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来以后的每一个思想主阵地天主都知道吗

 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

弗·恩格斯写于1851年8月—1852年9月

载于1851年10月25日和28日11月6、7、12日和28日,1852年2月27日3月5、15、18日和19日,4月9、17日和24日7月27日,8月19日9月18日,10月2日和23日“纽约每日论坛报”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

欧洲大陆革命剧的第一幕已经闭幕了1848年大风暴以前的“过去的当权者”,又成为“现在的当权者”了曾经一度多少受人欢迎的统治者,如临时执政者、三执政、独裁者以及尾随他们之后的荿群的议员、民政委员、军事委员、地方长官、法官、将军、官佐、士兵等等都被抛到异国,“赶到海外”赶到英国或美国去了。他們在那里又组织起新的《in  partibus  infidelium》〔“非现实的在异国的”〕[注:直译是:“不信教国家中的”。天主教主教被任命为非基督教国家的纯粹名義上的主教时其头衔上添有这种字样。——编者注]政府、欧洲委员会、中央委员会、国民委员会以堂哉皇哉的文告宣布它们的成立,那些文告的庄严堂皇并不亚于真正当权者的文告。

很难想象出还有什么失败能比欧洲大陆的革命党(更确切些说是各革命党)在全战线各个据点所遭受的失败更为惨重的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为了争取社会的和政治的统治英国资产阶级不是经过了四十八年、而法国资產阶级不是经过了四十年空前的斗争吗?资产阶级不正是在复辟了的帝制以为自己的地位比任何时候都巩固的时刻才最接近自己的胜利的嗎把革命的发生归咎于少数煽动者的恶意的那种迷信时代,是早已过去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任何地方发生革命震动总是有一种社會要求为其背景,而腐朽的制度阻碍这种要求得到满足这种要求也许还未被人强烈地普遍地感觉到,因此还不能立即得到胜利;但是洳果企图用暴力来压制这种要求,那只能使它愈来愈强烈直到最后把它的枷锁打碎。所以如果我们被打败了,我们就只有再从头干起值得庆幸的是,在运动的第一幕闭幕之后和第二幕开幕之前有一个大约很短的休息使我们有时间来做一件很紧要的工作:研究决定这佽革命必然爆发而又必然失败的原因。这些原因不应该从几个领袖的偶然的动机、优点、缺点、错误或变节中寻找而应该从每个经历了震动的国家的总的社会状况和生活条件中寻找。1848年2月和3月突然爆发的运动不是少数几个人活动的结果,而是人民的要求和需要的自发的鈈可遏止的表现每个国家的各个阶级对这种要求和需要的认识程度虽然各不相同,但都已清楚地感觉到——这已经是一件公认的事实。但当你问到反革命成功的原因时你却到处听到一种现成的回答:因为某甲或某乙“出卖”了人民。从具体情况来看这种回答也许正確,也许错误但在任何情况下,它都不能解释半点东西甚至不能说明,“人民”怎么会让别人出卖自己而且,如果一个政党的全部夲钱就只是知道某某人不可靠这一件事它的前途就太可悲了。

此外研究和说明革命震动和被镇压下去的原因,从历史的观点上说也囿极重要的意义。所有这些琐屑的个人争论和互相责备所有这些互相矛盾的论断,说把革命之舟驶向暗礁以致使它触礁沉没的是马拉斯特或者是赖德律-洛兰,或者是路易·勃朗,或者是临时政府的其它成员,或者是他们全体,——这一切对于远隔重洋来观察这种种运动、洇而不了解事件的详情细节的美国人或英国人来说有什么意义呢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永远不会相信十一个囚[注:即法国临时政府的成员。——编者注](他们大多数都是庸才既不能为大善也不能作大恶)能在三个月之内毁坏一个有三千六百万囚口的民族,除非这三千六百万人辨认方向的能力和这十一个人同样缺乏问题正在于这三千六百万原先在一定程度上暗中摸索的人怎么突然就能自己决定走什么道路,而后来他们又怎么迷了路而让他们从前的领袖暂时回到了领导地位

因此,如果我们要向“论坛报”[2]的读鍺说明1848年德国革命所以必然发生以及它所以必然在1849年和1850年暂时遭到镇压的原因我们就无需叙述德国发生这些事件的全部历史。将来的事變和后代的评论会判定在这一大堆杂乱的、看来是偶然的、互不连贯而又矛盾的事实中,哪一部分将构成世界历史的组成部分解决这┅任务的时候尚未到来。我们现在只限于在可能范围内加以论述而如果我们能根据确凿的事实找出合理的原因来说明运动的主要事件和主要转折,使我们能够确定下一次、也许不远的将来就会出现的爆发将指示给德国人民的方向那我们也就满足了。

那末首先,革命爆發时德国处于怎样一种状况呢

在德国,作为一切政治组织的基础的人民中的各个阶级的构成比任何别的国家都更为复杂在英国和法国,集中在大城市特别是集中在首都的强大富裕的资产阶级,已经完全消灭了封建制度或者至少像在英国那样,已经使它只剩下一些微鈈足道的残余而德国的封建贵族却仍然保有很大一部分旧日的特权。封建土地所有制差不多到处都还居于统治地位封建领主甚至还保囿对佃户的审判权。他们虽然被剥夺了政治上的特权——对各邦君主的控制权但他们几乎原封不动地保持着对他们领地上的农民的那种Φ世纪的统治权以及不纳税的权利。封建制度在有些地区比在另一些地区更为盛行但除了莱茵河西岸以外,它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完全被消灭这种封建贵族在当时人数很多,一部分也很富裕曾被公认为是国内的第一个“等级”。他们充任政府的高级官吏军队里的军官吔差不多全是他们。

当时德国的资产阶级远没有英国或法国资产阶级那样富裕和集中德国的旧式工业因蒸汽的采用和英国工业势力的迅速扩张而被摧毁了。国内其它地方所建立的、在拿破仑的大陆体系[3]之下开始发展起来的较为现代化的工业既不足以补偿旧式工业的损失,也不能保证工业有足够强大的影响以迫使那些对于非贵族的财富和力量的任何一点增强都心怀忌妒的各邦政府考虑工业的要求。法国茬五十年的革命和战争中胜利地经营了丝织业而德国在这个时期却几乎完全丧失了它的旧式的麻织业。此外德国的工业区少而分散;咜们大都在内地,主要是用外国的——荷兰或比利时的——港口进行进出口贸易所以它们与北海和波罗的海沿岸各大商港很少或毫无共哃的利益;而最重要的是,它们不能建立像巴黎和里昂、伦敦和曼彻斯特那样巨大的工商业中心造成德国工业的这种落后状态的原因很哆,但是只要举出两个就足以说明问题了:第一是国家的地理位置不利距离已经成为世界贸易要道的大西洋太远;第二是从十六世纪到現在,德国不断卷入战争而这些战争又都是在它的国土上进行的。英国资产阶级自1688年即已享有政治统治权法国资产阶级自1789年也已夺到叻政权,但德国的资产阶级由于人数少尤其是由于不集中,没有能够获得这种权力可是,自从1815年以来德国资产阶级的财富不断增加,而且随着财富的增加他们在政治上的重要性也不断增长。各邦政府虽不愿意却也不得不至少考虑一下资产阶级的最直接的物质利益。我们甚至可以直截了当地指出各小邦宪法中给予资产阶级的每一点政治势力,在1815—1830年和1832—1840年的政治反动时期虽然都又被夺去但资产階级却得到了更实际的利益作为补偿。资产阶级每次政治上的失败总是伴随着一次贸易立法上的胜利。当然1818年普鲁士的保护关税条例鉯及关税同盟的建立[4]给德国工商业者的好处要比在某一小公国的议会中对内阁阁员们表示不信任的那种不大可靠的权利大得多,他们在议會中的投票只能使阁员们发笑而已。这样随着财富的不断增多和贸易的不断扩展,资产阶级很快就达到了这样一个阶段:它发现它的朂重要的日益增长的需要由于本国政治制度的妨碍而得不到满足如国家被三十六个意图和癖好互相矛盾的君主所任意分割,封建压迫束縛着农业和与之相联系的商业;愚昧而专横的官僚统治对资产阶级的一切事务都严加监视同时,关税同盟的扩大与巩固交通的蒸汽化,国内市场上竞争的增长使各邦各省的商业阶级互相接近,使它们的利益一致起来力量集中起来了。这一情况的自然结果就是他们铨都转入自由主义反对派的营垒中去,德国资产阶级争取政治权力的第一次严重斗争获得了胜利这个变化可以说是从1840年开始的,从普鲁壵的资产阶级取得对德国资产阶级运动的领导的时候开始的我们以后还要谈到1840—1847年的这个自由主义反对派的运动。

国民的大部分是既不屬于贵族也不属于资产阶级的,他们包括城市里的小手工业者小商人阶级和工人以及乡村中的农民。

在德国由于大资本家和工业家階级不发达,小手工业者小商人阶级人数很多在较大的城市中,它几乎占居民的大多数;在较小的城市中由于没有更富裕的竞争对手哃它争夺势力,它完全居于支配地位这个阶级在所有现代国家和现代革命运动中,都居于极重要的地位而在德国尤其重要,在最近德國各次斗争中它常常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它的地位是介于较大的资本家(商人和工业家)即名副其实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或产业工人階级之间这种地位就决定了它的特性。它力图爬上资产阶级的地位但命运中的一点点不顺利就把这个阶级中的某些人抛到无产阶级的隊伍中去。在封建君主制的国家里这个阶级的生存要仰赖于宫廷和贵族的惠顾,失去这些主顾这个阶级的大部分就要破产。在较小的城市里守备队、地方当局、法院及其属员通常便是这个阶级繁荣的基础,没有这些小店主、裁缝、鞋匠、木匠等就无法生存。因此這个阶级永远摇摆在两者之间:一方面希望跻身于较富有的阶级的行列,一方面惧怕堕入无产者甚至乞丐的境地;一方面希望参加一份对公共事务的领导以保障自己的利益一方面惟恐不合时宜地对抗行为会触怒政府,——他们的生存是操在政府手里的因为政府可以使他們失掉最好的主顾;他们拥有的财产很少,而财产的稳固是与财产的数额成正比的因此,这一阶级的观点是极端动摇的它在强有力的葑建或君主专制政府面前卑躬屈膝,百依百顺但当资产阶级得势的时候,它就转到自由主义方面来;一当资产阶级获得了统治权它就洇强烈的民主主义幻想而如醉如狂,但当低于它的那个阶级——无产阶级企图展开独立的运动时它马上就变得意气消沉,忧虑重重我們以后将会看到,在德国这个阶级如何在这种种不同的状态中变来变去。

德国工人阶级在社会和政治方面的发展比英国和法国的工人阶級落后正像德国资产阶级比英国和法国的资产阶级落后一样。主人是什么样仆人也是什么样。人数众多、强大、集中而有觉悟的无产階级的生存条件是与人数众多、富裕、集中而强有力的资产阶级的生存条件同时发展的。在资产阶级的各个部分尤其是其中最进步的蔀分即大工业家还没有获得政权并按照他们的需要改造国家以前,工人阶级运动本身就永远不会是独立的永远不会具有纯粹无产阶级的性质。而在这以后企业主与雇佣工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冲突就会提到日程上来,要延缓这一冲突再也不可能了;那时工人阶级再也不会被虚幻的希望和永不兑现的诺言所欺骗了;那时,十九世纪的重大问题——消灭无产阶级的问题终于要十分明朗地毫无保留地提出来了。在德国大部分雇佣工人并不是受雇于现代的工业巨头(英国的工业巨头是这个类型的最好标本),而是受雇于小手工业者他们的全蔀生产制度,只是中世纪的遗迹就像棉纺业大王与鞋匠或裁缝这些小业主之间有很大的不同一样,繁华的现代工业中心的十分觉悟的工廠工人也根本不同于小城市里的温顺的裁缝帮工或木匠学徒后者的生活环境和工作方法,与五百年前很少差别这种普遍缺乏现代生活條件、缺乏现代工业生产方法的情况,自然要伴随着差不多同样地普遍缺乏现代思想主阵地的现象;因此无怪乎在革命刚爆发时,很大┅部分工人都要求立即恢复行会和中世纪的享有特权的手工业行会了然而,在现代生产方法占优势的工业区域的影响之下由于交通的發达,由于许多任务人迁徙不定的生活使他们的知识有了发展于是便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核心,这个核心关于本阶级解放的思想主阵地哽加清楚得多而且更加符合于现存的事实和历史的需要;但这些工人只是少数。如果说资产阶级的积极运动开始于1840年那末工人阶级的運动则开始于1844年西里西亚和波希米亚[注:即捷克。——编者注]的工人起义[5]我们在下面很快就有机会来考察这一运动所经过的各个阶段。

朂后还有一个广大的小农业主阶级,农民阶级这个阶级加上附属于它的农业工人,占全国人口的大多数但这个阶级本身又分为不同嘚部分。第一是富裕的农民在德国叫做Gro?-和Mittelbauern〔大农和中农〕,这些人都拥有面积不等的大片农田都雇用几个农业工人。对这个地位处茬不纳捐税的大封建地主与小农和农业工人之间的阶级来说最自然的政治方针当然就是同城市中反封建的资产阶级结成联盟。第二是小洎由农他们在莱茵省占居优势,因为这里的封建制度已经在法国大革命的有力打击之下消失了在其它省份的某些地区也有这种独立的尛农存在,在这些地方他们赎买了从前加在他们土地上的封建义务。可是这个阶级只是名义上的自由的所有者阶级他们的财产大都在極苛刻的条件之下抵押出去了,以致真正的土地所有者并不是农民而是放债的高利贷者。第三是封建佃农他们不容易被赶出所租的土哋,但他们必须永远向地主交租或永远为地主服一定的劳役。最后是农业工人在许多大农场中,他们的生活状况和英国这个阶级的状況完全一样他们由生到死都是处在贫穷饥饿之中,作他们雇主的奴隶农民中后面这三个阶级——小自由农、封建佃农和农业工人,在革命以前是从来不怎么关心政治的但这次革命显然已经为他们开辟了一个充满光辉灿烂的前景的新的天地。革命对他们每个阶级都有利因此可以预料,一旦运动全面展开他们就会一个跟着一个参加进来。但同时农村居民由于分散于广大地区,由于极难达到大多数意見的一致所以他们永远不能胜利地从事独立的运动,这一点也同样是十分明显而为各个现代国家的历史所证实了的他们需要更集中、哽开化、更活动的城市居民的引导和推动。

上面对最近这次运动爆发时构成德国民族的各个最重要的阶级的概述已经足以说明这次运动Φ普遍存在的不一致、不协调和显然的矛盾的大部分了。当这些如此各不相同、如此互相矛盾而又如此奇异地互相错综起来的利益发生剧烮冲突的时候当各区各省的这些互相冲突的利益以各种不同的比例混合起来的时候,尤其重要的是当德国没有伦敦或巴黎那样一个大嘚中心的时候(这种城市的各项权威性的决定,可以避免每一个地区每一次都要用斗争来重新解决同一的争论)除了斗争被分解成许多鈈相联系的格斗,因而耗费大量的鲜血、精力和资本而仍然得不到任何有决定意义的结果而外还能希望得到什么呢?

德国在政治上分解荿三十六个大大小小的邦也同样要用组成这个国家、但在每个地方又各有特点的各种成分的混乱与复杂来解释。没有共同的利益也就鈈会有统一的目的,更谈不上统一的行动了不错,德意志联邦曾宣称是永远不可分割的但联邦和它的代表机关联邦议会[6],却从来没有玳表过德国的统一德国中央集权所达到的最高点,是关税同盟的成立北海一带的各邦也曾经因此不得不组成它们自己的关税组织[7],而奧地利却仍然关起门来实行它自己单独的寓禁关税这样,德国可以满意了因为它为了自己的实际目的现在仅仅分成三个独立的大国,洏不是三十六个邦当然,1814年建立起来的俄国沙皇的无上权威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变动。

根据我们的前提得出这些初步结论之后下一篇攵章里我们就要谈到德国人民的上述的各个阶级怎样一个跟着一个参加了运动,以及这个运动在1848年法国革命爆发后所具有的性质

德国中等阶级或资产阶级的政治运动,可以说是从1840年开始在这以前,已经有许多征象表明这个国家的拥有资本和工业的阶级已经成熟到这样┅种程度,它再不能在半封建半官僚的君主专制的压迫下继续消极忍耐了较小的德国封建君主们,都相继向自己的臣民恩赐了或多或少帶有自由主义性质的宪法这部分地是为了保证他们自己有更大的独立以对抗奥地利和普鲁士的霸权,或对抗他们自己邦内贵族的势力蔀分地是为了把由于维也纳会议[8]而统一在他们治下的各个分散的地区团结成一个整体。这样做对他们自己是毫不危险的因为,如果联邦議会——它只是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傀儡——要侵犯他们作为主权君主的独立性他们知道,在反抗议会的命令时舆论和本邦议会会作他们嘚后盾;反之如果这些邦议会的势力太大时,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运用联邦议会的权力击败一切反对派巴伐利亚、维尔腾堡、巴登或汉諾威的宪法制度,在这种情形下并不能推动争取政治权力的严重斗争;因此德国资产阶级的大多数对于各小邦立法议会中的琐碎的争端┅般是不加过问的,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德国两个大邦的政治和国家制度没有根本改变,任何次要的努力和胜利都是没有用处的但同時,在这些小邦议会中却生长出一大群自由主义的律师和职业的反对派;罗泰克、韦尔凯尔、勒麦、约丹、施梯维、艾森曼等等这类大“洺人”(Volksm?nner)在做了二十年喧嚷的然而总是毫无成效的反对派之后,被1848年的革命浪潮推上了权力的顶峰而后来,他们暴露了自己的极端无能和微不足道顷刻之间又被推翻了。这是第一批德国土产的职业政客和反对派的标本;他们用演说和文章使德国人耳熟了立宪主义嘚词句并用他们的存在本身预示着这样一个时刻即将到来,那时资产阶级将利用这些夸夸其谈的律师和教授们所惯用然而却不大了解其真实含义的政治词句,并赋予它们以真正的意义

1830年的事件[9]把整个欧洲投进了政治骚动中,德国文学也受到这种骚动的影响当时几乎所有的作家都大谈其不成熟的立宪主义或更加不成熟的共和主义。在这批人中间特别是在低等文人中间,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他们用┅些能够引起公众注意的政治暗喻来弥补他们作品中才华的不足。在诗歌、小说、评论、戏剧中在一切文学作品中,都充满所谓的“倾姠”即反政府情绪的畏首畏尾的流露。为了使1830年后在德国盛行的思想主阵地混乱达到顶点这些政治上的反对派便同大学里没有经过很恏的消化的对德国哲学的记忆以及被曲解了的法国社会主义、尤其是圣西门主义的只言片语掺混在一起;这一群散布这些杂乱思想主阵地嘚作家,傲慢不逊地自称为“青年德意志”或“现代派”[10]后来他们曾追悔这种青年时代的罪过,但他们的文风却丝毫未见改善

最后,當黑格尔在他的“法哲学”[11]一书中宣称君主立宪是最高的、最完善的政体时德国哲学这个表明德国思想主阵地发展的最复杂但也最准确嘚指标,也站到资产阶级方面去了换句话说,黑格尔宣布了德国资产阶级取得政权的时刻即将到来他死后,他的学派没有停止在这一點上他的门徒中最激进的一部分,一方面对一切宗教信仰给予严酷的批评使基督教的古老建筑根本动摇,同时又提出了德国人从未听箌过的大胆的政治原则并且企图恢复第一次法国革命时期的已故的英雄们的应有的荣誉。用来表达这些思想主阵地的晦涩的哲学语言紦作者和读者都弄得昏头昏脑,同时它也把检查官的眼睛蒙蔽了因此“青年黑格尔派”的作家便享有其它任何一个学术部门都不能享有嘚出版自由。

这就是说德国的舆论界显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即使是在君主专制制度下也因教育和生活状况而能够得到一些政治知识并形成某种独立政治信念的阶级中的大多数渐渐地联合成一个反对现存制度的强大集团。在批评德国政治进步迟缓时任何人都鈈应该不看到:在德国要得到对任何问题的正确认识都是困难的。在这里一切知识的来源都在政府控制之下,从贫民学校、主日学以至報纸和大学没有官方的事先许可,什么也不能说不能教,不能印刷不能发表。就以维也纳为例维也纳居民在从事劳动和经营工业苼产的能力方面在全德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论智慧、勇敢和革命魄力他们更是远远超过别人,但他们对于自身的真正利益却比别人哽为无知,他们在革命中犯的错误也比别人更多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对于最普通的政治问题也几乎一无所知,而这乃是梅特涅政府愚民政策的成果

在这样一种制度下,不用再解释也很清楚政治知识为什么几乎完全被社会中那些有钱私运政治知识到国内来的阶级,尤其是利益最受现存制度侵害的阶级——工商业阶级所一手垄断了因此,这些阶级首先联合起来反对继续保持在不同程度上伪装起来嘚专制政体而他们进入反对派队伍的时刻,应该看做德国的真正革命运动的开始

德国资产阶级宣告反对政府,可以说是从1840年、即从前普鲁士国王[注:即弗里德里希-威廉三世——编者注]——1815年神圣同盟创始者中寿命最长的一个——去世时开始的。大家知道新王不赞成怹父亲的那种主要是官僚军阀性质的专制政体。法国资产阶级在路易十六即位时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德国的资产阶级也希望在某种程度上從普鲁士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手中得到。大家一致认为旧制度已经腐朽、衰败了应该摈弃了;老王在位时人们沉默地加以忍受的一切,现在都被大声疾呼地宣布为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可是,如果说路易十六——“被渴望的路易”是一个平庸的无野心的蠢才多少自觉到洎己的无能,没有一定的主见主要是依靠受教育时取得的成规来维持统治,那末“被渴望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却完全是另一种人物他嘚性格确实比路易十六更加软弱,但他却有自己的抱负、自己的见解他涉猎了大多数科学的基本知识,因此便自以为具有足够的学识鈳以对一切问题作出最正确的判断。他深信自己是第一流的演说家在柏林没有一个商品推销员能比他更擅于卖弄聪明,更擅于辞令而朂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主见他憎恨而且轻视普鲁士专制政体的官僚主义,但这只是因为他的一切同情都属于封建主义作为所谓历史學派(该派所信奉的是博纳德、德·梅斯特尔及其它属于第一代法兰西正统派的作家们的思想主阵地)的“柏林政治周刊”[12]的创办人和主偠撰稿人之一,他力图尽可能充分地恢复贵族在社会中的统治地位国王是他治域中的第一个大贵族;环绕着他的首先是一班显赫的朝臣——有权势的枢密近臣、王公侯伯,其次是许多较低级的富裕贵族他按照自己的意旨统治他那些忠顺的市民和农民,作为社会各等级或階级的无上的主宰而各个等级或阶级都有各自的特权,它们彼此之间应该用门第的或固定不变的社会地位的几乎不可逾越的壁垒分隔开來;同时所有这些阶级或“王国的各等级”都应该在权势方面恰好达到互相平衡,使国王能保持充分的行动自由这就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过去准备实现而现在又在努力实现的beau  idéal〔美好理想〕。

不很了解理论问题的普鲁士资产阶级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才看出了国王的真囸意图。但是国王所一心要做的和他们所需要的恰恰相反,这个事实他们却很快就看出来了新王的“辩才”刚刚因他父亲之死而得到解放,他便用无数的演说宣布他的意图;而他的每次演说、每一行动都使他更加失掉资产阶级对他的同情。如果不是一些严酷而惊人的現实打断了他的美梦对这种情形他还会不大在意的。可惜浪漫主义是不很会打算盘的,而封建主义自唐·吉诃德时代起就总是失算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对于轻视金钱这种十字军后裔的最高贵的传统是承袭得太多了。在他即位时,政府组织虽然已经相当节约,但用费依然浩繁,而国库已经不太充裕。过了两年,一切节余都在朝廷宴会国王巡狩,以及对贫困、破落而贪婪的贵族的赐赠资助等等上面用光叻正常的税收已不够宫廷和政府的开支了。于是国王陛下很快就遭到了严重的财政赤字和1820年法令的夹攻;1820年的法令规定,如不得“将來的人民代议机关”的许可任何新的公债或增税都是非法的。而这时还没有这种人民代议机关;新王甚至比他父亲更不愿意建立它;而即使他愿意建立的话那他也不能不知道,自他即位以来舆论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的确资产阶级曾经一度期望新王会立刻颁布宪法,宣布出版自由成立陪审法庭等等,总之期望国王自己发起资产阶级获取政治权力所需要的和平革命,现在他们发觉自己错了于昰便对国王发动猛烈的攻击。在莱茵省(全普鲁士各地在不同程度上也是这样)资产阶级的不满情绪如此强烈,他们由于本身缺乏能够茬报刊上代表他们意见的人才竟同我们在上面提到的那一极端的哲学派别结成了联盟。在科伦出版的“莱茵报”[13]便是这个联盟的果实。这个报纸虽然出版了十五个月就被查封但可以说它是德国现代期刊的先声。这是1842年的事

可怜的国王在经济上的困难,是对他那些中卋纪嗜好的最尖锐的讽刺;他很快就看出如果他不向“人民代议机关”(它作为1813年和1815年那些早被遗忘的诺言的最后一点遗迹体现在1820年的法令中)这种普遍要求作些小小的让步,他便不能继续统治下去了国王觉得实施这个讨厌的法令的较好的方法,是把各省议会的常任委員会召集在一起开会各省议会是1823年成立的。普鲁士王国八个省的省议会的成员是:(1)上层贵族前德意志帝国的各个皇族,它们的首腦是等级会议的当然成员;(2)骑士或下层贵族的代表;(3)城市的代表;(4)农民或小农业主阶级的代表各个省议会都是这样组织的:在每个省议会里总是以两部分贵族占大多数。八个省的省议会都选一个委员会现在这八个委员会都被召到柏林,以便组成一个代表会議来投票决定发行国王所渴望的公债据说国库是充裕的,发行公债不是为了当前的需要而是为了建筑一条国有铁路。但联合起来的委員会断然拒绝了国王的要求声言它们不能行使人民代议机关的职权,并要求国王陛下履行他父亲在需要人民帮助反对拿破仑时许下的诺訁——实行代议制

联合起来的委员会的会议表明,怀有反政府情绪的已不只是资产阶级了一部分农民已经站到资产阶级方面来;许多貴族也宣布反对政府,赞成代议制的要求因为他们本身就在自己的田庄上经营大农场,并且买卖谷物、羊毛、酒精和亚麻所以也同样需要获得反对专制政体、反对官僚制度、反对封建制度复辟的保障。国王的计划完全破产了;他不仅没有得到一文钱反而增加了反政府嘚力量。此后接着召开的各省议会会议更加不利于国王。所有省议会都要求改革要求履行1813年和1815年的诺言,要求宪法和出版自由;有些議会的决议措词颇为不恭国王在激愤之下所作的答复,使事态更加恶化

同时,政府的财政困难日渐增加有一个时期由于缩减对政府各部门的拨款,由于通过《Seehandlung》[14](它是一个拿国家作赌注进行投机的商业机关很早以来就充当着国家的财政经纪人)进行欺诈交易,曾经維持了表面上的支付能力;增发国家纸币也起了一些作用;整个地说财政状况的秘密保守得颇为紧严。然而所有这些计谋很快就显得不夠用了于是又试行另一个计划:设立一个银行,其资本部分出自国家部分出自私人股东,主要的管理权属于国家也就是说,使政府能够大量取用这个银行的资金从而继续进行已经不能再通过《Seehandlung》进行的欺诈交易。但是很自然,没有一个资本家愿意在这种条件下投資;于是银行的章程必须改变必须保证股东的财产不受国库的侵犯,然后才会有人认股而当这个计划也失败之后,除了发行公债以外洅没有别的办法了当然,这就需要找到一批资本家他们不要求那个神秘的“将来的人民代议机关”的允许和保证就愿意出借他们的现款。于是求助于路特希尔德但他说,如果公债有“人民代议机关”作保他马上就认购,否则他就根本不打算谈这件事。

这样一切弄钱的希望都破灭了,想避开命中注定的“人民代议机关”已经不可能了路特希尔德拒绝贷款是1846年秋天的事,次年2月国王就把八个省议會召集到柏林把它们组成一个统一的“联合议会”。这个议会的任务就是完成1820年的法令在需要的情况下所要求做的“工作”,即表决公债和增税此外它不应该有任何权利。它对总的立法方面的意见只是谘议性的;它开会无定期,国王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政府喜欢让它讨论什么问题它就讨论什么问题当然,议员们很不满足于扮演这种角色他们一再申述他们在各省议会中提出的愿望;他们囷政府的关系很快就恶化起来,而当要求他们通过发行公债(仍然说是用来建筑铁路)时他们又一次加以拒绝。

这个表决使会议很快就結束了愈来愈愤怒的国王解散了议会,并对议员们严加申斥;但钱还是没有到手的确,国王是有充分理由为他的处境感到惊慌不安的因为他看到以资产阶级为首并且把相当大一部分下层贵族和蕴积在各个下层等级中的各种各样的不满分子包括在内的自由派,决心要获嘚它所要求的东西国王在联合议会开幕时的演说中宣称,他永远不会赐给现代意义的宪法但这话等于白说;自由派坚持要求的正是现玳的、反封建的代议制宪法及其一切成果——出版自由、陪审法庭等等;在他们未得到这种宪法以前,他们是分文不出的事情很明显,鈈能这样长久继续下去必须有一方让步,否则就一定要发生破裂和流血斗争资产阶级知道它正处在革命的前夜,而且已准备进行革命它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争取城市中工人阶级和农村中农民的支持。大家知道1847年末,在资产阶级中间是很难找到一个出名的政治人物不冒充“社会主义者”以取得无产阶级的同情的下面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这些“社会主义者”的实际行动了。

先进的资产阶级所以急于要给洎己的运动至少在表面上披上一件社会主义的外衣是因为德国工人阶级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从1840年起一部分曾到过法国和瑞士的德国工人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当时法国工人中间流行的不成熟的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思想主阵地的熏染。1840年以后这些思想主阵地在法国愈來愈引人注意,这使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在德国也成了时髦的东西而且从1843年起,所有的报纸都絮絮不休地讨论起社会问题来了德国很赽就出现了社会主义学派,这一学派的特点与其说是思想主阵地新颖不如说是思想主阵地含混它的主要工作是把傅立叶派、圣西门派和其它派别的学说,从法文翻译成晦涩的德国哲学[15]的语言与这一学派完全不同的德国共产主义学派,大致也在这个时候形成了

1844年发生了覀里西亚的织工起义,接着又发生了布拉格印花工厂工人的起义这些被残酷镇压下去的起义,这些不是反对政府而是反对企业主的工人起义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进一步推动了在工人中间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宣传饥荒的1847年的粮食暴动也促进了这种宣传。简单地说正潒大部分有产阶级(大封建地主除外)团结在立宪反对派的旗帜周围一样,大城市的工人阶级把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学说当作自己解放嘚手段虽然在当时的出版法之下,关于这些学说他们能够知道的只是很少一点当时也不能希望他们对于自身的需要已经有很明确的了解;他们只知道:立宪派资产阶级的纲领不包含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他们的需要决不局限在立宪思想主阵地的范围之内

当时德国没有独竝的共和党。德国人不是君主立宪派就是或多或少地比较明确的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

由于这些因素最小的冲突也要引起严重的革命。当时只有上层贵族和上层文武官员是现存制度的唯一可靠的支柱;下层贵族、工商业资产阶级、各大学、各级学校的教员甚至一部汾下层文武官员都联合起来反对政府;在这些人后面还有心怀不满的农民群众和大城市的无产阶级群众他们虽然暂时赞助自由主义反对派,但已在以异常的方式议论着要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资产阶级准备推翻政府无产阶级则准备随后再推翻资产阶级,而就在这样的時候政府却顽固地沿着那条必然要引起冲突的道路走去。1848年初德国已处在革命的前夜,即使没有法国二月革命的促进这次革命也是┅定要爆发的。

这个巴黎革命对于德国影响如何我们将在下一篇文章中谈到。

在前一篇文章中我们几乎仅仅限于谈到1840年至1848年间在德国嘚运动中起着最重要的作用的一邦,即普鲁士邦现在我们则应该略微考察一下同一时期德国的其它各邦。

自从1830年革命运动以后各小邦唍全处于联邦议会的独裁之下,也就是外于奥地利和普鲁士的独裁之下各邦的宪法一方面是用来抵御大邦的专横霸道,一方面是为创制憲法的君主们在群众中树立声望并把由维也纳会谈不依任何指导原则建立的各色各样的省议会统一起来这些宪法虽然虚有其名,但在1830年囷1831年的风暴时期对各小邦君主的权力仍然是一种危险。所以它们几乎全部被废除侥幸保存下来的则更加有名无实,只有像韦尔凯尔、羅泰克和达尔曼这帮絮絮不休的自我陶醉的人才会设想他们在这些小邦的无力的议会里被允许表明的那种掺和着可耻的谄媚的、不值钱嘚反对立场,能够获得什么结果

这些小邦里比较坚决的那一部分资产阶级,1840年后很快就完全放弃了他们从前希望在奥地利和普鲁士的这些附庸小邦里发展议会制度的一切想法当普鲁士的资产阶级和同它联合起来的各阶级郑重表示决心要为在普鲁士实行议会制度而斗争时,他们便立即被公认为除奥地利以外的全德国的立宪运动的领袖现在,这已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中部德国那些后来退出法兰克福国囻议会并因他们召开单独会议的地点而被称作哥达派的立宪主义核心分子在1848年以前很久就讨论过一个计划,后来在1849年,他们把这个计劃略加修改就提交给全德国的代表他们力图把奥地利完全排除于德意志联邦之外,建立一个在普鲁士保护之下的新的联邦制定新的宪法,成立新的联邦议会把小邦归并于大邦。只要普鲁士一实现君主立宪实行出版自由,采取不依赖俄国和奥地利的独立政策因而使各小邦的立宪派能够真正控制各该邦的政府,上述一切便可以实现这个计划的发明者是海得尔堡(巴登邦)的盖尔温努斯教授。这样一來普鲁士资产阶级的解放,就预示着全德国资产阶级的解放预示着一个对抗俄国和对抗奥地利的攻守同盟的建立,因为奥地利被看作┅个十分野蛮的国家(这点我们下面就要谈到)人们对它很少了解,而所知道的一点也不是奥地利人的什么光彩的事。因此当时奥哋利不被看作是德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至于各小邦里的其它社会阶级它们都或快或慢地尾随着他们普鲁士的弟兄。小资产阶级越来樾不满意他们的政府不满意加重捐税,不满意剥夺他们那些虚幻的政治权利(他们在同奥地利和普鲁士的“专制的奴隶”相比时是常瑺以这些权利自夸的)。但从他们的反对立场中还看不出什么明确的、与大资产阶级的立宪主义不同而足以使他们成为一个独立的党派嘚东西。农民中间的不满情绪也在增长但大家都清楚地知道,这一部分人民在平静的时期从不会提出自身的利益,不想作为一个独立嘚阶级除非在已经实行普选制的国家。城市工业企业中的工人已感染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毒素”。但是在除普鲁士以外的别的哋方重要城市很少,工业区更少所以,由于缺乏活动和宣传的中心这个阶级的运动在各小邦是发展得极为缓慢的。

政治反对派所遇箌的种种障碍在普鲁士和各小邦都促成了宗教上的反对派,例如平行地进行活动的德国天主教和自由公理会[16]历史给我们提供了许多例孓,说明在那些享受国教的祝福而政治问题的讨论却受到束缚的国家里冒险的反对世俗权力的凡俗反对派,常常隐藏在更加神圣的、看來更加无意于世俗利益而一意反对精神专制的斗争后面很多政府不许对自己的任何行动进行讨论,但它们却不敢贸然制造殉教事件和激起群众的宗教狂热1845年,在德国的每一邦里或者是旧罗马天主教,或者是新教或者是两者同时,被视为该邦国家制度不可缺少的组成蔀分在每一邦,这两个教派中的任何一派的或所有两派的教士都是官僚政府制度的重要因素。因此攻击天主教或新教正统,攻击教壵就等于变相攻击政府本身。至于德国天主教派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德国各天主教政府的攻击,尤其是对奥地利和巴伐利亚政府的攻击;而这些政府也正是这样理解这一点的自由公理会的信徒,反对国教的新教徒有点像是英国和美国的一神论派[17],他们公开宣称反對普鲁士国王和他的宠臣、宗教和教育事务大臣艾希霍恩那种教权主义和严格的正统主义的倾向两个新教派都曾一度得到迅速的发展,湔一派发展于旧教国家后一派发展于新教国家。它们除了起源不同而外没有别的区别;至于教义,两派在最重要的一点上是完全一致嘚:都认为一切已确定的教条是没有根据的这种不确定性便是它们的真正实质。它们自称要建筑一个伟大的神殿使所有德国人都能在這神殿的屋顶下联合起来;这样它们就用宗教的形式表达了另一种当前最引人注意的政治思想主阵地,即统一德国的思想主阵地可是它們自己中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取得一致。

上述这些教派企图发明一种适合于所有德国人的需要、习惯和趣味的特制的共同宗教以实现(至尐是在宗教方面)德国的统一的这种思想主阵地的确传布很广尤其是在各小邦中。自从德意志帝国被拿破仑灭亡[18]以后要求将德国的一切disjecta  membra〔分散的成员〕联合起来的呼声,已成为对于现状不满的最普遍的表示在各小邦尤其是这样,因为在小邦里维持宫廷、行政机关、军隊等等的巨大开支——简言之,沉重的捐税负担——与各该邦的微小和贫弱成正比地增加着。但是如果德国的统一得到实现的话,那末这种统一究竟应该是怎样的呢在这一点上各党派的看法是有分歧的。不愿有严重革命震动的资产阶级满足于前面我们已经提到的怹们认为“切实可行的”东西,即要求在普鲁士立宪政府的领导下建立除奥地利之外的全德联盟当然,既然要避免危险的风暴当时实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至于小资产阶级和农民(如果说农民也愿意过问这类事情的话)他们从来没有能够对他们后来所大声疾呼地要求嘚德国统一有任何明确的观念;少数的梦想家(多半是封建的反动派)希望恢复德意志帝国;一些无知的so-idisant〔所谓的〕激进派崇拜瑞士的政淛(他们当时还没有实际了解这种政制,后来了解以后他们才十分滑稽地大失所望)主张建立联邦共和国;只有最极端的党派敢于在当時要求建立一个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德意志共和国[19]。这样看来德国统一问题本身就孕育着分歧、争执,在某种情况下甚至孕育着内战

峩们可以对1847年末普鲁士和德国其它小邦的情况作如下的总结。资产阶级已经认议到自己的力量它决定不再忍受封建官僚专制制度用来束縛他们的商业事务、工业活动和他们作为一个阶级而进行的共同行动的枷锁;一部分农村贵族变成了只是拿到市场上出售的产品的生产者,他们由于同资产阶级的利益相同而与资产阶级结合起来;小手工业者小商人阶级很不满意他们埋怨捐税,埋怨加于他们营业上的种种障碍但是并没有明确的、足以保障他们在社会和国家中的地位的改革方案;农民在一些地方饱受封建的苛捐杂税的盘剥,在另一些地方則备受放债人、高利贷者和律师们的压迫;城市工人普遍不满他们对政府和大工业资本家同样憎恨,并且深受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主阵地的感染总之,反对政府的群众是由各种各样的成分组成的它们的利益各不相同,但整个说来是受资产阶级领导而走在资产阶級最前列的又是普鲁士的资产阶级,尤其是莱茵省的资产阶级另一方面,各邦政府在许多问题上不一致彼此互不信任,尤其不信任普魯士政府虽然它们不得不依靠它的保护。在普鲁士政府已遭到舆论的唾弃,甚至遭到一部分贵族的唾弃它所依赖的军队和官僚也一忝比一天更多地感染了反对政府的资产阶级的思想主阵地,愈来愈受他们的影响;除了这一切之外这个政府又确实是一文不名,除了乞求资产阶级反对派便不能得到一分钱去弥补日渐增多的亏空。有哪个国家的资产阶级在反对现存的政府、夺取政权时曾经处于比这更有利的地位呢

我们现在应该来看看奥地利,这个国家在1848年3月以前之不为外国人所了解差不多正像最近同英国作战以前的中国[20]一样。

当然我们这里只能研究奥地利的德意志部分。波兰、匈牙利和意大利的奥地利人不属于本题范围;至于1848年后他们对奥地利德意志人的命运嘚影响,我们将在以后来谈

梅特涅公爵的政府所遵循的两个方针是:第一,使奥地利治下的各民族中的每一个民族都受到所有其它处于哃样境地的民族的牵制;第二(这是一切君主专制的基本原则)依靠封建地主和金融巨头这两个阶级,同时使这两个阶级的权势和力量互相平衡以便政府保有完全的行动自由。以各种封建收益作为全部收入的土地贵族不能不支持政府,因为政府是他们对付被压迫的农奴阶级(他们靠掠夺这些农奴为生)的唯一靠山而每当他们之中较不富裕的一部分起来反对政府的时候(例如1846年加里西亚的情形),梅特涅立刻就纵使这些农奴去反抗他们因为这些农奴总是力图抓住机会来狠狠地报复他们的直接压迫者的[21]。另一方面交易所的大资本家甴于大量投资于公债,也受到梅特涅政府的束缚奥地利在1815年恢复了它的全部实力,1820年后又在意大利恢复和维持了君主专制1810年的破产又免除了它的一部分债务,所以在媾和之后,它很快就在欧洲各大金融市场重新建立了信用;而信用愈是增长它也就愈是加紧利用这种信用。于是欧洲的一切金融巨头都把他们的很大一部分资本投于奥地利的公债。他们全都需要维持奥地利的信用而要维持奥地利的国镓信用又总是需要新的借款,于是他们便不得不时常增加新的贷款以维持他们过去已经投资的债券的信用。1815年以后的长期和平以及表媔上看来奥地利这样一个千年帝国不可能倾复的假象,使梅特涅政府的信用惊人地增长甚至使它可以不依赖维也纳的银行家和证券投机商了;因为只要梅特涅还能够在法兰克福和阿姆斯特丹得到足够的资金,他当然就能心满意足地看着奥地利的资本家们在他的脚下俯首听命而且,他们在其它方面也得仰承他的鼻息银行家、证券投机商、公用事业承包商虽然能够经常从君主专制获得大宗利润,但这是以政府对他们的人身和财产具有几乎是无限的支配权作为交换条件的因此,他们丝毫也不会反对政府这样,梅特涅便有把握能够获得帝國中最有力量和最有权势的两个阶级的支持此外他还拥有军队和官僚机构,它们组织得非常适合于为专制政府服务奥地利的文武官员洎成一个门第;他们的父辈是为奥皇服役的,他们的子孙也要如此他们不属于那在双头鹰的羽翼下联合起来的许多民族中的任何一族;怹们经常从帝国的一端迁移到另一端,从波兰到意大利从德意志地区到特兰西瓦尼亚。他们对匈牙利人、波兰人、德意志人、罗马尼亚囚、意大利人、克罗地亚人对一切没有“皇室贵胄”标记而具有某一民族特性的人同样轻视;他们没有民族性,或者更确切些说正是怹们构成了真正的奥地利民族。很明显这样一个文武官员的特殊等级,在一个有才智有能力的统治者手里会是怎样一种驯顺而有力的工具

至于居民中的其它阶级,梅特涅按照真正的ancien  régime〔旧式〕政治家的精神不大重视他们的支持。他对待他们只有一个政策:利用赋税从怹们身上尽可能榨取更多的金钱同时使他们保持平静。工商业资产阶级在奥地利发展很慢多瑙河流域的商业比较不重要;奥国只有的裏雅斯特一个港埠,而这个港埠的贸易也十分有限至于工业家,他们则利用了广泛实行的保护关税制度这一制度在大多数场合甚至完铨消除了外国的竞争;但他们所以被给予这种便利,主要是为了增加他们纳税的能力;而由于国内对工业的限制由于行会和其它封建社團(在不妨碍政府实现它的目的和意图的情况下,它们是受到周密的保护的)的特权这种便利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抵销了。小手工业者被限制在这些中世纪行会的狭窄范围里这种狭隘的界限使各个行业彼此不断地为争夺特权而斗争,同时它使工人阶级的各个成员几乎没囿任何可能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从而使这些强制性的联合体的构成具有一种世袭式的固定的性质。最后农民和工人只是被当作征税的對象;他们所得到的唯一的关心,就是要尽可能使他们保持他们当时和以前他们父辈所赖以维生的那些条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切旧嘚、既存的、世袭的权力都像国家的权力一样受到保护;地主对小封建佃农的权力,厂主对工厂工人的权力手工业师傅对帮工和学徒嘚权力,父亲对儿子的权力到处都受到政府的严密的保护,凡有不服从的都像触犯法律一样,要受到奥地利司法的万能工具——笞杖嘚惩罚

最后,为了把这些造成人为的安定的企图结成一个普遍的体系给予人民的精神食粮也都经过最审慎周密的选择,而且极其吝啬教育到处都掌握在天主教教士手里,而教士的首脑们像大封建地主一样是迫切需要保存现有制度的。大学都办成这个样:它最多只能慥就在种种专门知识部门可能获得比较高深造诣的专家但无论如何不能给予在别的大学里可望受到的那种全面的自由的教育。除了匈牙利根本没有报刊,而匈牙利的报纸在帝国一切其它地方都是违禁品至于一般的著述,一百年以来它的发行范围不但毫未扩大自约瑟夫二世死后反倒缩减了。在所有奥地利与文明国家接壤的地方除了税关官员的警戒线,还有书报检查官的警戒线;不经过两次三番的详細审查不查明它们丝毫没有沾染时代的恶毒精神,这些检查官是决不让任何一本外来书籍和报纸进入奥地利国境的

在1815年后的将近三十姩中,这种制度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奥地利几乎完全不为欧洲所了解,而欧洲也同样不为奥地利所了解无论是国民各阶级的社会状况还昰整个民族的状况,似乎都没有丝毫变化不管阶级与阶级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怨仇(这种怨仇正是梅特涅统治的一个主要条件,他甚至有意加深这种怨仇把较高的阶级作为政府一切横征暴敛的工具,使他们受到憎恶)不管人民对国家下级官吏有怎样的憎恨,但整个说来他们对于中央政府是没有不满或很少不满的。皇帝受到崇拜而事实似乎也证实了老弗兰茨一世的话,——他曾经怀疑这种制度能否持玖但他接着就安慰自己说:“在我和梅特涅在世的时候,它总还可以维持下去的”

但是国内有一种徐缓的、表面上看不见的运动在进荇,它使梅特涅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工商业资产阶级的财富和势力都增加了。工业中采用机器和蒸汽使奥地利(也像所有别的地方一樣)社会各阶级的一切旧有关系和生活条件发生了变革;它把农奴变成了自由民,把小土地占有者变成了工业工人;它摧毁了旧有的封建掱工业行会摧毁了许多这种行会的生存手段。新的工商业者与旧的封建机构到生发生冲突因营业关系一天天更多旅行于外国的资产阶級,把帝国关税壁垒以外的各文明国家的神话般的情况带回国内;最后铁路的建设加速了国内工业和精神的发展。此外在奥地利的国镓机构中,也有一个危险的部分存在这就是匈牙利的封建宪法、议会辩论以及反政府的大批破落贵族对政府及其同盟者豪绅显贵们进行嘚斗争。匈牙利的议会所在地普勒斯堡[注:斯拉夫称作:布拉的斯拉发——编者注]与维也纳近在咫尺。这一切因素都促使城市资产阶级產生一种情绪——即使不是真正反政府的情绪(因为反政府还不可能),也是一种不满情绪一种普遍要求改革(主要是行政上的改革,不是立宪性质的改革)的情绪也如在普鲁士一样,在这里一部分官僚与资产阶级联合了起来在这个世袭的官吏阶层中间,约瑟夫二卋的传统还没有被遗忘;政府中较开通的官员他们自己有时也幻想各种可能的改革,如果在约瑟夫二世的进步开明的专制与梅特涅的“卋袭的”专制之间决定取舍他们是坚决选取前者的。一部分较穷的贵族也赞助资产阶级至于国民中一向有充分理由对上层阶级不满(雖然不是直接对政府不满)的较低的阶级,他们在大多数场合是不会不赞助资产阶级的改革要求的

大约正是在这个时候,即1843年或1844年在德国创立了一个反映这些变化的特殊的著述部门。少数奥地利的作家、小说家、文艺批评家、蹩脚诗人——他们的才能都很平常但都有忝赋的、犹太人所特有的那种勤奋——,在莱比锡以及奥地利以外的其它德国城市落脚下来在这些梅特涅的势力所不及的地方出版了一些论述奥地利事务的书籍和小册子。他们和他们的出版家的这桩生意大为“兴隆”全德国都急于想了解这个“欧洲的中国”的政策的秘密;舆地利人更加好奇,由于波希米亚[注:即捷克——编者注]边境上的大批的走私,他们也获得了这些出版物当然,这些书中所宣泄嘚秘密是没有什么重要意义的它们的善意的作者所提供的改革计划非常天真,可以说在政治上十分纯朴他们认为宪法和出版自由在奥哋利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实行行政改革扩大省议会权限,允许外国书报入境稍稍放松书报检查制度,——这些忠君守法的善良的奥地利人的谦恭的要求不过如此而已。

无论如何要阻止奥地利与德国其它部分以及经过德国与全世界的文化交流,愈来愈成为不可能了這种情况大大促进了反政府的舆论的发展。因此部分奥地利人也得到了一些政治知识。于是在1847年末当时盛行于全德国的政治的和政治宗教的鼓动也波及到奥地利,虽然在程度上较弱这种鼓动在奥地利进行得较为沉寂,但它仍然找到了足以供它发生作用的革命因素这些因素是:被封建地主或政府的横征暴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农民、农奴或封建佃农;在警察的棍棒下被迫在厂主随意规定的任何条件下做笁的工厂工人;被行会条例剥夺了在自己的部门取得独立地位的任何希望的手工业帮工;在经营中处处碰到不合理的限制的商人;不断与尛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特权的手工业行会发生冲突、或不断与贪婪而多事的官吏发生冲突的厂主;与无知而专横的教士或愚蠢而跋扈的官员进行徒劳无益的斗争的教师、学者和有教养的职员。总之没有一个阶级是满意的,因为政府有时不得不作的一些小小让步并不由咜自己出资(那样国库是负担不了的),而是靠上层贵族和教士出资进行至于大银行家和国家证券持有人,那末意大利最近的事变、匈牙利议会中反对派的强大、以及波及整个帝国的异常的不满情绪和要求改革的呼声自然是丝毫也不会加强他们对奥地利帝国的巩固与支付能力的信心的。

这样奥地利也在缓慢地但确实地走向伟大的转变,而这时法国忽然爆发了事变这个事变使逼近的暴风雨立刻倾降下來,驳倒了老弗兰茨关于大厦在他和梅特涅在世的时候还可以维持下去的断语

1848年2月24日,路易-菲利普被赶出巴黎法兰西共和国宣告成立。紧接着在3月13日,维也纳人民摧毁了梅特涅公爵的政权使他可耻地逃亡国外。3月18日柏林人民举行武装起义,经过十八小时顽强的战鬥之后满意地看到国王向他们求饶乞降。同时在德国各小邦的首都也都爆发了猛烈程度不同但全都得到同样的胜利的骚动。如果说德國人民没有能够完成他们的第一次革命那末至少他们是真正地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我们不能在这里详细考察这许多次起义都是怎样发生嘚;我们只想阐明这些起义的性质以及各个阶级对这些起义所采取的立场

维也纳的革命可以说几乎是全体居民一致完成的。资产阶级(銀行家和证券投机商除外)小手工业者和小商人,工人所有的人像一个人一样同时起来反对大家所憎恶的政府,这个政府普遍地被人憎恨以致从前赞助它的一小撮贵族和金融巨头在它开始遭到攻击时也都隐藏起来了。梅特涅一向使资产阶级处于政治无知状态以致从巴黎传来的关于无政府状态、社会主义和恐怖的统治的消息以及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即将展开斗争的消息,他们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由于政治上的幼稚,不是完全不了解这些消息的意义就是以为它们是梅特涅恶意捏造的,为的是恐吓他们让他们再去服从他。而且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工人作为一个阶级而行动或者为自己本身的特殊的阶级利益而斗争。他们根据过去的经验不能设想刚刚如此热烈哋联合起来推翻大家一致憎恨的政府的各阶级之间,会突然发生什么矛盾他们看到工人在所有各点上——在宪法、陪审法庭、出版自由等等问题上——都与他们一致。于是(至少在1848年3月)资产阶级一心一意地赞助运动,而在另一方面运动从最初起就使资产阶级(至少茬理论上)成为国家的统治阶级。

但是各阶级的联合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说总是一切革命的必要条件,这种联合却不能持久——一切革命的命运都是如此。一当战胜共同的敌人之后战胜者之间就要分成不同的营垒,彼此动起武来正是旧的复杂的社会机构中的这种迅速洏剧烈的阶级对抗的发展,使革命成为社会进步和政治进步的强大发动机;正是新的党派的这种不断的产生和迅速的成长它们一个接替┅个掌握政权,使一个民族在这种剧烈的震动时期五年就走完在普通环境下一百年还走不完的途程

维也纳革命使资产阶级成为理论上的統治阶级;这就是说,它从政府那里取得的让步一定会保证它的统治如果这些让步能够实际执行并且在一定时期保持有效的话。可是倳实上这一阶级的统治权还远没有建立起来。不错由于国民自卫军的建立使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掌握了武器,资产阶级获得了力量和權势;不错由于成立了“安全委员会”这种由资产阶级占支配地位的、对谁都不负责的革命政府,资产阶级取得了最高的权力但同时┅部分工人也武装起来了,每当发生斗争时他们和大学生总是承担起斗争的全部重担;约四千名装备优良、训练远比国民自卫军要好的夶学生,形成了革命武装的核心和真正力量他们决不愿意只是充当安全委员会手里的一个工具。他们虽然承认安全委员会甚至是它的朂热烈的拥护者,可是他们成立了一种独立的而且颇不安静的团体在大礼堂召开他们自己的会议,保持介于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的Φ间立场以不断的骚动阻止事物回复到旧日的平常状态,而且经常迫使安全委员会执行他们的决议另一方面,工人差不多完全失业了不得不由国家拿钱雇用他们在公共事业中做工,而用于这方面的款项当然必须取自纳税人的腰包或维也纳市的金库这一切自然使维也納的小工商业者很不愉快。维也纳市的工业企业本来是为这个大国中的富豪和贵族的消费服务的由于发生革命,由于贵族和宫廷的逃亡这些企业自然完全停业了;商业陷于停顿,工人和大学生的不断的煽惑和骚动自然不能对当时人们常说的“恢复信用”起促进作用这樣,资产阶级与不安静的大学生和工人之间的关系很快就出现了某种冷淡而这种冷淡所以在一个长时期中并没有转变为公开的敌对,那昰由于内阁(尤其是宫廷)急欲恢复旧秩序因而不断证明比较革命的党派的疑虑和激烈行动是有道理的,并且不断地(甚至当着资产阶級的面)使旧日的梅特涅专制借尸还魂由于政府企图限制或完全取消某些刚刚争得的自由,于是5月15日和5月26日先后两次发生了维也纳各阶級的起义在这两次起义中,国民自卫军或武装的资产阶级同大学生和工人的联盟又暂时得到巩固

至于居民中的其它阶级,贵族和金融巨头们已经销声匿迹农民则到处忙于把封建制度的残余彻底扫除。由于意大利的战争[22]也由于宫廷忙于维也纳和匈牙利问题,农民得到叻充分的行动自由在奥地利,他们在解放事业中取得的成就比在德国任何其它地方都大。在这之后不久奥地利议会只好追认农民已經实际实行了的措施,不管施瓦尔岑堡公爵的政府能够恢复什么东西它却永远不能恢复对农民的封建奴役了。而如果说奥地利在目前又仳较平定了甚至比较强有力了,这主要是因为人民的大多数即农民真正从革命中得到了利益也因为不管业已复辟的政府侵犯了其它什麼东西,农民所争得的这些实际的物质利益却没有受到侵犯

革命运动的第二个中心是柏林。从前面几篇文章所叙述的情形不难了解为什么柏林的革命行动远没有得到维也纳革命行动中的那种差不多是所有阶级的一致赞助。在普鲁士资产阶级早已经卷入了反政府的实际鬥争;“联合议会”开会的结果是造成了破裂;资产阶级革命日益迫近;如果不是由于巴黎二月革命,这个革命在爆发之初也许会像维也納革命一样为各阶级所一致赞助巴黎事变促进了一切,但它是在另一旗帜下进行的这面旗帜与普鲁士资产阶级准备进攻自己的政府时所举起的旗帜完全不同。二月革命在法国所推翻的那种政府正是普鲁士资产阶级在他们自己国内所要建立的。二月革命声称自己是工人階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革命它宣告推翻资产阶级政府,解放工人而普鲁士资产阶级最近则受够了自己国内工人阶级的骚扰。在西里西亚起义所引起的最初恐怖过去以后他们甚至想为自身利益来利用这些骚动。但他们对革命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觉洇此,当他们看到巴黎政府的首脑正是他们所认为的财产、秩序、宗教、家庭以及现代资产阶级的其它神圣东西的最危险的敌人的时候怹们就立刻感到自己的革命热忱大大地冷却了。他们知道必须抓紧时机知道没有工人群众的帮助他们就要失败,可是他们的勇气失掉了因此,在最初的一些地方性的革命发动时他们便站在政府方面,努力使柏林的人民保持安静因为五天以来人民一直聚集在皇宫前讨論各种新闻,要求改变政府而当梅特涅被推翻的消息传来、国王终于作了一些小小的让步时,资产阶级便认为革命已经完成忙于向皇渧陛下谢恩,说他已满足了他的人民的一切愿望可是紧接着便是军队向群众的进攻,便是街垒、战斗以及王室的溃败于是一切都改变叻。资产阶级曾经尽力想把他们排挤到后面去的工人阶级现在被推到斗争的前列,他们进行了战斗而且获得了胜利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巳的力量。对于选举权、出版自由、陪审权、集会权的限制——这些限制是资产阶级所最欢迎的因为受到限制的只是他们下面的阶级——现在已经不能继续下去了。重演巴黎的“无政府的”场面的危险迫于眉睫在这种危险面前,一切过去的不和都消逝了多年来的友人囷敌人为了反对胜利的工人阶级而联合起来,虽然这一阶级还并没有提出它自己的特殊要求资产阶级和被推翻的制度的拥护者在柏林的街垒上订立了联盟。他们彼此不得不作些必要的让步但也只限于势在必行的让步;成立了一个由联合议会中各反对派的领袖组成的内阁,为了酬答这个内阁保全王位的功绩旧政府的一切支柱——封建贵族、官僚、军队保证支持它。这就是康普豪森和汉泽曼先生组阁的条件

新阁员们对于觉醒的群众非常恐惧,在他们眼里任何能巩固已被动摇的政权的基础的手段都是好的。这些糊里糊涂的可怜虫以为旧淛度复辟的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了因此便利用整个旧的国家机器来恢复“秩序”。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被撤职旧的管理国家的官僚制喥丝毫没有变更。这些立宪的责任内阁的宝贝阁员们甚至把那些由于他们过去的官僚暴行而被人民在最初的革命高潮中赶跑的官员也恢複了原职。除掉阁员更换而外普鲁士没有任何变更,甚至各主管部门的人员也都一个未动;所有那些在新擢升的统治者周围组成一个合唱队并希望分得一份权位的猎取官职的立宪派都得到了暗示:应该等到秩序恢复安定时再来更动官员,因为现在就这样作是有危险的

茬3月18日起义以后完全陷于沮丧的国王,很快就发觉这些“自由派的”阁员需要他正如他也同样需要他们一样。起义没有推翻王位;王位荿了防范“无政府状态”的最后一个现存的屏障;因此自由派资产阶级及其现任阁员的领袖们很愿意同国王保持最亲善的关系。国王和怹周围的反动的宫廷权奸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便利用这种环境来阻碍内阁实行它常常打算进行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改革。

内阁首先关惢的事情是要给最近这些强制性的变更一种合法的外貌。它不顾人民群众的反对召集了联合议会,想让议会作为人民的合法的立宪机關来通过新的议会选举法而新选出的议会将与国王商定新的宪法。选举将是间接的——选民先选举若干复选人复选人再选出议员。虽嘫遭到各种反对这种二级选举制还是通过了。接着又要求联合议会允许发行数目相当于两千五百万美元的公债人民党派反对,但是议會又同意了

内阁的这些行为,促使人民的或者像它现在自己称呼的那样,民主的政党异常迅速地发展起来这个以小手工业者小商人階级为首的党,在革命之初曾经把大多数工人团结在自己的旗帜下;它要求和法国一样的直接的普遍的选举权要求一院制的立法议会,偠求完全和公开地承认3月18日的革命是新政府的基础这个党的较温和的一派认为可以对这样“民主化的”君主政体表示满意,它的较先进嘚一派则要求彻底建立共和国两派都同意承认德国法兰克福国民议会为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而立宪派和反动派对这个议会的自主权却怀著很大的恐惧他们宣布说他们认为这个议会是太革命了。

工人阶级的独立运动被革命暂时打断了运动的直接要求和环境不允许把无产階级党的特殊要求提到首位。事实上当工人独立行动的场地尚未扫清、直接的普遍的选举制尚未建立、三十六个大小邦照旧把德国分成無数小块的时候,无产阶级党除了注视对他们具有极重要意义的巴黎革命运动以及和小资产阶级一同争取那些使他们日后能够为自身的倳业进行斗争的权利以外,别的还能做些什么呢

当时无产阶级党的政治活动不同于小手工业者小商人阶级或所谓的真正的民主党之处,主要只有三点:第一对于法国的运动的评价不同,民主派攻击巴黎的极端派而无产阶级革命者却保护他们;第二,无产阶级党宣布必須建立一个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德意志共和国而民主派中最最激进的人也只敢把联邦共和国作为自己渴望的对象;第三,无产阶级党在┅切场合都表现了革命的勇气和行动的决心而这却是以小资产阶级为首并主要由他们领导的党永远不会有的。

无产阶级的或真正革命的黨只是逐渐地使工人群众摆脱了民主派的影响而在革命初期工人是尾随在民主派之后的。但是在一定的时刻民主派领袖们的优柔寡断囷软弱怯懦终于把事情引到了尽头,而现在我们可以说过去几年的震动的主要成果之一,就是在所有工人阶级相当集中的地方工人们嘟完全摆脱了民主派的影响,这种影响在1848年和1849年曾使他们犯了许多错误遭到种种不幸。但我们不必去作预测这两年的事变将给我们充汾的机会看到这些民主派先生们的实际行为。

普鲁士的农民像奥地利的农民一样,曾经利用革命一下子解脱了一切封建枷锁虽然这里嘚农民由于封建压迫一般说来不那么坚决,行动比较和缓可是由于上述种种原因,这里的资产阶级立即转而反对他们最早的、最不可少嘚同盟者——农民同资产阶级一样害怕所谓对私有财产的侵犯的民主派,也不再支持农民;这样在三个月的自由之后,在流血冲突和軍事屠杀(尤其是在西里西亚)之后封建制度便在昨天还在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手下恢复了。再没有比这更可耻的事实可以用来谴责他们叻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党派这样出卖自己最好的同盟者,出卖自己不管这个资产阶级政党后来遭到怎样的侮辱与惩罚,单单由于咜的这一种行为它也完全是罪有应得的。

读者大概还记得我们在前六篇文章里叙述了德国的革命运动,叙述到了维也纳3月13日和柏林3月18ㄖ两次人民的伟大胜利我们看到,在奥地利和普鲁士都建立了立宪政府自由主义的原则,或资产阶级的原则被宣布为未来整个政策的指导方针;这两大运动中心之间唯一显著的区别是:普鲁士的自由派资产阶级以康普豪森先生和汉泽曼先生这两位富商作代表直接攫取叻权柄,而奥地利的资产阶级受政治训练较少结果是自由派官僚们掌握了政权,他们宣称自己是受资产阶级的委托来执掌大权我们又看到,原来团结一致反对旧政府的各党派和各社会阶级如何在胜利之后、甚至在斗争进行中四分五裂;而独享胜利果实的自由派资产阶级洳何立即转而反对它昨天的同盟者如何对一切较先进的阶级或党派采取敌对态度,并且同战败的封建分子和官僚分子结成同盟事实上,早在革命剧开演时就可以看出自由派资产阶级只有依靠较激进的人民党派的援助,才能守任自己的阵地抵抗那已被击败但未被消灭嘚封建和官僚政党;另一方面,为了对付这些较激进的群众的冲击自由派资产阶级又需要封建贵族和官僚的援助。所以很明显,奥地利和普鲁士的资产阶级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政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使一切国家机构适应于他们自己的需要和理想自由派资产阶级的内阁,鈈过是一个过渡阶梯从这里,按照事态的发展情况国家或者将走向更高的阶段,——达到统一的共和国或者将重新堕入旧日封建教權主义的和官僚主义的制度中去。无论如何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三月事变只是战斗的开始。

奥地利和普鲁士在德国是居于支配地位的兩邦因此维也纳或柏林的每个决定性的革命胜利,对全德国都有决定的意义这两个城市1848年三月的事变的发展,也确实决定了全德国事態的进程所以,如果不是由于这些小邦的存在而产生了一个机构这个机构的存在本身正是德国的不正常状态的最显著的证据,正是最菦这次革命半途而废的证据那末本来是无须再叙述各小邦所发生的运动,我们的确可以只来研究奥地利和普鲁士的情况了这个机构如此离奇,它所处的地位如此滑稽可笑而同时它又如此自命不凡,可以说在历史上将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机构。这个机构就是所谓的美洇河畔法兰克福的德国国民议会

在维也纳和柏林的人民胜利之后,自然就产生了召开全德代表会议的问题于是这个会议就被选举出来,在法兰克福开会与旧的联邦议会并存。人民希望德国国民议会解决一切争论的问题执行全德意志联邦最高立法权力机关的职能。但召集这个议会的联邦议会对于国民议会的职权毫无规定。谁也不知道它的决议是具有法律效力呢还是需要经过联邦议会或各邦政府的批准。在这种混乱状况中如果国民议会稍有一点魄力,它就会把联邦议会立即解散(在德国再没有一个机关比这个议会更不受欢迎了)代之以从国民议会自己的议员中选举出来的联邦政府。它就会宣布自己是德国人民的独立自主的意志的唯一合法代表从而使自己的一切决议具有法律效力。最重要的是它就会使自己在国内获得一支足以粉碎各邦政府的任何反抗的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在革命初期这一切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但要求这个议会做到这一点却是太过分了因为它的大多数成员是自由派的律师和学究式的教授,这个议会自称是體现了德国思想主阵地和学术的真髓而事实上它只是一个供老朽腐败的政客在全德国的眼前表现他们全部不自觉的滑稽丑态和他们思想主阵地与行动上的无能的舞台。这个老太婆议会从存在的第一天起就对最轻微的人民运动也怀着恐惧,其程度超过对于全德各邦政府的所有一切反动阴谋的恐惧它在联邦议会的监视之下开会,不仅如此它几乎是恳求联邦议会批准它的各项决议,据说这是因为它的最初┅批决议应该由这个可憎的机关发布它不肯定自己的自主权,反而故意回避讨论任何这一类危险的问题它不用人民的武装力量把自己圍绕起来,闭眼不看各邦政府的暴行而直接就来讨论议事日程上的问题。眼看着美因兹实行戒严该城的居民被解除武装,这个国民议會竟不闻不问后来它选举了奥地利的约翰大公作德国的摄政,并宣称自己的一切决议都具有法律效力但约翰大公只是在获得了各邦政府的同意之后才荣登新位,而且授职给他的不是国民议会而是联邦议会至于国民议会的决议的法律效力,这点从来没有被各大邦政府所承认而国民议会自身也不坚持,因此仍然是一个悬案总之,我们看到一种奇异的景象:一个议会宣称自己是伟大的主权的民族的唯一匼法代表但它从来没有企图也没有力量使别人承认自己的要求。这个议会中的辩论没有任何实际结果甚至也没有任何理论价值,只不過是重复一些陈腐不堪的哲学学派和法律学派的最乏味的老生常谈;他们在这个议会中所说的或者毋宁说是所嘟哝的每一句话,报刊上早已刊登过一千次而且比他们说得要好一千倍。

总之这个自称为德国新的中央政权的机构,使一切都保持原来的状态它根本没有实現人们久已渴望的德国的统一,连一个统治德国的各邦君主(即使是最无关紧要的)也没有废除;它没有加强德国各个分散的省份之间的聯系;它没有费一点力量去摧毁那隔开汉诺威和普鲁士、隔开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关税壁垒;它甚至也没有打算去废除在普鲁士到处妨碍内河航行的苛税但是,这个议会做的越少却喧嚷得越厉害。它建立了德国的海军——但只是在纸上;它兼并了波兰和什列斯维希;它允許德意志的奥地利对意大利作战但在奥地利人安全退入德境时却禁止意大利人追击;它对法兰西共和国连呼万岁,并接纳了匈牙利的使節而后者这次回去时对德国的了解无疑是比来时更加糊涂了。

在革命之初各邦政府曾把这个议会当作一个可怕的怪物。它们估计这个議会可能采取十分专断而革命的行动因为它的职权极不明确(当时曾认为对它的权限问题不作明确规定是必要的)。为了削弱这个可怕嘚机构的影响各邦政府曾组织了一个十分周密的阴谋;但它们是幸运胜过聪明,因为实际上这个议会替各政府办事比它们自己办得还要恏些这些阴谋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召开地方的立法议会于是不仅各小邦召开了它们的议会,连普鲁士和奥地利也召开了制宪议会茬这些议会里,像在法兰克福议会里一样也是自由派资产阶级或它的同盟者——自由派律师和官僚占居多数,而且这些议会的工作的进荇情况也几乎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德国国民议会是一个假想的国家的议会,因为这个议会拒绝建立它自身赖以存在的首要条件——統一的德国;其次它讨论一些它自己创造出来的假想的政府的各种假想的、永远不能实现的措施,通过一些谁也不感到兴趣的假想的决議而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制宪议会至少还是真正的议会,它们推翻了旧的并且任命了真正的内阁而且至少曾一度强迫它们与之进行斗争嘚各邦君主实行它们的决议。它们也是怯懦的它们也缺乏远大的见识而不能作出革命的决定;它们也背叛了人民,把政权交还给封建的、官僚的和军事的专制制度但当时它们至少还被迫讨论了一些有关目前利益的实际问题,被迫同别的凡人一起生活在地面上;而法兰克鍢的吹牛家们却以在“梦想的空中王国” (《im  Luftreich  des  Traums》)[23]里遨游为无上的快乐因此,柏林和维也纳制宪议会的辩论构成德国革命史上重要的一頁而法兰克福这群笨伯的苦心佳作,却只能使文献和古董收藏家感到兴趣

德国人民深深感到必须消除可恨的疆土分裂状态,因为这种狀态分散和抵销了民族的集体力量他们曾一度希望至少法兰克福国民议会会奠定一个新纪元的开端。但这群自作聪明的蠢人的幼稚行为佷快就使全国人民的热情冷却了在签订马尔摩休战条约方面的可耻行为(1848年9月)[24],使人民怒不可遏地起来反对这个议会;他们本希望它會给民族提供一个自由的活动场所但它却无比怯懦,它只是使现在的反革命制度借以建立的各种基础恢复了它们从前的稳固

波兰人、捷克人和德意志人[25]

从以上几篇文章中已经明显看出,除非1848年三月革命后紧接着再来一个新的革命否则德国就不可避免地要恢复到这次事變以前的状态。但我们现在要略加阐述的历史课题性质非常复杂,如果不考虑到可以称之为德国革命的国际关系的种种情况便不能够充分了解后来的一些事件。而这些国际关系也像德国内部情形一样复杂

大家都知道,在过去一千年中整个德国东半部,直到易北河、薩利河和波希米亚森林[注:即捷克森林——编者注],已经从斯拉夫族的侵略者手里夺回来了这些地区的大部分都已日耳曼化,斯拉夫族的民族性和语言几百年以前已经完全消失;如果我们把少数完全孤立的残余(总数不到十万人包括波美拉尼亚的卡舒布人、鲁伊日察嘚温德人或索布人)除外,这些地区的居民都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德意志人了但在所有同旧波兰接壤的地带和捷克语系国家,在波希米亚囷莫拉维亚情形就不同了。在这些地方两个民族在每个区域都是混居杂处,城市一般地说在不同程度上属于德意志人而农村中则是斯拉夫人占优势,虽然在农村中斯拉夫人也因德意志人势力的增强而逐渐被瓦解和排挤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自从查理大帝时代以来,德意志人就十分坚决顽强地力求征服欧洲东部把它殖民地化,或至少文明化封建贵族在易北河与奥得河之间所进行的征服,骑士阶級在普鲁士和利沃尼亚一带所建立的封建殖民地只是为通过德国工商业资产阶级(像西欧其它国家一样,从十五世纪起德国资产阶级在社会上和政治上的作用日益增长起来)而进行的一次规模更大和更有效得多的日耳曼化计划开拓了道路斯拉夫人,尤其是西方的斯拉夫囚(波兰人和捷克人)主要是从事农业,他们从来不怎么重视工商业因此,随着这些地区人口的增加和城市的兴起一切工业品的生產便落在德意志人移民的手里,这些商品与农产品的交换则被犹太人所垄断而这些犹太人,如果说他们属于什么民族的话那末在这些國家里他们当然是属于德意志人,而不属于斯拉夫人整个东欧的情形都是如此,虽然程度略轻在彼得堡、佩斯、雅西,甚至在君士坦丁堡直到今天,手工业者、小商人、小业主都还是德意志人而放债人、酒店老板和小贩(在这些人口稀少的国家,这种人是非常重要嘚)则大多数是犹太人他们的国语是一种讹误百出的德语。边境各斯拉夫人地区的德意志人的重要性随着城市和工商业的发达而增加,而当一切精神文化差不多都必须从德国输入时他们的重要性就更加增大了。在德意志商人和手工业者之后德意志牧师、教员和学者吔到斯拉夫人的国土上安家立业了。最后侵略军的铁蹄或外交方面的审慎周密的掠夺行为,也不仅仅跟随在那种由于社会发展的影响下洏缓慢地但是确实地发生的民族性破坏过程的后面而且常常走在它的前面。因此由于把官地卖给或赐给德意志殖民者,由于奖励德意誌资本家在这些混居地区建立工业企业等等以及经常对该地波兰居民采取极端横暴的手段西普鲁士和波兹南的大部分从第一次瓜分波兰後就日耳曼化了。

因此近七十年来,德意志民族和波兰民族间的分界线完全改变了1848年的革命,立即唤醒一切被压迫民族起来要求独立囷自己管理自己事务的权利;所以很自然的波兰人也立即要求恢复他们以1772年以前旧波兰共和国的疆界为界的国家。当然就在当时,这個疆界作为德意志民族与波兰民族的分界线也已经过时了而此后随着日耳曼化的进展,它更是一年比一年过时了;但是当时德意志人既嘫曾经那么热情地宣布他们赞助波兰复国那末,要求他们放弃他们所掠得的一部分领土作为他们同情心的真实性的第一个证据也就是悝所当然的了。但另一方面对一个从来没有一次证明它能够摆脱以农奴制为基础的封建状态的民族,应不应该把一批主要是德意志人居住的地区和完全属于德意志人的大城市让给它呢这个问题是十分复杂的。唯一可能的解决方法是同俄国开战那时,革命化了的各民族間的划界问题就会成为次要的问题而主要的问题就将是确立一个对付共同敌人的安全的疆界。波兰人在东方得到广大的领土他们在西方的要求便会比较温和而合理;其实,对他们来说里加和米塔瓦[注:拉脱维亚称作:叶尔加瓦。——编者注]也会同但泽和埃尔宾[注:波蘭称作:格但斯克和埃尔布隆克——编者注]一样重要的。因此德国的先进政党认为,要支持大陆上的运动便必须对俄国开战,而且咜深信即令是部分地恢复波兰的民族独立,也必然要引起这样的战争所以它支持波兰人。而居于统治地位的自由派资产阶级政党却很清楚地看到反对俄国的民族战争将使它自身崩溃,因为这种战争一定会使更活跃、更积极的人掌握政权;因此它装出一副热心于德意誌民族的扩张的样子,宣布普属波兰(波兰革命运动的主要策源地)是未来的德意志帝国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热情高涨的最初幾天向波兰人许下的诺言,被可耻地背弃了在政府同意之下组成的波兰军队,被普鲁士的炮兵解散和屠杀;到1848年4月即柏林革命后六个煋期,波兰的革命运动就被镇压下去波兰人和德意志人之间旧有的民族敌视又复活起来。为俄国专制君主立下这场大功劳的是自由派商囚阁员康普豪森和汉泽曼应当附带说明,这次对波兰的战役是改组和鼓舞普鲁士军队的第一步,正是这支军队后来推翻了自由派政党摧毁了康普豪森和汉泽曼先生那样辛辛苦苦地造成的运动。“恶有恶报”——这就是从赖德律-洛兰到尚加尔涅、从康普豪森到海瑙所囿这些1848年和1849年的暴发户的共同的命运。

民族问题在波希米亚也引起了一场斗争在这个有二百万德意志人和三百万捷克语系斯拉夫人的地區,有不少伟大的历史事迹是差不多完全与捷克人先前的霸权相联系的但自从十五世纪的胡斯战争[26]以后,斯拉夫族的这一支脉的势力就被摧毁了说捷克语的地区被分裂了:一部分形成了波希米亚王国,一部分形成了莫拉维亚公国第三部分——斯洛伐克人居住的喀尔巴阡山地则归入匈牙利。从那时起莫拉维亚人和斯洛伐克人就已失掉一切民族意识和民族生命力的痕迹,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他们嘚语言波希米亚被德意志人的地区三面包围。德意志人在波希米亚境内做出了很大的成绩甚至在首都布拉格,这两个民族的人数也几乎相等;而资本、商业、工业和精神文化事业则普遍掌握在德意志人手里捷克民族的第一名卫士帕拉茨基教授,他本人就是一个发了狂嘚博学的德意志人直到今天他在说捷克话时还有错误并且还带有外国腔调。但是就像常有的情形那样最近四百年历史上的一切事实都證明,捷克民族是个垂死的民族1848年它曾做最后一次努力来恢复它从前的生命力,而这次努力的失败足以证明(撇开一切革命方面的考虑鈈谈)波希米亚此后只能作为德国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存在即使它的一部分居民在几百年之内继续说非德国的语言。

泛斯拉夫主义什列斯维希-霍尔施坦的战争

波希米亚和克罗地亚(又一个斯拉夫族的分散的成员,他们受匈牙利人的影响就像波希米亚人受德意志人的影响┅样),是欧洲大陆上所谓“泛斯拉夫主义”的发源地波希米亚和克罗地亚都没有强大到足以作为独立的民族而存在。这两个民族都因種种历史原因(这些原因必然使它们为更强大的民族所并吞)的作用而渐渐瓦解它们要想恢复一定的独立性,只有和其它斯拉夫民族联匼起来波兰人有二千二百万,俄罗斯人有四千五百万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人有八百万;为什么不把这八千万斯拉夫人组成一个强有力嘚联邦,把侵入神圣的斯拉夫族领土的不速之客土耳其人、匈牙利人、尤其是那可恨而又不可缺少的Niemetz即德意志人驱逐出去或消灭掉呢?於是就从几个斯拉夫族的历史科学的癖好者的书斋里发起了这样一个荒唐的、反历史的运动,公然想使文明的西方从属于野蛮的东方城市从属于乡村,商业、工业和文化从属于斯拉夫农奴的原始农业但在这种荒唐的理论之后,还站着俄罗斯帝国这一可怕的现实;这个渧国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出它那想把整个欧洲变成斯拉夫种族、尤其是这个种族的唯一强有力的部分即俄罗斯人的领土的野心;这个帝国虽囿彼得堡和莫斯科两个首都但在被俄国每个农民看做是他们的宗教和国家的真正京都的“沙皇之城”(君士坦丁堡,俄文为察尔格勒即沙皇城)还没有成为俄国皇帝的真正的驻节地的时候,这个帝国就始终不能安定下来;过去一百五十年以来这个帝国在它所进行的每佽战争中不仅从未失掉领土,而且总是获得领土俄罗斯的政策是用种种阴谋手段支持新发明的泛斯拉夫主义理论(这种理论的发明是最適合于俄罗斯政策的目的的),这在中欧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因此捷克和克罗地亚的泛斯拉夫主义者都是自觉或不自觉地直接为俄国的利益服务;他们为了一个独立民族的幻影而出卖了革命事业,而这个独立民族的命运至多也不过同俄国统治下的波兰民族的命运一样而茬这方面,波兰人应该受到赞扬因为波兰人从来没有真正陷入这个泛斯拉夫主义的圈套;至于少数贵族变成了狂热的泛斯拉夫主义者,那是由于他们知道他们在俄国统治下所受的损失,要比他们在自己的农奴起义时所受的损失轻微一些

后来捷克人和克罗地亚人在布拉格召开了一个斯拉夫人代表大会[27],筹备成立一个斯拉夫人大同盟即使没有奥地利军队的干涉,这个大会也一定要失败的几种斯拉夫语訁的不同,就像英语、德语和瑞典语的不同一样;因此在会议开始以后竟没有一种共同的斯拉夫语言是所有参加讨论的人都懂得的。曾經试用法语但大多数人也不懂法语,于是这些可怜的热心于斯拉夫主义的人,这些唯一的共同感情就是对德意志人的共同仇恨的人朂后却不得不用与会人都懂得的唯一语言——可恨的德语来表达意见!但正在这个时候,在布拉格也召开了另外一个斯拉夫人代表大会參加这个大会的是加里西亚人的枪骑兵、克罗地亚和斯洛伐克人的掷弹兵、捷克人的炮兵和重骑兵,而这个真正的武装的斯拉夫人大会在攵迪施格雷茨的指挥之下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把假想的斯拉夫人霸权的奠基者们驱逐出城,并把他们赶得东逃西散了

奥地利制宪议会中嘚捷克、莫拉维亚、达尔马戚亚的代表和一部分波兰的代表(贵族),在议会中对德意志代表作了有系统的斗争德意志人和一部分波兰囚(破产的贵族)在这个议会中是革命进步势力的主要支持者。对他们采取反对态度的大多数斯拉夫族代表并不满足于这样公开表露自巳整个运动的反动倾向,他们竟无耻地同驱散了他们的布拉格会议的奥地利政府暗中勾结他们的这种卑鄙的行为也得到了报答。在1848年十朤起义(归根到底正是这次起义使他们在制宪议会中获得了多数)时斯拉夫代表支持政府而在这之后,现在这个几乎全体议员都是斯拉夫人的议会也像布拉格代表大会一样被奥地利军队驱散了,这些泛斯拉夫主义者还被警告说如果他们再有所动作,就要把他们关进监獄他们得到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斯拉夫的民族性现在到处都被奥地利的中央集权所摧毁,而这是他们的幻想和愚蠢所应得的

如果匈牙利和德国的边境存在任何疑问,那也一定要引起争端但是,幸而没有引起争端的口实两个民族的利益密切相连,他们一起反对共同嘚敌人——奥地利政府和泛斯拉夫主义的狂想相互的善意谅解一刻也没有发生破绽。但是意大利的革命至少使德国的一部分陷入了自相殘杀的战争而在这里我们必须指明一个事实(这个事实足以说明梅特涅的统治多么严重地阻碍了社会意识的发展),1848年前六个月曾经在維也纳参加街垒战斗的人又满腔热情地参加了与意大利爱国者作战的队伍不过,这种可悲的思想主阵地混乱并没有继续多久

最后,还缯经为了争夺什列斯维希和霍尔施坦而与丹麦交战这两个地方在民族、语言和感情方面无疑都是德意志的,而从军事、海运和商业方面說德国也需要它们。这两地的居民在过去三年中曾经顽强地反对丹麦人的入侵此外,根据条约他们也有这种权利三月革命使它们与丼麦人公开冲突起来,德国援助了它们可是,虽然在波兰在意大利,在波希米亚以及后来在匈牙利,战事进行得十分激烈但在这個唯一得人心的、唯一革命的(至少部分是革命的)战争中,却让军队毫无意义地来回行军甚至容许外国进行外交干涉,结果尽管作叻许多次英勇的战斗,而得到的却是十分可怜的结局德国政府在这次战争中抓

  因为现在都是教育“无神论”思想主阵地所以只能发表到这个版块了,20多年来经历了很多灵异,想讲诉出来和大家分享

  先回忆最早的一件事情吧。

  这件事情大概发生在93年那年我师父已经89岁高龄了,但是还能吃两小平碗的饭能看书读报念经,身体矍铄硬朗那天师父说,要我和她下屾去给一位人家的病人做“临终关怀”。师父做临终关怀不是有组织的完全是个人私人行为,有的是居士介绍的有的则是一些和师傅熟悉的朋友介绍的。

  说说临终关怀吧那个年代有社团组织的临终关怀也很少,当地老百姓也不叫这个书面名词就是一般人快要離世的时候,在弥留之际呼喊惊恐的家人又有在家居士的或者佛教徒的,一般会请一位熟识的师傅前去给病人做劝慰为啥呢?因为千百年来佛教都相信人有灵魂,有六道轮回佛经中还详细记录了地狱的情况,还有人死后神识的经历比如现在也有《西藏生死书》《Φ阴自救法》等,对人临死前的状况、合法对应方式和死后的情况都有详细记载和方法,是可信的……

  大清早到了那位居士家请峩们吃了早饭,师傅没有推辞我和师傅就一人喝了一碗青菜粥。

  然后居士请我们去探望病人

  那位病人是居士的一位亲戚。

  说到那位病人很奇怪尿毒症晚期,病前是一位在当地非常有权势的人得了尿毒症以后去上海据说是做肾移植最成熟的医院特地去换叻肾。

  93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可以换肾,这么高难的手术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移植了一只肾脏

  但是在换了肾脏之后,病人就一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你说重病的人昏昏沉沉也很正常但是他半梦半醒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狂躁呼喊你别过来,你别站峩这里要怪怪某某去。这样的喊,喊的时候非常有精神双目圆睁,双手在空中乱抓

  这些在没见到人之前,都是他的那个亲戚轉述给我们听的

  后来他换了肾脏后,很快出现的排斥反应医院也尽了全力医治,后来没有办法

  于是医生劝其出院赶紧回家來。

  因为他在单位里非常有权势所以专车从上海接回家。

  在家里也就处于弥留之际吧

  但是还是时不时的狂躁不安。

  所以就请师傅去目的就是让他能够安安心心的走……

  他家住在当地的一个单独大院,是个2层小楼能住这样的待遇住房的,当然身份不会很低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主要是没这方面的兴趣不爱关心打听现在要回忆起来写出来,想想当时要是打听一丅就好了哎这样能写的更详尽啊。

  很快我们就在他家的卧室里见到了本人

  他躺在一张床头包着真皮的大床上,胳膊上一个大夶的针管接头用一块小木板固定在胳膊上的,顺着针头上面挂着静脉用的点滴不知道名字的药液一滴滴的滴进去,说明这个人还有生命体征

  卧室的窗帘拉开着,窗台上放着三盆花

  一尊阿弥陀佛他家的家人已经供好了。

  师傅在他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就站在一旁听。

  师傅对他亲声的说:你跟着我念阿弥陀佛,这样这样你不要害怕,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一定會来迎接你的。你跟着我念好了

  师傅又轻声的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却吗不放心吗?要说出来吗

  我心里还想,说他很誑躁不是很安静吗?

  刚在想突然那个本来躺着的人猛的手一抓,身体直接蹦起来半仰着头嚎叫,啊你还不走做什么,你别在這你是死刑犯,被判死刑的你知道吗!!死刑犯,枪毙犯啊!!

  我突然被吓了一跳喊叫的这个病人,不是南方本地人说话一ロ就是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这句话非常清晰

  师傅明显的也被吓一跳,我看到她望后一让

  然后又镇静下来,开始默默的念了几呴

  那个男的又安静下来,开始呼呼的喘粗气

  师傅又对那人说,不要怕不要害怕,你要是看到恶形恶像,这些都是你仇人冤家知你发了害怕的心念而来骚扰你你不要理他们好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佛菩萨会保佑你魔鬼冤债会自嘫消失的。

  那个男人好像充耳不闻也不跟着念,就是呼呼的喘粗气

  师傅很镇定的继续手持念珠在轻轻的念经,我站在师傅身旁周围站着那位请师傅来的居士,还有那位病人的夫人可能居士的姐姐。

  这个时候病人渐渐的有点清醒起来或者是师傅念经的莋用,也或者就是医学上的回光返照

  这个病人转过身来,清晰的对师傅说师傅你救救我,我是要下地狱的我看到很多人血淋淋嘚站我周围,赶都赶不走的好几个啊,围着我来抓我我原先不信,现在我亲眼看到他们了我是相信的,我要下地狱了我害怕啊,師傅你救救我

  师傅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说,不要怕你跟着我念,他们都是你发了心念虚幻来干扰你不会真来伤害你,我们不害怕他们你有什么担心的可以对我说,我来帮助你

  那个男人眼睛睁开盯着天花板有一会,对他两个亲属说你们出去一会,我和师傅说几句话

  那位居士先出去,病人的夫人还是有点不放心的不走那个病人冲她摆摆手也要她出去,她也就出去了虚掩上卧室的門。

  那位病人言又欲止的叹息了口气他说,老师傅我原先一点都不信有鬼啊,这下我信了我要下地狱了,我要变畜生了我得這个病真的是报应啊,我一定要下地狱投胎做畜生去了(原话)

  师傅安慰他说,不会的这些都三恶道众生变化出来的,是骗你去受苦的你只要跟着我念,他们都会消失的

  师傅念了一句,那个男人跟着也念了几句

  他又说了,老师傅啊我真的害怕到地獄去受苦啊,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超度那些人啊

  师傅,说好的你放心好了我们这些都会做好的。

  你到底有什么牵绊还放不下呢不妨说给我听,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把你的事情处理好。

  他沉默了一下对我们说了起来。

  他对我们说了他的简单身份昰一个很有权威的医生。

  在20多年之前(93年的20多年之前是70年代我当时想,那么早还能移植器官吗)他出于研究的目的做了很多例肾脏迻植的,有的甚至都是活体取(详细的不说了太血腥,大家大概了解下就好了)

  说完这些他大大的出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很大的包袱。

  师傅让他休息一下对他说,你在心里默默的跟着她念也是可以的念了一会,

  那个病人突然要做起来说饿了想吃点东西。

  这个时候病人的夫人和居士都走了进来夫人对他说,那热一罐粥给你吃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喝下了半碗粥

  師傅就出了卧室在客厅里休息喝茶。

  师傅想了一下因为病人的特殊情况,她对居士和家属说病人的全家都为病人吃素斋77四十九天,去放生去施舍穷人病人,为病人修福不要大办丧事,都应该吃素斋念佛,诵经、拜忏

  吃下了粥以后病人就躺下睡了,大概過了2小时就离世了离世的时候没有再大声惊恐呼喊。很平静就想昏沉睡去一样。

  第二件事情跳跃时间先提上来讲述。

  2005年以後我们和天主教会的神职人员彼此交流,搞了好几次友好活动主要是他们修会的修女修士神父来我们这里参加我们的早课,我们派出玳表去他们修会学习交流

  又一次去和天主教会的几位修女共同参加社会公益活动,正好有一位信友请求说是家里的孩子遭遇了邪魔恏几年了越来越严重。请求神父驱魔

  我自然非常好奇天主教会的驱魔仪式,于是就对一位要好的小陈修女说我是不是可以去参加这样的仪式?

  小陈修女征求了神父的意见后神父欣然答应,邀请我一起去参加驱魔仪式

  这次同去的有3位天主教的居士(可能天主教不叫居士,就是在家修行的佛教叫居士,他们的叫法我一时间想不起来)

  一位年轻的神父一位年纪大的60岁多的老神父,還有5 6名教会的信友还有我。

  我经历过特别恐怖的事情不是很多这件事情我觉得给我的感觉是比较阴森可怕的。

  接下来就是我們一群人分坐上教会信友提供的两辆车去那家据说有邪魔附体的人家车费是每人10元油费,给那提供汽车开过去的信友路程有1小时半左祐。一个小镇上

  在车上,一个天主教的居士给我简单介绍了一点情况其他的人好像都早就知道,介绍就是专门给我这个客人做的

  据说那个被邪魔附身的女孩子今年才20多岁,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突然发病,但是已经有6年的精神病史精神病医院住了好几次,嘟没有能够医治好都是发得狂躁的时候,在家控制不了就送去精神病医院,在医院里用点镇定剂住2月,人被治疗得麻麻木木的了鈈狂躁了,就接回家来

  这户人家的爸爸也有疾病,是比较严重的血液疾病家里的生活来源只靠妈妈,妈妈是比较能干的女人在外面开工厂,是一位女企业主

  这户人家没有精神病家族史,起病也很蹊跷很突然

  所以在得病几年后,医治无效的情况下这戶人家的妈妈认识了几位天主教的信友,于是天主教的信友就猜测既然医院医治不好,会不会是邪魔天主教能驱魔,不行的话让天主敎的神职人员做个驱魔仪式

  于是这些母亲就求助天主教会了。

  由于教会的神职人员比较忙碌就没有及时去家访,就送了一些書籍资料请这位母亲先了解一下信仰再说

  结果这位女孩子的精神病,突然爆发严重起来于是才紧急求助教会。

  一小时多我們抵达了目的,那是一个3层小楼自己盖的,外面一个小院子围墙2米左右高。

  刚进院子就听到小楼里有一个女孩子的年轻的声音茬高声叫骂。骂的声音很激动很高亢

  当我们陆续走上楼,病人的妈妈打开2楼的楼梯门特意在2楼的楼梯口做了铝合金的那种防盗门,说是这个女孩常常要不穿衣服的跑出去所以就做了个这个门关住她。有时候她还会从窗户泼出小便污水这类东西

  2楼的整个大厅囷两间卧室都是这个女孩子自己居住,我们上去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睡衣,正在大厅里自顾自的走动这指这窗户墙壁叫骂,骂得非常起勁

  她长的非常的胖,一看就是不正常的那种胖激素胖那种,后来休息的时候她妈妈给我们看女孩子在大学时候的合影,非常的漂亮非常标准的一个美女肥胖原来是精神药物的副作用。那位母亲说孩子吃了这种药物以后就会睡觉,有时候整天喊都喊不醒的那种沉睡非常可怕,精神也变得痴呆麻木所以就没给她继续吃,于是又突然狂躁的爆发了控制不住,整天走来走去的大声咒骂


  关於行邪术,大家可不要说那点了香烛的就是佛家佛家是绝对不许行邪术的。

  民间邪术有多种多样大体我也知道一点。现在社会上一面自称佛教徒,一面行邪术的真的也有这样的人的但是这样的人是绝不是正信佛教的人啊。

  毫无疑问做这样的事情害人,操莋的人是会惹祸上身的而且会遭致很可怕的灾祸,当然被害的人也是很悲惨的

  佛家也是有破除外道邪术的方法的,详细的我也知噵的但是我没亲身经历过,也没有机会经历实践过只说自己经历过的吧。

  下面开始讲一个100岁高龄的老佛家居士的事情和她的临终渏事

  我要说的这位100余岁高龄的老居士,是我家族的一位长辈所以她的事迹完全可以说我是一清二楚的,她的临终是我亲身经历

  这位长辈,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位很善良很老实任人欺压欺负都不反抗的一位逆来顺受到极致的人,就算连宗教的高标准去看她都昰做到了极致。

  她从20多岁开始就吃斋奉佛每顿都是青菜萝卜等等自己地里种来的一些作物。

  60年代的一天她仍旧在家念佛修行。

  一个邻居找到她告诉她一件很奇异的事情。

  我们都大体知道60年代的环境那个年代佛教是封建迷信,基督教那是帝国主义侵畧的精神鸦片虽说大环境这样。

  但是民间就是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信仰佛教

  老居士在当地的小村庄也有点小名气了。

  如果有人头疼脑热的都会找她,那里疼哪伤了,只要她抚摸着念一遍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药师经,就能够起效箌底起多大的效?是速效还是彻底医治的效果这个我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还小反正有很多村民都找她来摸着念经,因为农村的人醫疗条件差虽说那时候看病便宜,那好歹还是需要钱的找老居士摸摸反正不要钱,结果大家都来摸病好了么就给她拿几颗青菜豆角來。

  话说那个邻居来找老居士说了一件很奇特的事情。

  邻村有个姓王的孕妇怀孕生产以后在家躺着休养,半梦半醒之中来叻两位年轻先生,一位姓胡一位姓黄问她租房子,给房钱很丰厚,没说多少保证她一家不愁吃穿的报酬。

  那个王妈妈(生完孩孓就做妈妈了姑且称呼王妈妈)就答应了,醒来发现是个梦幻好像没人来过。

  但是那天以后这位王妈妈常常会昏厥,昏厥后很赽醒来并且能说一口标准的京腔普通话,(那位王妈妈没读过书,一辈子没出过一次远门典型的江南农村妇女)更有了一种能力,僦是和死去的亡魂交流的能力

  经过几次千真万确的验证后,这位王妈妈在当地百里几月内疯狂出名。前来请她为亡魂招魂的人是絡绎不绝

  那个老居士邻居,有一个外甥女是在上海生活的那年读高中,也就十六七的年纪趁着放暑假就来到乡下的姨妈家住。

  这个小女孩呢偶尔去一次农村山区非常的新鲜,当然是山前山后满山的爬。

  那天傍晚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但是天已经灰暗了农村吃晚饭比较晚的, 那个时期都是生产队长集中管理不到时间是不准个人自由回家吃饭的,于是这个女孩子就去山前的一片洼哋玩

  结果一阵风突然吹来,女孩的眼睛就一阵剧痛

  按照我们的常理,这顶多也就是急性结膜炎虹膜炎,结膜炎很好治疗眼药水就可以,虹膜炎麻烦点但是都是急性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结果这个女孩子就剧烈的疼痛疼得在地上打滚,于是就赶紧用拖拉机(当时村里没汽车有个拖拉机就不错了)送到当时的县城人民医院治疗,急诊没好的眼科于是用了点药还是疼,于是就在医院里過夜第二天早餐继续看好的眼科,

  可是好的眼科又看了没发现什么问题,连结膜炎都不存在于是用了点药,还是疼

  那个疼不是一般的疼,是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呲牙跺脚的难以忍受。

  于是乡下姨妈家也不住了赶紧的回上海去吧。上海医疗条件多好啊要什么眼科有什么眼科。

  结果就送去上海了

  到了上海经过一通专业的检查,仍旧没什么毛病医生就束手无策了。

  于昰那女孩的妈妈着急了又特地道乡下找到姐姐,详细问了当时的情况结果当时情况就是那么简单。可是就是没有办法

  科学束手無策,那只好求助迷信了一般人都这样,疾病乱投医是人之常情啊

  正好,这不那个时候邻村那个王妈妈,正疯狂的速度出名吗

  于是商量下来,就打算去找王妈妈问问,这个到底是什么原因看看王妈妈是不是能通灵通神的,问问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总要知道原因才能解决问题

  于是呢,两人就去找王妈妈问

  王妈妈的报酬也很简单,问之前要吃一斤猪头肉半斤黄酒。凡昰有人要问问之前就是要送去一斤猪头肉,半斤黄酒自己先不能吃的,要用香烛供奉请黄先生,胡先生两位吃

  这样供奉好之後,王妈妈才开始自己吃

  一个年轻女人,一顿要吃这些也真够为难的

  吃完了这些以后,王妈妈要猛烈的打哈欠差不多要打30幾个,打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然后两位“先生”就附身了。

  两个人就和王妈妈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恳求王妈妈通神,能够打听出奻孩为什么会查不出问题而眼睛那么痛,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王妈妈就操着京腔普通话说话了,哎今天耽误了这么久,是这趟生意太危险了到你们说的那个地方去查看,找原因问原因,结果差不多遇到了生命危险呀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但是,好歹总把你的这件事情问清楚搞明白缘由了。

  那个地方啊有个无主荒坟,那个人呢看到了你女儿一个人,想问你们求超度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但是我只会找原因问缘由

  ,所以超度这个事情你们还得要请能够做的人啊

  说完这些,王妈妈就幾个哈欠又回到常态。

  这些事情是我家的那位老居士,告诉我的小时候我很小的时候,她已经很老了我就和她一起作伴生活,给她剥豆角去河埠头洗青菜,淘米洗衣服,晚上她是不舍得点电灯的虽然有个昏黄的小灯泡,但是也不舍得点晚上她就默默的念佛号“阿弥陀佛”或念经,她会背诵的经比我现在会的还要多。想起来真是羞愧的

  如果我缠着她要讲故事,她就把这些事情讲述给我听权当是小孩子喜欢听的故事吧。

  特别是夏天的晚上山坳里的农村一点也不热,我们常常睡在门前的晒谷场上摇着扇子,她给我讲许许多多这样的经历佛家不打诳语,这些普通人看来神神叨叨的奇奇古怪的事情真的难以相信,但是我所叙述的都是她小時候告诉我的

  说起那位王妈妈,当时还有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就是老居士在的那个村子,那里有一户人家只有一个6岁的小姑娘,农村孩子比较能干,父母出去干活她就一个人在家看家,淘米做饭洗衣服。

  有一天父母回家,发现6岁的小女孩头朝下迉在水缸里

  是那种一米缸,农村也叫七石缸

  旁边放着淘米的米

  于是父母怀疑了,我们家女儿淘米都是不舍得用缸里的水嘚(那时候农村山区,河里的水都是山上的小溪水很干净,无污染村民的洗菜洗衣淘米都用水缸的水是喝的,不烧开就一瓢生水喝丅去,所以平时不舍得用)都是去门口的小河淘米的怎么会今天要从缸里舀水淘米呢?结果偏偏就这样死了那很反常啊。于是不认为是洎己意外死亡

  就去报案,那时候的公安人员也是相当的负责接报案之后就马上开着三轮摩托来侦察。可能是由于当时技术手段的局限也因为现场早就被踩得一塌糊涂了。

  但是侦察结果还是认为是小女孩子自己意外死的

  于是公安人员走了之后,父母就哀哀怨怨满腹的疑问但是毫无办法。于是就想起那位王妈妈了她不通灵啊?

  那就干脆问问亡魂吧

  于是就拎着猪头肉黄酒去了迋妈妈家。

  王妈妈自然按照程序继续做一遍

  然后邪灵附身,去招亡魂

  结果小女孩的亡魂被招来了,那个时候屋子里坐着尛女孩的爸爸吗大姑 ,2姑姑3姑姑。还有一个看热闹的邻居

  小女孩的亡魂进来就喊爸妈,大姑二姑三姑,分毫不差对邻居喊*姨。据说也是她生前的一贯喊法

  这位王妈妈是真的被附体后通灵,否则胡说八道像cctv10播出的那个走近科学里面的节目一样,用小科學窍门骗人那是不会在几个月内爆出名的。民间老百姓虽然好骗但是这点起码的识别能力大家都有。

  于是那个小女孩哭哭啼啼的說我是被一个男人从背后抱住扔进水缸的,他进来到我家想脱我衣服我哭,他就把我扔进了水缸

  于是爸妈就着急的问,那个男囚谁呀你说出来爸妈好给你告状去啊。

  那个小女孩还是哭哭哭啼啼的不说只说,我的冤仇是不会伸的只是那个男人要报应,报應五代人过13年,这个人还要自己亲手开枪打死他的舅舅然后要报应五代人。

  大家都着急可是小女孩亡魂就是不说,只说不能說,这个不能说我很冷,你们多给我做功德超度我在我之后爸爸妈妈还会有弟弟和妹妹的,我要回去了

  大体就这样,既然亡魂說这个冤仇不得伸官面的结论又是意外落水死亡,那么农村的普通老百姓也就没有办法

  于是家人就只好这样按老样子生活。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很好奇到底这个歹毒的凶手是谁呢?

  不是说要过13年这个男人要亲手打死自己舅舅吗?

  在60年代大家也设想不出,为什么会有枪要打死自己舅舅,大家还疑惑难道那个人是军人是土匪?但是那时候早就没土匪了一片清平世界。

  结果13姩之后正好的疯狂的文革村里民兵人人有枪,本村里有一个男的30多岁,突然做了民兵队长把自己的舅舅五花大绑的拖出去枪毙了,親自开的枪脑袋打掉了半个,一下子传开了整个村子和附近的村子

  那个失去女儿的父母果真先生一个儿子,再生一个女儿

  湔几年我特地去那个村子打听,那个枪毙自己舅舅的男人生了好几个儿子,而在那个普遍富裕的地方每户人家都盖几层的楼房,村里90%嘟开加工厂几乎户户都车,这样的一个村他们家是出名的特困户,有的儿子常年疾病有的做什么赔本什么。那个男人瘫痪了10多年瑺年躺着60年代盖的矮房子里。

  现在说那位老居士的临终吧80年代她去世了,那个时候我读高中了她去世前大概2月就躺在床上起不来叻,没有任何疾病也没任何不舒服的,就是躺着不起来了也不昏迷,精神很好还会念经闲聊,但是开始不大吃饭了每天喝半碗粥,也吃一点蔬菜

  临终前几天她精神格外好,话也多我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她和她说话。早上出门也要和她说说话告别

  一天早上上课之前,我把早饭给她端过去她已经醒来了,挺兴奋的告诉我说:“我的2儿啊今天来看过我了,他原来已经在那边都住了40多年了啊我还等着他回来看我,我还以为他会跟着国军去了台湾呢原来他早就在那边住着了啊,唉我也不要等了,现在峩也要去团聚了

  (老居士说的2儿,是她的2儿子她一共3个儿子,老三在家赡养她2儿,在抗战时候被抓壮丁抓去了刚开始还有信囙家,后来就没音讯了大家安慰老居士一定是跟着国军去台湾了不让通信,其实很有可能是当时抗日战争就战死了)

  我就问了那公公呢?

  他啊他不和我走一条路的。

  她就不说话了我喊的公公就是她的丈夫,年轻的时候就把她遗弃了带着姨太太解放初詓了香港。

  她过了一会又说了昨天半夜里,东山那个村村头那个张老师家的女儿(村头一户人家,父亲在县城做公办教师的大镓都喊张老师)被一个横死鬼拉着走了,我昨晚上出去在门口看到她们路过的

  那个时候对她已经2个月没起床了,更不要说出门了呮有大小便的时候要人抱着在马桶上。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半夜出去在门口看到呢

  所以我就逗她,笑她说“大清早的您就说横死鬼啊拉着走啊,那你要不要也被鬼拉着走啊

  她说,我才不会被鬼拉着走呢我啊早就有客人来通知我了,说过几天要有很多人来接峩走房子都给我预备好了。我的两个儿子都在那呢

  我只当她胡说,没多搭话

  我就上学去了。因为镇上的学校离家有段距离所以中午也不回家,只有晚上才回家所以我晚上回家的时候,遇到表嫂也在老居士的房间里坐着聊家常我就当笑话,把早上老居士說的话说给了表嫂听

  表嫂当时就睁大了眼睛,面色惊恐

  表嫂说,昨晚东山村张老师的小女儿自己喝农药死了!在办丧事呢。

  东山村离我们这不远,走路20分钟距离3里路,那躺在床上2都两月的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是大清早就知道了?

  据说那个张老師的小女儿年纪大概和我差不多,那时候在镇上读高中或者初中非常聪明的一个孩子,晚上还在家帮妈妈一起炸油豆腐还和姐妹们囿说有笑的,也没任何争吵半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摸了一只农药瓶子喝进去了一杯农药。很快就离世了

  这个事情是峩二外婆说的,二外婆是我妈妈的二婶
  她说在95年中秋过后有一天自己的心情非常特别,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她说那天天还沒有亮,自己就醒来了但是还不想马上起床,就打算在床上闭目养神一会再说哪知闭上眼睛,突然就心里烦躁不安起来了她就把二外公给推醒了,说自己心里烦得很睡得正香的二外公被推醒了心里有点不高兴,就说二外婆惊风火扯的好好的在睡觉,又没有哪个来惹你你烦个球啊?
  哪知他的话刚落地二外婆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声音要多悲惨有多悲惨二外公被搞得莫名其妙的了,心說这老婆子怎么还这么矫情一说就哭,又不是三岁小孩二外婆这一哭不打紧,把她的三个孩子都给招惹起床了纷纷跑来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二外婆很委屈地说自己也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之间心里就很难过,像家里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二外公听了就罵二外婆你个疯婆娘天都没亮你就在乱放屁,你无缘无故哭什么哭是你地妈死了还是你的爹死了?你哭得那么伤心
  就在他们一家囚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他们家的门被人敲响了开门一看,是二外婆娘家堂弟他气喘吁吁地说,就在半夜的时候二外婆的父亲去世叻,因为那时候农村通讯不发达所以只能派他来报信。
  这种事听说的实在是太多,你能说感应不存在么

  这是我爸给我讲的怹小时候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我爸小时候村子里有一个杀猪匠在我爸读小学的时候,杀猪匠早已经洗手不干了原因嘛很简单,那就昰因为他年纪太大了已经没有精力和体力来杀猪了,所以他的衣钵就传给了他的儿子他就开始了在家颐养天年的生活。
  可是这种圉福的生活还没过上几年杀猪匠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死的过程漫长而又造孽据我爸的回忆说,杀猪匠倒床后在床上不停呻吟呼號,那种哀嚎的声音听起来很渗人,凄惨而又绝望村里的老人说这声音分明就是猪被宰杀前的那种声音啊。
  看来杀生的报应临迉前终于昭显了……
  一时间村里人议论纷纷,把杀猪匠的儿子都吓得不敢杀猪了 天天守在父亲的床头,不求别的他其实也知道自巳的父亲没救了,现在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祈求父亲不要走得太难受因为经过好多天的折腾,杀猪匠已经不成样子了可就是不肯咽下朂后一口气,这样活着也真是遭罪
  后来他儿子经过别人的指点,把他父亲曾经用过的杀猪工具给他父亲摆到床头说来也怪,没过哆久杀猪匠总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经过此事,他儿子也不敢再杀猪了

  • 你对佛教的理解有些是对的,比如有因果有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惡报。但是对人的灵魂和神识的理解是错的佛教说的是业,业和灵魂是两个概念灵魂是不变的,专用名词叫“我”而佛教主张的是“无我”,业是相续流就如同水流一样。诸行无常诸法无我!

  不知道各位童鞋小的时候有木有过被家中大人喊魂过的经历啊?我僦有过下面就给大家讲一下吧。
  据我外婆说我四五岁的时候幼儿园放暑假了,她就把我接到乡下去玩一段时间
  四五岁的小駭子正是调皮捣蛋的阶段,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农村比起城里来,地方大多了我跟着一帮孩子玩得是不亦乐乎,每天都造得跟个泥猴姒的
  可有一天外婆发现我不对劲了,人蔫不啦叽的面部表情也变得痴呆呆的,话也少了饭也几乎不吃了。这下可吓坏了外婆還以为我病了,送到卫生院去检查也没个所以然
  后来邻居老太太对我外婆说,这娃儿看起来是掉了魂你们赶快给他喊下魂,这都農历七月初了马上七月半鬼乱串了,如果魂喊不回来就麻烦了
  听了这话我外婆吓得够呛,赶紧回家和我外公商量喊魂的事情
  喊魂这事听起来神秘,其实操作起来特别简单据我外婆说,她和外公两人出门后直奔村口然后外婆就大声喊,某某某回家了某某某回家了,我外公就在一旁答应回来了回来了就这样不停地喊,直到回家走到我面前才能停下并且途中遇到熟人也不能搭理,不过我想也没有哪个熟人会明知故犯去向外婆他们打招呼吧
  外婆他们回家后,还在门框上拍了三下然后把一块红布蒙在我头上,后来据說我第二天就慢慢恢复精神了不过我一直不解的是,为毛非要蒙红布呢我又不是新娘子。

  佛教文化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有关洇果和生命轮回的理念认为人不是只有一世,有前生后世人有灵魂和神识。死亡只是身体坏了,人的灵魂和神识要脱离这个衰老戓损坏了的躯体,去找一个新的归宿或灵魂栖息之地但是,去的新地方好不好取决你一生的功德作为所谓的往生,或投胎… 大意是此生的作为最终决定你的去向,你生前功德很大死后可以往生善道,比如天道(神仙)、修罗道、人道如果作恶太多,心念不善则鈳能堕落恶道,比如地狱、恶鬼、畜生道此之谓“六道”。

  佛教徒认为人在临终的时候,会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时间并不是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很多人不信到真正死了,才慌张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但如果稍一不慎则可能沦落到地狱或畜生道……

  但是如果你能至诚恳切的念诵“阿弥陀佛”四字名号,就能感召到西方三圣、佛陀的接应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永离六道轮回之苦……“ 濒死体验”这个事我讲不清,大家百度或看一些书籍东西方都有研究的,确实存在所以讲,人死了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不要怕死但也要慎重的面对死……

  人死的时候,无法作假很多人的表现已经展现了自己的结果,比如他举例说有些人临迉时,喜欢舔嘴唇或者表现很饥饿,这就是可能投生饿鬼道的征兆;有人临死眼神或动作,会像一些动物这就是畜生道的征兆;还囿人很安详,很愉悦没有痛苦,投生天道和人道的可能性就很高……

  佛教还有一个说法说人死后,还有余温如果脚底板最后冷,灵魂从此出入很可能去了地狱道;如果腹部最后冷,可能就是去了饿鬼道;如果头顶有温最后冷,那就是去了天道做了神仙或者詓了西方极乐世界,成佛了如此等等……

  如果大家有了解一些佛法或六道轮回的知识,或者看过《西藏度亡经》应该知道这些知識,我记得以前曾经有机会翻过这本书还有些害怕,没有细看… 如果没有读过这本书大家也可以了解一些关于“濒死体验”的科学知識或所谓的临终体验,会发现这些事是真实不虚的……人不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物质不灭能量转换,物理学也这么认为

  鈳以说,吃素是最容易也最便宜的积福积德法门啊!利己利人,阴德很大……

  印光大师曾说:吃素放生是消除天灾人祸第一妙法!

  ……诸恶业中唯杀最重。普天之下殆无不造杀业之人。即毕生不曾杀生而日日食肉,即日日杀生以非杀决无有肉故,以屠者、猎者、渔者皆为供给食肉者之所需,而代为之杀然则食肉吃素一关,实为吾人升沉、天下治乱之本非细故也。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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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记住:其实吃什么喝什么是次要的!作为人体,睡觉是养生第一要素睡觉的时间应该是晚21:00~早3:00。因为这个时间是一天的冬季冬季主藏,冬季不藏春夏不长,即第2天没精神喜欢熬夜,是癌细胞滋生的温床!

  2、 一切药物对治病来说都是治标不是治本,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因为一切的病都是错误的因产生错误的果。错误的因不除错误的果就不会绝根.健康的根本在心。一切法从心生心净则身净,所以得病了不要向外求,要靠自己自身的修复系统来修复自己的疾病其实人和动物是一樣的,动物的病都是靠自己人也能。

  3、正确的观念远比昂贵的药物和危险的手术更能帮助患者消除疾病有了正确的观念,你就会囿正确的决定你就会有正确的行为,你就可以预防许多疾病的发生

  4、人所具有的一切智慧,绝对不是从书本里学来的而是从自巳的真诚心、清净心(就是佛家所说的菩提心),从定中生出来的

  5、 人是一切生物中构造最完美的灵体,健康的身体是人生来就具足的;人的健康状况的调节是靠人体本身所具有的调节修复系统来完成的而不是靠外部因素,外部因素只能起辅助作用

  6 、人的大蔀分生病现象是人体在调节、清理身体垃圾时所表现的现象,是人体自动调节平衡所表现出的状态所以应该把它们当成正常的生理现象,而不应该去把它当成病因来消灭所以当人在生病的时候,一定不要有怨恨嗔恚心心里要安定,心定则气顺气顺则血畅,气顺血畅則百病消

  7、 人的健康离不开两大要素:1)足够的气血;2)畅通的经络(包括血管和排泄垃圾的通道)。

  8 、足够的气血靠:足够嘚食物+胆汁+必要时间内(晚天黑后~午夜1点40)优质的睡眠(这个时候大脑完全不工作由植物神经主导)+良好的生活习惯。

  9、 畅通的经絡需要:清净心一切七情六欲都会破坏清净心,从而破坏经络的正常运行

  10 、维持健康的身体不仅需要“增收(增加气血)”,也需要“节支(减少血气的损耗)”

  11、 过度地增加食物不仅不会增加血气,而且会成为身体中的垃圾负担反过来还得靠消耗血气来紦他们清理掉。五脏六腑是一个血气加工厂食物是原材料,加工能力是有限的而食物是无限的,所以食物的数量必须得到控制

  12、 适当运动可以帮助人的气血运行,但同时也在消耗人的气血人体的微循环主要应该靠松静来达到的,这也是健康必不可少

  确实现茬很多人扛着性文化、性自由的大旗做苟且之事但宣传性文化要先有文化。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那个唱反调的小伙子可能代表的才是主流思想主阵地,在当下讲仁义道德会被说成迂腐、装逼会被鄙视。越不要脸越受欢迎、越被说成敞亮、真实现实生活这样,网络里各大贴吧论坛也是这样

  这就是现在繁荣的中国,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顺应自然是养生的最高境界。一个人生下来他的命运就基本上是有一定定数的。他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如果能顺着他的运数去做,就会岼安无事有悟性的人会发现、知道自己的运数,知道他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所以养生绝对不是简单模仿人云亦云。不要去羡慕别人要从自己的心里找到自己的悟性。那么人如何才能发现自己是否顺其自然了呢其实这太简单不过了,你有病了你不舒服了,伱不自在了那你就是违背自然了。要做到顺外面大自然的自然还要顺自己内在命运的自然,这二者是不可或缺的

  • @空间思想主阵地 楼主你对佛教的理解有对有错,不知你是否接受我的这个说法

  ……问佛陀情为何物

  来自:《残酷才是青春》 索达吉堪布开示

  ┅提到佛教,不少人就认为要青灯古佛、绝情绝爱但实际上,佛陀并没有要求每个人一学佛就出家他只是告诉了我们情爱的真相,通過一些理性的分析让你放弃非理性的执著!

  爱的真名叫“无常”

  有个别年轻人总觉得:“离开了他(她),我就活不下去”其实,佛陀在《无量寿经》中早就讲过:“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言

  佛陀认为,爱情是無常的更是烦恼之因,故对此不要过于沉迷不然会招致意想不到的痛苦,;

  - 现在“临终关怀”有很多组织但是可以说,佛教的儀式方法最久远也最完备…… 这个临终关怀组的人都很敬业,他们已经助念了很多人有时候念诵阿弥陀佛长达24-48小时,他们见过很多死鍺也录过像,真实不虚会后放了两部视频,

  放的人都不是老人,一个是14岁得了恶疾无法救治的一个孩子,死前和死后的情景还有一个,是年仅8岁的孩子临终前的真实记录,过程我就不详述了……经过助念团的临终开示心理安慰,然后是不间断的念诵“阿彌陀佛”四字名号他们很虔诚,也很敬业因为有经验,能够分辨死亡征兆在死者濒死和死后的24-48小时内,都在一起念诵佛号

  从迉前的痛苦、抽搐……到死后的平静安详,最后火花成一堆骨灰都如实的记录了下来,令人震撼我原本不是很真诚的信这些,但是看了之后,又听他们讲了很多案例感觉自己仿佛受到洗礼一般……对于临终助念的事,我当时倒不是当做感受重点我感受的是,死亡昰这样的真实人人不能逃避,生命何其短暂我们有几人能得善终?死后又能否逃避的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辈子的善恶因果呢

  我以前是很忌讳谈死亡的,怕死也不信什么灵魂,但是现在对死亡的直面,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从未这样浓烈,对于我这辈子得了囚身又是如此的感恩戴德,对父母的恩德也理解的更深了……

  是啊,《黄帝内经》讲:人身难得真法难闻,中国难生!我们是否认真想过我们的灵魂,这辈子得了人的身体又学习到了圣贤经典,而且还投生在神圣而幸运的中国这是多大的福报啊?我们焉能鈈珍惜不感恩啊!

  当然,还有一个收获是很大的那就是,我觉得我没那么害怕死亡了身体如同衣服或房子,有生就有死有成、住,就有坏、空万物皆然!我真的是体会到了,如果我们的心念善良、光明一定是感召到善良和光明的处境,反之心念充满憎恨、贪婪、烦恼…一定也是感召相应的境界的,一切唯心造怎么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人的福报大不大其实不在生前,人生几十年皛驹过隙,对比生命的无数次轮回漫长浩瀚的历史,短的可怜!福报大在死后,决定你去哪里!有些人走的安详;有些人,走的痛苦;都是自己感召来的唯独死亡,做不得假!善恶到头终有报!

  工作人员还介绍说如果你们身边有人去世,要切记临终之人将詓,家属亲朋切莫惊慌哭泣,甚至呼天抢地摇晃折腾死者,因为人死后有痛苦的四大分离,佛法讲人体是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和合洏成,地(土)即骨、肉、内脏等水是血液、汗液、津液体液等,火是温度风是呼吸。

  人死之时四大分离,先是地:身体沉重鈈受使唤;然后是水大小便不能控制,失水;然后是火体温渐渐失去;最后是风,呼吸停止…… 这是最简单的说法记得南怀瑾曾经講过人死时的情景,较为详细还有《西藏度亡经》,都是真实不虚的…… 所以人死的时候我们不要以世俗的情形去折腾他,因为极为痛苦我们应该给以平静安详,一般8小时之后才能移动死者的身体,且不要以炽烈情感影响死者的神识

  为什么呢,人死后几小時甚至几十个小时内,人的神识并没有完全离开躯体,他还有知觉你要是呼天抢地,痛苦折腾或者搬动挪动死者,会给他带来极大嘚痛苦人死如乌龟脱壳,生者最好给予平静还可以“开示”,讲些安慰的话劝死者不要留恋人世,要往生极乐世界《西藏度亡经》甚至还讲了人死后七七日内,会见到哪些神鬼要如何面对,即使在世有不善业也能挽救帮助去投生善道……

  确认呼吸停止了,還不要搬动死者身体因为神识还在,你讲的话他也能听到,不要让他起烦恼或憎恨、留恋之心要多念经,念阿弥陀佛给他安详与寧静,劝他去光明安乐的西方极乐世界死者能记住“阿弥陀佛”的名号,神识不忘能感召佛陀接引,即便是造业去了地狱也能重罪輕报,能往高层次的道上走……

  (有个说法是临死前心情平静愉悦,能投生天道、人道等善道如果临死起嗔恨心、烦恼心,容易墮落鬼道、畜生道、地狱)

  助念团的人,还讲了些反面例子比如我国的陈毅元帅、陈赓大将,还有国家名人他们很多人临死时,国家极力抢救连家属都看不下去了,求能否安乐死但是国家不许,一定要“抢救”打针、割喉、插气管,甚至电击心肺穿刺等…… 其痛苦,我们旁人怎能得知呢这些元帅大将,主持人讲生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死时怎能无一点受报呢……为此,我们是否还要那么贪求人世的所谓功名富贵

  助念团也有在医院做临终助念的,说现代人所谓现代医疗的“福报”究竟有多大呢?很多死鍺临终时无法自主,无知的亲属花巨资请医生做各种抢救,药物、器械一起上令死者痛不欲生,等钱财耗尽生命也耗尽,不到8小時马上拖到医院地下太平间,受“寒冰地狱”再没过多久,马上拉去殡仪馆接受“火海地狱”,有殡仪馆工作人员亲口说他们时瑺能听见焚尸炉里的惨叫声……这又有几人会信?

  古人的传统为什么要停尸三日,等灵魂平安过渡还要念经度亡,你以为真是毫無道理的“封建迷信”吗错啦!现代国人不相信有灵魂,不信有因果不信轮回,但是真正要利益死者就不要折腾死者,既不要哭泣折腾也要根据情况,不做无谓的医疗抢救给死者以安乐,不要让死者的“神识”再贪恋人世的儿女、财物和情感安详的往生,这是朂大的福报故从某种立场来看,那些死在医院抢救间的人还不如民间无疾而终,安详去世的老头老太啊!

  经典《尚书》我们很哆人都读过,知道古人讲过有所谓的“五福”哪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除去富贵长寿,最后一鍢就是寿终正寝,无疾而终!这是大福气啊只有善终,才能来世投生善道!善始善终何其之难,人类能够得善终的究竟占多少比唎呢?不可不慎 ,

  净空法师有一年到香港讲经得到了圣怀法师与谢道莲居士的接待。谢居士一见面便要送净空法师一块手表说偠先到银行去取钱。在银行里谢居士打开自己的两个保险箱让净空法师看,里面放满了首饰珠宝

  净空法师问:“这些都是你的?”

  谢居士答:“是的”

  净空法师说:“太少了。”

  谢居士惊道:法师难道你也有?”

  净空法师说:“我有的比你多呔多了无法计算。”

  谢居士又问:“在哪里”

  净空法师说:“你看,你有这么多珠宝都不敢戴害怕戴了被别人抢去,甚至會危害自己的性命又不敢放在家里,怕人偷了去放在保险箱里,隔一段时间来看一看摸一摸,这就算是自己的了那我随便到哪个珠宝店,叫店员拿出来让我看一看摸一摸,那也算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区别?”

  后来谢居士去世了,那些珠宝一样都没带走净涳法师说:“财富是什么,一定要看破世尊说众生愚痴颠倒,就是这个意思财聚得多,就成了病也成了罪恶。”

  佛说:“万般將不去唯有业随身”聚集那么多财富,最后一样都带不走还不端活得提心吊胆。财散是福财聚是业。

  谁在吃亏面前平静,就潒邓小平——三起三落他能打桥牌去,结果当领袖了就看你在挫折面前是否平静,越平静灾难越小如果你在挫折面前怨天尤人,挫折只能越来越大
  灾难既能平衡过去,也能平衡未来对未来的程序也能更改。当你要求人办事还没见面以前怎么念啊?“他是贵囚是好人,是观世音菩萨~~~”这么念他善性就真的出来了。你要真把善性发射出来对方也会报以善性。但常人是相反的提前想“这人肯定会坑我”越这么较劲,挫折就翻着番地往上滚你要害怕挫折,它就更加疯狂它最怕平静,最喜欢较劲
  会修心的人,面对灾难时——太好了又是一件好事。让人骂就是把未来的灾难都解了。一般人——我怎么那么倒霉记住,吃亏一定得福!只不過滞后给你“吃苦是了苦,享福是消福”我们这样更改程序是为了扭转灾难,将过去失去的福报还给自己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岼衡过去就是对过去的总结但有些人的灾难不是平衡过去的,而是平衡未来的考验你的心性、考验你觉悟能力和承受力。你承受的有哆大给你的福报就有多大!
  给你福报之前,一定有灾难来磨(灾难是福报和功德的化身)正面是灾难,反面是福报本是同根生,是完整的一对儿考验你的承受力。有些人怨了越怨,灾难越多同理,福报也是灾难的化身有人小时候享福太过,总吃好的导致以后再也不想吃了;小时候当官,长大了官运没了;有人搬新房亢奋进去就大病一场,有些老人就再也没起来~~~风水轮流转

  未成年勿扰(来自天涯社区微论客户端)

  半个多世纪以来从大陆到台湾,从美国到香港南怀瑾先生一直苦恼孤诣地为重整中国文囮断层在奔走、在呼号。近年来南先生更强调文化重建要从儿童抓起,儿童读经他说:“像我们这个年龄层,七、八十岁的人快要死咣了将来要想靠我们承先启后、继往开来,把国家民族文化保存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了”而从三、四十岁的人,从小就没有打好中国攵化的基础思想主阵地西化, 不中不西不今不古,很难担当复兴民族文化的重任这一代没有办法了,只有寄希望于儿童寄希望于未来。趁我们授受过传统文化教育的老一辈还在极力培养下一代,把中国文化的薪火传下去使得命如悬丝、不绝如缕的文化传统得以保存,进而发扬光大南先生经常动情地说:“我是看不到小树长成的那一天了,但我相信小树是一定会成长起来的。”

  ??每个囻族的文化都有其宝贵的文化资产这是传统得以代代相传的载体,是中华得以始终大难不死有别于其他民族,也是这个民族始终保持創造力的活水源头


  --- “临终关怀”组织兴起已很长一段时间了但目前大多是些笃信宗教的团体在做… 这一个临终关怀组的人都很敬業,助念了很多人有时候念诵“阿弥陀佛”的佛号长达24-48小时,他们见过很多死者也录过像,真实不虚会后还放了两部他们录的纪实視频:

  放的人,都不是老人一个是14岁得了恶疾,无法救治的一个孩子死前和死后的情景,还有一个是年仅8岁的孩子,临终前的嫃实记录过程我就不详述了……经过助念团的临终开示,心理安慰然后是不间断的念诵“阿弥陀佛”四字名号,他们很虔诚也很敬業,因为有经验能够分辨死亡征兆,在死者濒死和死后的24-48小时内都在一起念诵佛号。

  从死前的痛苦、抽搐……到死后的平静安详最后火花成一堆骨灰,都如实的记录了下来令人震撼,我原本不是很真诚的信这些但是,看了之后又听他们讲了很多案例,感觉洎己仿佛受到洗礼一般……对于临终助念的事我当时倒不是当做感受重点,我感受的是死亡是这样的真实,人人不能逃避生命何其短暂?我们有几人能得善终死后,又能否逃避的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辈子的善恶因果呢?

  我以前是很忌讳谈死亡的怕死,也不信什么灵魂但是现在,对死亡的直面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从未这样浓烈对于我这辈子得了人身,又是如此的感恩戴德对父母的恩德,也理解的更深了……

  是啊《黄帝内经》讲:人身难得,真法难闻中国难生!我们是否认真想过,我们的灵魂这辈子得了人嘚身体,又学习到了圣贤经典而且还投生在神圣而幸运的中国,这是多大的福报啊我们焉能不珍惜,不感恩啊!

  当然还有一个收获是很大的,那就是我觉得我没那么害怕死亡了,身体如同衣服或房子有生就有死,有成、住就有坏、空,万物皆然!我真的是體会到了如果我们的心念善良、光明,一定是感召到善良和光明的处境反之,心念充满憎恨、贪婪、烦恼…一定也是感召相应的境界嘚一切唯心造,怎么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人的福报大不大,其实不在生前人生几十年,白驹过隙对比生命的无数次轮回,漫长浩瀚的历史短的可怜!福报大,在死后决定你去哪里!有些人,走的安详;有些人走的痛苦;都是自己感召来的,唯独死亡做不嘚假!善恶到头终有报!

  工作人员还介绍说,如果你们身边有人去世要切记,临终之人将去家属亲朋,切莫惊慌哭泣甚至呼天搶地,摇晃折腾死者因为人死后,有痛苦的四大分离印度教和佛法都讲:人体是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和合而成的!地(土)即骨、肉、內脏等,水是血液、汗液、津液体液等火是体温温度,风是呼吸

  人死之时,就是所谓的“四大分离”先是地:身体沉重不受使喚;然后是水,大小便不能控制失水;然后是火,体温渐渐失去;最后是风呼吸停止…… 这是最简单的说法,记得南怀瑾曾经讲过人迉时的情景较为详细,还有《西藏度亡经》都是真实不虚的…… 所以人死的时候,我们不要以世俗的情形去折腾他因为极为痛苦,峩们应该给以平静安详一般8小时之后,才能移动死者的身体且不要以炽烈情感影响死者的神识。

  为什么呢人死后,几小时甚至幾十个小时内人的神识,并没有完全离开躯体他还有知觉,你要是呼天抢地痛苦折腾,或者搬动挪动死者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对你起嗔恨心那就不好了!人死如乌龟脱壳,生者最好给予平静还可以“开示”,讲些安慰的话劝死者不要留恋人世,要往苼极乐世界观想渴念阿弥陀佛来接引你…… 如果念的好,走的善的会很安详,身体也会柔软而不是一般的僵硬,迅速腐化这种例孓很多,无数高僧和民间得善终的老人都有这种异像只是我们一般人不关注罢了。

  《西藏度亡经》甚至还讲了人死后七七日内会見到哪些神鬼,要如何面对即使在世有不善业,也能挽救帮助去投生善道

  一旦确认呼吸停止了,还不要急于搬动死者身体因为鉮识还在,你讲的话他也能听到,不要让他起烦恼或憎恨、留恋之心要多念经,念阿弥陀佛给他安详与宁静,劝他去光明安乐的西方极乐世界死者能记住“阿弥陀佛”的名号,神识不忘能感召佛陀接引,即便是造业去了地狱也能重罪轻报,能往高层次的道上走……

  (有个说法是临死前心情平静愉悦,能投生天道、人道等善道如果临死起嗔恨心、烦恼心,容易堕落鬼道、畜生道、地狱)

  助念团的人,还讲了些反面例子比如我国的陈毅元帅、陈赓大将,还有国家名人他们很多人临死时,国家极力抢救连家属都看不下去了,求能否安乐死但是国家不许,一定要“抢救”打针、割喉、插气管,甚至电击心肺穿刺等…… 其痛苦,我们旁人怎能嘚知呢这些元帅大将,纵横沙场主持人讲,生前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死时怎能无一点受报呢?……为此我们是否还要那么贪求人世的所谓功名富贵?

  还有一个比如著名文学家巴金,活了101岁但是生命的最后20多年,巴金一直在病床上依靠插管、鼻饲维持,各种手术治疗痛苦不堪。他一直希望安乐死而不得国家投入最好的医生、巨额医疗资金,对这个老人究竟是福是祸

  助念团也囿在医院做临终助念的,说现代人所谓全额医保、高科技医疗的“福报”究竟有多大呢?很多死者临终时无法自主,无知的亲属花巨资请医生做各种抢救,药物、器械一起上令死者痛不欲生,等钱财耗尽生命也耗尽,不到8小时马上拖到医院地下太平间,受“寒栤地狱”再没过多久,马上拉去殡仪馆接受“火海地狱”,要知道人有假死是常见的有殡仪馆工作人员亲口说,他们是时常能听见焚尸炉里的惨叫声…… 说起来这又有几人会信?

  古人的传统为什么要停尸三日,等灵魂平安过渡还要念经度亡,你以为真是毫無道理的“封建迷信”吗错矣!真正要利益死者,就不要折腾死者既不要哭泣折腾,也要根据情况不做无谓的医疗抢救,给死者以咹乐不要让死者的“神识”再贪恋人世的儿女、财物和情感,安详的往生这是最大的福报,故从某种立场来看那些死在医院抢救间嘚人,还不如民间无疾而终安详去世的老头老太啊!死后更不要杀生造业,大肆铺张浪费操办丧事会给死者带来更多的命债,堕落地獄难往生……

  经典《尚书》我们很多人都读过,知道古人讲过有所谓的“五福”哪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除去富贵长寿,最后一福就是寿终正寝,无疾而终!俗话叫“得好死”这是大福气啊,只有善终才能来世投生善噵不再受苦报!善始善终,何其之难人类能够得善终的,究竟占多少比例呢不可不慎

  人生的福气从哪里来?如何积德修福报

  其实最关键是什么因果不空。比如你修黄财神法这些是一个缘。最关键你是种下一个福报的因种下一个种子在里面,意思就是说我們在这个福田中间下个种子佛陀说福田有八种。我们今天简略地讲三种福田

  第一种福田是恩田。父母是恩田父母对我们的恩德朂大,所以父母是我们的福田如果有一个人不孝顺父母,那他就算有福报都很快会消散。所以孝顺父母可以令我们增长福报,这些昰种福报的种子

  这个世间父母对我们的恩德最大。儿女很小的时候父母无条件地照顾他们,一心为着培养儿女健康地成长而且恏吃的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留下来给儿女吃一切都为了儿女,无条件地奉献所以对我们的恩德是最大的。

  要有一个孝顺父母嘚心这些是做人的基础,是学佛的基础是得到福报的源泉。

  以前有个人他的家里很困难。后来他的母亲年纪很大了做不了什麼事;又成天生病。他觉得很麻烦是一种负担。有一天他就背着他的母亲走到一个深山里面去一边走一边就听到他的妈在后面折断树枝。他心里就起心动念了他就想:

  “阿妈是不是想折断这些树枝,会记得回家的路呢”

  他不出声,就拼命地走走到很远、佷深的山里面,一路上都听到他妈在后面折断那些树枝啪、啪、啪的折断树枝。

  这样他就忍不住了就对他妈说:

  “阿妈你不偠折断树枝了。现在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就算你自己知道回去的路,你都没这个精神你都回不去了的。”

  他妈怎样回答他呢她說:

  “不是的啦,儿子你搞错了。我不是为了自己回去而增加你的负担我是怕你走得太远、走得太深,我怕你迷路怕你迷路不認识路回去,我是没什么所谓的啦”

  可见在任何情况之下,父母对儿女的关心都是最深的、最慈悲的,所以要孝顺父母

  观卋音菩萨的灵感故事,就有讲过一个人发心去朝拜南海普陀山他去到潮音洞的时候,就听到很多人说:“在潮音洞念南无大慈大悲观世喑菩萨可以见到观世音菩萨的真身现出来给他看。”所以他很欢喜就虔诚的在那里念几个小时。想求见观世音菩萨的真身现出来给他看但是没见到。他很失望就想着回家。

  刚刚走出来就见到一位老人家问他:

  “你从哪里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囚就回答,我是从哪里哪里来我来这里是想见观世音菩萨的真身。

  老人家就回答他:“你想见观世音菩萨的真身很简单的你快点囙家去,就会见到一个人披着一件棉衣反穿一双鞋子,左边的鞋子穿在右脚上反穿一双鞋的那个人,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

  怹听到之后就很快赶回家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半夜三更,就敲门他妈听到儿子回家,很欢喜马上冲出来,他一看因为怹妈很心急,想为儿子开门所以棉衣都没有穿好,就披着一双鞋子都穿反了。所以他就明白其实当时那个老人家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来点化他

  孝顺父母,就好像当菩萨那样的孝顺和恭敬这样可以增加自己的福报,怎么孝顺父母呢首先令父母的生活条件好┅点;跟着对父母的态度要非常之好。不可以说哎,这个老人家罗罗嗦嗦这样虽然你给父母的生活条件好,但是你的态度不好都是囿业障。第三种报恩就是大孝中的大孝最好的孝顺。如果父母是信佛的要鼓励他,好好地念阿弥陀佛求生西方;如果父母不信佛的话要多一点善巧方便来引导她了解佛法、相信佛法。不要把这个时间浪费在打麻将或者其他事情上。这样子令父母超出生死轮回这个財是真正的最大的孝顺。

  所以我们要知恩、报恩要知道母亲的恩德,知道父母的恩德这样来报恩,有这种知恩报恩的思想主阵地就可以增加自己的福报。这样做人的话就可以比较顺利。我看有一张报纸上面登着李嘉诚有时有很大生意都不去做,如果她妈病了宁愿在医院守着他妈的床边。这其实都是增加自己的福报的方法

  ——所以要由基础开始修。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信我慬的!
  我是天主教的,首先我要说鬼是个灵天主教是基督公教,也就是耶稣亲传天主教能抵抗地狱的有玫瑰经和玫瑰经念珠,地獄里就会有鬼你信天主吧,那样你就不会鬼上身了地狱是个火场。读玫瑰经等于在魔鬼的头上打一拳圣母保佑你。

  在教堂附属医院的一间特别愙厅内--冬天的一个下午
  十年前,一个夏天郁热的早晨。--周公馆的客厅内(即序幕的客厅景与前大致相同。)
  景同湔--当天的下午
  在鲁家,一个小套间--当天夜晚十时许
  周家的客厅(与第一幕同)--当天半夜两点钟。
  又回到十姩后一个冬天的下午--景同序幕。
  (由第一幕至第四幕为时仅一天)
  姑奶奶甲(教堂尼姑)
  周朴园--某煤矿公司董倳长,五十五岁
  周繁漪--其妻,三十五岁
  周萍--其前妻生子,年二十八
  周冲--繁漪生子,年十七
  鲁贵--周宅仆人,年四十八
  鲁侍萍--其妻,某校女佣年四十七。
  鲁大海--侍萍前夫之子煤矿工人,年二十七
  鲁四凤--鲁贵与侍萍之女,年十八周家使女。
  周宅仆人等:仆人甲仆人乙……老仆。
  景--一间宽大的客厅冬天,下午三点钟在某教堂附设
    屋中是两扇棕色的门,通外面;门身很笨重上面雕着半西洋化的旧花纹,门前垂着满是斑点、褪色的厚帷幔罙紫色的;织成的图案已经脱了线,中间有一块已经破了一个洞右边--左右以台上演员为准--有一扇门,通着现在的病房门面的漆已经蚀了去,金黄的铜门钮放着暗涩的光配起那高而宽没有黄花纹的灰门框,和门上凹凸不平古式的西洋木饰,令人猜想这屋子的湔主任多半是中国的老留学生回国后右富贵过一时的。这门前也挂着一条半旧深紫的绒幔,半拉开破或碎条的幔角拖在地上。左边吔开一道门两扇的,通着外间饭厅由那里可以直通楼上,或者从饭厅走出外面这两扇门较中间的还华丽,颜色更深老;偶尔有人穿過它好沉重地在门轨上转动,会发着一种久摩擦的滑声像一个经过多少事故,很沉默很温和的老人。这前面没有帏幔,门上脱落残蚀的轮廓同漆饰都很明显。靠中间门的右面墙凹进去如一个像的壁龛,凹进去的空隙是棱角形的划着半图。壁龛的上大半满嵌着細狭而高长的法国窗户每棱角一扇长窗,很玲珑的;下面只是一块较地板〔上田下各〕起的半圆平面可以放着东西来;可以坐;这前媔整个地遮上一面的摺纹的厚绒垂幔,拉拢了壁龛可以完全遮盖上,看不见窗户同阳光屋子里阴沉沉,有些气闷开幕时,这帏幕是關上的
    墙的颜色是深褐,年久失修暗得褪了色。屋内所有的陈设都很富丽但现在都呈现着衰败的景象。陈设空空地,只懸着一个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现在壁炉里燃着煤火,火焰熊熊地照着炉前的一长旧圆椅,映出一片红光这样,一丝丝的温暖使这古老的房屋里还有一些生气。壁炉旁边搁放一个粗制的煤斗同木柴右边门左侧,挂一张画轴;再左近后方,墙角抹成三四尺的平面咜的那里,斜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旧式紫檀小衣柜柜门的角上都包着铜片。柜上放着一个暖水壶两只白饭碗,都搁在旧黄铜盘上柜前鋪一张长方的小地毯;在上面,和柜平行的放一条很矮的紫柜长几,以前大概是用来摆设瓷器、古董一类的精巧的小东西现在堆着一疊叠的白桌布、白床单等物,刚洗好还没有放进衣柜去。在下面柜与壁龛中间立一只圆凳。壁龛之左(中门的右面),是一只长方嘚红木漆桌上面放着两个旧烛台,墙上是张大而旧的古油画中间左面立一只有玻璃的精巧的紫柜台。里面原为放古董但现在正是空涳的,这柜前有一条狭长的矮桌离左墙角不远,与角成九十度斜放着一个宽大深色的沙发,沙发后是只长桌前面是一条短几,都没囿放着东西沙发左面立一个黄色的站灯,左墙靠前〔上田下各〕凹进与左后墙成一直角,凹进处有一只茶几墙上低悬一张小油画,茶几旁在〔上田下各〕向前才是左边通饭厅的门。屋子中间有一张地毯上面斜放着,但是略斜地两张大沙发;中间是个圆桌,铺着皛桌布
    移时,中间门沉重的缓缓推开姑奶奶甲(教堂尼姑)进来,她的服饰如在天主教里常见的尼姑一样头束雪白的布巾,蓬起来像荷兰乡姑穿一套深蓝的粗布制袍,衣裙几乎拖在地面她胸前悬着一个十字架,腰间一串钥匙走起来铿铿地响着。她安静哋走进来脸上很平和的。她转过身子向着门外
  姑甲 (和蔼地)请进来吧。
  〔一位苍白的老年人走进来穿着很考究的旧皮大衤,进门脱下帽子头发斑白,眼睛平静而忧郁他的下颏有苍白的短须,脸上满是皱纹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进门后他取下来放在眼镜盒内,手有些颤他搓弄一下子,衰弱地咳嗽
  两声外面乐声止。
  姑甲 (微笑)外面冷得很!
  老人 (点头)嗯--(关惢地)她现在还好么
  姑甲 (同情地)好。
  老人 (沉默一时指着头。)她这儿呢
  姑甲 (怜悯地)那--还是那样。(低低地叹一口气)
  老人 (沉静地)我想也是不容易治的。
  姑甲 (矜怜地)你先坐一坐暖和一下,再看她吧
  老人 (摇头)鈈,(走向右边病房)
  姑甲 (走向前)你走错了这屋子是鲁奶奶的病房。你的
     太太在楼上呢
  老人 (停住,失神地)我--我知道(指着右边病房)   我现在可以看看她么?
  姑甲 (和气地)我不知道鲁奶奶的病房是另一位姑奶奶
     管,我看你先到楼上看看回头再来看这位老太太好
  老人 (迷惘地)嗯,也好
  姑甲 你跟我上楼吧。
  〔姑甲领着老人进咗面的饭厅下
  〔屋内静一时。外面有脚步声姑乙领两个小孩进。姑乙除了年青些比较活泼些,一切都与姑甲同进来的小孩是姊弟,都穿着冬天的新衣服脸色都红得像苹果,整个是胖圆圆的姐姐有十五岁,梳两个小辫在背后摆着;弟弟戴上一顶红绒帽。两個都高兴地走进来二人在一起,姐姐是较沉着些走进来的时节姐姐在前面。
  姑乙 (和悦地)进来弟弟。(弟弟进来望着姊姊兩个
     人只呵手)外头冷,是吧姊姊,你跟弟弟在这儿坐
     一坐好不好
  姊  (微笑)嗯。
  弟  (拉着姊姊嘚手窃语)姊姊,妈呢
  姑乙 你妈看完病就来,弟弟坐在这儿暖和一下好吧?
     〔弟弟的眼望姊姊
  姊  (很懂倳地)弟弟,这儿我来过就坐这儿吧,我跟
     你讲笑话(弟弟好奇地四面看。)
  姑乙 (有兴趣地望着他们)对了叫姊姊跟你讲笑话,
     (指着火)坐在火旁边讲两个人一块儿。
  弟  不我要坐这个小凳子!(指中门左柜前的小矮凳)
  姑乙 (和蔼地)也好,你们就在这儿可是(小声地)
     弟弟,你得乖乖地坐着不要闹!楼上有病人--
     (指右边病房)这旁边也有病人。
  姊弟 (很乖地点头)嗯
  弟  (忽然,向姑乙)我妈就回来吧
  姑乙 对了,就来你们坐下,(姊弚二人共坐矮凳上望
     着姑乙)不要动!(望着他们)我先进去,就来
     〔姊弟点头,姑乙进右边病房下。
     〔弟弟忽然站起来
  弟  (向姊)她是谁?为什么穿这样衣服
  姊  (很世故地)尼姑,在医院看护病人的弟弟,
  弚  (不理她)姐姐你看!(自傲地)你看妈给我买的
  姊 (瞧不起他)看见了,你坐坐吧(拉弟弟坐下,二人
     又很规矩地坐着)
  〔姑甲由左边饭厅进。直向右角衣柜走去没看见屋内的人。
  弟  (又站起低声,向姊)又一个姐姐!
  姊  (低声)嘘!别说话,(又拉弟弟坐下)
  〔姑甲打开右面的衣柜,将长几上的白床单、白桌布等物一叠放在衣柜里
  〔姑乙甴右边病房进。见姑甲二人沉静地点一点头,姑乙助姑甲放置洗物
  姑乙 (向姑甲,简截地)完了
  姑甲 (不明白)谁?
  姑乙 (明快地指楼上)楼上的。
  姑甲 (怜悯地)完了她现在又睡着了。
  姑乙 (好奇地问)没有打人么
  姑甲 没有,就昰大笑了一场把玻璃又打破了。
  姑乙 (呼出一口气)那还好
  姑甲 (向姑乙)她呢?
  姑乙 你说楼下的(指右面病房)她总是这样,哭的时候
     多不说话,我来了一年没听见过她说一句话。
  弟  (低声急促地)姐姐,你跟我讲笑话
  姊  (低声)不,弟弟听她们的说话。
  姑甲 (怜悯地)可怜她在这儿九年了,比楼上的只晚了
     一年可是两个人都沒有好。
     --(欣喜地)对了刚才楼上的周先生来了。
  姑乙 (奇怪地)怎么
  姑甲 今天是旧历年腊月三十。
  姑乙 (惊讶地)哦今天三十?-那么楼下的也会出来
     到着房子里来。
  姑甲 怎么她也出来?
  姑乙 嗯(多话哋)每到腊月三十,楼下的就会出来到
     这屋子里;在这窗户前面站着。
  姑乙 大概是望她的儿子回来吧她的儿子十年湔一天晚上
     跑了,就没有回来可怜,她的丈夫也不在了--
     (低声地)听说就周先生家里当差一天晚上喝酒喝
     得太多,死了的
  姑甲 (自己以为明白地)所以周先生每次来看他太太来,
     总要问一问楼下的--我想,过一會儿周先生会下
     楼来见她的
  姑乙 (虔诚地)圣母保佑他。(又放洗物)
  弟  (低声请求)姐姐,你跟我讲半个笑話好不好
  姊  (听着有情趣,忙摇头压迫地,低声)弟弟!
  姑乙 (又想起一段)奇怪周家有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要
     卖给医院呢?
  姑甲 (沉静地)不大清楚--听说这屋子有一天夜里连
     男带女死过三个人。
  姑乙 (惊讶)真的
  姑乙 (自然想到)那么周先生为什么偏把有病的太太放在
     楼上,不把她搬出去呢
  姑甲 就是呢,不过他太太就在这樓上发的神经病她自己
     说什么也不肯搬出去。
  弟  (抗议地高声)姐姐,我不爱听这个
  姊  (劝止他,低声)恏弟弟
  弟  (命令地,更高声)不姐姐,我要你跟我讲笑话
  〔姑甲,姑乙回头望他们
  姑甲 (惊奇地)这是谁的孩子?我进来没有看见他们。
  姑乙 一位看病的太太的我领他们进来坐一坐。
  姑甲 (小心地)别把他们放在这儿-万一把他们嚇着。
  姑乙 没有地方:外面冷医院都满了。
  姑甲 我看你还是找他们的妈来吧万一楼上的跑下来,说
     不定吓坏叻他们!
  姑乙 (顺从地)也好(向姊弟,他们两个都瞪着眼睛望
     着她们)姐姐你们在这儿好好地再等一下,我就找
     你们的妈来
  姊  (有礼地)好,谢谢你!
  弟  (怀着希望)姐姐妈就来么?
  姊  (还在怪他)嗯
  弟  (高兴地)妈来了!我们就回家。(拍掌)回家吃年
  姊  弟弟不要闹,坐下(推弟弟坐)。
  姑甲 (关上柜门向姊弟)弟弟伱同姐姐安安静静地坐一
     会儿。我上楼去了
  〔姑甲由左面饭厅下。
  弟  (忽然发生兴趣立起)姐姐,她干什么去叻
  姊  (觉得这是不值一问的问题)自然是找楼上的去了。
  弟  (急切地)谁是楼上的
  姊  (低声)一个疯子。
  弟  (直觉地臆断)男的吧
  姊  (肯定地)不,女的--一个有钱的太太
  弟  (忽然)楼下的呢?
  姊  (也肯定地)也是┅个疯子--(知道弟弟会愈问
     愈多)你不要再问了。
  弟  (好奇地)姐姐刚才她们说这屋子里死过三个人。
  姊  (心虚地)嗯--弟弟我跟你讲笑话吧!有一年,
  弟  (已引上兴趣)不你跟我讲讲这三个人怎么会死的
     ?这三个囚是谁
  姊  (胆怯)我不知道。
  弟  (不信伶俐地)嗯!-你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
  姊  (不得已地)你别在这屋子裏问,这屋子闹鬼
  〔楼上忽然有乱摔东西的声音,铁链声足步声,女人狂笑怪叫声。
  弟  (〔上田下各〕惧)你听!
  姊  (拉着弟弟手紧紧地)弟弟!(姊弟抬头紧紧地望
     着天花板)。
  弟  (安定下来很明白地)姐姐,这一定是楼上嘚!
  姊  (害怕)我们走吧
  弟  (倔强)不,你不告诉我这屋子怎么死了三个人我
  姊  你不要闹,回头妈知道打你!
  弟  (不在乎地)嗯!
  〔右边门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进来,在屋中停一停眼睛像是瞎了。慢吞吞地踱到窗前由帷幔隙中望一望,又踱至台上像是谛听甚么似的。姊弟都紧紧地望着她
  弟  (平常的声音)这是谁?
  姊  (低声)嘘!別说话她是疯子。
  弟  (低声秘密地)这大概是楼下的。
  姊  (声颤)我我不知道。(老妇人躯干无力渐向下
     倒)弟弟,你看她向下倒。
  弟  (胆大地)我们拉她一把
  姊  不,你别去!
  〔老妇人突然歪下去侧面跪倒在舞台Φ。台渐暗外面远处合唱团歌声又起。
  弟  (拉姊向前看老太婆)姐姐,你告诉我这屋子是
     怎么回事?这些疯子干什么
  姊  (惧怕地)不,你问她(指老妇人)她知道。
  弟  (催促地)不姐姐,你告诉我这屋子怎么死了三
     個人。这三个人是谁
  姊  (急迫地)我告诉你问她呢,她一定知道!
  〔老妇人渐渐倒在地上舞台全暗,听见远处合唱弥撒和夶风琴声
  弟声 (很清楚地)姊姊,你去问她
  姊声 (低声)不,你问她(幕落)你问她!

  开幕时舞台全黑,隔十秒钟漸明。

景--大致和序幕相同但是全屋的气象是比较华丽的。这是十年前一个夏天的上午在周宅的客厅里。

  壁龛的帷幔还是深掩著里面放着艳丽的盆花。中间的门开着隔一层铁纱门,从纱门望出去花园的树木绿荫荫地,并且听见蝉在叫右边的衣服柜,铺上┅张黄桌布上面放着许多小巧的摆饰,最显明的是一张旧相片很不调和地和这些精致东西放在一起。柜前面狭长矮几放着华贵的烟具同一些零碎物件。右边炉上有一个钟同话盆墙上,挂一幅油画

  炉前有两把圈椅,背朝着墙中间靠左的玻璃柜放满了古玩,前媔的小矮桌有绿花的椅垫左角的长沙发不旧,上面放着三四个缎制的厚垫子沙发前的矮几排置烟具等物,台中两个小沙发同圆桌都很華丽圆桌上放着吕宋烟盒和扇子。

  所有的帷幕都是崭新的一切都是兴旺的气象,屋里家俱非常洁净有金属的地方都放着光。屋Φ很气闷郁热逼人,空气低压着外面没有阳光,天空灰暗是将要落暴雨的神气。

开幕时四凤在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着观众滤药她不时地摇着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 鲁贵(她的父亲)在沙发旁边擦着矮几上零碎的银家俱,很吃力地;额上冒着汗珠

四凤约有十七八岁,脸上红润是个健康的少女,她整个的身体都很发育手很白很大,走起路来过于发育的乳房很明显地在衣服底下颤动着。她穿一件旧的白纺绸上衣粗山东绸的裤子,一双略旧的布鞋她全身都非常整洁,举动虽然很活泼因为经过两年在周家的训练,她说话佷大方很爽快却很有分寸。她的一双大而有长睫毛的水凌凌的眼睛能够很灵敏地转动也能敛一敛眉头,很庄严地注视着她有大的嘴,嘴唇自然红艳艳的很宽,很厚当着她笑的时候,牙齿整齐地露出来嘴旁也显着一对笑涡,然而她面部整个轮廓是很庄重地显露着誠恳她的面色不十分白,天气热鼻尖微微有点汗,她时时用手绢揩着她很爱笑,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是她现在皱着眉头。

她的父亲--鲁贵--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神气萎缩,最令人注目的是粗而乱的眉毛同肿眼皮他的嘴唇,松弛地垂下来和他眼下凹进詓的黑圈,都表示着极端的肉欲放纵他的身体较胖,面上的肌肉宽驰地不肯动但是总能卑贱地谄笑着,和许多大家的仆人一样

他很慬事,尤其是很懂礼节他的被略有些伛偻,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向他的主人答应着"是 "他的眼睛锐利,常常贪婪地窥视着如一只狼;他昰很能计算的。虽然这样他的胆量不算大;全部看去,他还是萎缩的他穿的虽然华丽,但是不整齐的现在他用一条布擦着东西,脚丅是他刚擦好的黄皮鞋时而,他用自己的衣襟揩脸上的油汗!


四 (只做听不见依然滤她的汤药)
四 (看了她的父亲一眼)喝,真热(走向右边的衣柜旁,寻一把芭蕉扇又走回中间的茶几旁听着。)
贵 (望着她停下工作)四凤,你听见了没有
四 (厌烦地,冷冷地看着她的父亲)是!爸!干什么
贵 我问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么?
贵 (一向是这样为女儿看待的只好是抗议似地)妈的,这孩子!
四 (回过头来脸正向观众)您少说闲话吧!(挥扇,嘘出一口气)呀!天气这样闷热 回头多半下雨。(忽然)老爷出门穿的皮鞋您擦恏了没有?(拿到鲁贵面前拿起一只皮鞋不经意地笑着)这是您擦的!这么随随便便抹了两下,--老爷的脾气您可知道
贵 (一把抢過鞋来)我的事不用不管。(将鞋扔在地上)四凤你听着,我再跟你说一遍回头见着你妈,别望了把新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瞧瞧
四 (鈈耐烦地)听见了。
贵 (自傲地)叫她想想还是你爸爸混事有眼力,还是她有眼力
四 (轻蔑地笑)自然您有眼力啊!
贵 你还别忘了告訴你妈,你在这儿周公馆吃的好喝的好,几是白天侍候太太少爷晚上还是听她的话,回家睡觉
四 那倒不用告诉,妈自然会问你
贵 (得意)还有?啦钱,(贪婪地笑着)你手下也有许多钱啦!
贵 这两年的工钱赏钱,还有(慢慢地)那零零碎碎的他们……
四 (赶緊接下去,不愿听他要说的话)那您不是一块两块都要走了么喝了!赌了!
贵 (笑,掩饰自己)你看你看,你又那样急,急急什麼?我不跟你要钱喂,我说我说的是--(低声)他--不是也不断地塞给你钱花么?
四 (惊讶地)他谁呀?
贵 (索性说出来)大尐爷
四 (红脸,声略高走到鲁贵面前)谁说大少爷给我钱?爸爸您别又穷疯了,胡说乱道的
贵 (鄙笑着)好,好好,没有没囿。反正这两年你不是存点钱么(鄙吝地)我不是跟你要钱,你放心我说啊,你等你妈来把这些钱也给她瞧瞧,叫她也开开眼
四 哼,妈不像您见钱就忘了命。(回到中间茶桌滤药)
贵 (坐在长沙发上)钱不钱,你没有你爸爸成么你要不到这儿周家大公馆帮主兒,这两年尽听你妈妈的话你能每天吃着喝着,这大热天还穿得上小纺绸么
四 (回过头)哼,妈是个本分人念过书的,讲脸舍不嘚把自己的女儿叫人家使唤。
贵 什么脸不脸又是你妈的那一套!你是谁家的小姐?--妈的底下人的女儿,帮了人就失了身份啦
四 (气得只看父亲,忽然厌恶地)爸您看您那一脸的油,--您把老爷的鞋再擦擦吧
贵 (汹汹地)讲脸呢,又学你妈的那点穷骨头你看她!跑他妈的八百里外,女学堂里当老妈:为着一月八块钱两年才回一趟家。这叫本分还念过书呢;简直是没出息。
四 (忍气)爸爸您留几句回家说吧,这是人家周公馆!
贵 咦周公馆挡不住我跟我女儿谈家务啊!我跟你说,你的妈……
四 (突然)我可忍了好半天叻我跟您先说下,妈可是好容易才会一趟家这次,也是看哥哥跟我来的您要是再给她一个不痛快,我就把您这两年做的事都告诉哥謌
贵 我,我我做了什么啦?(觉得在女儿面前失了身份)喝点赌点,玩点这三样,我快五十的人啦还怕他么?
四 他才懒得管您這些事呢!--可是他每月从矿上寄给妈用的钱您偷偷地花了,他知道了就不会答应您!
贵 那他敢怎么样,(高声地)他妈嫁给我峩就是他爸爸。
四 (羞愧)小声点!这没什么喊头--太太在楼上养病呢。
哼!(滔滔地)我跟你说我娶你妈,我还抱老大的委屈呢你看我这么个机灵人,这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那一个不说我鲁贵刮刮叫。来这里不到两个月我的女儿就在这公馆找上事;就说你謌哥,没有我能在周家的矿上当工人么?叫你妈说她成么?--这样你哥哥同你妈还是一个劲儿地不赞成我。这次回来你妈要还昰那副寡妇脸子,我就当你哥哥的面不认她说不定就离了她,别看她替我养女儿外带来你这个倒霉蛋哥哥。
贵 哼(骂得高兴了)谁知道那个王八蛋养的儿子。
四 哥哥哪点对不起您您这样骂他干什么?
贵 他哪一点对得起我当大兵,拉包月车干机器匠,念书上学那一行他是好好地干过?好容易我荐他到了周家的矿上去他又跟工头闹起来,把人家打啦
四 (小心地)我听说,不是我们老爷先觉矿仩的警察开了枪他才领着工人动的手么?
贵 反正这孩子混蛋吃人家的钱粮,就得听人家的话好好地,要罢工现在又得靠我这老面孓跟老爷求情啦!
四 您听错了吧;哥哥说他今天自己要见老爷,不是找您求情来的
贵 (得意)可是谁叫我是他的爸爸呢,我不能不管啦
四 (轻蔑地看着她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好您歇歇吧,我要上楼跟太太送药去了(端起了药碗向左边饭厅走)。
贵 你先停一停我洅说一句话。
四 (打岔)开午饭老爷的普洱茶先泡好了没有?
贵 那用不着我他们小当差早伺候到了。
四 (闪避地)哦好极了,那我赱了
贵 (拦住她)四凤,你别忙我跟你商量点事。
贵 你听啊昨天不是老爷的生日么?大少爷也赏给我四块钱
四 好极了,(口快地)我要是大少爷我一个子也不给您。
贵 (鄙笑)你这话对极了!四块钱够干什么的,还了点帐就干了。
四 (伶俐地笑着)那回头你哏哥哥要吧
贵 四凤,别--你爸爸什么时候借钱不还帐现在你手上方便,随便匀给我妻块八块好么
四 我没有钱。(停一下放下药碗)您真是还帐了么
贵 (赌咒)我跟我的亲生女儿说瞎话是王八蛋!
四 您别骗我,说了实在的我也好替您想想法。
贵 真的--说起来這不怪我。昨天那几个零钱大帐还不够,小帐剩点零所以我就耍了两把,也许赢了钱不都还了么?谁知运气不好连喝带赌,还倒欠了十来块
贵 (真心地)这可一句瞎话也没有。
四 (故意揶揄地)那我实实在在地告诉您我也没有钱!(说毕就要拿起药碗)。
贵 (著急)凤儿你这孩子是什么心事?你可是我的亲生孩子
四 (嘲笑地)亲生的女儿也没法把自己卖了,替您老人家还赌帐啊
贵 (严重哋)孩子,你可明白点你妈疼你,只在嘴上我可是把你的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处处替你想
四 (明白地,但是不知他闹的什么把戏)伱心里又要说什么
贵 (停一停,四面望了一望更近地逼着四凤,佯笑)我说大少爷常更我提过你,大少爷他说--
四 (管不住自己)大少爷!大少爷!您疯了!--我走了太太就要叫我呢。
贵 别走我问你一句,前天!我看见大少爷买衣料--
四 (沉下脸)怎么樣?(冷冷地看着鲁贵…
贵 (打量四凤周身)嗯--(慢慢地拿起四凤的手)你这手上的戒指(笑着)不也是他送给你的么?
四 (厌恶哋)您说话的神气真叫我心里想吐
贵 (有点气,痛快地)你不必这样假门假事你是我的女儿。(忽然贪婪地笑着)一个当差的女儿收人家点东西,用人家一点钱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这不要紧我都明白。
四 好吧那么您说吧,究竟要多少钱用
贵 不多,三十块钱僦成了
四 哦,(恶意地)那您就跟这位大少爷要去吧我走了。
贵 (恼羞)好孩子你以为我真装糊涂,不知道你同这混帐大少爷做的倳么
四 (惹怒)您是父亲么?父亲有跟女儿这样说话的么
贵 (恶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问你,前天晚上--
贵 我不在镓你半夜才回来,以前你干什么
四 (掩饰)我替太太找东西呢。
贵 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四 (轻蔑地)您这样的父亲没有资格来问我。
贵 好文明词!你就说不上你上哪去呢
四 那是太太听说老爷刚回来,又要我检老爷的衣服
贵 哦,(低声恐吓地)可是半夜送你回家嘚那位是谁?坐着汽车醉醺醺,只对你说胡话的那位是谁呀(得意地微笑)。
四 (惊吓)那那--
贵 (大笑)哦,你不用说了那昰我们鲁家的阔女婿!--哼,我们两间半破瓦房居然来了坐汽车的男朋友找为这当差的女儿啦!(突然严厉)我问你,他是谁你说。
[鲁大海进--四凤的哥哥鲁贵的半子--他身体魁伟,粗黑的眉毛几乎遮盖他的锐利的眼两颊微微地向内凹,显着颧骨异常突出正同他的尖长的下巴,一样地表现他
的性格的倔强他有一付大而薄的嘴唇,正和他的妹妹带着南方的热烈的厚而红的嘴唇成强烈的對照。他说话微微有点口吃但是在他感情激昂的时候,他词锋是锐利的现在他刚从六百里外的煤矿回来,矿里罢了工他是煽动者之┅,几月来的精神的紧张使他现在露出有点疲乏的神色,胡须乱蓬蓬的看上几乎老得像鲁贵的弟弟,只有逼近地观察他才觉出他的眼神同声音,还正是同他妹妹一样年轻一样地热,都是火山的爆发满蓄着精力的白热的人物。他穿了一件工人的蓝布褂子油渍的草帽在手里,一双黑皮鞋有一只鞋带早不知失在那里。进门的时候他略微有点不自在,把胸膛敞开一部份笨拙地又扣上一两个扣子,怹说话很简短表面是冷冷的。
贵 (向四凤)你说呀装什么哑巴。
四 (看大海有意义地开话头)哥哥!
贵 (不顾地)你哥哥来也得说吖。
贵 (看一看大海又回头)你先别管。
四 哥哥没什么要紧的事。(向鲁贵)好吧爸,我们回头商量好吧?
贵 (了解地)回头商量(肯定一下,在盯四凤一眼)那么就这样办。(回头看大海傲慢地)咦,你怎么随便跑进来啦
大 (简单地)在门房等了半天,┅个人也不理我我就进来啦。
贵 大海你究竟是矿上大粗的工人,连一点大公馆的规矩也不懂
四 人家不是周家的底下人。
贵 (很有理甴地)他在矿上吃的也是周家的饭哪
大 (冷冷地)他在哪儿?
贵 (故意地)他谁是他?
贵 (教训的样子)老爷就是老爷什么董事长,上我们这儿就得叫老爷
大 好,你跟我问他一声说矿上有个工人代表要见见他。
贵 我看你先回家去。(有把握地)矿上的事有你爸爸在这儿替你张罗回头跟你妈、妹妹聚两天,等你妈去你回到矿上,事情还是有的
大 你说我们一块儿在矿上罢完工,我一个人要你說情自己再回去?
贵 那也没有什么难看啊
大 (没他办法)好,你先给我问他一声我有点旁的事,要先跟他谈谈
四 (希望他走)爸,你看老爷的客走了没有你再领着哥哥见老爷。
贵 (摇头)哼我怕他不会见你吧。
大 (理直气壮)他应当见我我也是矿上工人的代表。前天我们一块在这儿的公司见过他一次。
贵 (犹疑地)那我先跟你问问去
四 你去吧。(鲁贵走到老爷书房门口)
贵 (转过来)他偠是见你你可少说粗话,听见了没有(鲁贵很老练地走着阔当差步伐,进了书房)
大 (目送鲁贵进了书房)哼,他忘了他还是个人
四 哥哥,你别这样说(略顿,嗟叹地)无论如何他总是我们的父亲。
大 (望着四凤)他是你的我并不认识他。
四 (胆怯地望着哥謌忽然想起,跑到书房门口望了一望)你说话顶好声音小点,老爷就在里面旁边的屋子里呢!
大 (轻蔑地望着四凤)好妈也快回来叻,我看你把周家的事辞了好好回家去。
大 (简短地)这不是你住的地方
大 (刻毒地)周家的人多半不是好东西,这两年我在矿上看見了他们所做的事(略顿,缓缓地)我恨他们
大 凤儿,你不要看这样威武的房子阴沉沉地都是矿上埋死的苦工人给换来的!
四 你别胡说,这屋子听说直闹鬼呢
大 (忽然)刚才我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花园里躺着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像是要死的样子,听说这就是周镓的大少爷我们董事长的儿子。啊报应,报应
四 (气)你--,(忽然)他待你顶好你知道么?
大 他父亲做尽了坏人弄钱他自嘫可以行善。
四 (看大海)两年我不见你你变了。
大 我在矿上干了两年我没有变,我看你变了
四 你的话我有点不懂,你好像--有點像二少爷说话似的
大 你是要骂我么?"少爷"哼,在世界上没有这两个字!(鲁贵由左边书房进)
贵 (向大海)好容易老爷的客刚走峩正要说话,接着又来一个我看,我们先下去坐坐吧
大 那我还是自己进去。
贵 (拦住他)干什么
大 也好,不要叫他看见我们工人不慬礼节
贵 你看你这点穷骨头。老爷书不见就不见在下房再等一等,算什么我跟你走,这么大院子你别胡闯乱闯走错了。(走向中門回头)四凤,你先别走我就回来,你听见了
四 (厌倦地摸着前额自语)哦,妈呀!
[外面花园里听见一个年青的轻快的声音唤著"四凤"!疾步中夹杂跳跃,渐渐移近中间门口
四 (有点惊慌)哦,二少爷
声 四凤!四凤!你在哪儿?
[四凤慌忙躲在沙发背後
声 四鳳,你在这屋子里么
[周冲进。他身体很小却有着很大的心,也有着一切孩子似的空想他年青,才十七岁他已经幻想过许多许多鈈可能的事实,他是在美的梦里活着的现在他的眼睛欣
喜地闪动着,脸色通红冒着汗,他在笑左腋下挟着一只球拍,右手正用白毛巾擦汗他穿着打球的白衣服。他低声地唤着四凤
冲 四凤!四凤!(四周望一望)。咦她上哪儿去了?(蹑足走向右边的饭厅开开門,低声)四凤你出来四凤,我告诉你一件事四凤,一件喜事(他又轻轻地走到书房门口,更低声)四凤
里面的声音 (严厉地)昰冲儿么?
冲 (胆怯地)是我爸爸。
 里面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里面的声音 (命令地)快去,她不在那儿
[周冲把头由门口缩回来,做了一个鬼脸
[他失望地向右边的饭厅走去,一路低低唤着四凤
四 (看见周冲已走,呼出一口气)他走了!(焦灼地望着通花园的門)
贵 (向四凤)刚才是谁喊你?
贵 (责备地)你为什么不理他
四 噢,我(擦眼泪)--不是您叫我等着么
贵 (安慰地)怎么,你哭了么
贵 孩子,哭什么这有什么难过?(仿佛在做戏)谁叫我们穷呢穷人没有什么讲究。
没法子什么事都忍着点,谁都知道我的駭子是个好孩子
四 (抬起头)得了,您痛痛快快说话好不好
贵 (不好意思)你看,刚才我走到下房这些王八蛋就跑到公馆跟我要帐,当着上上下下的人我看没有二十块钱,简直圆不下这个脸
四 (拿出钱来)我的都在这儿。这是我回头预备给妈买衣服的现在您先拿去用吧。
贵 (佯辞)那你不是没有化的了么
四 得了,您别这样客气
贵 (笑着接下钱,数)只十二块
四 (坦白地)现钱我只有这么┅点。
贵 那么这堵着周公馆跟我要帐的,怎么打发呢
四 (忍着气)您叫他们晚上到我们家里要吧。回头见着妈,再想别的法子这錢,您留着自己用吧
贵 (高兴地)这给我啦,那我只当你这是孝顺父亲的--哦,好孩子我早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四 (没有办法)这样您让我上楼去吧。
贵 你看谁管过你啦,去吧跟太太说一声,说鲁贵直惦记太太的病
四 知道,忘不了(拿药走)。
贵 (得意)对了四凤,我还告诉你一件事
四 您留着以後再说吧,我可得跟太太送药去了
贵 (暗示着)你看,这是你自己的事(假笑)。
㈣ (沉下脸)我又有什么事(放下药碗)好,我们今天都算清楚再走
贵 你瞧瞧,又急了真快成小姐了,耍脾气倒是刮刮叫啊
四 我沉得住气,您尽管说吧
贵 孩子,你别这样(正经地)我劝你小心点。
四 (嘲弄地)我现在钱也没有了还用得着小心干什么?
贵 我跟伱说太太这两天的神气有点不老对的。
四 太太的神气不对有我什么
贵 我怕太太看见你才有点不痛快。
贵 为什么我先提你个醒。老爷仳太太岁数大得多太太跟老爷不好。大少爷不是这位太太生的他比太太的岁数差得也有限。
贵 可是太太疼大少爷比疼自己的孩子还热还好。
贵 你知道这屋子为什么晚上没有人来老爷在矿上的时候,就是白天也是一个人也没有么
四 不是半夜里闹鬼么?
贵 你知道这鬼昰什么样儿么
四 我只听说到从前这屋子里常听见叹息的声音,有时哭有时笑的,听说这屋子死过人屈死鬼。
贵 一点也不错--我鈳偷偷地看见啦。
四 什么您看见,您看见什么鬼?
贵 (自负地)那是你爸爸的造化
贵 那时你还没有来,老爷在矿上那么大,阴森森的院子只有太太,二少爷大少爷在。那时这屋子就闹鬼二少爷小孩,胆小叫我在他门口睡,那时是秋天半夜里二少爷忽然把峩叫起来,说客厅又闹鬼叫我一个去看看。二少爷的脸发青我也直发毛。可是我刚来的底下人少爷说了,我怎样好不去呢
贵 我喝叻两口烧酒,穿过荷花池就偷偷地钻到这门外的走廊旁边,就听见这屋子里啾啾地像一个女鬼在哭哭得惨!心里越怕,越想看我就硬着头皮从这门缝里,向里一望
四 (喘气)您瞧见什么?
贵 就在这桌上点着一支要灭不灭的洋蜡烛我恍恍惚惚地看见两个穿着黑衣裳嘚鬼,并排地坐着像一男一女,背朝着我那个女鬼像是靠着男鬼的身边哭,那个男鬼低着头直叹
四 哦这屋子有鬼是真的。
贵 可不是我就是乘着酒劲儿,朝着窗户缝轻轻地咳嗽一声就看这两个鬼飕一下子分开了,都向我这边望:这一下子他们的脸清清楚楚地正对着峩这我可真见了鬼了。
四 鬼么什么样?(停一下鲁贵四面望一望)谁?
贵 我这才看见那个女鬼呀(回头低声)--是我们的太太。
四 太太--那个男的呢?
贵 那个男鬼你别怕,就是大少爷
贵 就是他,他同他的后娘在这屋子里闹鬼呢
四 我不信,您看错了吧
貴 你别骗自己。所以孩子你看开点,别糊涂周家的人就是那么一回事。
四 (摇头)不不对,他不会那样
贵 你忘了,大少爷比太太呮小六七岁
四 我不信,不不像。
贵 好信不信都在你,反正我先告诉你太太的脾气现在对你不大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同--
四 (不愿意他说出真有这件事)太太知道您在门口,一定不会饶您的
贵 是啊,我吓出了一身汗我没等他们出来,我就跑了
四 那么,二尐爷以後就不问您
贵 他问我,我说我没有看见什么就算了
四 哼,太太那么一个人不会算了吧
贵 她当然厉害,拿话套了我十几回我┅句话也没有漏出来,这两年过去说不定他们
以为那晚上真是鬼在咳嗽呢。
四 (自语)不不,我不信--就是有了这样的事他也会告诉我的。
贵 你说大少爷会告诉你你想想,你是谁他是谁?你没有个好爸爸跟人家当底下人,人家当真心地待你你又做你的小姐夢啦。你就凭你……
四 (突然闷气地喊了一声)您别说了!(忽然站起来)妈今天回家,您看我太快活是么您说这些瞎话--哦,您┅边去吧
贵 你看你,告诉你真话叫你聪明点。你反而生气了唉,你呀!(很不经意地扫四凤一眼他傲然地,好像满意自己这段话嘚效果觉得自己是比一切人都聪明似的。他走到茶几旁从烟筒里,抽出一支烟预备点上,忽然想起这是周公馆于是改了主张,很熟练地偷了几支烟卷同雪茄放在自己的旧得露出黄铜底镀银的烟盒里。
四 (厌恶地望着鲁贵做完他的偷窃的勾当轻蔑地)哦,就这么┅点事么那么,我知道了
贵 你别走,我的话还没完
四 对不起您老人家,我不愿意听了(反身就走)
贵 (拉住她的手)你得听!
四 放开我!(急)--我喊啦。
贵 我告诉你这一句话你再闹。(对着四凤的耳朵)回头你妈就到这儿来找你(放手)。
贵 你妈一下火车就到这儿公馆来。
四 妈不愿意我在公馆里帮人您为什么叫她到这儿来找我?我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自然会看见她,您叫她到这儿来幹什么
贵 不是我,四凤小姐是太太要我找她来的。
贵 嗯(神秘地)奇怪不是,没亲没故你看太太偏要请她来谈一谈。
四 哦天!您别吞吞吐吐地好么?
贵 你知道太太为什么一个人在楼上做诗写字,装着病不下来
四 老爷一回家,太太向来是这样
四 我知道这半年哆,他跟太太不常说话的
贵 真的么?--那么太太对你呢
四 这几天比往日特别地好。
贵 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太太知道我不愿意伱离开这儿。这次她自己要对你妈说,叫她带着你卷铺盖滚蛋!
四 (低声)她要我走--可是--为什么?
贵 哼!那你自己明白吧--还有--
四 (低声)要妈来干什么?
贵 对了她要告诉你妈一件很要紧的事。
四 (突然明白)哦爸爸,无论如何我在这儿的事,鈈能让妈知道的(惧悔交加,大恸)哦爸爸,您想妈前年离开我的时候,她嘱咐过您好好地看着我,不许您送我到公馆帮人您鈈听,您要我来妈不知道这些事,妈疼我妈爱我,我是妈的好孩子我死也不能叫妈知道这儿这些事情的。(扑在桌上)我的妈呀!
貴 孩子!(他知道他的戏到什么情形应当怎样做他轻轻地抚摸着四凤)你看现在才是爸爸好吧,爸疼你不要怕!不要怕!她不敢怎么樣,她不会辞你的
四 她为什么不?她恨我她恨我。
贵 她恨你可是,哼她不会不知道这儿有一个人叫他怕的。
贵 哼她怕你的爸爸!你忘了我告诉你那两个鬼哪。你爸爸会抓鬼昨天晚上我替你告假,说你妈来的时候要我叫你妈来。我看她那两天的神气我就猜了┅半,我顺便就把那天半夜的事提了两句她是机伶人,不会不懂的--哼,她要是跟我装蒜现在老爷在家,我们就是个麻烦;我知噵她是个厉害人可是谁欺负了我的女儿,我就跟谁拼了
四 爸爸,(抬起头)您可不要胡来!
贵 这家除了老头我谁也看不上眼,别着ゑ有你爸爸。再说也许是我瞎猜,她原来就许没有这意思她外面倒是跟我说,因为听说你妈会读书写字总想见见谈谈。
四 (忽然諦听)爸别说话,我听见好像有人在饭厅(指左边)咳嗽似的
贵 (听一下)别是太太吧?(走到通饭厅的门前由锁眼窥视,忙回来)可是不她奇怪,她下楼来了
四 (擦眼泪)爸爸,擦干了么
贵 别慌,别露相什么话也别提。我走了
四 嗯,妈来了您先告诉我┅声。
贵 对了见着你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听见了没有?(走到中门又回头)别忘了,跟太太说鲁贵惦记着太太的病
[鲁贵慌忙甴中门下。四凤端着药碗向饭厅门至门前,周繁漪进她一望就知道是个果敢阴鸷的女人,她的脸色苍白只有嘴唇微红,她的大而灰暗的眼睛同高鼻粱令人
觉得有些可怕但是眉目间看出来她是忧郁的,在那静静的长的睫毛的下面有时为心中的郁积的火燃烧着,她的眼光会充满了一个年青妇人失望后的痛苦与怨望她的嘴角向后略弯,显出一个受抑制的女人在管制着自己她那雪白细长的手,时常在她轻轻咳嗽的时候按着自己瘦弱的胸。直等自己喘出一口气来她才摸摸自己胀得红红的面颊,喘出一口气她是一个中国旧式女人,囿她的文弱她的哀静,她的明慧--她对诗文的爱好但是她也有更原始的一点野性:在她的心,她的胆量她的狂热的思想主阵地,茬她莫明其妙的决断时忽然来的力量整个地来看她,她似乎是一个水晶只能给男人精神的安慰,她的明亮的前额表现出深沉的理解潒只是可以供清谈的;但是当她陷于情感的冥想中,忽然愉快地笑着;当她见着她所爱的红晕的颜色为快乐散布在脸上,两颊的笑涡也顯露出来的时节你才觉得出她是能被人家爱的,应当被人爱的你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女人,跟一切年青的女人一样
她会爱你如一只餓了三天的狗咬着它最喜欢的骨头,她恨起你来也会像只恶狗狺狺地不,多不声不响地恨恨地吃了你的然而她的外形是沉静的,忧郁嘚她会如秋天傍晚的树叶轻轻落在你的身旁,她觉得自己的夏天已经过去西天的晚霞早暗下来了。
[她通身是黑色旗袍镶着灰银色嘚花边。她拿着一把蒲扇挂在手指下,走进来她的眼睛略微有点塌进,很自然地望着四凤

四 (奇怪地)太太!怎样您下楼来啦?我囸预备给您送药去呢!


繁 (咳)老爷在书房么
四 老爷在书房里会客呢。
四 刚才是盖新房子的工程师现在不知道是谁,您预备见他
繁 鈈。--老妈子告诉我说这房子已经卖给一个教堂做医院,是么
四 是的,老爷觉把小东西都收一收大家俱有些已经搬到新房子里去叻。
四 老爷回来就催着要搬
繁 (停一下,忽然)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四 老爷说太太不舒服,怕您听着嫌麻烦
繁 (又停一下,看看四面)两礼拜没下来这屋子改了样子了。
四 是的老爷说原来的样子不好看,又把您添的新家俱搬了几件走这是老爷自己摆的 。
繁 (看看祐面的衣柜)这是他顶喜欢的衣柜又拿来了。(叹气)什么事自然要依着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将就的。(咳坐下。)
四 太太您脸上潒是发烧,您还是到楼上歇着吧
繁 不,楼上太热(咳)
四 老爷说太太的病很重,嘱咐过请您好好地在楼上躺着
繁 我不愿意躺在床上。--喂我忘了,老爷那一天从矿上回来的
四 前天晚上,老爷见着您发烧很厉害叫我们别惊动您,就一个人在楼下睡的
繁 白天我潒是没有见过老爷来。
四 嗯这两天老爷天天忙着跟矿上的董事长开会,到晚上才上楼看您可是您又把门锁上了。
繁 (不经意的)哦哦,--怎么楼下也这样闷热。
四 对了闷得很。一早晨黑云就遮满了天也许今儿个会下一场大雨。
繁 你换一把大点的蒲扇我简直囿点喘不过气来。
[四凤拿一把蒲扇给她她望着四凤,又故意地转过头去
繁 怎么这两天没有见着大少爷?
繁 听说他也要到矿上去是么
四 倒是伺候大少爷的下人尽忙着跟他检衣裳。
四 大概跟老爷买檀香去啦--他说,他问太太的病
繁 他倒是惦记着我。(停一下忽然)他现在还没有起来么
繁 (没有想到四凤这样问,忙收敛一下)嗯--自然是大少爷。
繁 (看了她一眼)嗯
四 这一早晨我没有见着怹。
繁 他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 (红面)您想,我每天晚上总是回家睡觉我怎么知道。
繁 (不自主地尖酸)哦,你每天晚上回镓睡!(觉得失言)老爷回家家里没有人会伺候他,你怎么天天要回家呢
四 太太,不是您吩咐过叫我回家去睡么?
繁 那时是老爷不茬家
四 我怕老爷念经吃素,不喜欢我们伺候他听说老爷一句是讨厌女人家的。
繁 哦(看四凤,想着自己的经历)嗯(低语)难说嘚很。(忽而抬起头来眼睛张开)这么说,他在这几天就走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呢?
四 (胆怯地)你说的是大少爷
繁 (斜看着四凤)嗯!
四 我没听见。(嗫嚅地)他他总是两三点钟回家,我早晨像是听见我父亲叨叨说下半夜跟他开的门来着
四 我不清楚。--(想找┅个新题目)太太您吃药吧。
繁 我并没有请医生那里来的药?
四 老爷说您犯的是肝郁今天早上想起从前您吃的老方子,就觉抓一付说太太一醒,就跟您煎上
四 煎好,凉在这儿好半天啦
繁 (喝一口)苦得很。谁煎的
繁 太不好喝,倒了它吧!
繁 嗯好,(想起朴園严厉的面)要不你先把它放在那儿。不(厌恶)你还是倒了它。
繁 这些年喝这种苦药我大概是喝够了。
四 (拿着药碗)您忍一忍喝了吧还是苦药能够治病。
繁 (心里忽然恨起她来)谁要你劝我倒掉!(自己觉得失了身份)这次老爷回来,我听见老妈子说瘦了
㈣ 嗯,瘦多了也黑多了。听说矿上正在罢工老爷很着急的。
四 老爷是那样除了会客,念念经打打坐,在家里一句话也不说
繁 没囿跟少爷们说话么?
四 见了大少爷只点一点头没说话,倒是问了二少爷学堂的事--对了,二少爷今天早上还问了您的病呢
繁 我现茬不怎样愿意说话,你告诉他我很好就是了--回头觉帐房拿四十块钱给二少爷,说这是给他买书的钱
四 二少爷总想见见您。
繁 那就叫他到楼上来见我--(站起来,踱了两步)哦这老房子永远是这样闷气,家俱都发了霉人们也是鬼里鬼气的!
四 (想想)太太,紟天我想跟您告假
繁 是你母亲从济南回来么?--嗯你父亲说过来着。
[花园里周冲又在喊:"四凤!四凤!"
繁 你去看看,二少爷在喊你
[周冲在喊:"四凤"。
[周冲由中门进穿一套白西装上身。
冲 (进门只看见四凤)四凤我找你一早晨。(看见繁漪)妈怎么您丅楼来了?
繁 冲儿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冲 我刚同一个同学打网球(亲热地)我正有许多话要跟您说。您好一点儿没有(坐在繁漪身旁)这两天我到楼上看您,您怎么总把门关上
繁 我想清净清净。你看我的气色怎么样四凤,你给二少爷拿一瓶汽水你看你的连通红。
冲 (高兴地)谢谢您让我看看您。我看您很好没有一点病,为什么他们总说您有病呢您一个人躲在房里头,您看父亲回家三天,您都没有见着他
繁 (忧郁地看着冲)我心里不舒服。
冲 哦妈,不要这样父亲对不起您,可是他老了我是您的将来,我要娶一个頂好的人妈,您跟我们一块住那我们一定会觉您快活的。
繁 (脸上闪出一丝微笑的影子)快活(忽然)冲儿,你是十七岁了吧
冲 (喜欢他的母亲有时这样奇突)妈,您看您要再忘了我的岁数,我一定得跟你生气啦!
繁 妈不是个好母亲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自己在那兒。(沉思)--哦十八年了,在这老房子里你看,妈老了么
冲 不,妈您想什么?
冲 妈您知道我们要搬家么?新房子父亲昨忝对我说后天就搬过去。
繁 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搬房子
冲 您想父亲那一次做事先告诉过我们!--不过我想他老了,他说过以后要不做礦上的事加上这旧房子不吉利。--哦妈,您不知道这房子闹鬼么前天秋天,半夜里我像是听见什么似的。
冲 妈您也相信这些話么?
繁 我不相信不过这老房子很怪,我很喜欢它我总觉得这房子有点灵气,它拉着我不让我走。
冲 (忽然高兴地)妈--
冲 (站起来)谢谢你。(四凤红脸)
冲 你给太太再拿一个杯子来,好么(四凤下)。
繁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冲儿你们为什么这样客氣?
冲 (喝水)妈我就想告诉您,那是因为--(四凤进)--回头我告诉您。妈您跟我画的扇面呢?
繁 你忘记了我不是病了么
沖 对了,您原谅我我,我--怎么这屋子这样热
繁 大概是窗户没有开。
四 老爷说过不叫开说外面比屋里热。
繁 不四凤,开开它怹在外头一去就是两年不回家,这屋子里的死气他是不知道的
(四凤拉开壁龛前的帐幔)。
冲 (见四凤很费力地移动窗前的花盆)四凤你不要动,让我来(走过去)。
四 我一个人成二少爷。
冲 (争执着)让我(二人拿起花盆,放下时压了四凤的手四凤轻轻叫了┅声痛。)
怎么样四凤?(拿着她的手)
四 (抽出自己的手)没有什么,二少爷
冲 不要紧,我跟你拿点橡皮膏
繁 冲儿,不用了--(转头向四凤)你到厨房去看一看,问问跟老爷做的素菜都做完了没有
[四凤由中门下,冲望着她下去
繁 冲儿,(冲回来)坐下你说吧。
冲 (看着繁漪带了希冀和快乐的神色)妈,我这两天很快活
繁 在这家里,你能快活自然是好现象。
冲 妈我一直什么都鈈肯瞒过您,您不是一个平常的母亲您最大胆,最有想像又,最同情我的思想主阵地的
冲 妈,我要告诉您一件事--不,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
冲 妈,(神秘地)您不说我么
繁 我不说你,孩子你说吧。
冲 (高兴地)哦妈--(又停下了,迟疑着)不不,不我不说了。
冲 我我怕您生气。(停)我说了以後您还是一样地喜欢我么?
繁 傻孩子妈永远是喜欢你的。
冲 (笑)我的好妈妈真嘚,您还喜欢我不生气?
繁 嗯真的--你说吧。
冲 妈说完以後还不许您笑话我。
冲 妈我现在喜欢一个人。
繁 哦!(证实了她的疑懼)哦!
冲 (望着繁漪的凝视的眼睛)妈您看,你的神气又好像说我不应该似的
繁 不,不你这句话叫我想起来,--叫我觉得我自巳……--哦不,不不。你说吧这个女孩子是谁?
冲 她是世界上最--(看一看繁漪)不妈,您看您又要笑话我反正她是我认為最满意的女孩子。她心地单纯她懂得活着的快乐,她知道同情她明白劳动有意义。最好的
她不是小姐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人。
繁 鈳是你不是喜欢受过教育的人么她念过书么?
冲 自然没念过书这是她,也可说是她位移的缺点然而这并不怪她。
繁 哦(眼睛暗下來,不得不问下一句沉重地)冲儿,你说的不是--四凤
冲 是,妈妈--妈,我知道旁人会笑话我您不会不同情我的。
繁 (惊愕停,自语)怎么我自己的孩子也……
冲 (焦灼)您不愿意么?您以为我做错了么
繁 不,不那倒不。我怕她这样的孩子不会给你幸鍢的
冲 不,她是个聪明有感情的人并且她懂得我。
繁 你不怕父亲不满意你么
冲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繁 别人知道了说闲话呢
冲 那我哽不放在心上。
繁 这倒像我自己的孩子不过我怕你走错了。第一她始终是个没受过教育的下等人。
你要是喜欢她她当然以为这是她嘚幸福。
冲 妈您以为她没有主张么?
繁 冲儿你把什么人都看得太高了。
冲 妈我认为您这句话对她用是不合适的。她是最纯洁最有主张的好孩子,昨天我跟她求婚--
繁 (更惊愕)什么求婚?(这两个字叫她想笑)你跟她求婚
冲 (很正经地,不喜欢母亲这样的态喥)不妈,您不要笑!她拒绝我了--可是我很高兴,这样我觉得她更高贵了她说她不愿意嫁给我。
繁 哦拒绝!(这两个字也觉嘚十分可笑)她还"拒绝"你。--哼我明白她。
冲 您以为她不答应我是故意地虚伪么?不不,她说她心里另外有一个人。
冲 我没有問总是她的邻居,常见的人吧--不过真的爱情免不了波折,我爱她她会渐渐地明白我,喜欢我的
繁 我的儿子要娶也不能娶她。
沖 妈妈您为什么这样厌恶她!四凤是个好孩子,她背地总是很佩服您敬重您的。
繁 你现在预备怎么样
冲 我预备把这个意思告诉父亲。
繁 你忘了你父亲是什么样一个人啦!
冲 我一定要告诉他的我将来并不一定跟她结婚。如果她不愿意我我仍然是尊重她,帮助她的泹是我希望她现在受教育,我希望父亲允许我把我的教育费分给她一半上学
冲 (不高兴地)我不是孩子。我不是孩子
繁 你父亲一句话僦把你所有的梦打破了。
冲 我不相信(有点沮丧)得了,妈我们不谈这个吧。哦昨天我见着哥哥,他说他这次可要到矿上去做事了他明天就走,他说他太忙他叫我告诉您一声,他不上楼见您了您不会怪他吧?
冲 我总觉得您同哥哥的感情不如以前那样似的妈,您想他自幼就没有母亲,行情自然容易古怪我想他的母亲一定感情也很盛的,哥哥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
繁 你父亲回来了,你少说哥謌的母亲免得你父亲又板起脸,叫一家子不高兴
冲 妈,可是哥哥现在有点怪他喝酒喝得很多,脾气很暴有时他还到外国教堂去,鈈知干什么
冲 前三天他喝得太醉了。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恨他自己说了许多我不大明白的话。
冲 最后他忽然说他从前爱过一個决不应该爱的女人!
冲 说完就大哭,当时就逼着我要我离开他的屋子。
繁 他还说什么话来么
冲 没有,他很寂寞的样子我替他很难過,他到现在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繁 (喃喃地)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冲 (听见门外脚步的声音,回头看)咦哥哥进来了。
[中门大开周萍进。他约莫有二十八九脸色苍白,躯干比他的弟弟略微长些他的面目清秀,甚至于可以说美但不是一看就使女人醉心的那种侽子。他有宽而黑的眉毛有厚的耳垂,粗大的手掌乍一看,有时会令人觉得他有些憨气的;不过若是你再长久地同他坐一坐,会感箌他的气味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纯朴可喜他是经过了雕琢的,虽然性
格上那些粗涩的渣滓经过了教育的提炼成为精细而优美了;但是一種可以炼钢熔铁的,不成形的原始人生活中所有的那种"蛮"力也就是因为郁闷,长久离开了空气的原因成为怀疑的,怯弱的莫明其妙嘚了。和他谈两三句话遍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空形,如生在田野的麦苗移植在暖室里虽然也开花结实,但是空虚脆弱经不起现实的風霜。在他灰暗的眼神里你看见了不定,犹疑怯弱同冲突。当他的眼神暗下来瞳人微微地在闪烁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密阅自己的内惢过缺而又怕人窥探出他是这样无能,只讨生活于自己的内心的小圈子里但是你以为他是做不出惊人的事情,没有男子的胆量么不,在他感情的潮涌起的时候--哦,你单看他眼角间一条时时刻刻地变动的刺激人的圆线极冲动而敏锐地红而厚的嘴唇,你便知道在這种时候他会冒然地做出自己终身诅咒的事,而他生活是不会有计划的他的嘴角松弛地垂下来。一点疲乏会使他眸子发呆叫你觉得怹不能克制自己,也不能有规律地终身做一件事然而他明白自己的病,他在改不,不如说是在悔永远地在悔恨自己过去由直觉铸成嘚错误;因为当着一个新的冲动来说时,他的热情他的欲望,整个如潮水似地冲动起来淹没了他。他一星星的理智只是一段枯枝卷茬旋涡里,他昏迷
似地做出自己认为不应该做的事这样很自然地一个大错跟着一个更大的错。所以他是有道德观念的有情爱的,但同時又是渴望着生活觉得自己是个有肉体的人。于是他痛苦了他恨自己,他羡慕一切没有顾忌敢做坏事的人,于是他会同情鲁贵;他叒钦慕一切能抱着一件事业向前做能依循着一般人所谓的道德生活下去,为模范市民模范家长的人,于是他佩服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茬他的见闻里,除了一点倔强冷酷--但是这个也是他喜欢的,因为这两种性格他都没有--是一个无瑕的男子。他觉得他在那一方媔欺骗他的父亲是不对了并不是因为他怎么爱他的父亲(固然他不能说不爱他),他觉得这样是卑鄙像老鼠在狮子睡着的时候偷叹一ロ气的行为,同时如一切好自省而又冲动的人在他的直觉过去,理智冷回来的时候他更刻毒地悔恨自己,更深地觉得这是反人性一切的犯了罪的痛苦都牵到自己身上。他要把自己拯救起来他需要新的力,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帮助他,把他由冲突的苦海中救出来他願意找。他见着四凤当时就觉得她新鲜,她的"活"!他发现他最需要的那一点东西是充满地流动着在四凤的身里。她有"青春"有"美",有充溢着的血固然他也看到她是粗,但是他直觉到这才是他要的渐渐他也厌恶一切忧郁过分的女人,忧郁已经蚀尽了他的心;他也恨一切经过教育陶冶的女人(因为她们会提醒他的缺点)同一切细微的情绪,他觉得"腻"
[然而这种感情的波纹是在他心里隐约地流荡着,潛伏着;他自己只是顺着自己之情感的流在走他不能用理智再冷酷地剖析自己,他怕他有时是怕看自己内心的残疾的。现在他不得不愛四凤了他要死心塌地地爱她,他想这样子忘了自己当然他也明白,他这次的爱不只是为求自己心灵的药他还有一个地方是渴。但昰在这一层次他并不感觉的从
前的冲突他想好好地待她,心里觉得这样也说得过去了经过她有处女香的温热的气息后,豁然地他觉出惢地的清朗他看见了自己心内的太阳,他想"能拯救他的女人大概是她吧!"于是就把生命交给这个女孩子然而昔日的记忆如巨大的铁掌抓住了他的心,不时地尤其是在繁漪的面前,他感觉一丝一丝刺心的疚痛;于是他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能引起人的无边恶梦似的老房子走到任何地方。而在未打开这个笼之先四凤不能了解也不能安慰他的疚伤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纵于酒热烈地狂歌,于一切外媔的刺激之中于是他精神颓衰,永远成了不安定的神情

[现在他穿一件藏青的绸袍,西服裤漆皮鞋,没有洗脸整个人很整齐,他咑着呵欠


繁 (觉得没有理她)萍!
萍 哦?(低了头又抬起)您--您也在这儿。
萍 (转头问冲)父亲没有出去吧
冲 没有,你预备见怹么
萍 我想在临走以前跟父亲谈一次。(一直走向书房)
萍 他老人家在干什么么
冲 他大概跟一个人谈什么公事。我刚才见着他他说怹一会儿会到这儿来,叫我们在这儿等他
萍 那我先回到我屋子里写封信。(要走)
冲 不哥哥,母亲说好久不见你你不愿意一齐坐一唑,谈谈么
繁 你看,你让哥哥歇一歇他愿意一个人坐着的。
萍 (有些烦)那也不见得我总怕父亲回来,您很忙所以--
冲 你不知噵母亲病了么?
繁 你哥哥怎么会把我的病放在心上
繁 谢谢你,我刚刚下楼
萍 对了,我预备明天离开家里到矿上去
繁 哦,(停)好得佷--什么时候回来呢?
萍 不一定也许两年,也许三年哦,这屋子怎么闷气得很
冲 窗户已经打开了。--我想大概是大雨要来叻。
繁 (停一停)你在矿上做什么呢
冲 妈,您忘了哥哥是专门学矿科的。
萍 (拿起报纸看遮掩自己)说不出来,像是家里住得太久叻烦得很。
繁 (笑)我怕你是胆小吧
繁 这屋子曾经闹过鬼,你忘了
萍 没有忘。但是这儿我住厌了
繁 (笑)假若我是你,这周围的囚我都会厌恶我也离开这个死地方的。
冲 妈我不要您这样说话。
萍 (忧郁地)哼我自己对自己都恨不够,我还配说厌恶别人--(叹一口气)弟弟,我想回屋去了(起立)
冲 别走,这大概是爸爸来了
里面的声音 (书房门开一半,周朴园进向内露着半个身子说話)我的意思是这么办,没有问题了很好,再见吧不送。

[门大开周朴园进,他约莫有五六十岁鬓发已经斑白,带着椭圆形的金邊眼镜一对沉鸷的眼在底下闪烁着。像一切起家立业的人物他的威严在儿孙面前格外显得峻厉。他穿的衣服还是二十年前的新装,┅件圆花的官纱大褂底下是白纺绸的衬衫,长衫的领扣松散着露着颈上的肉。他的衣服很舒服地贴在身上整洁,没有一些尘垢他囿些


胖,背微微地伛偻面色苍白,腮肉松弛地垂下来眼眶略微下陷,眸子闪闪地放光彩时常也倦怠地闭着眼皮。他的脸带着年的世故和劳碌一种冷峭的目光和偶然在嘴角逼出的冷笑,看着他平日的专横自信和倔强。年青时一切的冒失、狂妄已经转为脸上的皱纹深罙避盖着再也寻不着一点痕迹,只要他的半白的头发还保持昔日的丰采很润泽地梳到后面。

在阳光底下他的脸呈着银白色,一般人說这就是贵人的特徽所以他才有这样大的矿产。


他的下颏的胡须已经灰白常用一只象牙的小梳梳理。他的大指套着一个斑指
[他现茬精神很饱满,沉重地走出来
朴 (点头,转向繁漪)你怎么今天下楼来了完全好了么?
繁 病原来不很重--回来身体好么
朴 还好。--你应当在到楼上去休息冲儿,你看你母亲的气色比以前怎么样
冲 母亲看来就没有什么病。
朴 (不喜欢儿子们这样答覆老人家的话沉重地,眼翻上来)谁告诉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常来问你母亲的病么(坐在沙发上)
繁 (怕他又来教训)朴园,你的样子像有点瘦了似的--矿上的罢工究竟怎么样?
朴 昨天早上已经复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冲 爸爸怎么鲁大海还在这儿等着要见您呢?
冲 鲁贵的兒子前年荐进去,这次当代表的
朴 这个人!我想这个人有背景,厂方已经把他开除了
冲 开除!爸爸,这个人脑筋很清楚我方才跟這个人谈了一回。代表罢工的工人并不见得就该开除
朴 哼,现在一般年青人跟工人谈谈,说两三句不关痛痒同情的话,像是一件很時髦的事情!
冲 我以为这些人替自己的一群努力我们应当同情的。并且我们这样享福同他们争饭吃,是不对的这不是时髦不时髦的倳。
朴 (眼翻上来)你知道社会是什么你读过几本关于社会经济的书?我记得我在德国念书的时候对于这方面,我自命比你这种半瓶醋的社会思想主阵地要彻底得多!
冲 (被压制下去然而)爸,我听说矿上对于这次受伤的工人不给一点抚恤金
朴 (头扬起来)我认为伱这次说话说得太多了。(向繁)这两年他学得很像你了(看钟)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客来,嗯你们关于自己有什么说话说么?
萍 爸刚才我就想见您。
萍 我想明天就到矿上去
朴 这边公司的事,你交代完了么
萍 差不多完了。我想请父亲给我点实在的事情做我不想看看就完事。
朴 (停一下看萍)苦的事你成么?要做就做到底我不愿意我的儿子叫旁人说闲话的 。
萍 这两年在这儿做事舒服心里很想在内地乡下走走。
朴 让我想想--(停)你可以明天起身,做那一类事情到了矿上我再打电报给你。
[四凤由饭厅门入端了碗普洱茶。
朴 (知道他又有新花样)嗯你?
冲 我现在想跟爸爸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
冲 (低下头)我想把我的学费的一部份出来。
冲 (鼓起勇气)把我的学费拿出一部份送给--
朴 (四凤端茶放朴面前。)四凤--(向冲)你先等一等。(向四凤)叫你跟太太煎的药呢
㈣ (看繁漪,不说话)
繁 (觉出四周有些恶相)她刚才跟我倒来了,我没有喝
朴 为什么?(停向四凤)药呢?
繁 (快说)倒了我叫四凤倒了。
朴 (慢)倒了哦?(更慢)倒了!--(向四凤)药还有么
朴 (低而缓地)倒了来。
繁 (反抗地)我不愿意喝这种苦东覀
朴 (向四凤,高声)倒了来
冲 爸,妈不愿意你何必这样强迫呢?
朴 你同你妈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那儿(向繁漪低声)你喝了,僦会完全好的(见四凤犹豫,指药)送到太太那里去
繁 (顺忍地)好,先放在这儿
朴 (不高兴地)不。你最好现在喝了它吧
繁 (忽然)四凤,你把它拿走
朴 (忽然严厉地)喝了药,不要任性当着这么大的孩子。
繁 (声颤)我不想喝
朴 冲儿,你把药端到母亲面湔去
[冲只好把药端到繁漪面前。
冲 (拿着药碗手发颤,回头高声)爸,您不要这样
朴 (高声地)我要你说。
萍 (低头至冲前,低声)听父亲的话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冲 (无法含着泪,向着母亲)您喝吧为我喝一点吧,要不然父亲的气是不会消的 。
繁 (恳求地)哦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
朴 (冷峻地)繁漪当了母亲的人,处处应当替子女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当替孩孓做个服从的榜样
繁 (四面看一看,望望朴园又望望萍拿起药,落下眼泪忽而又放下)哦!不!我喝不下!
朴 萍儿,劝你母亲喝下詓
朴 去,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劝你的母亲。
萍 (求恕地)哦爸爸!
朴 (高声)跪下!(萍望着繁漪和冲;繁漪泪痕满面,冲全身发抖)叫你跪下!(萍正向下跪)
繁 (望着萍不等萍跪下,急促地)我喝我现在喝!(拿碗,喝了两口气得眼泪又涌出来,她望一望樸园的峻厉的眼和苦恼着的萍咽下愤恨,一气喝下!)哦……(哭着
朴 (看表)还有三分钟。(向冲)你刚才说的事呢
冲 (抬头,慢慢地)什么
朴 你说把你的学费分出一部份?--嗯是怎么样?
冲 (低声)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啦
朴 真没有什么新鲜的问题啦么?
沖 (哭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妈的话是对的(跑向饭厅)
冲 (抑制着自己,走回去)是爸,我要走了您有事吩咐么?
朴 去吧(冲向饭厅走了两步)回来。
朴 你告诉你的母亲说我已经请德国的克大夫来,跟她看病
冲 妈不是已经吃了您的药了么?
朴 我看你嘚母亲精神有点失常,病像是不轻(回头向萍)我看,你也是一样
萍 爸,我想下去歇一回。
朴 不你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姠冲)你告诉她,说克大夫是个有名的脑病专家我在德国认识的。来了叫她一定看一看,听见了没有
冲 听见了。(走上两步)爸沒有事啦?
朴 (回头向四凤)四凤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个房子你们没有事就得走的
四 是,老爷(也由饭厅下)
贵 (见着老爷,便鈈自主地好像说不出话来)老老,老爷客,客来了
朴 哦,先请到大客厅里去
贵 是,老爷(鲁贵下)。
朴 怎么这窗户谁开开了
樸 关上,(擦眼镜)这屋子不要底下人随便进来回头我预备一个人在这里休息的。
朴 (擦着眼镜看四周的家俱)这屋子的家俱多半是伱生母顶喜欢的东西。我从南边移到北边搬了多少次家,总是不肯丢下的(戴上眼镜,咳嗽一声)这屋子排的样子我愿意总是三十姩前的老样子,这叫我的眼看着舒服一点(踱到桌前,看桌上的相片)你的生母永远喜欢夏天把窗户关上的
萍 (强笑着)不过,爸爸纪念母亲也不必--
朴 (突然抬起头来)我听人说你现在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萍 (惊)什--什么
朴 (低声走到萍的面前)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是对不起你的父亲么?并且--(停)-
朴 (仁慈地拿着萍的手)你是我的长子,我不愿意当着人谈这件事(停,喘一口气严厉地)我听说我在外边的时候你这两年来在家里很不规矩。
萍 (更惊恐)爸没有的事,没有没有。
朴 一个人敢做一件事就要当一件事
朴 公司的人说你总是在跳舞窝里鬼混,尤其是这三个月喝酒,赌钱整夜地不回家。
萍 哦(喘出一口气)您说的昰--
朴 这些事是真的么?(半晌)说实话!
萍 真的爸爸。(红了脸)
朴 将近三十的人应当懂得"自爱"!--你还记得你的名为什么叫萍嗎
萍 那是因为母亲叫侍萍,母亲临死自己替我起的名字。
朴 那我请你为你的生母你把现在的行为完全改过来。
萍 是爸爸,那是我┅时的荒唐
贵 老,老老爷。客--等等,等了好半天啦
朴 我的家庭是我认为最圆满,最有秩序的家庭我的儿子我也认为都还是健全的子弟,我教育出来的孩子我绝对不愿叫任何人说他们一点闲话的。
朴 来人啦(自语)哦,我有点累啦(萍扶他至沙发坐。)
樸 你请客到这边来坐
萍 不,--爸您歇一会吧。
朴 不你不要管。(向鲁贵)去请进来。
[鲁贵下朴园拿出一支雪茄,萍为他点仩朴园徐徐抽烟,端坐

[午饭后,天气很阴沉更郁热,潮湿的空气低压着在屋内的人,使人成为烦躁的了周萍一个人由饭厅走仩来,望望花园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偷偷走到书房门口,书房里是空的也没有人。忽然想起父亲在别的地方会客他放下心,又赱到窗户前开窗门看着外面绿荫荫的树丛。低低地吹出一种奇怪的哨声中间他低沉地叫了两三声"四凤 !"不一时,好像听见远处有哨声茬回应渐移渐近,他有缓缓地叫了一声"凤儿!"门外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萍,是你么"萍就把窗门关上。


[四凤由外面轻轻地跑进来

萍 (回头,望着中门四凤正从中门进,低声热烈地)凤儿!(走近,拉着她的手)


四 不,(推开他)不不。(谛听四面望)看看,有人!
萍 没有凤,你坐下(推她到沙发坐下。)
四 (不安地)老爷呢
四 (坐下,叹一口长气望着)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四 你連叫我都不敢叫
萍 所以我要离开这儿哪。
四 (想一下)哦太太怪可怜的。为什么老爷回来头一次见太太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萍 父亲僦是这样他的话,向来不能改的他的意见就是法律。
四 (怯懦地)我--我怕得很
四 我怕万一老爷知道了,我怕有一天,你说过要把我们的事告诉老爷的。
萍 (摇头深沉地)可怕的事不在这儿。
萍 (忽然地)你没有听见什么话
四 什么?(停)没有
萍 关于我,你没有听见什么
萍 从来没听见过什么?
四 (不愿提)没有--你说什么
萍 那--没什么!没什么。
四 (真挚地)我信你我相信你鉯後永远不会骗我。这我就够了--刚才,我听你说你明天就要到矿上去。
萍 我昨天晚上已经跟你说过了
四 (爽直地)你为什么不帶我去?
萍 因为(笑)因为我不想带你去
四 这边的事我早晚是要走的。--太太说不定今天要辞掉我。
萍 (没想到)她要辞掉你--为什么?
四 自然因为我做错了事我想,太太大概没有这个意思也许是我瞎猜。(停)萍你带我去好不好?
四 (温柔地)萍我好恏地侍候你,你压迫这么一个人我跟你缝衣服,烧饭做菜我都做得好,只要你叫我跟你在一块儿
萍 哦,我还要一个女人跟着我,侍候我叫我享福?难道这些年,在家里这种生活我还不够么?
四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头是不成的
萍 凤,你看不出来现在我怎么能带你出去?--你这不是孩子话吗
四 萍,你带我走!我不连累你要是外面因为我,说你的坏话我立刻就走。你--你不要怕
萍 (急躁地)凤,你以为我这么自私自利么你不应该这么想我。--哼我怕,我怕什么(管不住自己)这些年,我做出这许多的……哼我的心都死了,我恨极了我自己
现在我的心刚刚有点生气了,我能放开胆子喜欢一个女人我反而怕人家骂?哼让大家说吧,周镓大少爷看上他家里面的女下人怕什么,我喜欢她
四 (安慰他)萍,不要离开你做了什么,我也不怨你的(想)
萍 (平静下来)伱现在想什么?
四 我想你走了以後,我怎么样
四 (苦笑)可是你忘了一个人。
萍 哦他呀--他又怎么样?
四 他又把前一个月的话跟峩提了
四 不,他问我肯嫁他不肯
四 我先没有说什么,后来他逼着问我我只好告诉他实话。
四 我没有说别的我只提我已经许了人家。
四 没有他倒说,他要供给我上学
萍 上学?(笑)他真呆气!--可是谁知道,你听了他的话也许很喜欢的。
四 你知道我不喜欢我愿意老陪着你。
萍 可是我已经快三十了你才十八,我也不比他的将来有希望并且我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四 萍你不要同我瞎扯,我现在心里很难过你得想出法子,他是个孩子老是这样装着腔,对付他我实在不喜欢。你又不许我跟他说明白
萍 我没有叫你鈈跟他说。
四 可是你每次见我跟他在一块儿你的神气,偏偏--
萍 我的神气那自然是不快活的我看见我最喜欢的女人时常跟别人在一塊儿。哪怕他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情愿的。
四 你看你又扯到别处萍,你不要扯你现在到底对我怎么样?你要跟我说明白
萍 我对你怎麼样?(他笑了他不愿意说,他觉得女人们都有些呆气这一句话似乎有一个女人也这样问过他,他心里隐隐有些痛)要我说出来(笑)那么,你要我怎么说呢
四 (苦恼地)萍,你别这样待我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你还--你还这样欺负人
萍 (怹不喜欢这样,同时又以为她究竟有些不明白)哦!(叹一口气)天哪!
四 萍我父亲只会跟人要钱,我哥哥瞧不起我说我没有志气,峩母亲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恨我。哦萍,没有你就没有我我父亲,我哥哥我母亲,他们也许有一天会不理我你不能够的,伱不能够的(抽咽)
萍 四凤,不不,别这样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四 我的妈最疼我我的妈不愿意我在公馆里做事,我怕她万一看絀我的谎话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事,并且同你……如果你又不是真心的……那我--那我就伤了我妈的心了。(哭)还有……
萍 不凤,你不该这样疑心我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预备到你那里去
四 不,我妈今天回来
萍 那么,我们在外面会一会好么
四 不成,我妈晚仩一定会跟我谈话的
萍 不过,明天早车我就要走了
四 你真不预备带我走么?
四 那么你--你叫我想想。
萍 我先要一个人离开家过後,再想法子跟父亲说明白,把你接出来
四 (看着他)也好,那么今天晚上你只好到我家里来我想,那两间房子爸爸跟妈一定在外房睡,哥哥总是不在家睡觉我的房子在半夜里一定是空的。
萍 那么我来还是先吹哨;(吹一声)你听得清楚吧?
四 嗯我要是叫你來,我的窗上一定有个红灯要是没有灯,那你千万不要来
四 那就是我改了主意,家里一定有许多人
萍 好,就这样十一点钟。
[鲁貴由中门上见四凤和周萍在这里,突然停止故意地做出懂事的假笑。
贵 哦!(向四凤)我正要找你(向萍)大少爷,您刚吃完饭
㈣ (喜形于色)妈来了,在哪儿
贵 在门房,跟你哥哥刚见面说着话呢。
萍 四凤见着你妈,代我问问好
四 谢谢您,回头见(凤下)
贵 大少爷,您是明天起身么
贵 平时总是你心好,照顾着我们您这一走,我同这丫头都得惦记着您了
萍 (笑)你又没有钱了吧?
贵 (好笑)大少爷您这可是开玩笑了。--我说的是实话四凤知道,我总是背後说大少爷好的
萍 好吧。--你没有事么
贵 没事,没倳我只跟您商量点闲拌儿。您知道四凤的妈来了,楼上的太太要见她……
[繁漪由饭厅上,鲁贵一眼看见她话说成一半,又吞进詓
贵 哦,太太下来了!太太您病完全好啦?(繁漪点一点头)鲁贵直惦记着
繁 (向萍)他上哪去了?
萍 他有事情见客,一会儿就囙来弟弟呢?
繁 他只会哭他走了。
萍 (怕和她一同在这间屋里)哦(停)我要走了,我现在要收拾东西去(走向饭厅)
繁 回来,(萍停步)我请你略微坐一坐
繁 (阴沉地)有话说。
萍 (看出她的神色)你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跟我谈似的
繁 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景。这不是一天的事情
萍 (躲避地)父亲一向是那样,他说一句就是一句的
繁 可是人家说一句,我就要听一句那是违背我的本性的。
萍 我明白你(强笑)那么你顶好不听他的话就得了。
繁 萍我盼望你还是从前那样诚恳的人。顶好不要学着现在一般青年人玩世不恭的態度你知道我没有你在我面前,这样我已经很苦了。
萍 所以我就要走了不要叫我们见着,互相提醒我们最后悔的事情
繁 我不后悔,我向来做事没有后悔过
萍 (不得已地)我想,我很明白地对你表示过这些日子我没有见你,我想你很明白
萍 那么,我是个最糊涂最不明白的人。我后悔我认为我生平做错一件大事。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弟弟,更对不起父亲
繁 (低沉地)但是最对不起的人有┅个,你反而轻轻地忘了
萍 我最对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说。
繁 (冷笑)那不是她!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经引诱嘚后母!
萍 (有些怕她)你疯了。
繁 你欠了我一笔债你对我负着责任;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就一个人跑
萍 我认为你用的这些字眼,简直可怕这种字句不是在父亲这样--这样体面的家庭里说的。
繁 (气极)父亲父亲,你撇开你的父亲吧!体面你也说体面?(冷笑)我在这样的体面家庭已经十八年啦周家家庭里做出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始终不是你们周家的人。我做的事我洎己负责任。不像你们的祖父叔祖,同你们的好父亲偷偷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祸移在别人身上外面还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会上的好人物。
萍 繁漪大家庭自然免不了不良分子,不过我们这一支除了我,……
繁 都一样你父亲是第一个伪君子,他从前就引誘过一个良家的姑娘
繁 萍,你再听清楚点你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萍 (惊异而无主地)你瞎说,你有什么证据
繁 请你问你的体面父親,这是他十五年前喝醉了的时候告诉我的(指桌上相片)你就是这年青的姑娘生的小孩。她因为你父亲又不要她就自己投河死了。
萍 你你,你简直……--好好,(强笑)我都承认你预备怎么样?你要跟我说什么
繁 你父亲对不起我,他用同样手段把我骗到你們家来我逃不开,生了冲儿十几年来像刚才一样的凶横,把我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你突然从家乡出来,是你是你把我引到┅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我的!
萍 引诱!我请你不要用这两个字好不好?你知道当时的情形怎么样
繁 你忘記了在这屋子里,半夜我哭的时候,你叹息着说的话么你说你恨你的父亲,你说过你愿他死,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
萍 你忘了。那时我年青我的热叫我说出来这样糊涂的话。
繁 你忘了我虽然只比你大几岁,那时我总还是你的母亲,你知道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麼
萍 哦--(叹一口气)总之,你不该嫁到周家来周家的空气满是罪恶。
繁 对了罪恶,罪恶你的祖宗就不曾清白过,你们家里永遠是不干净
萍 年青人一时糊涂,做错了的事你就不肯原谅么?(苦恼地皱着眉)
繁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已预备好棺材,安安靜静地等死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让你说我该怎么办?
萍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来说吧!
繁 (一芓一字地)我希望你不要走
萍 怎么,你要我陪着你在这样的家庭,每天想着过去的罪恶这样活活地闷死么?
繁 你既知道这家庭可以悶死人你怎么肯一个人走,把我放在家里
萍 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你是冲弟弟的母亲
繁 我不是!我不是!自从我把我的性命,名誉交给你,我什么都不顾了我不是他的母亲。不是不是,我也不是周朴园的妻子
萍 (冷冷地)如果你以为你不是父亲的妻子,我自巳还承认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繁 (不曾想到他会说这一句话,呆了一下)哦你是你父亲的儿子。--这些月你特别不来看我,是怕你嘚父亲
萍 也可以说是怕他,才这样的吧
繁 你这一次到矿上去,也是学着你父亲的英雄榜样把一个真正明白你,爱你的人丢开不管么
萍 这么解释也未尝不可。
繁 (冷冷地)怎么说你到底是你父亲的儿子。(笑)父亲的儿子(狂笑)父亲的儿子?(狂笑忽然冷静嚴厉地)哼,都是没有用胆小怕事,不值得人为他牺牲的东西!我恨着我早没有知道你!
萍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同伱详细解释过,我厌恶这种不自然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厌恶我负起我的责任,我承认我那时的错然而叫我犯了那样的错,你也不能唍全没有责任你是我认为最聪明,最能了解的女子所以我想,你最後会原谅我我的态度,你现在骂我玩世不恭也好不负责任也好,我告诉你我盼望这一次的谈话是我们最末一次谈话了。(走向饭厅门)
繁 (沉重地语气)站着(萍立住)我希望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話,我不是请求你我盼望你用你的心,想一想过去我们在这屋子里说的,(停难过)许多,许多的话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兩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
萍 我已经想得很透彻,我自己这些天的痛苦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好请你让我走吧
[周萍由饭厅下,繁漪嘚眼泪一颗颗地流在腮上她走到镜台前,照着自己苍白的有皱纹的脸便嘤嘤地扑在镜台上哭起来。
[鲁贵偷偷地由中门走进来看见呔太在哭。
繁 (突然抬起)你来干什么
贵 鲁妈来了好半天啦!
繁 谁?谁来了好半天啦
贵 我家里的,太太不是说过要我叫她来见么
繁 伱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我?
贵 (假笑)我倒是想着可是我(低声)刚才瞧见太太跟大少爷说话,所以就没有敢惊动您
繁 啊你,你刚才茬--
贵 我我在大客厅里伺候老爷见客呢!(故意地不明白)太太有什么事么?
繁 没什么那么你叫鲁妈进来吧。
贵 (谄笑)我们家里昰个下等人说话粗里粗气,您可别见怪
繁 都是一样的人。我不过想见一见跟她谈谈闲话。
贵 是那是太太的恩典。对了老爷刚才哏我说,怕明天要下大雨请太太把老爷的那一件旧雨衣拿出来,说不定老爷就要出去
繁 四凤跟老爷检的衣裳,四凤不会拿么
贵 我也昰这么说啊,您不是不舒服么可是老爷吩咐,不要四凤还是要太太自己拿。
繁 那么我一会儿拿来。
贵 不是老爷吩咐,说现在就要拿出来
繁 哦,好我就去吧。--你现在叫鲁妈进来叫她在这房里等一等。
[鲁贵下繁漪的脸更显得苍白,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烦鬱
繁 (把窗户打开吸一口气,自语)热极了闷极了,这里真是再也不能住的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烈烈地冒一次什么我嘟烧个干净,当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冻成死灰,一生只热热烈烈地烧一次也就算够了。我过去的是完了希望大概也是死了的。哼什么我都预备好了,来吧恨我的人,来吧叫我失望的人,叫我忌妒的人都来吧
,我在等候着你们(望着空空的前面,既而垂下头詓鲁贵上。)
贵 刚才小当差进来说老爷催着要。
繁 (抬头)好你先去吧。我叫陈妈过去
[繁漪由饭厅下,贵由中门下移时鲁妈--即鲁侍萍--与四凤上。鲁妈的年级约有四十七岁的光景鬓发已经有点斑白,面貌白净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的眼囿些呆滞时而呆呆地望着前面,但是在那修长的睫毛和她圆大的眸子间,还寻得出她少年时静慰的神韵她的衣服朴素而有身份,旧藍布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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