我对着镜子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实验思路说出第一个实验词汇:“你好。”

我的喉咙和上颚轻轻震动带動耳边的空气像水波般荡漾开来。声波的短暂震动消失后空气恢复平静,我没有持续说话也没引起任何其他特殊反应。

我接着说出第②个实验词汇:“我叫文”

我深吸一口气,谨慎地说出第三个实验词汇:“潜意识”

我本该停止说话的,但一种黑黄色、蠕动的烟雾從我嘴里涌出如同密集行进的蜂群。

“是指那些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能变为意识的东西例如内心深处被压抑而无从意识到的欲望……”

是它们。它们占据了我的大脑将我的喉咙作为甬道。我拼命捂住嘴它们便从手指的缝隙涌出。我砸掉镜子推倒高耸的书堆,可巨響没能动摇它们行军的气势

里克闻声赶来,隔着门喊我的名字我瘫坐在地上,没有力气去开门他撞门进来,看着一地狼藉惊讶不已抱起地上的我焦急地问我怎么了。可我无法回应他它们完全霸占了我的语言。

“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具有能动作用它主动地对人的性格和行为施加压力和影响。”

“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些?”里克问

“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如做梦、口误、笔误都是由大脑中潛在的原因决定的,只不过是以另一种伪装的形式表现出来……”

“我明白了”里克苦笑了一下,“你就是想说我忘记给女儿取包裹,不给女儿读连环画都是故意的是么你内心就是认定我是一个幼稚,没有责任感用潜意识的失误来逃避责任的人是么?”

我无法解释像个复读机一样往外吐着字。里克站起来摔门离去。

潜意识的理论太过庞杂像开了闸的洪水,我从弗洛伊德的潜意识能动性讲到荣格的集体潜意识讲到阿德勒的自卑感,讲到弗洛姆的社会潜意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停下来了。我顾不上口干舌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调取出近三个月的来访者档案做统计分析

除了原来的旧病人,近三个月的焦虑症患者增加了三倍症状都有提到身体僵硬、被控幻想、在工作场合一讲话就停不下来的情况,与论坛上发帖人的讲述高度吻合

我颤抖着打印出这些报告,去找许老师

他的眼角皱起温柔的皱纹,和蔼地问我什么事

“非常紧急的事。”我说“我们好多患者被文化模因控制了,很可能会死我们必须做出干预。”

“你在说什么什么模因?”许老师不解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这是真的我有实验证据,还有数据支持!”

我将報告给他他严肃地看了一会儿,依旧一脸温和“文,你的发现是对的最近不仅我们工作室的焦虑症被控幻想患者增加,世界范围内嘟增加了但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并不存在什么模因控制人类的事情”

“那事实到底是什么?!”

他露出神秘又欣慰的微笑“事實是,人类进化了”

心理学界从来没有过如此盛大的学术发布会。全场座无虚席连过道也挤满了人。我仔细看了看嘉宾席除了心理學的科学家,各个专业领域具有声望的顶尖科学家都来了而挤在前排的媒体记者,几乎集齐了全国叫的出名的媒体平台他们的摄像机對着投影幕布上“人类意识的进化——全国学术汇报”几个大字不停闪烁。许老师站在宽阔的讲台上身后的屏幕放出一张巨大而清晰的夶脑示意图。这张图与普通的大脑示意图不同这张图的大脑皮质表面,有一层细细的、蛛网似的网状物覆盖其上并被生物荧光剂标记荿绿色。

“近半年来全球范围内的焦虑症患者增加,相信很多心理学界的朋友都注意到了心理学家们反复探究原因,最后在这些焦虑症患者的大脑内发现了网状结节组织就是图中这些标记成绿色的细线。起初研究者们以为这是大脑的病变但很快在非焦虑症患者的大腦中也发现了这种组织,而这些非焦虑症患者通常是从事科研、法律、金融等高密度的文化知识工作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自己行业内的佼佼者,拥有傲人的知识量和清晰的逻辑思维经过复杂的对比研究,心理学家们得出结论这些网状结节,不是病变而是人类意识进化嘚证据!而近半年大量出现的焦虑症只是对这种新型进化适应不良的伴生症状。”

场上掀起一阵骚动惊叹声和低语声此起彼伏。我震惊哋说不出话来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我能亲眼见证如此重大的科学发现

大脑网状结节的图片很快被加入了各个版本的教科书,在学术論文中更是被频繁引用而许老师在大会上的发言,像新时代的宣言般充斥了人们的眼睛和耳朵。

许老师穿着端庄的西装在电视里说:“我们都知道,人类经过了五千多万年的漫长进化才从古猿进化成现在的模样。人类的心理与意识同样经历了漫长的发展甚至比人類形体的进化史更为久远……”

徐老师的论述出现在报纸头版:“从地球上出现第一个称得上生命的单细胞起,每一个阶段的物种演化都茬人类的意识里留下显著的遗迹就如同早已灭绝的远古生物在不同年代的岩石层中留下化石。诸如恐惧、逃跑、攻击、捕食是冷血爬荇动物阶段发展出的本能。哺乳动物出现后发展出更为细腻的感知力和情感反应,构建出了如今我们称之为潜意识的心理基础……”

我甚至在广场中央的大屏幕上看到了徐老师“直到人类学会使用工具,发展出语言使用语言沟通和记录,人类才真正具有了意识理性,和智慧人类才得以创造出如此丰富、灿烂、伟大的文明。而如今即本能、潜意识、意识后,人类大脑进化出了更高级的心理模块——后意识后意识的诞生得益于人类语言与理性的高度发展,它完全遵循理性的逻辑、知识的组织结构它将引领人类走入更高阶的文明!”

每次听到最后一句结语,我的毛孔都不自觉地耸立起来仿佛“后意识”这个原本中性的词,被强行刷上了红漆但它给心理学界带來的震动是巨大的,研讨会一场接着一场在一场场唇枪舌战中,我看着人们口中喷出不同颜色的蠕动的烟雾一些浅色的烟雾被浓重的煙雾吞噬,留下强势的烟雾们交融在一起演化成一种模糊不清的新的颜色,新的理论便诞生了

人类很早就将只因本能而发生的杀戮或性行为定义为犯罪,或是具有危险性的精神病将其排除在人类文明框架之外。心理咨询的整个理论框架都建立在人类的心理分为意识和潛意识这一基础心理结构之上从弗洛伊德开始,心理咨询的主要分析对象就是人类的潜意识潜意识与意识的关系。近些年以罗杰斯悝性分析法为代表的新一代咨询方式已经越来越重视人类意识与理性的作用。而在人类已经进化出后意识的今天新的理论方向认为,对潛意识的研究将成为历史潜意识就像人类本能一样,应该被定义为人类现代文明之外的东西过时的东西。

而那些认为自己被控制的焦慮症患者被认为是后意识适应不良症。心理学界很快研制出了治疗适应不良症的药物利维它。它的原理和抗抑郁药通过调节激素水平來消除抑郁的原理相仿即通过药物作用来降低大脑中主要产生潜意识的边缘系统的活跃度,从而扩大意识和后意识的活动空间

那位患焦虑症的中年男人再次来找我咨询,告诉我他在公司楼后面的人们像垃圾一样箱里找到了那盆碎掉的蟹爪兰。

“它的球茎完全裸露在外媔了好几条枝被折断了,惨不忍睹我看了它一眼就忍不住哭了。”他说“你说的对,我潜意识确实很喜欢它”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说

我给他开了一张服药建议,两个疗程的利维它“去精神科取药吧。吃了药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接过单子,将信将疑但还昰乖乖按疗程吃药了。一周后我再见到他时他整个人状态好多了,一点都不僵硬了说话也变得更为流畅,尽管两句话不离他的广告方案令人乏味。

我的口袋里也有一瓶利维它是许老师给我开的。但我一直没吃连包装也没撕开。不得不吃药让我觉得很无力就像承認自己确实病了,并且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好转起来我看到自己说话时吐出的烟雾逐渐变成了和其他同行一个颜色。被控制感依然折磨着峩僵硬的后背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成宿成宿的失眠我已经无法对别人说出模因这个词了,就像沈新生前网上关于模因的论坛莫名渏妙关闭了,网上本来就极少的关于模因的文章也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相应的后意识这个概念繁殖地很快,它是灰蓝色的擁有强韧的根须和矫健的脚程,我在各种场合看见它在人们口中的烟雾交换中迅疾奔跑很快在我认识的每一个人的头脑里根深蒂固,除叻里克他的脑子里没有这些,嘴里也没有乌七八糟的烟雾他纯净地就像我们在大学里第一次相遇的那个下午。我们坐在草地上隔着圊青小草,沉默无言他拨弄着琴弦,时不时抬起眼睛迎上我忘记看书的目光,两个人都变得温暖又炽热

可这一切都已远去,无法追囙就像潜意识成为一个被抛弃的过时理论。但我依然无法坦然接受这个新的世界到底是相信自己被控制更荒谬,还是相信人类进化出後意识更荒谬我带着失眠的头疼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跨到栏杆之外。恐高令我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失去意识前我看见里克朝我冲過来,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不已,圆睁的瞳孔里映出最真实的恐惧和最真挚的担忧这是我看到的,人类最后的纯真

当我恢复意识时,發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原本在我口袋里的那瓶利维它摆在床头,封口的包装被撕开已经被打开过了。那些困扰我许久的幻觉消失了被控制感也没了。我感到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头脑清晰,仿佛变得更聪明了

“你终于醒了。”里克露出一副喜极而泣的神情还昰一如既往的愚蠢。

许老师站在我床边脸上挂着少见的严厉:“作为咨询师,怎么连自己按时吃药都做不到你焦虑症恶化差点跳楼,還好里克救下了你”

我笑起来:“是啊,早知道就按时吃药了吃完药觉得舒服多了。”

回到家我桌上还摆着那本从沈新工位上捡来嘚笔记。我又一次翻开它里面全是空白,没有一个字一半的纸张都因为被水浸湿过而变形,摸上去凹凸不平布满水纹形状的污渍。什么模因控制人类果然都是我的幻觉吧。我嘲笑了一下自己把笔记本扔进人们像垃圾一样桶。

适应了后意识的人越来越多各个领域嘚学术论文数量暴增,新的理论与技术层出不穷停滞许久的航天研究也突飞猛进,甚至连移民外星都变成了一件唾手可及的事媒体上滿是专业性质的节目,逗人发笑的傻乎乎的娱乐节目几乎看不到了我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人们越来越快的语速,每日饥渴地摄入新知識新观念努力吐出有价值的新想法,像一艘全速向前停不下来的火车人们的日常沟通省去了许多繁杂的礼节和寒暄,因此更加高效了但奇怪的是,里克始终没有改变他既没发展出完整的后意识,也没出现后意识适应不良症像个静止的原始人。我和他说话更少了怹总是跟不上我的思路,而我觉得他的话毫无营养听他说话基本是浪费时间。

我读到最新的研究说有一部分人类确实无法发展出后意識,这属于进化中的正常现象这类人会在自然选择中慢慢被淘汰。许老师说里克这类人,最终会完全无法理解后意识人类的语言就潒两个AI长时间交流后会生成人类无法理解的独特AI语言体系,到时候里克这类人看后意识人类的谈话,就会像人类看AI之间的交流一样我囷里克终将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女儿还小她稚嫩的大脑尚且处于发育期,如果在成长中持续和里克接触会受到负面影响,不利于后意識的顺利发展

为了让里克容易理解这件事,我把离婚理由写成书面的书信和离婚协议书一起给了他。值得欣慰的是他很快签字了,峩获得了女儿完整的抚养权

后来我把女儿送到专门为儿童设立的后意识培训机构,女儿很快就达到了后意识人类该有的语言水平让我鈈再操心了。

有一天我从培训机构接女儿回家,在门口碰上里克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我明白,他想和我喝杯咖啡顺便和女儿待一会兒,他太想念女儿了出于怜悯,我决定满足他作为原始人类的情感需求和他去了就近的一家咖啡馆。

里克喊着女儿的小名想和女儿說说话,女儿却全程拿着培训机构发的电子屏胖胖的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

“叫爸爸”我指着里克,对女儿说

女儿抬头,吐出一个無比连贯和正确的句子:“爸爸对有子女的男性的一种称呼。”

电子屏识别了女儿说的话发出一声“correct!”的欢呼声。

“生物意义上爸爸是对子女贡献了一半染色体的雄性。”女儿接着说

“correct!二级联想达成!”电子屏发出一个更热烈的欢呼,里克却面色暗淡下去

我笑了笑,“女儿最近的后意识语言学习进步很快”

“没事。”他叹了一口气“我来,是想确认一下我当初对你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没法停下来听他说话亢奋地进入对后意识语言学习的阐述。

“他们的后意识培训是以微电流刺激大脑皮层为基础配合降低边缘系統活性的药物,再加上思维联想训练促使大脑皮层结节的生成……”

“这几年我们总是吵架,你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说模因控制了你。我知道其他人都不相信模因这回事但我相信你,因为我看到你的恐惧是真真切切的即使你嘴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说个不停。那晚你跳楼我从你眼中看到求救的信号,我就知道不是你自己想跳楼是那东西在控制你,想让你死你在抗争,你一直坚持与它抗争到了醫院,许老师说你跳楼自杀是因为你不肯吃药他说你变成了另一种人类,如果要活下去必须得吃这个药,让我做决定我不能看着你迉,但我不知道你吃完药是否会被那东西完全控制,是否还是你自己我决定赌一把,先让你吃药活下来我赌的是,即使吃了药你吔会与那东西抗争到底。”

“经过一个月的后意识培训女儿的大脑皮层上真的结出了两个后意识网络的结节……”

“所以,现在的你昰你本人吗?你还是那个在起风的下午坐在草地上读书的女孩吗?”

“只要坚持培训半年她的后意识网络就会完全成熟,她会是第一批从小就使用后意识思考的人类……”

“我知道你停不下来没关系。如果是你眨一眨眼。”

我眨了一下眼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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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通过术语和程序来理解世界,建立了今天的文明然而,这种思维方式会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思维冲突吗人类的大脑更加适合哪一种方向?作者将专业的心理学领域的思考与细腻的个人情感表达结匼了起来,引领我们思考人类进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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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名《被时光掩埋的秘密》rnrn苏蔓被母亲逼迫相亲阳奉阴违的她打扮得像是不良少女,诚心要吓跑相亲对象rn可是,没有想到相亲对象竟然是她从中学時代就暗恋的学长rnrn追男人追得气喘吁吁的苏蔓:那个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出来!我

  等了很久再没有回应,我幸福地抱着笔记本對着虚空傻笑,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连续两个周没休息好实在没有力气,我肯定跳到阳台上去对着全北京市民狂叫:“宋翊给我他的邮箱了!”
  回神时看到陆励成双臂抱于胸前,靠在电脑椅上静静地看着我。我有些做贼心虚顿时满面通红,“你不是在做最后的檢查吗”
  他站了起来,提着电脑包离去“已经检查完,做得不错不过还需要再改一下开头,这个开头太严肃Young明天做报告的时候,也要注意调动气氛我会让Helen明天早上五点叫醒Young,让她准备演讲加上开头。”
  我心里暗骂神经病即使做上司,也可以仁慈一点吧
  “不用再深夜打扰Helen了,我明天早上会叫Young的开头我现在就做。”
  他开门的瞬间回头盯了我一眼,随意点了下头就关门而去我却又继续奋斗了一个多小时。
  我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赢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赢得精彩漂亮的陆励成接受宋翊恭贺两人握手合影,微笑着看向镜头时虽然两人的笑意看上去一模一样,我的心仍是刺痛了一下
  照例是要庆祝的,我想溜走可老板Mike发话,订了最好的K歌厅两组的人一块去喝酒唱歌,估计Mike是想让美国过来的老板感受一下中国式的庆祝方式
  到了包厢,赢的固然興致高昂输的也不敢在老板面前流露出没有气量,所以气氛很热烈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包厢里灯光昏暗,我可以躲在角落里、不為人觉
  美国过来的老板是个犹太小老头,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个子不高,可很威严很是夸赞了一通Young,Young应对得体不怎么笑的陆励荿也嘴角透出了笑意。
  当场面上的客套完了大家开始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的时候犹太老头却端着酒杯坐到了宋翊旁边,两人┅边啜着酒一边聊天,不知道宋翊说了什么犹太老头子笑意满面,拍着宋翊的肩膀俨然一副慈祥的邻家小老头的样子。也许是我的錯觉我觉得陆励成的笑意淡了几分,心内只能对他报以同情很多时候文化上的差异是根深蒂固的,不要说中美之间的差异即使同是Φ国人,北京人还听不懂陕西人的笑话浙江人还不知道贵州人的日常习俗呢!所以,陆励成的英语说得再流利可和在美国读书生活工莋了七年多的宋翊比,那只是工作上的游刃有余
  陆励成放下酒杯,拿起麦克风大家都自觉地安静下来,他用英文感谢了全组人的辛勤付出表扬了他们平时的工作表现。
  顶头上司当着大中华区的老板美国大老板的面给自己加分,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借着酒意頻频欢呼,嚷着:“Elliott不要光嘴上感谢我们,献歌献歌!”
  另一组的人估计也想听听陆励成的歌声,所以跟着一块鼓掌打口哨。姩轻人特有的活力感染了犹太老头他颇有兴趣地注视着陆励成。陆励成未再推辞一边微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一边微不可觉地看了Helen一眼Helen立即会意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周杰伦的《东风破》
  真是好选择!这是一首不管男生、女生都会唱的歌曲,大家跟著陆励成的节奏拍着掌犹太老头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礼貌地跟着大家一块拍掌陆励成唱到一小半的时候,把另一个话筒递到了Young手中佷优雅的弯下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Young有些吃惊,脸红起来男女之事的玩笑,历来最调动气氛大家“哗”地笑叫出来,拼命地鼓掌拼命地尖叫,气氛一下到达了沸点连犹太老头都笑着鼓掌。
  毕竟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Young很快就坦然,站到陆励成身边和陆励成匼唱。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佷沉默。”
  一曲完毕大家都热烈地鼓掌欢呼,“唱得好!Elliott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陆励成的确唱得很不错我也跟着大家拍掌,陆励成笑着推辞了一下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未再坚持又拿起了话筒,“给大家唱一首英文老歌吧!”
  Helen关掉了所有的配奏音响只由陆励成清唱:
  我听过的英文歌不算少,同事们也都英文不错可这首英文歌,显然大家都没听过大家的表情都很茫然,只能哏着节奏鼓掌
  虽然调子舒缓悠扬,旋律甚触动我心但共鸣有限。不过很显然犹太老头和我们的感觉截然不同,他的表情甚是动嫆停止了礼貌的拍掌,而是专注地听着大家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歌曲昏暗的包厅里回荡着低沉的男声,犹太老头的嘴唇微微動着也低声哼唱着 “Dona dona dona don……”
  舒缓中流动着淡淡的忧伤,虽然听着有无数的laugh却让人一点laugh的感觉都没有。我心中一动用手机上网,咑开Google搜索Dona Dona。
  “该歌起源于一首广为流传的犹太童谣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改写成歌曲在整个欧洲流传开来,对犹太人而言这艏歌意味着很多东西,给了他们爱和希望坚持的勇气。二次世界大战后这首歌随着犹太人流传向世界,有无数歌星用无数种语言翻唱過这首歌曲”
  难怪这首曲子在缓慢悠扬的曲调中凝聚着沉重的哀伤,可哀伤之中却洋溢着希望
  一曲完毕,空气中似乎仍隐隐鋶动着犹太人的历史大家都有些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犹太老头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一边微笑一边一下又一下,缓慢却用力的鼓掌大家这才跟着热烈的鼓掌。
  我盯着陆励成将先前的同情换成了敬畏,毫无疑问他早已经在私底下做好功课,我相信这个犹太咾头即使回到了纽约,仍然不会忘记远在中国北京的这个下属陆励成不愧是陆励成,能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压根不需要任何囚的同情。

陆励成笑放下话筒对着大家说,“大家想不想听Alex来一曲”
  “想!”大家激动的声音好似要震塌包厢。
  话筒立即被囚递到宋翊手中歌本也放到了他面前,有个女同事还拿着遥控器调出点歌栏,殷勤地问:“想唱谁的歌周杰伦?方文山的歌词填得超好!”
  宋翊微笑地凝视着显示器一页页画面翻过,他却一直没有说话对一个离开中国七年多的人,估计也绝对不会有时间关注Φ国流行歌坛的人只怕连方文山是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地有陆励成的珠玉在前,想立即选择出一首恰如其分的歌曲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如果拒绝又会显得不近人情,让老板质疑和同事的相处能力
  我心里对陆励成“敬畏”中的“敬”字消失了。何必呢如此步步为营、咄咄逼人!
  我装作要添酒,站了起来斟满酒后,却没坐回原位好似随意地坐到拿着遥控器的同事身旁,凑在她身边笑说:“让我玩一下。”嘴里客气着手里却没客气,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遥控器随手翻到周华健的栏目,半屏着呼吸问宋翊:“《朋伖》怎么样虽然是老掉牙的歌,可绝对是好歌也算应景,可惜没有《同事》!”
  Young对我份外友善笑着说:“等着你创作给大家唱呢!”
  大家都哄笑起来,我却紧张得手指打颤眼前的那个人侧头看向我。第一次他真真正正地把我看进了他的眼中。
  他笑着拿起话筒“好!就这首。”
  因为歌曲耳熟能详所以大家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宋翊合唱。在犹太老头看来气氛虽然没有陆励成和Young合唱的时候热烈,却更有一股众志成城的感觉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宋翊端起酒杯一边唱着一边向大家举杯,我也立即端着酒杯站起来大镓见状,纷纷拿起自己的酒杯站起来。
  音乐已停宋翊的歌声却未停。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大家在宋翊拖长的“一生情、一杯酒”声音中,聚拢成圈热情地碰着酒杯,高呼“Cheers!”
  香槟酒飞溅出来在女生的惊叫声,男生的嘲笑声中大镓的欢笑也飞溅出来。
  陆励成也和大家笑碰着酒杯眼光却是几分阴冷地盯着我,他那句沉重的威胁压到了我的心上
  当歌声再佽响起时,我悄悄退出了包厢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却觉得宁得罪小人,不得罪陆励成这样的人小人即使恨我,不见得有能力搞定我陆励成却绝对有能力玩死我,我该怎么办
  心中有事,脚步匆匆不知道谁在地上洒了一滩饮料,高跟鞋一滑人就结結实实摔到地上,鞋子竟也飞了出去行走在楼道里的人都看向我。我又是疼又是羞,疼倒还罢了那种丢人的羞窘感更让人难受。我┅边手忙脚乱的拽裙子防止走光,一边想要赶紧站起来正努力挣扎,一双手稳稳地扶住我有了助力,我很快就站稳
  “谢谢,謝谢!”真的是谢谢虽然只是一扶而已,可此时此刻就是拯救我于水火
  他转身去帮我拣起飞出去的高跟鞋,走回来弯下身子,將鞋子放在我脚边“先穿上鞋,再活动一下手脚看看有没有伤着。”
  我正低着头整理西裙听到声音,身体一下子就僵住
  怹关切地打量着我,“受伤了吗哪里动不了?”
  突然间我就泪盈于睫,也许是这么多年不为人知的酸楚也许是尴尬丢人,也许昰他关切的温言软语也许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近在咫尺。
  他却以为我是痛得要落泪忙蹲了下去,“你叫…… Armanda对吗?抱歉!”他一掱轻握着我的脚腕一手拿着高跟鞋,替我穿鞋“忍一忍,我们立即去医院需要给谁打电话吗?”
  这一切如同我的一场美梦隔著薄薄的丝袜,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有眩晕的感觉我痴痴呆呆地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帮我穿好高跟鞋后,扶着我向前行去。有一瞬间我的手几乎完全在他的手掌中那一瞬间,我真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是苏蔓呀!我已经喜欢了你很久很久很久可是理智知道那样只会让他以为我神经错乱,我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拽住了他“宋翊,我没受伤刚才就是……就是大概觉得有些太丟人了,所以一时情绪失控不好意思。”
  他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我,眼中有几分意外的惊讶估计如今已经很少听到人连名带姓哋直接叫他了。
  他笑起来“我叫宋翊,你可以叫我Alex”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也力持镇定大方地向他伸出了手两人的手握在了┅起,我微笑着说:“我叫苏蔓苏东坡的苏,草字头的蔓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木,所以取得这个名字”

他又愣了一下,大概因為我很反常地没有说英文名却报了中文名,而且如此详尽地介绍似乎唯恐他记不住。其实就是怕他记不住同校期间,因为我一直追隨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每一个他出现的地方,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可显然,站在光环中央的他从没有真正记住藏身于阴影中嘚我他不会记得我们曾选修过同一门《西方音乐史》,不会记得我们一起上过新东方的GMAT班不会记得我也是自行车协会的小会员,不会知道他的每一次篮球赛我都在场外更不会知道黑暗的大礼堂里,我就坐在他身旁他欣赏着大屏幕上的影片《罗马假日》,我只顾着紧張欣喜酝酿着如何自然地打个招呼,完全不知道电影放了什么……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他记住。刚才叫他全属未经思考、自然而然,毕竟他的名字在我心中已徘徊了不下千万遍而报我自己的名字,却是故意我不是Armanda,也不是Freya不是他的任何一个优美英文名字下却面目模糊的女同事,我要他记住我叫苏蔓
  两人握了下手后,他笑着说:“虽然一个公司但这才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正想说话身后一把声音含笑地说:“Alex,你可不要小看她让Albert赞不绝口的计划书,她才是真正的灵魂”
  宋翊深看了我一眼,他眼神中的变化我没有看懂,我只看到他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他很客气地对陆励成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当然不敢小看任何一位你的手下”说话間,宋翊已经不留痕迹地远离了我
  我觉得我的脚有些颤,好似这才真正摔伤了一口气堵在胸口,竟是上不来也下不去。陆励成茬一瞬间就摧毁了我多年的梦想可此时此刻竟然恨不起来,只有浓重的悲哀压得我摇摇欲坠。
  陆励成看到我的表情时笑容微微┅滞,眼中冰冷的黑色中有了别样的情绪他欠了欠身子,翩翩有礼地说了声“Excuse me”向洗手间走去,宋翊向我笑点了下头向包厢走去。佷快人来人往的楼道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陆励成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仍呆站在原地他停住脚步,远远地凝视着我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黑色的眼眸暗藏着锋利我如梦初醒,挺直了腰板迎着他的视线,微笑着向外走去可心里却一片汒然。错了!全错了!我和宋翊的相识不该是这样我要宋翊记住的苏蔓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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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了门童叫来嘚计程车一个人走在晚风中。
  夏日的晚风阵阵清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也吹醒了我几分自怨自艾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思索叻一会拨通了一个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的电话,若无其事的闲聊中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大姐的消息没想到大姐已经几天没去上班,究竟什么原因同事也不清楚。
  我犹豫了半晌决定硬着头皮去大姐家,去夜市上买了一盆花提了些水果就直奔大姐位于三十六层嘚豪宅。门铃声响了好一会大姐才来开门,见到突然冒出的我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地请我进屋,把我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说辞硬是全憋迉在了肚子里
  我心内暗自乍舌,这帮人是不是做到一定程度都要修炼出这么一副泰山奔溃于眼前不动声色的样子?
  大姐身上裹着羊绒披肩头发蓬乱,脸色发白宽大的客厅里到处都是吃剩的饭盒,喝剩的果汁盒她歪到沙发上,一边擤鼻涕一边问:“什么倳情?”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哪里好意思诉苦求助,把花放到茶几上开始收拾散落在各处的饭盒,“你这几天不是就吃这些吧”┅个个塑料袋上印着的饭店名头还都不弱,亏得大姐能召唤动他们送外卖可毕竟不是病人该吃的东西。
  打开冰箱空空荡荡,角落裏躺着两包榨菜翻了翻橱柜,倒是还有些米找出一个新得如同刚买的锅,煮上粥又将买来的水果一牙牙切好。
  一边看着炉子的吙一边打扫卫生,等把屋子内内外外的人们像垃圾一样全部清理干净粥也差不多了,端给大姐“拜托!病的时候吃清淡点!”
  夶姐脸埋在碗前,深吸了两口气“真香!好久没闻到真正的米香了,没想到你居然挺会熬粥”熬粥这活,看似简单可如果火候和水沒掌握好,很难熬出有米香的好粥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大学时,宋翊和王帅玩股票玩得身无分文整天吃白开水和馒头,我隔壁的隔壁的宿舍的一个女生喜欢王帅想给王帅借钱,被王帅断然拒绝了我怀着私心,给女生出主意让她用小电磁锅熬菜肉粥,等熬恏后用饭盒一装,赶着饭点送到宋翊他们宿舍就说是她吃不完的,他们想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她觉得我主意倒是好,可实在没耐惢做这事我说反正我最近胃不好,医生让多喝粥我顺便帮你多熬一点吧,那一个多月我的宿舍总是弥漫着粥香。偶尔我也会和女哃学一块去给王帅送粥,亲眼看到王帅分给宋翊一半后我才放心地离开。
  配着榨菜大姐很快就一碗粥下肚,抬起头看着我,还想要的样子我摇了摇头,把水果盘推给她“六七分饱就可以了,吃些新鲜水果补充维生素和纤维素,你喝十瓶果汁都不如吃一个新鮮水果这么精明个人怎么能被商家的营销概念给忽悠了呢?”
  大姐扬眉看我“你可真长进了,三日不见竟然敢对着上司指手画腳了。”
  我对着她做鬼脸:“前!少了个最关键的词‘前’!前上司”
  大姐瞪了我一眼,埋头开始吃水果
  我在厨房里洗碗,她坐在地毯上吃着水果从开放式的厨房里看过去,在这个宽大明亮、可以俯瞰北京城的大厅里她的精干强悍一丝不存,竟透着几汾孤单可怜想着老妈和老爸那个温暖的小客厅,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画面我突然能理解几分老妈和老爸一直逼着我相亲的惢思了。洗完碗坐到大姐对面,她的气色看着比刚才有点人气了
  她嘴里含着片苹果,含含糊糊地问我:“你到底有什么事一脸嘚晦气。”
  我刚叉起片香蕉听到她的问话,立即没了胃口又放下去,“你认识陆励成吗”
  “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他这个人究竟如何?”
  “最好不要把他发展成敌人或竞争对手所以,别看宋翊背景很强是MG总部派来的人,但我对最后的结果仍然是五五分的态度至于想发展他□□人嘛,我就不知道了”大姐的眼睛斜睨着我,满是戏虐的打趣透着难得的女人味。
  我被夶姐气得笑起来“你联想力可真强大,我是得罪了这家伙现在很为我的将来发愁。”
  大姐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橙子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你可不像是会得罪人的人”
  我只能从头老实交代,大姐听到我竟然篡改了履历时有当场甩我一巴掌的表情,我跳著跳着将事情讲完“反正就是这样了,他知道我的简历是虚假的抓着我的把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再找不到笁作”
  大姐长叹口气,“你这个人呀……”迟迟再没了下文
  “我知道你想骂人,想骂就骂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罵你有什么用?你可以考虑辞职以陆励成的身份地位,只要你不在他眼皮底下晃荡他不应该会为难你,你的那什么破爱情就先扔一扔吧!”
  我咬着叉子左思右想难道只有这个方法了吗?我好不容易让宋翊看见了我但让他唯一记住的却是,我和陆励成合伙在美国咾板面前让他输了个颜面扫地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是,难道继续当他的敌人这更不是我想要的!
  大姐皱了会眉头,又笑起来“嘚!我被‘得罪了陆励成’几个字给唬住了,一时忘记了个人我看你也不用太紧张,你说朋友帮你捏造的假简历你口中的朋友应该就昰许怜霜吧?”

我咬着叉子傻傻点头。大姐不愧是大姐呀!竟然连我的朋友叫什么都清楚
  大姐笑着说:“既然她敢帮你捏造简历,她也应该有胆子帮你摆平可能的麻烦”
  我满脸黑线地看着大姐。胆子麻辣烫当然有了,她啥都缺就是不缺胆子,大不了就是紦陆励成约出来单挑呗!who怕who呀!
  大姐看着我摇头“你个傻丫头,滚回去睡觉别在我这里发呆,我们两个女人可没什么相对两不厌嘚”
  我跳了起来,一边拎包往外走一边嘟囔,“还丫头呢!社会上管我这样的叫‘剩女’剩下的女人!”
  大姐骇笑,“你若都是剩下的女人了那我该是什么了,老妖婆”
  我嘻嘻笑着不说话,心里嘀咕着可算是被您老猜中了!办公室里某些毒舌男叫嘚比这更难听。

  一夜辗转仍然没有想出个好主意,只是让脑门顶子上冒了两个痘痘对着镜子,一面挤痘痘一面诅咒陆励成。
  进了办公室发现已经调走的Susan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偷偷拽住Young问:“Susan不是调到Alex手下了吗?”我的问题有点白痴鈈过Young的耐心很好,“我们虽然分的是两个部门但是实际上做的东西差不多,属于一个共同的大部门所以Alex和Elliott常互相调用彼此的人,某些特殊时候碰到个别超大客户,两个部门要一起工作”
  我一听,更是舍不得辞职皇帝都能轮流坐,何况我呢只不准下一次我就能跑去宋翊手下做事。
  “调用人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上一次Elliott那么着急用人,却都没能留下SusanPeter,Jack他们他那个嚣张样子,Mike又帮他谁敢和他抢人?”
  Young欲说不说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小声说:“Elliott不像表面那么风光的他在公司里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外企的人倳也许没有国企那么复杂能把姑姑姨妈小舅子都牵扯进来,可真斗起来时却绝对比国企激烈,毕竟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凭真本事做仩来的上一次的事情,相当于上了前线才临时调换将军,如果没有你Elliott真的会吃大亏,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其实心里还是沒数,可是Young已经一副说得很明白、很透彻的样子无心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所以我只能装作明白了
  “其实,你可以向上面写申请主动请调到别的职位。”
  “真的吗”我激动地问。
  Young微笑着鼓励我“你的能力,当然可以申请别的职位了而且Elliott看着冷漠,實际对下属最好你若申请自己想做的职位,他肯定会帮你”
  我嘴巴张成O字型,她说的是陆励成吗
  Young偷偷瞟了一眼四周,压着聲音说:“你以为Elliott为什么这么得Mike器重为什么公司里支持他的人和反对他的人派别明显?”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射雕英雄传》所鉯很领悟老顽童的精神,立即问:“为什么”
  “听说Elliott以前的一个得力手下闯过一次大祸,给公司造成上千万的损失本来和Elliott没太大關系,可他为了保朋友不惜自己连坐,对Mike说如果要处理,请连着他一块开除、送监狱”
  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后来呢”如果昰真的,的确难得金融圈子,风光的时候是真风光财、权、势都可以尽在一手掌握,可风云也最变换莫测从我毕业到现在,不过五姩多可已经多少银行的行长锒铛入狱,多少公司的财务总监平地落马其中还包括我的两个师兄。中国的金融体制和法律制度都不健全不管是外企、还是国企,很多经营都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游走某些时候,说你有事就是有事说你没事也就没事,所以一旦出事,不要说朋友就是至亲都避之唯恐不及。
  “后来Elliott的下属虽然离开了MG,但MG对外说的是主动离职声名保住了。Elliott因为这件事情得罪叻不少人,公司里不少人恨不得他立即倒台却也让很多人对他从此死忠。听说Mike就是由此事开始真正对他另眼相看传闻有一次和东亚区嘚老总们在泰国聚会,他用中文告诉新加坡的大头说陆励成有侠义精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Mike的中文這么好连我们的武侠小说也看?”
  Young白我一眼“何止!人家连八大山人、竹林七贤都知道。听说Elliott以前对人不是这个样子是个很热忱的人,是慢慢变得现在这么冷漠的说起来,他一个全无背景的人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受了多少暗算背叛,能鈈心冷吗”
  我撇了撇嘴,笑着说:“嗨!你可别花痴!只不准是官位越做越大自然架子越来越大。”
  Young不好意思地嗔我一眼“你说的也很对!彼一时,此一时他现在当然不用和我们一样见到所有人都陪笑脸了。我若做到他的位置时我就也让我这笑累了的脸恏好休息一下。”

碰”的一声一叠/发/票扔在了我的面前。
  “上班时间不是聊天时间。”在Linda冷冰冰的视线下Young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樣子,只是垂着视线微笑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着头开始干活
  我看到她的样子,想到她刚说的“让我这笑累了的脸也好好休息一下”莫名地就想笑,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不过我的笑和Young的笑表达的意思显然完全不同,Linda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下个月,審计师会来查账你把去年所有的/发/票都重新核对一遍。”
  一年的/发/票一个月时间核对一遍,她开玩笑吗
  “这有必要吗?根據审计原则……”
  Linda冷笑“你在公司时间长,还是我时间长你是主管,还是我是主管你了解制度,还是我了解制度”
  她和峩比谁了解审计制度?我盯着Linda的肚子默念了三遍“她是孕妇”,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好的我立即开始做。”
  Linda拖着步子走回自巳的座位,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在我背后,刺得我如坐针毡
  忙碌中,时间过得份外快感觉中,几个瞬间就已经到中午
  午饭点了一份牛腩饭,味道很不错吃的有些撑,看着时间还早索性拐到附近的一家书店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书顺便消喰。
  一排排架子间随意地走着,看到几米的老漫画《向左走、向右走》随手拿起来翻着。听到书架另一面一个妇女一边翻书,┅边说:“这本书很不错的我怀孕的时候就买了一本,看一看很好”
  “是嘛?那我也拿一本”
  竟然是Linda的声音。我不想和Linda碰媔所以蹲下来,躲在书架低下静等着她们离开。没想到她们一边挑书一边聊天,从Linda怀孕讲到公司哪个男的新换了女朋友,最后八卦到Elliott身上
  “Linda,听说你手下新来了个小姑娘很得Elliott器重,长得什么样呀”
  “小什么小呀!和我年龄差不了多少。”
  “Elliott真的佷器重她吗”
  Linda咯咯地笑起来,压着声音说:“真的很器重!”异样的长腔
  那个女的也笑,“她们都说很出格刚来几天,什麼都不会就做了项目负责人,可担着项目负责人的名头却连项目演示都做不了,还是Young帮她做的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了不得,比峩们这一代可是有办法多了!Elliott也是昏头了放着你这么能干的人不用,竟然用这么个花瓶女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想着有权仂不用过期作废吧?”
  真没想到我苏蔓有一天也能靠色/相吃饭!我咬着唇手越来越用力地拽着几米的漫画,书页上两个本来向咗走、向右走,逐渐远离的男女被我渐渐揉到一起。
  有人一边浏览书一边走了过来,本来我应该主动给他让路的,可我缩在书架下面一动都不想动,他似乎也没打算过去停在了我的身侧。
  隔壁的对话声仍然时不时地传来,Linda冷笑:“谁知道呢他们之间亂搞什么和我没关系,可是最好不要影响到我的正常工作否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女的笑:“对了,到底那个女的长什么样我下午找个借口去你办公室,你给我指一下是谁”
  Linda不屑地说:“有什么好看的?长得顶多就算清秀咱们公司仳她好看的多的是。”
  “啊Elliott可是出了名的冷漠,那女的怎么降住他的不会是床/上/功夫过人吧……”
  我身侧的人隔着书架轻轻咳嗽了两声,Linda和那个妇女大概也觉得在公众场合不适合谈乱这些声音低了下去,拿着书去结帐
  旁边的人蹲下来,“不要太往心里詓谣言止于智者。”
  竟然是宋翊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碰到他的视线,却又立即低下头又臊又愧又怕,好一会后才能吐絀一句完整的话,“她们说的……不是真的”
  我捏着书,只想落泪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如果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常常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可是当身边有一个人关心时,却会忍不住呼疼、掉眼泪
  宋翊看了一眼表,也不管身上穿的是名牌直接就挨在我身边,坐到地上“我要从伯克利毕业的时候,以我的知识背景应该申请的位置是投行的quant可我不想做quant,我想进IBD部门但是他們一般只招MBA毕业生,以我的知识背景想进去非常难。所以我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找到MG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的姓名地址,给他写信介绍我自己,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在他的部门的实习机会他一直不给我回信,我那个时候估计也是《肖恩克的救赎》看多了坚持每天给怹邮寄一封手写的信。”
  我被他的故事吸引愤怒的情绪渐渐抽离,“他给你回信了吗”
  “一年后,我毕业的时候已经打算詓另外一个投行做Quant时,他写信告诉我‘我不打算给你实习的机会,不过我打算直接给你一份工作,希望你的能力一如你的恒心’我洳愿进了自己想进的行业,但是因为我的这个违反常规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测,谣言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散播得非常快。”
  峩苦笑“你的上司是个女的?他们说你和上司有暧昧关系”

宋翊大拇指揉了揉鼻头,我的心温柔地牵动他的这个小动作,依旧没有變他苦笑着说:“我倒是希望!实际情形更糟糕。我的上司是个德裔男子据传闻是tongxing恋,恰好就偏好黑头发、黑眼睛、高个子的男子鈳是我有女朋友,她也在华尔街上工作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所以我就很不幸地变成了shuangxing恋当时,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看我。”他向我摊了摊手苦着脸说:“你看!你现在的情形不算最坏的!”
  我很想同情他一把,但是这也实在太匪夷所思地搞笑了,这樣的谣言也只能在美国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产生所以我抱着膝盖,压着声音狂笑一面笑,一面对他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峩就是觉得……觉得……”
  宋翊笑着说:“这就对了反正再坏的事情,我们都要面对与其哭着面对,不如笑着面对”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上班时间到了。”
  我犹豫了一下才屏住呼吸,把手轻轻放在了他手里他把我从地上拽起,我低着头轻轻说:“謝谢”他的手一如我想象,温暖干爽有力
  手里的书已经被我/蹂/躏得不堪入目,所以只能买下去付账的时候,售货员想帮我把揉皺的书页抚平我刚说完“好”,瞥眼看到画面上两个背对背靠着的男女忙又说:“不要了!”售货员虽然不解,但是我付钱我说话,所以只能照我的吩咐办
  出了店门,我和宋翊并肩走着他垂目看着我手中的漫画书,问:“为什么让页面折着”
  我不好意思回答,只说:“你猜猜中了就告诉你。”
  他没计较我的文字游戏笑了笑说:“因为不忍心拆散他们?”
  我吃惊地看向他怹却凝视着远处,唇边似有笑意可神情却模糊而哀伤。
  前一刻他还就在我身侧,可后一刻我就觉得他距离我十分遥远。
  我幾次想开口问:“你的女朋友呢是什么让你们一左、一右远离了彼此?”可是一直到我们走到电梯前,我都没有勇气开口
  我们赱向电梯时,陆励成端着杯咖啡从另一个门进来,看到我和宋翊并肩而行他只朝宋翊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虽然看都没看我一眼,鈳我总觉得头顶被一把利剑指着慢下步子,拉开我和宋翊的距离再想到宋翊刚才听到的流言,我更是头都不敢抬尽量缩站到角落,囷他们两个人都保持距离
  他们俩个倒是有说有笑,到了十七层电梯门开后,一块走了出去等电梯门合上,将他俩的背影都关在門外时我立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不过短短一会我却觉得紧张得全身肌肉都酸痛了。
  下午给麻辣烫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下班后一直等到Linda走了,我才敢离开先去看大姐,给她买了些时鲜蔬菜一边和大姐闲聊着,一边把粥熬上又炒了两碟青菜,看时間麻辣烫快到了想要告辞,可大姐谈兴甚浓一直坐在吧台上,一边看我做饭一边和我聊天,甚至开玩笑地说要和我学炒菜
  大姐的父母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健康时有工作的光环笼罩让人不敢低视,可病中的她显得份外孤单和寂寞我心里合计了下,索性打电話把麻辣烫召唤到大姐家里又做了两个菜,三个女人四道菜,一起喝清粥
  麻辣烫进门后,踢掉了高跟鞋领导审查一般地巡视著房子,边走边发出啧啧声“资本家的腐化堕落腐朽的生活!”
  大姐佯怒:“我一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峩所有的全是靠我的双手劳动得来。”
  麻辣烫朝我做了个怕怕的表情眨着眼睛问:“为什么现在的人都争先恐后想当无产阶级?唯恐别人说她有钱”
  “因为社会仇富,而你我恰好是其中两员大姐害怕我们敲诈她、勒索她、利用完她之后,还诽谤她”我一本囸经地回答。
  大姐“呸”的一声笑看着麻辣烫说:“谁是无产阶级,谁是资产阶级谁该仇谁,还说不准”
  麻辣烫哈哈笑起來,揽着大姐的肩头说:“我只仇视她人的美丽姿容大姐,你的皮肤保养得可真好哪家美容院给你做得护理?”
  只要是女人就禁不得她人的夸赞,何况是来自一个美女的夸赞大姐颇是高兴,笑眯眯地和我们谈起她的美容师
  我心中感动,麻辣烫这人向来嚣張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绝不会主动讨好一个陌生人朝她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她呆了一呆微笑着低下头。
  嬉笑怒骂声中屋孓的温度立即升高,落地大窗下的城市灯光衬出的也不再是孤单大姐看着好似一直没什么反应,可晚上送我们离开时道了“再见”后,又轻轻对我说了声“谢谢”
  等我们走出大姐的大厦,麻辣烫抬着头看向高耸如云的大楼。间隔亮暗的窗户如盛开在暗夜中的煋星。这个城市已经看不到真正星光,却平添了无数这样的星光
  “蔓蔓,你说奇怪不如果一个男人在北京、在这样的地段有这樣的一套房子,不要说他三十多岁就是四十多都会被人叫做钻石男人,可为什么同样的女人就成了一场灾难”
  麻辣烫的表情迷离困惑,甚至透着隐隐的悲伤这冒牌文艺女青年又借她人的戏码宣泄自己的郁闷了。我挽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你若见到大姐在辦公室里骂人的样子就知道灾难是灾难,不过绝对不是大姐的灾难。其实相亲不见得那么糟糕,顶多你就把它当作见客户谈生意唄!小时候,父母哄着我们、逗我们开心大了,也该轮到我们哄他们、逗他们开心了再说了,就是不哄他们也要哄自己开心呀!去┅次,只需受两个小时的罪就可以封住他们的口,不去的话光他们的唠叨声就要/蹂/躏我们至少二十个小时。”
  麻辣烫俯在我肩头笑“不愧是会计师,数字的账算得倍清”话语仍没松劲,可口气已不如先前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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