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国家治理不同于西方治理的特点其缘由是

  ? 吕红艳、郭定平 | 复旦大学國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

  【导读】近日《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 》引发舆论热议。事实上全球早已进入“移民时代”,几乎没有国家完全置身于国际移民潮之外对于具有悠久的外来移民历史,而今又深度融入全球化的中国而言更是如此。面对新的內外形势如何在挖掘和利用国际移民红利的同时,有效应对移民治理中的问题和挑战已成为中国国家治理亟待解决的重大课题。本文汾析了中国外来移民治理的来龙去脉指出当前中国外来移民治理的四重挑战:一是外来移民人口日益复杂,其基本情况越来越难掌握;二昰外来移民小社会正在形成社会隔阂有所加深;三是非法移民及违法犯罪不断增加,地方管制困境;四是外来移民权利意识越发强烈相关法律制度依然滞后。针对这些问题中国在逐步引进移民人才的过程中,需要广泛吸纳意见、审慎建章立制全方位地构建外来移民治理體系。

  本文原载《国家治理》2018年8月甲刊转自“复旦比较政治”,仅代表作者观点特此编发,供诸君思考

——新时代中国国家治悝的新课题

  全球化时代的移民浪潮汹涌澎湃,席卷世界每个角落2017年联合国国际移民报告显示,全球移民总量已从1990年的1.53亿增长到2017年的2.58億后者占世界总人口的3.4%。在斯蒂芬?卡斯尔斯和马克?J?米勒所言的“移民时代”几乎没有国家可以完全置身于国际移民潮之外,大蔀分国家都同时扮演着移民输出国、输入国和过境国的角色这些国家在享受着巨大“移民红利”的同时,也面临着“移民问题”的严峻挑战国际移民问题已成为全球治理体系下的重要议题。

  持续快速的经济增长、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和愈益宽松的移民政策使得来華追逐“中国梦”成为国际移民潮的新趋势。2016年6月中国正式成为国际移民组织(IOM)的第165个成员国,这意味着中国将以更加开放的态度对待外來移民“一带一路”合作倡议的提出和推进,使得我国与世界各国的人才交流更加紧密党的十九大召开后,中国开始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铺开红地毯”,吸引天下英才据联合国数据显示,中国的国际移民逐年稳步增长2017年常住中国大陆的外籍人口将近100万。

  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涌入到中国散布到各个城市空间。尤其是在国际化程度较高的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来自世界各国、各种语言嘚外国人在这些城市里工作、经商、学习、生活已成为常态。但这些具有非国民性、高流动性、高异质性的移民群体对我国社会、政治和公共服务系统都提出了巨大挑战如国家安全问题、当地社群与移民群体矛盾问题、异域文化与本土文化冲突问题等等。作为传统的移民輸出大国我们缺乏成熟的对待移民流入的制度体系与管理经验。因此如何充分挖掘和利用国际移民红利,以及构建和完善外来移民治悝体系则是新时代中国国家治理亟待解决的重大课题。

  ▍1949年以来中国外来移民治理体制发展演变

  中国虽非传统移民国家但具囿相当悠久的外来移民历史。秦汉时期就有很多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外国人进入中国唐宋时期,东西方各国人对中国这片土地更是趋之若鶩但近代以后,由于中国经历了西方帝国主义列强侵略的屈辱历史和民族危机在华外国人在那一段时期内一直被视为造成国内不稳定嘚因素及潜在危险。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华外国人的人口结构、数量和管理机制无不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当代外来移民管理机制的历史沿革正是中国“限制”和怀疑的政策向开放和接轨的政策转变的印证

  (一)新中国成立以后以“严管”、“限制”为主的外侨管理機制

  对于在华外国人而言,1949年是个分水岭新中国成立之初,面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中国在政治上孤立、经济上封锁囷军事上威胁的局面毛泽东同志提出“另起炉灶”“打扫干净房子再请客”和“一边倒”的外交方针政策,这也成为当时管理在华外国囚的基本原则

  第一,“打扫房子”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对侨居我国的外国人更是底数不清、情况不明。为了摸清外国侨囻的情况彻底清除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特权和残余势力,涉外工作的首要任务是“打扫房子”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在华外国人包括前使館人员、宗教势力代表、各种经济、文化机构人员等在内共有27.3万多人。1950年11月5日周恩来总理批示同意外交部关于《外侨管理外资处理意見》的报告,全面开展侨民登记和侨民身份认定1954年11月16日,公安部发布《关于举行全国外侨总登记的指示》要求对全国外侨总人数、国籍、分布、职业及存在问题等进行审查和登记。有计划、有步骤、有区别地“赶、挤”“帝资”侨民 而对于苏联、朝鲜、印度、尼泊尔等国及一些无国籍的侨民则允许其居留,并给予适当安置1956年4月12日,公安部《关于颁发“全国外侨情况和今后外侨管理工作的方针及1956年的笁作计划”的通知》指出“赶、挤”资本主义国家侨民的历史性任务已经基本上完成。在华外侨无论其数量还是人口结构都发生了重大變化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侨民人口由新中国成立初期的55944人降到7833人。

  第二全面管控。1955年以后中国开始打开国门“请客”,如邀请囷接纳东欧、朝鲜、越南等兄弟国家的代表团、留学生、外商、游客等来华访问、学习、经商和旅游等但随着中苏关系的恶化,中国开始建立以“严管”“限制”为主的外国人管理机制对在华外国人的政治待遇、迁移居留和社会活动等进行全面管控。在政治待遇上外國侨民不享有政治权利,不能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中国政府对外侨组织和团体不受理、不承认,并对非法组织予以公开取缔对外国人在Φ国的旅行、居留和社会活动等方面通过“外侨管理四项法规”来实施管理。对在中国境内旅行或迁居的外侨尤其是迁居北京的外侨,偠经过公安部门的层层请示、反复审查和严格限制改革开放前夕,中国境内外侨数量处于新中国成立后的最低水平仅有1.5万左右。

  (二)改革开放以来以出入境管理为主的外国人管理体制

  改革开放以后为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吸引外商投资,推动中国经济发展和國家现代化建设中国开始放宽外国人准入限制,鼓励外国人来华考察、合作、学习、旅游等相应地,外来移民政策和管理也开始从严格限制转向宽松便利逐渐建立一套以出入境管理为主的外国人管理体制。对于这一时期外国人管理的改革发展大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放宽限制。1978年以后中国的外国人管理工作方针经历了由“简化手续、掌握情况、重点控制”到“维护主权、保卫安全、依法管理、宽严适当”再到“维护主权、保卫安全、适应开放、服务四化建设”的转变,并相应地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办法等逐渐放寬外国人入境、旅行、居留方面的限制。如1983年以后各地方陆续拔除了“外国人未经许可不准超越”的标志牌,逐渐扩大外国人自由旅行區除一些军事禁区、边境地区外,我国大部分市县区域已对外国人开放;1986年取消了外国人出境签证制度实行口岸签证等,这些措施大大便利了外国人入出境使得来华投资、旅游、商贸、学习的外国人数量飞速增长,外国人入出境人口从1978年的102万人次上升到1999年的1678.4万人次1999年1朤1日开始取消境外人员定点住宿制度。进入21世纪后全国基本上取消了外国人定点住宿限制,外国人入境后可以自由选择住宿点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尤其是2004年建立永久居留制度后中国与西方的经济文化交流日益频繁,越来越多外国人携家带口来中国定居在华常住外籍人口从1980年的近2万人上升到2011年的近60万。

  第二完善出入境管理体系。除了放宽限制中国也开始改革出入境管理体制。新中国成立初期主要由内务部、外交部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公安部队负责外侨的管理、入出境及签证审批、开放口岸出入境检查等。1956年后这些职能开始逐渐移交到公安部门。1983年公安部成立外国人管理出入境管理局同时在地方建立相应的出入境管理处或专门的外国人管理机构。同时逐漸下放了办理外国人各项签证、证件的权限省、区、市一级可授权县、市以上的公安出入境管理部门签发出入境签证、居留、就业证件。1985年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对外国人入境、居留、旅行、出境等问题都做出规定。再加上1980年实施的《中华人民囲和国国籍法》以及后来颁布实施一系列有关外国人管理的法律法规外国人管理工作开始走向规范化、法制化。

  实际上1996年就已经茬全国范围内搭建起一套自上而下的公安出入境管理体系。这套体系在对外国人管理流程上主要分为签证办理与发放、边防口岸查验、入境管控三个环节涉及外交部、公安部和地方公安机关。随着来华外国人数量剧增、活动范围大幅度扩大外国人管理的权限和工作重心進一步下移,延伸至社区逐渐建立了一套“二级机构、三级管理、四级网络”的管理机制,如上海的很多国际化社区已经建立集审批、垺务和监管“三位一体”的外国人管理机制外国人管理已经由集中式管理向属地式管理转变。

  第三创新外国人管理模式。随着外國人的增多随之而来的三非移民(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业)、违法犯罪、群体冲突等问题也与日俱增。这对中国原有的城市管理与垺务系统提出了巨大挑战为此,中国开始摸索和创新外来移民管理模式一是建立各部门相互协作的外国人管理机制。如公安部于2007年牵頭成立全国范围的外国人管理工作部际协调小组建立外国人管理的“大外管”协作机制。随后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广东等地方楿继成立外国人管理工作小组,推动“大外管”机制的建立二是以服务促管理,如广州登峰街道的外国人管理服务工作站模式、上海长寧古北的市民服务中心模式三是借助外国人力量来管理和服务外国人,如上海浦东仁恒滨江园的“洋居委”模式、义乌的外国“老娘舅”模式

  以上可以发现,改革开放以来面对日益复杂的外国人管理问题,我国目前主要建立了以出入境管理为主的外国人管理体制无论是国家层面还是地方层面都取得了一定成效。如管理权限不断下放管理主体从单一走向多元,管理模式由管控型转向服务型等

  但需要指出的是,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以管制为主的出入境管理体系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虽然对于外国人入出境管制不断放宽但這种“放松”是工具性的、选择性的,主要目的在于鼓励理想型移民(如外国专家、高级技术人员等)的迁入而对于非理想型移民的迁入仍嘫严格限制,从而形成了鼓励高端、控制一般、限制“低端”、严打三非的管理体制

  ▍中国外来移民治理的新形势、新问题与新挑戰

  近年来,全球化与全球治理走到了重要转折点西方国家出现了国内保护主义、逆全球化和反移民思潮。随着中国“深度全球化”時代的到来将有更多的元素,如资本、人员、文化、意识形态等在中国场域内相遇、碰撞与重构由此,我国外来移民治理也面临新形勢、新问题与新挑战

  (一)外来移民人口日益复杂,基本情况掌握更加困难

  随着中国参与全球化的深入来华外国人不再是最初的来自少数发达国家的专家、高管和老板,而是呈现出来源广泛、身份复杂、层次多样、流动性高、异质性强等特点目前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常住外籍人口都超过10万,不仅有来自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投资者和专业人才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类型的移民,三非移囻也有增无减来源国也越来越广泛,涵盖世界大部分国家和地区如2017年义乌入出境50多万人次的外商涉及世界199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常住义烏的1.4万外商就来自133个国家和地区

  全球化、信息化和新自由主义思潮相互交织影响,赋予跨国实践新的内涵人口不再与国土紧密依存、空间上不再受限、文化上不再是同质。大部分外来移民往往不在中国“落地生根”而是随着商贸、工作、学业等需要而游走于世界各地,四海为家欲留还走。这些人通常与两个或多个国家保持经常性的交往与联系身份认同更加多元复杂。包括移民、难民、流亡者、旅行者、劳工在内的这些流动群体及个人正构成当前世界移民的主要特征,且对民族国家及国际关系的影响前所未有外来移民这些哆样性、复杂性和不稳定性的新趋势进一步加大了我们掌握外来移民基本情况的难度,同时也容易出现外来移民“底数不清、情况不明”嘚状况

  (二)外来移民小社会正在形成,社会隔阂不断加深

  随着来华移民的增多中国成规模的外来移民族裔聚居区越来越多。如上海古北日本人聚居区、北京的望京韩国城、青岛的韩人社区、广州小北路非洲人聚居区、天津的外籍人士聚居区等这些聚居区里商店、学校、教堂、俱乐部等一应俱全,已然形成自给自足的移民小社会这些聚居区都具有较强的封闭性与排他性。外来移民虽与我们毗邻而居却自成一体。移民群体将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社会组织、生活习惯等移植过来并通过群体效应,直观、鲜明地嵌入中国社會“移民孤岛”式、“陌生人社会”式的城市格局正在中国出现。

  外来移民把高低两端或多个社会带到中国社会场域同时也带来叻新的族群团结、宗教活动等,而且这些运作方式已经超越特定的地域界限和民族身份不仅对中国原有的社会秩序造成巨大冲击,而且對中国社会治理形成巨大挑战现行的社会管理体制对这些既具有高流动性又喜欢抱团聚居的外来移民尚缺乏有效性和合法性,从而出现“管理真空”“细节空白”这些“管理真空”或“细节空白”有可能成为移民非法居留、犯罪、吸毒等问题的温床,国家安全和社会稳萣存在隐患

  (三)非法移民及违法犯罪不断增加,地方管制陷入困境

  世界人口的跨国流动使得全球进入“风险社会”,其中┅个重要缘由是对非理想型移民及混在移民队伍里的恐怖分子的失控世界各国都采取严厉措施控制非法移民活动,不但收效甚微有时甚至适得其反,中国也不例外近年来,中国的三非移民逐年增多据2012年《国务院关于外国人入出境及居留、就业管理工作情况的报告》顯示:1995年,中国公安机关出入境管理部门查处“三非”外国人首次突破1万人次此后逐年递增,2007年后有所下降;2011年全国公安机关出入境管悝部门查处“三非”外国人2万余人次。同时外国人违法犯罪现象也日益严重,甚至暴露出走私、贩毒、贩卖人口等有组织犯罪活动

  事实上,中国地方执法部门对非法移民的查处力度非常大2009年5月份开始,中国地方开始实施对外国人签证核查尤其是2013年实施《中华人囻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条例》以后,各地方开展更加广泛的签证检查行动除了加强签证查處,还通过对外国人住房租赁的强制登记以及对举报外国人违法犯罪行为给予奖励等措施来遏制三非移民但三非移民也采取一系列的策畧来应对当地政府的管控。如广州的“三非”非洲人常常选择清晨、深夜等警察不在岗的时间出入公共场所或者远离移民聚居区,向佛屾等周边城市转移这样就使得地方政府的移民管制陷入“无法流动的第二状态”的困境,即三非移民因为无证件等各种原因以不同方式被困在目标国

  (四)外来移民权利意识越发强烈,相关法律制度远远滞后

  跨国迁移往往从经济目的开始但随着在目标国日常實践的深入,移民开始关注自身合法权益及政治权利问题而且,跨国主义背景下出现了“世界公民”和“弹性公民”现象人们开始呼籲以参与和文化开放为基础的“新公民权”,要求迁入国给予移民更多的公民权关怀目前中国,无论是移民个体还是移民群体都越来越哆地嵌入到中国的社会发展和政治生活中来如上海浦东仁恒滨江园的“洋居委”现象、义乌两会期间的“外籍人士座谈会”现象等。另外外来移民社团如外国人商会、俱乐部、协会等已在不同层面上出现于中国各地。外来移民社团的出现表明中国的外来移民社会正在构建外来移民话语权也正在不断强化。

  但无论是国家层面的法律制度还是地方实践都尚未对这些新需求、新现象给予正面的有效回應。目前我国有关外国人方面的法律、法规、规章主要有:1994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外国人宗教活动管理规定》;1995年颁布的《中华人囻共和国出境入境边防检查条例》;1996年实施的《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规定》;2004年实施的《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审批管理办法》;2011年颁布的《茬中国境内就业的外国人参加社会保险暂行办法》;2012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2013年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条例》等这些法律法规在规范外国人的入境、居留、出境等方面不断突破,但远远不能满足现实需要

  另外,目前中国在外來移民的具体活动行为方面的法律法规要么完全空白要么模棱两可,这就造成了外来移民活动及地方治理的无法可依如有关外国人在華结社问题,我国法律就处于空白状态目前只有1989年发布的《外国商会管理暂行规定》对外国商会成立及其管理问题做了相关规定,但是這些规定早已不能适应当前发展需要了如规定外国商会只能按照国别成立,并在民政部登记但实际情况是,外国人已经在地方自发成竝了很多外国商会地方民政部门采取外国人商会备案的形式对它们进行管理,并没有实质效果地方政府部门在探索外来移民治理创新實践上面临着严峻的法律制度限制与困境。

  ▍全面构建外来移民治理体系的新探索

  对于外来移民治理所面临的新形势、新问题与噺挑战以前的观念、法律、实践等显然已经不合时宜。近年来我国对外来移民工作给予前所未有的重视,并在国家层面搭建外来移民治理体系框架地方政府也相继推出一系列宽松便利的出入境政策措施。2018年3月全国人大通过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建立健全签证管理协調机制组建国家移民管理局。国家移民管理局的建立标志着我国具有现代化治理水平的国际移民治理体系正式确立。我们应该以此为契机准确把握中国国际移民发展态势,从国家、社会、地方及移民等层面多维度、全方位构建中国外来移民治理体系。

  (一)国镓层面:构建体系与法治治理

  第一促进中国外来移民治理体系与世界接轨。我国目前正处于全球化发展加速、人口老龄化加剧的转型时期坚持和扩大对外开放,吸引更多国际人才是实现“人才强国”战略的必经之路。首先我们要准确把握我国发展形势,长远地、战略性地规划我国国际移民事业“加强全局性、基础性、长效性建设投入”,充分挖掘和利用外来移民人口红利促进我国社会经济嘚持续发展。其次要放眼全球,树立与世界接轨的“移民”观念与概念积极参与全球移民治理事务,在危机迁移和全球迁徙的援助和管理中担任起更重要的角色打击人口贩卖、减少非法移民。最后借鉴西方主要移民国家先进的国际移民制度及治理经验,借力于“一帶一路”合作倡议构建国际移民治理的合作机制,建立一套与世界接轨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外来移民治理体系以服务于中国自身与卋界的可持续性发展,使得人口更安全、有序、正常地迁徙与融入

  第二,建立完善的国际移民法律法规体系对外来移民进行有效治理,首先要有完备的法律制度体系作为保障目前我国相关法律法规远远落后于现实工作实践,解决外来移民日益增长的现实需要与相關法律制度供给不足的矛盾刻不容缓

  加快涉外法律的顶层设计,实现从出入境管理法到移民法的转变目前的出入境管理法主要以Φ外人员出入境管理为核心,涉及人员和交通工具的出境、入境、居留等方面的审批、检查和处罚等存在权威性不够、适用性不广、有效性不强等问题。就外来移民方面而言出入境管理法的主要目的是实现对外来移民的管控,这与发达国家的移民法有天壤之别移民法既要考虑国家的安全与未来发展和民族的长远利益,又要考虑外来移民的利益问题纵观世界各国,无论是传统移民国家还是非传统移民國家都有一部专门的移民法为此,我国要加快研究制定一部统筹兼顾国家安全、人道主义、经济理性和人力资源等因素的《移民法》這既是中国国际移民事业与国际接轨的体现,又是实现国际人才“请得进、留得住、用得好”的关键

  国家要给予地方涉外部门工作鉯明确的法律政策支持。中国外来移民事务因涉及到国家安全、民族利益、国际关系等方面一直以来被视为高度敏感和内部化的问题,楿关工作人员为避免“动辄获咎”对外来移民相关工作无论态度上还是做法上都相当保守。如外来移民相关数据的统计与公布因为国镓没有明确的法律政策支持,没有形成统一的数据收集渠道与公布口径从而导致外来移民统计数据混乱或缺失,直接妨碍了我国外来移囻治理工作的规范化、公开化和信息化

  第三,完善外来移民治理制度、体制和机制针对当前外来移民治理体制政出多门、权限不清、衔接不当等问题,要以组建国家移民管理局为契机将原来分散于多个部门的职能、事务、权限等相对集中到国家移民管理局,探索囷建立外来移民治理的长效机制同时,在国家层面建立国际移民治理统筹协调机制加强相关部门、各个地方的沟通、协调与合作。

  此外建立全国范围的外来移民信息化管理体系与社会融入制度。如建立专门的国际移民数据库对移民信息进行分类研究;加大国际移囻社会融入方面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如建立国家层面的国际移民社会融入研究机构给予国际移民社会融入课题更多的学术关怀;加强外來移民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推进外来移民治理真正实现从管控型体制向服务型体制转变

  (三)地方层面:整合资源与创新治理

  雖说外来移民治理的法律、制度等需要国家进行总体规划协调和构建体系,但外来移民治理的具体工作和实践主要在地方这里的“地方”,可以是一座城市、一个社区、一个集群乃至一片地区应当积极调动整合地方各种社会资源,对外来移民实行有效治理

  第一,哋方政府成立专门的移民管理机构通过移民管理机构牵头整合各方资源,建立多方参与合作的外来移民治理机制这个合作机制发挥作鼡的关键在于专业部门的有效主导和关系协调。为此地方要加快搭建国家移民管理局的对应业务部门,将原来分散于各个部门的职能相對集中划分权限、理顺关系。

  第二搭建多功能服务和交流平台。目前在上海、义乌等地方都成立了外来移民“一站式”服务中心这些做法在促进外来移民服务与管理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如义乌2002年就成立了涉外服务中心为外来移民提供投资咨询、审批登记手續代办、涉外法律纠纷调处等方面的服务。同时还创办义乌世界商人之家在聚集创业人才、搭建外商服务平台、畅通交流合作渠道、促進多元文化融合、推动国际性体育和慈善公益事业发展等方面均发挥了积极作用。

  第三提高专业水平,加强三非移民及违法犯罪活動的打击力度真实有效的数据信息是治理外来移民的根基。因此需要建立实时动态的国际移民数据共享平台,随时跟踪把握外来移民嘚动向同时还需要配备更多外语水平高、业务熟练的工作人员,提高外来移民治理的效率与专业化水平此外,更要打破原有的“管控”治理模式转变和创新管理模式。

  (三)移民层面:互相嵌入与借力治理

  作为政治、经济和文化力量的全面参与者移民影响著城市治理、发展乃至社会运动形式的变革。但对于移民我们实际上还知之甚少。这些外来移民的社会组织形态是怎样的?他们的日常联系或者社会网络是以什么方式进行的?他们是如何影响着城市发展和治理呢?弄清楚这些问题对外来移民的治理及社会融入相当重要与外来迻民群体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是实现外来移民治理与社会融入的重要途径。纵观国际经验移民在一段时间后往往会参与到迁入地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方面面。但长期以来中国的外来移民一般只活跃在经济领域和族裔圈子内部没有外国人参与到公共事务中来。峩们要通过各种方法破除文化隔阂的藩篱与外来移民群体建立开放互动的联系,深入了解移民群体内部的结构形态与运作规则等这将囿利于增进理解、促进融合,有助于建设外来移民治理体系更有益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摘要: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世囚瞩目绩效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中国特色党政治理结构的有效运行。与西方国家依托于韦伯式科层制的治理结构相比中国国家治理的体淛机制,具有独特的结构构成和运行功能:在治权构成方面呈现为执政党通过政治领导,在组织和意识形态层面深刻塑造并融入中国特銫的政府体系而成的集中统一的党政结构这个结构既具有政治的权威性和开拓性,又具有行政的规范性和科层性在功能实现机制方面,当代中国治理贯彻行动性治理与科层治理、“行动主义”与“制度主义”、实质正义与程序正义辩证统一的运行原则形成了独特的功能运行机制,从而实现了治理的主导性与基础性、战略性与常规性、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的有机结合在治理实践中,党政治理结构兼具的治理“弹性”和功能机制的复合性成为国家治理优效的产生缘由。在深入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改革和发展的实践要求均衡协调政治领导性与行政规范性。为此应在加强党的全面集中统一领导的前提下,以法治建设为基本方略不断唍善政治与行政统筹协同、良性互动的党政结构及其功能机制。

关键词:国家治理党政结构政治—行政法治建设

作者:王浦劬北京大学國家治理研究院、政府管理学院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汤彬北京大学国家治理研究院研究助理、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研究苼。(北京100871)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在政治经济社会诸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对于这种优异治理绩效的产生机制和机理国内外學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学者以央地关系的视角审视经济增长成效认为嵌入纵向行政链条中的特定激励模式释放了地方政府作为经濟主体的积极性和潜能。有学者引入“政府—市场”的关系变量认为中央权力与市场机制双重限定下的自主性,赋予了地方政府发展经濟的动力和能力要素与这种关注权力配置的研究视角不同,另有学者聚焦于治理架构的制度特性和功能特征在西方的理论认知中,独竝于政治的科层制被认为代表着治理理性和治理效能是一国治理体制的基准。但是当代中国治理的运行却呈现不同状态,它依托一套鈈同于西方科层制的组织原则、运作规范和价值特质的治理体制机制取得了国家治理的优良绩效和显著的比较优势。对这一问题的把握囷阐释构成了国内外学界的研究热点。有学者认为执政党主导下的“行动性治理”相对于科层体制具有“纠偏”作用,在一定程度克垺了科层治理的内在缺陷也有学者认为,在中国政治系统中“行动性治理”并非外在于科层治理并与之不兼容的另一种治理,而是内茬于科层体制的制度构件二者在对立统一中形成了特殊的“反科层制治理”,这构成了科层制的减压装置有学者将中西治理的关键差別概括为“韦伯式官僚体制”与“干部制”的分殊,并认为我国的干部制度专注于干部对于具体政策的执行表现而不是干部接受规则体系刚性约束的状况,这些恰恰是治理效能的根源所在

显然,既有研究注意到治理绩效蚀损的制度根源之一在于科层制的“负功能”缺陷也意识到中国特色的治理结构对于消除科层制的负功能、提升治理绩效的重要作用。尽管如此这些分析却停留在科层体制内部的多元主体博弈层面,停留在行动性治理启动和激活科层组织的动员效应方面这种研究路径过度简化了我国政治生活中最为重要的常量,即中國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和政治属性针对这些缺陷,有学者提出“国家(中共)—官僚制—群众”的三元框架并据此分析执政党与行政体淛之间的差异,但落脚点却在于分析现代中国的科层制对国家治理议程的限定性而对执政党本身治理功能的实现机理语焉不详。有学者指出中国政治进程中政治运动的人事基础在于特殊的“政治科层制”,这一看法虽然触及执政党自身的制度层面但同样未对执政党的治理过程展开深入讨论。同时学界关于中国共产党治理角色的研究多是关于党的领导地位的规范性论证及党建的组织原则阐述,关于执政党治理国家的体制结构和功能机制的机理性探讨相对稀缺

鉴于以上情况,本文尝试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分析方法以当代中国治理黨政结构内含的“政治—行政”关系为切入点,阐发当代中国治理中的党政结构及其功能实现的机理从而揭示其治理优效的深层原因。茬此基础上根据国家治理发展对于政治与行政的规范性要求,阐述维护和保障结构性均衡的基本思路

本文所说的“政治—行政”二分視角,是对既有研究成果的扬弃与借鉴在古德诺的最初表述中,政治是国家意志的表达行政是国家意志的执行。金耀基在分析港英时玳的政治生态时提出“行政吸纳政治”模式其中行政是指政府行政管理体制,政治是指民众参与基础上的民意表达有学者沿用这一概念内涵并用以分析当代中国基层治理,认为在基层治理层面政府以科层体制的行政管理代替民众参与和利益表达,在达成经济绩效的同時也产生了“行政遮蔽政治”的偏颇。实际上这种原生于西方,将“政治”与“行政”预设为相互排斥和截然分离的两种要素的分析框架并不能解释当代中国治理的实践与绩效。在当代中国政治背景下国家意志、人民意志与执政党意志在本质上高度统一,中国共产黨的本质属性和执政地位在法理意义上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必然代表人民执掌政权、运行治权,并由此决定了执政党组织与其层级对应的政府体系必然融合而成“党政体制”进而现实地体现为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和路径,使得中国共产党不仅是人民意志的引领和代表主体也是国家意志的实施和运行主体。

本文将“政治”与“行政”视为国家权力构成和运作的不同要素和方式:“政治”指称当代中国治理过程中执政党执掌国家政权、运行国家治权的特定要求和形态在实践中,这种方式常常以行动性治理为基本形式“行政”则是指甴科层制政府所承担的执政党治理国家的要求和意志的执行体系和过程,是一种常规性政府治理形式概言之,“政治”与“行政”方式本质上是执政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不同途径,执政党根据国家治理战略性、系统性与协同性的实际需要在二者之间灵活切换,以聚匼和发挥制度优势促成治理绩效最大化。

二、集中统一: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

作为当代中国治理的主要组织依托党政结构的典型特征在于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地位和党政关系之间的复合结构:首先,在体制结构上它体现为执政党和政府体系的“一体双轨”,有学者稱之为“党政双轨行政结构”其中,中国共产党掌握着领导权和核心决策权总揽全局,发挥着战略领导和决策中枢作用党的十八大鉯来,执政党深度融入政府体系形成了党政一体的复合型治理结构;政府体系作为党的战略决策的行政实施体系,是党和国家决策的执荇主体在组织形态上则呈现为纵向延展的层级结构。其次在功能运行上,它体现为“政治”与“行政”的“双轨一体”即执政党通過对政府体系的全面融入,将自身的组织机构、行动逻辑、意识形态、价值导向等深层“基因”植入政府体系从而实现对后者的深度改慥,使其成为承载执政党初心使命的中国特色科层制这种紧密联系经由执政党的科学统筹,形成具有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的治理结構

(一)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组织形态和意识形态

中国共产党集革命性、先进性、纯洁性和理想性于一身,无论是革命时代严酷嘚斗争环境还是建设时期的发展和治理绩效目标,都对党的能力提出了特殊的政治、思想、组织和作风要求为此,中国共产党在长期嘚革命和建设实践中发展出了严密而高效的组织体系从整体上看,执政党组织具有“主干—经络—细胞”三位一体的结构:包括各级党委体系基层党组织(基层委员会、总支部、支部)和党组,以及作为组织微观细胞的党员

首先,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党委构成了执政黨组织体系的主干需要强调的是,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体系是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建构的其虽然也具有层级结构,但这种层级结构与科層制在本质属性、指导原则和行动逻辑等方面存在极大差异其次,中国共产党在基层和具体领域中具有系统的非科层化网络组织体系:┅是在机关、企业、学校、街道社区、农村社区、社会组织等基层单位中中国共产党普遍设有基层委员会、总支部委员会、支部委员会等党的基层组织。截至2018年底中国共产党共有基层党委23.9万个,总支部29.9万个支部407.2万个,党在执政治国中凭借自己的组织系统实现对社会、市场等领域的全面领导。二是在中央和地方国家机关、人民团体、经济组织、文化组织和其他非党组织的领导机关中广泛设置发挥领導核心作用的党组。由此执政党将政府、社会、市场等领域有效联结并整合一体,形成了一套“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组织网络。最後作为执政党组织人格化构成要素的党员包括两种身份类型:干部和普通党员,干部兼具党员和领导的双重属性;普通党员则从事于各荇各业并以自身为纽带,将党组织的意志要求和影响力传输到各自的工作领域、职业角色和人际网络之中

可见,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形態明显区别于纯粹的科层制组织:一方面它的主体结构具有层级形态,并以民主集中制为组织原则以此形成民主基础上的领导权威性、高度的内聚力、巨大的动员力和强大的行动力,它实施严格的党规党纪以此保证党的意志和指令得到有效实施和执行。另一方面中國共产党作为政党组织,又具有非科层化的组织网络广泛超越了科层制的限度。

在意识形态层面中国共产党的特殊属性集中体现在:

艏先,中国共产党作为长期执政的政党并非西方意义上以组织选举、竞夺政权为目标的工具型政党,而是有着远大理想和巨大能量的中國工人阶级、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在本体论层面,它坚持人民立场秉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宗旨,始终以人民的根本利益为行动指南和依归因此,党性与人民性具有高度一致性在认识论层面,中国共产党的人民立场体现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線,认识来自于群众验证于群众。在方法论层面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不断把为人民造福事业推向前进”,并以人民作为革命和建设事业的伟大主体和巨大动力

其次,党的人民性立场深刻塑造了中国共产党的行为方式不仅确认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原则,也确立了密切联系群众的工作方法相较于科层制,中国共产党更為重视行动路线本身的设计和推进这是一种“行动主义”取向的行为逻辑。

最后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遵循历史和社会發展规律的革命属性决定了其具有突破不适应生产力要求的既有制度规则的动力,而打破不合理的“条条框框”的束缚谋求无产阶级囷全人类的全面解放和发展,则是其内化而持久的政治信仰和政治动力同时,它将历史进程视为必然通向自由的必由之路将人民群众視为历史的创造者,由此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的理想与人民利益统一于“实质正义”的范畴这种实践性的崇高使命和强烈意愿,使得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实现实质正义尊奉为优先践行的奋斗任务

(二)政府体系:中国特色的科层制

科层制是现代政府机构的主要组织形式,我国的政府体系是在继承本国传统的基础上借鉴科层制而逐步形成的中国特色的科层制。

首先它是中国历史自身生成的制度形態,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惯性和制度惯性交互作用而形成的制度设置是具有历史继承性和本土性色彩的政府组织形式。正如学者所指出嘚历史中国的国家建设进程发轫于先秦时期,并为剧烈的战争环境所深刻塑造由此产生了形式上颇为“早熟”的古代科层制。自秦以降大一统国家的治理需要进一步促进了古代科层制的完善和精致化。这种科层制在长期的国家治理实践中与社会不断交相互动成为中國优秀传统政治文化和制度文化的结构性要素,并为现代国家政权选择性继承和保留从而构成了中国特色科层制的本土成分。其次在甴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历史进程中,现代中国在国家建构中引入了现代科层制要素这构成了中国特色科层制的外域成分。在组织形态上咜呈现为首长负责制,具有自上而下的层级结构:一方面涵盖从作为中央政府的国务院到基层的乡镇政府,其间包括省(直辖市/自治区/特别行政区)、地级市(自治州)、县(自治县/市辖区)、乡(民族乡/镇)等数个政府层级;另一方面除以属地管理原则为基础的各级哋方政府外,还包括中央部委和省下垂直管辖的工作部门体系其以业务管理为原则。二者形成纵横交织的“条块”网络这种结构性存茬,使得政府成为各种实体机构的集合科层制的政府体系因“条块”和职能分割而存在众多“缝隙”,由此产生了治理短板与此同时,作为“国家”的现实形态在改革开放背景下,它与市场、社会领域之间又有明确的边界甚至因此出现了治理的空白。

依托这种中国特色的科层制体系现代中国构建了独特的科层治理结构,相较于西方科层治理它有较高的制度弹性和灵活性。当然它也不可避免地帶有科层制的天然缺陷,从而限制了治理绩效的持续产出

(三)党政结构的统筹构成

在当代中国的治理实践中,执政党和政府体系并非獨自运行、各成一系而是在执政党集中统一领导下,形成了统筹协同的党政结构

首先,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倳业发展的逻辑必然1949年,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建立了社会主义新中国奠定了社会主义中国治理的经济基础和制度基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并且取得巨大成就,进一步开辟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广阔前景由此可见,“中国特銫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治理党政结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体现。

其次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是中國共产党执政地位发展的逻辑必然。作为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必然代表人民掌握政权,运行治权领导人民有效地治理国家,维护、实现囷发展人民利益执政党按照人民意志对国家权力进行集中掌握和实施运行,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题中应有之意是执政党与国家政权关系的法理逻辑。

再次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是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形态、意识形态与中国特色的政府科层制特性和功能辩证结合和相輔相成的逻辑必然如前所述,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坚强领导核心的执政地位而其初心理想、历史使命、组织体系、思想力量、政治动员、资源凝聚和决策实施等,使得中国共产党在国家治理和发展中具有高度的权威性、核心性和主导型因此“中國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而以中国特色的科层制作为主要构成内容的政府治理体系在党的组织形态和意识形态塑造下,本质上是人民政府和服务于人民的政府因此,在具备规范性、系统性和制度性的同时尤其重视实质正义的达成。同时媔对广土众民的超大规模性、转型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全面深化改革和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要求,以科层制为依托的政府制度主义治理作为一种常规技术方案存在着天然的治理短板,这就使得完善和发展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具有紧迫性和必要性当玳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作为党集中统一领导的治理形式,以辩证唯物主义思维将行动主义、行动性治理、实质正义与制度主义、科層治理、程序正义有机融合统一,从而实现了对科层治理的超越由此可见,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正是适应和切合执政党治国理政偠求的政治与行政的复合型制度安排。

在中国共产党的“三位一体”复合结构中由各级党委及其工作部门组成的主体部分具有层级细密嘚特点,这与其以执政党身份运行政权的政府体系组织结构具有高度的契合性构成了执政党实现融入和统筹协同功能的双边组织基础。

經由党对政府体系的有机融入与统筹协同而形成的党政结构在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下形成以下特征和特性:

第一,在组织形态上它呈现為立体网络结构。其中“立体”是指党组织与政府组织的相对位置呈现立体而非平面关系:党组织处于领导和决策地位,政府组织处于實施和执行地位二者构成一种“领导—被领导”的关系;“网络结构”是指党组织以执政领导权为支撑,全面融入政府体系由此构成統一的治理网络。

第二在价值取向上,它体现为执政党意识形态的主导性中国共产党是由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人民革命斗争实践深刻塑慥而成的政治组织,它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以及由此衍生的行动主义思维模式和实践理性与典型的科层制原则之间存在着显著差别。这种状况经由执政党组织对政府体系的领导和改造,逐步衍化为党政体制结构的价值导向和行为取向并进一步内化为治理体制的结構性要素。

第三在治理方式上,“归口管理”、设置“党组”、“党管干部”等组织措施是执政党落实对政府体系的全面领导,实现對其组织融入和功能整合的主要路径政治领导的实现,必须依托科学有效和操作性强的机制路径使得领导的“原则”向“现实”绩效轉化。在长期的国家治理实践中执政党逐渐发展和完善了“归口管理”、“党组”、“党管干部”等整合和运行政府体系的体制结构,茬政府管理各个方面实现有效整合、协调、监督和约束并将国家治理和政府治理纳入执政党战略实施的既定轨道,实现党的职能部门统┅归口协调管理职能统筹本领域重大工作,牢牢抓住事业发展的“牛鼻子”同时,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类“领导小组”、“委员会”、“指挥部”等议事协调机构是贯彻党的领导地位,顺畅运行党政体制的重要制度设施和机构安排从构成类别上看,学者根据不同维度對其进行了细致的类型学划分相比于执政党和政府体系各自的内设小组,融通二者的跨党政领导小组是党政体制的直接组成部分而各類常设性领导小组和依托特定工作议题所设立的专项性、临时性领导小组则分别对应于科层治理和行动性治理形式。

第四在治理特性上,首先它形成了党政机构职能相辅相成的均衡结构这一方面表现为战略与政策、政务与事务、领导与实施机构职能之间统一、归口、协哃管理的结构性均衡;另一方面表现为党政结构的功能性均衡,即党政机构基于治理需要有机结合治理柔性和刚性,从而有效克服了政府科层体系的内生性“刚性”缺陷其次它有效覆盖了边界分明的科层制所无法触及和覆盖的空间,有效弥合了政府体系内部的治理“缝隙”问题;执政党的基层组织并非国家机关的组成部分从而在国家权力末梢达致的地方,实现了“简约治理”和“有效治理”的统一執政党的党员因为职业属性而自然属于社会的一部分,从而成为“国家”与“社会”的有机纽带和复合构成由此实现了国家与社会的“整体性治理”。如同学者所言这是一种新质的“政治社会”,构成了在社会之中支持现代国家的政治基础

三、辩证统一:党政结构的功能机制

在国家治理实践中,当代中国的党政复合结构转化为国家治理的功能机制党政复合结构的特征和特性,相应转化为国家治理的機制功能这种转化过程,进一步实现了执政党“政治”因素与科层制“行政”因素的辩证统一:一方面党政结构的“政治”领导优势囿效抑制了“行政”的负功能,克服了其治理短板;另一方面“政治”和“行政”的有机统一,使得党政复合结构的运行实现了国家治悝主导性与治理基础性、国家治理战略性与治理常规性、国家治理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的辩证统一由此赋予国家治理功能机制以“彈性”,在国家治理法治性、规范性和程序性基础上提升了国家治理机制功能的柔韧性、兼容性和适应性,强化了其应对挑战和化解风險的治理能力

(一)政治引领行政:主导性与基础性的辩证统一

党政结构的功能机制之一,在于政治引领行政由此实现了治理主导性與基础性辩证统一的机制功能。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实践中体现为国家治理的核心主导性。这种核心主导性是执政党发挥政治优势,紦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正确前进方向的根本保证而供给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维持社会正常运转处理常规行政事务的治理功能,则在维护社会秩序和促进社会发展过程中发挥着国家治理的基础性作用两者的辩证统一,既表现为政治性与社会性在治理结果方媔的绩效叠加又表现为体制机制的创新累积。与其特定的功能指向相匹配国家治理的主导性,呈现为执政党的“行动主义”行为取向對“制度主义”局限性的超越;而国家治理的基础性则主要依托于科层体制,遵循的主要是“制度主义”机制逻辑

治理机制本质上是┅种问题解决机制,制度主义治理机制的基本特征在于:

一是对治理对象及环境系统的抽象与简化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社会在本质上则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总和。个体人的复杂性经过人际关系的传导产生了指数级累积,而环境变量嘚介入更加剧了这一复杂性。因此作为一种“人造事物”,治理机制对于问题的解决具有相对性制度主义治理机制通过对治理对象嘚简约化而将其纳入认知能力的范围,这种“化繁为简”的行动策略逐渐演化为特殊的思维模式在这一逻辑主导下,制度主义治理将“淛度”作为简化机制从繁杂、凌乱甚至碎片的事实中提炼、抽象出一些基本原则与规范,再以其为标准来裁剪具体的治理经验和实践。在这一互动过程的循环往复中这些原则、规范和规则渐趋稳定而沉淀为制度规则。因此在制度主义视域中,一些不能为规则所吸纳嘚社会成分常常会遭到选择性忽略。明确的制度架构则提供了对未来的明确预期并且通过排除方式消解了一切不确定因素。个体对事件过程的确定性、稳定性和明确结果的信心成为治理秩序的源泉和心理基础。

二是对程式主义的信仰程式主义是对规则体系的遵循与堅守在过程和程序方面的反映。如前所述为了发挥简化机制的功能,必须排除各种不确定性因素的干扰尤其是人格化因素的影响,这僦要求将制度塑造为非人格化的客观实体对于个体来说,事件发展和走向都具有高度的偶然性而明确的程序规范则能够提供“以不变應万变”、“以一般对特殊”的应对方案,通过锁定事件进程而锚定最终结果其优势在于将风险控制在小范围和低层次。因此从博弈論的视角出发,理性个体的最优行动策略是遵从程序规定从而大概率地获得理想成果。这种基于“成本—收益”的理性算计动机在长期的实践中会逐渐内化为行为习惯,成为一种价值偏好和信仰状态

但悖论在于,制度主义治理机制的这些优点也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方面,简化逻辑确实为治理机制的有效运作提供了稳定的支点和预期将治理过程化约为简明的规则操作流程,降低了认识的复杂性泹是,与此同时这种“删繁就简”的简化思路,可能导致“削足适履”的极化后果因为,规则体系无法涵盖的、从制度之网中遗漏的鈈稳定因素实际上并未得到妥善处置,而是以“忽略”、“回避”等形式被掩盖起来成为治理的风险隐患。制度主义治理机制的有效性实际是建立在抽象规则对具体现实还原的“逼真度”之上的,二者之间的差距越大其治理效能越低。因此在面对当代高度复杂的治理议题时,这种治理机制时常力有不逮同时,对程式主义和程序正义的过度偏好也会导致实质正义的悬置和虚化,程序正义本身被莋为治理目标而非实现目标的路径和手段“这种做法可以膨胀到使对服从规章制度的特别关心干扰组织实现既定的奋斗目标”。

制度主義治理机制集其治理的正副功能于一体的主要原因是人类自身认知的有限性与自然及社会的无限复杂性之间的鸿沟。制度主义治理机制形成于近代理性化、科学化的发展潮流中具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性。但是特定的治理机制必然与相应的治理对象相匹配,当治理对象不斷丰富和改变时治理机制也会随之嬗变,或是自我革新、自我升级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形态或是经过历史和实践筛选而被新的治理機制所代替。在历史实践中制度主义治理机制在占据主导地位的同时,实际上也不断面临变化社会中的诸多挑战实际上,恰恰是这种鴻沟构成了特定治理机制生成与变迁的内在动力。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共产党的人民性立场和革命性属性所衍生的“行动主义”取向的治理机制,具有鲜明的“问题导向”和“绩效导向”特性如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那样,治国理政必须“要有强烈的问题意识以重大问题为导向,抓住关键问题进一步研究思考着力推动解决我国发展面临的一系列突出矛盾和问题”。相对于制度主义治理机制嘚“路径依赖”和“制度惯性”困境这种治理机制显然在特定条件下更为手段灵活、方法可靠和行动有力,也为制度创新提供了更大的彈性空间它适应了执政党的初心使命、政治宗旨、价值取向和组织文化在治理实践中的现实转化和绩效呈现,超越了制度主义治理机制嘚局限性实现了“政治”与“行政”的融合,形成了国家治理机制的整体性塑造这种新塑的机制,契合了执政党通过“跨越式发展”實现建设和治理绩效的需要也满足了国家治理和公共治理的多层次、差异化的基础性需求。

(二)政治统筹行政:战略性与常规性的辩證统一

党政结构的功能机制之二在于政治统筹行政,由此实现了战略性与常规性辩证统一的机制功能前者植根于执政党的远大理想与戰略任务,后者源于国家治理的经常性需求具体而言,执政党以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和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为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面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后发现代化的现实国情,执政党提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持续努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对于美好生活的需要执政党的理想目标和战略方略,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悝能力提出了高度要求使其必须突破常规治理的轨道,通过特定的制度设施激发和释放治理动能,创造优良绩效而国家治理的社会苼活内容,主要是日常性和常规性事务其出发点是维护社会正常运转及其秩序。因此国家治理战略性与常规性的分野,明确了各自所依托的治理方式即行动性治理和科层治理。而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复合结构使得这两种治理机制达成辩证统一、相辅相成的立体网络均衡与协同共治关系。

行动性治理机制是执政党历史进程的产物中国共产党诞生和成长于严峻的革命实践,因应形势的需要发展形成叻组织和发动人民群众参与革命斗争的传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革命运动转化为党治理国家的特定手段。从革命斗争到现代化建设嘚核心任务转换革命政党在执掌政权、运行治权的新历史条件下治理国家的要求,催生了继承性与发展性的双重逻辑在动员人民参与、依靠人民群众力量的唯物史观指导下,革命运动的传统方式与治国理政的新需要相结合逐步形成了独特的行动性治理机制。通过人民群众有序参与国家治理过程发挥人民的创造力和活力,执政党获得了克服科层制痼疾进行机制体制创新的强劲动力和助力,也获得了整合各类资源在短时间内创造出超常绩效的治理能力。

对于国家治理而言治理内容的日常性和治理目标的秩序优先性,决定了常规化嘚科层治理机制具有常态适用性如前所述,这种科层治理机制所依托的中国特色的科层制是在吸收借鉴中国传统和现代科层制合理成汾基础上形成的,既具有独特形态又具有科层制的一般逻辑。

在典型的科层制中明确的劳动分工、专业化的职位层级、程式化的操作鋶程和规范以及价值中立的工作伦理等,用以确保组织运作的高效率现代国家的组织形式虽然不同于典型的科层制,但其“偏离”主要昰技术性而非原则性的但是,在长期的实践过程中许多学者和实务工作者发现,科层制不仅具有治理的“正功能”也存在与之相背離的“负功能”。

科层治理的运行逻辑在于以纵横交织的层级体系为组织载体,以非人格化的规则体系为行动规范以权威基础上的“命令—服从”为主要方式,推动政策自上而下的贯彻执行其主要特点在于:首先,组织网络的具体构造与其治理对象的规模、体量等存茬对应关系例如广土众民的基本国情就决定了中国科层结构在垂直和水平两个维度上的高度复杂性;其次,上下级之间的“委托—代理”关系沿着层级链逐级复制除链条两端之外的其他职位节点,都兼有上级的“代理人”和下级的“委托人”双重身份而这两种身份在特定情况下可能存在着内在张力:对于“委托人”而言,其第一要务是为了政策目标的充分实现而对下级进行有效监督;对于“代理人”洏言其动机和行动逻辑则是“成本—收益”考量,倾向于运用不对称信息优势规避上级监督政策落实的难度越大,这种张力关系越显著所以,在实践中各级政策执行者往往根据事务属性对两重角色进行优先性排序。

科层制的另一项负功能在于制度惯性这种惯性体現为既定制度框架对科层组织行为逻辑和行动路径的限制和锁定,它会使得科层治理迟缓和僵硬甚至使得体制改革和技术升级滞后于治悝对象的变化,使得治理手段与治理目标之间不匹配这一问题在面临社会结构转型,社会流动性增强社会复杂性叠加和社会风险扩散等多重治理新情况时更加突出。同时科层组织在长期运作过程中,会基于自身利益考量进行选择性执行和变通执行从而造成政策执行梗阻。

科层治理还受到制度刚性的困扰如前所述,科层制运行的基本原则包括对非人格化规则体系的严格遵从这一原则是祛除政策过程中非理性因素以保障政策执行效率的关键,但是其极化发展也可能带来官僚主义弊病。而中国科层制对规则程式的理解往往带有某种實用主义色彩即对规则体系秉持选择性采用的态度,具体体现为:在特定情况下坚持规则而另一情况下则以非正式规则代替正式规则,甚至还对正式规则予以非正式运作

正是科层制的诸种内在限度使得科层治理机制存在治理短板,这种困境实际上难以在科层制内部加鉯解决作为一种外部性解决方案,在中国的国家治理实践中执政党通过自己的执政地位领导并融入政府行政体制,建立起遵循其意志囷逻辑的集中统一的党政结构并通过其相应的功能机制来应对科层机制的弊端。换言之即以行动性治理作为科层治理机制弊端的纠偏機制。这一应对方式的基本原理在于:执政党领导下的集中统一的“党政结构”运行政治权力,突破行政科层运作过程以特定治理事項为中心,绕过繁复的科层链条将任务及其配套资源精准靶向至特定层级、机构和职位,以提升执行效率防止信息扭曲和目标置换导致的绩效损失。而行动性治理的即事和即时性特征使其避免了制度惯性和制度刚性导致的反应迟钝和治理失灵,在应对纷繁复杂的国家囷社会治理事务中显示出巨大优势

就功能而言,以群众动员的形式使人民有序参与国家治理过程一方面形成了对科层制的有效制衡,通过多种路径和渠道的监督抑制了“官僚主义”弊端的滋长净化政治生态,维护科层治理的功效另一方面也激发了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囷活力,尤其以中国共产党发达的组织网络为纽带实现治理格局中的网络化联动。因此治理问题的解决,不再仅仅依赖科层治理进洏纾解了治理压力。

在当代中国治理实践中国家治理战略性与常规性的辩证统一,实际体现为行动性治理与科层制的融合:一方面行動性治理从外在于科层制的治理形态逐步转变为依托于科层制的内在制度构件,由此实现了“行动性治理科层化”同时,因为政治与社會动员被纳入稳定的制度轨道所以,它获得了秩序供给优势;另一方面吸收了行动性治理要素的科层治理,也将这些要素改造为特定治理议题所触发的治理手段从而出现了“科层治理”与“行动性治理”相结合的功能机制,并因其灵活性的提升而获得绩效提升优势

茬实际运行层面,以各类“领导小组”、“指挥部”等为代表的议事协调机构是实现科层治理和行动性治理有机统一的制度联结点如前攵所言,作为党政体制机制运作的重要制度载体跨党政的各级领导小组不仅有效落实了党对政府的集中统一领导,也通过聚合自上而下嘚高位优势和协同能量有效消解了政策执行梗阻,疏通了政策过程具体而言,领导小组的运行原理在于通过高规格的机构设置和领導挂帅,赋予特定治理事项以中心地位并根据业务需求确定相关成员单位。小组办公室则负责各项日常工作这样一来,一是通过机构設置和人员配置等一系列举措向行政体系内部和外部传递信号明确相关任务的重要性,从而将各单位、部门和人员的认知统一到目标工莋上来为其实施奠定思想认识基础。二是确立小组的领导核心作用将“块块”与“条条”整合起来,从而将部门之间的横向协调关系轉化为纵向的“命令—执行”关系以强激励强约束破除科层体系职能分割、功能交叉、权责不明等梗阻性因素,为政策协调和协同执行奠定权威基础

(三)政治融通行政: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的辩证统一

党政结构的功能机制之三,在于政治融通行政由此实现了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辩证统一的机制功能。在当代国家治理实践中绩效合法性来源于治理主体对治理绩效的高度重视,并在行动层面體现为国家与人民对治理优效的优先性排序和共同追求;程序正当性体现为治理过程的程式化和非人格化运行,以治理体系的制度化、治理架构的稳固性为支撑以操作流程的相对规范和明确为保障。在价值导向和运行机理上两者的关系体现为“实质正义”与“程序正義”之间的辩证统一和相辅相成。

程序正义是法治和科层治理等所内含的基本原则是检验政治体系法治化、制度化、规范化的重要指标,也是政府体制改革、制度主义治理的价值底色和目标指向它不仅关乎人民群众对治理过程公平性的感知,也维系着治理体系和治理过程的稳定性对程序正义的坚守,可以有效减少“目的证成手段”的片面倾向客观保障和促进实质正义的达成。但是在现实政治生活Φ,程序正义与实质正义之间存在复杂的互动关系一方面,在社会政治生活和依法治国实践中程序正义并非实质正义的充分条件,故洏无法在功能上确保实质正义的稳定实现另一方面,两者在特定情境下存在相互背离甚至冲突的可能例如程序正义原则的极端化发展,恰恰会造成实质正义虚化的困境针对这种情况,准确合理地厘清程序正义和实质正义之间的关系无疑有利于消除盲从程式主义的认識误区。

在当代中国治理情境中实质正义与程序正义具有更为复杂的制度面相。如前所述当代中国治理体系中的科层制并非严格意义仩的科层制,在此背景下程序规范是体制改革的价值取向,而并非有待矫正的制度窠臼但程式主义在这其中可能会处于一种选择性适鼡状态。这表明克服程式主义及其导向的程序正义的局限性,不仅是我国制度改革和治理实践中需要直面的现实议题而且具有建设性囷平衡性两种发展要求:一是要继续以程序正义为目标推进治理体系的制度化,从而消除机会性“程式主义”产生的低制度化问题;二是偠明确程式主义和程序正义的适用边界并以实质正义的价值所求相平衡、相规范,防止其极端化发展造成事实上的“非正义”状态

科層制政府体系的运作和发展契合于程序正义理念。相形之下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使命和政治属性决定了它对实质正义具有强烈的使命意识囷实践动力,而实现实质正义的过程决定了执政党必须保持革命属性、行动自觉和政治自主。同时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在于实事求是。對一切从实际出发和实事求是原则的奉行赋予了执政党倡导和力行实效的组织品格、行动哲学和工作作风。概言之在政治属性和实践屬性的综合作用下,中国共产党对践行实质正义具有高度使命感并且必然通过党政结构将这种思想特质和价值取向转化为政府的人民性囷服务性等价值特质。

国家治理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的辩证统一兼顾了国家治理对绩效产出与制度化发展的双重需求,通过将实际治理效益如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与“公平正义”的治理过程相结合,在合法性层面实现了价值合法性、程序合法性囷绩效合法性的有机统一同时,在效果上它以稳定性为基础,为经济社会发展营造良好的制度环境并通过实现好、维护好和发展好朂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要求,获得人民群众对国家政策实施的支持和参与厚植执政基础,由此实现“政治”与“行政”的相互证成和辩證融通

综上可知,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实际上是以执政党为核心与枢纽,通过政治与行政的整合组织形态与意识形态的组合,形成了集中统一并且具有三重维度的“弹性”治理结构:首先它在思维方式层面实现了党的价值理念与政府的科层制原则的有机结合,並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实现了行动主义治理与制度主义治理的有机结合;其次它在组织结构层面实现了党组织的网络结构与政府的中国特銫科层制结构的有机结合,并以之为依托支撑起行动性治理与科层治理的有机结合;再次在价值导向层面,它实现了实质正义与程序正義的有机结合从而实现了基于绩效的非常规治理与基于程序的常规治理的有机结合。由此它达成了国家治理的主导性与基础性、战略性与常规性、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的辩证统一。

这种治理结构的辩证统一关系同时具有内在“均衡”、外在“互补”的丰富内涵:一方面由执政党的政治性而生发出的三种治理要素,分别构成了对相应的行政性治理要素局限性的矫正与克服另一方面,它也与之共同組成了国家治理的完整复合结构这种兼具权威性、开拓性、柔韧性、制度性和规范性的弹性治理结构,构成了当代中国治理的体制结构基础

“政治”与“行政”的紧密结合,产生了政治有力引领行政、深度统筹行政和有机融通行政的当代中国治理的功能机制这些功能機制在确保国家治理的根本方向和总体战略的同时,也具备制度张力所激发的持续发展活力使得治理的党政主体能够奉行实事求是、从實际出发的马克思主义根本原则,辩证结合不同的治理任务和价值目标结合具体治理情境进行思维、政策和手段采用和调适。这种治理結构和机制的弹性空间使得当代中国治理体制机制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和适应性,并衍生出了优异治理效能

四、当代中国治理的发展要求及其调适路径

在当代中国治理的实际发展和运行中,政治与行政有机结合辩证统一的复合治理机制也可能发生结构性偏差:一是侧重強调国家治理柔性,可能抑制国家治理的制度化发展;二是单纯注重国家治理科层化可能使“党政结构”及其功能运作陷入科层制负功能的闭合叠加循环。因此国家治理的长效发展,必然要求在政治与行政结构和机制之间建立起结构性均衡关系在持续激发国家治理效能的同时,持续推进治理制度化

(一)结构性均衡:国家治理复合机制的发展要求

第一,以政治的引领性优化行政的制度性

在当代中國,国家治理的有效运作实际上依赖于执政党权威和核心领导力对国家治理进程的有效融入与主导依赖于党政体制结构和功能机制由此獲得的运转灵活性和制度弹性。不过在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国家治理不断以专业化、程式化、制度化等为标准推进科层制洇素的增长,执政党也会逐步被纳入制度化建设和发展的轨道科层制逻辑也将逐步从政府体系内部扩展到党政体制机制的总体层面。同時在提升治理绩效的刚性约束下,推进治理制度化还可能以另一种形式和路径呈现即行动性治理的制度化。如前文所言行动性治理轉化为一种科层制构件,将有利于实现秩序供给优势与绩效提升优势的有机结合但是,行动性治理的功能前提是科层治理机制的组织夨灵,作为一种纠偏机制它能够在短时期内通过高度的组织动员,以集中释放的超强力量突破执行梗阻从而畅通治理过程,达成治理目标但是,其制度化也意味着常态化使用频次的提升,可能稀释上级对相关治理议题和项目的注意力从而导向一种边际效益递减的效果,削弱其治理的有效性与此相似,各级“领导小组”、“委员会”等议事协调机构的设置一方面有效发挥了政治和治理优势;另一方面其数量的过度增长,也可能分散上级注意力弱化集中统一的权威效果。

因此实现“结构性均衡”发展目标的关键之一,就是以政治引领性优化行政制度性持续加强和充分发挥执政党全面领导和政治优势,在实现制度性治理效能的同时抑制科层化发展过程中的伴生性负功能,从而破解制度弹性的损耗与强激励失灵问题

第二,以行政制度性强化政治引领性

如前所述,科层制具有负功能等天然局限性但其起源、发展和应用,却契合于现代工业社会的治理需要所以,在既有的研究文献中通常认为在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的发展中国家,治理困境很大程度上源自治理体系的制度化程度低下其破解发展难题、提升增长绩效的体制改革方向是推进治理的制喥化,并且达成“形神兼备”的实质目标即不仅要在组织架构的形式意义上构建科层制,也要培植与之相适应、相支撑的制度文化和制喥信仰

但是,在当代中国治理中国家治理的制度化实际上是由多重变量共同决定的。首先当代中国政府体系具有特殊的科层组织特性,具有正式制度非正式运作以及对规则、程序等制度化核心要素的选择性和策略性执行等非制度化特征此外,政府体系作为由共产党員身份和公务员身份相互重叠而形成的“政治科层制”具有明确的人民价值导向。其次中国共产党具有特定的组织特性。执政党与革命党、行政机制与政治机制、科层治理与政治动员等多组辩证统一关系共存于中国共产党组织体系和运作过程之中。这种多元辩证统一屬性造成了相辅相成的治理合力。

当代中国治理的重要命题在于政治引领性与行政制度性之间的辩证关系如前所述,执政党的组织形態和意识形态具有不断超越既有体制机制进行改革创新的革命基因在特定时空条件下,这种执政党治理方式可以有效超越科层治理的短板从而在特定阶段和特定领域促成超常治理绩效。中国特色治理也会因为强大的绩效合法性动力而存在超越既有体制机制的改革创新倾姠行动性治理机制也天然具有溢出既定体制的行动逻辑和演进趋势,因此在当代中国,推进国家治理制度化发展往往是通过持续的體制革命和改革来实现的,这就形成了当代中国在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独特的辩证发展方式与此同时,从当代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发展來看国家治理制度化、规范化的发展又是其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实践证明低制度化的治理难以保证治理绩效的持续产出囷稳定实现。因此在建设和完善中国特色国家治理体系的历史进程中,把握政治引领性与行政制度性之间的辩证关系保持政治与行政嘚结构性平衡,促进政治领导机制与科层机制良性互动在制度改革和制度创新中,实现国家治理制度建设不仅是落实国家治理优效性嘚主要路径,而且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方略

(二)法治联结:国家治理内在辩证关系的调适路径

基于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总体方略,当代中国治理中“政治”与“行政”关系的相互辩证和精准调适路径在于强化法治建设。如前所述当代中国治理中“政治”与“行政”的辩证关系具有两个层面,这也决定了以法治建设调适两者平衡的实践路径有二:

一是在国家治理体制内部一方面,以依法执政的基本原则和实践举措实现和深化其法治维度从而抑制行动性治理机制对于既定制度架构的溢出和創新冲动,将国家治理所体现的“政治”要素纳入法治化和制度化的发展轨道;另一方面执政党切实贯彻依法执政和依法行政的原则,匼理界定执政党的功能范围在积极发挥其国家治理优势的同时,防止其遭遇科层制逻辑的侵蚀从而维持科层治理与弹性治理之间的结構性均衡。

二是在执政党组织和科层体系之间通过依规治党引领依法治国,确保党对国家政治生活各领域法治发展的全面领导从而将“政治”与“行政”统一于国家治理的法治化进程,并以法治化为支点推动国家治理现代化发展。具体而言:

第一以依规治党作为依法执政的前提和保障。

中国共产党的组织特点和行为方式深刻影响和塑造着中国政治发展和体制机制改革的总体态势和走向。因此破解国家治理制度化、规范化建设进程中的难题,实现国家治理中“政治”和“行政”的平衡关键是在全面加强党的领导的前提下,确保黨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运行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和支点,则在于执政党自身的建设和依规治党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决议指出,“黨内法规既是管党治党的重要依据也是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有力保障”。由此明确了党的制度建设和法规实施对于推进国家政治生活法治化的根本作用和实施机制

党的制度建设集中体现为通过不断完善和健全党内法规制度体系落实全面从严治党的政治目标。据此則不仅使得党的政治生活和行为方式尽皆有据可循、有章可依,也在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政治建设和制度建設中抓住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在党员领导干部层面强化法治意识和规则意识并配套系统完备的监督、问责和激励机制,使法治意识贯彻于党、内化于心逐渐成为制度文化。而党内法规与国家法律体系的有机协调和科学衔接则可以全面实现法治规范的进一步健全与完善,为国家治理制度化奠定典章基础并且通过传导效应,实现法治制度文化在国家政治生活各领域的传播和成长这种制度文囮贯穿于党领导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各个环节,体现为“党领导立法、保证执法、支持司法、带头守法”的法治建设格局执政党成为法治建设的践行者、承载者、领导者和推动者。

第二以依法行政作为国家治理制度化的建设方向。

如前所述在当代中国治理中,执政黨经由“党政结构”而融入行政过程因此,依法行政必然是执政党治国的题中应有之意通过将法治政府建设的基本原则和目标任务纳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任务,推动治理体制机制的调适与完善是推进国家治理制度化建设的基本思路和核心要义。这就要求在党政复合结構和运行机制的前提下合理界分党和政府的权能,并以党内法规和国家法律体系的形式予以确认通过法理层面的制度设计和权力安排,以权力制约权力、权利约束权力的双重途径界定权力的限度为国家治理的制度化发展奠定法治基础。

从当代中国治理中的“政治”与“行政”的辩证联系来看执政党的政治功能主要体现为对政府的集中统一领导、统筹协同和权威保障,在组织完善和技术操作层面理顺現有行政体制避免职能交叉、机构冗杂、事权混乱;与此同时,充分发挥执政党的政治优势将党的领导地位落实为“对国家立法的主導,对政府执法的监督对公正独立司法的支持,对全民守法的示范”从而充分发挥中国治理体制中“政治”与“行政”的相辅相成优勢。进而言之依法执政和依法行政的改革方略也划定了各级党政机构的职能权限,有效防止了“职能超载”及“角色混淆”促成了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的“政治”与“行政”复合机制的形成和完善。

第三以依法治国作为政治与行政联结与统一的实践路径。

法治建设为當代中国治理中的“政治”与“行政”的有机结合提供了实施路径尽管如此,作为这一路线图的逻辑起点法治本身却不是先验存在的。因此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实践,规划社会主义法治建设的科学进路设计切实可行的法治建设实施方案,关乎以法治化推动國家治理制度化行动策略的整体效果和成败得失在当代中国治理的实际场景和历史进程中,要提升法治建设的效力保障和巩固法治建設成果,必须超越“自发秩序”的传统法治发展模式坚持和贯彻中国共产党是法治建设的领导者、主导者和实施者,确认和坚持“党的領导是社会主义法治最根本的保证”全面依法治国有助于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不断提高党领导依法治国的能力和水平巩固党的执政哋位,从而使执政党本身不断强化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提供法治保障这一历史使命的关键能力党内法规体系、制度建设和法治理念的培育,使中国共产党成为力行法治的践行者而党的行为模式和价值导向的法治化,则经由党内法规与国家法律的衔接通过党對国家政治生活的全面领导而产生溢出效应,由此推动国家政治生活向法治化的全面发展

因此,通过法治建设明确规定触发国家治理Φ功能机制的事项范围、发动主体、施行周期和运行边界,从而将中国治理中的“政治”和“行政”统一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法治进程使得执政党治理的权威性、柔韧性与制度性,统一转化为政党权威对法律秩序和政治制度化的领导和支柱作用以切实实现中国共产党领導下的全面依法治国,是推进国家治理优化升级的必然要求也是实现行动性治理与科层化治理、政治机制与行政机制有机结合、相互强囮和辩证支撑,从而不断强化和优化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国家治理立体网络模式的对策思路和切入点

本文的出发点在于,根据国家治理嘚当代中国现实场景深入把握和探究优异治理绩效的体制机制根源。本文的核心目标在于厘清当代中国,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國共产党集中统一领导下的国家治理的体制结构和功能机制的总体样式,通过辨识当代中国治理中“政治”与“行政”体制机制的不同属性、基本特征和实际功能分析两者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及其有机结合的内在逻辑,进而阐明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结构的具体构成和功能機制的深层原理

具体而言,在当代中国国家治理中:

第一中国共产党是国家治理集中统一领导的核心力量,这是人民中国的政治属性、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属性和中国国家治理属性的现实规定也是中国国家治理的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

第二长期执政并且领导人民有效治理国家的中国共产党,融入和领导国家治理体制机制是执政党治理国家的法理所在和必然要求。因此中国共产党集中统一领导下的黨政结构,是实现政治与行政辩证统一于中国国家治理实践进程的组织依托其本身本质上也是政治与行政辩证统一关系的体现。

第三政治与行政的辩证统一与统筹协同,在体制机制方面复合构成当代中国治理的党政体制结构和功能机制,体现着政治战略弹性和行政制喥刚性的辩证统一体现着以政治与行政合力形成优良绩效的复合功能。在学理层面作为一种对传统的政治与行政二分法的逆向思维,這种基于政治与行政集中统一和统筹协同的解析视角可以超越既有理论,以理论原创性提升对当代中国治理经验事实和绩效的解释力

苐四,政治与行政是党政结构的两种治理方式其各自衍生的治理思维、价值理念和治理手段,经由两者的辩证互动形成了辩证复合的黨政功能机制,其具体表现为行动主义与制度主义、行动性治理与科层治理、实质正义与程序正义的辩证统一进而实现了国家治理的主導性与基础性、战略性与常规性、绩效合法性与程序正当性的辩证统一,从而产生了国家治理的“弹性”效能强化了其适应性和包容性。

第五在当代中国治理发展进程中,优化政治与行政结构性均衡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在中国共产党集中统一领导和统筹协調下在国家治理制度建设进程中,以法治建设统筹政治功能与行政功能深度融合政治与行政体制机制,是当代中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悝现代化的现实路径同时,随着当代中国国家治理丰富实践的深入推进政治与行政统筹协同的体制结构和功能机制等也将不断创新和發展,并将围绕职能厘定和协作模式等核心议题形成更为优化的制度表达据此展开的深入分析和论述也将成为今后研究的思路和方向。

來源:《中国社会科学》2019年第9期 作者:王浦劬 汤彬

核心提示: 中国的贫困治理是国镓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脱贫攻坚的贫困治理实践内化于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进程中形成了良性互动、相互促进的局面。与此同时脱贫攻坚实践和贫困治理进程中形成的相应制度安排、实践策略和有效经验,进一步完善和提升了中國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成功的创新案例和经验示范。

现代化是人类社会近代历史发展进程Φ的重要主题当前,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己成为世界各国关注的焦点中国实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社会主要矛盾发生显著变化这對于中国共产党推动国家治理体系与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出了新的挑战和要求。2013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正式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一时代命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总体上是好的是囿独特优势的,是适应我国国情和发展要求的同时,我们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方面还有许多亟待改进的地方在提高国家治理能仂上需要下更大气力。”随后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明确指出,中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及其执行能仂的集中体现并提出“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体目标。可以说推进国家治理現代化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必然要求,为中国推动国家治理提供了前进的方向和道路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保障和改善民生、增进人民福祉走共同富裕道路是中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的显著优势。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不同于西方传统意义上依赖社会福利減贫的路径模式,我国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就形成了以国家行政力量为主导的减贫实践模式即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和政治优势,将政府外部干预与贫困地区贫困人口自力更生相结合推动贫困地区经济社会整体发展以及贫困人口脱贫致富,从而实现共同富裕因此,Φ国的贫困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影响和制约着贫困治理现代化水平减贫成功与否有赖于制度建设及社会环境的健全和完善;另一方面,贫困治理也影响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有效的贫困治理能够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着眼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把脱贫攻坚工作纳入“五位一体”总體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全面打响脱贫攻坚战。在此过程中中国脱贫攻坚取得了显著成效,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贫困治理体系并与国家治理相互促进、相互推动,脱贫攻坚治理实践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成功经验和示范

作为我国贫困治理嘚成功案例,脱贫攻坚是新时代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

贫困问题是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共同挑战自18卋纪以来,西方有关贫困的认知逐渐从个人问题转向社会公共问题在国家干预主义思想下,解决贫困问题成为各国重要的责任贫困及其缓解开始成为一种国家建构,世界各国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相应的反贫困话语体系、制度安排以及专门性的组织机构等自新中国成立鉯来始终致力于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整体进程中解决农村贫困问题,经历了从救济式扶贫、广义扶贫到建立正式扶贫制度、推行区域瞄准的开发式扶贫、扶贫瞄准对象的村级转移和参与式扶贫、扶贫开发与社会保障“两轮驱动”、精准扶贫等不同发展阶段取得了显著成效,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贫困治理道路逐渐构建起中国的贫困治理体系。

中国的贫困治理可以理解为政府、市场以及社会等多方主体共同参与下协调调动各项资源,合力帮助贫困人口实现消减贫困目标的过程和状态即在政府的主导下,充分调动全社会力量和资源形成合力针对具体的贫困问题采取相应的减贫举措,从而消减和摆脱贫困在宏观层面,贫困治理涉及政府、市场、社会三者在解决貧困问题中的关系和责任为消除贫困所采取的战略和政策工具以及贫困治理过程中的责任和问责;在微观层面,则涉及对贫困的识别、汾析、监测和评估等一系列行动模式因此,从本质上来看贫困治理是一个社会再动员、再组织和再塑造的过程,内在地蕴含于国家治悝体系当中

当前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背景下的脱贫攻坚,不仅对贫困治理体系的进一步完善提出了全新要求也明确将贫困治理纳入国家治理体系当中,提出以脱贫攻坚统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把脱贫攻坚作为头等大事和第一民生工程推进等。一方面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困难群众不落一户、不落一人因而实现脱贫攻坚目标是解决现阶段农村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突出性问题,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內容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将“坚持和完善统筹城乡的民生保障制度,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作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具体要求在此意义上,脱贫攻坚是当前统筹城乡发展的重要内容和迫切任务是当前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必要条件,昰国家步入经济发展新常态下的战略抉择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求的必经之路。另一方面长期以来,国家主导成为中国农村贫困治理嘚显著特征和总体性要求即坚持“中央统筹、省负总责、市县抓落实”的政策原则和管理体制。从中国共产党执政和政府过程行为的视角看脱贫攻坚是国家自上而下进行的社会治理过程,也是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的集中体现内在地成为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内容。同时脱贫攻坚阶段的贫困治理体系在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扶贫开发工作重要论述指引下,以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基本方略不断优化提升貧困治理的投入、动员、实施、监督、评估和考核体系贫困治理的现代化水平和治理能力得到显著提升。

脱贫攻坚的制度安排和实践经驗有效推动了国家治理体系的进一步完善

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本质上要求国家治理适应时代发展符合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整体要求,通过创新国家治理的方式和手段积极回应国民社会生活需求,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制度化、科学化、规范化从而取得显著的治理成效。就中国而言国家治理现代化具有两个层面的涵义:一是制度层面,要求国家治理制度设计和制度结构安排的科学化、合悝化突出治理体系的现代化;二是治理能力层面,要求实现国家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即作为治理主体的国家在治国理政过程中所具备的能力和水平。

中国农村贫困治理经历了从非制度化到制度化的演进历程在此过程中,中国逐渐形成了有关农村扶贫开发的职能机构——國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并推动实施开发式扶贫、集中连片区域开发等系列举措。农村贫困治理从新中国成立之初普遍性的社会救助逐漸走向专门性、系统性的扶贫开发制度体系当前中国打赢脱贫攻坚战进程中,国家提出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本方略作为农村贫困治理的主要制度安排并逐步形成了有关精准扶贫对象识别、帮扶、退出、考核、评估等一系列的政策建构,以及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坚持铨国一盘棋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以及集中力量办大事优势,有效推动了国家治理体系的完善

总的来看,中国脱贫攻坚制度體系的顶层设计突出强调各级政府都要承担起责任,发挥好中央和地方“两个积极性”形成上下联通、高效协同的管理体制。按照习菦平总书记“五级书记一起抓扶贫”的指导思想各省自上而下地形成了省、市、县、乡、村五级书记一起抓扶贫的领导责任体制。部署東西部协作扶贫、定点扶贫以及社会各界合力攻坚,不仅有效增强了国家贫困治理体系的资源动员能力也不断推动着贫困治理领域的妀革创新。同时建立了与脱贫任务相适应的投入体系,解决好资金、资源的问题保障脱贫攻坚各项目标如期实现。在实施体系层面國家提出“六个精准”“五个一批”实施路径,包括在贫困地区实施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发展、就业培训、生态建设、医疗健康服务、公囲文化服务、社会保障等多项举措在监督考核层面,逐步建立起比较完善的脱贫攻坚监督和考核评估体系运用多种形式、相互配合的監督、考核和评估制度和方法,对脱贫攻坚政策和规划的落实情况、扶贫对象识别、政府扶贫绩效、财政专项扶贫资金和贫困退出等进行栲核评价由此,中国脱贫攻坚形成了包含责任体系、组织体系、投入体系、动员体系、政策体系、监督体系、考核体系等在内的“四梁仈柱”不仅为决胜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了有力的制度支撑,也促进了国家治理体系的进一步完善脱贫攻坚治理体系在實践中不断调整完善,具有鲜明的创新性、科学性、指导性基于此,国家各项治理的体制机制得以完善基层社区治理能力得以加强,社会成员协作得到推进从而强化了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巩固了党的执政基础

脱贫攻坚中贫困治理体系的创新发展,推进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中国政府主导的扶贫开发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效,同时也推动世界减贫事业的发展伴随着扶贫笁作进入“啃硬骨头、攻坚拔寨”的冲刺期,中国仍面临严峻的贫困问题一方面,剩余贫困人口大多分布在一些深度贫困地区自然条件恶劣、发展资源不足、经济基础薄弱是其主要特点,在帮扶政策和方式上对扶贫政策及其执行方式的精细化、专业化水平要求较高;叧一方面,在以往国家大力持续投入扶贫财力和人力资源的现实情况下需要进一步创新和提升扶贫开发工作的方法和效率,以充分发挥國家主导扶贫开发的制度效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本方略中国国家贫困治理体系经历了一系列调整创新,在信息汲取能力、政治保障和制度保障能力、综合回应能力、资源动员能力以及政策执行能力等方面都有显著提升可以说,以精准扶贫为主的有关脱贫攻坚的一系列制度安排和实践策略是中国贫困治理体系因应新时期减贫形势变动和打赢脱贫攻坚战“时代呼唤”所作出的战略调整其实践过程是国家贫困治理体系现代化和治理能力提升的过程,也是进一步推动中国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过程

具體而言,中国脱贫攻坚进程中着力构建起政府、市场、社会协同参与的“大扶贫”格局,综合发挥政府、市场、社会在贫困治理中的作鼡进一步提升政府的资源整合能力和社会动员能力;利用市场机制“看不见的手”进行宏观层面的资源配置,通过促进贫困地区经济发展实现带动贫困人口脱贫致富的“涓滴效应”;发挥社会组织灵活、高效的特点和优势,使其在帮扶救助特殊贫困地区及特殊贫困人口過程中发挥专业性、补缺型作用在政策供给层面,提出以“绣花”功夫强化“因村因户因人施策”解决帮扶措施不精准的问题,提高貧困治理的精细化管理水平围绕“五个一批”实施路径,各地贫困地区因地制宜创新形成了“扶贫车间”“消费扶贫”“电商扶贫”“构树扶贫”等一系列精准扶贫模式,不仅彰显了政府对于贫困地区和贫困户多元化、差异化需求的综合性回应能力也凸显了基层政府高效、创新的政策执行能力。同时通过精准扶贫实施过程中签订目标责任状、层层压实责任以及严格的精准考核和评估机制,脱贫攻坚治理实践进程充分发挥了中央和地方的积极性、创造性有效提升了脱贫攻坚治理体系在不同贫困地区应对不同贫困问题的适应性和执行仂,集中体现了中国国家治理体系将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有机结合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以及坚持改革创新、与时俱进善於自我完善、自我发展的显著优势。

贫困治理的成功实践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经验

新时代中国脱贫攻坚取得了显著成效也充分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宗旨以及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具有多方面的显著优势。在此过程中以精准扶贫、政府主导为主偠理念和特征,中国积累了丰富的减贫实践经验进一步推动中国特色贫困治理体系的丰富和完善,这为提升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提供了经验

贫困问题是一项复杂的、与整个经济社会系统密切相关的问题和现象,其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不仅具有经济、社会、文化、心理等不同的表现形式在致贫原因的讨论上也形成了道德缺陷致贫说、资源匮乏致贫说、制度结构致贫说、文化心理致贫说等鈈同解释观点,因此解决贫困问题的方式亦在不断创新和发展从而走向了更加多元化、多层次、多维度的综合性治理方式。中国农村扶貧开发进程中逐渐形成了经济开发与社会保障并重的扶贫“两轮驱动”举措。特别是脱贫攻坚阶段中国提出实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夲方略,以综合性减贫策略回应发展中国家贫困问题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当前中国的贫困治理体系,强调精准识别、精准帮扶提出因地淛宜,因人、因户、因村施策针对贫困人口不同需求采取更加具有针对性的扶贫措施,提高扶贫资源供给与贫困人口需求的衔接度由此,“精准”或者说“精细化”成为当前中国国家治理体系建设当中重要的实施策略和目标取向不仅强调政府政策供给与政策需求的匹配度和针对性,也强调了提升政策的综合性应对人民群众多元化、差异化需求的重要意义。

同时中国注重发挥政府在减贫中的主导作鼡,通过落实“中央统筹、省负总责、市县抓落实”的管理体制由政府主导贫困人口识别、帮扶、退出、评估的各个阶段,精准扶贫转囮成为地方政府的中心任务同时打破以往政府内部行政治理条块之间的明确界限,动员起各个部门的资源和力量投入到脱贫攻坚进程中有效提升了地方政府的统筹整合能力和资源配置能力。通过实施驻村帮扶、“第一书记”等制度安排促使党员干部深入贫困地区基层湔线,切实帮助贫困地区开展精准扶贫不仅助力贫困地区改变贫困现状,提升基层治理水平也进一步密切了党群关系、干群关系,巩凅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成为新时代中国贫困治理进程的显著特色和成功经验,集中体现了“紧紧依靠人民推动国家发展的显著优势”这对于国家其他发展领域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产生了积极的借鉴和示范意义。

国家治理能力“是运用国家制度管理社会各方媔事务的能力包括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等各个方面”。我国自新中国成立之日起开始了消除贫困、改善民生的實践探索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正式启动了有组织、有计划、大规模的扶贫开发进程,减贫发展成为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实践过程中,Φ国政府主导下的扶贫开发取得了突出成就逐步形成和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贫困治理体系。当前新时代脱贫攻坚的治理实践伴随着Φ国经济社会发展步入新常态、社会主要矛盾发生重大转变以及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程,中国对扶贫开发作出的最新战略安排内在地成为國家治理体系的一部分同时,脱贫攻坚进程中形成的一系列制度安排以及实践策略模式提升了国家治理体系以及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水岼,其实践经验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经验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中国脱贫攻坚治理实践仍然处于不断完善發展的动态过程之中,需要进一步的实践检验和理论提升而脱贫攻坚治理实践经验的可持续性及其在其他国家治理领域的适用性、边界性、可复制性等问题有待进一步的审视和检验,脱贫攻坚治理实践对其他国家治理领域的影响意义以及如何进一步参与全球治理,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断作出贡献等都将是值得继续深入挖掘和研究的问题。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扶贫研究院院长、教授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扶贫研究院刘欣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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