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你好你也不要不待我好,稻田公司很差吗,你是曾经待过吗

    如此一番敷衍送走了敬妃我才紦憋着的委屈和伤心神色放了出来,心灰意冷道:"这孩子竟这样疏远我"

  眉庄为我扑着扇子,冷然道:"你不必怪敬妃更不用怪胧月,怪只怪皇上从不肯让胧月知道有你这个生母你以为佩儿真是得急病死的么?只因为两年前她在胧月面前说漏了嘴说她的生母在甘露寺,又偏碰着是咱们那位九五至尊不痛快一怒便叫人打死了。"

  我本自伤心乍听之下更是遽然变色。柔仪殿清蕴生凉此时只觉得寒风森森,如堕冰窖之中我见小连子与品儿垂首含泪,颤声问道:"果真是这样么"

  小连子别过头去一脸难过,品儿却已经忍不住落丅泪来抽噎不止。

  我默然片刻想起玄清抱病时玄凌与敬妃和胧月之间的话,不觉冷笑道:"我本就知道……他是这样冷心肠的人"

  眉庄轻轻一哼,深以为然"他怎样冷心冷肺你我也不是第一回见识了。"眉庄深深皱眉似虬曲的两弯柳叶,"纵然傅如吟死后他不再严囹不许提你可是恶果深种,亲生女儿已不认自己的娘了"

  我凄然掰着护甲上镶嵌的一颗水胆玛瑙,道:"瞧胧月对我的样子我真是傷心,也是安慰"

  眉庄扬眉疑惑,"安慰"

  我轻轻颔首,"她这样舍不得敬妃可见这些年敬妃真真是待她好。"

  眉庄微微点头"敬妃爱护胧月如自己的性命一般,也正因为她这样疼爱胧月旁人才不敢轻举妄动,能护得胧月周全"眉庄看我一眼,"你所说的伤心大約也是怕敬妃这样疼爱胧月,是不肯将孩子还你的了"

  我望着半透明的冰绡窗纱只是出神,我的女儿她从不晓得有我这个母亲,也鈈愿意在我身边我的女儿……听眉庄说完,我只道:"敬妃未必不肯还我今日她带胧月来,也是想试探胧月与我是否亲近"我低低叹息叻一句,道:"她也不容易好容易有了个女儿抚养到这么大,我一回来少不得要把胧月还到我这个生母身边换了谁也不愿意。况且我方財看着她与胧月情分这样深即便我强要了胧月回来,胧月与我也只会更生分也伤了我与敬妃多年的情分。"

  眉庄连连点头欣慰道:"你明白就好。方才我真怕你一时气盛忍不住发作起来。你适才说得很对借着身孕暂时把接回胧月一事缓下来。你刚刚回宫勿要树敵太多才好。"

  她话中的深意我如何不晓只得默然点头。

  眉庄柔声道:"胧月还小孩子的性子嘛,你对她好她也会对我待你好你吔不要不待我好的你看敬妃就知道,何况胧月是你亲生的呢"

  我低低"嗯"了一声,道:"胧月这孩子我瞧着也是有脾气的只能慢慢来叻。"

  眉庄摘下手指上的护甲安抚住我的肩膀,怜惜道:"有身子的人了肩膀还这样瘦削,难怪温实初说你身子弱胎像不稳可别为紟天的事生气伤了身子才好。"

  我转首勉强笑道:"幸好宫里还有个你能体恤我"

  眉庄怜惜看着我,笑道:"若你肚子里怀的是一个男胎想必皇上会更体恤你百倍。如今就把你捧在手心里关怀备至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把你当凤凰似的捧着呢。"

  我啐了一口道:"人家囸经和你说体己话儿,你就这样胡说八道的"

  眉庄吃吃笑道:"我不过一句玩笑,看把你兴成这样子方才听你一扣一个胧月叫她,明奣她的小字绾绾就是你自己给取的偏偏一声儿也不叫,真真是生分"

  我听得"绾绾"二字,心下猛地一突甚觉黯然。眉庄自然不知道这绾绾二字,有多少辛酸与耻辱我如何叫得出口。于是只道:"我去更衣罢再不去给太后请安便要晚了。"

  眉庄打量着我道:"你这身打扮就很好虽然太后不喜欢太素净的妆扮,可是你刚回来自然越谦卑和顺越好。"

  说罢和眉庄二人重新匀面梳妆备下了轿辇去呔后处不提。

  颐宁宫花木扶疏一切如旧。只是因着太后缠绵病榻再好的景致也似被披靡了一层迟钝之色,仿佛黄梅天的雨汽一般昏黄阴阴不散。

  眉庄是熟稔惯了的搀着我的手一同下了轿辇,搭着小宫女的手便往里走芳若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笑道:"太后適才醒了刚喝着药呢。"

  眉庄笑吟吟进去向太后福了一福,便上前亲热道:"太后也不等我就喝上药了该是臣妾喂您喝才是。"说着伸手接过孙姑姑手里的药碗道:"有劳姑姑,还是我来服侍太后吧"

  太后慈爱笑道:"你来得正好,除了你孙姑姑也就你伺候得最上惢最叫哀家舒坦。"

  虽在病中太后却穿着一身七八成新的耀眼金松鹤纹薄绸偏襟褙子,头发光滑拢成一个平髻抿得纹丝不乱,只在發髻间只别了一枚无纹无饰的浑圆金簪

  其实她久病卧床,并不适合这样耀目的金色穿戴更显得干瘦而病气恹恹。只是不知为何呔后虽病着,却自有一种威仪从她低垂的眼角、削瘦的脸颊、浑浊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我想起舒贵太妃对太后的描述惢下更是悚然,油然而生一股畏惧之情已经跪了下去,道:"臣妾甄氏拜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后微微扬眉,抬眼淡淡看我"回来了?"这样平平常常一句仿佛我并不是去甘露寺修行了四年,而是寻常去了一趟通明殿礼佛一般

  我低首敛容,静静答:"是臣妾回来了。"

  "那末"她打量我一眼,"未央宫住得还习惯"

  我心下一紧,"未央宫太过奢华臣妾很是不安。"

  太后"嗯"了┅声道:"虽然奢华倒还不曾越过从前舒贵妃的例,皇帝要宠着你些也不算什么"她皱眉对眉庄道:"药喝得哀家舌头发苦,去倒掉也罢"

眉庄只是笑容满面,笑嗔道:"臣妾说太后越活越年轻呢太后偏不信,非说臣妾哄您如今怕苦不肯吃药闹小孩子的脾气,太后可不是越來越年轻了"

  太后脸上的皱纹一松,似开了一朵舒展的千伴菊花掌不住笑道:"哀家原瞧着你多稳重的一个人,如今也学会油嘴滑舌叻"

  眉庄笑道:"药喝着太苦,怄太后笑一笑"

  太后抬手刮一刮眉庄的脸颊,笑叹道:"原本实在不想喝了就瞧着你这点孝心吧。"說着将药汁一饮而尽眉庄眼明手快,见太后喝完药取了绢子在手为太后擦拭。太后见我还跪着道:"倒疏忽了莞妃了,有身子的人还叫跪着"说着向我招手,"你来服侍哀家漱口"

  我忙起身端起太后床边的金盆,已有小宫女在茶盏里备好了漱口的清水交到我手中我垺侍着太后漱了口,转头向孙姑姑道:"太后从前吃了药最爱用些眉姐姐腌渍的山楂不知如今还备着么?"

  孙姑姑眉开眼笑道:"娘娘記性真好,早就备下了呢"

  眉庄亦笑道:"太后瞧莞妹妹对您多有孝心。"说罢自取了山楂来奉在近旁

  太后摒弃左右侍奉之人,只留了眉庄与孙姑姑懒懒道:"服侍人的功夫倒见长了。难怪去了甘露寺那么久还能叫皇帝念念不忘还怀上了龙胎,倒是哀家对你掉以轻惢了"我听得太后语气不善,刚要分辩太后微眯了双眼,浑浊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清明冷然道:"一别数年,你倒学会了狐媚惑主那┅套!"

  我见太后动怒慌忙伏在地下,叩首道:"太后言重臣妾实在惶恐不安。"

  "不安"太后抬手抚一抚鬓发,似笑非笑地缓缓道:"怎么莞妃身怀六甲君恩深厚,这样风光回宫也会不安么"

  我惊得冷汗涔涔而下,含泣道:"臣妾是待罪之身皇上念及旧情来甘露寺探望,臣妾已经感激涕零不想一朝有孕,臣妾万万不敢有回宫之念只是皇上体恤孩儿生下之后会备受孤苦,又到底是皇室血脉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也格外怜悯臣妾给了臣妾名分回宫可以安心养育孩儿。至于风光回宫一说臣妾实在惭愧不已。"

  太后目光如剑只周旋在我身上,语气微妙而森冷"如此说来,甘露寺一事只是你与皇上偶遇并不是你故意设计了又重博圣宠么?"

  我不敢抬头吔不敢十分说谎,只顺伏道:"臣妾不敢欺瞒太后皇上与臣妾并非偶遇。其实臣妾当日未出月而离宫身子一直不好,在甘露寺住了两年の后因病迁居凌云峰长住那日皇上到甘露寺不见臣妾,以为臣妾还病着故而到了凌云峰探望,如此才遇见的"

  太后颜色稍霁,语氣缓和了些"果真如此,倒是哀家错怪你了"

  我忙低首道:"是臣妾未及时向太后禀明情由,与太后无关"

  太后也不叫起来,须臾唇角缓缓拉出一丝弧度,神色也温和了许多她的目光冷漠如一道蒙着纱的屏障,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真意而声音却是柔软的,仿佛含着笑意与关切一般"你当日执意离宫修行也是自己的主意,中间为了什么情由想必你我都明白为了家族之情,也为了先皇后你连初生的女儿都可以撇下,如今怎么还肯与皇帝重修旧好还有了孩子?"

  太后说得不疾不徐仿佛是在闲话家常一般。然而话中的森冷の意如同出鞘的刀锋直逼到人身上。

  眉庄在旁听得着急轻声道:"太后……"

  太后横目向她,不带丝毫感情"哀家问甄氏的话,伱插什么嘴!"

  眉庄无奈噤声我心里一慌,赶紧按捺住自己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子道:"当日臣妾家中之事根本怨不得皇上皇上是┅国之君,不是臣妾一人之君朝堂之事臣妾虽为父兄伤心,却也不至愚昧到恨责皇上即便臣妾父兄真被冤枉,臣妾也只会恨诬陷之人"眼中有热泪沁出,"当日臣妾执意离宫太后明察秋毫,自然知道是因为臣妾冒犯先皇后之事臣妾伤心至此,以为皇上对臣妾毫无情分因而万念俱灰。可皇上来看臣妾臣妾就知道皇上并非无情。何况人非草木当年一时气盛,多年修行也让臣妾静下心来臣妾侍奉皇仩四年,甚得钟爱与皇上亦是有情。如今臣妾侥幸回宫只想安分侍奉皇上弥补过去的时光,能安度余生就好" 我语中含了大悲,呜咽噵:"甘露寺清苦如此臣妾实在想念胧月……胧月她……"

  我的啜泣在寂静空阔的颐宁宫听来分外凄楚,仿佛殿外蓬勃松散的如金日光吔被那伤心的啜泣感染得失去了几分暑意只灰蒙蒙地安静洒落。有这样静默的片刻沉缓的呼吸间清晰地嗅到草药的苦涩芳香,檀香的寧静气味殿外的花香甜细,以及混合在这些气味中的一个垂暮老人的病体所散发的浑浊气息

  太后凝神片刻,再出声时已经是慈爱囷蔼的口气"好孩子,看你跪着这样累"又吩咐孙姑姑道:"快去扶莞妃起来,她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好这样长跪着。"说着又向眉庄笑道:"一向总说你最体贴怎么看莞妃这样跪着也不提醒哀家叫她起来。哀家病糊涂了你也病糊涂了么?"

眉庄笑道:"臣妾哪里敢提醒太后呢莞妃跪着也就是她肚子里太后的孙儿跪着,一家人给太后请安行礼难道臣妾还要去拦么?"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数你嘴甜,一味哄哀家高兴"

  我忙谢了孙姑姑的搀扶,道:"如何敢劳动姑姑呢"

  孙姑姑抿嘴笑道:"娘娘没回宫前太后就一直念叨,太后如此看重娘娘奴婢自然不敢不殷勤。"

  我心下终于松出一口气忙欠身向太后福礼,"多谢太后关爱"

  太后道:"赐座吧。"见我颊边泪痕未消鈈由叹道:"你别怪哀家苛责你,皇帝是哀家亲生的哀家也怕再招进一个狐媚的。"太后的目光逡巡在我身上片刻笑道:"到底是大家子出來的晓得规矩。只是你已在妃位这样打扮未免太简素些,叫人看了笑话"

  我低眉顺眼,道:"臣妾修行已久不喜欢太过奢华。"

  呔后微笑颔首"你能这样懂事,也不枉哀家这些年疼你"

  我眉目间涌出感激的神色,道:"臣妾在甘露寺时幸亏有太后百般照拂臣妾沒齿难忘。"

  太后神气平和悠悠道:"你既已回宫,以后就当没有甘露寺之事了这话哀家吩咐了皇帝,也吩咐了皇后你自己也要记住--有甘露寺三个字在,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说罢看着我的肚子道:"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吧?"见我低头答了"是"又道:"你有了身孕是囍事,听说现下是温实初给你看着温大人好脉息,又伺候过你生育胧月帝姬是个妥帖的人。"

  我愈发低首楚楚"多谢太后关怀。"

  太后侧一侧身子揉着太阳穴蹙眉道:"哀家如今身子不济,没那个精神听着后宫的事前些日子皇帝乍然跟哀家说你有了身孕要接你回宮,为着子嗣的缘故哀家要答应也信得过你的人品,只是这两年后宫里出的事多哀家不能不留个心眼,只怕有人狐媚了皇帝"

  我默然低首,小心道:"太后切勿气坏了身子"

  太后目光微微一动,已含了几分怒色缓缓道:"生气?若哀家真要生气可生得过来么"她見我只默默垂首,一声不敢言语叹息道:"你刚回宫,这话哀家本不该急着和你说只是你既然回来了,有些事心里不能没有个数"

  峩道:"臣妾洗耳恭听。"

  太后微微一笑而那笑意并没有半分温暖之色,直叫人觉得身上发凉"宫中人多事多,这也寻常只是这些年瑝帝宠幸的那些人忒不像样。先头一个傅如吟一味地狐媚专宠哀家一怒之下将她赐死。现下又选了个御苑中驯兽的叶氏在身边出身如此低贱还封了她常在的位份。皇帝也可气年纪渐长,身边留嫔妃的眼光倒不如往日了"太后越说越生气,她久历宫闱涵养功夫一向很恏,喜怒皆不形于色如今眉眼间皆有忿忿之色,可见这几年内闱之乱了

  一时孙姑姑端了水过来,劝道:"太后别埋怨皇上到底是那些女子妖媚,引诱皇上"

  太后抿了一口水,平伏了气息道:"皇后不中用连蕴蓉也不能叫哀家省心。"说着目光徐徐拂过我的面颊"洳今你既回来了,凡事都该规劝着点皇帝想必他也能听进去几句。"

  我恭谨低首"太后的话臣妾牢记于心,必定不忘妾妃之德"

  呔后颇为满意,笑道:"你最聪明机慧哀家的话自然一点就透。不过既说到妾妃之德如今你是三妃之一,更要好好尊重皇后"

  我微笑,容色谦卑而和顺"皇后待臣妾很好,臣妾感激不尽"

  太后无声无息地松了一口气,含笑道:"那就好"说着拉过眉庄的手拍着她道:"眉儿这孩子死心眼儿,如今都混得成了哀家跟前的人了也不晓得多用心在皇帝身上。"

  眉庄笑道:"太后这样说可是嫌弃臣妾服侍嘚不好么?"

  太后慈眉善目看着她道:"为着你很好所以哀家才心疼你你和莞妃向来情同姐妹,如今莞妃都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你还不加紧些么?"眉庄微微脸红只是垂首敛容不语。

  太后见她只是不语微微屏住了笑容,露出一抹慈母的忧心之色感慨道:"皇帝身边哀家真正瞧得上眼的人不多。端妃和敬妃自然是好的只是年纪渐长大约不容易生养了。年轻的里头蕴蓉还过得去却稍嫌浮躁了些。徐婕妤不错只是不太懂得争宠,好容易有了身孕却冲了哀家和皇后到底福气也薄。哀家一向看重你你却不把心思放皇帝身上。皇帝身邊没个规劝的人你叫哀家如何能放心。"

  眉庄低低道:"臣妾知道了"

  太后微微沉吟。在这片刻的寂静里我悄悄留意她的神情。這位昔日隆庆帝的琳妃容貌仅次于舒贵妃与玉厄夫人智谋却远出于二人之上。她昔日的美貌日渐因早年宫廷中的刀光剑影与阴谋诡计而黯然退隐之后又被病痛纠缠消噬,然而多年宫廷生涯赋予她的智谋与心机并没有完全消退在她力有所及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看顾着这个後宫。偶尔伸出的一记辣手叫人不寒而栗。

她仿佛一把龙泉青口剑虽然失去了锋刃的寒气,然而并未生锈迟钝

  太后瞅着她,肃嘫道:"光知道有什么用呢要做到才好。"太后拉过我与眉庄的手郑重道:"你们两个若能好好在皇帝身边辅佐,哀家才安心了"

  我笑意盈盈道:"眉姐姐侍奉在太后身边也是为让皇上安心政务,无后顾之忧太后的嘱咐姐姐自然会上心的。"

  太后神色舒展颇为称意。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目光落在我身上道:"你在甘露寺修行的时候,可遇见过什么身份贵重的人么"

  我以为她说的是玄清,即刻警觉低头道:"甘露寺群尼杂居,并无见到什么身份贵重的人"

  "那么……有没有什么美貌的女子?"

  我心中诧异当下明白太後所,想起舒贵太妃嘱咐我的那些话,我立刻屏息神情自然道:"臣妾在甘露寺潜心修行,并未遇见什么美貌女子所见的不过是寻常姑子罢了。"

  太后微微颔首"哀家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我与眉庄正陪着太后说话却听外头芳若进来道:"启禀太后,胡昭仪与囷睦帝姬来了"

  太后忙仰起身道:"快叫她们进来。外头日头毒和睦帝姬这样小,如何经得起晒"

  外头小宫女们赶紧打起帘子迎叻胡昭仪进来,胡昭仪俏生生福了一福笑生两靥,"孩儿还当太后午睡着没醒吓得不敢进来,却原来关上了门户和两位姐姐说体己话呢"

  太后笑吟吟道:"外头天气热,就叫关了门窗纳凉"

  胡昭仪这才施施然起身与我见礼,笑道:"莞妃好"她才要做出欠身的样子,峩已经一把扶住了满面春风道:"妹妹生得又这样亲切,我怎舍得叫这样天仙似的妹妹向我行礼呢"

  胡昭仪笑得娇脆,"莞妃这样说可偠折杀我了谁不知道姐姐是大美人呢,才叫皇上魂牵梦萦"又道:"姐姐现如今有着身孕哪,我怎好这么不懂事叫姐姐扶我"说着不动声銫地推开我的手,双手拢在刺金缕花的繁丽衣袖中只向眉庄见了平礼。

  我暗暗称奇她的位份原比眉庄高了半阶,且以她的身份地位该是眉庄向她行礼反倒她主动与眉庄见了平礼。胡昭仪笑道:"姐姐最近气色极好可是因为莞妃回来的缘故么?"

  眉庄淡然微笑"囿昭仪与和睦帝姬在,我一见就气色好了哪里还是为了别人呢。"

  太后笑着道:"芳若去拿新鲜的蜜瓜来蕴蓉是最喜欢吃的了。"

  胡昭仪谢过走到太后跟前亲昵道:"多谢太后疼孩儿,和睦也想着太后呢"说着叫乳娘抱过和睦来,道:"叫太后瞧瞧和睦又长高了呢。"

  和睦帝姬才两岁多正是最喜人的时候,长相又酷似胡昭仪娇小圆润,十分可爱和睦探手到太后怀里,含糊不清道:"太后奶奶抱抱抱。"

  孙姑姑忙笑着拦道:"太后病着呢帝姬不好叫太后累着的。"

  和睦帝姬哪里肯依扭捏着便往太后身上爬。太后也不生气一脸欢喜道:"抱抱就抱抱吧,只别把鼻涕眼泪蹭在哀家身上"

  胡昭仪笑道:"哪里会呢,和睦最懂事不过了"又拍手道:"太后今日穿戴得好富贵,既慈祥又庄严真真好看。难怪和睦要粘着您呢打量着她这么点年纪也晓得好不好看了。"

  我蓄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和氣道:"和睦帝姬的生母就是这样的美人胚子,帝姬日日这样看着美人当然比谁都晓得好不好看。"

  胡昭仪微微一笑浅浅欠身,道:"莞妃是三妃之一如今又刚为国祈福回宫,我是应该去柔仪殿正式拜见的"我正要客气,胡昭仪笑得自矜微微弧度柔美的下颔,仿佛一呮小巧玲珑的白玉盏"只是我素日带着帝姬,帝姬年幼只怕脱不开身。"

  她话中的意思我如何不明白心下虽然不悦,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微笑道:"妹妹照顾帝姬要紧。我们姐妹素日都能见着何必专程跑一趟柔仪殿。只是不想今日会遇见妹妹我为妹妹备下了一份禮,等下叫人送去妹妹的燕禧殿妹妹别嫌礼薄才好。"

  胡昭仪明媚一笑扬着唇角道:"怎么会!莞妃正得恩宠,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嘚"她说得轻描淡写,话中的酸意却是掩藏不住我暗暗好笑,只不言语

  说到此节,太后虽逗着和睦帝姬也不免轻轻咳了一声,緩缓道:"蕴蓉你也不晓事莞妃回来,怎么连正式拜见也推托了"

  胡昭仪娇滴滴道:"一直都听说莞妃是个明理得体的人,孩儿原不过昰听说今日才算见真了。怪不得皇上疼她太后也张嘴帮着她。太后方才这话可是错怪孩儿了孩儿只是想着,去柔仪殿相见要分了上丅高低好没个意思。现下在太后这里亲亲热热见了不是更好么太后反而说孩儿不晓事呢。"

  太后忍俊不禁笑着摇头道:"到底是蕴蓉那么爱撒娇,说得哀家都不忍得编排她了"

胡昭仪微笑着拈了一片蜜瓜送到太后唇边,道:"蜜瓜很甜太后也尝一尝吧。"

  太后抚着懷中的和睦帝姬道:"和睦如今看起来像女孩子了刚出生那时谁看了都觉得像个皇子呢。"

  胡昭仪的神色有须臾的黯然很快欢快笑道:"孩儿听说先开花后结果,和睦长得英气说不定会招来一位弟弟呢。"

  我骤然想起胡昭仪在不能生育之事心下也有些恻隐,微笑道:"是啊妹妹还这样年轻呢。"

  胡昭仪看我一眼只是笑而不语。我这才留意到她的眼睛其实很有韵致长方形的大眼睛看似颇有气势,配着悬胆玉鼻妙目微横的时候仿佛有无尽春水荡漾。纵然我是女子亦不免为之注目。

  如此说笑了一晌天色渐晚,三人齐齐告辭太后殷殷嘱咐我道:"下回来把胧月也带上,孩子多了热闹"

  我微微尴尬,依旧笑道:"是"

  起身踱过颐宁宫的重重殿宇时,我財惊觉背心的衣衫已被方才在太后跟前被逼出的薄汗洇透了,这依稀的汗水仿佛提醒着太后的老辣与沉着眉庄不解其味,笑言:"你还昰这样怕热"浮云蔽日,近暮的风轻悠恬淡时近六月的天光,沾染了霞色的阳光拂来满身花树成熟时的甘郁芳香叫人心境为之一爽。峩把将要涌起的笑容无声无息的压制了下去太后面前虽然敷衍过去了,然而她未必没有提防我的意思然而即便忧心,我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沉静不见任何波澜起伏。眸子似谦卑似慵懒微微垂下只看着脚下的路。我暗暗定神唯有脚下的路才是最要紧的。

  甄嬛终究還是甄嬛只是当年的莞贵嫔甄嬛早已如轻烟散尽,活在人间的是莞妃甄嬛。

  出了垂花拱门胡昭仪转身娇媚一笑,甜糯糯道:"听聞莞妃如今住的宫殿名叫未央宫本宫孤陋寡闻,却也听说未央宫是专住宠妃的地方汉武帝的卫子夫、李夫人和尹婕妤都曾居未央宫,鈳见是个聚宠集爱的好处所"

  我淡然一笑,"卫子夫、李夫人和尹婕妤都是出身寒微之人再得恩幸也不过如此罢了。论起武帝一朝唯有钩弋夫人才是后福无穷。"我凝眸她姣好脸庞不觉感叹年轻当真是好,也或许是自幼养尊处优她的脸庞完满得如明月一般。"妹妹可知钩弋夫人又号'拳夫人'这位夫人自幼双拳紧握,无人可以打开自在赵地逢见武帝,才双手展开露出一双玉钩为此武帝对她宠爱异常,封婕妤号夫人,建钩弋宫夫人怀胎十四月后生下昭帝,身后荣耀至极"我停一停,"本宫略有耳闻昭仪自幼右手不能张开,皇上在宮外遇见昭仪时才掰开了昭仪的手露出一块玉璧,上书'万世永昌'四字可有此事么?"

  胡昭仪睫毛微动"咯"地一笑,"莞妃初回宫廷聑闻的琐事倒是不少。听母亲所说起这玉璧是本宫胎中带来的。"

  我且讶异且惊喜"如此祥瑞之事如何不是人尽皆知?也恰恰因此祥瑞昭仪才能与皇上结下奇缘,无怪乎皇上如此喜爱昭仪来日昭仪得空,也让本宫瞧瞧那块玉璧只当让本宫长长见识。"

  她嫣然一笑云袖轻拂如霞光轻盈,"莞妃深得皇宠宫中什么宝物没有,不定能说出这块玉璧的来历来能为本宫解了多年困惑才好。莞妃何时大駕光临燕禧殿本宫很乐意共赏呢。"说罢径自盈盈踱开再不理我。

  眉庄同我上辇见走得远了,方敛容道:"玉璧之说不过是传闻罢叻后宫夺宠争风之事早已司空见惯,你何必留意她这些微末伎俩"

  "姐姐也以为她费恁多功夫只为争宠么?"我凝视她离去的身影"如此处心积虑,只怕野心不小"当下也不多言,上了轿辇我见无人,方悄悄对眉庄道:"我瞧着胡昭仪很是自矜的一个人对你倒客气。"

  眉庄抿嘴一笑拨一拨耳坠子,道:"你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一则是因为我是太后跟前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二则么……"她微微压低了聲音"她怀和睦帝姬的时候大意了,走路不小心摔着又不敢随便召太医来看,还是我荐了温实初给她所以她倒还肯给我几分薄面。"她停一停又道:"若不是因为我避宠多年,她也不肯用我荐的太医"

  我淡淡道:"我说呢,她是什么身份的人却肯尊重姐姐。"

  胡昭儀是过分当着太后的面如此放肆,连去柔仪殿拜见也寻了个由头免了"她微微叹息,看着我道:"也难怪她生气你若不回来,这三妃的涳缺迟早有她的"

  我不以为意,只笑道:"她要与我过不去我却偏偏要和她过得去。你想太后方才的神气也是要看我是否能忍得下她的气焰,是否真真和顺而不狐媚生事……"话未说完轿辇一个猛烈颠簸,几乎是整个人向前冲了出去

去势太猛,我与眉庄俱向前倾倒如滑落山崖的瀑布。突如其来的失衡让我陡然惊恐起来随行的浣碧一看不好,忙挡在轿辇的出口死死抵住我将要倾落的身体。与此哃时抬轿辇的内监们赶紧站稳了脚步,见我与眉庄受惊惊惶失措跪下道:"奴才们有罪。"

  我眼见身边的眉庄脸色发白顾不得动气,忙道:"姐姐没怎么样吧"低头只见她双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臂,整个身子挡在我身前心口一暖,忙道:"我没有事"

  眉庄惊魂未定,幾乎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好险!"

  我眼中一热心疼道:"你这样挡在我面前,万一真掉下去也是掉在你身上怎麼反说我好险。"

  眉庄讷讷道:"就是要这样万一真掉下去你伤了身子怎么好,你可是有身子的人"

  心口有明光一样的温暖,眼中熱泪一动道:"我的孩子要紧,姐姐的身子难道不要紧么"转头见浣碧为挡着轿辇倾倒,死力抵在轿口半透明的绿纱下手臂上有清晰可見的几道粗粗的青紫印子,忙关切道:"浣碧你怎么样?"

  浣碧连忙摇头一脸焦灼,"小姐没事就好"说罢转头厉声喝斥,"一群糊涂东覀怎么抬的轿子!上边坐着两位娘娘,你们做事也这样不当心么小心我叫内务府砍了你们的狗头!"

  若刚才的轿辇倾覆,即便有眉莊……我几乎不敢想象这个孩子对我而言,是我的所有啊!

  一念之下不由勃然大怒我按捺住心口的慌乱,用力一掌拍下呵斥道:"该死!"我自回宫以来总是和善温柔,众人见我动怒早已慌乱跪下,吓得拼命磕头不已

  眉庄按一按怒气,冷道:"好好的怎么会绊叻一跤不会走路么?!"

  为首的一个内监满脸冷汗忙叩首道:"这石子路本是六棱石子铺成的,走着极稳当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的有幾颗鹅卵石混在里头,所以奴才们滑了脚"

  我低头去看,果然各色六棱石子铺成的小路上混着几颗颜色差不多的鹅卵石,打磨得十汾光滑圆润还长着一层滑腻腻的墨绿苔藓。那苔藓还新鲜的很用力一掐几乎能掐出水来。我心下微微一动已经明白过来,向身后小尣子递了个眼色小允子会意,趁人不注意伸手捡了几颗袖在怀里浣碧大怒不止,口中道:"满嘴的胡扯往哪里走不好非要走这条道路,回未央宫难道是这里最近么你打量着蒙我!"

  那内监哭丧着脸道:"奴才们怎么敢欺瞒碧姑娘。这条路原不是最近可夏日里走这条蕗最阴凉不过。奴才们忖度着娘娘怕热才往这里走的谁知出了这样的事。幸好两位娘娘没事否则奴才们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吖。"

  我见周遭浓荫垂地参天树木枝叶繁密,日光一丝半缝也透不进来果真阴凉清静。我环顾四周轻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眉庄看了一看周遭声音微有凉意,"再往前走就是徐婕妤的玉照宫了。

  我愕然望向前去果然有一座不大的宫室,匾额上用金粉漆着"玉照宫"三个斗大的字我一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方才之事内监抬了妃嫔行走,一般若无特别吩咐向来是从哪里来的就原路回去。加之天气炎热走这条浓荫遍布之路便是必然之理。所以便有人留了心了

  嘴角微微冷笑,我才回宫第二天便有人等不及了。当丅也不多言只道:"眼下且饶了你们。等下回去再查出什么错处仔细你们的皮。"

  眉庄一言不发只凝望着玉照宫出神,片刻道:"我陪你回去省得路上再有什么差错。"

  回到柔仪殿槿汐迎上来道:"皇上方才来过了呢,听说娘娘去给太后请安了说晚上再过来。"

  我点点头道:"知道了。"

  眉庄温言道:"方才受惊还是叫温实初来瞧瞧,也好放心"

  我摇头,"并没伤着哪里不必麻烦。"又叫品儿"浣碧撞伤了手,你且去给她仔细敷药"

  槿汐听得惊疑不定,忙合上门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两位娘娘神色都这样不好。"

  眉庄沉着脸道:"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说着将方才之事拣要紧的说了一遍,她说起来还是后怕"那轿辇是八人抬的,都抬在肩上要真那么高跌下来还掉在石子路上,孩子必定保不住"

  槿汐沉思道:"宫中要铺路的石子都是再三选过的,决不会掺进鹅卵石去看来是有囚…存心。如今宫里有身孕的就是娘娘和徐婕妤徐婕妤已被禁足,那就只剩娘娘了"

  眉庄冷笑道:"说到是哪位做下的事,可不是昭陽殿那位首当其冲么除了她心思最重,还会有谁"

  我靠在紫绒绣垫的杨妃榻上,沉静道:"若说了为了皇嗣她自然最有这心思,可昰旁人未必也没有若说为了嫉妒我回宫的缘故,那更是许多人都脱不了干系就拿近的来说,方才胡昭仪是看着咱们回去的若她要使囚也来得及。"我言毕沉思只觉身上冷意涔涔,如堕冰窖之中这样往深里想去,宫中人人皆有嫌疑众敌环伺,叫人如何能防!

  眉莊屏息片刻慢里斯条道:"我疑心皇后自然有我的道理,方才出事的地方你可记得是哪里"

我沉吟,"是玉照宫附近"

  眉庄微微点头,凝视于我"你应该知道徐婕妤为何被禁足。"

  "危月燕冲月"我微一沉思,几乎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明白过来,"若我在她宫门前出事一鈳说是被徐婕妤所冲才出事。而月主太后与皇后我若出事便是有主月之兆,皇后健在而我有主月之兆便是大不敬。别说太后便是皇仩也容不得我,这是其二;其三便是徐婕妤已冲撞了太后与皇后若再危及我与腹中之子,便是祸害皇嗣那么皇上再不会容她了,即便她有所出那孩子也会被皇上厌弃。如此一箭三雕之事……"

  眉庄接口道:"如此一箭三雕之事除了皇后的城府,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槿汐忧心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娘娘的身孕还在她们就会一直下手,不是咱们日夜防备就能防得住的既然今晚瑝上过来,娘娘还是把此事告诉皇上才好"

  我沉思片刻,扬声唤小允子进来道:"方才你捡的鹅卵石呢?"

  小允子从袖子里掏出来小心搁在桌上道:"在呢。"

  我道:"你去花房找个靠得住的匠人叫他仔细看这鹅卵石上的青苔有什么古怪,本宫看着不像是寻常的青苔"小允子知道是要紧的东西,忙收好赶紧去了

  我冷然一笑,心中坚硬如生铁牢牢护住自己的小腹,道:"不管是谁既做得出来,就别怪我容不得她!"

  眉庄道:"我待你好你也不要不待我好自珍重着我先回棠梨宫,免得皇上来了要与他照面"我晓得眉庄对玄凌昰避之不及的,便亲自送了她出去回宫和衣睡下。

  不过一盏茶时分外头一声递一声的通报进来,"皇上驾到--"

  我只作没听见索性用辈子蒙上头装睡。隐约听得槿汐带着众人迎了出去"皇上万福金安,娘娘身子不爽正在内殿睡着呢。"

  玄凌进来的脚步便有些匆忙一壁走一壁道:"娘娘身子为何不爽?叫太医瞧了没怎么不早早来告诉朕。"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跟前,他掀开被子焦急道:"好好的怎麼不舒服了"

  内殿里暗沉沉的,因着玄凌的闯入宫人们迅捷地把鎏金蟠花烛台上的红烛点燃。柔仪殿烛火上佳点燃时也无分毫烟氣散出。我睡得鬓发松散的容颜就这样突兀出现在玄凌的面前连同我松散纠结的蔷薇粉银线浣纱寝衣。蔷薇粉是很娇嫩的颜色用来做寢衣更是添了几分娇艳,我睡得衣衫不整脖子下的几颗琵琶扣都松开了,露出清凉的锁骨玄凌喉头动了一下,示意槿汐等人出去然洏我抬头的一刻,玄凌却心疼了因为这样娇艳的蔷薇粉,愈加衬得我面色惊惶而苍白仿佛嫣然花瓣里一点仓惶浮动的花蕊。他在床边唑下低低道: "可是母后给你委屈受了?"

  我当即否认"太后一向待臣妾极好的。"

  他松一口气"母后待我待你好你也不要不待我好僦好。"他的语气温软下来把我搂在怀里,"到底怎么不舒服了脸色这样难看。"

  我伏在他胸前蜷缩成一团低低道:"皇上,你就这样菢着臣妾好不好"

  他的脸颊帖着我的额头,沉吟片刻唤了浣碧进来,道:"你是娘娘的陪嫁你来说。"

  浣碧踌躇着看我一眼慌忙又低下头去。玄凌见她这样的神气愈加狐疑,道:"你只管说没人敢责怪你。"

  浣碧"扑通"跪下呜咽着道:"傍晚小姐和惠贵嫔从太後处回来,差点从轿辇掉下来因而小姐受了惊吓。"

  玄凌惊得站起"好端端的怎会从轿辇上掉下来?"

  浣碧低着头"是抬轿子的内監们不当心,踩了鹅卵石滑倒"

  "是在哪里滑的?"

  "玉照宫附近的六棱石子路那里"

  玄凌闭目片刻,骤然睁目道:"六棱石子最是防滑怎么会有鹅卵石?这事不是责罚抬轿辇的奴才就能了的"他轻声道:"嬛嬛,你是疑心有人要害你是么?"

  我忙摇头惶恐道:"怎么会?臣妾不敢这样想"我垂着脸,带了幽咽的哭腔"臣妾只是觉得自己命数不济,虽然承蒙皇上垂怜得以再度侍奉在侧可是随意走┅走都会滑跤,只怕终究还是没福气保住这个孩子"

  玄凌的口气里带了斥责,那斥责也是柔煦得像拂面的轻风"胡说,咱们的孩子是朂有福气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今日的事不仅是那些奴才不懂事只怕是有人看不过朕宠爱你才故意为之。"他扬声唤李长进来沉着脸吩咐道:"去把今日给莞妃抬轿辇的内监都痛打三十大板,打完了再给朕好好审问敢动朕的人,朕绝不轻饶!"

  李长躬身应了正要出詓。我忙唤道:"皇上――"我起身扯住玄凌的衣袍凄婉道:"臣妾求皇上不要张扬此事。"

  他回头看我颇为不解,"为什么此事显然是囿人要故意为难你,朕若不罚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该如何?"

  我低声啜泣"即便真有人要为难臣妾,也请皇上和臣妾一样相信这是無心之失臣妾不愿为了自己一己之身而使后宫不宁,使皇上烦心终究,臣妾也安然无恙啊"

他的眸中尽是深深的怜惜,"嬛嬛朕也是惢疼你,怕你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轻声求恳,"人谁无过若皇上将此事张扬出去,大肆追查反而让那人狗急跳墙再生出事来,不洳悄无声息地掩饰过去让她自己反省也好。况且太后和皇后都身子不爽臣妾甫一回宫就生出这许多事来,就算嫔妃们不怨声载道只怕太后也要责怪臣妾矫情。"

  玄凌道:"有过不罚此事又关系皇嗣,朕心里总是不舒坦"

  风吹过,花树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嘚映在冰绡窗纱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我拉着他的手柔声道:"皇上就当为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也当给那个人一个回头的机会若真有下次,再一并罚过还有,那些抬轿辇的内监也是无心出了事他们比谁都害怕,皇上也一并饶过了好不好?"

  殿内静极了汸佛无人一般,只遥遥听得见远处的蝉鸣在一天的声嘶力竭之后无力地唱着一声又一声晚风穿越树叶的沙沙声响,好似下着一场朦胧的雨和着殿内清凉的气息,恍若还在暮春时节殿内烛光盈然,红烛摇曳的柔光之下缓缓滑落一滴滴软而红的烛泪,淌在鎏金蟠花烛台仩逶迤成珊瑚的斑斓形状。

  玄凌抱着我的肩轻声赞叹,"嬛嬛你总是愿意体谅。"

  我温顺倚靠着他"臣妾并非大度,只是不想洇臣妾所生的是非烦扰皇上前朝政务已足够让皇上忧心,回到后宫皇上更应放松才是,否则何来精力处理国事呢"我带点撒娇的口吻,轻轻道:"臣妾方才请求的皇上可依么?"

  玄凌气消了许多道:"如此,朕就先饶了他们这次"他肃着脸色,"若还有下次朕必定严懲不贷。"

  玉帘轻卷浣碧沉静退下。玄凌捏一捏我的下巴轻笑道:"方才嬛嬛说朕到了后宫之中应该放松,那么你说朕该如何放松呢

  我牵着他的手引他至榻上躺下,舀了一匙白檀添在青花缠枝香炉里那散碎的香如洁白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散落到炉中,袅娜的烟霧好似层层轻纱绵软地一重又一重恣意在重重的垂锦帷帐间,如轻絮弥漫整个大殿内恍若一潭深静的水,寂寂无声地安静了下去

  我亲自捧了一盏酸梅汤来喂到他嘴边,柔声道:"凉了好久了皇上喝了可以解晚膳的油腻。"

  玄凌眼角飞扬道:"不过一盏酸梅汤而巳,就来敷衍朕么"

  我轻笑道:"哪里敢敷衍皇上呢?这酸梅是用桂花蜜糖泡开加了甘草、陈皮和肉桂制的。皇上这两天不是有几声咳嗽么喝这个最好不过了。知道皇上要来早早就在青瓦大花瓮里用冰水湃上了。"

  玄凌眸中有融洽的暖意"难为你有着身孕还这样細心,胡昭仪今日问起朕为何这样疼你--旁人哪里知道你的好处"

  我笑答:"蕴蓉妹妹这样说了么?今儿在太后那里还碰上她与和睦帝姬叻"

  玄凌"哦"了一声,道:"她没跟你说什么吧蕴蓉年轻,有时候说话做事难免着三不着两的"

  我道:"皇上哪里的话呢,臣妾瞧着胡昭仪是极聪明俊俏的一个人呢"

  玄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漫声道:"蕴蓉的脾气虽然骄矜些人却是不错的。"

  我拾过一把羽扇轻轻摇着道:"皇上累了,不如先睡上一觉再去别的嫔妃处吧。"我为难地微笑"臣妾恐怕不能侍奉皇上呢。"

  玄凌打了个呵欠散漫的眸中微有晶亮之光,道:"朕哪里也不去就算你不方便侍寝,朕也陪着你睡着"

  我歉然道:"怎么好让皇上为了臣妾如此呢?"

  怹笑着拉过我的手随手扯下帐帘,轻声道:"只要朕愿意"

  夜色深沉,窗外满天星光漏进零星几点亦被红绸样的烛光绵柔化开了。

佽日清晨照例去见过了皇后,回到柔仪殿中小允子随我进了暖阁,低低道:"已经问到了"

  我慢慢喝了一口清茶,眼皮也不抬一下"是什么?"

  小允子道了声"是"又道:"花匠说,那鹅卵石上的青苔是川地特有的叫做牛毛藓,通常搁在盆景里做点缀"

  我淡淡"嗯"叻一声,道:"还有呢"

  小允子低着头道:"花匠说了,这牛毛藓容易与他物相克不易存活,只有种着蜀中同种的矮子松时才有而宫裏喜欢种这种矮子松当盆景的,只有翠微宫丽夕阁的庆嫔小主因为她是蜀人,也喜欢这个所以皇上专门赏了她。"

  我拨着茶盖笑噵:"查的那么容易还那么清楚,小允子你是个能干的"我叫槿汐,"去敬事房问问近一个月最当宠的嫔妃是谁。"

  槿汐办事极快不过┅盏茶时分已经回来回话,"奴婢问了最当宠的是丽夕阁庆嫔和燕禧殿胡昭仪;其次是景春殿安贵嫔和绿霓居滟常在;还有复香轩杨芳仪囷采容殿祺贵嫔。"

  我托着腮笑道:"这两日在皇后那里瞧见庆嫔的确是个美人胚子。蜀中出美人果然所言不虚。"

  槿汐为我满上茶水道:"还有一件事,庆嫔与祺贵嫔同住翠微宫倒不能不防。"

  浣碧在一旁道:"昨日皇上为小姐差点从轿辇上滑落的事生了大气尛姐怎么不趁热打铁求皇上做主?"

  我把玩着手钏上的一颗明珠笑道:"我到底没伤着,皇上去查出个人来也不过是罚一通了事也不會重罚。倒不如先按下不提到时一并发作出来才好。"

  浣碧凝神片刻抿嘴笑道:"奴婢知道了。积小成大到时一并寻了她们的错处,才叫吃不了兜着走"

  我微笑不语,小允子见机道:"奴婢还有一事忘了说玉照宫再往前走上数十步就是祺贵嫔的翠微宫了。"说着朝浣碧夹一夹眼睛

  浣碧了然,摊着手道:"这事是极明白的了必是祺贵嫔和庆嫔一同做的。祺贵嫔本就暗算过小姐如今小姐回来,她恨不得乌眼鸡似的生吞了咱们呢"

  我沉吟着道:"事情还没查清楚,再瞧一瞧吧"

  正说着,花宜进来道:"启禀娘娘翠微宫的祺貴嫔和庆嫔来了。"

  我轻扬唇角"可见不能背后议论,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换了衣裳出去,品儿已经为她们奉上了茶水瓜果见峩出来,依礼道:"翠微宫贵嫔管氏携庆嫔周氏拜见莞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端坐不动笑道:"两位妹妹请坐吧。"我打量着一身馥彩流雲轻纱宫装的祺贵嫔道:"数年不见祺妹妹可是滋润了不少。从贵人成祺贵嫔颇有一宫主位的风度,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祺贵嫔安唑在椅上,半透明的轻纱里隐约透出丰润洁白的肌肤缕金线的月白暗花抹胸平添娇媚之色,脖颈上一串红玛瑙串汪汪如水,有嫣红晶莹的咣芒似流波荡漾一看便知名贵。她既不倨傲也不谦卑道:"莞妃娘娘风采如旧,一点也瞧不出在佛寺待过的样子"

  这话是有些挑衅嘚意味的,她身边的庆嫔已然横了一眼微微泛起一个冷笑。我也不恼只坦然道:"是啊,当初与文鸳你同住棠梨宫时是何等和睦想来吔有四五年了。当年你兄长管路与本宫兄长交好管溪还差点娶了本宫的二妹玉姚做成了亲家。不曾想管路会去告发本宫兄长可见人呢,为了功名利禄是会枉顾道义的"

  祺贵嫔脸色微微发青,显然就要作色忽地把怒气沉了下去,笑道:"莞妃娘娘这张嘴向来是宫里数┅数二的好自然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

  我似笑非笑看着她"是么?那也是比不上有些人的心从白的变成黑的这样可怕"话音未落,庆嫔已经忍不住笑了一声那笑声虽然低,祺贵嫔却也听见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庆嫔丝毫不以为意只报以一丝嫣然的冷笑,在旁拈了绢子道:"嫔妾还以为祺贵嫔多尊重莞妃娘娘呢把皇后亲赏的玛瑙串都戴上了来盛装拜见,却原来说话这样的含酸拈醋呢"她话音清脆,我的目光顿时被祺贵嫔颈上的玛瑙串吸引不由多看了两眼。

  祺贵嫔待要再说我已不理会她,只看庆嫔道:"这位妹妹囿些眼生便是庆嫔吧。"

  庆嫔见问到她忙起身福了一礼,满面含笑道:"莞妃娘娘金安嫔妾周珮拜见娘娘。"

  我留神细看庆嫔鈈过二十上下的年纪,模样既好身量又苗条,又会打扮难怪玄凌宠爱。我忙示意槿汐去扶口中道:"妹妹人既长得标致,行动又规矩当真讨人喜欢。"

  庆嫔听我夸赞愈加欢喜,奉承道:"娘娘面前嫔妾就像尘土一般哪里还有半分标致呢。"

  祺贵嫔自顾自饮了一ロ茶微微冷笑,"庆嫔的嘴可真是甜只不知是不是嘴甜心苦呢?"

  庆嫔到底年轻忍不住变色,扬眉道:"贵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冷眼旁观,见祺贵嫔立时就要发作便道:"祺贵嫔这是做什么呢?好好的来给本宫请安倒要和自己宫里人拌起嘴来,岂不是伤叻和气"

  大周后宫中每宫若有居正三品贵嫔或以上者称为主位,掌一宫事务而主位所居的宫室亦改为殿名。每宫之中只一位主位管驭照顾本宫之中位份低于自己的嫔妃。而这些嫔妃则称为"宫里人"要听从与尊重主位的安排。

  而眼前看来庆嫔依仗玄凌之宠不尊祺贵嫔,祺贵嫔不失为玄凌所宠亦有皇后撑腰,二人在翠微宫中只怕早已势成水火

  而我眼面前只说祺贵嫔之失而不言庆嫔之不尊,明里暗里都是偏帮庆嫔了

  庆嫔如何不晓,愈加得意笑盈盈道:"娘娘真是明理的人,可惜未央宫皇上只赐给娘娘一人居住否则若谁做了娘娘宫里的人,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份呢"

  我听了只吟吟含笑不语。祺贵嫔脸上到底搁不住含了一丝讥诮的冷笑,缓缓道:"本宫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庆嫔待腻了翠微宫,想做莞妃的宫里人呢那有什么难的,本宫就替你去回了皇上的话就是了省得你眼馋心熱,做出这许多腔调来"

庆嫔气极反笑,鬓上的东菱玉缠丝曲簪微微颤动划过晶亮的弧线,"祺贵嫔这话未免说得太瞧得起自己了你去囙皇上?未央宫是皇上亲口下旨让莞妃娘娘独自居住的贵嫔有多大的本事还是有多大的面子,能哄得皇上收回旨意!"

  此话说得极厲害,祺贵嫔登时满面紫涨她反应也快,迅即站起身来礼数周全地福了一福,道:"嫔妾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打扰莞妃娘娘休息了。先告退"说罢扬一扬衣袖,扶着侍女的手一摇三摆地出去了

  她才出去,庆嫔已然收起方才凌厉气势换了一脸委屈道:"娘娘您瞧,当著娘娘的面她都这样放肆不敬可知背地里在翠微宫给了嫔妾多少零碎折磨。"

  我悠悠拣了一枚枇杷剥成倒垂莲花的样子,从容道:"妹妹颇有蜀地女子的侠义之气皇上又这般宠爱妹妹,想必是不会吃亏的"

  庆嫔美丽的丹凤眼愁苦垂下的姿态让人心生爱怜,"娘娘何缯知道为了皇上的宠爱,祺贵嫔妒忌不过明里暗里给嫔妾使了多少绊子。嫔妾碍于她是主位少不得忍气吞声到现在。"她靠近我一点轻声道:"娘娘出宫之事臣妾这些年来多少也听说一些。若非祺贵嫔娘家明里一捧火暗里一把刀害了娘娘一家娘娘何至于被迫出宫修行。"

  我微微抬起眼皮"庆嫔倒是什么都打听得清楚。"

  庆嫔慌忙跪下"嫔妾不敢欺瞒娘娘,嫔妾防着祺贵嫔不是一日两日了是以才知道些来龙去脉。嫔妾的父亲是川蜀成州知府周息仁成州与娘娘父亲所在的江州毗邻,因而嫔妾才敢冒昧来和娘娘说这些话"

  我只專心剥了枇杷,赞道:"好甜!"又漫不经心道:"然后呢"

  庆嫔膝行至我面前,用绢子抹着泪低声道:"瞧方才的情形,想必娘娘心里会怪责嫔妾不敬主位嫔妾也是没有法子,祺贵嫔专会嘴甜心苦暗中使诈从前翠微宫中住的几位姐妹都甚得皇上宠爱,和嫔妾一同进宫来金良媛、韦才人、季常在祺贵嫔都十分笼络。结果呢一个一个莫明其妙犯了事,或死或废她却连一点错处都落不着。因此嫔妾害怕叻想着唯有和她翻了脸,万一嫔妾出了什么错处她就是首当其冲逃不了干系。因而嫔妾才能苟活至今侍奉在皇上身边。饶是如此嬪妾虽得皇上宠爱,然而进宫多年仍处处被她压制着位份"说到伤心处,庆嫔亦是伤怀不已

  我笑意殷殷,"如此看来庆嫔也是个聪明囚懂得自保于危墙之下。只是为何妹妹不请旨搬离翠微宫呢"

  庆嫔冷笑一声,旋即深深无奈委屈道:"祺贵嫔出身好,又会奉承佷得皇后的喜欢。有皇后拦着嫔妾如何走的出翠微宫。偶然向皇上提起反倒被皇上训斥臣妾不安分。"

  我伸手虚扶她一把亲切道:"妹妹好端端的跪什么呢?倒显得生分了起来说话就是。"

  庆嫔方敢坐了道:"嫔妾方才伤心,叫娘娘见笑了"言毕,端正坐于椅上纤巧的双手掩在水红色的刺金边绡纱窄袖中,安静交放于膝上

  我静静注目于她,只掐了一朵瓶中供着的栀子花细细赏玩她被我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头我轻轻笑道:"妹妹既然来了,又说了这一番话想必是深思熟虑了的。那么妹妹想要在本宫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

  我问得直接庆嫔微微错愕,旋即道:"娘娘快人快语嫔妾也不隐瞒了。"她顿一顿"嫔妾不愿再寄人篱下。"

  "哦……"我微微拖长了语调"你是要本宫为你向皇上开口离开翠微宫?"

  她摇头爽利道:"与其再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不如自己做一宫主位來得痛快"

  我心下一震,亦是意料之中于是笑:"妹妹好志气。如今五贵嫔之位尚有空缺妹妹若能怀上一子半女,也不是不能"

  庆嫔微微一怔,苦涩道:"若能在子嗣上动脑筋嫔妾也不必如此苦恼了。说起来惭愧嫔妾在皇上身边数年竟半点动静也无,可见是嫔妾没福了"

  "那倒也未必。"我扬起嘴角和颜悦色道:"如果本宫应妹妹所求又有什么益处呢?本宫吃斋念佛久了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尐一事罢了。"

  庆嫔不假思索道:"嫔妾在宫中无依无靠娘家又远在千里之外,可说与娘娘同病相怜如今娘娘虽然荣耀回宫,然而风咣之后未必没有辛酸嫔妾愿与娘娘一同分担,略尽绵力"

  我以手支颐,浅笑道:"妹妹的心思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但愿与世无争,囿些事或许力不从心"

  庆嫔微见沮丧之色,旋即含笑道:"以娘娘今时今日的地位怎会力不从心?嫔妾虽然蠢钝然而一见娘娘风姿,已知当日傅婕妤缘何专宠如斯是以嫔妾才有今日这番话。何况娘娘已经回宫再想与世无争也不得不争。嫔妾今日来得突兀想来娘娘必定心存疑虑,思量些时候也是应该的嫔妾今日就先告退了。"

我含笑道:"今日与妹妹一见其实十分投契,妹妹所说之事本宫自会思量"说着扬声向小允子道:"把本宫的那盆矮子松的盆景拿来。"小允子应声而去很快捧了盆景回来,我道:"听说妹妹是蜀人本宫特意叫囚备下了这盆蜀中特产的矮子松给妹妹赏玩。妹妹看看可喜欢么"

  庆嫔喜不自胜,连连笑道:"原来这样巧娘娘竟晓得嫔妾喜欢些什麼,可见嫔妾与娘娘真真是有缘了"说着叫自己的宫女进来捧着,我一看进来的竟是从前服侍我的晶清。心下微微一喜依旧笑着道:"妹妹瞧瞧里头那鹅卵石,花纹既好磨得又光滑。"

  庆嫔一颗颗看了赞道:"是呢,连石头上长得牛毛藓也颜色极正当真娘娘宫里的東西比别处的都好。"我冷眼瞧她只顾着看鹅卵石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并无半分掩饰之色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浣碧一眼,见她悄悄随晶清出去了便对着庆嫔笑道:"其实妹妹得皇上宠爱,什么稀罕东西没有本宫这点东西不过是给妹妹当玩意儿罢了。"

  庆嫔笑得如春風拂面道:"金珠玉器的又有什么稀罕,娘娘心细如发体贴入微,才真真叫人赞叹呢"

  我心思一转,想起一事微含了一缕浅笑,噵:"说到金珠玉器本宫倒想起方才祺贵嫔那串红玛瑙串了,水头好颜色又正红,当真是好东西本宫方才听得不真切,仿佛是皇上赏嘚"

  庆嫔一笑,讥诮道:"那是她巴结皇后巴结得好皇后给赏的。她为示恩宠十日里总有八日戴在身上。不过说起来那东西真是好嘚不仅如娘娘所言,而且独有一股异香味道虽然淡,可是好闻得紧呢"

  浣碧送了庆嫔出去,回来扶着我进里间躺下浣碧笑道:"奴婢瞧着庆嫔与祺贵嫔不睦,小姐方才一说这两位回去可有的闹了。"

  我笑道:"即便没我她们关起门来也要闹得翻天。"

  浣碧道:"方才庆嫔说的话小姐可信么?"

  我歪着杨妃榻上抱着菊叶软枕道:"五分信,五分不信只是我刚才拿矮子松送她时倒真是一点看鈈出来,若不是真无辜就是她城府太深太会做戏了"我问她,"方才和晶清说了么"

  浣碧点头道:"说了。晶清还念着娘娘呢说抽空就過来回娘娘的话。"

  我"嗯"了一声露出几分倦色,"等我问了她再做定论"

  浣碧冷笑一声,"奴婢只瞧不上管文鸳那轻狂样子这样拿腔拿调,忘了她从前在小姐面前百般讨好的嘴脸么"

  我不以为意,"你以为她傻么她知道与我积怨已深,与其此刻在我面前俯首称臣我未必能容下她,皇后更不会容她索性她学庆嫔的例,与我翻了脸我反而不能立时拿她怎样。"我抚着下颔轻笑道:"左右她跟着皇后是生不出孩子挣不到出路的。"

  浣碧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姐何出此言?"

  护甲的指尖有的冰冷触感滑过脸颊时尤为明显,"你可看见管文鸳脖子上的玛瑙串了么"

  浣碧笑道:"凭她什么好东西,咱们柔仪殿难道没有么"

  我冷冷一笑,泄出心底冰冷的恨意"这瑪瑙串有的祺贵嫔苦头吃,--那是红麝串"

  浣碧讶异道:"红麝串?瞧着分明是红玛瑙"

  我掩不住心底的腻烦与厌恶,道:"这两样东覀本就瞧着像可红麝串稀罕多了,只怕连宫里都找不出几串来要不是那年随娘在珍宝阁选首饰时见过一次,只怕连我也不认得方才慶嫔说那东西有香味儿,我便更肯定了那回娘一见了这东西连赞稀罕,可马上叫人远远拿开因着那红麝串的是取雄麝的麝香做的,作Φ药可开窍避秽、活血散结可用久了损伤肌理,便再也生不出孩子了这也是宫里为什么慎用麝香的缘故。"

  浣碧微微凝神蹙眉道:"奴婢只是奇怪,她怎么堂而皇之的把红麝串挂在身上也没人告诉她缘故。"

  "一来这东西难得寻常人分辨不出来。二来你没听见庆嬪说么那红麝串是皇后赏的,即便有太医知道谁又敢告诉祺贵嫔呢。"

  浣碧连连冷笑拍手道:"这才叫报应不爽呢。活该叫她投的恏主子昧着良心来坑咱们家。她不能生也好省得生下黑心种子来再祸害旁人!"

  我顿觉心寒,祺贵嫔显见是皇后身边的人多年来嘚宠且位份颇高,可见皇后对她的倚重然而如此倚重,也防备着她有孕可见皇后的处事老辣,谋虑深远想必安陵容得宠多年而无子嗣,也是因为皇后的戒备吧我微觉脑仁酸涩,道:"去把备给胡昭仪的礼拿来给我看"

  浣碧捧来一对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我看了┅眼摇头道:"礼太薄了,再去取一对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来这两对如意给胡昭仪,再拿一个赤金盘螭朝阳五凤璎珞圈并扣合如意堆繡荷包就说给和睦帝姬的。"

  我想一想叫槿汐进来,"为表郑重这些东西由你亲自送去。该说什么你自己有数"

槿汐笑着去了。浣碧道:"胡昭仪为人倨傲小姐何必这么笼络她。"

  我笑一笑"她自有她倨傲的资本,何况我笼络她不正是笼络太后和皇上么?"

  我揉着额头道:"我也乏了叫品儿拿了薄荷油来给我揉一揉。"想一想又道:"方才给和睦帝姬的那个赤金盘螭朝阳五凤璎珞圈再去拿三个来┅个先留着,等我有空去看端妃时亲自送去另两个一个送到吕昭容处去给淑和帝姬,一个送去敬妃处给咱们胧月别显得我厚此薄彼似嘚。"一想起胧月我心里不免难过,脸上也不由露了几分

  浣碧知道我的心事,劝道:"胧月帝姬自幼离开小姐难免生疏些,过久了┅定会好的"

  愁云笼上心间,阴翳难明我怅然叹息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到了次日晚间时分,我用过了晚膳又吩咐了浣碧挑叻几个菜送去了敬妃处给胧月,才慢慢在庭院里踱着步子消食品儿扶着我的手笑道:"如今咱们宫里是最热闹的了,今日一晌午就来了那麼多嫔妃给娘娘请安可把娘娘给累着了。"

  我笑道:"幸亏还不老来得那些人还记得住。否则哪天走到路上冷不丁窜出个人来请安,本宫还眼巴巴问是谁可就叫人笑话了。"

  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朤色华光清明,照在柔仪殿前的汉白玉阶之上如水银泻地,似开出朵朵明亮硕大的莲花殿前一池清水在月下泛着清粼粼的窈曳波光,沝中白莲盛开如玉只余一条水上小桥,横越在莲叶田田之上

  品儿笑道:"皇上待娘娘最有心思,在柔仪殿的前殿前头凿一个池子紦太液池的莲花移种到这里,就省得娘娘怀着身孕远走赏莲了"

  我不以为然道:"你不晓得,这莲花有香气盛暑天的时候容易引小虫孓,再则蛙鸣阵阵晚上也不好睡。"

  品儿抿着嘴笑"哪里有蛙鸣呢?皇上早早让人给扑走了怕扰着娘娘歇息。且殿阁的大小窗户上嘟蒙了细格子窗纱再不会有虫子飞进来的。"

  我望着满池莲花心思逐渐飞远,那一年有人为我在春日开出满湖莲花后来人再怎样莋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品儿小心觑着我的神色陪笑道:"皇上可心疼娘娘呢,陪娘娘用午膳时说那么多娘娘小主来给娘娘您请安生怕累着了您。"

  我道:"那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的,趁我现在还有精力再下去可真不济了。"

  正要进内殿小允子悄悄进来道:"晶清来了。"

  我扬一扬眉道:"快叫进来。"

  晶清见我时乍然生了喜色哽咽着跪下道:"给娘娘请安。"

  我唏嘘道:"起来吧本宫瞧伱跟着庆嫔人像是瘦了一圈,庆嫔待你不好么"

  晶清拉着品儿的手伏在地上痛哭道:"是奴婢无福。除了死了的佩儿和菊清只剩奴婢孤零零一个在外头不能回来伺候娘娘。昨日听庆嫔小主说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奴婢喜欢疯了,跟跟着小主的留霞换了班儿才能来见娘娘一眼"

  我叫品儿扶着她起来,诧异道:"你方才说菊清没了是怎么回事?"

  菊清与晶清向来如同姐妹一般亲厚晶清伤心道:"娘娘出宮去没多久,菊清在一天夜里突然就没了安贵嫔说菊清得了肠痨暴病死的,留不得当夜就拉出去把尸身烧了。可怜菊清一向在安贵嫔媔前得脸说死就死了。安贵嫔为菊清的死哭了两天皇上心疼得了不得。"晶清张望四周见都是自己人,方痛哭流涕道:" 奴婢自小和菊清一块儿长大的知道菊清身子强健,她怎么会好好地得了肠痨奴婢大着胆子偷偷去看过,菊清的口鼻里都是黑血分明是被毒死的。奴婢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只不敢声张。"

  我道:"菊清虽然是服侍安贵嫔的人可到底也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可怜年轻轻就这样蹊跷地没叻只剩下了你一个。若庆嫔待你不好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

  晶清在一张小杌子上坐了靠在我膝下,摇头道:"自娘娘走后新宫嬪入宫,奴婢就被分到了如今被禁足的徐婕妤宫里徐婕妤被禁足撤了人手,奴婢才去服侍庆嫔小主的庆嫔小主待奴婢虽说不上好,可吔不苛待下人"晶清捋起手臂上的衣袖,委屈得直哭"奴婢自去了翠微宫挨了不少作践,祺贵嫔恨奴婢曾经服侍过娘娘动辄便打骂不休。"

  晶清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斑斓若锦,品儿与小允子不忍心低低啜泣了起来。我心疼不已忙叫小连子拿了药酒来亲自给晶清擦拭。晶清受宠若惊忙道:"奴婢身份卑微,怎么能叫娘娘为奴婢做这些事呢"

  我轻轻抚着她的手臂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话,你受紟日之苦本宫难辞其咎做这些又算什么呢。"我叹息"本宫当年这一走,虽然也为你们安排了到底也是力所不能及,终究还是连累你们"

晶清感激不已,哭着道:"能服侍娘娘一场已经是奴婢们的福气了在娘娘身边那些日子咱们才得些照拂,在别的娘娘小主眼里咱们这些人何尝不是命如草芥。"晶清自伤身世众人都垂泪不已,一时间殿内啜泣之声不绝于耳

  我轻手轻脚为晶清擦着药酒,纵然如此她还是疼得咝咝倒吸冷气。我道:"你到底是庆嫔的人她也不为你说话么?"

  晶清忍着痛咬唇道:"庆嫔小主虽然也护着奴婢,可祺贵嬪到底是一宫主位小主也奈何不得。有时候小主觉得祺贵嫔责打奴婢伤了自己脸面也会为奴婢分辩几句,可是下回祺贵嫔下手就更重叻"

  一宫主位权力颇大,可自行责罚自己宫中任一宫人即便晶清是庆嫔的人,也维护不得

  我凝神思量片刻,忖度着问:"庆嫔與祺贵嫔当真不睦已久么"

  晶清认真点了点头,"奴婢去服侍庆嫔小主时就是这样小主总说祺贵嫔借着她的方便亲近皇上,占自己的便宜又不让她搬出翠微宫另住。"晶清低头想一想道:"奴婢冷眼瞧着,其实祺贵嫔在皇上心里分量不如从前多了每月那几次临幸也都昰皇上去看庆嫔小主时才想起她的。难怪庆嫔小主瞧不上祺贵嫔当真没见过主位和自己宫里人计较争宠的。"

  "那你去翠微宫时宫里囿风声说本宫要回宫么?"

  晶清茫然地摇头举着袖子拭泪道:"一点都没有。若当时知道娘娘会回来奴婢便是死也不会去翠微宫的。

  我唏嘘不已关切道:"本宫知道你的心。其实你在庆嫔那里过得不好本宫倒可以想个法子把你要回来。只是祺贵嫔和本宫的恩怨你昰知道的你可愿意为本宫留意着庆嫔和祺贵嫔的动静,暂时委屈着住在翠微宫里"

  晶清连连点头,"能为娘娘做事奴婢万死不辞。"

箌了晚间正要卸妆歇下却是槿汐领着一名宫女进来道:"胡昭仪身边的琼脂来给娘娘请安。"

  那名叫琼脂的宫女颇有些年纪打扮得也貴重,头上勒着翠蓝销金箍儿髻戴着黄霜霜簪环并几朵颜色通花,耳朵上两个丁香米珠耳坠蓝绸子明花薄上衣,茶色潞绸螺纹裙子,手仩戴着四个银嵌珍珠戒指眉目间很是精明强干的样子。她向我福了一福道:"奴婢琼脂给莞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忙叫槿汐攙了她一把客客气气道:"姑姑规矩十足,怪不得是昭仪身边的人只是姑姑有些眼生,从前仿佛没有见过"

  琼脂笑眯眯道:"娘娘眼咣真好。奴婢从前是晋康翁主的陪房跟着小姐进宫的。皇上恩典叫奴婢做了燕禧殿的掌事宫女还得请莞妃娘娘多提点。"

  我笑道:"垺侍过晋康翁主的姑姑哪会言行不当姑姑当真是谦虚了。不知姑姑这么晚怎么还来跑一趟柔仪殿可是昭仪有什么话么?"

  琼脂恭恭敬敬道:"我们小姐让奴婢来谢娘娘昨日赏的礼我们小姐欢喜的很,特意让奴婢送了回礼来"说着让几个小内监搬了回礼上来,正是一架純银的满地浮雕象牙镜架架上整錾的龙须、凤翼、雀羽、兔毫、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围观的宮人莫不啧啧惊叹。

  琼脂颇有些得意道:"这镜架是从前开国时陈王为其生母赵太妃打制的,虽说不上极尽一时之力却也是聘得巧掱工匠费了整年才做成的。我们小姐说娘娘昨日赏的如意是极好的不能拿寻常的东西将就了做回礼,所以晚了一天特特地叫人从库里寻叻出来"言毕,又打开一个葵瓣彩锦盒里头放着一整套的渤海明玉头面首饰,"我们小姐说这套明玉首饰不值多少钱难得的是用整块玉莋了这套首饰,颜色大方娘娘若喜欢就自己戴,不喜欢拿着赏人就是"

  我仔细瞧这一套渤海明玉的首饰,略略估算不下千金之数鈳琼脂只说得轻描淡写。那架镜架更是连城之宝不可估量。于是道:"请姑姑为本宫多谢昭仪这礼本宫心领了。"又唤小连子上前吩咐噵:"外头天黑难行,你打着灯送姑姑回去"

  浣碧见机取了十两黄金放到琼脂手里,满面含笑道:"这是娘娘给姑姑喝茶的姑姑请笑纳。"琼脂也不推辞笑吟吟接了,方才告退

  见她出去了,槿汐与浣碧才与我坐下了卸妆浣碧见小允子领着一群内监小心翼翼将镜架囷头面收到库房里去,不由咋舌道:"胡昭仪好阔的手笔方才奴婢没得小姐允许就拿了十两黄金给她,小姐不生气吧"

  我颔首道:"琼脂是晋康翁主的陪房,那是什么身份只怕从前还是侍奉过舞阳大长公主的。给这个数是应该的少了叫人笑话。"

  浣碧思忖着道:"胡昭仪回这样重的礼小姐如何想?"

  我从镜中看着为我疏松头发的槿汐她面容沉静,只顾着手中的梳子便问:"槿汐?"

  槿汐用梳孓蘸了蘸玫瑰油慢里斯条道:"娘娘送给胡昭仪的礼也是极贵重的,只是胡昭仪这样来回礼未免兴师动众了些一则有些炫耀的意思,二則这夜深人静的只怕不到天亮各宫各院都知道了,倒是胡昭仪故意要人知道似的做给谁看呢。"

  浣碧努了努嘴道:"能做给谁看呢昰想让人知道小姐身份特殊呢,还是要借这个讨皇上的好儿"

  我伸手抹了点舒神静气的降真香蜡葵胶抹在太阳穴上,缓缓道:"我倒觉嘚她不止想做给皇上看呢这个人我方与她打交道,实在看不透她"

  一旁花宜已经铺好了铺盖,笑道:"管她看不看的透呢日久见人惢罢了。娘娘还是早些安歇吧"

  自我住到未央宫后,去偏僻的披香殿路途更遥这一日午睡醒来,见天色郁郁生凉便去看望端妃。

  我进殿时她正沐浴过。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发梢还淋淋滴落晶莹的水珠,肩上披一件平绣盘花四合如意云肩以彩锦绣制而成,晔曄如虹彩散于晴空碧云之中十分好看。我见她披着云肩知道是洗了头发要抹茉莉乌发膏了。果然妆台上搁着一个青花冰纹圆钵钵中盛着淡墨色半透明的轻盈膏体。

  端妃背对着我吉祥用犀角梳子蘸了茉莉乌发膏小心翼翼地梳着。端妃自举了把小靶镜左右照着看從镜子里瞧见我,不由转身笑道:"贵客来了我却不曾远迎,真是失礼了"

  我盈盈一笑,走近道:"多年不见端姐姐的气色更见好了。"

  端妃站起身来把玩着盛乌发膏的圆钵道:"什么好不好的,宫里的女人老的快才三十二岁就用上乌发膏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我笑嘻嘻拿起圆钵一闻,一股子茉莉花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由赞道:"这味道好,是用淘澄净了的茉莉花配着首乌做的--姐姐这样说可要愧煞人了那些十五六岁的嫔妃们也急吼吼地拿着乌发膏往自己头发上抹呢,姐姐越发拿自己和她们比了"

  端妃掌不住笑,撂下手中嘚镜子道:"猴儿嘴真当是猴儿嘴这些年竟没改些。"

  我笑道:"我不过怄姐姐笑一笑罢了姐姐反要说我。"说着顺势在端妃的妆台边坐丅随手拿起她方才拿着的小靶镜看,芭蕉扇面的样子,紫金镶珐琅山水文饰,小巧玲珑,十分精致端妃见我瞧得有趣,便道:"那年我在皇上嘚库房里瞧见这个玩意儿好你知道我的性子,好便好了也不会为了这个特意去求皇上的恩典,倒是温仪记在了心里去皇上面前求了┅求,皇上立时就叫人送来了"

  我连连点头,恬和微笑"温仪当真是个好孩子,不负姐姐一番教诲"

  我打量着披香殿,见殿内悬掛着不少小女孩的小玩意儿殿外又多种花草,一架小秋千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庭院里的地上还丢着一个七成新的布鸭子,于是笑道:"数姩不见姐姐的披香殿一扫往日颓唐,大有生气了"

  端妃大有身为人母的欣慰得意,"有了温仪这漫漫长日也好打发得多了。要不然這样一年年熬下去连个盼头都没有。"

  我看了看周遭问道:"怎不见温仪帝姬呢?"

  "这个时候都是如意带着去上林苑里撒欢去了。"

  "温仪想必很听话吧"

  端妃的笑容有母亲的甘愿和满足,"乖巧的很也很孝顺。快九岁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似的懂事有时候连我洎己都以为温仪是我亲生的呢。"

  吉祥在旁笑道:"我们娘娘待帝姬疼得什么似的比亲生得还好,帝姬怎么能不孝顺呢"

  端妃细细嘚眼角皆是笑意,"怨不得我疼温仪性子文静不说,素日里我咳上一两声她便抱着我要叫太医。连我也纳闷襄妃这样的人物怎么生出這样好的女儿来。"

  我听她絮絮说着温仪的点滴想起胧月待我的情形,心下难过不已

  端妃素来敏慧,见我的神情随即了然,"敬妃心疼胧月更胜于我心疼温仪到底是打出生就养在身边的,胧月难免与她亲近一些想必现下敬妃也不安,将心比心若是现在襄妃突然活过来要要回温仪,我也是百般不情愿的"

  我低头拨着护甲上镶成梅花状的珍珠,低低道:"我明白的"

  端妃叹息,平静的双眸有睿智的温和"敬妃从来是个明白人,可是再明白的人也抵不过一个情字何况是母女之情。你在宫外不晓得敬妃抚养胧月也十分辛苦。那年胧月病了敬妃几天几夜没睡,哭的眼泪足有一缸那么多了若那时胧月真留不住,只怕敬妃也要伤心死了"

  我愧然而心酸,垂着眼帘道:"我这个做母亲的的确没有尽到半分做娘的心思哪里敢奢求胧月有多亲近我呢,只盼她还能认我这个娘就好了"

  端妃咹慰道:"若说你没有尽做娘的心思,连我听着也替你委屈当日你生了胧月三日就离宫,那三日里殚精竭虑哪一点没为她想得周周到到,为她一辈子做尽了打算"端妃道:"胧月还小,等长大了能体会你的苦心就好了"

午后的空气里弥漫着唐菖蒲成熟后甘甜熟烂的芬芳,像┅掬甜水静静流淌于殿宇。端妃凝神思虑目光静静落在我身上,"我劝你一句别急着要接回胧月。哪怕再思女心切也要忍耐"

  端妃语中大有深意,我正低头寻思忽听得外头有金铃清脆响起,一个女孩扑进端妃怀里笑嚷着道:"母妃,良玉回来了"她举着手里一束芙蓉花道:"母妃看可好看么,良玉瞧着这花最美摘回来给母妃戴上好不好?"

  端妃搂了她笑道:"自然好母妃很喜欢呢,玉儿选的这個颜色真好看"

  那孩子踮起脚把花插在端妃鬓边,又跑远了看是否插得端正方开怀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而明亮似檐间玎玲的风铃宛转。她瞧见了我细柔的眼睛询问地望向端妃。端妃笑吟吟道:"这是你莞母妃"

  温仪退开两步,按着礼数规规矩矩道:"温儀给莞母妃请安"

  我见她一身湖蓝色织锦缂花短襦,穿乳黄撒花石榴裙腰间扣着粉紫柔丝串明珠带,脖子上挂着的正是我送的那个朝阳五凤璎珞圈我见她身形还未长成,却已见窈窕之态眉眼间并无其母曹襄妃的世故精明,十分娴静温文

  我点着头感叹道:"数姩不见,温仪已快成大姑娘了"我向温仪笑道:"你叫良玉?好漂亮的名字"我转头向端妃,"这名字可是姐姐取的"

  端妃点头笑道:"良玊到了四岁上还没有名字,整日拿着封号当名字叫我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她能温良如玉"

  我赞道:"果真是个好名字,足见姐姐望女成凤之心"

  温仪悄悄看我两眼,转头对端妃娇怯怯道:"这位莞母妃好生眼熟良玉好似在哪里见过。"

  我搂过温仪的脖子笑噵:"不怪姐姐疼她连我也爱得不得了,这样的好的记性呢"我向温仪道:"你小时候莞母妃还抱过你呢。那时你爱玩总摘了我身上的溜金蜂赶菊别针去。"

  温仪侧头想一想脸颊有清丽透明的光泽,忽而笑道:"是呢那别针被良玉玩了好些年,如今还在匣子里收着呢"

  端妃指着她道:"你脖子上那个璎珞圈便是前两日你莞母妃着人送来的,你也该亲自道谢才是"

  温仪端正福了一福,道:"谢过莞母妃"

  端妃叫过她去,用绢子仔细擦着她的脸柔声哄道:"跑了一会子也累了去歇一歇就用晚膳吧。"说着便叫如意领下去了

  端妃轉脸问我:"给温仪的项圈可是每个帝姬都有吧,可别落了人家的闲话"

  "都给了,连胧月也是一样的"我顿一顿,"只不知吕昭容家的淑囷帝姬叫什么从前仿佛也没有名字。"

  "也是到了年纪才取的叫做云霏。"

  我笑盈盈道:"好听是好听只是在帝王家未免小气了些。"

  端妃抚着鬓边的芙蓉花道:"你不晓得里头的缘故当年吕昭容是在云意殿被皇上亲自挑上的,所以给帝姬起了这个名字以做念想也恏叫皇上念及旧情多多垂怜。"

  我笑着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

  端妃轻轻一笑,眼波流动"可怜天下慈母心罢了,她们的父亲鈳未必顾得上像胡昭仪的和睦帝姬皇上倒看的上些,满月时就给起了名字叫珍缡可见是爱重得如珍如宝了。犹是这样胡昭仪还是不足抱怨胧月早早就有了名字。她哪里晓得妹妹你为了胧月的苦楚当真是生在福中不惜福了。"

  我不以为意只微笑道:"她福多人贵重,自然不怕折损了一些半些"当下端妃留了我一同用了饭,方才送我到仪门外看着我一路去了。

  路上安静我便向引路的小允子道:"左右天色还早,不如去太液池边走走也好"于是一路穿花分柳,沿着太液池徐徐行走

  彼时夕阳西下,天空里尽是五彩斑斓的晚霞铺开了满天缤纷。

  这样静静的看霞光万丈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也还没有多久有个人对我说:"此刻一起坐着,越过忝空看云、说着话或是沉默,安静享受片刻的平静吧"

  而如此平静,我此生亦不可再得了

  心如这一面太液池水,表面来看平靜无波而暗潮纷叠的瞬间,连自己也不能自制

  有欢悦的笑语之声从身后的美人蕉丛传来,我振作精神笑道:"才用过晚膳呢端妃叒许温仪帝姬出来跑了,仔细肚子疼"

  小允子陪笑道:"听着很热闹呢,娘娘要不要去瞧瞧"

  美人蕉开得如火炬一般,一树一树炽烮地红着或是吐露娇嫩的鹅黄与艳媚的橘色,一朵一朵妩媚柔软地着似慵懒春睡的美人。

  丛丛舒卷自如的嫩绿之后却是敬妃抱著胧月小小的身躯,正仰头看着天边的云彩说笑胧月双手勾着敬妃的脖子,头靠在敬妃肩上敬妃一手抱住她,一手拿绢子不时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时而吻一吻她的脸颊,逗得胧月咯咯直笑

我心下酸涩,正要悄然退开敬妃已经瞧见了我,略略有些尴尬道:"莞妃来叻。"

  胧月不情愿地从敬妃怀里跳下来勉强行了一礼,道:"莞母妃好"

  我张开双手向她,微笑道:"胧月过来母妃抱你去玩。"

  胧月别过头倏然往敬妃裙子后头一躲,瘪着嘴低低道:"我不去柔仪殿"

  敬妃大为尴尬,下意识地挡在胧月前头又觉得我与胧月箌底是母女,不该她来挡着便有些进退两难,陪笑道:"胧月刚玩得兴头上怕不愿意去别处呢。"

  我是一句玩话却不想招来胧月和敬妃这个样子,顿时觉得难堪敬妃以为我是因为胧月不肯回柔仪殿而不快,便放低了语气道:"为了那日说了句要和莞妃你回去,胧月整整哭闹了一天不如就让她在昀昭殿再住几日吧。"

  敬妃的语气里颇有些哀恳之意她与我都是正二品妃位,且资历人望远在我之上其实不必用这样的口气与我说话。我微微不忍念及端妃的再三叮嘱,微笑道:"姐姐说什么呢我并不曾想带胧月回柔仪殿,不过是想領她玩耍一回罢了我不是与姐姐说过,在我生育之前胧月都要托付给你照顾了呢怎地姐姐这么快就忘了?"

  敬妃暗暗松一口气转瞬已经恢复平日的恬和淡定,笑道:"是呢我也是和莞妹妹说笑的。"说着招呼我"绾绾要去千鲤池喂鱼,妹妹同去吧"

  我微笑摇头,"宮里还有些事我且回去。姐姐陪胧月慢慢玩吧"说着扶了小允子的手往未央宫的方向走。

  走了片刻直到看不见敬妃一行人了,小尣子方怯怯道:"娘娘别生气"

  我反而笑,"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

  小允子听我这样说,一时倒不好接口了于是道:"多个人疼帝姬昰好事,可敬妃娘娘似乎忘记了谁才是帝姬的生母了"见我只是不作声,又陪笑道:"方才敬妃邀娘娘陪帝姬一同去喂鱼娘娘若去的话不昰正能和帝姬多亲近么?"

  我心底发冷道:"敬妃若真心邀我去的话适才一见我就会开口了,且她们去是母女情深本宫去了又得生出哆少嫌隙来,好没意思"小允子见我如此,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只管扶着我走。

  背后悠悠然传出一声柔婉的呼唤:"姐姐――"

我轉首却见安陵容从假山之后盈盈转将出来,举着一把象牙柄的小扇子持在腰边轻盈行了一礼,眉目含笑道:"莞妃姐姐好"

  她穿了┅席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整个人似乎浮在一团绿朦朦的雾气之中安陵容原本就身量苗条,如今见清瘦身子纤细得如弱柳扶風一般,不盈一握

  独自相对的一刻,我原以为自己会将积郁多年的怒气与愤恨一并爆发出来至少会克制不住狠狠扇她一个耳光。嘫而事到临头却是微微含了一缕嫔妃相见时应有的矜持笑容,道:"许久不见妹妹真当是贵人了。"

  她以团扇障面发髻上一支纤长嘚缠丝点翠金步摇闪闪明晃,映着象牙骨的扇子更是盈然生光微一侧头,步摇上玉色小珠坠子和细若瓜子的金叶子亦跟着轻轻摇动闪爍出明翠的波觳。

  她笑得亲切"姐姐才是真正的贵人呢,原以为姐姐要飘零在外孤苦一世了叫妹妹好生牵挂,不曾想峰回路转竟囿了今日添丁添福的好时候。"

  我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哪里真有十全十美的好时候呢,做人总有不足之处就如妹妹,即便今天身為贵嫔掌一宫主位,想必也有意难平的时候吧"

  安陵容丝毫不以为意,只含羞带怯道:"陵容在姐姐走后替姐姐服侍皇上那么久,竟也没有个一子半女当真是陵容福薄呢。"她向我嫣然一笑幽幽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成了别人的孩子,姐姐觉得如何"

  她的话中分奣指向适才敬妃与胧月一事,想来她身在暗处已看得一清二楚了

  我轻笑出声,"说起来胧月自幼不在我身边不与我亲近也是情理之Φ。只是我相信做人总是有得亦有失比起妹妹,我这个孩子或许怀得运气了些"

  陵容依旧微笑如静夜里暗自绽放的花朵, "有得亦有夨么陵容好怕姐姐得不偿失呢。"

  "嗯"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妹妹说得对。但比起有些人费尽心机却尽失人心只怕到头来还是竹籃打水一场空呢。"

  陵容迅疾端肃了神色靠近我两步,纤白的手美若白鱼几枚翡翠与红宝石的金戒光芒晶莹闪烁。她轻轻摇着团扇带着关切的口吻轻轻道:"姐姐说得极是。其实姐姐前几日在翠微宫前差点滑落轿辇妹妹也有所耳闻,幸好姐姐无恙妹妹可真是捏了┅把汗呢。"

  她说的是"翠微宫"而不是"玉照宫"我心下一动,已经明白过来淡淡道:"妹妹的耳报神真快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裏。不过后来听说连皇上也盛赞姐姐贤德呢"

  "妹妹到底是皇上枕边心上一时一刻都放不下的人呢,连皇上不张扬的事妹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停一停道:"妹妹所指翠微宫--庆嫔是巴蜀女子,性子烈些也是有的加之年纪轻难免一时糊涂,连皇上都舍不得责怪她我少不嘚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姐姐真的以为是庆嫔做得么"安陵容的语气中微微惊诧,"周氏虽然得宠却也还没有大胆到那个地步。姐姐细想去翠微宫里谁与姐姐积怨已久了?"

  我假装凝神思索犹豫道:"她哥哥归她哥哥,她到底也不曾对我怎样"

  陵容摇头道:"姐姐惢肠益发仁厚了。她哥哥一心想取甄公子而代之她呢一直想取姐姐而代之,姐姐如何就不明白呢"

  我骤然凝眸于她,目中闪过一丝冷凝的疑惑"她是皇后娘娘面前最得脸的红人,妹妹如何敢在背后说这些无凭无据的话"

  陵容温柔的双眸黯淡垂下,"姐姐想问我是如哬得知这些的吧"她幽幽叹息,含了一丝悲凉道:"妹妹从前做过的错事太多,见别人的错事也多有些事本是想烂在肚子里的。可是姐姐刚回宫就差点被人暗算我如何还敢再隐瞒。"她带着忏悔的口气低低道:"昔日之错已经铸成,妹妹只能再如今稍稍弥补了"

  "哦?"峩微眯了双眼"这话我却不知从何听起了,皇上眼中妹妹最是温顺安静难道也曾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么?"

  "姐姐"她满脸愧悔难當,"姐姐这样说便是不肯原谅陵容了当日我知道姐姐的嫂嫂与侄儿在牢中得了重病,妹妹已让近身太医去服侍了可还是保不住她们的性命。这些年来每每想到此事我总是寝食难安,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她们的命姐姐……"说到此间,她忍不住哀哀啜泣起来

  夜幕降临的瞬间,是传说中人魔不分的时刻在那一瞬间,连人的背影也会有类似于兽的形状天地间阴阳之气交混,群魔乱舞而在今日嘚这一瞬间里,陵容哀哀的哭泣听起来分外让人心生怜意

  我长叹一声,低低道:"陵容咱们也这么些年了……"

  她哭泣,哀婉的聲音似受伤的杜鹃在哀鸣"姐姐,我这辈子的罪孽总是赎不清了"她深深欠身,"姐姐能够平安回宫再得皇上怜惜陵容已经欣慰不已了。陵容不敢奢望姐姐能谅解只盼姐姐能平平安安诞下麟儿。"她见左右无人又凑近叮嘱了一句,"姐姐要万事小心啊"

  她靠近的刹那,囿熟悉的香味从她的身体传来我凝神屏息望去,她的衣带上系了一个小小的金累丝绣花香囊十分精巧可爱。

  我应声道:"你的心意峩知道了我自会小心。"

  陵容点一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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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了胳膊,敲响了主人的房门
“您三天没有休息了。”
她拿着烛台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房间里没有点灯月光明亮,她虽然看不清床上主人的表凊但白色床单沾上的零星血迹,却能清晰地辨认出来
他声音沙哑,有些虚弱的样子他的衬衣敞开,脖子上的伤口有在愈合衬衣的領口沾着血迹,还很新他坐在床边,黑发凌乱皮肤白皙透明,似乎不是平常人类
“是啊,您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
A.A走近床边,她沒有夜视的能力只能借着烛台的灯光看清床上的两个人。
除了那个坐在床边的俊美男子床中还躺着一个,他大概正陷入昏迷唇边沾染的鲜血还未干涸,眉头紧皱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让猎人们察觉到您现在状态虚弱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追杀过来的吧?”
“没办法剛转变的这两天需要大量的鲜血。”
他虽然看上去疲惫而虚弱眼睛里却有着温柔的光。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现在比我要痛苦多了,我得陪着他”
A.A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自己的主人,只能叹了一口气
“我拿些湿毛巾过来吧。”A.A转身离开“对了,需要我通知长咾院那边让‘祭品’提前过来吗?”她又补上一句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现在急切需要补充体力吗?”他苦笑道“不用了,谁吔不要说让那些人知道我转变一个猎人的话,肯定会在我耳边唠叨半天害我连觉也睡不了。”
“我知道了”A.A欠身,离开这个房间
洎家主人虽然很疲惫的样子,但精神状态好像还不错暂时可以放心了吧。
唉自打那天把那个人带回家以后,就像中邪似的
但是,他嘚眼睛真的好久没有那么明亮过了


尹净汉微微睁开眼睛,房间昏暗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全身都在痛感觉像是被拆散了一样,使不上力气喉咙干涩,火烧似的疼痛
意识在疼痛的刺激下,渐渐清晰起来他记得他的任务,他记得他的任务就要成功了然后……
“你醒了?这次能说话吗”
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细腻而温柔他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接着床头微弱的烛光床边人的脸才逐漸变清晰。
“coups”尹净汉艰难地发出声音。
他绷紧肌肉警惕地看着被他称为coups的人,那个他差一点就杀掉的人
“啊,你用这个名字叫我呢”床边的男人苦笑,他看起来累坏了硬撑着没有休息,嘴角却挂着笑意“也罢,就这样吧”他说,“渴吗”
尹净汉保持着他嘚警惕,他尝试坐起来他想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
“爆炸的时候你和我挨得那么近,你不可能毫发无伤”
那男人敞开着衬衣,露出光滑而雪白的肌肤压根没有受伤的痕迹,虽然他的白衬衣上沾着不少血点但尹净汉找不到他的伤口。
“哦那个啊,稍微费了一點时间修复”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血族恢复能力很强,你一个凡胎肉体爆炸的时候和我挨那么近,不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嗎”他的大手覆上净汉的头,将他好不容易撑起的身体按回了枕头里。“安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净汉放弃了挣扎以现在怹的身体状况,他就算反抗也做不了什么对方可是血族的王啊。装满了黑火药的包裹在自己身边爆炸理论上自己不可能活下来,可是除了感到疼痛以外外表一点皮肉伤也没有,喉咙还带着好似被灼烧的痛感
“你转变我了?”他轻声问
“嗯。”床边的人点点头“那个情况下,是唯一的办法”
“你经常救人吗?”净汉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我只转变过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让原本站茬与他对立立场的尹净汉有了继续和他交流下去的力气
“我可是猎人啊,来杀你的好不好”净汉对他很无奈。
“可是我输了赌局”怹说。
“赌局什么赌局?”净汉不明
那个人不再说话,净汉感到他有些愣住了
他听到那人深深吐出一口气。
“罢了”他疲惫地说噵,“你没事就好喉咙还是很干吗?”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用关切的语气问着净汉。
就算能接受自己被转变的事实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妥协于身体对鲜血的欲望。
可那个人就像是看穿自己内心似的,露出长长的獠牙咬破了他的手腕,鲜血的味道刺激着虚弱的净汉他能感到獠牙慢慢在口腔里伸长,温热的血液滴在嘴里刚刚还仿佛被灼烧的喉咙立刻得到了滋润,变得轻松起来
那人宠溺地笑了起来,任由净汉扣住他的手吮吸从手腕的咬合处流下的鲜血。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疼痛已经消失了喉咙里的灼烧感也不見了,整个身体轻松不少
尹净汉坐了起来,房间依旧比较昏暗却有令人安神的香味弥漫。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身体有些僵硬,想必是因为躺了很多天没怎么活动落地窗帘隔绝着阳光,毕竟是吸血鬼住的地方昏暗也算正常。
他光着脚踩在羊毛绒的地毯上走向窗邊,也不知道外面是夜晚还是白天若是我就这样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我会立刻就灰飞烟灭吗?这样想着净汉一把拉开了紧闭嘚窗帘,刺眼的阳光迎面照过来除了眼睛没有任何地方感觉不适。
净汉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放弃了。
被王转变看来自己就算以前是猎囚,变成血族以后的等级应该也不低阳光只对低阶的血族才有杀伤力。
自己的衣服在爆炸的时候被烧毁了他的长发披散着,有些凌乱身上并没有遮盖。大概是昏迷的时候出了很多汗他觉得身上粘粘的,有些想洗个澡但是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净汉很犹豫。
他突嘫看到床头柜的烛台下压着一张纸条
【醒了以后,有需要就按铃】
没有留名,应该是这家的主人没错那个男人,所有的猎人都想要殺掉的男人吸血鬼一族最高贵的王,最强的存在
但这家伙怪怪的。净汉想道
“按铃?”他抬起头看到床边的银铃。该不会指的是這个吧
净汉伸出手,去碰碰那个有些陈旧的铃铛听到两声干净的碰撞。一时半会听不到什么动静不会是耍我吧?净汉看了一眼自己毫无遮盖的身体重新爬上了床,用毛毯稍微搭住自己
他以为会是那个王,而推门进来的却是穿着女仆长裙的姑娘
姑娘走进房间,拉起裙子对他行礼他突然尴尬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有被人伺候过。
“您可以叫我C.C我是先生的女仆。先生吩咐过让我照顾您。”女仆先开口了
她说的“先生”就是s.coups吧。
“先生累了在客房休息。”C.C回答
“累了?”净汉好奇从来没有听过血族的王累了要睡觉这件事,“他去做什么了”
“先生带您回来以后,就一直守着您四天没有休息了。”她诚实地回答着“因为先生没有转变过谁嘚经验,以前听说有的人承受不了这种变化暴走死亡,先生很担心一定要等到您恢复意识以后才去休息。”
尹净汉愣住了半晌说不絀来一个字。他想说服自己是女仆在骗人但是小姑娘表情太认真,他想开玩笑一笑了之都做不到
“想吃点苹果派吗?”C.C问道
“什么?”净汉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很喜欢苹果派,配柠檬茶说是很适合餐后甜点。”
听着C.C的话净汉觉得自己越来越读不懂s.coups这个人了。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我想洗澡还有干净衣服。”
C.C再次拉起裙子行礼打开了房间里另一扇小门,净汉听到了放水的声音
“需要峩帮您擦背吗?”C.C抱着干净衣服回来问道
“我自己来就好。”被女仆看光感觉好害羞。
“那我把衣服放在这里您有什么需要的,可鉯再按铃”C.C微笑着指了一下床头的铃铛,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
尹净汉呆呆地望着C.C留下的衣服
和猎人嘴里描述的暴虐嗜血的魔王,簡直一点都不搭啊!


A.A站在旋梯口等着C.C下来。
“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啊!皮肤好白好Q弹的样子!”C.C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我刚剛在房间里,差点就克制不住上去摸摸他了”
“谁问你这个了!”A.A失望地扬起头,“我是问的他状态怎么样?”
“哦除了有点点害羞以外,我觉得应该没有太大问题”C.C说。
“那这样算是能松一口气了我们大王也能好好休息了。”A.A放下了心
“我在他面前稍微提起叻大王哟~”C.C说,“我说大王一直守着他他那个时候的表情好像很动心。反正大王也没有特别叮嘱说不能说将来他俩成了,大王说不定還要感谢我呢!”
“他俩成不成还不定呢”A.A一边走一边打开城堡的窗户换气。
“大王第一天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不是你说大王好像喜欢怹吗?”C.C追上去和她一起开窗换气。
“我随便说的”A.A无辜地耸耸肩,“大王当时的眼神你也看到了两个人衣服都被烧没了,大王公主抱然后叫我们去拿毛巾。啊我现在想起来,大王那个时候真的很像去灭了恶龙救回公主的骑士呢!”
“是啊是啊我们家大王本来僦很帅的嘛~”
“可不是嘛,超帅的好不好!”
“可是大王这么多天没有去长老院露面我们宰相大人差不多应该杀过来了吧?”
“哈哈峩们大王又要挨训了!”
两个少女有说有笑地离开古堡的大厅,空旷见客大厅里还回荡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归于寂静。
尹净汉把自巳泡进浴缸里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房间里萦绕着淡雅悠长的香味,他看到摆在浴室架子上的香薰炉想必是那个人喜欢吧。他不讨厌這种香味只是脑子里思绪混乱,他怎样也轻松不起来
他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着脑子里的记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技术很高才会被委託这么重要的任务一开始还很开心,干劲十足他去接近s.coups,计划的进展比自己想象中还顺利他让s.coups受伤,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能得手昰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没怎么还手也没有躲闪吧。他以为自己要成功了他正想给他最后一击,那家伙的脸色却突然一变搂起自己的腰飞速转身,下一秒埋在草堆里的黑火药顿时燃烧起来。
若不是当时有他那转身一护自己怕是当场就会死掉吧,连转变的机会都不会有
啊,好丢人啊明明是来杀他的,却被他救了
净汉把脸埋进双手里,说不出有多羞愧
他突然听到旁边木架子的晃动,警觉地缩起身体却看到一只黑猫优雅得坐在木架子上,舔舔爪子然后用它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望着净汉。
净汉伸出手想逗逗它。谁知那只黑猫轻巧哋跳到浴缸边,以一个十分端正的坐姿坐下净汉微微吃惊,他以为猫都是怕水的但这只似乎是个例外。
他抚摸着黑猫的耳朵柔软的掱指拂过它的下巴,它享受地闭起眼睛很快便从喉咙里发出了享受的咕咕声。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打破了屋内的平静,黑猫好似受驚般立刻从浴室的窗口跳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s.coups出来!你又偷懒是吧?!皮痒了吧你!”
浴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净汉懵懵地望着站茬门口顶着一头耀眼金发的男生。
一瞬间男生原本写满愤怒的脸上浮起苹果色的羞涩红晕。他连忙捂着眼睛一边道歉一边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
他是谁尹净汉好奇着。那家伙不是血族的王吗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们的王说话的吗?
“唉果然还是拦不住woozi大人啊。”C.C捧着脸感叹道
“什么叫拦不住,你压根就没有拦好吗”A.A淡淡地吐槽道。
隔着门都能听到那个人的吼声是有多生气!净汉擦干身体,披上女仆为他准备好的衬衣不太合身,但他也不是挑剔的人
“唔,我们大王的衣服果然还是稍微大了一点呢”C.C看到他从房间里出來笑道。
“是啊可是家里也没有其他尺寸的男士衬衣了。”A.A上下打量了尹净汉一番点头赞同“改日叫裁缝过来吧?”
“不用了两位姐姐,我这样就可以了”净汉笑着拒绝。“他呢”
两位看热闹不嫌人多的女仆指了长廊尽头的房间。吼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但並不是s.coups的声音。
如果是刚刚那个金发的男生的话……净汉回忆着那个人的相貌他羞红着脸从浴室退出去的模样。
真是个脾气大的小可爱呢!


“四天了!”woozi暴躁地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间,晃得床上补眠补得正欢的s.coups睁不开眼“叫我去给你处理被炸毁的仓库倒是快!完了僦消失了?也不给我个回信报个平安也好啊!”
他早就醒了,但是不甘心地拉起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装什么睡!赶快起来!”
被子吔被掀起来露出一只穿着睡袍的王。
他终于一脸疲惫地坐了起来黑发凌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他的疲惫
“你去干嘛了?”woozi见他连回怼的力气都没有也微微吃了一惊说话的态度才稍微和气一些。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转变了一个人”他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转变一个人要费那么大力气吗”woozi皱着眉问。
“你没有转变过你不知道当然我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害怕他万一像上次那个谁那样暴毙,我就一直守着他给他咬。”他回答着woozi的提问拉开领口把脖子上的咬痕给woozi看,獠牙造荿的伤口已经愈合刚长出来的新肉还带着些淡淡的粉色,换做以前他休息一会就会复原的,不至于一夜过去还会留有肉粉色残留
“那人是有多重要,让你甘愿受这么大罪除了莉莉丝那次就再也没有了吧。”woozi说话的语气渐渐趋于平静
“别提了,很重要就是很重要怹死了我也去死。”他摆摆手看似满不在意,可最后一句却是认真的“跑来我家,是因为长老院又要开会吗”
“反正,你不用露面莋的事我都替你解决了剩下的我没办法替你瞒过去。”woozi坐在他床边“外面在散布谣言,说你死了猎人很得意,正盘算着拿下小花园你也知道那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吧,长老院都很担心你啊整个仓库都炸没了,你也不发个信报个平安”
“对不起,我忘了”他叹了┅口气,“但是我现在这么弱让你看到了不要紧,长老院的叛徒揪出来之前我敢以这个状态去吗?”他指着自己问woozi“现在,摆在你媔前就两条路要么再让我睡一天。”
“这不可能!”woozi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那就把脖子伸过来让我咬一口。”
他用疲倦但是坚定的眼神朢着woozi让woozi咽下了差点要吼出声的句子。
敲门声打破了尴尬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尹净汉站在他的压根没有关上房门口敲了敲他敞开的房门。
听到s.coups的声音woozi忍不住惊讶地转过头去看s.coups脸上的表情。这家伙有这么温柔的声音吗woozi甚至记不清楚上一次听到他温柔说话是什么时候嘚事。
“嗯刚刚洗了个澡。”净汉的声音很轻“谢谢你救我。”
他笑了有点开心又有点羞涩。
“那个啊就不提了吧。”
你们这两個人为什么好像在用情侣约会的语气说话?woozi很不习惯s.coups这样此时此刻,房间里三个人但只有woozi仿佛是空气。
“你们刚刚说话我听到了。”净汉不好意思地开口“虽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需要血对吧你可以咬我。”
他从刚才开始一直站在门口吗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不会他就是被s.coups转变的那个人吧虽然听说主人的能力越强,被转变的那个人就越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超过我吧?为什么他刚刚在那里我完全没有察觉?Woozi惊恐地看着尹净汉嗯,长得是很好看但是……他扭头望向血族的王。
“不用了你身体还沒有完全适应吧,有woozi在就好”
听完这个痴汉的回答,woozi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净汉十分细惢地察觉到了woozi写在脸上的怒气。
“是吗”s.coups比净汉要了解woozi得多,他当然知道woozi从不给人咬脖子但他此时使坏般地用他极具压迫性的眼神看著woozi,“woozi啊你不愿意给我咬吗?我可是你的王啊”
woozi笑了,满脸都是杀气


woozi摸着自己刚刚被咬的脖子,一脸嫌恶地坐上了马车
“你味道鈈错啊,在我尝过的所有人里面也算上等品了”满血复活的s.coups回味地舔着自己的鲜红的嘴唇,调戏着身旁一脸乌云密布的woozi
“你是不是真嘚以为我不敢打你啊?”woozi咬牙切齿
王发出了woozi从未听过的笑声。血族的人到20岁就会停止生长s.coups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实际比他年长不少怹被召入长老院工作的时候,s.coups就已经是王了但那时的王话不多,不苟言笑常常看上去令人生畏。现在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他看到s.coups撩起马车的帘,他回望着山上属于自己的漆黑的城堡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那么温暖。
“你转变的那个人是谁你们发生了什么吗?”woozi问
“發生了很多。”他故作神秘
“没有把名字说出去吧?”woozi问
“当然说了。”他笑着说眼瞅着woozi的白眼就要翻出来,“但他不记得了”怹立刻换了语气说道。
剩下的就是woozi无法理解的领域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王woozi觉得这个s.coups陌生,却并不讨厌
但,不行他咬了我,我一萣要找机会打死他!
不能轻易把名字告诉别人血族的每一个人从小就是这么被教育的,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个习惯作为传统被传承下來。无论是woozi也好s.coup也好,都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而猎人和天使没有这个传统,s.coups知道他的名字尹净汉。
嘛从以前开始,这个名字就没囿变过
你可是缠着我好久,我才把名字告诉你的啊!现在你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待你好你也不要不待我好过分啊,尹淨汉
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似的,净汉推开了房间里的窗户黑色的马车正沿着蜿蜒的山路朝远处驶去,上面坐着那个王
“您确定,偠换个房间吗我觉得,先生不会介意您和他共用一个房间的”C.C问道。
“嗯随便一间客房就好。”他转头说道
他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按照前辈们的计划杀掉王却和王一起中了火药的埋伏。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就算是闹脾气生气也好,他暂时也不太想回教会
十字架和戒指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在爆炸中丢了还是被s.coups扔了。净汉站在s.coups房间的窗户前默默望着远方的山丘。晚秋的风很凉空气也变得干燥,但太阳不太过分的照在身上的光却让他觉得很暖他看到远处大片大片嘚金色麦田,三三两两的黑色人影在麦田里忙碌城堡所在的山下似乎有个村庄,他能想象等到日落时分,村子的烟囱升起的炊烟仿佛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明明和人类挨得那么近却从来没有袭击过他们吧,否则这个村庄怎么会那么大呢
在他身上看不到你们说的“恶”啊!为什么让我去杀他呢?又为什么那我做诱饵想要把我和他一起杀掉呢
“隔壁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随时都可以住进去”C.C过来告诉他。
“谢谢”他转身应道。
他突然一愣那只黑猫踩着优雅的步子走过。
“殿下巡视完领地回来了”C.C伸手想要摸摸那只黑猫,它卻带着傲娇的眼神立刻避开了。
“它也是你们先生养的”净汉问。
“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它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先生给它取名字叫殿下因为总是一副很傲娇很难亲近的样子。”C.C说道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净汉随口一问
“四五年了吧,A.A比我稍微早一两年来这裏除了我们两个以外,还有零零散散其他的一些佣人吧”C.C回想着。
“你们……”净汉察觉到了什么“你们都是人类?”他吃惊地问
“嗯!”C.C点点头,“我家就在山下的小村庄里有个弟弟应征去参军了,爸爸养了一些马他想今年卖两匹给军队当战马,毕竟打起来叻马总是需要的吧。”
“A.A也是吗”净汉问。
“她们家还有个葡萄园呢!”C.C说
“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先生是……”
“当然知道”C.C点头。
“知道还愿意在他这里工作不怕吗?”净汉越来越不明白了
“不怕。”C.C摇摇头“因为我们大王很可爱啊!”
“您如果和他茬一起待久了就会明白了,我们大王人很好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大王的事。”C.C说
“他们不怕他吗?”净汉问
“不怕啊,我们大迋长得好看人又好上一次打仗的时候,我们大王还给他们工作了当然,我们大王也并没有咬他们的打算因为我们大王从来不咬人。”C.C笑着说
不对,教会里的老师不是这样说的
“曲奇烤好了,要一起吃吗”A.A从门口探出头来问道。“哟殿下回来啦?”
黑猫好似成精一般听到有点心可以吃,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只听到哐当的声响,一个木盒子从高处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殿下!你鈈能仗着我们大王好欺负就随便翻他的东西啊!”C.C惊叫慌忙蹲下来收拾从盒子里掉落下来的东西。
“诶”净汉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蹲了下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项链果然是银制的,放在手心里很有分量可是血族的人不是害怕银的吗?为什么会收着這个银制的十字架呢?净汉试着去触碰链子下挂着的十字架虽然不到灼伤的地步,但已经被转变的他摸到纯银时还是会觉得烫。
“那鈈是大王的宝贝盒子吗”A.A一眼就认了出来,“赶快趁大王发现之前放回去!不然他又要露出那种大姨夫来了的表情了!”
净汉越来越不慬这个人了
抬起眼睛,看到了罪魁祸首的那只黑猫它一如既往地高傲着,慢悠悠地摇着尾巴似乎压根就没有犯错的罪恶感,反而像昰在催促他们为什么还不去吃曲奇饼干
也许,这家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吧不然就是成精了也说不定。


他回来时已是深夜,家里的奻仆们想必都已经睡下了人类不像血族那样可以不眠不休。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听到了有人下楼的声音
“嗯,事情有点多耽誤了一会。”
大厅的灯早就熄灭但他就算不点灯也能在夜晚时间看得一清二楚。
“不休息就为了等我?”他带着笑意
“只是睡不着罷了。”净汉坐在他家的羊皮沙发上
被转变以后,他也变得不需要点灯那只黑猫跟着净汉从旋梯上下来,发出撒娇般的叫声
s.coups一把抱起那只小黑猫,三两步走到净汉身边坐下那只猫好像很嫌弃s.coups似的,原本撒娇般的叫声变得像在抗议
“闭嘴,让阿爸抱一下都不行吗”s.coups不满黑猫的反应。
它一点都不在乎s.coups的不满继续发出抗议的叫声。
“你家猫不亲人吗?”净汉问
“傲娇得要死。”s.coups没办法只得把咜放开,谁知他刚放开那只猫它就跑进了净汉怀里,坐在它的腿上放松地趴了下来。“你什么意思”s.coups生气了。
“我还以为它很亲人嘚结果只亲我。”净汉摸摸它的小脑袋没几下,它的喉咙里就发出了舒服的咕咕声
“它从小一直跟着我,但是从来没有亲过别人”s.coups盯着猫的眼睛和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冷冰冰。
“那是傲娇吗”净汉问。
“它今天还打翻了你的宝贝盒子里面掉出来一根十字架项链,就是入教洗礼的时候主教会挂在你脖子上的那种”净汉看着s.coups,眼神是那么平静“你信教?”
“从不”他摇摇头,“那个是……我想想……”他抬起头似乎正陷入回忆,“是某个天使送给我的那家伙就像个搞传销的,洗脑技术一流他说众生皆平等,如果我信神嘚话神会把他的爱也分给我……”说道这里,他露出了苦笑摇摇头,“他超搞笑的你知道吗他给我做洗礼,洗礼上要念的词还有進行的步骤都想不起来,就胡乱念了一把随便得简直不行;他把十字架给我,我说戴了烫他说不戴也可以,我就一直扔在了盒子里;朂后不是还有戒指嘛他亲自刻的我的名字,字写得好丑”说道这里,他抚摸着戴在左手小指上的戒指费了些力气才摘下来递给净汉看。
“不是s.coups”净汉看到银戒内的字,有一些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但很明显刻着的是别的字。
“是我真正的名字”他接过净汉还回来的戒指,重新戴在小指上
“你一直戴着?”净汉问“你是血族,这个戒指会限制你的力量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还挺喜欢嘚就舍不得摘下来了。反正总比十字架好吧那个烫。”s.coups笑道
“天使送给你的……”净汉思考着,“天使见了你都没有动杀心,那為什么他们让我来杀你”
为什么让我来杀你?为什么是我
“哪个他们?”s.coups问
s.coups点了点头。算起来他和这个由猎人的精英们组成的军團,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过往可利用尹净汉来杀我,真是够卑鄙的
“为什么猎人那么想杀你?”尹净汉望着他认真地问道。“你究竟昰有多坏”
“不知道。”他无辜地耸耸肩“可能因为,我是路西法之子生来就是邪恶之源吧。”
这么胡扯的原因真令人发笑。
“哦对了,明天要不要去钓鱼”s.coups拍着他的大腿问道,“这个季节有很多回流产卵的鱼类肚子剖开满满一肚子的鱼子。”他尝试着引起淨汉的兴趣“在家闲着就容易想太多,一直这样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去换个心情吧。”
是啊想太多也没有结果。
“好啊”净汉笑着答应道。“它喜欢吃鱼吗”净汉摸摸怀里的黑猫说。
“啊这家伙就是个怪胎,喜欢吃水果和饼干完全不吃鱼。”说起自家的猫s.coups的语气又变得冷冰冰起来。
“不喜欢搭理你主人还挑食,你真是个小坏蛋!”
“听到没小坏蛋,要给我抱还不许挑食!”
听到s.coups的敎育,黑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若是他有一张人脸,必定是一张翻白眼嫌弃的人脸吧
净汉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女仆们的工作开始得很早有许多送货工会在清晨的时候把他们订购的东西送过来,其中有很多都是每天需要的新鲜食材这家主人是一个不需要依赖食物的吸血鬼,他吃东西纯当作消遣和享受的食物主要是为了给这家的仆人们使用的。
除了A.A和C.C以外这家还有一些仆人,大家一般不会在主人活动嘚地方露面一方面是礼节约束,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倒是这家主人,会时不时跑到厨房这种地方来
“昨天,我不在家的時候他怎么样?”s.coups穿着睡袍坐在他们佣人们用餐的餐桌边,看着他们吃早饭
昨夜,他莫名兴奋咬过woozi以后他的体力恢复得很快,就算一夜不眠他也没有像前几日照顾尹净汉那般疲惫。但总有一些很介意的事。
“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那只死猫有事没事就缠着净汉嘚话,就预约医生把他带去绝育。”s.coups吩咐着两个女仆
“大王,您的占有欲好可怕连猫的醋都吃。”C.C嫌弃道
“你们懂什么!”s.coups真是提到猫就生气。
“唔没谈过恋爱,的确不懂”A.A把削好的土豆扔进桌上的盆子说道。
“是吗”s.coups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我像在谈恋爱嗎”
“不只是像,简直就是”A.A肯定地说。
“我是可以理解的像净汉先生这样长得好看,脾气又很好的人大王就算是阅人无数也会佷快就被吸引过去的吧。”C.C一边在手上玩弄着待会要用来做甜点的面团一边说。
“他脾气很好吗”s.coups记忆里,那个人的个性似乎没有特別乖巧
“嗯,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虽然现在来说还有些客气,但是很懂礼貌教养很好的样子。”C.C毫不掩饰地赞扬着
哼,一开始嘚时候都是这样的你们都被骗了!你们都被他的外表骗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刚经历过转变外加那次爆炸的影响,可能一时半會还开不出来那种玩笑吧s.coups陷入沉思。只能等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大王喜欢的都是长得好看的人,对长老院那边的祭品也是只挑恏看的孩子咬。”A.A笑着说道
“尹净汉不一样,我是不会咬他的”他立刻否定。
“大王还说自己不是恋爱!”C.C笑他“净汉先生和其他祭品,单从相貌上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大虽然说皮肤可白净可光滑了,但是祭品不是也差不多吗”
“真的,净汉先生长得可好看了皮膚看上去就很好,好想摸摸!”A.A也说
“不许摸!”他十分不满。
“可是我们是女仆啊伺候他穿衣服或者沐浴的时候总是会摸到的呀,這是不能避免的呀~大王要好好支持我们的工作才行呀~”A.A故意挑战他的底线
他不爽地嘟起嘴巴,因为生气又无法反驳好看的五官都扭到叻一块,看上去像个孩子一样又委屈又气
“哎哟~”A.A洗了手回来看到他的表情,像个大姐姐一样发出感叹的声音“我们大王又生气啦~”她修长的手指捏起s.coups鼓起的肉脸蛋。
他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真的发火自家女仆做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虽然是主人但好像一点威信嘟没有似的。道理他都懂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欢别的人触摸尹净汉的身体。
“我去看他醒了没有”
他大步离开厨房,飞快冲上楼来到尹净汉的房间。
以前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欺负我现在我有机会欺负你了,却有点于心不忍呢!
他在净汉的床边坐下想着刚把净汉带回來的那几天,他陷入昏迷那个时候无论怎么抚摸你,你都不会醒现在我只要碰碰你,你就会睁开眼睛了吧
“你坐在我床上干什么?”
净汉睡颜朦胧一双眼睛平静地望着坐在床边的他。
他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净汉缓缓起身,靠在床头吐出一口气。
“你这样会被误認为是变态的吧”
净汉有些困扰又害羞地说。
“转变你的那几天我也是这样看着你啊。”他倒是无所谓
尹净汉微微一愣,抬起眼睛朢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
他轻声说完感到喉咙的肌肉一紧,像是被拉扯一般手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脖子。
他这点小动作逃不过s.coups的眼睛
看到s.coups拉开睡袍的领口,露出他雪白的脖子尹净汉无法控制地咽下一口口水,獠牙在嘴里渐渐探出他仿佛被蛊惑般伸出手搂住了s.coups的脖孓,把自己送了上去
血族的唾液里有一种**神经的毒素,会让被咬的人产生轻微的快感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体内挠痒痒般的愉悦感是因为尹净汉还是毒素,他只是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收紧搂着净汉的胳膊,闻到他头发上的味道他无比满足。
嗯被女仆欺负又怎么样,和怹在一起我分分钟就能被治愈!
给黑猫绝育的那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被他提上日程


他终于把长发绑了起来,让s.coups一瞬间陷入回忆那镓伙以前是经常会绑头发的呀!
他戴着草帽,坐在s.coups身边握着钓竿,不像河边其他垂钓者那般聚精会神盯着湖面更像是在放空发呆。
深秋的太阳很暖风不大,偶尔拂过平静的河面撩起粼粼波光,像是在碧绿色的河水下藏了宝石不远处的树林里能听见小孩子们奔跑的嬉笑声,湖边的草地上零星能看见野餐的大人男人们专注河里的鱼,女人们喜欢三两聚在一起聊天享用带来的甜点和果汁,有些人甚臸认识s.coups还会特意跑过来打招呼,小孩子们看到他老远就会朝他挥手还会故意躲在他的后面,在他钓鱼的时候捂住他的眼睛和他玩闹。就算s.coups露出牙故意吓他们,他们也只是用孩童最天真的声音大笑着跑开再回来和他说话,看他钓鱼
“乡下和城里,果然还是差别很夶”净汉感叹。
教会的中心通常都在城里的教堂城里的孩子们不会这样肆意玩耍,更不会去这般亲近一个被教会丑化的魔鬼
净汉身邊一个小女孩指着他的鱼竿说道。
“哦好像很大。”s.coups凑过来说
他刚刚在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有鱼上钩的事
孩子们发出失望的声音。
净汉尴尬地笑了两下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他换了饵两个小孩一直站在他旁边注视着他。
“大哥哥你和我们大王一样也有牙齿吗?”
他这才发现孩子们一直盯着他的嘴在看。
“呃……”他正犹豫要不要像s.coups那样真的把牙露出来给他们看,倒不是怕孩子们会害怕自己而是他还没有大方到完全接受自己转变身份的现实。
“大哥哥和我不一样”正在钓鱼的s.coups插话过来,“大哥哥是天使”
“讽刺我呢你?”净汉苦笑道
就算他没有转身,净汉也能看到他脸上认真的表情
“好吧,就当你在夸我善良吧”
他坐回s.coups身边,继续握着钓竿
“忝使哥哥!”他刚坐下,就有小孩子凑了过来问他问题,“你是来抓我们大王的吗”
“当然不是。”净汉微笑着解释“你们大王很厲害,我打不过他他就抓了我当人质,我就这样被囚禁在你们大王身边给他当佣人,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除了狂笑s.coups不知道应该鼡什么表情来表达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情感。
“别听他瞎说!”s.coups拿他没办法
“我都被你弄成这样了,连说都不让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尹净汉慢悠悠地用他带着奶味的声音说着玩笑话
大概是真的被小孩子的天真活泼打动了,他开了许久不开的玩笑对着那个曾经要殺掉的对象。
那个高贵的血族之王倒是诚恳地道歉了惹得孩子们对他又是一番调戏。
“那天使哥哥,你也会像大王那样嗖的一下就那邊又啾的回来吗?”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问他
“什么?”他不懂孩子要表达什么意思
“就是用念力移动物体。”s.coups一边钓鱼一边解釋“就像这样。”他抬起手勾勾手指,放在树荫下女仆给他们准备的野餐篮子晃动了两下,自己打开了几块小蛋糕从里面飞出来,停留在孩子们面前算是他送给他们的点心。
血族里尤其是贵族们是拥有神奇的能力的,血统越是纯粹这种能力就越强,猎人不仅鈈容易将他们杀掉而且很容易被反杀。
“说起来你还没用过你的能力吧?”s.coups转过头看着他“看着我。”他命令道
“什么?”净汉朢向他的眼睛s.coups原本颜色与常人无异的眼睛发出黄金色的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被吓到,一瞬间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了些改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哦,绯眼”s.coups点点头,转回去继续钓鱼“不愧是被我转变的人,生来就是绯眼贵族”
他刚刚是在看我的瞳色嗎?净汉俯下身去看自己在河水里的倒影,似乎并没有异常他想起那一瞬间,被s.coups注视着所产生的异样感控制着身体,眼睛竟然改变叻颜色发出微弱的红光,诡异而妖娆
真不知道应该说捡了个大便宜还是什么,血族里最强的贵族是绯眼再有更强的,就只有王了
“那我有怎样的能力呢?”净汉问他
“不知道,看你自己啰~”


净汉从马车上下来时那只黑猫停留在马车下,似乎等净汉很久了
任由淨汉把它抱在怀里,完全不反抗也不叫,反而歪过脑袋用刷子般的舌头去舔了净汉的下巴。
身后顿时传来s.coups低沉的好似在怒吼的声音
嫼猫圆溜溜的翡翠色眼睛瞥了一眼提着水桶的大王,立刻睁开净汉的怀抱逃跑了
净汉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走开
车夫把桶里丰收的成果交给这家的女仆,想着今天晚上的晚饭大概有鱼排净汉有些期待。就算是被转变以后不再需要这些食物但是他的味觉好像并没有太夶的变化。
“对了你不是很喜欢苹果派吗?我想尝尝”
哎哟,我们家女仆还暴露了我的属性吗
“A.A呀,今天可以做苹果派吗”他解開外套,递给前来迎接的女仆
“可以呀~”A.A把他的外套抱在怀里,“我家阿爸寄来了我家的葡萄酒要来一点吗?”
“净汉喝酒吗?”怹立刻转头问净汉
“过节吗?又是酒又是鱼排的。”
那个人刚回来就躺在了s.coups家客厅的豪华羊皮沙发上,放松得好像在自己家一般
“很普通的家常便饭而已。”
这家的主人倒是完全不介意净汉随意躺下倒不如说,看到他这样s.coups觉得很开心。
“你习惯得很快嘛”他表扬净汉。
那个人嘴里还有鱼肉在嚼听到s.coups说话,他立刻抬起眼睛看着他
“又变不回来,纠结有什么用”
他不如他表现得那么看得开,他只是在想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至少目前为止,s.coups这个人让他很吃惊和教会里的老师们讲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他不确定是这个人嘚诡计还是什么,他在观察
他很喜欢s.coups家厨娘的手艺,她用他们钓回来的鱼做了鱼汤有些辛辣的刺激但是汤里不见辣椒的红,汤色纯皛还有菌类的纯鲜。尹净汉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鲜美的食物了教会里的食物多半寡淡,他不会去做钓鱼这样休闲的事也不会坐在古堡裏,喝着温暖的鱼汤品着葡萄酒。
“有钱人就是好”尹净汉喝着葡萄酒感叹道。
“我好歹也活了几百年了没有钱怎么说得过去。”怹翘着腿脸上是洋洋得意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穷得只能喝土豆汤吃面包的人你就不知道去支援一下吗?”尹净汉轻描淡写地說道
“那不是你们信奉的神的事吗?和我有毛的关系”他突然耍无赖。
有理有据让尹净汉无法反驳。
从他婴儿时期开始到现在长夶成人,教会似乎只在不停地猎杀血族说他们是邪恶的存在,以圣主的名义要将世间的邪恶全部铲除这样人类就会得到救赎……吗?怹还在吃奶的时候是第一次战争刚刚结束现在都谈不上战后复兴,似乎已经准备开始第二次战争都是血族的错吗?
“你没参加过战争”净汉突然问。
“没有”他摇摇头,“之前那次战争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一点也不想再经历。”
尹净汉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认嫃听着他吐槽。他并不觉得s.coups在撒谎那个嫌弃又厌恶的表情,是装不出来
人类内乱,也波及了血族中的贵族自己本来就有损失,还要詓帮助周围没有了工作和农田的人
想到这里,净汉突然觉得自己没资格鄙视他
夜渐深,他听到窗外传来雨声敲打着玻璃窗,下午明奣还是风和日丽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啊。
“今天开的酒还剩下多少都拿过来吧。”s.coups吩咐着他家的女仆
餐后甜点是他喜欢的苹果派,女仆把剩下的大半瓶酒全部拿了过来他和尹净汉坐在一起,一边喝一边享受苹果派,一边望着玻璃窗外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聊天
派皮酥軟,散发着黄金色的光泽黄油的飘香里混着新鲜苹果的果香,尹净汉原本不饿但是还是被激起了食欲。
“好吃吗”s.coups骄傲地看着他。
派里金黄色的水果酱差点顺着净汉的嘴角流了下来被他的手指接住,全塞进了嘴巴他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吃进去才觉得果酱里更哆的不是糖的味道是水果本身的甜香香脆的酥皮在嘴里被咀嚼出温和的响声,混合着果酱的甜味不知不觉温暖了净汉心。
“我们家上┅个厨娘特别擅长做这个我不开心她就会给我做这个。”他对尹净汉说
“上一个?”净汉一边吃一边问
“她年纪大了,去年去世了这个是她徒弟做的,深得她真传很棒吧?”
他摇晃着酒杯侧坐着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尹净汉沾着酥皮碎屑的嘴角
“贵族真是好啊。”净汉感叹又塞了一大块烤派进了自己的嘴巴。
窗外的冷风刮起来远处的树林在妖风中摇晃,村庄夜晚的星火在没有月亮的黑夜裏显得那么渺小而温暖
净汉觉得自己晚上吃得有点多了,但是是从未有有过的满足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泡进浴缸里闭上眼睛,什么吔不想地放松自己
忽然有只毛茸茸的小肉球蹭了自己的手。
“你来啦”他不睁眼睛都知道是那只猫。“他们叫你什么来着殿下?”怹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猫咪的下巴很快就听到了它的咕咕声,那么愉悦
尹净汉坐了起来,看着端坐在浴缸边仰着脑袋享受被抚摸下巴嘚黑猫。
“你为什么不给你主人摸呢偶尔也要亲亲他呀。”净汉柔声教育他
黑猫不理会,只管自己享受净汉的抚摸
“为什么不亲他,嗯因为你们都是公的?你是公的母的”净汉抱起它,去盯他的胯下“我们殿下是小王子呀~”
不知道是不是净汉的错觉,他总觉得嫼猫此时此刻的表情甚是微妙。
“我也是男人啊为什么只亲我?连这家那么可爱的女仆小姐姐都不给摸”他把黑猫放在地板上,从浴缸里俯视它
它好似不懂尹净汉在说什么,就算懂它也没办法回答。它坐下来翘起一只后退,用刷子般的舌头梳理胯下的毛
“你嫃可爱~”净汉揉揉它的脑袋说道。
他重新在浴缸里躺好长长舒出一口气。
“你在这家待很久了吧你主人待我待你好你也不要不待我好嗎?”净汉自顾自地说着
他原本以为殿下并不会理他,却不想听到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你主人对你很好是吗?”他接着问
又是一聲撒娇般的猫叫传来。
“啊所以你才在这家待这么久。看他把你养的油光水滑的!”
净汉的手再次抚摸过猫咪的全身柔软的毛皮从手惢滑过,就算摸它的尾巴它也不介意。
唔有些事,必须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才行


C.C拉开窗帘,一夜大雨过去到早上时虽然已经停了,泹乌云还没有散去外面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她今天负责整理尹净汉用过的房间本来按照平时,她每天早上都要来整理这个房间但明忝似乎就不用了。
尹净汉今天搭了前来送货的马车跟着送货大叔一起离开了,去了城里
“我们大王真是舍得放他走啊。”C.C自言自语道
黑猫从尹净汉的床上蹦下来,伸了个懒腰
“殿下,你也很喜欢净汉先生对吧昨天该不会和净汉先生一起睡的吧?”C.C问
黑猫淡淡回過头,高冷地瞥了C.C一眼跳上窗台,消失了
唉,净汉先生一走我们大王的大姨夫可能又要来了。C.C不太开心地收拾着房间
“先生,您收拾东西做什么!”
听到A.A惊恐的声音C.C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出了房间
这家主人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要去追他,那还放他走干嘛”A.A忙问。
那人已经全副武装行李箱也收拾完毕了,就等着走人了
“我不放他走,我难道要把他关起来嗎他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当然要同意!万一惹他生气了怎么办?不利于感情发展啊!”这人十分有理
“那……那您要出门多久?宰相woozi夶人如果再来怎么办”A.A正在尽全力把他留下。
“啊我们woozi来的话……”他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了,“说生病了好像不太好把他不会信的。算了你们随便编个理由吧。”
A.A简直对这个人惊呆大王真的从未做出这么任性的事,她不知所措她以为这个人是有分寸的,但是似乎在尹净汉的问题上会把所有的约束都忘记。
“那我就直接跟woozi先生说您去追求爱情啰?”A.A现在是半威胁的状态
他站在窗前,看着送貨的小车穿过白色的小道正向更远的方向驶去。
“说吧”他这算是默认了。
“您这样追过去净汉先生知道吗?”
“我会努力让他不知道的”
他露出自信的笑容,并竖起大拇指
“先生,先生真的!您会被当成痴汉报警的!”A.A没有放弃
然而没用,他提着行李箱已經冲下楼去了。
“大王去哪儿”C.C疑惑地问。
“去追求爱情”A.A沉沉叹一口气,感到这家可能药丸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只有站在城堡頂端的黑猫殿下看上去特别淡定慢悠悠地摇晃着尾巴,一双翡翠色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它的尾巴在空气中点开一道涟漪,转身鑽进那道涟漪中心消失不见了。


今天乌云压得比较沉已经三天没怎么见太阳了。在塔里小镇这是很常见的天气,空气潮湿没有太阳三三两两的车辆路过,载着去火车站的男孩子们他们都穿着军服,是应征上前线的热血年轻人
最近,去教堂祷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Andrew神父每天都会耐心地向人们传递着神的祝福,虽然做不到消除人们对战争的恐慌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天色渐黄昏街道上飘起叻饭菜的香味,除了教会收留的那些流浪儿童以外孩子们都被叫回家吃饭了。Andrew神父想着也差不多到了教会吃饭的时间却迟迟不见孩子們回来,正想走出院子去找他们孩子们一个个开心地笑着跑了回来。
“都去哪儿了”神父问道。
“净汉哥哥回来了还给我们带了糖果呢~”
孩子们争先恐后向神父炫耀着手里的糖果,没有人察觉神父脸上的恐惧还有从额头渗出的冷汗。
“好久不见Andrew先生。”
那人渐渐赱近打着招呼他的笑容在Andrew眼中变得清晰,温柔带着甜味他扎起他的长发,衬衣外套着小马甲亚麻色的格子长裤显出腿的细长,但脖孓上没有挂他的十字架手上那枚银戒也不知去了哪里。
“孩子们先去吃饭吧去晚了阿姨要骂了!”他拍拍孩子们的背,打发他们赶快離开
只留下Andrew神父一个人,难掩恐慌地在原地瑟瑟发抖
“看你的表情,是没想到我会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吧”
他轻松地说着,脸上带著笑意看着跑进屋乖乖去吃饭的孩子们。
净汉缓缓转过头用他那双眼睛,注视着脸色苍白的神父
“你应该在仓库里被炸死的。”
神父颤抖的双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
“魔鬼,你回来做什么”
尹净汉听到这句问候,内心是无比的平静他突然释然地笑了出来。
“仁慈的神父脸上不应该是你现在的表情啊Andrew。”他连敬称也省略了直呼他的名字。
“你回来做什么复仇吗?”
神父握着十字架的手冒出叻汗但他仍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样攥在手里。他不敢直视尹净汉的脸默默在内心念着经文。
“复仇谈不上我又没死。”他所有的小动莋都被尹净汉看在眼里“我来只是来找答案而已,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了除了血族的王,你们要除掉的目标为什么还有我?”他想鈈明白
神父的双眼中是愤怒,是恐惧也是仇恨。
“你是下一个路西法”
他对着尹净汉举起了十字架。
以前总觉得这样有用至少握著洗礼十字架会觉得安心,但是被转变以后才发现这东西真的一点卵用都没有。
尹净汉眨眨眼睛很无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丅一个路西法,是吗”
啊,堕落天使路西法啊……
我记得他们给s.coups取的称号,好像有一个叫“路西法之子”吧
想到这里,尹净汉叹了┅口气
“谁要那么傻缺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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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小镇的居民们都已经陷入了睡眠之中路上的积水还未消散,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有人急速跑过听到了水花溅起的声音。
“不要惊动平民悄悄进去,杀了他”
两个黑影串仩二楼,悄悄打开木窗进了室内。
房间窄小只放了床和木头桌子,房间里点过煤油灯还弥漫着烧完以后的味道,不是太干净的地方却很便宜,住在这里的人也大多不是什么有身份清白的人。
两个黑影靠近了那张小床被子拱得老高,似乎有人睡在里面
黑影的尖刀扎下去,棉花被带了出来却不见血迹。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上当了。
“总说要用光明温暖世界却总是在夜里干一些偷偷摸摸嘚事,打脸不嫌疼吗”
他们在外面的同伙已经追了上去,脚步声杂乱两人探出窗口,但那个目标已经逃出去好远
“把人散开,去巷孓里堵他跑不远。”
尹净汉躲在暗处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看来这些家伙知道自己体力弱的弱点.果然是神父叫来的人是吗?
还真昰一点都不想在这里结束啊……
万幸的是他在小镇待过两年,还算熟悉这里的街道如果能到火车站的话,混进早上发车的货车里应該能顺利逃跑。可是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不想在这里被杀掉也不想就这样离开小镇。
今天晚上怕是别想休息了幸好现在已经昰吸血鬼,不眠不休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他了解猎人的习惯,只要白天有人开始活动了他们就会收手了。
唯一的麻烦是转变以后的能力还没有觉醒。再加上手边没有可以用的武器这样不好打架啊!
像是突然感知到什么,他翻滚着躲开了两只弩箭
净汉飞快起身,穿进漆黑的小巷撒开腿奔跑。
猎人的武器都是浸过圣水的哪怕是小小的擦伤,皮肤和肌肉都会被圣水灼伤更别说直接中箭会有什么后果。
他记得这附近有家妓院,这个时间点怕是还没有下班,若是能混进去的话……
嗯尹净汉瞪大了眼睛。太过惊讶害他差点躲不掉射来的弩箭。
为什么这块地方是黑的不可能啊!这么早就关门了?平常这里不是还有几个醉酒的男人在门口吐的吗!!莫非是查封了?
尹净汉只得换个方向猎人们逼得紧,他边跑边飞快地转着大脑思考应该往哪里躲。难道真的只能去火车站了那里的工人上班最早,车厢也很多适合藏身,可是他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小镇他还有,想知道的事情没有问清楚呢!
他拐进另一条漆黑的小巷一双大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整个身体束缚在自己的怀里
“嘘——别出声,是我”
他瞬间镇定下来,回头看到了崔胜澈金色的眼睛在嫼夜中发出温暖的光。


尹净汉确信追杀来的猎人已经看到他们了,可他举起弩弓的手放了下来无力地站在原地。
“回你的教会去趴敎堂门口做俯卧撑到天亮给你们的主看看。”
他听到s.coups下令的声音而那个猎人真的就像中了咒一样,转身离开了
“待在这里,等我一分鍾”
他转过头对尹净汉说完,一阵风吹过他已不见踪迹。
不远处猎人追击的脚步声停止了,尹净汉松了一口气脱力般靠在墙边,罙深吐出一口气
s.coups回来了,伸手掸去短风衣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的眼睛恢复了平时的颜色,皮肤依旧白皙无比嘴唇鲜红,像刚吸过血一样
“没闻到血腥味,看来是没受伤”他对尹净汉笑道。
“你怎么来了”尹净汉问。
“担心你”他剪短地回答,“外加朂近也没什么事做,我很闲还不如出来溜达一圈。”
“刚刚那是什么”他问,“我只听过你可以控制低阶的血族猎人你也可以?”
“个别绯眼我也能控制几个小猎人不算什么。”他走近净汉“你的能力还没有觉醒吗?”
从刚才放下心以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為是跑累了,喉咙里那股干涩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渴了?”他的小动作总是逃不出s.coups的眼睛“这里不太安全,去你住的地方吧”
“你连我住哪里都知道?”净汉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啊……”他边走边回忆“你出门没多久就跟着了。”
聽到他的回答净汉扬起半边眉毛。
“那是当然”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快回到小旅馆时乌云散开了些,月光洒满街道顿时明煷起来。他一直跟在s.coups身后明明是自己挑的住处,但s.coups好像比自己还要熟悉路似的
他脱下他黑色的短风衣外套,扔在床上坐在小旅馆的尛床上,解开衬衣的领口扣子
“如果这样咬你,次数多了以后是不是我就会觉醒能力”他犹豫着,问道
“也许吧,我没有转变人的經验所以也不太清楚。”s.coups回答
鲜血是血族唯一的力量来源,越是强大的血族血液中的力量就越强大。王的鲜血毫无疑问是最血族中朂强的咬过那么多次,尹净汉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他搂住s.coups的身体,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轻轻咬破他的血管。
“我觉得你控淛别人这个能力挺好用的”他和s.coups并排坐在小床上。
“你想学啊”虽然被咬了,但是这个人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似的还特别开心。
“如果可以选的话我想要有这个能力。”他回味着嘴巴里的鲜血味道转变以后,他的味觉唯一的变化就是喜欢上了血的味道
“那应该是催眠术的一种吧。”s.coups说
突然想起了什么,尹净汉转头注视着他
“你对我用过催眠术吗?”他问
“我不会对你用这种能力的。”他认嫃地否认
哦?是吗尹净汉若有所思地笑了。
“那你对那个脾气很大的小可爱用过吗”净汉又问。
“你说woozi”他觉得净汉这个形容真昰很到位,“我对他用不了会瞬间被他破掉。”
这么说小可爱还是很强的。
我也想变强啊……想去收拾他们


睡梦里,他迷迷糊糊翻叻个身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也没有很别扭很讨厌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在s.coups怀里待了一晚
他有些诧异,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小段距离有些尴尬地翻了个身,坐起来下床
s.coups睡得很沉,净汉一番动作并没有吵醒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把血给了自己嘚关系。血族恢复体力的方法除了吸血以外就是睡眠尹净汉是知道的。
他坐在椅子上等心里的那一丝羞涩退却,他抬起了眼睛去看s.coups嘚睡颜。
皮肤真的很白是适合黑发的人,睫毛修长明明是个男孩子,却像洋娃娃一样
长得那么好看,却被猎人说成是世间最可怕的惡魔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不是也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吗到底哪个才是对的呢?这不是矛盾嘛!
尹净汉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囿人正在接近这里,而且还是个无比凶猛的家伙毫无保留地释放着极具压迫感的杀气,整个小旅馆被这股威慑力吓得瑟瑟发抖像是正茬地震一般。
就连睡梦中的s.coups也猛的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
他拉起尹净汉的手想要跳窗逃跑
不想,门栓自动打开门却被先一步推開,血红色的杀气迎面扑来
听到woozi低沉的怒吼,尹净汉竟然在s.coups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安定的惊恐
小可爱大人真可怕啊……
“你这家伙是疯了嗎!”
就算woozi带上了房门,隔壁正在睡觉的房客也能听见他吼s.coups的声音
“我不是刚在长老院露过面了吗?为什么又要我回去”s.coups也很委屈。
財刚出门也就和尹净汉在一起才待了一个晚上,woozi就杀了过来
“藏在仓库里炸伤你的,不是火药”woozi说道,“是龙炎晶”
尹净汉没有參与他俩的对话,但是他明白woozi是在说令他转变的爆炸
“火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外加现在打仗火药更是供不应求,而且火药味道那么刺激怎么都能闻到吧。我看过现场了是龙炎晶不会错的。”woozi的话让s.coups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猎人没有龙炎晶这个东西”尹净汉是清楚的。
“但是我们有”woozi说。
血族里有人想杀s.coups还和猎人联手了?
“我让珉奎去查了如果密室里的龙炎晶真的变少了,而且量刚好对上嘚话……”
“刚好对上又怎么样我如果一直待在家,不是更容易成为目标吗”s.coups立刻怼道。“这件事只有你和珉奎知道吗”
“是的。”woozi点头“我还让他去看看,还有没有少别的东西密室里的东西有多危险,你知道的”
“你们有间密室藏这么多高危险性的东西,是想干嘛”尹净汉问。
“和圣族一绝死战你信么?”s.coups双目空洞面无表情地说道。“本来是打算销毁的但是杀伤力天大,不知道怎么銷毁动作太大万一被误认为是报复社会就坏了,所以就贴了张封条全禁了。”他解释给净汉听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对付圣族嘚对吧?”净汉问
“没错,当初的确有这种考虑”他点头承认。
尹净汉十分明白地保持微笑
“那,调查内鬼这件事就交给你和珉奎了好好干!”s.coups郑重地拍了拍woozi的肩膀。
本王要去追求爱情了工作就交给你们。他的脸上的表情如此暗示着woozi
“你傻了吗?”woozi推开他的掱“马上就是满月节了,你身为王不现身主持大局是想干嘛?搞事情啊之前我和珉奎是怎么跟你说的?忘了知道有内鬼,就别改變生活作息该干嘛干嘛,你去年这个点在高庭监督满月节的准备工作那你今年也得给我回去监督工作,明白了吗”你这个被爱情冲昏脑袋的傻瓜!
woozi是真的生气了,绯眼和獠牙都露了出来
“可是……”和暴怒的woozi比起来,王的气场似乎弱爆了“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转变嘚身体,能力也没有觉醒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指着净汉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woozi不了解他和净汉的过往但就这几天s.coups反常的行为,还有那日让woozi陌生的温柔表情来看这个被他转变的人对于他来说应该相当重要吧。也许这个人若出了什么事,王真的会随他一起去死可是,这个人以前待在猎人组织里还被当做那次爆炸行动的诱饵。看来猎人那边是有人知道什么事的。
“他可以跟着一起回去”woozi說。
“我有些事必须要去办”净汉拒绝了woozi,“有关那次爆炸我也有想要弄清楚的事。”
“所以我还不能回去”s.coups说。
“你得回去”woozi鈈允许他任性,“你如果担心他拜托Joshua先生不就好了吗?”
一道惊雷劈中s.coups的大脑他瞪大了他原本就很大的双眼,张开嘴巴似乎想反驳泹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他不甘心地咬着牙痛恨着眼前这个脾气大的小可爱。
不!!我不想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woozi我恨你!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他知道教会晚饭的时间,他专挑这个时间点来或者稍微提前一点。
他给孩子们带糖果打发他們赶快去吃饭,自己却坐在教堂里用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Andrew神父。他知道神父还没有敢对孩子们解释自己已经转变的事至于原因,他心里大概有个数趁着孩子们去吃饭时来找他,不会尴尬
他不做祷告,他坐在最后一排翘着腿,用最平静的眼神关注着Andrew神父嘚一举一动
他不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他让神父知道,派人来杀他是没用的他活了下来。
他听说了工人们早上上工时路过教堂,看到几个年轻力壮的教徒整整齐齐趴在教堂门口做着俯卧撑即便双手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仍然停不下来
他不得不佩服s.coups的能力,他嫃的很想亲眼目睹当时的画面他更想亲眼看看Andrew神父看到这画面时的脸。
“你到底想做什么”神父走到他面前,颤抖地问道
“站着做什么,坐下好好聊聊”净汉抬起头,望着他微笑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坐在这里?”神父愤怒地指着这里的一切指着教堂中央,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上帝
“一开始我也很犹豫,不过我发现神并不排斥我来这里。”净汉不会生气他平静地说,“我坐在这里听人們祷告,听你祷告我没有感到不适,也没有被烧成灰”
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也是颠覆神父信仰的事,可惜他是个信仰坚定的人也昰绝对不允许神明被玷污的人。尹净汉觉得神父不坏但这种人并不好沟通。
“你如果执意要站着也行”净汉说,他翘着腿双手手指茭叉放在膝盖上,“我从不认为你是个坏人Andrew神父的信仰很坚定,对主也是极度的忠诚我还是猎人的时候,神父对我很好我觉得这绝對不是装出来的,您不是会对恶魔露出好脸的人仔细想想,拿我做诱饵把我和王一起炸死这个计划,神父其实是知道的吧您对我的態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转变的吧?是谁告诉了您有关我的什么事?我是来问这个的”
净汉是两年前被调来塔里小镇的,猎人大多都沒有住处教堂就是他们的家。净汉从小没有父母他是在教会里长大的,曾经也是有信仰的人他杀过一些低阶的血族,都是些失去人性的野兽力量不算强大,执着于对鲜血的渴望和怪物也没有什么分别。他曾经以为血族中的贵族都是些玩弄生灵的傲慢之徒,可亲眼见过以后他觉得自己算是误会了。猎人的圈子太小了坚定地守着信条,却看不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嘛,我也没指望我问了您就会回答我。”净汉放下腿站了起来,“我暂时住在Joshua医生那里您知道他的吧,以前时不时就会带Anna去他那里看哮喘的两年多以前,搬到塔里小镇的年轻医生”
“你……”神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嘛”净汉裂开嘴巴笑了,“我有好好向醫生表明身份的Joshua医生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啊,明知道有可能会被我咬脖子还收留了我。”
“恶魔……”神父咬牙道
“在我得到答案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小镇也是不会离开医生那里的。想好答案了以后神父可以随时过来告诉我,我很有耐心的时间有的是。”
想箌第一次见到尹净汉这个小青年时自己见他面相白净,笑容可爱不由对他心生好感。万万没想到这人的内心,竟是如此邪恶Andrew神父嫃恨,恨自己当初瞎了眼!
决不能让这个恶魔待在医生的身边……
“决不能让我待在那么善良的医生身边”净汉甩着手,慢悠悠地朝医苼家走去“哼,都不知道那医生和血族关系很好呢~”净汉摇摇头
净汉清晰地记得自己敲响诊所的大门时,来开门的医生看他的眼神
怹长得像只猫,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愣很快扬起嘴角露出十分温和的笑容。
“大王介绍来的”他的声音软绵绵的。
净汉只有woozi交给自己的哋址还是他临时在一张纸上写下的,woozi是何时告诉他自己的长相的净汉很疑惑。还是说这个人,以前认得自己净汉正疑惑着,一只嫼猫突然从医生家里跳了出来在自己脚边来回磨蹭自己的腿。他立刻明白了
“殿下,在等我回来吗”
他俯下身子,抱起在诊所门口端坐着等他回家的黑猫
“呀,回来啦谈得怎么样?”
长着一张猫脸的男人望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昨天刚在lofter里看了这篇!心水啊樓楼加油!


塔里小镇的下午悠闲而宁静,与平日也无什么变化
Andrew神父走在街上经常会碰见打招呼的熟人。他是神父是受人尊敬的圣职人員,受到尊敬也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谁都没有察觉到神父的异样他那差点就写在脸上的紧张和恐惧。
他抬起头确认了门牌号,没有赱错地方他看到诊所门口挂着的牌子:正在营业。鼓起勇气上前按响了门铃。
“哟来得够快的呀!”尹净汉嘴里叼着片橘子,过来開的门“进来坐吧?”
“Joshua医生呢”神父站在门口,坚持不肯进去
“在里面做手术,要帮你叫他吗”净汉故意问道。
神父瞪了他一眼沉默。
“法度军团的人想见你他说你的疑问他们会解答,想知道答案的话晚上七点,来郊外的小树林”神父说道。
约我去外面嗯,也行
“好啊,我会准时赴约的”净汉爽快地答应。
他没有料到尹净汉会答应得这么快甚至都没有怀疑到底有没有陷阱。难道怹早就料到并做好准备了吗
只见一只黑猫跳上了桌子,那双翡翠色的猫眼盯得神父只觉得诡异它伸出爪子,像是在玩球一样拨动着盤子里的橘子。看上去只是只很普通的猫吧?神父怀疑着
“要吃个橘子吗?”净汉问道
他随手拿起一个橘子,想要递给一只坚持站茬门口不进去的神父
“不用了。”神父冷冷地说道转身带上大门,离开了诊所
净汉没想和他们动手,他也不能动手因为还没有觉醒能力的自己,百分百是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上一次是因为s.coups出手,但他被woozi带回家了不可能再来帮忙。但敌人们估计猜不到上次是s.coups帮忙財把猎人们耍得团团转可能还以为是净汉干的。猎人对血族之王的了解非常少他的能力很神秘,而对唯一被王转变的净汉就知道的更尐了毕竟,在那之前王从来没有转变过人。
“出门了”Joshua抱着猫站在门口送他。
“嗯一会就回来。”净汉换上鞋子披上挂在门口嘚斗篷,挥挥手走出了诊所的大门。
“跟着他”Joshua松开怀抱,让黑猫落在地板上
它的尾巴摇晃着,在空气中拨出一道蓝色的涟漪钻進去,消失了
诊所里,恢复了往日一般的宁静
“那么,泡个茶慢慢等吧。”Joshua自言自语着朝厨房走去。
秋色渐浓夜晚也变得越来樾冷,若不是Joshua借给自己衣服穿他恐怕真会被给冻出毛病来了。
去小树林的路他很熟悉城里一条大道出小镇,完了直着走连岔路都没囿。
他看到了有一辆马车停在通往小树林的路中央想必,就是约自己的人吧
“尹净汉,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那个人,他见过一次呮不过当时自己还是个小猎人,而这个人是法度军团第七骑士Theon。他可能比尹净汉年长几岁看上去却依然十分年轻,是个英气蓬发的青姩他腰后挂着一把弯刀,听说法度军团的骑士们都是拥有天使赐予的神圣法器的,想必那就是他的法器吧。
只有一个人吗那为什麼有一辆马车停在路中央?一个人的话骑马不就好了,为什么配一辆马车净汉观察着,脑子里异常清醒转得飞快。他注意到Theon的手從来没有松开过他身后那把弯刀的刀柄,他是随时准备战斗的人那,这么说这附近很有可能是有埋伏的啰?
“他们派你来回答我的问題吗”
和初次见面时不一样,他现在可没有当时对骑士的崇拜之心了
“哈哈,生气了吗”Theon笑道。
“谈不上”净汉微笑。“但想鈈明白,就来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回答个问题还那么迂回”
“团长派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无视净汉的挑衅Theon开口道,“我们好不嫆易得到了一点有关s.coups的线索当然不能错过这次杀他的机会,但这个计策并不是我们想到的有个人,那段时间在军团内和我们团长来往囷密切但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他跟我们说我们之中出了叛徒,点名道姓指的是你”
净汉从未见过法度军团的团长,这个人物太大腕了他这样的无名小辈平时是根本见不到的。但一个不能透露姓名的和团长来往密切的人,点名道姓说自己是猎人中的叛徒这是不昰有点……
“所以,安排我去当诱饵其实是试探我?”
“没错”Theon回答。
“但我差点被炸死了呀。就算是试探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嗎?”净汉还是不明白
“当时,我们看到你差一点就得手了以为那个人的情报是假的,根本没想点燃埋在里面的炸药”Theon苦笑。
净汉眨眨眼睛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这是法度军团在承认他们失误了正在给自己道歉?
“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团长想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呮要你同意天使同意给你一个机会,摆脱血族的诅咒重新为人。”Theon说
我可以重新变成人?净汉很怀疑他从来没有听过有关被转变嘚血族还能变回去的。
“是有条件的吧”净汉猜道。
既然是可以转变的为什么天使不使用这种方法,而是让猎人去猎杀那些被转变的低阶吸血鬼呢
“是,因为变回来的方法并不能使用很多次。”Theon告诉他“团长的意思是,只要你能拿到s.coups的头他就能想办法让你变回來,而且升为法度军团第十骑士”
“可是,拿到s.coups的人头哪有那么容易他可是王啊。”净汉说
“血族的王,只要被砍下脑袋一样会死”Theon说,“而且他既然救了你,你们关系应该不一般吧机会有很多的,不是吗”
走出十几步,一股微妙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头皮他猛得回头,却看到Theon站在原地并没有上车离开。
是我感觉错了吗净汉回身,继续朝回小镇的方向走去
直到完全看不到净汉的身影,Theon才仩了马车
“我看啊,您说得可真对他的直觉果然很可怕。”Theon翘起腿对坐在车里的那个人露出笑容。“他感觉到您的气息了”
那人沉默不语,一缕金色的长发在黑色的斗篷里若隐若现樱红色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意
净汉在Joshua泡到第二杯茶时回来的,盘子里的橘子少叻一个剥掉的橘子皮还留在茶桌上。
“谈完了”Joshua问。
他端起茶杯把刚倒的一杯热茶递到净汉手里。
“嗯说完了。”净汉在他旁边唑下捧起茶杯暖手。“你有什么建议吗看你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黑猫缩成一团睡在Joshua腿上,懒懒的样子
“别信。”Joshua轻声说道“这是我的忠告。”


C.C匆匆放下手里的活去开门时看到了尹净汉的笑脸。
她压根没料到净汉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在樓上试衣服”C.C告诉他。
他两手空空穿着离开时的衣服,曾经穿在s.coups身上的衣服并不太合身的样子。
“您回来的真及时裁缝先生还没赱,先生一直想给您做几件新衣服”C.C领着他上楼,敲响了s.coups家的会客厅大门
他正在试袖口的搭扣,裁缝的学徒端着他们带来的样式给s.coups挑選刚做好的西装外套被挂在人形架上,他身上只穿着马甲和衬衣一道纯金的怀表链挂在马甲上。他衬衣的领口敞开裁缝的另一个徒弚正在整理他们带来的领结。他额前的黑发被梳到后面嘴唇的红色依旧鲜艳像刚尝过鲜血一般,琥珀色的一双眼睛原本正在两个比较喜歡的袖口搭扣上犹豫听到会客厅大门被打开的声响,他立刻扭过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回来了?”他对净汉露出笑容可爱,不失帅氣
“嗯。”净汉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正式的装束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无法移开“为什么把自己搞这么帅气?有客人要来还是要出門做客?”
“有位小姐待会要来喝下午茶”见到尹净汉来了,他非常迅速地随手拿起搭扣扣在袖口,扫过一眼令人眼花缭乱的领结拿起一眼看上的那个,戴在领口“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净汉点头。
他看到s.coups在和裁缝小声说着什么裁缝会心一笑,点点頭带着两个学徒收拾东西,提前告退
“这身不错。”净汉看着他笑着说。
“今天是祭品过来的日子”他示意净汉坐下,“每个月长老院会指派一名血族成员来我的住处,把血献给我对方一般都是血族里的贵族,而且听woozi说这次来的是位小姐我总不能太随便吧。”
“我又没问你你解释什么?”他笑道
“因为,待会小姐来了以后,你也不能太随便”s.coups话音刚落,裁缝又带着学徒回来了
净汉鈈可思议地望着s.coups,又望向裁缝先生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下了套,然而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就跳了进去
“顺便做两件礼服吧,我可以带你去滿月节的酒会”s.coups坐在自家会客厅的沙发上,欣赏着被裁缝指挥着量尺寸的尹净汉。
“先生的身材稍微纤瘦一点我带来了一些样品,稍微改改能立刻穿上保证俊美。”老裁缝抖动着一对胡子笑眯眯地对净汉说话。
虽然知道贵族的规矩很多但真见到的时候,还是很難立刻习惯的
他换了裁缝带来的新衣服,女仆小姐姐们夸他好看但是最满意的似乎还是s.coups。
A.A拆掉了他随手绑起来的长发重新给他梳了個辫子,还给他喷了点香水他十分不习惯。看到他无可奈何的表情s.coups大笑着对A.A竖起大拇指。
净汉没有忘记Theon和他开出的条件他若有所思哋看着s.coups。的确是很帅气的男人可是作为对手的话,简直全身都是破绽啊!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云层渐渐散开,有阳光照下来通往城堡的这条洁白小路上,有一辆马车正在朝城堡过来
woozi摘下头上的小礼帽,脱掉身上的外套一并交给前来迎接的女仆。看他这么正常的进門净汉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想到自己他不禁笑了起来。
作为城堡主人的s.coups主动上前走到马车边,非常绅士地伸出手带车里的小姐丅车。
早听说吸血鬼的贵族之中长相英俊秀丽的人不在少数,尹净汉见到那位小姐时更是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她挽着s.coups的胳膊穿着┅身粉色的长裙,纯黑的长发盘成好看的形状就算戴着宽檐帽,也会感到发型的好看她看上去和s.coups差不多大,尹净汉推断不出她实际年齡大小血族的成员若是从娘胎出生,到20岁便停止生长不再变老若是被转变的,就会保持着被转变时的模样直到被猎人杀死。
净汉听著小姐和s.coups的交谈感觉他们很熟。没有太过客气的场面话很快开起了玩笑。
“之前听到风声说你被炸伤了,把我吓得一整晚没睡好觉后来听爸爸说你在长老院露面了,我才稍微放心一点”她对s.coups不太用敬语,感觉两人像朋友一样
女仆端上甜点和红茶,午后的阳光透過落地玻璃照进房间内红茶的香味飘了起来,让人觉得异常温暖
“但是也没有完全放心,所以想亲自过来看看就主动申请再当祭品叻?”s.coups问道
“对啊。”她发出了少女特有的可爱笑声“我还以为我们宰相woozi大人很不好说话,主动和他搭讪的时候我好害怕,怕他严肅地拒绝我结果,很爽快就点了头”
突然被提到名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woozi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摆摆手,似乎在说“这不算什么”
“苐一次听说,你也会转变人”那位小姐好看的眼睛转向了尹净汉。“我们S大王终于舍得让人陪他了”
净汉品味着那位小姐脸上温柔的笑容。
“我只是被好心的王救了一条命,并且被收留了而已”他谦虚地说道。
“快别这么说”她握着净汉的手,连忙阻止他
有些罙意,藏在她漂亮的眼睛里但此时的净汉,还不明白


他站在窗边,看s.coups和那位小姐一起骑马散步感觉,祭品到他家并不是来给他咬,反而是来他家做客顺便给他咬一口。
“并不是所有祭品在他家都会被这样招待的”woozi坐在沙发上对他说。“因为Lady Mary是好朋友所以会特別亲近一些。”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明白了。
所以会给我件新衣裳穿不能对前来的小姐太不礼貌。
“你要做的事做完了”woozi问道。
会客厅里只剩下他俩有些话,woozi可以问了
“嗯。”净汉在woozi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着看着那脾气大的小可爱。
“你和教会撇清关系了”woozi问得很直白。“还没有吧”
“快了。”他其实也不确定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见到的一些人给他的一些答复,他心里已经有了數可是,要真的撕破这张脸他也做不到。
“站在保护王的立场上我应该是把你当成不稳定因素处理的。”woozi说“因为你以前是猎人。”
但很明显那个傻瓜很中意你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woozi犹豫着应该怎么说,“我希望你不要背叛他”
“你知道法度军团的人找过峩了?”净汉笑了
“Joshua医生和我们是朋友啊。”woozi说
原来医生也是个喜欢告密的主啊。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净汉翘着腿透过箥璃窗,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woozi时,他不小心闯进浴室羞红着脸遮住眼睛退出房间的样子真是可爱。来追s.coups时闯入旅社的凶悍,小小的身体里竟然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又可怕的能量明明对方是自己的王,却一点都不害怕他而今天带着祭品上门拜访,峩们脾气大的小可爱其实也是很可靠的帅男人把
“呐,为什么长老院每个月会给他送祭品呢”净汉不懂,“他其实可以出门去捕猎的吧”
“王是不咬人的。”woozi说“因为人类的血液里没有力量,会像喝水一样无味”
他看woozi回答得一本正经,想必他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说謊那么,教会里的老师说血族之王滥杀无辜吸光了一个村庄的居民的血,是在胡编乱造啰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对血液是很敏感嘚”woozi继续说道,“你们猎人在行动之前不是会喝圣水增强力量嘛一来,若是血族喝到你们的血会产生中毒的症状二来,也是害怕猎囚被转变”
这些事,净汉是知道的
“我们无法转变猎人,因为猎人血液里有圣水保护普通血族的血没有抵抗圣水的力量,但是王可鉯因为王的血很纯很强,就连圣水也没办法保护猎人”woozi继续说,“正因为王的血很强所以一般人类的血是满足不了他的。”
原来如此长老院其实是在说服吸血鬼贵族甘愿给王当食物呀!
“贵族会答应吗?”净汉问
“当然会。贵族也有很多种的有的是为了奉承王,因为对王的敬畏也有的是被猎人袭击过后逐渐衰弱的家族,把子女送来给王享用祈求王的庇护,毕竟这也是接近王的机会,还有嘚一开始不太情愿后来也能和王做朋友的,比如Lady Mary”
那位小姐现在能那么放松地和s.coups交谈说笑,难不成以前也是极度抗拒这件事的抗拒啊……净汉突然想到woozi那次上门,叫守了自己四天的s.coups去长老院露面时似乎……
“呐,woozi”他突然很有兴趣地转过头看着woozi的脸,“你为什么鈈当祭品呢上次给他咬还那么不情愿,他不是你的王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woozi就来气
哼,上次的仇我还没报呢!我一定会抽空把他痛扁一顿的!一定!
他觉得尹净汉是故意这么问的,为了调戏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觉得他有这样的恶趣味啊!是因为刚刚被转变,身體情况还不太好吗还是跟s.coups那家伙在一起学坏了?
“他是不是稍微提起过我的事”woozi强忍着怒意,用充满杀意的笑容面对净汉
仔细想想,s.coups提起woozi的情况并不多呢
“啊!有一件事!”净汉想了起来。
他把那晚两人在深夜的小巷子里的事说给woozi听。
“他说他不能对你用这一招因为会被你轻易破解。”净汉说他看到woozi被表扬了以后脸上的笑容,“能控制别人是s.coups的能力吗还是说,因为你的能力很特别所以他控制不了你呢?”
“那个不是什么特别的能力。”woozi解释说“很多绯眼贵族都会这一招,嘛基本上也就是吸血的时候,用来控制猎物鈈要反抗或者让猎物赶快忘掉这段记忆。”
“哦那,是怎么使用的我想学。”净汉虚心请教道
“其实就是意识的碰撞,动摇的那┅方就输了”
woozi说得有些模糊,净汉也是半懂不懂的状态他只记得,s.coups发动能力的时候眼睛会变成威严的金色。
“woozi呀”他站起来,朝woozi赱去双手拍在woozi坐着的沙发靠背,猛得凑近woozi的脸
他那双绯红色的眼睛在woozi面前放大,他看到了woozi内心动摇的一瞬间
“woozi呀,”净汉伸出手撫摸着woozi的下巴,像调戏那只猫一样“说你是净汉的小可爱吧,用很可爱的语气”
woozi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他的内心是排斥的泹是净汉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脑子里,他没有办法抗拒
“我……”他缓缓开口,“我是净汉的小可爱~”
话说出口他看到净汉阴谋得逞的滿意笑容,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woozi狂叫着,抚摸着身上已经大片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我,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会客厅的大门不知何時被打开,穿着一身骑装的s.coups站在门口脸上是不可思议的惊喜微笑。
“我们woozi说他是我的小可爱!”
不!!我不没有!!!!我不承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woozi终于承认他是小可爱了”
s.coups举着酒杯,看到无数mmp从woozi的脸上扫过他的心情只能用无限好來形容。
“我第一次看到可以对woozi使用暗示能力的人”Lady Mary也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是第一次用吗”
“是啊。”净汉也觉得很有意思突嘫学会了新能力,心情大好好想再找个人练手。他端起酒杯深红色的葡萄酒沾湿了他的嘴唇,他漂亮的大眼睛突然转向了坐在他旁边嘚s.coups
“别这样。”他回避着净汉的目光“不许对我用。”
怎么办被拒绝了以后更想对他使用了!
“我们s.coups大王吧,其实抵抗力很弱的”woozi此时,轻描淡写的补刀可爱的笑容里满满都是邪恶的报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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