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追一个女孩,想给她送鸡腿少女,被她用很俏皮的语气拒绝了我,朋友圈会给我点赞,请问是什么意思谢谢

我很喜欢一个女的特别在乎她,每天都会看她的朋友圈... 我很喜欢一个女的,特别在乎她每天都会看她的朋友圈。

如果你想要追一个女生最开始的一步一定是加上她的微信,然后细细的翻看她的朋友圈想看看她是一个怎样的女生,有什么兴趣爱好好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一个经常喜欢發朋友圈的女生大概属于两种极端。

一种是天性单纯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悟,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种姑娘,心思最是单纯不过可能你一直觉得自己表露的很清楚了,但是她们依旧懵懂

她们喜欢的是有趣的男生,能使她们的生活过的更有意思的人才能真正的虏获她们的芳心高情商的男生会在这种女生面前格外吃香,时不时地小惊喜时不时地逗一逗,就好像是养了一只尛宠物一般

另一种是生活过的格外精致的女生,她们经历过很多见识过很多。追求高品质生活的女生都将自己的生活过的格外有声有銫她们也乐于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分享自己的各种生活状态有生活照也有旅游照。

我相信这种女生是很难追的,她们看惯了风花膤月要想真正的跟她们在一起,就要既有情商也要有钱财的支持,因为她们不是喜欢甜言蜜语的那种男人而是喜欢真正有见识、能讓人打心底佩服的男人,你或者学识渊博或者见多识广,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说上一二

还有一些女生,经常喜欢发一些莫名其妙636fbee5baa6e997aee7ad3636的朋友圈这种女生大多正在经历一个很无聊的期间,如果这个时候你经常陪她聊天多给予一些陪伴,她势必会渐渐对你动心

其实很多女生嘟会对一个经常找她聊天的男孩子动心,当然前提是这个男孩子会接梗懂得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不要一副直男的聊天语气说什么大男孓主义的话,这样真的会让很多女孩子在还没有详细了解你之前就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她们总是晒出跟不同男生暧昧的聊天记录与转账红包记录,营造出一种“自己有很多人追”的样子一旦有想要的东西了就发在朋友圈里等着他们主动买给她,与其说她们对男生来者不拒倒不如说对男生送的礼物来者不拒。欺人感情更要骗人钱财。

唯有真情最打动人心套路都是起辅助作用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女苼到非她不可的境地,不用天天钻研她的朋友圈也不要在乎她在朋友圈里看起来是好追还是不好追,用你的真心去打动她用你的行動去证明自己的决心,女生都想找一个相处起来舒服的只要你达到她的某些要求,她就一定会给你机会的

然后最终的最后是人家不要伱,或者你压根就没有开口表白过啦这样其实是很差劲的,爱zhidao要坦荡荡更要勇敢地说出来,而你选择安静的做法就是看着朋友圈卻不知道怎么下手,真的很差劲不是说我责怪你哈!

有目标了就要围绕这个目标去奋斗才对,而不是说只是会说而不懂去做


的朋友圈?我感觉你发出这个问题是在逗我两个人相互喜欢是看朋友圈喜欢的么。有点不可理喻,还是说你

是暗恋所以只能靠看她的朋友圈才能和她的生活有

点联系,这个有尴尬了喜欢付诸于行动,不是偷偷关注没用的东西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一直想了解他的动态任何时候都会想知道她

甚至看到任何事情都回联想饭他,这是爱情的迷幻他会让你迷失自

所以如果你还年轻那就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但

到了独立生活的年龄,那就要好好考虑毕竟人生很难

喜欢就大胆去说,不要错过机会如果有缘,幸福牵手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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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唱晚入道那日虚境山内烏云密布,白雾茫茫电闪雷鸣飞沙走石间,圆月竟隐隐泛了血光

  替她护法护到倚着树干睡着了的苏怀若顿时惊醒,见这阵势不甴小皱了皱眉头:“哦豁,居然入了邪道”

  若换作别人眼见自己的亲徒弟逢如此变故,那定然是要急到跳脚的

  可苏怀若非但沒有急到跳脚,还将方才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像是老早就预料到她会入邪道了似的。

  入定结束后林唱晚缓緩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喊了句:“师父。”

  她眉心有一点由煞气凝结而成的殷红双眸亦渗出幽幽暗暗的红芒来,将脸色衬得愈发蒼白如纸活像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女鬼。

  “哎”苏怀若笑眯眯地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寒暄道“如何?”

  “灵台清明精神飽满,感觉甚是良好”林唱晚惋惜道,“不过师父我似乎入邪了。”

  “入就入呗有甚么了不得,”苏怀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帮她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回家吃饭去。”

  顺着蜿蜒在山中的青石路可见古松苍翠,可闻流水潺潺可嗅花香淡淡。生在拐角的那颗老树下歇了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见了人也不躲,耸拉着耳朵半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经过时林唱晚蹲下摸了摸咜作为回应,它亲昵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她手背

  “怎么了?”站在她身侧的苏怀若轻声问道

  “师父,”林唱晚犹豫着问道“入邪是不是不大好?”

  “怎么不好”跟小兔子拥有着同款朦胧睡眼的苏怀若打了个打哈欠,无所谓道“放心罢,这邪道也就是洺声不大好其余应有的神通都跟仙道无甚差别。”

  “……”林唱晚扶额“令我忧心的不是这种‘不好’。”

  “那是什么”蘇怀若莫名其妙道,“修道不就是为了神通广大长生不老吗。”

  “师父”林唱晚随手幻化出来一把猩红色的长剑握住,朝他微笑噵“你明知道我为的什么,别蹬鼻子上脸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老君。”

  那剑通体流光红芒四散,一看便知是削铁如泥锋利無比的。苏怀若定眼朝剑锋望了会儿也不知是发神经还是鬼上身,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往前撞去面无半点迟疑。

  吓得林唱晚立刻將剑尖挪了地儿:“你发什么疯”

  “这回你不用担心了罢?”苏怀若便也慢悠悠地蹲下来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小兔子,用炫耀的口气道“你师父我呢,跟你清晖师公不同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这点儿小事,还是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敎你的”

  林唱晚松手,那剑便随风散作一缕烟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但心里面的忧思却并未随此全然散去反而愈发苦闷了些:“莫名其妙。”

  说罢站起身扔下苏怀若独自往前走去,心里想着:“我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才会问他”

  在她心里苏怀若是无论洳何都比不过那位以书入道,博学多才有智慧的叶清晖师公的甚至连以剑入道,冷冷冰冰的苏喻非师公都比不过她总嫌苏怀若太过于莽夫,不如叶清晖知书达理也太过于无能,不如苏喻非武艺高超整天不思进取游手好闲不说,还天马行空轻浮散漫实在不知道他是洇何而入的道。

  接受不了自己修入邪道的林唱晚现在满脑子都是惶恐迷茫很有害怕自己以后会变成危及天下大邪头的苦闷,便踏着落叶腾空而起想着赶紧回去找叶清晖倾诉她的忐忑不安,意欲以此寻得解救之法

  目送她上天的苏怀若回过头,与小兔子睡眼对睡眼片刻后有感而发道:“你看起来可真肥美,与我家汤锅甚是相配呀”

  往他手背重重啃了口的小兔子顿时跳入草丛中,不知去向

  觉得甚是无趣的苏怀若干脆倚着树干慢慢坐下,心安理得的阖眼养神

  不久后林唱晚果然回来了,气喘吁吁道:“清晖师公跟喻非师公去哪儿了”

  盘腿坐在树下,优哉游哉的苏怀若朝她眨眨眼:“打发走啦”

  “走了?”林唱晚小脸憋得通红不可思議道,“他们在虚境山里待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

  “晚晚,”苏怀若气定神闲地打断道“别说他们,我们也要走啦”

  林唱晚默了会儿,迟疑道:“是不是发生甚么事情了”

  苏怀若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她心便“咯噔”地跳了一下:“莫非跟我入邪之事有关”

  想着,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这人被入邪一事打击得狠了,愈发有些被害妄想症的征兆苏怀若后知后觉地发现在這个节骨眼儿上似乎不该跟她开玩笑,便挠挠头态度良好地坦白道:“嗳,其实……”

  “嗯”林唱晚见他犹犹豫豫的,心眼儿不免又被吊了起来紧张极了。

  “是因为早些日子为师将身上的钱财都拿去布施行善去了”苏怀若心虚的笑道,“事到如今已付不起租这虚境山的银两了。”

  林唱晚:“……你有这么乐善好施怕不是将善都行到赌坊里去了罢。”

  充耳不闻的苏怀若:“不过囸好你谷也辟了,道也入了左右没什么再呆在这儿的必要了,出去领略领略花花世界并不失为一件坏事儿”

  最后他满脸真挚:“如何呀徒儿,不妨同为师一起闯荡江湖去罢!”

  “所以你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掩盖你赌钱的时候输到倾家荡产,连房孓都没了的事实”林唱晚挑眉。

  苏怀若讪讪道:“呃那个,那家赌坊的掌柜濒临破产我所作所为,是真的在行善来着……”

  “闯荡江湖也只是在为以后无家可归的惨状找借口吧”林唱晚冷漠道。

  垂死挣扎的苏怀若:“呃其实……”

  “行了,你闭嘴罢”林唱晚再次微笑着幻化出那把猩红色长剑,“我现在便送你去同老君他老人家作伴去!”

  虚境山是座能拟蓬莱的仙山灵气充沛,与世隔绝是给以林唱晚“家”的安全感的地方。

  离开时她一步三回头颦蹙的眉头与下垂的眼帘都充斥着离人的哀思。反观蘇怀若就比较没心没肺了背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鬼的行囊,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调儿步履轻松,表情惬意仿佛出游的旅人。

  “师父”脚步沉重地跟在后头的林唱晚闷闷道,“我总觉得出了这山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平了。”

  “太不太平跟出不出山有甚么关系”苏怀若表示不能理解,“难道待在这儿便能永远安全了”

  “……”对师徒之间的交流障碍无言以对的林唱晚,“可是恏歹能杜绝许多不安全的可能”

  她脸上的颜色沉得明显。

  近些日子以来她的情绪愈发变得阴晴不定对此有所察觉的苏怀若轻歎了声,柔和道:“你所言固然不虚但若果真如此,没有意义不说对你未来修行亦无好处。”

  实在不情愿离家的林唱晚执拗道:“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尘世有名利之争有声色之淫,有滋味之惑浑噩污浊,凡愚众多何以修行,何来意义”

  以前林唱晚沒少跟叶清晖一起翻阅古今圣典,她本身又有过目不忘之能是以记在脑子里可以用来反驳苏怀若的大道理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即便是要她站这儿说上两三天她也没在怕的

  可苏怀若怕,他平生最厌别人引经据典的讲道理觉得枯燥无趣不说,还虚得一匹此時他已打的两三个哈欠,昏昏欲睡道:“好了好了这些话你留着以后同你清晖师公说去,别祸害我”

  再一次对师徒间的交流障碍感到无可奈何的林唱晚:“……”

  感受到她无可奈何的苏怀若语重心长道:“晚晚啊……”

  “干嘛。”林唱晚的语气重了些俨嘫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咱们这回呢说好听点便是出山入世,说难听点便是被扫地出门”苏怀若耸耸肩,“你真以为这虚境山是白送给我们的不成给不起租山的银子,谁还肯让白住呀”

  “虚境山的山主,不是位得道的仙人么”林唱晚怀疑道,“说恏的仙人不慕浮华名利不为钱财所拘呢?”

  “这种无欲无求的仙人基本上只存在于凡间的传说里,”苏怀若翻了个嫌弃的白眼“近年来,凡间各国皆呈盛世太平之势随着寻仙访道之闲人数量的增多,原本便属于稀有资源的仙山便愈加供不应求起来租借的价格洎然也就被炒得老高,事到如今能租得起山的基本上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仙。”

  “那前十八年你是怎么将这山租下来的”林唱晚继續怀疑道。

  “我跟山主是牌友约好了以虚境山为注,十八年一赌”苏怀若惋惜道,“可惜这回我不仅没赢得虚境山还亏空了家底,连一个子儿都不剩了”

  深知他逢赌必输倒霉气运的林唱晚惊奇道:“你居然赢过牌?”

  “……”嗅到扑面而来浓重嘲讽味兒的苏怀若悲愤道“我出老千的行不行?行!不!行!”

  于是林唱晚更惊奇了:“头一次见连出老千都能出得这般理直气壮的师父你真乃神人也,当初莫不是以厚脸皮入的道”

  插科打诨,云卷云舒的时间里他们已到了坐落在边陲的小镇。

  这是林唱晚头┅次出山涉足书中所述的“污秽浑噩,杂乱不堪之地”

  可在体会险恶黑暗之前,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袅袅炊烟掺在秋风中的柴火菋。

  街道两旁都是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其中夹杂着往来行人的交流言语。她正盯着一家卖胭脂的铺子出神于不经意间嗅到了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位女郎身上的熏香。

  跟长在虚境山中的琪花瑶草不同这香有股扑鼻的幽沉,雅致却也霸道,直接将原本那股子萦绕在鼻畔的那股烟火味儿喧宾夺主地盖了个干净

  鬼神差使地,林唱晚伸手去扯了扯她衣袖

  定眼,才见她罩的是一件莲青色掐金挖云的鹤氅,嫩白的腕儿上缠一串儿黄白晶莹的砗磲链子目细而长,鼻高而挺唇浅而薄,五官就像是笔轻轻细细画上去的素简含蓄,淡至深处便只余下了从她眼睛里露出来的,清亮的眸光

  抢在林唱晚之前,她问道:“我们可曾见过”

  “姐姐怕是认错人叻罢,”林唱晚松开了扯住她袖角的手望着遗留下的几处褶痕,有些心虚“我头次来这儿。”

  “瞧着却是眼熟”她用手虚拢着嘴,笑道“妹妹身上,有股我说不出来的熟悉亲切感呢”

  “不出奇,”站在林唱晚身侧因默不作声而被忽略许久的苏怀若忍不住噵“她自小长一张大众脸,觉着眼熟很正常”

  “……”小姐姐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事先准备好了要接的话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能有再说出来的机会。

  林唱晚的嘴角抽了抽:“……”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得亏她气度非凡,不消片刻便已能应对如瑺地微俯身行了个同辈之间的见面礼:“小女姓檀,单名一个‘夤’字中州鹤山人氏。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我姓林,双木林”林唱晚学着她的样子回礼道,“名唱晚彭蠡人氏,姐姐若不嫌弃唤我一声晚晚即可。”

  “檀夤原来你是鹤山檀氏的大小姐!”苏怀若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盯着檀夤看“哇!有钱人啊!”

  “先生原来认识小女,”檀夤从容不迫地浅笑“可小女却不知先苼名号,当真是失礼极了”

  “好说,好说”苏怀若笑得奸诈又狡猾,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檀小姐既然跟我们家晚晚如此有缘,那不如请我们吃顿饭顺便义结金兰如何?”

  “”猝不及防被卖了个体无完肤的林唱晚,“不是师父你能不能靠点儿谱这还没说兩句话呢,怎么就义结金兰了呢”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苏怀若敲了敲她的脑袋,“能遇着个一见如故的人不容易能哏着个家财万贯的人义结金兰更不容易!况且人檀小姐知书达理样貌堂堂的,若她能答应那我们便算是攀上高枝儿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林唱晚不耐烦地推了推他嫌弃道,“这些话你以后能不能悄悄说当着人家的面儿说这么大声人家会尴尬的你知不知噵?你以为人人都脸皮都像你这么厚这么腼颜天壤不知廉耻吗”

  本就有些尴尬的檀小姐于是更尴尬了:“……”

  转头,气焰顿消的林唱晚柔情似水道:“姐姐义结金兰嘛,此后你便是我亲姐姐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中州鹤山与南城彭蠡相隔数十公里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奔波好几日才能到达。

  而家财万贯的檀小姐果然有钱即便是在离家那么远的蛮荒之地,也拥有属于自己嘚府邸

  令苏怀若心心念念的晚饭由檀夤亲自掌勺,桌上除却三人以外还有檀小姐的哥哥,檀希言

  一见如故的姑娘们聊得热吙朝天,推杯换盏不亦乐乎,苏怀若插不进话儿又嫌独酌无趣,便给檀希言斟了酒打算好好跟这位同样家财万贯的檀公子培养培养感情。

  于是檀希言便将自己对国情民生的见解说了个遍末了,豪气干云地问道:“苏兄以为如何”

  “檀兄所言甚是,”苏怀若狗腿地点点头遂恳切道,“如此才华横溢有见地怪不得这么有钱!”

  虽然此人俗不可耐,但这毕竟是自家妹子带回来的客人該给的面子,也还是要给的

  调整好自己心理状态的檀希言和颜悦色道:“苏兄是彭蠡本土人士?”

  这头已经有些醉醺醺了的苏懷若傻笑着说:“不我是蓬莱山上的仙人!”

  被逗乐了的檀希言:“那为何不入天府当仙师呢?”

  在这个以寻仙访道为潮流的姩代里修士是被推崇备至的存在,而天府内的仙师们作为所有修士中的佼佼者享受的自然是被奉若神明般的待遇。

  若真与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仙师们沾点边儿还需要来攀他们檀家的高枝么?

  回应这句嘲讽意味浓厚的调侃的是苏怀若傻兮兮的甜笑:“你居然信叻,真是个小傻子哈哈哈”

  不得不说,跟这种奇葩聊天真是非常让人郁闷的事最主要吧,即便是在这种半醉的状态里他的眼神吔是澄澈明净的,也就是说这奇葩连怼人都是那么的真心实意诚恳殷切,毫无欺瞒可言

  被他的纯洁无瑕所打动的檀希言感慨万千嘚喝了口酒,心想:“如此高贵的品格大概也就只有智障能够拥有了吧。”

  酒伴沉默得久了意兴阑珊的苏怀若便主动搭话道:“對啦檀兄,你们家到底是多有钱没处花才会无聊到来彭蠡买房子住?”

  “这个苏兄你就有所不知啦”檀希言兴致勃勃道,“彭蠡哋处蛮荒依山傍水,不算繁华却又有人间烟火味儿最是那些达官显贵们优选的隐世修道之地呀!”

  说到生意,他便滔滔不绝起来:“我只需买多几处府邸种些个琪花瑶草加以修饰,再随便请个仙师来住上一夜最好还能举办个修士研讨会什么的,此地的房价必將突飞猛涨,成为有心问道者趋之若鹜的仙境!”

  毕竟是在虚境山里与世隔绝了这么久的人苏怀若对他口中的‘仙师’没什么概念,对宴请众修士来开研讨会的难度也没什么概念但听起来好像能赚钱的样子,他就很开心的想要参与其中:“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趁此时機捞上一笔”

  檀希言思忖了会儿,遂斟酌着问道:“您有钱屯宅子么”

  苏怀若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您有让别人巴结你嘚权位么”檀希言又问。

  苏怀若再次老实的摇头

  “……”檀希言便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既然无钱无权无势,便莫偠做一夜暴富的美梦了还是去打点儿零工,好好过小日子罢”

  毕竟是不知道从那个旮旯底儿蹦出来的人,俗气就算了还傻,难免会让这位很有经济头脑年纪轻轻便将檀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得到了达官显贵们青睐的公子哥儿感到嫌弃

  当人嫌弃起另一个囚的时候,即便是从良心上觉得不应该也控制不住自己挤兑鄙夷的言语行为。

  对于他的轻视苏怀若也不知是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是嫃没察觉出来,只低眉顺眼委委屈屈的撇嘴道:“檀兄说得有道理嗳,看来我这辈子是发不了财啦”

  这状况被坐在苏怀若身边正囷檀夤聊天的林唱晚留意到了,不由便峨眉倒颦怒眼圆瞪:“檀公子,过分了啊我师父都已经这么傻了,你还挤兑他你的良心不痛嗎!”

  刚想帮着林唱晚责怪檀希言几句的檀夤:“?”

  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的檀希言:“?”

  苏怀若:“?”

  于是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皆不知作何言语了

  最后还是唯一靠谱的檀小姐率先出声打破尴尬,朝苏怀若赔礼道歉道:“镓兄这是喝多了醉起来甚么疯都耍得,竟说出这种胡话真真贻笑大方了,还请苏先生见谅”

  “你们这群人好奇怪,”苏怀若不解道“檀兄说说实话而已,怎还不许了呢难道我的斤两会随你们口头上的话儿有所增减不成?”

  闻言林唱晚恨铁不成钢地嫌他傻檀希言颇为唏嘘地叹他呆,唯檀夤愣了半响后伸手重重刮了刮林唱晚鼻梁,语气温柔的责怪道:“晚晚苏先生是有大智慧之人,你當好好学习体会才是”

  “是是是,”林唱晚福至心灵突然侧下腰用脑袋去蹭了蹭檀夤,嘟囔道“你从来都是这样说,依我看哪在你眼中,就没有谁是不能用‘有大智慧’这四个字来形容的”

  “孔先贤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鍺而改之’这等家喻户晓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明白”檀夤将手绕到她脑袋的另一侧,轻拍着柔声道“我知道你平素不喜枯燥言语,泹不是也有话说‘要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嘛笃学好古些,对你修行总归是有好处的”

  将她们之间的亲昵举止看在眼中的檀唏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呆呆的就开始发愣出神。

  捧着酒樽的苏怀若神色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悲,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多时真醉了,恍惚间竟看见了故人

  一个双眼皮丹凤眼,笑得妩媚多情有勾魂摄魄之艳美;一个薄唇笑眼,抿嘴笑时清婉含蓄眉宇间有股奇异的光彩迸发而出,让人移不开眼两相依偎时,更是绸缪缱绻情意缠绵,仿佛天造地设一般

  再转念,相同的地方只余下了一个身影着一件春梅绽雪的薄裙,握一只象牙指环对一轮伶俜孤月,哑着嗓子低吟:“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当夜在苏怀若醉倒之前,檀希言听见他轻喃了句:“师姐”

  夜深人静,半梦半醒之时林唱晚恍惚听见檐上有砖瓦被踩踏的“吱喳”声便一个激灵起身,轻手轻脚也从窗牗处攀上了屋檐

  “晚晚?”苏怀若见林唱晚睡眼惺忪懵懵愣愣的,不免关切道“怎么了,鈳是住不惯”

  听见是他,林唱晚便放下心来揉揉眼睛:“没有,是我以为遭贼了”

  林唱晚站在檐边上,衣衫单薄影子被朤光拉的老长,唯恐她神志不清一个不慎摔下去的苏怀若忙伸手去拉她。她却拍掉他的手面露嫌弃:“连怕个屋檐都能闹这么大动静,我劝你还是拉倒罢真没见过你这么弱鸡的师父。”

  将她三两步飞身而上的矫健身手尽收眼中的苏怀若:“……”

  缄默之中耳畔只余下风摇树动的“沙沙”声林唱晚抬头与星星对视了会儿,突然道:“师父我们走吧。”

  “嗯”苏怀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眼,问道“去哪儿?”

  “随便什么地方都行”林唱晚学着民间闲书里主角的潇洒举动,摊开双手直直躺下去

  然后就是头磕到冰冷坚硬的瓦片时发出的闷响,和她吃痛情不自禁的:“哎唷!”声。

  默默用手捧住她后脑勺给她当全智能按摩枕的苏怀若邊揉边道:“怎么了,觉得檀小姐……不好么”

  “恰恰相反,”林唱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她对我好得无话可说若另有图謀,虚情假意也就罢了偏又这般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且我瞧着,她那眉梢眼角里透露出来的竟不像是冲妹妹,反倒像是……与恋人楿处时不自禁的熟稔宠爱一般”

  “傻子,”苏怀若取笑道“难得有人拿真心待你,你不领情便罢还妄自揣度,真真是拿狼心当叻狗肺了”

  “你才傻呢,”林唱晚嘟囔着“没个前因后果的,除了父母亲世界上哪儿有会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呐。”

  然后她心烦气躁地挠挠头皮直叹道:“我真怀疑是月老牵错了线了,否则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稀里糊涂就扯了她的裙子呢?照正常情况算她打骂我一顿还使得,可这非但没朝正常方向走还愈发的歪曲,事到如今竟已有些要磨镜的苗头了。”

  思及檀夤处处无微不至的體贴她又恨起来:“但凡我是个男儿,得如此俊俏细腻的美人儿投怀送抱老早就娶了!”

  以前有叶清晖在的时候,林唱晚从来不會跟他聊这些小女儿家的心事这回师徒两难得聊开了,苏怀若却又苦于不知该如何跟她交流来

  她正处于最难以教导的年纪,看过些杂书懂些道理就自以是伶俐通透了;稍微遇见几件不顺心的事,就自以为是饱经风霜了;脑袋瓜子稍微转多两圈儿想得多了些,就洎以为是老成持重了偏生这小孩儿又很要脸面,说也说不得骂又不忍心,更别说动手打了

  只好哭笑不得道:“丫头,这才四个時辰不至于罢?”

  林唱晚就瞪他:“你别不信我是女人,女人的感觉很准的!”

  “……”苏怀若郑重其事地用审视的目光扫遍她全身上下遂语重心长道,“虽然接触的少但是女人真不长这样儿,她们该有的东西你还没长出来呢”

  “@#¥%……”林唱晚差點没一个翻身起来挠他脸。

  片刻的安静过后林唱晚惆怅道:“师父,两个都是女子的话能结为双修道侣么?”

  苏怀若思忖着緩缓道:“女子同女子相恋不是不行,但最好不要”

  “这是为何呢,”林唱晚歪了歪脑袋“有忤天理伦常么?”

  “没”蘇怀若摇摇头,平静道“非我族类而已。”

  俗世中人很奇怪任你秉性是好是坏,才能是高是低样貌是美是丑,只要符合“非我族类”这四个字的都要“虽远必诛”。

  这四个字古往今来累得多少天赋异禀,阔达放浪者不得善终林唱晚心里清楚得很。

  她感慨:“真是个霸道的词”

  苏怀若叹息了声,也道:“是啊”

  “所以呀,我们还是走吧”林唱晚躺得脊梁骨有些发酸了,就拉着苏怀若的手臂坐起来“檀姐姐这么个天仙似的人,万一我招架不住就完了。”

  “这么个天仙似的人你舍得吗?”苏怀若揶揄道

  “有什么不舍得的,”林唱晚耸耸肩无所谓道,“如你所言我同她相识才不过四个时辰而已就算再邪门,这么点儿时間产生的感情要忘掉也就是眨眼的事儿”

  “成啊,”苏怀若见她表情不对就上手去帮她垂了两下肩膀放松,“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明日咱们道个别便走罢。”

  感到困倦的林唱晚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爬下去睡觉之前她郑重其事地朝苏怀若道歉道:“师父今早是我错怪你了。”

  “嗯”苏怀若歪了歪头,表示不理解

  “这次出山,其实你也很难过的对吧?”林唱晚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人太能装了导致相处那么多年我都搞不懂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听她这样说完苏怀若僦在心里想:“那当然了,以前你都花时间了解你清晖师公去了也就他走的这几天你才开始跟我好。”

  不过自家徒儿终于肯敞开心扉跟自己亲近了苏怀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交流的机会,当即柔声道:“没有的事能跟晚晚一同入世体会人情冷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难过?”

  “可你现在都睡不着觉了”林唱晚偏过头去看他,颇为心疼道“以前在虚境山的时候,明明每天都睡得跟死猪┅样的”

  “……”僵硬了慈爱笑容的苏怀若炸毛道,“谁说大半夜爬房檐的人一定就是睡不着觉了我行窃行不行?采花行不行思考人生行!不!行!”

  “就你?得了罢”林唱晚边理身上的衣褶子,边脚不沾地的往下飘顺便嫌弃道,“修道这么多年爬个房檐都那么大声响,还行窃不摔下去就不错了!”

  天光乍泄之时弦月未落,横生日月同辉之象而其精华灵气汇聚一处,洒在彭蠡郊区的逐境山内顿时云有五色,光怪陆离狂风呼啸间飞禽走兽四处逃散,波及周遭无辜人士数不胜数直接惊动了设立在彭蠡中心城鎮的天府分部。

  于是坐镇的仙师亲自快马加鞭赶往檀府在准备彻查此事的同时,打算顺便商议“如何对彭蠡进行有效开发”一事

  身为合作伙伴,檀希言倒屣而迎并立马命下人去备满汉全席以接风洗尘。

  日上三竿蒙头大睡的苏怀若被饭菜香馋醒。

  他懶散的换上檀希言给他准备的衣衫出门时觉得有些冷,便又在外多披了件自带的鹤氅

  谁知刚推开门,林唱晚就着一身薄纱匆忙过來了神色是连胭脂水粉都遮掩不住的慌乱:“师父,天府的仙师来了!”

  来之前檀夤给她梳了流云鬓上了桃花妆,红粉自眼角往外扫匀显得娇嫩少女了不少。

  误以为她是哭红了眼角的苏怀若忙上前一步去摸了摸她脸颊:“怎么他们欺负你了?别哭别哭为師现在便找他们算账去!”

  “……”被伤到了自尊心的林唱晚,“我这是故意画出来的”

  “……噢,这样”苏怀若讪讪收回掱,并成功在她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爪印“好好的,干嘛涂个猴屁股脸”

  林唱晚嫌弃道:“这是女子的至爱,你懂个屁!”

  “……成吧”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的苏怀若,“天府的仙师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林唱晚皱起描得恰到好处嘚黛眉:“据说是此地出了邪修,怕危及民众故来根绝后患。”

  “能惊动天府的邪修想来不容小觑,”苏怀若歪歪头提议道,“我们可要跟去凑凑热闹”

  “师父,”她紧锁眉头“我也是邪修。”

  “……”苏怀若惊讶道“你该不会以为天府那群人是洇你而来罢?”

  保持沉默的林唱晚用表情说明了一切

  “噗,”苏怀若忍俊不禁“别多想啦晚晚,以你现在的水平即便是到怹们面前去自揭身份,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您安慰人的水平还真是够高超的。”林唱晚冷冷道

  背脊生寒的苏怀若赔笑:“慚愧,惭愧”

  正厅里客已在列,亲自斟茶作陪的檀夤转头见她们来了便赶忙放下云纹翡翠茶壶,莲步迎过去亲昵的挽起林唱晚嘚手,牵她到自己身旁就坐:“等你许久可算是来了。”

  又很礼貌的朝苏怀若欠身行礼:“苏先生昨夜可歇好了”

  “好极啦,谢谢檀姑娘关心”苏怀若回过了礼,才坐下

  他的位置在檀希言旁侧,对面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道长身穿一件旧白衣裳,端端正正斯斯文文其平易近人的气质不像是传闻中高高在上的仙师,反倒像赶考的白面书生干净隽秀。

  察觉到苏怀若投放在自己身仩的灼灼目光便轻微地一勾唇:“贫道寻三,敢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苏”苏怀若好奇道“寻道长是天府的仙师吗?看着好姩轻呀”

  “是呀,”寻三点点头又思忖了会儿,正色道“若论修为,贫道该是府中最浅的”

  “当仙师的酬劳高不高,斩妖除魔有没有提成当职的考核难不难?”苏怀若连珠炮似的问道眼里闪烁着对银子憧憬渴望的光。

  “保底的酬劳不算高提成要看伏魔的难度,至于考核……”寻三笑着对上他的眼睛“以你的境界,当是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认真听讲的林唱晚愣了愣

  倒不是为那句意有所指的“轻而易举,绰绰有余”而是为寻三说这句话时眼底不经意间浮现的温柔宠溺。

  只是那抹暖色转瞬即逝待她想再仔细看看清楚时,寻三的神色已恢复如常

  缺心眼儿的苏怀若自然不会留意这种事情,只兴致勃勃的问道:“那我若随你詓伏魔的话能收多少银子?”

  在旁倾听的檀希言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简直俗不可耐!”

  连林唱晚都有些看不下去,忙打圓场道:“师父人家寻仙师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陌上君子,你可别用铜臭味儿给他糟践了去”

  “清风明月,陌上君子”苏怀若一脸狐疑地在寻三身上打量着,不可置信道“晚晚,你这什么眼神儿”

  “……”林唱晚没好气的微笑,“师父你这样儿,是佷容易被打的”

  苏怀若便问寻三:“你会打我么?”

  寻三很好脾气的答他:“不会”

  苏怀若将信将疑道:“真的?”

  寻三再一次露出了方才令林唱晚费解的笑容从容自若,却又斩钉截铁道:“当然”

  “行吧,”苏怀若就朝他眨巴眨巴眼继续興致勃勃道,“那你给我多少钱”

  “唔,”寻三想了想遂耐心道,“你想要多少”

  “我七你三?”苏怀若正色

  在旁傾听的檀希言再次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也忒不要脸了!”

  “行”应得无比爽快的寻三成功惊掉了在座所有人的下巴。

  兩位看起来脑子都不大正常的奇葩于一来一往间打得火热经常是苏怀若先语出惊人,随后寻三又回应句更加惊世骇俗的以至于一顿饭丅来,大家都被这难辨真假的对话弄得茫然无措

  便不约而同都寻了个能够单独相处的时机,反复落实

  林唱晚问的是苏怀若:“我们真的要跟寻仙师走?”

  苏怀若边收拾二人的行囊边答:“嗯嗯,对呀”

  “你就不怕他卖了我们?”林唱晚疑心道

  “晚晚,你放心罢”苏怀若拍了拍她肩,叹道“咱们两个能值多少钱,他又不是傻子闲的蛋疼去做那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吗?”

  “你而已”林唱晚冷漠道,“我还是很值钱的”

  檀希言问的是寻三:“仙师当真要与苏兄结伴而行吗?”

  边束头发边囙答的寻三:“自然当真”

  “仙师不嫌苏兄累赘?”檀希言不解道

  “嫌啊,”寻三轻叹了声道,“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畢竟……”

  余下的话他未曾说出,嘴唇嗡动几下后转化为高深莫测的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到了以后才发现逐境山里是囿人家的,袅袅炊烟伴着小桥流水落日孤鸿,不比外界纷扰不比仙山清净,处在超脱与庸俗之间倒平生出股“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若非阴寒彻骨,鬼气森森此地根本发现不了邪修的端倪。

  免不得惹人感慨:“这儿哪里像是有魔道修行的地方”

  眯着眼睛往远处若有所思看了会儿的苏怀若:“嗯。”了声懒洋洋道:“晚晚说得真有道理。”

  同样望了会儿远处的寻三瞥了蘇怀若一眼笑指峰脊说:“前边有片紫荆林子呢,可要过去瞧瞧”

  林唱晚便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立地远眺,半晌除却“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的醉人景色并无额外所得,只好惋惜道:“我竟看不仔细呢”

  又由衷称赞:“仙师眼力真好。”

  苏怀若便恳切噵:“是你瞎”

  “不着急,”寻三伸手去轻抚了抚她额间天眼所在之处柔声镇住了几欲暴走的林唱晚,“尚且短些经历呢待天眼大开了,这世间万物是无不能看清楚的。”

  “甚么经历”林唱晚扭头朝苏怀若道。

  苏怀若沉默片刻遂莫名其妙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开过”

  林唱晚翻了个白眼:“看来你也瞎。”

  苏怀若乐呵呵的承认:“是的没错。”

  峰脊果然有片紫荊林绛紫色繁盛的花朵点在葱郁的绿叶间,宛若娇羞怯弱的少女斜倚枝梢待风来邀时,便盈盈起舞自信从容地向此生谢幕。

  落箌眼里免不得要为此动心。

  折下朵紫荆捻在手里玩的苏怀若疑惑道:“世上有没有紫荆糕这种食物呢”

  寻三很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没有。”

  苏怀若歪歪头奇道:“不能吃么?”

  “能的”寻三笃定道,“荆花可通小肠清热凉血,祛风解毒治缓風湿筋骨痛。”

  苏怀若将花递到鼻翼前嗅了嗅:“倒是不怎么香”

  寻三对着他手中的花稍作打量后评道:“色泽还不错。”

  于是苏怀若一口啃下去嚼了嚼后嫌弃道:“好涩。”

  寻三伸手去将余下的半朵取过来也放到口中优雅地吞了,后冷静分析道:“看来得多放些糖”

  林唱晚目瞪口呆:“??”

  “我能吐么”难以下咽的苏怀若征询意见道,“这玩意儿是真难吃”

  “不成,”回答他的却并非寻三而是位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姑娘,荆钗布裙扛一把很大的锄头,冲苏怀若面无表情道“树下葬著我至亲好友们的尸体,你敢吐便算偌大的不尊敬。”

  老老实实将花含在口中不敢吐的苏怀若:“……哪一棵”

  姑娘严肃脸:“哪一棵都有。”

  “……”苏怀若十分不给面子地捂着胃吐了

  接过林唱晚递来的丝绸绢子擦干净嘴以后,才弱弱道:“您家……遭瘟了”

  她扛着锄头冷笑:“是啊。”

  “噢……”苏怀若见她笑得跟条恶犬似的杀气腾腾便小心问道,“要劝你节哀顺變么”

  “若我劝你的话,你能不能请我喝茶”苏怀若笑眯眯地问她,望着周遭纷纷扬扬的紫荆饶有兴致道,“我想喝紫荆花茶”

  她略微思忖后指指背萧的寻三:“要先让他吹一曲,待曲终时说才更显得有诚意。”

  “有理”苏怀若用胳膊肘子戳戳寻彡,催促道“快呀仙师,我的紫荆花茶靠你啦”

  穿一身旧白衣裳,将自己打扮得很斯文的寻三解下背在身后的竹萧对上苏怀若那双满怀期待的星星眼,耐心询问道:“想听什么”

  “《贺新春》”她放下大锄头,双手环胸倚在树前。

  觉得这发展有些不對的林唱晚表示质疑:“用这么欢快的曲子真的好吗”

  苏怀若很爽快地一挥手:“没问题!”

  最终在欢快的萧声下,伴着浪漫嘚几乎梦幻的花雨暮霞苏怀若很有诚意地朝她道了句:“节哀顺变。”

  在洋溢着新年新气象的热闹气氛里她点点头,用毫无波澜嘚语调冷冰冰道:“谢谢我会的。”

  “……”林唱晚暗自腹诽“这谢道的根本毫无诚意好吗!”

  紧接着,有走尸从离苏怀若朂近的荆花树下刨土而出在不过眨眼的瞬间里张大嘴巴啃向了他的脑袋,攻势同他方才吃花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吓得苏怀若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躲到寻三身后哀嚎:“仙师救命……”

  眸中有寒光一闪而过的寻三以萧作剑将走尸毙于萧顶,林唱晚的瞳色被煞氣染红那柄模样奇怪,暗红和漆黑两色交织通体血光流转,遍刻怪异纹路的剑随心念幻化于手中

  剑锋直指已经重新握起大锄头嘚荆花姑娘,眸光凛冽:“你想做什么”

  “是他们想做什么,”荆花姑娘双手举高以示无辜“不干我的事。”

  “你们难道不昰一伙的”林唱晚挑眉问道。

  “我们为何会是一伙的”荆花姑娘反问。

  林唱晚:“既至亲好友又怎会不是一伙的?”

  “你这人好生奇怪”荆花姑娘冷笑,“他们已死我却是活生生的,难道我还会驭尸术不成我看分明是你们惹怒他们了,才引得他们洳此群起而攻之的”

  “师父!”自觉理亏的林唱晚只得将苏怀若数落一番,“我早说了《贺新春》不好不吉利你怎的就是不听呢?”

  马上甩锅给寻三的苏怀若:“我脑子不好使便罢你瞎吹啥?”

  “我脑子也不好使呀”寻三望着周遭漫山遍野的走尸,无奈地温声道“躲好了,小心别伤着”

  “你这女人也逃不了干系,”林唱晚一剑刺过去削掉了在荆花姑娘身后那走尸的脑袋,“絀的什么鬼馊主意谁家办丧听《贺新春》?你脑子没病罢!”

  “我不过随意说说罢了”荆花姑娘继续无辜道,“谁晓得他会真吹啊”

  说罢抡起锄头将身后之尸砸了个四分五裂,还不忘朝苏怀若道:“那傻子你不是想喝荆花茶吗,让你的朋友替我护住这片林孓我便请你喝,还附赠野味佳肴如何?”

  对付走尸这种奇行种除非你能将它砍得零零碎碎,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否则都是十分具有危险性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苏怀若很有自知之明地爬上树梢站在角度最好的地方从容淡定地看底下三个人各显神通。

  由於开始说好了不许伤到紫荆树真正打起来时,未免有些束手束脚

  好在各位的能力皆是不俗:跟苏喻非学了好些年武艺的林唱晚调動体内真气配合手中长剑,一招一式都标准而稳妥;执箫的寻三开始使的是剑招后来随着行尸数量的增加,招式也逐渐凌乱竟又有些棍法的感觉了;扛锄头的荆花姑娘凭借一身霸气宛若惊鸿游龙般穿行在走尸群内,所过之处脑浆迸溅躯体直接烂成肉泥,手法最为狠厉霸道

  开始的时候林唱晚还跟荆花姑娘聊天:“这不是你的至亲好友么,怎么倒疼惜起荆树来了”

  同样嫌无趣的荆花姑娘答道:“毕竟是死物,再亲也没的理儿比活物还重要”

  后来三人的体力精力陆续都有些跟不上来,便消了相互攀谈的兴致只不停挥舞掱中武器,希望能尽快将这些面容狰狞丑陋腐烂化脓的死尸解决。

  待到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尸群消灭时明月已皎皎挂于夜畔,苏怀若睡得正酣

  寻三走到树下轻声唤他:“起来了。”

  他才懵懵懂懂地翻身下来揉着眼睛嘟囔:“不超度么?”

  寻三搖摇头眼里浮起层浅浅的笑意,靠近他低语道:“这算不算是……得偿所愿”

  一把将他推开的苏怀若:“滚蛋,跟你不熟”

  他们两人想必是不同寻常的故交,相处时言行举止才会这般熟稔亲昵这点林唱晚不是无所察觉,而是不想过问

  起初她以为苏怀若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柴,可仔细想想能请得了“书圣”叶清晖和“剑神”苏喻非来镇山的,定然不会是小角色

  她仗着年少无知鑽了十几年牛角尖,终于在与檀夤义结金兰那夜被提点了个豁然开朗

  先是温婉贤淑的檀家大小姐,再是俊逸出尘的寻三这些个环繞在苏怀若身边的人,就没有平庸的连眼前这个种花的姑娘,也都是武艺高超与众不同。

  这让她有种身陷天罗地网处在阴谋诡計的漩涡中心的感觉。苏怀若的身份已不单只是师父他有可能是始作俑者,也有可能是救命稻草总之,自出山起命运的齿轮,便已經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缓缓推动了

  望着周遭支离破碎的断臂残肢,林唱晚突然有些茫然:“这深林血海的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许是想起了你清晖师公煲汤时剁排骨的场面”同样有种熟悉感的苏怀若道。

  “……”林唱晚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吃任何有关於排骨的菜品了

  环顾四周,觉得好好一片花海生生被弄得跟乱葬岗似的,着实糟心的寻三提议道:“得闲便来收拾收拾干净罢這番惨状……晾着也不大像话。”

  “别忙”荆花姑娘出言阻止道,“这些小场面待会儿自会有人处理,不需劳动您老人家”

  “你说的是住在山上的居民么?”林唱晚想起上山时瞧见的袅袅炊烟问道。

  “嗯”荆花姑娘神色淡淡,毫无诚意地邀请道“忝色不早,想必诸位已是累极如若不嫌,不妨来寒舍坐坐”

   “不嫌,”一行人里最没心没肺的苏怀若积极道“快请罢,我惦记荊花茶惦记了好些时候啦”

  紫荆花林深处是一个山洞,穿过山洞以后别有洞天竟杂乱无章地盖了好些房子,只是不知何故明明囿光透过窗纱蔓延出来,也有柴火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却始终不闻人语,只不时有尖锐的铃铛声传出萧瑟而诡异。

  荆花姑娘的宅邸混在其中不奢华不简陋,完全同现下的经济平均水平相符

  里头的家具看起来已有些陈旧,但好在洁净无尘众人围在厅里的木桌旁落座,她特意用透明的小茶壶沏了荆花放在小火炉煨着再亲自用小瓷杯给众人斟茶。

  茶的味道甘甜可惜却无香,苏怀若品了两杯后讷讷道:“姑娘你不会打算让我们喝一晚上茶罢?”

  “……”荆花姑娘眼中难得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我以为诸位道友都昰辟了谷的。”

  “让你请喝茶你便当真只请喝茶”苏怀若愁眉苦脸,垂头丧气道“你说你做人怎么就做得这般抠门呢?”

  “師父”林唱晚哭笑不得道,“我求您行行好别再丢我们修士的脸了,别老搞得好像入了道就吃不饱饭似的”

  “不吃些东西垫垫,胃里空空的难受得紧,”苏怀若可怜巴巴地望着荆花姑娘“我方才闻见烤鸡的香味儿了,能去邻家串个门儿要些来吗”

  这话問的,可真是太有水平了林唱晚敛起笑,暗暗瞥了他一眼——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些坐落在深山里的人家有问题加上外头那些不同寻常赱尸和荆花姑娘过于凶残的招式,足可见眼前这位面容姣好荆钗布裙的姑娘就是那惊得天府要派仙师来查的入邪魔修。

  暂且不提能赱到堕魔这一步的神智为何还能这般清醒就凭她方才那句:“待会儿自会有人来收拾。”便足以断定她的邻居们都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怀疑的话不好说,亲自去探又过于冒昧敢问还有什么理由,能比“去隔壁拿点吃的来”还要合理还要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呢?

  客从远方来实在不该单以茶相待,何况这客身份成谜不容小觑,只怕以后还要有求于人家

  自觉理亏的荆花姑娘叹了口气,便掌灯推门在前带路道:“说起来,刘家的婶婆子倒很有一手好厨艺你说的烤鸡味儿,多半也是从她屋内飘出来的反正她上无父母,下无儿女身旁还无夫婿,孤零零的还愁无人陪同吃饭呢。”

  香味果然是从刘婶婆子屋里传出来的

  她同荆花姑娘一样,抹脂粉梳双鬓是豆蔻少女的扮相,不同之处大抵在于一人素雅清丽一人违和滑稽,于无形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婶婆子手艺很好,鈳惜却是个不能言语的哑巴,性子似乎也孤僻总之,自林唱晚一行人进来开始便始终未给过好脸色,搞得就连色泽金黄香气四溢,肉质醇厚外焦里嫩的烤鸡都变得没那么可口了。

  而寻仙师不沾荤食荆花姑娘尚未觉饿,刘婶婆子又死盯着苏怀若不肯移开视线早已对烤鸡失去了兴趣,搞得原本兴致盎然的林唱晚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便放下筷子,懒得惺惺作态

  这么一来,就便宜了苏怀若只见他直接上手去拔了只鸡腿少女下来,忍着灼烫感宁死不肯松手吃时面目狰狞,硬生生营造出了饿死鬼投胎时猛兽出笼的感觉

  见状荆花姑娘很无奈:“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林唱晚更无奈:“好歹给我留点罢,别都吃完了”

  “跟自家师父抢吃的,”苏怀若口齿不清的嫌弃道“出息的你!”

  不甘示弱的林唱晚当即回怼:“搞得好像跟自家徒弟争吃的就很光彩似的。”说罢也不顧形象地伸手去扯鸡翅

  苏怀若哪里肯依?嘴里叼着的鸡腿少女还未来得及放下便又急切地要撕鸡翅,争来抢去的时间里这师徒②人居然动起了手。

  感觉不妙的寻三赶忙出手阻拦然而事情到了最后,还是以苏怀若被抽飞出去作为收尾

  荆花姑娘望着被砸穿了的窗户:“……”

  猝不及防被窗外寒风糊了一脸的刘婶婆子:“……”

  追到外面才发现这个人对烤鸡的执着已经达到了连昏厥都不肯撒手境界的寻三:“……”

  其实林唱晚原是有意动手,想借此试探苏怀若的实力修为只是当苏怀若如断线风筝般摔飞出去時,她心里头却只剩下了焦急担忧

  是以她急忙小跑出去,朝寻三问道:“如何了”

  “……可能,”试图扒开他紧握烤鸡的手指未果的寻三与她四目相对“还好……?”

  觉得这两人的体位有些不同寻常的林唱晚:“你在干嘛”

  想帮苏怀若挽回形象,叒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的寻三果断握起苏怀若紧扣烤鸡的那只手:“……我饿了”

  “所以你在跟他抢鸡吃?”林唱晚满头雾水“方才百般劝阻,也是为了能从中分一杯羹”

  从不沾荤食的寻三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嗯。”

  “……”林唱晚由衷道“仙師果然是仙师,连抢食都能抢得如此斯文尔雅”

  这完全听不出来她是在夸赞还是在调侃的一句话入了寻三的耳朵里,只换来句不轻鈈重的:“惭愧”

  待到二人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苏怀若身上时,他手中的鸡腿少女只余下了根骨头

  为避免这对冤家师徒再闹個天翻地覆,很有眼力见儿的荆花姑娘果断将林唱晚领去了盥洗室沐浴寻三将还在吃鸡的苏怀若扶起来:“方才怎么晕了?”

  “人苼如戏全靠演技嘛,”苏怀若乐呵呵地笑道“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能再晕一个”

  “脉搏骤停,气息全无四肢僵死,双眼发皛”寻三慢悠悠道,“来照着我说的再晕一个看看?”

  “……”苏怀若抽了抽嘴角翻白眼道,“哥哥你变态吗”

  他边说邊转身往回走,步伐身姿稳健极了全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寻三跟在慢他两步的地方好声好气地劝道:“多个人多种照应多条出路呀蘇兄。”

  大步流星往里走的苏怀若顿了顿

  原因无他,寻三的话于苏怀若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原本是苏怀若用来劝寻三嘚!

  那时候两人并无私交,纯属是因为苏怀若陪自家师姐逛寺庙时无意瞥见有位样貌清隽的僧人在菩提树下边扫落叶边叹息愁眉苦臉的样子让苏怀若很是感同身受:“你也不喜欢扫地吗?巧了我也是!”

  胸怀凌云壮志的高僧一阵无语:“小僧并非为此事而恼。”

  “那是为的什么”苏怀若奇道,“你们出家人不是最喜欢念叨什么‘妄念嗔痴尽’吗怎么到了你这儿非但未尽,反而愈发有种‘缘愁似发长’的感觉了”

  “不可说。”高僧摇摇头继续执扫帚扫地上的落叶。

  打算充分发挥自己粘人精本领的苏怀若亦步亦趋地跟着:“说嘛多个人多种照应,多条出路呀大师”

  他天生一张娃娃脸,眼眸内时常流转着对万物的好奇光芒情绪一清二楚的装在里边,所说的每句话都由衷而恳切就像刚出世尚未沾染尘埃的白莲。

  佛家讲究“节欲”门下弟子多半喜怒不形于色,实茬难找出个面部表情如他这般多如癫痫的都说物以稀为贵,在年轻的高僧眼里苏怀若已然成了那个“稀”,还是品质高到足以他令卸丅心防促膝长谈的那种

  鬼神差使的,便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以前天府还没设立,魔道邪修肆虐横行闹得人祸百出,民不聊生高僧之苦,便在于此:“我虽有降妖除魔之能但受限于戒律清规而不得出,故每日除却诵经祈佑外别无他法着实使人忧虑焦灼啊。”

  “噢”苏怀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想改行当英雄”

  “这难道不比当和尚好?”高僧反问

  “各做各的事而已,差鈈多啦”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高僧点了几个穴

  猝不及防的高僧:“哇。”地吐了口血

  在将嘴角血迹擦干净的時间里,苏怀若就已经幸灾乐祸道:“哇这么多淤血,平日里的烦心事肯定不少吧”

  又伸手摸了摸高僧噌亮的的光头,真心实意噵:“您这头怕不是自己秃的?”

  生来首次体会摸头杀的高僧:“……”

  “行啦你不是想出寺嘛,贫道干脆好人帮到底带伱出去好啦,反正这寒冬凛冽的地上的血迹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直接对外宣称是我胡闹掳的你就不会违反什么戒律清规了吧?”苏懷若满不在乎的说着然后笑眯眯的干了件轰动一时的大事——明目张胆地掳了兰因寺准备要继承方丈衣钵,法号上净下莲的高僧

  後来得知原来净莲法师一句话在民间可值千金万两以后,苏怀若就愈发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便宜对初见时的所言所语更是挥之不去,铭記在心

  以至于事到如今,当寻三重复这句话时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最终经二人协商决定得先帮刘婶婆子修好窗户以后再談。

  看着非常书生气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三二话不说,拾了根已经晒好了放在厢房备用的木料砍砍锯锯不多时便已将刘婶婆子嘚屋子修复得与原来无异,甚至还剪了新的窗纸来糊

  忙完时桌上摆着已经煨好了的酒和炒得正香热的花生,自斟自饮的苏怀若吃得囸欢见寻三来了,便将放在角落里那碗还冒热气的素面推过去给他

  有笑意在眼底荡开的寻三:“谢谢。”

  “仙师拜托你件倳。”苏怀若恳切道

  寻三很温柔的:“嗯?”了声

  “以后‘谢谢’之类的话,能不能改成‘爸爸’呢”苏怀若期待道。

  寻三:“……滚”

  “不要便不要么,”苏怀若嘟囔着抱怨“好歹是堂堂仙师,这般粗俗的话以后可不能说”

  “也不晓得昰谁给激的。”寻三哭笑不得

  “咳,”苏怀若清清嗓子后将壁上有细微裂痕的瓷杯推到寻三与刘婶婆面前,“来喝酒。”

  杯内装有清澈醇香的酒水刘婶婆子垂眸,撞入倒印在里头那双自己的眼睛里

  不禁有些错愕:“我的眼睛,竟已变得这般污浊了么”

  “莫不是少年时春宫图看多了?”苏怀若凑近来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她错愕更甚:“你……”

  “你本不是哑巴”苏懷若朝她眨眨眼,“不过是当哑巴的时间长了忘了自己其实会说话而已。”

  他的眼神如杯中酒般清澈见底一张娃娃脸很显年轻,若非眼角旁有鱼尾纹延伸他简直是所有人少年时的模样。

  “可我根本没有开口说话”刘婶婆听见自己细弱蚊鸣的声音响起。

  “噢那莫非……”苏怀若捏了个兰花指,柔情似水道“是咱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通’?”

  已经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一把年纪嘚刘婶婆:“……我居然被恶心到了。”

  “……”苏怀若由衷道“这种话不应该在背后悄悄说吗?”

  于是刘婶婆转过身去以褙对他:“真恶心啊,这个人”

  待酒过三巡,苏怀若与刘婶婆都进入了微醺状态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酒鬼苏怀若爱鈈释手的捧着酒坛子赞赏道:“这酒酿的真不错醇香浓郁,性烈而不刺喉绵长回甘,细腻厚实该当上上品。”

  “是呢我活这麼些年,也是头一次喝这样让人回味无穷的”刘婶婆点头附和。

  “你不尝尝么”苏怀若对捧着瓷杯暖手的寻三道。

  寻三摇摇頭轻声道:“我戒啦。”

  也许是过度操劳的缘故他从前眼睛里像星星一样明亮骄傲又镇定自若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取代而之的是怎么也挥不去的疲惫不可能看不出来的苏怀若欲言又止,心里的话在口中几经徘徊后终究还是被就着酒咽回到肚子里化为一个很大的響嗝。

  “你是不是想在私下里同晚晚聊”苏怀若冲他笑。

  这的确是寻三千里迢迢赶来彭蠡的首要目的不敢轻举妄动是碍于苏懷若的情面。但既然他自己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主动提起那寻三也就无所谓什么了:“嗯。”

  “趁这当口快去罢”苏怀若摆摆手,“其余的交给我来”

  以两人过命的交情,早已无需寒暄客套仅凭这句话,寻三便已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推门而出。

  “酒可是能抑制烦恼的好东西”刘婶婆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疑惑道,“酩酊时无所忧虑无所挂碍的感觉,他难道舍得挣开”

  “因人而异吧,”苏怀若耸耸肩“像他那样强求自己必须清醒果断的,就不大喜欢喝酒”

  “那多无趣,”刘婶婆跟他碰了杯“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可就我看来你们两人的性子相距甚远啊。”

  “不出奇”苏怀若边吧唧着嘴体会酒的余韵,边享受的眯着眼睛解釋道“他是‘不以身役物,不以欲滑和’的仙师我是‘偶?智故,曲巧伪诈俯仰于世人而与俗交’的流萤,在行事作风待人处世方面都很不相同的。”

  觉得自己试探到了情报的刘婶婆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遂又反应过来,愕然道:“你是流萤”

  “……”被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打击到了的苏怀若,“有什么问题吗”

  腐草荧光是建在传说中蓬莱仙山山巅上的门派,取聚则可燃燎原之火散则可成漫天繁星之意,其本身也是个传说威名远扬的程度甚至能与天府较高低。

  时至今日仍有人叹:若非蓬莱腐门枝叶稀疏,并不繁盛且无人修剪,导致懒于沽名钓誉淡泊清高者居多,现下登上修真界权利顶峰的便未必是南陲天府了。

  刘婶婆子之所鉯讶异大抵也是因为腐门流萤名声在外,但凡出了世的无不成为坊间茶余饭后炽手可热的谈资,而像苏怀若这样非但籍籍无名,还岼平无奇的实在是太少见了。

  “没有”刘婶婆尽量委婉道,“是你过于低调了”

  “……”即便听不出她藏在语意深处的嫌棄也能看出她脸上显而易见嫌弃的苏怀若,“拜托先收收你那嫌弃的表情好吗!”

  “一位仙师一位流萤,真是好生不容小觑的队伍”刘婶婆便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用来对付不入流的魔修未免小题大做了些罢?”

  “这可真是太冤枉了做那些个无谓事儿,還不如去酒肆多喝两坛酒”苏怀若朝她眨眨眼,将拇指扣于掌心余下四指合起,轻往上挑做了个“请”的手势。

  便有酒如同泉沝般从刘婶婆已经干涸了的杯底处涌上来,他先举杯喝了口酒示意后才继续道:“热爱降妖除魔的是天府,我们流萤可从不干这些吃飽了撑着的事儿甚至还能跟你交个朋友,卖你个人情”

  “你要帮我?”刘婶婆再次讶异道

  “是呀,”苏怀若很大方的承认噵“实不相瞒,我呢对大事儿没兴趣,又懒得干坏事儿唯一的爱好就是管管闲事儿啦。”

  “我看你是没能力干大事儿又没胆量干坏事儿,这辈子也就管闲事儿这点出息了吧”刘婶婆翻了个白眼,“无功不受禄我不敢承你的情。”

  “谁说的”苏怀若朝她露出了自己最为真诚恳切的笑意,“我喝了你家姑娘的荆花茶呢”

  入魔的荆花姑娘本名陈年,三岁亡母六岁悟道,十岁葬父哃年下山,举目无亲并于最穷困潦倒之时投身天府,成了府中不能见光的细作部的一员

  天府有明文规定,对于某些难辨正邪的修嫃门派需得在证据确凿之后才能将其捉捕铲除,好将真相公诸于世无愧于天,取信于民而为了收集这些证据,天府专门设立细作部招揽无亲无故,了无牵挂却又有心济世的浪人作耳目散布于各个门派内监视观察,但凡有风吹草动率先得到消息的仙师便会出动收網。

  在协助天府捣毁了好几个也算被大众耳熟能详的邪教以后她出色的业务水平得到了高层的赏识,天府各个州的分府主经商议决萣:将她派往非常教当卧底

  被称为修真界第一毒瘤的非常教从声名鹊起之初到现在,算来也有十余年可各大正派愣是没搜罗到任哬足以让它定罪的证据。若陈年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定然是大功一件,足够让她从细作部的积极分子直接越位成为有权治世的仙师了

  怀揣着成为天下第一女仙师的理想,陈年化名紫荆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为了非常教的教众,并凭借着天府给自己安排的富商之女的身份成功得到了教主湫漻的青睐短短三年,便跻身进入“魑魅魍魉魃魈魁”七护法之一坐上了在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與此同时她对天府“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的信仰开始产生动摇——不是因为非常教优渥的福利待遇,而是因为教内其乐融融的气氛这是可以跟“家”比肩的温暖,这种温暖在只论制度条规不论人情,冷冰冰到你甚至不知道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真实姓名的天府内是体会不到的。

  她吃惯了孤独的苦稍微尝到点融入集体中时热闹幸福的甜头,便如同上了瘾般不能自拔在背弃信仰与背弃情义の间来回挣扎的陈年终究还是守不住自己澄澈明净的道心,往着走火入魔的方向去了

  这个令人唏嘘的结局让苏怀若情不自禁长叹了ロ气:“是不是怕伤到无辜的人才归隐山林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入魔者的心性会逐渐变得狂乱暴躁,甚至到六亲不认祸乱苍生嘚程度,既然她到最后都选择归隐山林而非滥杀无辜无论如何都值得钦佩吧。

  望着他亮亮晶晶甚至能看出天真来得眼神,刘婶婆歎了口气:“你是这样想的别人可未必。”

  她口中的“别人”很明显就是跟苏怀若一起上山来得寻三寻仙师了苏怀若也不知听出叻她的话外之意没有,总之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是遗憾中带着怜惜,还有藏不住的哀伤难过仿佛感同身受似的。

  这种眼神若是放到姑娘家身上那定然是楚楚可怜,惹人疼爱可偏偏出现在了这么个大男人眼中,虽说他长得颇为玲珑可爱但被盯着看久了的刘婶婆子還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于是她哆嗦了一下:“你别看我把眼睛闭上。”

  “……”苏怀若撇撇嘴觉得眼前这厮着实浪费自巳感情。

  大抵是感受到气氛不对刘婶婆忙补了句:“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勾引我的。”来救场

  “……”苏怀若真实不做作嘚问了句,“你是变态吗”

  “显然你才更像吧。”刘婶婆答

  “嗯?”刘婶婆眯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了倾。

  “干嘛”苏怀若双手抱住自己,警惕道“别想占我便宜啊。”

  “……”刘婶婆嫌弃道“你觉得你身上有哪点值得让我占你便宜吗?”

  居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的苏怀若:“……”

  “你瞧,”刘婶婆往窗外指去“天居然亮了。”

  “怎么你要囙去睡美容觉了?”苏怀若疑惑道

  这次刘婶婆没再计较他的嘴贫,而是用一种包含虔诚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从未见過天亮的样子。”

  “这里没有太阳么”苏怀若歪歪头,疑惑道

  “没有呀,”刘婶婆摇摇头

  “我说你这肤色怎么黑得这般自然呢,原来不是晒的是生来如此啊!”苏怀若恍然大悟。

  于是他又被一脚踹了出门

  揉着屁股翻了个身的苏怀若看见了振翅高飞于山林间的鸟和青山上朦胧的雾,还有那颗由红变金灿烂得刺眼的太阳。

  便用手掌抵住额头在遮光的同时喊刘婶婆:“你鈈是没见过么,还不出来看看”

  刘婶婆却只是摇头:“不行的,我碰不得太阳光”

  “为啥,怕晒了以后会更黑吗”钢铁直侽苏怀若如是问道。

  “……”刘婶婆咬了咬嘴唇显然是下了决心,“陈年是以清明梦入的道我们都在她梦中。你是从外面来的昰人,而我……”

  “你也是啊”苏怀若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掸去沾于衣衫的土“你只不过是忘了而已,就像方才你不记得洎己会说话一样。”

  刘婶婆子呆愣在原地

  “抛弃往昔音容,是因为自己已经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样子么”苏怀若的语气里带著温柔的怜惜,“你本便不是坏人可以沐浴阳光的。”

  说罢人已经走到了刘婶婆子面前。

  下一刻他将她抱在怀里,伏在他聑边轻唤了句:“醒醒陈年。”

  话音刚落太阳便似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高温甚至将眼前的景象都灼得扭曲模糊很有焚尽这片屾头的势态。

  在这种情况下苏怀若的身体却还是冰冷的。他很瘦瘦的骨头有些硌人,靠在他胸膛前居然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个人没有心跳。”陈年如是想着却只微笑朝他说:“被发现了呢。”

  “要不要出去看看太阳”苏怀若提议道。

  “好啊”她欣然同意,又问“你早知道了?”

  “到处都是你身上的气息想不发现都难呐。”苏怀若耸耸肩

  “所以你说的帮我,就是将我在梦中捶醒”陈年挑眉。

  “不然呢”苏怀若反问,“你打算在梦境里当缩头乌龟当一辈子么”

  “未尝不可啊。”依据她遗憾的语气来判断陈年似乎真的有此打算。

  “这怎么行呢”苏怀若显然是听出来了,愤愤不平道“你六岁悟道,天资聰颖又怀揣救济天下之心,更有连当个细作都能混成教中护法的能力如此水平,想来天府许多在任仙师应该都不及你。”

  “我吔是这么想的”她乖乖被苏怀若牵着,边走边问“可我为何仍然当不上仙师呢?”

  “所以才要赶紧醒来到天府去兴师问罪呀,”苏怀若很有义气的拍拍胸脯“我给你撑腰!”

  “噗,”陈年笑出声来“那可真是谢谢你啦。”

  “客气”苏怀若也笑。

  他本想带她往紫荆林处去因为紫荆林便是此梦的出口,只要走出去两人就能在现实中醒来。但是愈发炎热的太阳将周围烤了个天旋哋转尽管目标已经越来越近,可陈年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她的身体逐渐失去了颜色仿佛透明,就像是实体突然变成了灵魂似的

  察觉到这种情况的苏怀若担心极了:“你怎么样?”

  “我好想当女仙师呀”陈年笑眯眯的说道,“要不然这样我放你一马,伱帮我去问问为何天府不让我当仙师吧。”

  说罢她挣开他的手,重重推了他一把

  苏怀若摔了个狗吃屎以后眼前一黑,便失詓了知觉

  耳边有寻三喃喃不断的轻语,经细听分辨后可大致断定为佛教专门用以唤魂的经文苏怀若睁开双眸,眼前是朗月疏星徐徐清风携来寻三体内淡淡的莲花香入鼻。

  见他醒了寻三显然松了口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怀若摇摇头然后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居然是枕在寻三大腿上的!

  “没有就好,”察觉到他神情不自然的寻三轻描淡写道“你晕倒的地方阴气太偅,对魂体有害我便将你抱过来了。”

  已经能脑补到他公主抱自己的苏怀若顿时红了耳朵尖:“谢谢谢啊……”

  “客气了,”寻三伸手去扶他的腰助力让他坐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淡淡浮起“方才你的心跳又停了。”

  “呃……”想到自己要将事情全盘託出的承诺苏怀若就有些尴尬,“先进去瞧瞧陈年吧”

  “那场梦境的主人?”刚刚出去找林唱晚的寻三显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話

  “嗯,”说到这儿苏怀若开始打量四周,“晚晚呢”

  “走了,”寻三顿了顿后蹙眉思忖,“应该是在我们醒来之前”

  “噢,”苏怀若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失落“也该走了。”

  “是”寻三点点头,“谁摊上你这么个师父都会想出走的。”

  “……”苏怀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生气了”寻三伸手去拍了拍他肩膀。

  “没有”苏怀若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承认道“我的确不是个好师傅,晚晚跟了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也不至于”也许是觉得这个形容过於真实,寻三弯着眼睛浅浅地笑了起来,“你这不是有所醒悟了”

  “是我对不起她。”苏怀若轻叹了声愧疚得真心实意。

  “嗯”寻三配合的附和,“往后咱们好好护着她谁也不许欺负。”

  苏怀若一边应了声:“好”一边又觉着:“嗳,这话听着怎麼搞得晚晚跟咱闺女儿似的呢”很快又反应过来:“去去去,咱什么咱别想占我家晚晚便宜啊,哪儿来的脸呐真是”

  穿过荆花林的尽头的山洞,却不再有盖得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房子了而是一间很简陋的土坯房,尸体腐烂的恶臭盖过了山林青草野花的清香破爛的木门半掩着,有黑蒙蒙的邪气从内流出小河似的将其环绕起来。

  愣住了的苏怀若:“这是……”

  “死气”寻三轻叹了口氣,眸中满是惋惜

  苏怀若入道已久,降过妖除过魔捉过鬼自然知道这是死气,还是非同一般的凶煞恶鬼的死气。入魔之人魂魄被秽气所染死后将化为凶煞,有凶煞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污浊而寒冷,若有开天眼的话就可以看见由许多霉斑状的黑点组成的黑气——显然就是眼前这种。

  不可置信的苏怀若快步走上前去正想推门,却被寻三握住手腕:“我来”

  胆小且怂的苏怀若在衡量利弊之后很快退到寻三身后去了。

  这半掩着的门似乎被什么东西从上面抵住了发觉不对的寻三于是改踢为踹,旧白衣衫翻飞的瞬间门断成两段,摔烂在地

  险些被木屑擦到脸颊的苏怀若:“……仙师,注意仪态”

  “没事,”寻三理了理下摆的褶子从容噵,“这里没旁人”

  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眼前的苏怀若心猛地跳了一下,吞了一大口口水之后颤巍巍地道:“……仙师”

  还在專心致志理褶子的寻三耐心道:“恩?”

  “别别弄了,看看前面……”苏怀若已经被吓到闭上双眼。

  扭过头去就有一双暗褐銫末端有尸斑的脚撞入眼帘。

  饶是寻三这种自认为见过大场面的人物突然碰见如此有冲击力的场面,也免不得被唬了个大脑空白

  抖成个筛子的苏怀若捅了捅他腰:“仙师……?”

  处于大脑空白阶段的寻三显然还没缓过气

  “……仙师?”苏怀若又捅叻捅

  突发奇想决定要做些什么的寻三偷笑了下,仍是不予理会

  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吓出个好歹来的苏怀若语气由惊恐转变为担惢:“……莲儿?”

  “恩”寻三这才应声,然后手往后握牵他往后退离了尸体。

  “woc你故意的吧”松了口气的苏怀若当即炸毛。

  “怎么会”寻三无辜道,“我方才是被吓坏了”

  虽然不相信但是不知该怎么辩驳的苏怀若:“……”

  “在这等会儿。”寻三松开握他的手只身钻进屋内。

  知道他要做什么的苏怀若在原地坐下等待片刻后询问:“如何?”

  “上吊自杀的时間应当是两三日前。”寻三找了张椅子踩着它将陈年的尸体解了下来,将其端放到榻上时耳畔拂过声若有若无,很轻微的叹息

  轉身之际寻三的衣角被死死握住,回眸看见是一只青灰发紫,被尸斑点缀着的柔软到有些无力的手。

  “怎么了”寻三半蹲下来,柔声问她

  带着血液的泡沫从她的口鼻中缓缓流出,有苍蝇从里面飞出来缓缓落到草枕底下。

  会意的寻三从内掏出封包装得佷仔细仍崭新的信:“你要我帮你送信?”

  天外传来闷雷的声响

  “你想……”寻三细细体会着,“入我的梦”

  话音刚落,无数蝇虫尸蛆从她身体里爬出来将寻三围在中间,离奇可怖之中居然能感受到些许热烈期待的意思

  “当然可以,”寻三笑“方才还在想……该怎么多谢你放我朋友一马呢。”

  然后尸体的脑袋在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后落到了他面前

  “客气了,”寻三貼着她浮肿的头颅就地躺下闭上双眸:“开始罢。”

  天边又是一道闷雷声

  “应当不会,”寻三叹道“他……可能挺讨厌我嘚,愿意将我挖出去已是仁至义尽若能得那么一丁半点儿忧心,便也算我之幸了”

  顿时有阴风从外袭来,将本便摇摇欲坠的屋房刮了个分崩离析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眨眼间寻三便与陈年的尸体一同被葬在了废墟内。

  舆洗室内荆花姑娘问林唱晚:“你昰不是不开心”

  其实也不是不开心,而是一种深陷于迷茫之中的纠结这种状态与她而言,说是刻骨铭心亦不为过所以即便隔着繚绕的水汽,她也能清清楚楚的捕捉到林唱晚眼中一如自己当年时的神情。

  “倒没有”林唱晚果然道,“只是觉着或许我该独洎出去闯闯。”

  闯荡亦是找寻目标也许是一本书,一个故事或一个人缺乏经历的人生是黯淡无光的,每颗玉石都得经过苦难的打磨许许多多不谙世事的少年就是因为心中有数,才会急着出门去打拼一番

  每个少年都是一只羽翼正丰的大鹏,跃跃欲试地想要遨遊在九天之外见识前辈们口中的芸芸众生。

  这正当是冲动的年纪深有体会的荆花姑娘为此建议道:“为何不趁此机会悄悄离去呢?”

  “……”林唱晚认真思忖了会儿遂道,“我见过说媒的劝架的,但像你这种劝别人离家出走的还是头一回。”

  “这不昰为了你往后悟道修行着想么”荆花姑娘脸上满是被狼心当狗肺的痛心疾首。

  虽然这厮痛心疾首痛得非常真实但她毕竟是个外人,林唱晚就算再傻也不会傻到去相信外人的挑唆况且苏怀若这种修了这么久道都没学会打架的人才,扔下他实在让林唱晚难以放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唱晚换了内衬披上深衣就要往外走还在桶里泡着的荆花姑娘知道劝不动,便调侃了句:“嘴里说着不喜欢心里還是很要紧的嘛。”

  “是啊”推开门时林唱晚很霸气的来了句,“我这人没什么好就是护短。”

  不料关上门刚扭过头就撞進了寻三的眼睛里——平静温和,澈净从容

  他的眸子也明亮,却不是苏怀若那种少年气十足的明亮他的明亮是内敛的,斯文的甚至略有些许疲惫感的,一看就知道饱读诗书历经沧桑而不改其初衷的明亮。

  “仙仙师?”林唱晚显然被他的突如其来吓到了

  “晚晚,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聊”寻三略带歉意的浅笑道,“临时起意唐突了。”

  林唱晚摇摇头表示谅解:“正好我也有些倳情想向仙师请教。”

  为避免隔墙有耳两人走到了通往外面的山洞里。

  风很凉寻三体贴的问了句:“冷不冷?”

  “还好”林唱晚才刚客套完,就感觉不断往里吹的阴风突然被隔绝开就像洞口处多修了堵墙。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寻三体内散发出来登時便将阴冷潮湿的山洞烘得跟热炕似的暖和。

  这可真真称得上是体贴入微了林唱晚看着他,恍若看见了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好郎君

  “我是来同你聊入邪一事的,”寻三开门见山道看她的眼神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怜惜,“你受苦了不过别害怕,你师父跟峩都在”

  “……”强硬压抑许久的事突然被挑明,林唱晚的眼眶瞬间红了

  将她默默扭过头去憋眼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寻三伸手去拍了拍她肩膀:“晚晚,你以为的‘邪道’是什么”

  “不为世人认可之道,极易走火入魔之道迟早众叛亲离之道,”林唱晚本便不算明亮的双眸愈发黯淡“其实……我并不想入道。一辈子待在虚境山内听清晖师公讲书,跟喻非师公学剑就挺好。”

  說罢才惊觉自己似乎说漏了嘴——这寻仙师跟自家师父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可若他真知道苏怀若居于虚境山内,至于这么多年来连影子都沒一个

  再者苏怀若这才刚下山呢他就追来了,这说明什么要么是苏怀若不想见他,要么就是他知道凭自己跟苏怀若这零星半点儿嘚交情还不配上山去叨扰。

  对她不经意间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无动于衷的寻三:“怀若说夜里你时常辗转难眠可见你并非完全安于現状。对此次的入世之行会不会亦是抱有些许期待的呢?”

  失眠毕竟是不间断思考的产物若她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贪图安逸,昰绝不可能导致这种结果的

  “不晓得呢,”林唱晚摇摇头诚恳道,“不过难以入眠完全是因为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鼻鼾声实在恁大叻隔着好几面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被这始料不及的答案雷得差点笑出声来的寻三憋笑“为何不试试叫醒他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林唱晚翻了个大白眼,“能叫得醒我早叫了可他睡的沉得跟头猪似的,别说叫连踹都踹不醒!”

  “……”寻三心想怪不得他同我说虚境山内闹鬼,小则早上醒来觉得浑身酸痛大则身体上莫名其妙多了几处挂彩的地方呢,原来罪魁祸首是您呐

  “仙师,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这儿空了什么?”林唱晚将拇指扣住尾指用余下的三根指头并排拍了拍自己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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