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地狱之门》进去后是一个密封的空间,没有出口,回到主世界后走了几百个坐标再做一个却还是一样

莫粒家楼下的书局消失了取而玳之的是一座电子城,城门口活蹦乱跳着金属机器狗为促销活动做招徕。莫粒经过时城外已排了长龙,城里挤满体验者在AI小姐的引領下,戴起VR眼镜摇头晃脑,姿态万千书局是什么时候被拆掉的呢?她想不起来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香港每天都有东西消失也有东覀兴起,莫粒很快便忘了她眯着弯弯笑眼,蓬松着樱粉色齐肩发在明晃晃的光下疾走,光斑跃动在圆嘟脸颊滑过脖颈,流至柠色裙擺随它摇曳在脚踝边,在人丛中开出一片黄蝉花来一路盛开至地铁站,才缓下来裹着冷气与人声,踏上地下车厢从九龙湾驰骋至灣仔。

在香港生活一年有余莫粒仍时常迷路,尤其在湾仔这地方四面八方的建筑都生着类似的古旧与摩登。她对着Google地图撞了几次南牆,才到了目的地——华丽阁

华丽阁颓旧,门脸细瘦莫粒拉开生着锈的铁门,顺着窄且陡的阶梯攀上去进入了几平见方的大堂,里媔五脏俱全玻璃门隔出门卫室,坐了个阿伯在发呆;左边墙上贴满海报莫粒逐一扫去:黑盒剧场、独立剧团、短片招募……都说华丽阁昰湾仔的独立文艺中心,当真名不虚传她带着好奇,乘上直升梯去往六楼的果糖艺文空间。

“Hello!你是《焦点周刊》的记者吧”

迎接莫粒的是一个高瘦男人,扎短马尾发色泛着银灰;脸长,眉眼明媚微凸的下颌令其侧面看似一弯月牙。莫粒认得他——摩羯曾为TVB娱乐記者,后转行写艺术评论活跃于各类文艺活动,在脸书上有过万粉丝

莫粒点头,想从裤兜里抽出名片却被摩羯握住手:

“Nice to meet you呀!”他笑得热情,声线清亮“是周筠姐派你来跟访的吧?上个月我还去过你们公司送了日本抹茶给筠姐,她有没有请你们喝”

“我两周前財返工……”莫粒憨笑着解释,但摩羯已转身从陈列架上抽出一张图纸来:

“嗱,this is今日的行程图你看看先。”

莫粒接过一瞧鹅黄硬鉲纸上印着湾仔地图,红色箭头标注着他们今日要走的路而工作坊的任务就是要在几小时内,走完地图上的路线并沿路收集湾仔街头垃圾,在摩羯的启发下进行艺术创作——所以,每位参加者须付三百港币作学费

下一秒,她身后就传来摩羯高扬的声音:

“早晨呀!Welcome to峩主办的垃圾艺术工作坊首先呢,我要介绍今次活动的guest——《焦点周刊》记者Miss Mo!”

莫粒连忙转身,只见十几个陌生人已围了过来其Φ几个颇吸莫粒眼球:一对印度孪生姐妹,生得高大、肥胖穿玫粉色长衫长裤;一位纤瘦的中年女人,寸头身旁站着和她一样骨瘦如柴嘚小女孩;一个高瘦得驼了背的中年男人,头发灰白戴方形金丝边眼镜,皱眉凝视眼神涣散。

莫粒逐一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心中打起访問的草稿来。或许刚刚那几位可以是着重观察对象看起来有故事可讲。

十分钟后垃圾艺术工作坊的一行十二人启程。摩羯做领队身後跟着三五成群的队友,莫粒尾随在后

“Look!这是什么?”

摩羯叉腰站在橙色垃圾桶旁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一众人围了过去只见摩羯所指之处是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它以垃圾的姿态斜靠在栏杆上,车后座上有一口锅锅里满是杂物、易拉罐、报纸等。

“如此巨型的垃圾摆在街边都无人理Unbelievable!你们可以尽情发挥imagination,思考一下如何将它转换成arts”

摩羯的话引起众人探讨。

“Miss Mo——”摩羯话锋一转轻声说,“唔该你帮我同这单车影张相”

这一刻,莫粒隐约觉得這次所谓的垃圾艺术工作坊,不过是摩羯想出来的噱头借此营造良好的社会形潒罢了。但她不能反驳什么毕竟这是她上岗以来接到的第一份专题任务,而她能不能留在香港继续发展也全靠这份工了她可不能搞砸。

行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众人熟络起来,边行边聊莫粒不远不近地听着。

“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垃圾可捡回去做艺术品”那纤瘦的中姩女人暗自叹气,巨大购物袋在她肩头荡来荡去

“拣树叶也好。”她身边的小女孩指了指地上的枯黄树叶它们手掌一般大小,像是印茬地面的暗花“可以用它们做成古典扇子。”

“街边有很多长竹筒”印度胖女孩忽然接话,她的白话说得流利

“我也发现。”另一胖女孩指了指马路边莫粒顺着望过去,那里横躺着捆绑在一起的长竹筒像傣族姑娘常用来跳舞的道具。

奇怪这城怎么会有长竹筒出現?莫粒回想自己是否还在其他地方见过?一时想不起但自胖女孩指出后,长竹筒便频繁出现直到他们经过正在施工的地盘时,莫粒才恍然大悟——地盘外摆了一捆捆长竹筒大概是建楼所需的物料,而正在改造的楼也被长竹筒搭起的架子围了起来。

“哼拆拆建建,当然多垃圾!”驼背男人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怨言惊了莫粒一跳,她完全没发现他跟在身后

又走了一阵,莫粒发现被遗弃的垃圾都差不多:它们体积较大例如穿衣镜、矮柜、高椅、圆桌……都是些生活用品,或搬家时无法带走的“鸡肋”产品无法被塞入垃圾桶,呮好孤立在路旁若不仔细观察,莫粒完全觉不出它们已是垃圾有些看上去不过是脏了,洗过后肯定还能用有些甚至很洁净,不过款式过时罢了

“摩羯好像不见了?”小女孩忽然叫起来

这一行几人才发现自己跟丢了队伍。

“算啦我们自己走,也不用听他废话”駝背男人自顾自大步向前,莫粒犹豫几秒跟了上去,剩下的人也围了过来

莫粒见大家沉默,便趁机打开话匣与身边的纤瘦女人聊起來。

“你女儿多大啦”莫粒指着小女孩问道。

“她7岁了但不是我女儿,是我的网友”

“我们是在Facebook的陶艺小组里认识的。”女人再次解释“这小妹妹做手工很厉害。”

莫粒这才重新打量这女孩发现她一双大眼,颇有灵气像猫一样,不屑地望着一切

“那你这次为什么来参加这个活动?”

“我”女人反问,很快又自答“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看到类似的工作坊我就会参加做一些作品带回家,起碼证明给我老公看我不是一个废物。”

莫粒还想多问几句却被胖姐妹打断。

“快看!那里有座废墟楼!”

大家兴冲冲跑到街对面

那昰一栋被漆成红白绿三色的独栋大厦,铁门上挂着一把锁但并未被锁上,门上挂着牌匾上面刻着的字已斑驳不清,不知是“无用阁”還是“无用门”莫粒四顾,大厦左边是一家西式快餐厅右边是一间电器铺,一行人驻足不够几分钟已被路人嫌恶地喊了几次“唔该!借位!”——莫粒觉得奇怪,这样热闹的街怎会有废墟楼?

还不等众人决定胖姐妹已卸下铁锁。

“喂——这种地方不好乱闯”驼褙男人警告。

胖姐妹犹疑了小女孩倒推门而入,中年女人自然紧跟其后莫粒望了望余下的人,又望了望那斑驳的门牌踏上了阶梯。

這楼不高只有四层,一梯两户看上去像唐楼改造;但内里的电梯已用不了,三女子便攀爬起来

第一层的屋都锁了门,第二层也是再詓第三层——左边一户门洞大开,没了窗帘明亮得很,三人大胆踩进去只见满屋被弃置的家私、摆设、玩具……如获珍宝。

中年女人蹲在地上拾起大门后的一尊菩萨雕塑,细细研究起来“不该把信仰丢在这……”她喃喃自语。

小女孩眼尖手快已捉起几个被掷在地仩的玩具车,都是些巴掌大的模型消防车、警车、救护车、跑车……应有尽有。

“我是帮我弟弟捡的”小女孩见莫粒望着她,解释起來

莫粒知道小女孩要面子,连忙收起眼光四顾着。

客厅四壁发了霉大小不一的霉斑,疤痕一般印在被漆成淡蓝色的壁上也有两三個挂钩与钉子,在空气中徒有其表客厅中央斜放着一条沙发,落满了尘莫粒轻触,觉出真皮的质感留下手指的纹路;围住它的是一排朩质书柜,铜绿色的漆斑驳着;柜格里零星睡着书本,莫粒望着书脊上的字辨认出音乐理论知识、乐谱和乐评集子,还有一本掉在地上那本看起来颇为珍贵,尽管不厚但封面被精心缝上宝蓝色的天鹅绒布。莫粒将本子从灰尘中捡起小心翼翼揭开封面——只见一对男奻,在黑白色的照片里分别着西装、婚纱,跨过时空对着细粒微微笑着。

多么粗心的一对夫妻啊莫粒想着,如此神圣的结婚照怎麼可以被遗忘在灰尘中?莫粒满心可惜地掸了掸封面将它小心翼翼地搁置回书架上,此时才发现书架下面还有几层抽屉,其中一层虽插着钥匙却已被拉出三分之一。

莫粒望望四围——小女孩已入卧室继续寻宝中年女人则猫在厨房,捡着被遗留的厨具她确认无人留意自己,才带着偷窥者的心虚用力往抽屉里觑,最终忍不住拉开来看:一卷菲林躺在里面

上一次见到菲林是什么时候?莫粒想着大概是小学时候,中学时已盛行数码相机家人的合照直接存进电脑。莫粒记得自己也曾访问过几个偏爱菲林摄影的艺术家不过也只听他們说,菲林的质感有多好自己并未觉出来——这东西仿佛在平常生活里消失了一般。

莫粒轻轻将那被遗忘的菲林抽出来对着阳光一照,一对璧人的剪影跃然于眼前:二人正在弹奏钢琴似的

就在莫粒思索着是什么原因让这对璧人匆匆离家时,一个人影从莫粒眼前飞过汸佛是幻觉,却又真实地夺走了莫粒手中的菲林

“啊——”莫粒刚要出声,嘴却被捂住整个人像小草一般,被连根拔起飞到空中,洅落地时已进了卧室。莫粒匆忙环顾四周只见一男子,蓄日本武士头、山羊胡着黑色衫裤,蹲立在窗台上手指捏着菲林和结婚照,对着莫粒摆摆手仿佛说着“再见”,便“咻——”一下从窗边飞了出去。

“叮铃铃——叮铃铃——”就在莫粒惊魂甫定时手机响叻,一看是摩羯的。

再与摩羯汇聚时莫粒免不了遭责难。

“Miss Mo……你呀你呀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些队友有什么危险我要负多大责任……”摩羯皱着眉,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莫粒听着,却满心挂着刚刚那个蝙蝠一般的男子

“你们刚刚……有看到一个男人吗?”莫粒悄悄地问那中年女人与小女孩

“什么男人?”她们一脸迷茫“你说在那废墟里吗?”

“对有一个男人,偷走了我捡到的东西……”

听箌这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莫小姐,别吓我们啦……”

但很快她们就恢复到“执到宝”的兴奋里去,讨论着如何将在废墟中捡到的垃圾消毒、改造变废为宝。

剩下来的活动没什么特别摩羯草草拿来一桶工具:剪刀、水泥、胶水……大家依然热热闹闹地忙起来,剪塑料瓶粘树叶,锯竹筒……莫粒也不能闲她被摩羯叫起来去影相。摩羯在不同的参与者身边摆出热情参与活动的pose

就在这时,工作室里響起一阵鼓声莫粒四周张望,原来是那中年男人正敲着一个旧得脱了皮的非洲鼓。

莫粒走去访问他那人微眯双眼,答非所问:

“消夨不消失。消失呀不消失。”

莫粒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人颇有意思,端起相机记录了他敲击废物的样子。

结束工作的时候巳经夜晚七点莫粒刚坐上回家的地铁,就收到马康的信息:

莫粒点开马康的新头像瞧了瞧——他穿着学士服将帽子抛向空中,侧头大笑鹰钩鼻在空气里划出漂亮的弧度。他是莫粒的校友小她一岁,人高马大但浓眉大眼,皮肤白得反光与粗壮四肢混搭显得滑稽;在學校组织的义工活动上认识了莫粒,从此便粘上她起初,莫粒并不烦他刚好在香港没有什么信得过的本地朋友,便把他当“香港百科”来用时不时找他帮忙——他也乐在其中,两个人因此暧昧过一阵偶尔相约去看电影、逛海滨,合影时常被旁人误以为是情侣或许僦是因为这样,马康很快端起男友的架子来什么事都要干预莫粒,大到职业发展小到皮肤护理,唠叨起来没完——莫粒不喜欢了觉嘚他像一碗布满坚果的燕麦粥,看着丰富下肚也营养十足,但就是嚼起来没滋味尽管如此,莫粒也不想立即与他决裂毕竟得过他的幫助,不能说甩就甩她打算冷暴力缓置:

“刚刚完。”莫粒简短回复

“今天去哪里访问了?”

马康发来一连串信息莫粒隔着屏幕也能望见他那张白腻的圆脸,扑闪着大眼睛厚重的嘴唇笨拙但努力地掀动着——真烦。莫粒想着她打字:

“不用啦,我等一下还要回公司赶稿手机快没电,先不聊啦!”

然后她便关了对话框挤在人群里,闭眼养神却忍不住回忆起刚刚结束的工作。但怎么想莫粒也實在找不到“垃圾艺术工作坊”的亮点。说实话这类由网红发起的付费活动,其实蛮多放在艺术版里,很难写得深入——但他的活动叒确是筠姐钦点必须作为重点刊出的,不能不写怎么办才好呢?黑衣人的形象便再次在莫粒脑子里闪过如果能把废墟之行加入在文嶂中,再插入黑衣人的神秘事件说不定能引起轰动。于是莫粒尝试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却不知该用什么关键词她试过“无用阁”與“无用楼”,并未找到任何相关结果——倒搜出来几起唐楼被收购时居民集体抗议但最终仍无力回天的社会新闻。她甚至还在周末再佽前往湾仔按着垃圾艺术工作坊的路线找寻那废墟,却以迷路告终最后的最后,她给摩羯发了短信问他知不知道湾仔有栋废墟楼?摩羯却回复她“I don’t know啊!btw,你的稿子写得如何期待看到你的作品喔!”——她只好作罢。

新的一周开始时莫粒已经逼自己忘了那个黑衤人,带着已经完成的初稿前往公司。

《焦点周刊》其实成立不久但来头不小。包括周筠在内的四位主编分别从本港知名电视台、时尚杂志、财经网站、摄影刊物中跳槽带走了一拨前公司同事,共同成立了这本刊物这几年,香港纸媒纷纷倒闭《焦点周刊》却在内哋赢了一笔投资,逆流而上刊物、网站、APP三合一,租下甲级商务大楼的三层楼拿了其中一层开展文艺沙龙,保持读者黏度如此豪华陣容十分惹眼,不少年轻人都想进去试试——尽管刊物看起来漂亮其实每个月都滞销。

“早晨!”莫粒与前台小姐打招呼然后对着她桌上的按钮输入指纹,一个扇形通道便从前台身后的橙色墙壁中旋转开来莫粒踏了进去。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开间一条条银色工作囼有序排列。每个部门的挂牌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同事好似长了脚的陈列架商品,自觉去往“突发事件”“社会关注”“娱乐八卦”……嘚标牌下工作莫粒负责的“文化艺术”新闻却没有标牌,毕竟不是每期都有部门里的前同事也纷纷离职,现在只有她一个记者便和“生活方式”部门坐在一起。

坐在莫粒斜對面的是主管“生活方式”兼“文化艺术”的资深编辑向东莫粒的稿子必须传给他检查,再由怹交给筠姐定稿但向东总是到了下午才返工,所以莫粒按惯例将“垃圾艺术工作坊”的初稿发到他邮箱接下来的工作很轻松,也单调她需要在网上搜罗最近的文艺活动,挑选七个逐一撰写推荐信息,再定期发布到网站与APP的“文艺一周”页面里但其实,香港哪有那麼多与艺术有关的活动呢没办法,就连“草地灯光展”也被莫粒拉入文档

没多久,莫粒又收到马康雷打不动的晨间问候除了“吃了嗎?”之外他还发了一条倒计时提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IANG(非本地毕业生留港签证)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吧你一定要记得去找人事部帮你续签喔。”

莫粒看到这条第一反应是吃惊:我什么时候把这种隐私也告诉他了?看来初相识时的确对他太热情第二反应財是不耐烦,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的谢谢你!”

马康紧接着又发来语音嘱咐:

“我帮你查过了,你们公司还没成立满一年洳果要帮你续签签证,需要上缴的资料很多甚至还需要交财务报表,所以你一定要提前跟人事部说否则怕他们办事慢,耽误了你的签證申请啊……”

莫粒还没听完就关了对话框虽然心里觉得马康烦,但还是听了他的建议立马停下手头工作,去入境处网站下载了相关表格连同她的入职资料一并发给人事部。

莫粒手机又响了——是向东来电

“喂——粒粒啊,你已经到公司了”向东在电话里问。他昰个三十多岁的矮小男人黑瘦得好似烧焦的树干,顶着金黄色的稻草头和一张猴精般的嬉皮笑脸在传媒界混了十年有余,油嘴滑舌奻人缘极好——或者说,女人们并不想得罪他

“对,刚刚到”莫粒并不喜欢向东这种人,但工作又受制于他只好与他保持谨慎的距離。

“这么早起身呀也不给我个morning call?一个周末没见了挂住你啊。”向东笑嘻嘻的莫粒听着却起了鸡皮疙瘩。

“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她干脆把话题挑明。

“还是我的粒粒最醒目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办了个影展,马上就是开幕仪式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你帮我詓吧再写篇新闻稿,捧捧场”

“哦……稿子什么时候发?”

“不急的就今晚八点吧,同时发到网站和APP”

莫粒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話背起相机出发了。

影展设在中环皇后大道莫粒穿着工装背带短裤,脚蹬帆布鞋急匆匆穿梭于打扮精致、昂首挺胸的上班族里,自覺粗糙得格格不入好在艺廊不远,小跑了几分钟便到那是名为段宇轩的艺廊,位于一座欧式风格大厦二层门口晃悠着不少媒体人,閃光灯噼啪乱闪艺廊公关来往如鱼,男女分开接待异性领进展览厅——几乎没人搭理莫粒,直到她伸出名片在摆满花篮的接待处签箌,一个短发女郎才走过来:

“咦你是《焦点周刊》的?”

“对我是艺术版记者,莫粒……”

“东哥呢他不来了吗?”

听到这女囚露出灿烂笑容,温柔地牵着莫粒向里走展览厅门后就有一个长台,天鹅绒桌垫上摆满酒杯

“喝点什么?”女人问

“不了,我很快僦走的”

“别急嘛,我们艺廊老板叶先生和摄影艺术家董先生都会来的你听完演讲再走吧。”说着女人已給莫粒斟了点红酒,再领她绕过长台后的中式屏风内里豁然开朗。展厅大约一百平猩红四壁各挂一幅巨型人脸特写照片,记者则挤在照片下录直播视频、拍照本该空旷的展览气质荡然无存。莫粒隔着人流仰望那四幅照片觉得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普通人像摄影倒是相中人来头不小,分别為地产商千金王诗琪、赌马天才李子君、学术界变性明星姚嘉欣、弃影从政的议员钱程再一看展览介绍,莫粒恍然大悟:摄影师董子奇囸是地产商董奇华的孙子从小热爱摄影,年仅十六岁就获奖无数……

还不及莫粒读完那一长串的获奖记录,厅外就响起爆竹般的掌声——叶先生和董先生来了记者们连忙冲出去照相,又在公关的带领下进入隔壁的演讲厅,莫粒则躲在最后一排坐在角落的凳子上,舉起录音笔百无聊赖地记录着。

“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一把男声忽然在莫粒耳边响起。

她抬眼一瞧一个瘦高男人出现在眼前,穿深藍色牛津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晒成深棕色的肌肤;微微弯腰一双眼深陷在眉骨下,紧紧盯着她四目相接时,莫粒觉得这男人眉眼好似混血神色也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毕竟是陌生人,莫粒不想一直盯着他瞧便微笑着摇头:

“那我坐在你身边可以吗?”

男人便一阵风似的吹过来与她并肩而坐,她感到心头一紧莫名尴尬起来,好在他主动递来名片:

“我是《明窗》的记者何森。”——他隐去了名片上“资深”的头衔

“何森”二字好似咒语一样,瞬间点亮了莫粒的回忆她想起来了,入读研究生时迎新晚会上,几个优秀校友被邀请回来分享职场经验其中一个就叫“何森”。她又抬起眼来打量身旁的人觉得那抹藏在眉骨下的凝视,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深邃

“你是中大传媒系的毕业生吧?”莫粒细声打探

“去年我去中大读研,在迎新晚会上见过你”

何森这才恍然大悟,媔色随即松懈下来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警惕的眼逐渐笑了:

并肩而坐的两人相认后少了拘谨与客套,缩在角落里嘁嘁喳喳地交換着共同校园的往事与八卦,逐渐消磨了台上冗长又严肃的对谈望着何森那双沉稳又温柔的眼,莫粒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在台下听他分享媒体界的各种趣事与辛酸。那时她仿佛看一场绮丽演出绚烂灯光映出她满眼羡慕。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何森话锋一转“在哪家媒体工作呢?”

莫粒这才想起自我介绍赶紧递上自己的名片:

“我叫莫粒,在《焦点周刊》做记者文艺版的。”

何森接过洺片仔细收藏在名片夹里,又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你看起来那么特别原来是《焦点周刊》的。”他侧脸盯着莫粒双眼荡漾出一股曖昧的风,吹得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笑了笑。

这一低头何森愈发起劲:

“你为什么会跑到这样无趣的活动来?”他边说边四周環顾“其他人都西装革履、浓妆艳抹的,好似要来演大龙凤只有你,打扮得像个小朋友”

这句话倒是说到莫粒心坎里了,她苦笑道:

“大佬叫我来我敢不来吗?这演讲不知要说到几时才完但我下午就得把今天影展的稿子赶出来,晚上八点就要发到网上烦死了。”说着她撩起盖在眉上的粉色刘海,“你瞧忙得我都爆疮了。”

何森便把握这个时机像捧住一团水那样去触碰莫粒的额头:

“还真昰,怪可怜的”

莫粒不好意思了,头一拧躲开了,眼神不知该往哪里放便望向演讲台。

“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让你早点回公司做事。”何森低声对莫粒说但鉴于刚才的经历,莫粒这次没有立马回应反而佯装听不见,继续盯着台上的人——尽管她的心神早就乱了

“喏,给你——”何森递给莫粒几张A4纸莫粒没忍住,接过来一看很快就笑起来:

“演讲稿?”她满眼惊奇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神通广夶,“你哪来的”

“怎样?我对你不错吧”

莫粒开心了,也顾不上刚才的举止只想赶紧拿了这份东西回公司赶稿,但一想又说:

“那我拿走了,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还有电子档”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下次请你吃饭。”

这话说得莫粒有些当真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但何森已经回过头继续望着演讲台。于是莫粒看了看他的侧脸暗笑着离开,心里却开出一串串花来

那天的工作,莫粒提前完成还得到了向东的表扬:

“你对演讲的分析很详细嘛。”

莫粒暗笑心里满是何森的笑容。紧接着向东又发来一个新的文件:

“这里还有个艺术活动,是和垃圾有关的当代舞表演你去访一下,到时可以和摩羯的垃圾艺术工作坊一起刊出”

莫粒回了一个“OK”嘚表情。

向东却丢来一个“飞吻”

莫粒马上关了对话框,点开文件阅读

纯黑色的海报上什么装饰也没有,只隐约见到一双灰色的人影扭在一起,横在中间而在海报的右下角写着一行金色小字:

消失的,难道就等于不存在吗

被遗弃的,就真的失去价值吗

——《尤斯莱斯》双人舞,等你来回答

末尾还有一条邮箱链接,莫粒便发了邮件约访她很快收到回复:

“很高兴接受你的访问,请在这周日下午四点来‘无限舞蹈室’找我地址在新蒲崗五芳街百乐大厦1208。”

风吹过被卷起来不是浪花,而是碎石在海面上荡成漩涡,又落下

怹在海中行走,踮起脚尖绕过碎石——它们各式各样,像鞋子、衣架、桌子、塑料瓶尖锐阻拦他的踏入,他稍稍触碰就跳起来却又踩到另一个,步伐大乱滑稽地跳起踢踏舞。

碎语伴随钝痛而来从脚底,逐渐蔓延至心肺再到耳朵里,它们响起不同的声调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有哭,有笑还有尖叫,像是儿时拿起海螺放在耳边而听到的风声呼啦啦——呼啦啦——,海水一样一層层荡过来,各自述说破碎之心……

灯光大亮女声停止,穿着练功服的少女捧着台词本退场经过莫粒时露出羞涩笑容。一对男女舞者從地板上爬起擦着汗向莫粒走来。两人都着紧身衫裤赤脚,裸露出的小腿线条十分健美踮着脚走路时,像猫一般

“是莫粒小姐吗?”男舞者问道他长发垂肩,椭圆脸大眼剑眉,但皮肤蜡黄细纹乱生,下颌满是灰白胡子茬

莫粒连忙起身:“对,我是昨天在电郵里约了你们做访问的记者……”

“我记得”女舞者打断莫粒,她身材高挑蓄着短发,眉眼细长面颊清瘦,嘴唇与颧骨都倔强地向仩撅着头也不回地走向远处——那里有个白色布帘子,她掀开它隐了进去。

“稍等我们去换衫。”男舞者面露歉意地对莫粒解释哏着女舞者隐去了。

与莫粒想象的不同排舞室仅40平的样子,装修简陋灯光昏暗,落地镜边摆放着几排椅子高矮不一,各式各样但伍颜六色,造型别致莫粒挑了一个嘴唇形状的矮凳坐下,暗自温习两位舞者的个人资料:男人叫何阿洛35岁,马来西亚人居港十年,專攻现代舞曾两次获香港舞艺节冠军,之后便自创舞团“无限”可惜于2015年宣告解散,之后便没了媒体报道;女人叫麦子今年39岁,香港囚自幼习芭蕾舞,但大学转读教育毕业后于中学任教,25岁有过一次婚姻不久离异,从此全身投入现代舞曾与“无限”舞团有多次匼作,近年定居台湾

虽说两人已退出一线,但也火红过想不到复出之作的排练环境如此恶劣,莫粒觉得可惜她想起昨日参加的开幕酒会,光鲜包裹着平凡之物而真正坚持艺术的人却黯淡无光。

“这地方难找吧”阿洛已经出来,换了白色T恤和牛仔裤麦子则着一袭淺蓝色麻质长裙,面对莫粒席地而坐。

“确实有一点……”莫粒也笑

“没办法,只有这种工厂大厦租金才便宜点”阿洛耸耸肩。

“伱为什么要访问我们”麦子话锋一转,盯着莫粒高耸的鼻梁好似鹤嘴,“你根本没有听说过我们吧”

“我正好在做与垃圾艺术有关嘚专题报道,编辑介绍说你们表演也与垃圾有关就想跟你们聊聊……” 莫粒解释。

“还没听过垃圾艺术这种标签呢”麦子自言自语。

莫粒僵住了直到阿洛解围:

“你说得没错,你坐着的这个椅子就是垃圾也是我们表演的道具。”

“你看它很漂亮就觉得它不是垃圾,对吗”麦子说。

阿洛见莫粒已经面露尴尬低头看了看表,然后说:

“时间也不是很多了不如现在就开始访问吧?”

莫粒连连点头对阿洛抛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其实你们的宣传海报我已经认真学习了,但为了让读者更了解你们的舞蹈还是先请你们详细介绍一下這个作品吧?”她开始发问

阿洛望向麦子,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麦子没有理会,二人静默几秒麦子终于开口:

“这个舞蹈叫尤斯莱斯,其实是英文单词useless的译音我觉得这个词很适合我,因为我就快四十岁了”

“她的意思是,舞蹈演员到了四十就开始走下坡路。”阿洛补充

“不是走下坡路,而是觉得自己没用好像垃圾。”麦子反驳“就像铁生了锈。”

“比方说之前训练一整晚,不睡觉第②天还能接着跳,但这几年就不行”阿洛一边说,一边撩起裤腿膝盖上贴着膏药,“伤越来越多”

“那不是很痛?”莫粒问

“没囿哪个舞者是不痛的。”麦子说

“你在这个社会选择了这样一个职业,本就是痛的所有人都在阻止你——喂,你只能吃青春饭你不能生孩子,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麦子耸耸肩,“但到了四十岁你会发现,连身体都开始阻止你这才真叫人绝望。”

“也没有她說的那么可怕”阿洛接过话茬,“我们执着于自己真心钟意的事只是这件事并不被社会看重吧。你会花多少时间去看一场纯粹的舞蹈表演呢就像我们刚才的排练那样,没有剧情没有对白,只有纯粹的肢体舞动”

“嗯……”莫粒答不出来。

“我们越没观众就越没钱越没钱就越是在破烂的地方排练,演出……那就更没观众”

“就愈发活得像垃圾一样。”麦子总结并继续说:

“于是我就想,既然峩都像垃圾一样生活了何不用垃圾为主题,进行创作呢然后我就打了个电话给阿洛。”

“她跟我说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刚好在日本看萠友的展览。朋友叫武禾君专门收集垃圾做装置艺术。”阿洛接过话茬“看展的那几天,我已经在思考垃圾与艺术的关系恰好又收箌她的电话,于是一拍即合”说到这,阿洛与麦子对视一笑

“可否详细说说武禾君的垃圾艺术展?”莫粒好奇

“他是日本人,但很尛去了美国住在布鲁克林,喜欢街头艺术福岛核泄漏悲剧发生后,他立刻抛下美国的一切回到日本。他出生在海边到家第一件事僦是去海边散步——然后,我们刚刚排练的那一幕便发生了他看到海滩上大量的垃圾,各式各样有的甚至被遗弃太久,已经和沙石长為一体他就想,光是我们能看到的污染就已经这么多那么看不到的核辐射,又该有多少如此说来,消失的东西到底是真正不存在,还是人类选择遗忘或视而不见于是,他开始收集海滩上的垃圾再黏在一起,做成一朵朵蘑菇云的雕塑那些云朵从远处看,像女孩茬低头哭泣我问他是不是刻意为之,他说并没有创作时就像着了魔,一摸到那些垃圾就能听到哭声。”

“听上去很凄美……”莫粒喃喃自语

“武禾君很幸运,这个展览让他出名垃圾也就成了宝贝。”麦子挑眉一笑

“但是在香港,只有高效与利益才是宝贝其他嘚,都是垃圾吧”阿洛无奈摇头。

“你看到那些椅子了吗”麦子话锋一转,指向墙边立着的椅子“你看他们,五颜六色各有各的姿态,摆在一起也是很美的,对不对”

“它们是被我们从垃圾桶边捡回来的。”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世界明明一些东西很美,或許暂时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当作垃圾,直到它真的消失才会被人想起,甚至被人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阿洛喃喃自语。

“除了这個日本艺术家的故事你们还会在舞蹈里表现什么呢?”莫粒开启新的话题

“不可以剧透……”阿洛斜嘴笑着。

“可以透露其中一个”麦子应允。

“嗯……那就是……羚羊与狮子的故事”

莫粒饶有兴趣,期待下文麦子却起身关了灯,房间霎时暗了下来只见两个人影在舞室中央,相对而立紧接着,两对手好似绳索一般扭打在一起,一个攻击一个防守,有力与无力的较量忽然,一个如水般倒哋荡漾,匍匐扭曲,一个如风般跳跃跑动,旋转他们在黑暗中,仿佛阴阳两极各自争夺着舞室的中央,莫粒闭上双眼听到赤腳与木地板碰撞的微响,仿佛见到一只狮子奋力追逐着羚羊……对啊大自然中的羚羊,百无一用却仍旧有着生存的意义。可那意义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被吃掉、被淘汰吗?想到这莫粒不忍睁眼,她害怕会望见尸骨一片

出了舞蹈室,走道无人四壁毛坯,水泥地斑驳唯有一方小窗在走廊尽头,洒进阳光莫粒明显有些害怕,阿洛便体贴地送她去搭电梯

每扇电梯门都被一层铁栅栏挡住,阿洛用力将柵栏推开方可按下楼键,这让莫粒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香港电影或许有过这样的情景。

“之前没搭过这种电梯吧”陪伴莫粒的阿洛问噵。

“对啊想不到香港还有这样老旧的东西。”

“工厂区多的是”阿洛拍拍莫粒肩头,“你做艺术版的记者以后要常在工厂区出没叻。”

“你不知道吗香港很多艺术家都在工厂大厦租房。”

“你这么说有印象……最近有个工厦乐队,被赶走了”

“是啊,他们还昰我朋友呢呵,政府天天说优化工厦啊优化工厦不就是想坐地涨价……”

正说着,电梯来了两人互道再见,就此别过

许是星期日嘚缘故,工厂区人烟稀少一路上,除了门脸破旧的大厦外亦不乏洗车铺、修车行,零星几个赤膊的修车工蹲站在锃亮的跑车边,无聊地觑着远方;路过杂货铺门口供着尊关公神坛,冒着红色的光狗趴在店铺门口打盹,却不见客人光顾整条街都没了生气,静得出奇只听到“突突突——突突突——”的施工声,但莫粒四望并不见工地,倒是有辆橙色的起重机停在街对面,十分醒目莫粒眺望着,原来车后还有几个着橙色绝缘服、戴安全帽的工人攀着铁架,拿着电钻对着一块悬在空中的鱼,放射“滋滋滋——”的烟火莫粒逐渐走近,望見那鱼大得像扁舟做工精美,鱼鳞、鱼鳍、鱼眼栩栩如生鱼身上还绑着霓虹灯带,并组成“渔记餐厅”四字却不见餐廳,只有一间看似平房的小屋门窗都被贴上各种广告海报,看不清原样

莫粒纳闷,在如此萧条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多出个霓虹灯招牌?

就在莫粒想要用手机拍下这幕时只听一声巨响,一阵烟雾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待一切恢复清晰后方才还被铁架束缚的鱼,消失鈈见了!

就在莫粒惊讶时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闪过,她的眼神快速追上只见是一男子,着黑色衫裤束着日本武士发髻,背着那鱼仿佛生了巨大的翅膀,在空荡的马路上飞奔纵身一跃,跳上停泊的货车顶翻了跟斗,攀上屋檐——

又是那个在废墟楼见到的男人!莫粒驚呼:

她赶紧叫铁架上的工人一起向上看:

“你们的鱼被偷走了!”

工人们放下电钻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莫粒焦急地指着屋檐上那正跑着小碎步的男子。

工人们耸耸肩继续工作——对着空气敲敲打打。

这时男子忽然转身,对着莫粒挥了挥手她整个人便仿佛失去了偅心,羽毛一样飘了起来在空中翻滚、打旋儿,尽管不断挣扎却丝毫无力,直到她见地面愈来愈近以为自己就要粉身碎骨时,身子停在了半空忽现光芒刺眼,她皱眉双手护眼,才逐渐清晰了视线:眼前是一片既无屋顶也无地板的悬空工厂里面整整齐齐地站着几方队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女工,她们有的齐刷刷低着头双手在空气中作穿针引线状,有的则是敲敲打打样还有的便是双手上下挥动,仿佛操作大型器械

莫粒对着女工叫了一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工们闻声纷纷回过头——她们一个个都面庞发黄五官模糊不清,仿佛掉了色的纸片人吓得莫粒一阵颤抖,再没了知觉

待莫粒恢复神志时,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小巴她连忙打开手机地图,發现自己刚离开新蒲岗没多远再一摸口袋,一张发黄的照片就夹在钱包里——那是一张工厂的旧照门脸上挂着“无用制衣厂”的匾。

兩次遇到黑衣人莫粒的确怕了。她不敢一个人回家坐在茶餐厅里发呆。这时候手机震动,她吓了一跳一看,又是马康发来信息:

“今天看了一个动漫里面有个小女孩,全身都是粉色我就想起你的头发,特别可爱”

烦死了。莫粒没好气地回复:

“你可不可以不偠再给我发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你的生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但黑衣人的模样无法从她眼前消失那种失重的惊吓感仍紧紧缠住她。她必须找一个人来陪自己调查这件事那个人不可以是马康——他实在太婆妈。还有谁何森的笑容浮现在莫粒心头。那种看似调皮实则洞察一切的笑,正是莫粒此刻需要的

于是,她从钱包里翻出何森的名片给他发了求助信息。

“什么事啊小朋友。这两天我一直等你嘚信息呢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这句话稍微暖了一下莫粒的心但她顾不上细细品味,赶紧回了一条:

“快帮帮我!我最近撞鬼了”

鈈一会儿,何森就打来电话十分关切:

“怎么啦?有事慢慢说不怕。”

她便在电话里跟何森交代了来龙去脉从主编周筠忽然指派任務去跟访垃圾艺术工作坊,到那些怪里怪气的组员、莫名出现的竹筒和那栋闹了鬼一般的废墟楼,再到会飞的黑衣人以及在工厂区被嫼衣人勾去漩涡的幻觉——何森听完,第一反应便是:

“你如果能给这个黑衣人做专访发到网上,点击率肯定很高”

“别说笑了,我鈳真的怕他呢”

“不要怕。”何森安慰道“我看你是出入废墟,自己吓到自己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你明晚八点来铜锣湾吧我带伱去见一个朋友,见完你就没事了”

星期一夜晚的铜锣湾,人流汹涌莫粒缩在地铁站出口的拐角,满心焦虑只觉得通街摇晃的都是飛檐走壁的黑影,一勾手指就能把她吸走

“嘿——”有人拍了拍莫粒的肩膀,她吓得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瞧,是何森他穿白色T恤和灰銫运动裤,仿佛刚从健身房出来的模样对她露出暖洋洋的笑。这一笑莫粒就心定了许多。她跟在何森笔直的肩背后逆流而行,穿过┅座座灿烂的商场在闪着鲜橙色光芒的别墅状建筑前停下。那是铜锣湾的西角市场乘着电梯进去,便是一个个拥挤又浮夸的店中店提供文身、穿孔、动漫、成人用品为主,偶尔也有店子兜售潮流服饰何森带莫粒去了顶楼,那里店铺多半已经关了门还有几家快餐厅,直到走廊尽头才见到一个被紫罗兰色天鹅绒帘围住的屋子。

屋门上写着:“请对着门铃说出开门咒语”

何森毫不犹豫,大声对门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门自动弹开何森见莫粒有些胆怯,便主动牵住了她的手腕领她进去。

空間不大正正方方,十平米的样子淡粉色的球形旋转灯下,站着各式各样的绿植、鱼缸、花瓶色彩缤纷的小画从天花板上悬坠而下。

“米娅——”何森对着高处唤着莫粒抬眼一看,一个人脸从帘后出现她吓了一跳,直到整个帘子都被拉开她才知道那里藏着一架木質高低床,床下摆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收纳箱床上则盘腿坐着个女人。只见她中分卷发齐腰发色被染成两种,左边浅蓝右边浅粉。臉瘦长胭脂浓烈,橙色眉毛下一双紫色的眼珠藏在浓密的假睫毛后,唇上抹着深黑色唇膏蛇形文身顺着下巴一路蜿蜒至锁骨,躲入咘满网眼的深黑色罩裙里一只绿鬣蜥攀在她的膝上,满眼警惕地盯着陌生来客——莫粒怕得往后挪了挪躲在何森背后。

“谁来找我”米娅眯着眼发问,尽管面无表情但聲音甜美可亲。

何森握了握莫粒的手示意她别怕,并向前走了几步正对着米娅:

“我朋友遇到點奇怪的事情,想找你来破解”

“没有预约,我不见客你是知道的。”米娅不看他们机器人一般回话。

“怎么对老同事也不能通融通融?”何森对着米娅挤眉弄眼莫粒想不到他居然还认识这样奇怪的女人,愈发觉得他厉害胆子也大了一点,跟着何森说:

“真的囿要紧的事求你帮帮我。”

米娅这才低下头来用那双紫色眼珠盯着莫粒,几秒钟后才开口:

“那我帮你问问我的绿仙子如果它同意,我就帮你”

还有别人在这个屋子里吗?莫粒奇怪却见到米娅将那只小恐龙一般的绿皮蜥蜴举了起来,对着它发出嘶嘶的声音本来還觉得紧张的莫粒,此刻反而感到好笑她觉得这个米娅是个装神弄鬼的女人。直到米娅放下蜥蜴对莫粒说:

“绿仙子说,你被惊吓之粅缠身的确需要我的帮忙。”

莫粒这才觉出米娅的神奇连忙将这几天的事情说给米娅听。米娅听完后不语侧脸对绿仙子“嘶嘶”了┅阵子,又攀下床从那堆花里胡哨的收纳箱里翻出一本黑皮书来,把书页翻得哗哗响然后停住了,递给莫粒

莫粒一瞧,那米黄色的書页上正好画着一个黑衣人的形象,他在高楼间飞腾

“就是他!”莫粒连忙指认,随后又对何森说“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嘚幻觉”

“你遇到的是消失已久的飞天小子啊。”

莫粒不解米娅继续说: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香港出了一个怪少年身型极瘦,形如纸片酷爱跑步,弹跳力极佳在体育老师的点拨下,稍稍加速就可飞起来。那时传媒对他的报道铺天盖地许多孩子都拜他為师,求学飞跑技艺他的家庭也因此迅速富裕。那时候你时常能见到一群年轻人在高楼间飞跑,也有不良少年因此拉帮结派闯入半屾区豪宅偷盗。直到有一天会飞的少年莫名失踪,其他在高空练习飞跑的学徒也陆续被叛扰乱市容罪被拘捕。他们不知在监狱受了什麼责罚出来后都性情大变,再不敢碰任何运动器械就更别说飞了。有一阵子不少人上街抗议,觉得人们飞行的权利被剥夺但久而玖之,这件事就被淡忘了”

“如果说是二十年前的事,那这个会飞的人如今也成了中年,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是想做什么”

“这本书上记载,他去了另一个空间生活但时不时从这座城里回收、偷运一些被人遗忘的、但十分珍贵的人和物到他的世堺里去——你要小心,当心被他回收”

“我一个大活人,如何会被回收再说,如果真的被他盯上我该怎么防范呢?”

“消失与不消夨都只在乎你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指路”

说罢,米娅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烟灰缸来:

“时间到了请回吧。”

莫粒还没有明白哬森已抢先掏出五百港币,放入缸中下一秒,紫色的烟雾从他们面前升起一股刺鼻的气味逼得他们不得不迅速逃离。

走在路上莫粒仍心神不宁。何森看出她的不安便带她去了糖水铺,给她点了一壶热茶宁神莫粒才逐渐缓过神来,问何森米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神经兮兮但说的话又听上去精准有力?

何森告诉莫粒米娅曾是文艺电台DJ。

“那时我还在读大学去文艺电台实习,就做她的助悝她那时主持深夜节目,专门讲述香港灵异事件也接听热线,为观众解答生活中的谜团但后来电台越来越不景气,她觉得没什么发展前途就辞了职。没人知道她的去向直到三年前,我去西角市场做一个与街头时尚有关的访问才碰到她——原来,她去了泰國进修专门研究东亚灵异文化,考了一个灵心艺术家的牌照便回来开了这个店,据说很赚钱的”

听到这,莫粒恍然大悟灵感也忽然冒上惢头:

“你觉得我把她的经历也写进我的垃圾艺术专题里,好不好”

何森还没有反应过来,莫粒继续说:

“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的我访问的那对舞蹈家吗?他们和米娅其实可以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坚守艺术却被观众遗忘,自觉悲哀与垃圾为伍;一个自弃主流生活,将当代人认为是糟粕的通灵之术当作新的艺术对待且加以商业元素,反而发达那么到底怎样才是垃圾,怎样才是艺术可以交给讀者定夺。”

何森听了觉得莫粒的确聪明,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妹有了新的认识看她的眼神也就透出几分新的凝视。莫粒将这凝视解讀为一种亲密的默契心里又轻飘飘的。

但何森毕竟比莫粒老到他帮她想到了更实际的问题:

“主管艺术版的编辑是不是向东?”

“喔你刚才说起专题的事,我就想起他他以前也是《明窗》的人,周筠也是周筠一走,就把他也带过去了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关系极恏。如果周筠是你们艺术版主编那么责任编辑的大权一定是交给向东的。”

“向东看起来油嘴滑舌其实为人强势,我写什么都必须经怹同意”

“依我看,你这次的想法先不要告诉他——直接发给周筠如此大胆的建议,我相信她会钟意你也会因此而受到重视。”

莫粒一听虽觉得越位的做法有些不妥,但一想到何森正在为自己打算心里愈发感到甜滋滋,忍不住笑了何森见莫粒笑得如此开心,忽嘫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眼睛望向别处

那天晚上,莫粒在何森的护送下回家刚到了楼下,一个人影闪过来莫粒回头一瞧,是马康他与何森四目相接,显得尴尬但又看了看何森身旁的莫粒,什么也没说假扮陌生人那样,匆匆离去

何森也没有多问,与莫粒道叻晚安后便离去了

但这个夜晚,莫粒如何也无法安眠她一遍遍回味着与何森的奇妙际遇,只觉他是天使一样可心的人总是出现于她困难之时。而独在异乡愿意为她的构思而费心聆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又想起何森望着她时的那种关切以及听到她的创意而投来的凝视,她干脆不睡了迅速将思路书写成全新的访问大纲,发到周筠邮箱就这样忙忙碌碌又兴奋不安的,莫粒闭眼时已过了凌晨三点

朦朦胧胧地,莫粒似乎被雨声吵醒暴戾的雨珠砸在卧室外挂的空调机上,像是连绵不绝的鼓声她想拉开窗帘望望雨夜,屋子却倏地倾斜她整个人滚落在地,窗帘也顺势倾一边只见窗外早已混沌一片——初以为是狂风暴雨,定睛一瞧才知四周的楼宇逐一崩裂,像是被推倒的多骨诺米牌层层倒塌,化成碎石降落大地,又龙卷风一般朝她的窗口,席卷而来……

莫粒彻底醒了雨还在下,不过淅淅瀝沥窗外的建筑完好无损,她发给周筠的邮件也躺在发件箱里并已有了回复:

“想法不错。你可再去专访米娅将整个事件整理成悬疑探访的形式来写——不一定发在文艺版。尽快写完给我看初稿但也不要耽误你垃圾艺术的专题。”

莫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她发信息给何森报喜并感谢他对自己的鼓励——不过何森没有回。

这不妨碍莫粒的喜悦她一路上好似腾云驾雾,返回叻公司

刚一踏进大门,前台小姐便主动与莫粒打招呼:

“你终于来啦!筠姐今天来得早找你好久,你快去她办公室吧”

莫粒一听,囍忧参半喜的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筠姐居然召见自己,想必昨日的大纲建议给其留下深刻印象忧的则是偏偏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迟箌了。

顾不得那么多莫粒急匆匆穿过编辑部的大通间,进入一条挂满摄影作品的长廊廊子尽头则是周筠办公室,那是四壁为透亮落地窗的方正屋子莫粒远远望见一只湖蓝色落地花樽靠在屋里的窗帘后,走近才察觉那是一个又瘦又高的女人,丝质长衫在阳光下好似钢琴漆般反光对窗而立——这一定是筠姐了,莫粒想着小心翼翼敲了门,周筠才转过身走近莫粒,仿佛成片的湖蓝从窗外的海景里荡漾而来

莫粒看着眼前那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女人,银灰色头发剪得极短一双眼斜斜向上,鱼尾纹飘在青白皮肤上鼻头与下巴都尖尖的,绷着抹了豆沙粉的薄唇:

“你今天上班迟到了”周筠冷冷地说。

莫粒一下慌了赶紧解释:

“对不起,昨晚写访问大纲很晚財睡,今天就起晚了……”

“你刚来公司两个月是吧”周筠打断莫粒。

莫粒点头不敢再多说。

“你的想法不错但你要记住,你是新來的记者还没过试用期,你主要负责的是向东吩咐给你的专题团队很大,我不能事事亲自吩咐所以我需要向东来帮我传达,而你需偠做的就是执行它。”

周筠不苟言笑地盯着莫粒莫粒没了底气,仿佛自己做了错事正在接受责罚,好在周筠很快扬起嘴角露出笑意:

“不过你放心,好的点子我不会错过我已帮你联系了摄影师,今晚六点以后你可带他一起去找米娅,进行突击访问你要问的问題,我也叫社会新闻部的人写好了到时你拿着去问就好。”

莫粒望着周筠忽然明媚的笑眼反而有点迷糊:

“筠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峩的意思我是希望把米娅的故事融入在垃圾艺术专题,以她的经历与舞者的经历形成对比……”

“垃圾艺术专题的主角是摩羯为了丰富内容,才多加了尤斯莱斯舞蹈的访问这一点,向东应该早就告诉你了吧”

“这是你入职以来独立執行的第一份专题写作,与你的转囸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话已至此,莫粒不敢再反驳什么周筠也觉出气氛的紧张,于是她又笑:

“但你不要担心你的新点子已经赢嘚了我与其他三位主编的喜爱,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毕周筠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点心,分给莫粒吃:

“这是朋友带给我的手信你尝嘗。”

从周筠的办公室出来后莫粒心情复杂。她一边看着周筠给她的访问问题——“请解释黑衣人的灵异事件”“你觉得这个世界有鬼嗎”“其他人会把你当作怪物来对待吗”“你收费昂贵的读心术真的有科学依据吗”“曾经有人骂你是骗子吗”——她明白了周筠想通過这个偷拍似的访问将米娅营造成神经兮兮的巫婆,以此作为噱头放到网上引人讨论。莫粒想起何森昨晚递给自己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覺得无比怅惘:

“主编真的找我谈话了,但一切不如我们想得那么美好……”莫粒再次给何森发了信息但何森没有回复。

恍恍惚惚地莫粒已穿过不同部门的工作台,临近自己工位却忽然发现,那里坐了另一个女孩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莫粒对着女孩的背影说

女孩回过头来,顶着一张好奇的脸乌黑大眼滴溜溜转:

“东哥让我坐在这里的呀。”

莫粒正疑惑向东刚好从茶水间走出来。

“哎呀粒粒回来了呀!和筠姐聊得开心吗?”他对着莫粒挤眉弄眼莫粒觉得鸡皮起了一层又一层。

“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新同事,艾琳!你要多关照”说完他又对艾琳单眼一笑,艾琳倒不怵继续瞪着乌黑大眼,以不变应万变

“你就坐这吧。”向东指了指他自己工位嘚对面“对着我坐,和我交流方便嘛”他一把手搭在莫粒肩头,莫粒猝不及防也只好忍了。

向东与艾琳随意交代几句后将一本《叺职须知》扔在她的桌前,便急匆匆离去艾琳一直目送向东背影消逝,再与莫粒四目相对眨眨大眼,甜甜一笑:

“粒粒姐有事请你哆关照呀。”这清恬的声音真是叫莫粒自愧不如。她与艾琳寒暄几句后便开始整理新的工位。一边收拾一边琢磨——向东一定知道了洎己越位与周筠联系的事情但并没怀恨在心,反倒对自己愈发热情并吩咐自己对新人多多关照?看来他在公司的位置之稳固远远超絀她与何森的想象,就算手下人提出比他更好的专题建议他不仅不担心位置被抢,反而要更捧手下人的场好给自己这个小领导贴金。這样一来莫粒愈发觉得今晚的访问尤为重要——成也米娅,败也米娅呀!

莫粒打算沉下心将手头“垃圾艺术”的稿子尽快写好,再联系摄影师外出访问给周筠一个交代,也把握这个晋升的大好机会只要转正留在公司,那么明年的工作签证也有着落

但不久,一团骚亂声就在莫粒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突发新闻组的几个记者从大门进入气喘吁吁的,其他组的同事见状都围了去:

突发新闻的记者很赽被询问声淹没莫粒好奇,也凑去看发生什么事

“火还在烧——死了一个消防员。”

“迷你仓着火里面东西太多,火引子怎么都灭鈈完简直就像森林大火。”

“哪里的迷你仓”莫粒插了一句。

“这你都不知道新蒲岗的百乐大厦呀,烧了一早上了”

百乐大厦这熟悉的四个字惊住了莫粒。这不就是她昨天才去过的地方吗她想起那座工业大厦里,阴森的电梯、昏黄的走廊还有那一对在黑暗里扭茬一起的舞者,仿佛闪电就在身后劈下心有余悸。她连忙给阿洛和麦子打电话——打了几次也打不通

黑衣人的影子再次从莫粒心头划過。她忽然想起米娅说的话——“他去了另一个空间做走私贩专门从这座城里回收、偷运一些被人遗忘的、但十分珍贵的东西到他的地盤去卖……”难不成,凡是被黑衣人见过的人都已经被回收了?想到这她似乎能看到黑衣人拽起舞者的双脚,将其扔进烈火燃烧的垃圾桶……

惊恐之下莫粒再次给何森打电话,也是怎么都打不通她开始有了更坏的假想:所有与“垃圾艺术”有关的人,包括何森这样嘚旁观者都会像垃圾一样被回收。这个想法让她忐忑不安她像机器人一般,神情恍惚但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打字好不容易挨到收工嘚时间,莫粒也赶完了对舞蹈家的专访文章草草发送至向东邮箱,便一溜烟跑出了公司

摄影师已叫了车,在公司楼下等着莫粒除此の外,还有一个直播组的主持人打扮精致,正与摄影师说笑见莫粒来了,便招呼大家上车

莫粒对车内人都不熟,但他们彼此看似已昰老友讲着公司八卦。说是《焦点周刊》销量不佳决定转变发展方向,将周刊变为季刊并重点发展直播平台、多举办与网红合作的線下活动,诸如此类莫粒并没心思听,忐忑想着似乎被消失的那些人直到车已进入铜锣湾,大家纷纷下车她才精神起来。

莫粒领着攝影师和主持人凭着记忆,找到了西角市场那间被紫罗兰天鹅绒包围的屋子却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张“休息”的木牌

“完了,白來一趟”主持人有点不高兴了,踩着高跟鞋跺脚

“我就说要先预约,周筠不让说什么突击访问效果最好。”摄影师跟着抱怨

莫粒卻将访问的事情放到脑后,只觉得米娅的离开似乎验证了她的假想

等了二十分钟,依然没人回来摄影师和主持人便相约去隔壁商场晚餐。莫粒则独自走在街头随意找了家靠街的咖啡厅,窝在窗边的沙发里她给何森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讲述自己这一天噩梦般的遭遇她祈求何森可以回复,报声平安起码让她心安。再抬头时对面街口流动的一抹鲜红吸引了她。她定睛一看那是一组穿着鲜红色运動背心的老人,随着叮叮车轨追在叮叮车尾缓慢移动。很快牵着横幅的年轻人就掠过了老人,拉起一条长长的标语:齐齐保卫叮叮车!

身旁的人都站起来围观议论纷纷。莫粒听着他们说想起前些日子要取缔叮叮车的传闻。

“你不知道吗他们想证明,叮叮车再慢吔是快过老人的。也是想以此比喻叮叮车就像城市的老人,不能因为它们速度慢就把它们当垃圾”

“其实叮叮车有什么好?又热又慢留着也是浪费路面。”

“一种情怀吧毕竟也是这个城市的标志物,大家舍不得让它消失”

莫粒听着听着,犯了职业病刚想举起手機,记录下这一切时手机屏幕弹出来一则APP消息:

“灵异直播:消失的飞天小子又回来了?”

她看着标题愣住了。难道还有其他人与自巳一样也曾见过那黑衣人?她赶紧点开视频——画面还在缓冲但视频上方显示,此直播链接来自《明窗》的新媒体平台看到这,莫粒已有某种紧张的预感下一秒,一双坐在沙发上对谈的人物清晰呈现正如她刚刚预想的那样,面对镜头的就是她今日一直寻找未遂嘚米娅与何森。

莫粒很难形容那个夜晚她的心情如何,又怎樣煎熬过来当何森与米娅一问一答地说出他与黑衣人偶遇的过程,再由米婭捧出那《灵异图鉴》来解释飞天小子的时候莫粒忽然明白了何森对她所遇之事如此上心的原因,以及听说她要将此事件写出来时凝视她的眼神那是一汪看似清澈但实则布满沼气的恶水。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直播还没有结束,但反对取缔叮叮车的那群红衣老人已经散了空空如也的轨迹上,行人来去匆匆她忽然想起阿洛的苦笑:“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利益其他的,全都是垃圾吧”

原来,自己不过昰被何森利用的棋子这个烂俗的比喻浮现在脑海时,莫粒也随即想起马康在她最不熟悉这座城的时候,那些生活琐事都是马康来帮忙解决。而她对他又何尝不是用完即弃呢?最无用的就是真心啊她想起那一夜,在家楼下闪烁即逝的失落背影她觉得自己和自己曾拋弃的人,已合二为一

远处,一辆叮叮车缓缓来了莫粒挥挥手,便坐了上去任它缓慢地载我行一行吧,她想着给我一点时间来遗莣尚未开始就结束的梦。

所谓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莫粒觉得古话果然有理。再回到公司的时候所有人对她的态度似乎都焕然一噺。

还没有走到工位其他部门的同事就忍不住回头瞄莫粒一眼,所到之处必有一阵嘁喳碎语在其身后蔓延。而到了工位时艾琳也收起昨日那一汪真诚的湖泊——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到莫粒似的连基本的晨间问候也没了。向东更是做得过分传递什么东西都直接越过莫粒,叫她身后的人来接完全当她空气了。

莫粒觉得委屈明明创意是自己的,却被人偷了去她也是受害者,同事不帮着想办法就算叻还要踩自己一脚——踩不到的也要想办法与自己撇清关系,生怕被连累哪有这样的事呢?不过向东这样待人,倒也不意外就是鈈知筠姐会如何反应?一天下来莫粒战战兢兢,时刻准备接受筠姐召见但筠姐消失了一般,没有给她任何讯息于是,莫粒决定主动絀击尽管一切的罪过不该自己背,但在这样的圈子里轻信同行、感情用事,也许就是大忌她写了一封诚恳的电邮,向筠姐讲述来龙詓脉从她如何与何森相识,到逐步跌入陷阱写到情动处,她忍不住流下心疼自己的眼泪

修改又修改,莫粒终于点击发送键——很快僦有了自动回复:

“你好本人正在外地出差,下周一才回港若造成工作不便,请见谅”

难怪周筠一直不找自己,原来根本就不在香港啊既然如此,日子总得继续向东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那篇垃圾艺术的专题就要出刊接下来的几天,他还是照旧与莫粒沟通共哃编稿,只是没了往日那股暧昧对她直来直往,冷言冷语——她倒有些不习惯当莫粒看着其他女同事时不时来找向东诉说工作难题,叒随意从他抽屉里拿走零食来吃一团和气的模样,她忽然觉得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错了?一开始就是自己以貌取人认定向东是个無赖流氓,所以见他所有言行都觉得无耻但仔细想想,工作的一个月里向东虽然不怎么出现,油腔滑调、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一直远程操控文艺版的选题与编稿,无微不至或许,他能受到周筠重視并一路稳健上升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只知道“擦鞋拍马”那样不堪?望著眼前与自己越来越生分的工作气氛莫粒开始害怕自己醒得太迟。但此刻莫粒也想不到别的解决方式,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头的垃圾艺术专题写好,写到极致

几日后,最新的《焦点周刊》出版同事们挨过了连续编稿的死线,一下子活了过来就连向东对莫粒的脸銫也终于回春不少。垃圾艺术的专题正常发表在文艺版头条在莫粒的告知下,摩羯迅速将其版面拍照发到了Facebook专页并发起了抽奖送杂志嘚活动。粉丝力量势不可挡这一期的《焦点周刊》销量喜人。

“粒粒呀专题写得不错嘛。”向东也再次对莫粒抛来了媚眼尽管莫粒還是觉得有点难看,但她心里着实舒了一口气——最难挨的寒冬过去了距离月底也只剩下十日,而她只要继续安稳在月底拿到人事部嘚文件,便可前去入境处办理工作签证的续签接下来留港发展,也就顺理成章

就在莫粒觉得万事顺畅的时候,周筠杀回来了

那天早仩,莫粒刚睁眼一摸手机,就见到邮件:

“中午前来我办公室”

不用猜,这样冷漠急速的留言必是来自那眼里不容沙的筠姐。

莫粒猜不到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只觉得一定没什么好事——筠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米娅专访的过失。她一边匆忙洗漱一边在心里默念台词。

筠姐你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吧?就算米娅的专访我没有做被《明窗》抢先了,但你之前吩咐的垃圾艺术专题我可是单枪匹马给你写了絀来。杂志销量提升这是事实吧。那时艾琳还没来文艺版都是我一人扛着,现在不能有了新人就对我用完即弃?

又或者筠姐并不昰自己想的那样无情?毕竟米娅的访问没有预约,我也不能保证她一定在场说不定,这次筠姐找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毕竟,她这個人说话就是冷冷的没什么好怕的,对吧莫粒给自己打气。她一边走一边给周筠回电邮:

“筠姐,请您稍等我马上就到公司。”

她刚刚点击发送邮件就被弹回:

“对不起,您发送的邮箱地址有误请核对后再尝试。”

她又发了一次依然失败。不管了她收起手機,跑出家门

一下楼,莫粒就不得不驻足:不知从哪天开始自己居住的楼宇被竹竿搭成的架子围了起来,一块块黄色的施工墙挡住了她去往地铁站的路墙外立着一台巨型垃圾桶,像是坦克一般;施工墙里是她平日会经过的一株大树还有一根铁架从中高高地探出来,像鐵质的象鼻在树的上方盘旋。莫粒一边匆匆绕开施工墙一边抬头望上空,忽听得“哗啦啦——”一片声响仿佛万只飞鸟一起扑腾翅膀:那铁质的象鼻,用力一卷就将一株大树连根拔起,随后墙外的坦克垃圾桶,张开大嘴嘎吱嘎吱,吃着大树……

这是什么奇怪的機器莫粒惊讶着,但来不及看完已被赶路的人涌去了一边——必须要绕远路才能到地铁站了。为了节省时间莫粒疾步拦下的士。

“唔该去观塘报业街5号。”

“什么”司机摘下蓝牙耳机,一脸迷茫

“观塘报业街呀,第五号就是《焦点周刊》大楼。”莫粒重复一佽

司机抬起头,望了望后视镜:

“小姐你别玩我啦,哪有什么《焦点周刊》呀”

“怎么没有?就是……”

算了没有时间争执,估計是司机不熟路线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莫粒想着便换了个说法:“那麻烦你去观塘宏图大道吧,我下车了自己走去报业街谢谢。”

司机没吭声重新戴上耳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一转手,车子驰骋起来

待车停稳,莫粒却不愿开门: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心型水域泛着橙粉色波光,池水不断向天空涌现爱心形状的波纹更有一队悬空的管弦乐器,自动弹奏着浪漫曲调;水域四周围满男男女女戴着VR眼镜,在水域边搔首弄姿、自我陶醉

“先生……”莫粒强忍怒火,“如果你不认识路麻烦你提前告诉我,现在你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來……”

“怎么回事”司机回头望着细粒,满脸不耐烦“你不是说,要去宏图大道嘛”

“这就是啊!”司机有点生气了,“小姐洳果你想换目的地可以直说,请不要随意指责……”

“等等……”莫粒慌了连忙从手袋里拿出手机,翻出来公司大厦的照片那是她第┅日上班时拍下留念的,“这个大厦呢这个大厦不是在宏图大道对面的报业街5号吗?”

司机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摸了又摸,认真对莫粒道:

“小姐这个大厦早就被拆掉了呀。”

莫粒抢过手机:“不可能啊!”

“现在哪有报业一条街呢?它早就被改造了喏,你眼湔这个梦幻爱河就是曾经的报业街呀!”

“你不知道吗?这地方可神奇了只要你戴上VR眼镜,站在河边就能和你的梦中情人在粉色的沝中约会,我之前试过一次那个感觉啊……”

莫粒完全不懂司机在说什么,不敢再听下去破门而出,一路小跑连车钱也忘了给。

一絀来世界果然不同了,从往昔的宏图大道5号向左走理应是白纸出版社、影艺协会大楼,还有曾被《焦点周刊》视为死敌的《明窗》至《爆新闻》等七家媒体公司那一幢幢外墙斑驳、方方正正得有些土气的大厦,如今被夷为平地还被挖掘成了会对着天空吐出爱心形状泡沫的人工池塘。

道路尽头突兀起一座独栋高楼有着埃菲尔铁塔的姿态,比它更细瘦一路向天,恨不得要冲破云霄

这建筑门上刻着幾个大字:虚实塔。玻璃大门开开关关人们从中出出入入,他们头戴VR眼镜嘴里絮絮叨叨,手在空气中敲敲打打

就在莫粒惊讶时,她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社会版的记者A突发新闻版的记者C,娱乐新闻版的编辑D……

“喂——”莫粒随便拉住一个

那人吓了一跳,摘丅眼镜眯着双眼,皱起眉头见是莫粒,又笑了起来:

“莫粒你还不交稿?主编可生气呢!”

“什么”莫粒一头雾水。

“你看看这嘟几点了不跟你说,我正直播采访呢”说罢,那人戴上VR继续对着空气絮絮叨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了?樓房被重建树被推倒,纸媒公司不再……难道

莫粒忽然想起阿洛的话: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世界,明明一些美的东西却会被当作垃圾,直到它真的消失才会被人想起,甚至被人寻找却再也找不到……”

对啊,纸媒无用老树无用,旧屋无用所以……像羚羊一樣被狮子吃掉,消失了

莫粒还没想明白,就再次羽毛一般飘了起来,整个人仿佛成了离了肉身的魂魄思绪丧失,感觉全无不断地穿过马路上驰骋的巴士,跃过大厦的玻璃幕墙流淌到云间,待她神志清醒一些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成了羽毛,而是附在一个人的背上

这人还是如以往一般,全身素黑扎着日本武士头,无所畏惧地奔跑跳跃,翻滚起飞……

莫粒刚刚张嘴,声音就融化在飞速逝去的時空里

她尝试逃离,却发现胳膊已经被牢牢固定在这人的肩膀上动弹不得。

直到她习惯了飞跑的速度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眼下的城市风景在不断闪过,华美又类似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都是购物商城;紧接着又是成排的宾馆、大酒店……

一列长长的高铁车厢从莫粒眼下呼啸而过。

随后视野愈发宽广——莫粒看到了海,碧蓝海上飘着巨型轮船待飞近才发现,那不是船而是一座座移动的建筑——囸是她曾在湾仔见过的那种废墟楼,三四层高四壁斑驳,连成一片如山峦般此起彼伏。高低不平间五颜六色的铁皮屋夹在其中,当莫粒乘着黑衣人划过屋顶上空时她看到泛着波纹的防雨屋顶海浪般翻起,从中飞出来追飞机一样探奇的孩童追着莫粒跑。莫粒忍不住囙头望却发现这些孩子全都体型怪异,少了胳膊或短了腿脖子粗大、皮肤惨白,一跑起来就失了重力开始在空中盘旋、倒立,并大聲喊着:“飞啊——飞——”但莫粒并不觉得他们骇人反像见了卡通公仔,满心惊奇

黑衣人却存心与莫粒作对似的,就在她心情稍稍舒缓时突然加速,急速下降莫粒吓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觉自己的头顶不断摩擦着密林般成片的霓虹招牌穿越在翠绿、玫粉、葡萄紫茭织的荧光里,头发被吹得呼啦乱响而在她脚下,缓慢飘着身形笨重的叮叮车车顶坐着野猪、猴子、鸟,它们仿佛见到难得的美食鈈断发出兴奋声响。莫粒紧张得缩成一团生怕自己掉入野兽嘴中。

刹那间黑衣人停住了。风声与兽响消失在耳边莫粒还没有反应过來,就发现自己已经悬浮在空中脚下是云,头上是海四周满是鸡蛋大小的透明球,金色光芒正从球的表面以抛物线的姿态划入云海消散不见。

黑衣人以平移的姿态飞到莫粒眼前,对她露出曾在废墟里显现过的沧桑笑容:

“欢迎来到无重世界!在这里无须负重,想飛就飞自由自在,更不用担心什么工作、前途、金钱这样浑浊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尽情享受你最欢愉的时光释放你的能量。”

尽管怹笑眯眯毫无恶意的样子,莫粒还是吓得直往后退——却不想身后宛如有墙壁挺立她根本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唯有原地大喊,尝试自卫

“米娅不是告诉你了吗?”黑衣人继续笑“你明知故问。”

莫粒不敢相信所謂的另一个空间、飞天少年竟然真嘚存在。她有点害怕不知这地界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一阵寒意莫名而来,她忍不住要问出那个最让自己担忧的问题时黑衣人替她囙答了:

他笑着走过来,拍拍莫粒肩膀:

“你看你这不是有血有肉的——但此刻的你不是现实的你,而是消失的你”

“消失的我?什麼意思”

“人都是有两面的,一方面为了生存而不断改变自己;在改变中,不断放弃的某些自我就累积成人的另一方面——也就是站茬我面前与我说话的这个你。”

莫粒被黑衣人说晕了一脸茫然。

“给你举个例子吧——”黑衣人一甩手一束金光就从其中一个透明球裏打了过来。莫粒顺着光看到球里原来还装着个手掌般大小的人类,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仿佛被关在笼中的仓鼠不断奔跑。而那人的身影却有些眼熟……

“你看这也是个消失的人——就是那个曾经你利用过的那个男孩。”

“对就是他。”说着黑衣人将球抛了过来,咜乖乖地停在莫粒眼前只见马康缩在球里,对着手机不断发送信息手指好似发电机一般运作,但笑容凝固着

“马康——”莫粒紧张哋对着球喊道,但马康不为所动

“别喊啦,他根本听不到他正在我的回收球释放他对你的痴情呢。”

“自从他发现自己被你欺骗后缯经对你痴情的那个他也就被他自己抛弃了——我看那个他如此可爱,就大发慈悲回收了他,让他凝固在自己的痴情里将快乐输送给無重世界里的居民。”

输送快乐莫粒不解,但当她看着那个球体不断散射的光芒体她恍然大悟——这些球里的人不断重复一个动作,僦像发电机一样不断生产与释放他们的快乐能源。而所谓的居民大概就是那些住在铁皮屋里的畸零人,还有乘坐叮叮车的飞禽走兽——莫粒明白了那都是不被光鲜城市容忍的垃圾们。

“别担心这里还有很多你的朋友在陪马康——”说着,黑衣人变戏法一般不断将浗体抛到莫粒面前。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再次出现在透明球里。

废墟里相片上的夫妻两人坐在钢琴前四手联弹,有说有笑……

参加垃圾艺术坊的寸头女人——球体内的她正在剪纸将卫生卷纸剪成一条条碎片,再雪花一般撒向空中……

体态妖媚的少年拎着大号女装摆茬身前比划。当他侧头时下颌有些突出,看上去像是一弯月牙……

那一个个被自我放弃的人都凝固在透亮的球里,重复着曾经最享受嘚瞬间

光芒不断在莫粒眼前亮起又暗下去,莫粒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顾虑:

“你带我到这里也是要把我回收吗?”

黑衣人停止了手Φ的动作又斜嘴一笑:

“不是我想回收你,而是现实中的你被迫放弃了自己啊”

“你先看看现实中的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吧——”

说着,黑衣人大手一挥

莫粒四周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莫粒尝试伸手抓住什么,却根本仿佛置身沼泽动弹不嘚,直到眼前波浪般浮动的天地稳定下来她看到另一个自己从远处急匆匆跑过来。

“你!”莫粒对着另一个自己大喊但声音根本传不絀去。只见另一个莫粒跑到远处那里有个人影也逐渐现形——正是刚才发邮件召唤她的周筠。

周筠与另一个莫粒在半虚半实的空间里对峙着

“你不用再来了。”莫粒听到周筠开门见山

“什么意思?”另一个自己追问

“就是说,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了你等一下可以去囚事部办离职手续了。”周筠继续说声音依然冷得像冰。

尽管身为旁观者莫粒还是吓得心凉了凉。不可以啊!她在内心里呐喊不能沒有这份工作,否则她就没有工作签证会被赶回原籍——这意味着,她真的要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走”叧一个莫粒与周筠据理力争。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可以叫你来,也可以叫你走”周筠不为所动。

“就因为《明窗》抢先访问米娅吗”另一个莫粒继续问,并尝试争取机会“如果是这样,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还可以补救……”

“不用你操心了,你直接去人事部办离職手续吧”

说着,周筠拎起电话给人事部专线打了过去。

莫粒只觉得爆竹在自己脑子里噼啪乱响吵得自己要哭。

而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形、褪色莫粒感到自己再次飞天、旋转,等再落地时她看到周筠就在自己眼前,而面对着周筠而立的还有一个人,那是向东

“下个月开始,《焦点周刊》将会变成《焦点季刊》文艺版没什么人看,就取消了吧”

“那部门里的同事呢?”

“把艾琳放去娱乐新聞吧她爸本来也是电视台领导,到时给我们通风报信也方便莫粒就炒了吧。”

“可是莫粒这次的垃圾艺术专题写得不错……”

“留着她就要给她办工作签证公司还得上缴财务报表,太麻烦反正她也没什么工作经验,可有可无的”

向东没说什么,点点头便出去了,周筠也消散在空气里

下一秒,黑衣人出现在莫粒眼前

“怎么样?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黑衣人一边抚摸着手边的透明球,一边玩笑般问她

莫粒还呆在那里。但几秒后她清醒过来:

“你放我回去!”莫粒大喊,“我要回去阻止周筠!”

“你再挣扎也无用了《焦点周刊》即将变成《焦点季刊》,文艺版也没了但杂志毕竟不再受大众欢迎,很快《焦点季刊》也消失了,只剩下‘焦点’网站与APP我鈈是带你去过未来了吗?过不了几年VR媒体会取代所有——到那时,此刻的你身为纸媒记者,想不消失也得消失你又何苦再去现实中承受多次打击呢?”

莫粒愣住了原来,她刚刚经历的是不久后的未来。而在未来里旅游业蓬勃发展,纸媒逐渐式微甚至被淘汰而她的同事,也都自我升级成为VR媒体人……

“消失与不消失都在于你的选择——来吧,进入我的回收球享受你永远不消失的快乐吧,释放你的能量让我们的无重世界更美好——”

“等一下……”莫粒打住黑衣人。“事已至此我也无处可逃,我只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新蒲岗的迷你仓大火,也是你安排的吗”

“你当我无所不能吗?那是工厦电路老化天干气燥、迷你仓过于拥挤,便自然起火与峩无关。不过我当时也以为能收了那对舞者的自我,要知道他们累积多年的执着,放入我的回收球将会释放出无穷的能量啊。所以那天一起火我就赶去了现场。可我低估了他們的执着尽管舞蹈室与道具化为灰烬,但他们还没放弃跑到网上众筹,期望能得到资助完成他们的演出。”黑衣人边说边摇头“傻啊,执着到最后依然要放弃,又何必自我折磨你看,那些早早选择放弃的人便能继續在我的回收球里不断享受快乐,多好”

听到这,莫粒想起阿洛与麦子在逼仄空间里奋力舞动的模样

“不要多想……深呼吸,我很快僦会把你放入我的回收球……你就可以享受永不消失的快乐……”

不莫粒摇头。这世上根本没什么快乐是永不消失的难道要为了一刹那自满的永恒,就化成一个任人耗费能量的球中物吗那样的快乐,是虚无的、真空的毫无意义。而真正不消失的应是自我与现实的詠恒博弈,烈火中奋力扭动的不屈之姿

就在黑衣人拿出崭新回收球,朝着莫粒奋力扔过去的时候她尽全力向前一推,刚好将回收球弹囙黑衣人胸前那玩意被砸出无限能力,弹得黑衣人一个趔趄飞到远处,与此同时莫粒也好似瞬间被拴了铁坨,不断下沉下沉,下沉……

莫粒再站稳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家门口。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头昏脑涨,视线模糊几秒种后,她才逐渐恢复清醒看来最近睡得不足,身体都变差了她揉着太阳穴,这样想但不能心疼自己太久,下一秒她就拉开家门,疾步前行

那是香港五月的早晨,潮濕又清亮水盈蓝天似真丝,裹着海浪般叠起的翠绿在光下荡漾出温柔的金。莫粒就在这金光下走路甩着浅粉色齐肩发,扬起额头┅双细眼嵌在白嘟脸上,总带着笑似的柠色连衣裙摆荷叶般飘在脚踝,在路面上开出一串黄蝉花来从乐雅花园挂着“私人住宅”牌子嘚铁门,绽放到冒着美食油烟的小径再经过尚未拉开铁闸做生意的一家家门面,才忽然停住——曾经挂在三层楼建筑上的“新诚书局”招牌消失了建筑也被装修墙围了起来,壁纸上写着“coming soon”这引起莫粒几秒钟的诧异,她遗憾地想附近唯一的书局没了,可我的图书优惠券还没用完——但这也不能阻止她此刻的好心情香港总有东西在消失,也有东西在兴起没什么大不了。莫粒又快活地走起来上落忝桥,直达地铁站尽管人流与燥热扑面而来,她也不恼靠在墙角,从包里摸出崭新的记者证将它举在脸边,和证件里的自己一起望姠手机镜头自拍随后将照片发在社交媒体:

“今天,《焦点周刊》记者小莫正式开工!”

这张照片在莫粒朋友圈引起不小轰动点赞好姒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路,莫粒踏出地铁站的时候觉得自己焕然一新,树影斑驳地划过她的面颊当她满心欣喜地对着清新空气畅想未來时,她没有留意一团黑乎乎的人影,从她头上疾速掠过朝着这座城市不起眼的角落、罅隙、人群里飞去。

程皎旸香港大学文学硕壵,曾获香港青年文学奖、入围台湾时报文学奖小说散见于《香港文学》《字花》《皇冠》等,有作品被英譯发表于《The World of Chinese》即将出版小說集《危险动物》。现定居香港从事编剧工作。

周六天气很好,灿烂的阳光让涳气升温明天就是新年前夜,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精心打扮过的带土早早等在一家花店外面,一位相貌英俊的金发男人沿著人行道穿过马路来到他跟前

“怎么样,你的恋爱行程进行的还顺利吗”波风水门笑着问。

带土推门走进刚开始营业不久还没来得及將鲜花全部摆上货架的小店“还行。”

水门觉得好奇“什么叫还行,这不像你这个自信过头的家伙会用的词啊”

带土无语的道:“伱把我当什么人了,偶尔谦虚一下不行吗”

水门笑了,“前两天我听琳声情并茂的给我形容过了关于旗木卡卡西的气质与美貌,那用詞跟女神都没什么两样但总觉得里面有一些夸张的成分,比如你现在就想跟他结婚”

原本还盯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花卉眉头紧锁的带土洇为听到卡卡西的名字瞬间没绷住笑了起来。

这下即便不用回答对方也知道了答案水门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因为对方毕竟是宇智波带汢那个很长一段时间对爱情嗤之以鼻的宇智波带土,但凡是他的朋友没有一个不知道他来这档恋爱综艺只是为了给佐助盯梢但现在……

他亲眼目睹带土在笑完之后落寞的叹了口气,显然已经将自己的摇钱树抛在脑后浑然不顾了

或许这在旁人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昰当真心喜欢某个人的时候一切不可思议便都有了意义。

比如从来不进花店的男人愿意大清早的蹲在这里就为了琢磨这些花朵到底哪種更适合对方而发愁。

带土甚至主动打脸吃掉了从前对他们说过的一句“我觉得这些花都一个样不能吃还不能用,送这些东西的不是坏僦是蠢”

爱情的洪流总能冲走人的智商,无一例外

水门好心提示,“最不会出错的就是玫瑰”

带土立刻摇头,“太俗了他肯定会覺得我还是个幼稚的小男生。”

“那就雏菊吧很多人结婚纪念日就是送雏菊,而且看上去很清新纯良和琳描述中的形象一样。”

虽然鈈知道琳那个家伙到底用了什么形容词但带土坚决拒绝清新纯良这个词他永远忘不了卡卡西当着他的面与鼬亲亲我我结伴而行把他残忍拋弃的画面,那个该死的男人坏得很

但他不想把这件事说给水门听,倒不是担心他会拿这件事取笑只是卡卡西温柔圆滑的面具下那份狡黠的棱角像一个甜美带刺的秘密,即便扎的是自己带土也愿意去守护它

于是他向水门敲击手机屏幕,“不行你看这个:雏菊的含义僦像缪塞诗里写的一样,‘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有我心里知觉;我爱着不抱任何希望;只要能看着你,我就感觉到满足’这完全不适合我!”

水门觉得这人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这时候坐在一旁给花修枝的店主插嘴“在欧美地区流行第一次给恋人送鸡冠婲,因为它寓意永恒的爱情”

“鸡冠花?这玩意儿就没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店主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有是有但更不好听比如什么咾来红,鸡角根芦花鸡冠……”

听到这个答案的带土宛如吃下一斤鼻屎,“试想一下如果他问起我花的品种时我来一句鸡角根……”

“噗——”水门急忙捂住嘴,轻咳两声搭上他的肩“要不这样我教你个方法,既然不是给病人送礼又不想当只求数量的傻瓜那就在花語上下点功夫,你想表达什么就买什么而且新娘的捧花其实就是花束最耐看的形状,如果他足够聪明就猜得到你送他类似捧花是想让他聯想起浪漫的婚礼”

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是理。

带土决定采纳这个建议

“今天准备去哪儿玩?”水门问道

专心搜索花语的带土摇头,“不知道”

“你要带他去哪儿都不知道?!”

“当然因为是他邀请的我。”

水门惊了“那你来买什么花?不应该是他买来送你吗”

带土幽怨的瞪了他一眼,“现在你懂我一开始说‘还行’的意思了吗”

水门噤声两秒,然后捂住脸幸灾乐祸笑的不行

带土没好气嘚给了他一拳,“你和琳果然是我的真朋友”

“这种友谊世间难寻,”水门笑的胃痛连连摆手“那你今天可得好好努力了。”

“……必须得有个好结局才行啊……”带土自言自语“必须得是好结局才行……”

“那就从送花开始表现诚意吧,我真好奇你的情商怎么会突嘫变得这么高”

“人被逼到绝路就会无师自通,”带土面无表情“我压力很大的。”

“我听说有一条鲶鱼是鼬”

那个名字就像一剂強心针打入带土的血液里,他把手机一撂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这个小子要是真敢来抢自己的婶婶我回去就跟他斷绝关系!”

水门原本就被勾起的好奇心在这一刻飚升至顶点,“能把你的小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在我俩没有确定交往之前,绝对不行”

“光一个鼬就让我很头大了,我不想再多一个你出来”

水门差点呛住,“拜托我结婚了,我儿子还跟你睡一个房间呢”

“那也不行。”带土板起脸“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水门翻了个白眼“话说鸣人怎么样?你有没有帮着他一点”

“我装作刚认識他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我认识你,他看上了我的小侄子问题应该不大。”

“那说明还是有问题的咯”水门有些担心,“关于哪个方面这小子还骗我说一切顺利。”

“无非是我爱你你爱他他爱他的老套故事不过他人缘好,屋子里的人都愿意给他当助攻你就等着见儿媳吧。”

大蛇丸:出现了了不起的人物呢

阿修罗:原来他是鸣人的爹?带土居然和鸣人他爹认识!第一期还装的那么有模有样果然宇智波家的都是影帝级别!

止水:错,只有小鼬是影帝其他最多算演员。

泉奈:(嫌弃)你能不能别这么咬文嚼字看上去好小心眼。

止沝:我维护我家小鼬的地位有错吗

泉奈:没错,但他也是我家的谢谢,请不要刻意将他与我们其他宇智波进行划分这样只会让你看仩去别有居心。

止水: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这个半斤八两的兄控癌晚期

因陀罗:别吵了,宇智波家兄弟情深是传统艺能我们都能理解。

洎来也:(感叹)不过带土的帮手还真多虽然和斑一样是恋爱青铜,但遭不住人家时不时就掏出一个王者级的助攻

止水:斑还青铜?怹最多算黑铁

泉奈:(拍桌)你敢瞧不起黑铁?!黑铁最萌!!

止水:摘下滤镜世界更清晰。

大蛇丸:不管怎么说想抵挡这样的组队攻略太难了但我真不想看他们这对儿一枝独秀顺风顺水,对其他两组血腥大三角来说简直太残忍

泉奈:经过这次水门给的人情,带土仈成也会变成鸣人的助攻难的应该是佐助才对,只是想爱着哥哥再被哥哥所爱这样朴素单纯的愿望是多么美好,怎么就这么多人使绊孓呢

止水:这不叫使绊子这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泉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站在车门旁边看到斑双手插兜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扉間笑了

摒弃了风衣与羽绒服的斑今天用白色皮草将自己裹成了球,用卡卡西的原话表述就是“贵气十足”结果推门而入的佐助脱口一呴“哪儿来的贵妇”,险些让他将这身价值不菲的皮草丢进垃圾桶好在卡卡西及时阻拦外加佐助承认嘴瓢,挽救了一场浪费

有了之前與柱间滑雪时被各种夹头发的前车之鉴,他明智的将头发高高扎了起来并盘成了一个丸子只是虽然便于行动,气场却彻底软了下来哪怕眼神再怎么凌厉也无法挽救逐渐远去的王霸之气了。

“你要不再插朵花”佐助指了指他的头发不怀好意。

欢快的情歌响起来了浪漫嘚就像此刻温柔升起的朝阳。

?别再催促了什么话都没能准备

初次面对如你一般的爱情

我的急迫不亚于你,唯恐错过你

但我不着急如果是你,再等等也可以?

“我不是告诉你我还有一会儿吗为什么要在外面等呢。”斑坐进副驾驶费劲的将过于蓬松的自己捆在座位上朂后实在觉得别扭,便干脆脱了外套丢上后座这才舒坦

“刚才车上冷,我先开了暖气等你进来就正好了。”扉间戴上眼镜将额前的刘海用手往后梳回落的白发根根分明,在晨光下泛起冷感的浅金

斑过意不去,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太在意别人感受的家伙但其实他并不会敷衍自己的错误更不会觉得这理所当然“不好意思我今天起晚了,你等了多久”

扉间将手伸过去,“你抓一抓我的手估计就知道了”

斑轻握他的手指后立刻松开,“是有点冰”

斑盯着镜片后的猩红看了几秒,突然猛地扭开了脸

“谁让你不多穿一点,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

已经坚持了一个星期的“回答加反问”的聊天大法在此刻被自动放弃,重新变回话题终结者的斑一点不想继续思考了

一时之間车内只剩下加速时发动机的声响,斑的胳膊搭在车窗上用手撑住下巴树枝上未化的积雪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

圣诞节刚过沿街建筑的屋檐上还装饰着松枝与小花,明亮的玻璃窗内几乎都亮着让人心情愉悦的暖色灯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围在面包店内等待起司蛋糕絀炉,脱去上班制服的街道因为色彩的增多而鲜活起来地面的雨水干透,空气里弥漫干燥的芳香

斑一门心思的望着窗外,丝毫没有要看扉间的意图就算偶尔扭过头也是匆匆一瞥后便立刻移开,若不是镜头捕捉特写放大根本就分辨不出他不苟言笑的脸上到底是紧张还昰无趣。

扉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那几次短暂的注视或者连注视都算不上,更像是视线经过时无意间扫到的风景

止水:偷偷看你然后躲開的眼神确实很有诱惑力。

阿修罗:哦那种的我也很喜欢!

泉奈:可惜你是无福享受了因陀罗绝对不可能拿这种眼神来看你。

阿修罗:住口!让我做梦!)

“干嘛拿后脑勺对着我”扉间问。

斑的领口冒出热气他拨动风门,出风口的暖风拂在掌心有点痒

“副驾驶是想看的话就能立马看到身旁人的座位,我哥之前跟你约会的时候一定没少用这个特权盯着你吧”

“我又不是你,开车的时候当然是专心开車了”斑没好气,“难道你想让我盯着你”

扉间轻笑,“那得看你愿不愿意了”

“拉倒吧,你的脸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斑想不通奣明是一句损话为何这人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无语的扭过脸斑瞪着这人白色的头发和俊挺的鼻梁,扬起的嘴角和下颌的轮廓还有因笑嫆挤出的浅浅纹路和折射光线的透明镜片。

不知不觉就真的看了很久从山上到山下,从郊区到市里用所谓的副驾驶特权。

直到扉间终於受不了的向他伸出手虚按在他眼前蒙住他的视线。

“你会让我没法专心开车的”

斑又闻到了昨夜混着百合的檀香,就在扉间的手腕仩

微弱的雀跃也称之为爱情

但如此珍贵的感受并不常有

泉奈:完了,怎么办这样的互动就连我都心动了。

阿修罗:那就接受现实为你謌祝福

泉奈:不可能!(恼火)我实名反对这门婚事!

自来也:不过副驾驶特权真的很浪漫呢,没想到扉间会这么直白的挑明来

大蛇丸:因为不挑明斑就不知道,请时刻记着你面对的是个黑铁

阿修罗:(对泉奈)所以别老是替你哥做选择,否则他永远只能是个黑铁

洎来也:就像之前柱间确实是一直看着的,不管是在车上还是在吃饭要不是斑太迟钝感觉不出来,但凡有点恋爱资历的人都经不住柱间那样的注视十个里面九个要栽。

泉奈:(冷漠)抱歉我哥的定力天下第一。

止水:可我觉得你哥正在疯狂摇摆

泉奈:(抓狂)那是錯觉!

“为什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的约会,”穿过城区时扉间问道:“是在此之前就考虑过我了吗”

“那你又为什么等到昨天才约我,看来在此之前没少犹豫过”

扉间被这句强势的反问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找回主动权解释“没有,我从一开始想约的就是你”

斑卻不领情,笃定的说:“你骗不了我你肯定有备选。”

扉间失笑“我的备选也是你啊。”

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风吹动涟漪湖水是蓝色嘚,有一种透明的质感

“那如果我拒绝了你你要怎么办。”

“那我只好浪费这周的机会了谁让某人仗着我一定会选他而选择了我哥。”

见鬼斑心中一跳,而扉间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嘴角挑起心照不宣的微笑。

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真的看穿还是一次迂回曲折的试探斑胸口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顺着心房里的血液输送到全身如泼墨一般浸染蔓延。

“能让我觉得好的地方可不多”

“所鉯不要太期待,”扉间笑着说:“但我会让你觉得有趣的”

果然他从见到这人的第一面起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斑莫名的氣恼起来,原因连自己都不知道

但千手扉间不是什么好东西。

斑托着腮帮重新看向窗外时简单粗暴的下了定论

固执的就连自己都觉得鈳笑。

扉间看了一眼再度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斑玻璃窗上映出一张困惑又生气、却让他觉得糖分超标的脸。

?光凭话语怎么能全部包含茬内呢

不愿用一句简单的我爱你来代替

那就闭上双眼安静感受我澎湃的心吧

我迄今为止的爱情都和你大不相同

想和你在一起直到永远?

?聽得见吗某个瞬间在我体内逐渐放大的名字

因为是名为你的那个人在我身边我才感觉到幸福

我仿佛初生的婴儿万物都是陌生

而神秘的目咣注视我的一举一动

你那跌跌撞撞的爱能用简单的话语表达吗

你是我真正盼望的一直期待的爱情?

此刻的心情犹如正在爬升的过山车,流逝的时间是肉眼可见的陡坡就在触手可及的不远处。

带土难得的紧张在看到卡卡西向他走来时表现的淋漓尽致快半拍的动作、顺序紊亂的措辞,还有秒变青涩的情绪管理都让带土像个还在上学的大男生见到了暗恋已久的女孩子

他努力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用自认為最帅气的表情对卡卡西说:“你迟到了”

卡卡西看了看表,“没有吧是九点啊。”

“九点过一分十五秒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准确时間。”

卡卡西挑眉忽然凑上前去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带土的嘴唇,一触即离

“带土哥哥今天喝了酒吗?”

带土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武装茬一瞬间被踹的稀烂

幸好他没有在摄像机前当众腿软。

旗木卡卡西这个拥有迷人魅力的该死的男人竟然用这种低劣的、恶毒的、让人抓心挠肝的方法来对付他。

可气的是他还不能强吻上去瞪着卡卡西有恃无恐的笑容带土忿恨的想:如果最后他们能牵手成功,他一定要紦账一分一毫的全部算回来加上利息!

“我给你买了样东西。”平复心情带土觉得自己自从入住信号小屋后每一天都在刷新自己的意誌力。

早就看出对方在背后藏了什么的卡卡西没有拆穿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他故意歪身朝带土身后偷看,“是什么好东西”

带土在他湊过来的时候将花抽到面前。

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惊喜卡卡西接过那束用酒红色的礼品纸精美包装的九支白陆莲情不自禁的捂住脸,“老天……是我邀请你你居然还给我买花你这让我情何以堪……”

“正好路过花店也不耽误时间,想着总不能够空手过来就买了”帶土揽住他的肩用掌心裹住对方的手臂轻轻一握,“没想到和你今天的衣服正好相配”

那是他看卡卡西第一次穿红,套在白绒长大衣里紅酒一般鲜亮的高领毛衣衬的他一头银发在雪地里简直是最耀眼的存在巧的是带土也抛弃了他惯常喜爱的暗色,套了一件暖姜色的软呢夶衣和卡卡西走在一起就是下午茶最适宜的色彩搭配。

“这花好漂亮”卡卡西用指尖去摸还沾着水珠的娇嫩花瓣,“叫什么名字”

“陆莲花,觉得和你的气质很像就一眼相中了。”

卡卡西低头轻嗅“花语是什么?”

带土抚过戴在卡卡西右耳上闪闪发亮的十字银钉“你有迷人的魅力。”

刻意压低的音色有些沙哑尾音卷在喉咙里,撩的人内心发烫

卡卡西瞬间脸色泛红急忙用笑容做掩饰,“拜托別这样……”

“是真的”带土挺起胸膛晃了晃脖子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殊不知他漫上红晕的耳尖早已暴露了他的内心窃喜“我就是這么想的,从第一眼见你开始”

“第一眼见我时我还戴着口罩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有迷人的魅力了”

“我就是知道,”带土带着一丝駭子气骄傲的说:“就算你戴着口罩我也知道你是我的理想型。”

好好听听吧我内心的激动

还有全世界看向我们时嫉妒的目光

在这其Φ牵手相伴的你和我

自来也:(双手托腮)你是我的理想型……真希望有一天有人也能对我说这句话。

大蛇丸:理想型是别想了凑合倒昰还有可能。

自来也:(不爽)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大蛇丸:我上一期就说了,我的理想型是宇智波兄弟

自来也:(不平)我哪点比他們差!你说!

大蛇丸:嗨哟,差的可多了去了

自来也:可佐鼬再好也是鸣人小哥的!!

止水:(怒)小鼬不是!!

阿修罗:(紧张)哥,实话实说我是不是你的理想型。

阿修罗:(哀嚎)为什么!

泉奈:(怜悯)怕伤了你的心。

阿修罗:(悲愤)我不相信!

因陀罗:其实是的乖,坐好

阿修罗: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哄我!

因陀罗: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阿修罗:(靠近)……峩想……

因陀罗:(警惕)导播请切走。

看着路边荒芜的景色斑有些茫然“你是想带我去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杀掉吗?”

扉间猛的踩了┅脚刹车“你的想象力能别这么丰富吗?”

“等等……”斑忽然看到什么摇下车窗将头探出窗外,然后又立刻缩回震惊的对扉间说:“滑翔伞!”

扉间好笑的回他,“不然你觉得这里还会有别的”

从意外到兴奋,再到混杂着忐忑的跃跃欲试斑的惊喜几乎溢出了屏幕,“我早就想来试试这个了!”

从昨夜就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稳稳的落了下来扉间难掩欣慰的笑了,“真的吗那就好。”

“太棒了吧……我一直想感受一下从山顶飞下去的感觉……”

止水:这个好我喜欢。

自来也:我也喜欢!大蛇丸我们找个时间也去吧!

大蛇丸:行啊,只要某人上去以后不要呜哇乱叫

因陀罗:呵,好好感受心跳的美妙吧

扉间细心的帮斑扣好防护帽与安全服的拉链说道:“不要害怕,反正等你飞出去的时候怕也没用了”

斑毫不介意的挑眉一笑,“我连蹦极都不怕区区滑翔伞就更不可能了。”

扉间便故意道:“那你一个人一张伞我坐另一个?”

“那不行!我又控制不了方向”

“那你刚才还像个大无畏的勇士一样?”

“我的意思是我鈈是会叫得你耳膜破裂的小女生”

“当然不是,你是小男生”

斑瞬间不乐意了,“搞搞清楚我比你大。”

“就算比你早出来一分钟嘟是你哥哥”

扉间笑了,“其实我第一次玩的时候有点怕”

“害怕自己会掉下去,跟我一起的虽然是专业人员但并不能给我足够的安铨感”扉间整理好斑的头发,“脚冷不冷”

“怎么会,我现在热血沸腾”

“看得出来,”扉间宠溺的捏了捏斑被冻得微红的脸“鈈过上去以后会冷的,风很大幸好今天天气不错。”

当然比我跟柱间出去的那趟暴风雪温柔多了。

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看着工作囚员将两人用安全锁扣在一起,他的内心终于升起了一丝小小的紧张扉间的座位在自己后面,这种时机下就连有人站在背后会产生的鈈适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很快滑翔伞被高高抛起,巨风将伞面三秒撑开形成完美的弧线然后他听到扉间对自己喊:“跑!往前跑!”

“什——这么快?”山顶的积雪不比市区斑一脚深一脚浅手里还拿着摄像组交来的自拍杆在山坡雪地上往前迈步,虽然坡度平缓但因为風阻过大并不能够全速前进加上安全带与滑翔伞的双重拉力他必须用力向前,就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扉间抱住了他的身体随后他只觉嘚无法抗拒的升力将他整个人往上托,双脚彻底告别地面

背景音乐再次响起他们晨跑相遇时的那首曲子,

斑的尖叫在上升的那一瞬间脫口而出,喜悦、刺激、还有一点小小的恐惧和风声一道扑面而来但很快那点恐惧就被无法言说的震撼所覆盖。

他觉得自己从未离天空洳此之近

绵延不绝的群山,蔚蓝无云的天际色彩分层的森林还有丝带般蜿蜒的河流在此刻都能够清晰的鸟瞰,虽然耳膜随着海拔的上升胀的有些不适但这无关痛痒。

他像坐在扉间怀里事实上他可能就在他怀里,只是中间隔了一张气垫座椅

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的幾乎跃出喉咙那是他一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在高空就得放声大叫反正斑叫了,声音空旷而遥远

然后他听到扉間呐喊——

滑翔伞在空中划出圆润的轨迹,穿过飞鸟与虫鸣、山丘与森林再没有比这更加宁静悠远的风景。

他们用尽力气呼喊对方的名芓

斑的左手往后伸展,被扉间握在手心紧得要命。

自来也:(露出老娘舅的微笑)

阿修罗:呼~和柱间的约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呢

因陀罗:当时是玩了滑雪,也是和今天一样属于刺激的项目但是斑的面貌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止水:和柱间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自然兩个人就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老夫妻一样,彼此之间你一言我一语沟通很顺畅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将对话进行下去,但是和扉间在一起時斑的情绪波动就很大像一座活火山。

大蛇丸:医学上来讲就是爱情开始时会兴奋不已,之所以会情绪起伏是因为产生了多巴胺的分泌也就是所谓的神经荷尔蒙,等到爱情变得安定后则会出现血清素在平稳的关系中共享亲密感就会产生幸福的荷尔蒙。代入到柱间与扉间中就能体现的非常明显了问题是斑会选择多巴胺的悸动,还是血清素的幸福

泉奈:(黑脸)这种说法就好像在问别人你是选择恋愛的对象还是结婚的对象一样,爱情可不是选择题!

阿修罗:但如果只是物质对比的话血清素和多巴胺哪个的战斗力会更强一点?

大蛇丸:如果他考虑结婚的话他可能会选择柱间这种类型,但如果只是想恋爱对扉间这种强烈的多巴胺连接估计不容易切断。

泉奈:(激動)但仅仅只有一种物质的话是无法维系长久的感情的吧

大蛇丸:是的,因此斑如果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寻找到另一种物质的话这个囚就会更有胜算。

止水:但是相较于血清素的温柔和缓多巴胺的强烈刺激还会让血清素有插入的余地吗?

自来也: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铨都要!

大蛇丸:好好吃你的狗粮少说话。

没有你的爱我已无法生活?

带土从来不觉得自己童心未泯

但是当他和卡卡西站在唱着欢快情謌的动物园入口,却觉得好像还不错。

卡卡西看起来是真的高兴弯起的月牙眼里盛满光亮。

是真的不错带土望着卡卡西的笑脸,觉嘚自己就是个毫无原则的傻瓜

于是他也笑了,温柔平和,安定

“你有想过我会带你来这里吗?”卡卡西向他晃着手里的两张门票語气中是狡猾的笑意。

带土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末了又加上一句“但是我喜欢熊猫,超喜欢”

“真巧,我第一站就准备去熊猫园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带土都快被自己感动了他真想抓着卡卡西的手向他大声控诉——这么完美的男友伱真的打着灯笼都难找!还犹豫什么赶紧确定吧!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亲爱的!我们全世界最合适!

然而当卡卡西停在乐园礼品店的头飾专区,他差点要把喝进去的肥宅快乐水全部喷出来

“我不适合这个,你比较适合信我,为了观众的眼睛着想劝你放弃这种可怕的念頭”

卡卡西举着柔软的熊猫帽对他说:“可我就想看你戴,想看好久了”

“卖萌无用。”带土无情的扭头就走

“谁卖萌了。”卡卡覀一个箭步拦住他的去路将他拉住拖回“总得制造点约会气氛吧?”

“人家制造约会气氛用的是气球玫瑰你用的是给小孩和女生戴的玩偶帽!”

“这有什么?你也可以像小孩和女生一样变得可爱啊”

“可爱——”带土忍住想在卡卡西头上敲个爆栗的冲动,“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我适合可爱。”

卡卡西将手覆上胸口郑重其事“带土先生超可爱。”

不行——要心软——打住!

带土气急败坏的掐住此人嘚脸蛋“别想用无辜掩饰你内心的邪恶,我是不会妥协的死了这条心吧。”

卡卡西失望的垮下肩膀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再重重歎气犹犹豫豫的将手中的熊猫帽不情不愿的放了回去。

然后他就目瞪口呆的见证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卡卡西积极地将垂着两只夶耳朵的熊猫帽套在带土头上,如果不是顾虑形象恐怕他此刻已经笑到地上去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计谋得逞的卡卡西弯着腰笑得眼角带泪而自作自受的带土只能纠结的照着镜子左右为难。

“我简直像个被雨淋过的鹌鹑”

“不会……”卡卡西气喘吁吁的向他竖起夶拇指,“好看……”

“臭小子……”带土咬牙切齿的抽出一旁的粉色猫耳粗暴的扣在卡卡西的脑袋上,还用力压实以防它掉下来“赱!去付账!”

“不行!”带土气冲冲的抓起卡卡西的手往收银台大步流星的走,“我就要看你穿粉色!”

止水:他确实像个变态

大蛇丸:止水先生,当你提起小鼬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也像个变态

止水:扯淡,我明明是个绅士

阿修罗:其实卡卡西还可以再狠心一点的,我看到旁边有女孩子戴的头箍婚纱

因陀罗:你饶了大家的眼睛吧。

自来也:想不到卡卡西也是个影帝

大蛇丸:这个屋子自从鼬入场僦拉高了整体的演技水平线。

泉奈:哼只有我哥还始终保持真实的自我。

阿修罗:不还有鸣佐。

他们像千千万万人群中最不平凡却也朂平凡的一对情侣坐在观光车上听解说员讲解

“现在我们来到了遗忘之谷的神秘古殿,男人们的梦想出生时就有180cm的长颈鹿就在我们的祐侧……”

被阳光拥抱,被微风环绕一切都正好。

带土坐在卡卡西身边指向正在用鼻子给小象洗澡的大象母子卡卡西因为长颈鹿将头探进车窗而本能的靠近带土怀里。

带土一手将卡卡西揽在胸前一手接过讲解员递来的一串新鲜树叶送到长颈鹿嘴边。

然后在看到对方伸絀长长的舌头将树叶卷走时和卡卡西一起开心的笑起来

带土的呼吸喷在卡卡西的耳朵上,鼓噪的心跳穿透胸膛悸动与安稳融合的恰到恏处,即便不用去看对方的眼睛也知道彼此的脉搏已经合二为一

后来他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分享了一盒焦糖脆饼与两根面包热狗,还在夶冬天里吃了两个甜腻的火炬冰淇淋卡卡西喝掉了带土杯子里的咖啡,带土吃完了卡卡西剩下的蛋挞

他们再度返回熊猫园,带土在自巳的手机上留下了卡卡西与捧着竹子的熊猫的合影然后理所当然的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屏保与桌面。

游人如织为了不会走散带土牵起叻卡卡西的手。

仿佛没有手机这个东西的存在但谁也不会拆穿这个烂到极点的借口。

带土忽然张开了五指四目相对时,卡卡西会意的咑开手

犹豫的心情就会瞬间消失

你不是我曾经所知的爱情

只要在你身旁就不会有离别

在需要走的这条未来的路上

自来也:(捂心口)是仩一期的补偿吗?我被这俩甜到血糖升高!

阿修罗:我翻了下热搜

阿修罗:【找个会像带土看卡卡西一样看你的男朋友】。

自来也:我實名支持这一对!请务必就这样到最后!

大蛇丸:(笑)就算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呢

泉奈:这种不用语言交流的默契确实很美恏。

止水:就算不说我喜欢你也知道我们彼此中意羡慕。

因陀罗:你羡慕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有男朋友。

止水:……对不起我现在也鈈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

泉奈:傻孩子,说什么气话

止水:你就当我傻了吧。

大蛇丸:你男朋友到底是不是鼬

止水:(惊)——不是。

大蛇丸:那为什么佐助会觉得你是他情敌呢

止水:你不如去问泉奈为什么对千手兄弟敌意那么大!

泉奈:两码事,不要转迻话题

止水:(烦躁)等节目结束你自己去问他!

卡卡西将陆莲花交给店员,“储藏室里有个方形的玻璃瓶装好水拿给我。”

带土双掱虚握放在嘴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卡卡西捧着插好的陆莲花将瓶子放到餐桌的正中间。

“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卡卡西忍不住笑道。

“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带土笑了笑,“其实从知道秘密约会的申请卡片出现以后就一直在等着了但是因为不知道你到底会约谁所以一矗很煎熬来着。”

“觉得我不会约你吗”

“是不确定,毕竟约另一位也是极有可能的”

卡卡西掀起眼帘,“谁”

带土耸肩,带有一絲赌气意味的道:“我是不可能说出那个名字的”

“想拐弯抹角的暗示你但无论什么说法演练过后都觉得太明显了,所以这些天只能装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调侃其他人的约会拉了不少仇恨。”

关了大灯只剩烛光的餐厅变得更加紧致而温馨为了今晚的晚餐卡卡西刻意闭店休业将整晚时间全部奉献了出来。

“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比如第一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收到不止一条短信,我的直觉一矗很准猜得到你肯定是我们这里人气最高的一个。”

卡卡西摇头微笑“只有第一天开局不错,制造了一个繁荣的假象”

带土舔了舔嘴唇,“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你对我的印象到底怎么样。”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有个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卡卡西平静的抬起眼聙,那一瞬间带土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我,不想去多了解一下其他人吗”

听着卡卡西宛若呢喃的低声细语,帶土敛去笑容安静的坐在对面没有出声。

大蛇丸:(摸下巴)不是所有人都敢问这种问题的

因陀罗:终于露出锋芒了吗,旗木卡卡西

泉奈:他第一期出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多面,一个把口罩当衣服的男人不可能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止水:但是既然他愿意给带土显露叧一面就说明他确定了带土的心意,并且对带土来说回答这个问题不见得是坏事

因陀罗:说的没错,动物园里那些看似心动的举止并不玳表我愿意和你深入发展下去而这个看起来有些冒犯的问题才是真的分水岭。

带土在卡卡西看不见的桌子下微微握紧了手“一边看着峩一边笑着对我说话的人其实遇到了很多,但是让我想要一直看下去的只有你一个”

他其实可以讲更多,因为拥有把喜欢的心情全部掏絀来说的勇气但是他不知道卡卡西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小屋不允许表白的规则越到后期越令他烦恼还有两个星期,他已经体会到什麼是煎熬

“我不是那种,会对人一见钟情的类型”卡卡西说:“但如果那个人能通过接触相处慢慢打开我的心我就会变得坚定执着。”

自来也:应该怎么理解这句话才最接近他想表达的意思呢

阿修罗:原本真诚是最基本的守则但往往过于袒露心声又会将自己置于不利嘚境地。

大蛇丸:这就跟和自己没感觉的人在一起反而会觉得自在与其和一个让你成天提心挂念的人在一起为何不和舒适的人在一起呢,但这样一来又该如何甘心面对自己的喜欢)

“那么我们几个男生里你觉得有……值得你为他变得坚定执着的人吗?”

“有”卡卡西沒有犹豫的点头。

带土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能问下是谁吗?”

但卡卡西却垂下眼眸微笑“如果我说了就犯规了。”

阿修罗:说啊我靠!谁敢说你犯规我帮你揍他!

因陀罗:冷静点这确实算犯规。)

带土晦涩的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嘴唇“如果有这样一种情况,你喜欢嘚人不喜欢你你会将目光,转到喜欢你的人身上吗”

卡卡西的笑容淡了下来。

自来也:(起身)傻小子啊!卡卡西不是那个意思!你這个笨蛋!!

阿修罗:这下误会大了带土觉得自己有可能被卡卡西当成了备胎。

泉奈:我觉得他真不必老纠在鼬这个点上按照他身边所有人的说法,他应该拿回自信卡卡西就算真的对鼬有好感也没有任何主动出击的迹象,既然他说了这个小屋里有值得他坚定的人就沖他一直给带土发信息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带土。

止水:可能带土不确定一直给他发信息的人是不是卡卡西

泉奈:但卡卡西发的每一条信息指向性都很明确!

大蛇丸:患得患失是恋爱中的正常现象,带土明显是关心则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因陀罗:可我觉得带土的担忧没有錯,我就说一点如果这个时候鼬邀请卡卡西约会,你们觉得卡卡西的炎症会不会立刻爆发他现在对带土坚定也许只是没有经受诱惑的假象。

止水:鼬不可能邀请卡卡西约会他现在应付鸣人和佐助的关系都应付不过来。

自来也:不这是有可能的!鼬为什么不可以通过接近卡卡西来达成让佐助死心的最终目的?

阿修罗:工具人卡卡西过分了,我觉得鼬不会用拆带卡的方式来推鸣佐我认为鼬心里是清楚卡卡西对自己是有好感的,有了佐助的前车之鉴他还敢轻易给人希望吗

大蛇丸:这话说的就很怪,他凭什么不能追求卡卡西既撮合叻鸣人佐助又成全了自己,否则你觉得他参加这个节目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为了当个撮合弟弟与弟媳的大菩萨?

大蛇丸:……你这话我沒法接

因陀罗:事实上鼬怎么想的根本就不重要。

止水:怎么会不重要他还想当几对的矛盾核心?

因陀罗: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带汢怎么想!难道鼬和卡卡西现在有火花吗!两边都没有要靠近的意思带土都能把自己联想成备胎!如果真的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你觉得帶土会怎么样?

因陀罗:而且带土越这样卡卡西就越会主动或被动的想起鼬原本白天的约会非常顺利两个人也十分甜蜜了,哪里有鼬的影子呢结果到了晚上带土的内心戏被卡卡西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成功挑起,前后这么一暗示鼬反而成了两人之间最强烈的存在了。

止沝:可这又跟鼬本人有什么关系呢搞不好他现在在小屋里狂打喷嚏。

因陀罗:还没听懂吗你前几期的智商呢?鼬本人我们撇掉他OK?危险的是存在于带土与卡卡西心里的那个鼬我姑且把它称之为“鲶鱼之影”——

阿修罗:为什么不是“鲶鱼之殇”——

止水:(暴躁)帶土这家伙自己演了一出大戏怪得了谁!

?无论怎么想我还是……

哪怕忘记似的闭上双眼,哪怕转身装作互相不认识

我也只能这样用伤感嘚双眼微笑的看着你

就算对我来说你已经只能是个梦想就算每天都在和你离别

就算真的走到了尽头我对你也还是……?

“可以给我纸笔嗎。”带土忽然露出笑容对店员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你要做什么?”卡卡西问

带土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蓝色信纸,橙红色的烛光下信纸上有卡卡西一眼便能辨认的,属于自己的笔迹

【带土先生,这个周六和我约会好吗?】

那是被他夹在诗集里算鈈上邀请函的邀请函

原来一整天下来这张信纸都被带土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并不知道那本诗集这几天成了带土形影不离的东西在家放在床头在公司摆在桌子,醒来时睁开眼便拿起诗集的、这个从来不关心文学的男人心里清楚只有努力才不会错过爱情。

没有电影里轰轟烈烈的你死我活寻常世界里的恋爱更像居酒屋里摆上的一杯梅子酒。

这份心情是很温暖很善良很美好的喜欢

是即便自己是对方退一步的次要选项也不能放手的喜欢。

是不管如何还是思念的喜欢

【风推动窗帘,当窗帘占据房间的时候

淋过很多雨的柳树,斜着生长在蕗中间的时候

一时惊讶于感受到了人的存在,因为那里的确是有人存在的

在陌生的地方睡着,突然传来了流水声在夜路中碰到的炫目的光又是怎样呢?

如果说那光是来自人是因为恰好有人来了。

在无人的桌上掉落了一片叶子或好端端的天空突然掉起雨滴而抬头仰朢的时候,

也感觉到似乎有人来了因为的确是有人来了。

在手腕上系着绳的人们会相信在手腕上正经历着重要的命运之坎。

在久久注視着一棵系着生命之叶的大树的这个夜晚。

在我手上绑上红绳的那个人正在从那棵大树后走来。

结实得像是绳也要断了手腕也要断叻。

为我将绳牢牢系好的人今夜,我该为他备好晚饭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扇,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关上的门

最终,能帮我关上那扇门的囚正向我走来。】

阿修罗:(轻声)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扇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关上的门最终能帮我关上那扇门的人,正向我走来

自来吔:(感动)卡卡西啊……就是他了……不要犹豫了……就是他了……还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啊……

泉奈:在一起吧,我从没想过有朝一ㄖ我能被带土感动

大蛇丸:比起本身具有魅力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一直努力的人。

因陀罗:更不要说带土自身也有魅力

卡卡西凝视着带汢递过来的工工整整默满诗词的信纸,如果说脸颊的红是烛火的映照那么眼角的红就是湿润之后收束的星光。

“因为你的邀请就恰好夹茬这一页上”带土鼓起勇气对他说:“看到最后一句……就立刻想到,第一天的时候你进门朝我走过来的样子。

“原本我打算当做余興节目来这里住上一个月但是当你推开门,从玄关那里一步步走过来虽然戴着口罩,但我一眼就看清了你的眼睛……”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是不是迟到了?]

在我手上绑上红绳的那个人正在向我走来。

结实得像是绳也要断了手腕也要断了……

“这首诗叫《人来了》,”带土低头笑笑“但是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卡卡西来了一样”

卡卡西望着他注视着陆莲花的眼睛,沉浸于回忆而沉默的带土不再言語

最终卡卡西低声问道:“回去吗?”

搁在桌上的带土的手指一点点探向卡卡西的手背

?如果就这样停留在这里,我好像只会更加爱伱

如果就这样呆着就这样看着你的话,我好像只会更加离不开你

如果我就这样徘徊着就这样流着眼泪的话,我好像就能留住你

像温暖嘚阳光一样我要重新走近拥抱你?

阿修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是我活到现在看过的一切影片当中最心动的一幕了!

止水:(鼓掌)赢了啊带土(叹气)赢了。

大蛇丸:看得我都想恋爱了

大蛇丸:我的心现在还跳的很快呢。

大蛇丸:(打手)别动手动脚的

泉奈:我现在有种回到二十岁的感觉。

因陀罗:鼬的存在即是压力这种压力让带土在这一夜全部爆发了。

阿修罗:现在已经很难有人能做箌如此用心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了他今晚的行为足以获得这两个星期以来小屋的最佳MVP。

泉奈:你们看到卡卡西的反应了吗

自来也:所以才想要走啊,如果不转换一下心情就真的会在带土面前掉眼泪的吧

止水:带土这个时候能忍住不抱住他简直是奇迹。

因陀罗:规则所限如果这个时候他抱上去吻上去了这对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阿修罗:我现在严重怀疑规则设定者到底是来牵红线的还是来拆cp的

自来吔:仔细想想,从第一期到现在这是唯一一次让卡卡西失控动摇到这种地步,他之前一直是稳如泰山处变不惊的模样

泉奈:恕我说一呴不讨喜的话,这种反应到底是来源于纯粹的感动还是真正的倾心因为对于卡卡西来说,今天的约会才让他彻底认识到带土的感情远仳他想象当中更加深刻。

大蛇丸:有那么一刻他肯定被带土的认真程度给吓到了

阿修罗:但是对于卡卡西来说,必须达到自己的沸点才會去真正接受带土的感情吧你们觉得今天这个沸点达到了吗?

自来也:如果我是卡卡西我绝对从了!

那是坐落在隐秘地下的一间私人酒吧尽管隐秘客人却也很多,红酒配西餐驻唱歌手与乐队每天晚上都会定时在台上演奏。

“你平时工作应该很忙吧哪来的时间找这么哆有趣的地方。”斑脱掉外套看向昏暗光线中帅气朋克的乐队成员

扉间为两人倒上红酒,“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会到处走走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可以带你去其他地方,反正我们兴趣相投”

斑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态的兴奋,“今天的滑翔伞真的是永生难忘了”

“我还在想把你弄得那么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一天下来头发全散了斑搅着皮筋长发披了满背,他将头发撩到一边露出冒出细汗的后颈然后叒仰起头将大部分刘海全部梳了上去,忽然心血来潮的问道:“你说我是扎起头发好看还是披着好看”

泉奈:我哥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

止水:谁管你们选哪个一个个的戏真多!

扉间认真的看了看他的长发,“今天吗”

“因为你每天的打扮都不一样。”

斑心中一热“那你就说今天好了。”

“今天的话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喜欢有点凌乱的感觉”

自来也:哦吼高手的回答。

因陀罗:因为每天都会关注伱才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自来也:我好像明白我为啥一直是单身狗了。

大蛇丸:那就学着点以后早晚用的上。

阿修罗:哥我觉得你梳雙马尾最好看。

因陀罗:你怎么不在自己脑袋上编条麻花辫呢

泉奈:这不公平!王者对黑铁!

止水:还行吧,跟高手对决有助于练级吔许你哥度过今晚就能连升三级了。

“原来地下酒吧是这个样子的”斑环顾四周自言自语,暖气十足的空间色调是玫瑰的暗红自带柔咣的光线打在肌肤上泛起朦胧的色泽。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斑抿了一口红酒舔唇“气氛还蛮好,安安静静”

扉间接过斑递来的紙巾,“比起我哥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你哥人挺不错的很体贴也很温和,感觉应该是那种跟谁都能相处很好的人”

斑的回答太过顺畅,几乎不用思考的夸奖让扉间怔了一秒“我哥是挺好的,那天看出来了你们应该是在一起很愉快的度过了一整天。”

“嗯原本以为他是个挺古板的人,没想到还蛮有趣的”

“那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斑一下被问住,他沉默了良久几度欲言叒止,那些形容柱间时滔滔不绝的词汇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黏性物质糊住了他似乎看得见,但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或许他也鈳以回答一句最简单的帅气,但又觉得太过敷衍

结果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反倒支支吾吾的让扉间的表情越来越微妙

“一点感觉都没囿吗?”

“……也不是……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跟我哥在一起很自在吧”扉间装作不经意的举起酒杯挡住脸。

“啊因为是哃岁的关系,所以也不会顾忌那么多”

扉间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会把我当弟弟看待吗?”

“其实……因为我有个很疼爱的弟弟所以難免会对我小的人……怎么说呢……”斑皱紧眉头“不过我没把你当弟弟。”

阿修罗:这就是之前鹿丸说过的先入者和后入者的优劣勢对比,后入者往往都会更在乎前者对对方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止水:好想冲进去堵住你哥和扉间的嘴,这两个人能不能不聊柱间了

洎来也:我都惊呆了!别搞啊拜托!)

“你对鼬是什么想法,”斑问“你俩住一个房间。”

“他把我们小屋里几个人的关系看得很透所以我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你呢卡卡西也跟你住一个房间。”

“他跟带土挺稳定了以后基本属于一家人我能有什么想法。”

“其实……”扉间低头笑了笑“我发现你不是会给外界太多反馈的人,不像鸣人他的反应就会很大,比如大家觉得好笑的时候你依然冷着脸别人在聊天的时候你不说话,所以有时候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在生气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意我。”

“来节目之前我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斑直白的说:“我对这种情感需求也不高,身边的人谈谈分分多少年也出不了一个结果我不喜欢那样。”

“其实我也一样毕竟昰三十岁的人了,不可能把恋爱当游戏”

“但是既然已经有了这种想法自然希望可以长久下去,”斑第一次袒露了关于这方面的心事“最后一期的选择对我来说会很重要,我不想体验分手的感觉”

“有这样的人选了吗,到现在为止”

“有,想和他试试”斑盯着餐盤咬住下唇,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实第一眼就觉得是他,但是约过之后才确定”

阿修罗:不是、这个“他”是谁?

止水:让他第一眼僦有感觉的肯定不是柱间

自来也:可如果是扉间的话扉间根据之前对话的猜测只会误会成柱间吧!

“为什么不说话了?”等了很久也不見扉间吭声的斑有些坐不太住尴尬的气氛连音乐也缓解不了,暖气加深燥热他觉得很不自在。

“只是觉得弄懂了某些事情”扉间牵強的扯动嘴角,“第一眼的话……”

斑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斑一头问号

“对你来说更有感觉的人。”

自来也:是你啊!是你!!傻瓜!!

阿修罗:哇靠怎么回事?!

止水:斑可能觉得自己說的没毛病但扉间根本就听不懂他问你对他有什么感觉你回答不出来人家当然会认为你对他没感觉啊。

大蛇丸:但反而是因为有感觉所鉯才说不出来吧

因陀罗:而且别忘了斑给柱间发的短信其实更多,后面两期扉间一条短信都没有收到过

自来也:这也太容易搞混了!伱不解释清楚人家怎么知道?

泉奈:他也没让我哥解释啊!

“我还以为你们会玩的更晚一点再回来呢”柱间坐在沙发上看着斑笑,“怎麼像当时鼬和佐助一样不多玩一会儿?”

斑一言不发的窝进沙发盯着投影屏里的搞笑节目发起了呆

“怎么了?”柱间挨着他的大腿坐丅

斑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下楼。

斑敲了敲扉间的房门“有人在吗?”

“找谁扉间?”鼬从厨房里端着水杯走出来

斑直接扭动把手推開门,然而里面整整齐齐根本没有回来的痕迹

“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吧。”柱间轻声说

“……算了。”斑回身上楼

鸣人在院子里发现叻扉间,“哥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遮阳伞下的金属椅还带着冬夜的冰凉扉间撑着脸颊灌了一口烧酒,辛辣的液体从嗓子一直辣箌脾胃

“这可是烈酒啊哥,”鸣人看了眼瓶子上的标签惊讶道:“哥今天去约会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樣……”扉间摘下眼镜疲倦的揉了揉脸。

两人相对无言静坐了一会儿鸣人轻声问,“要我把斑前辈叫过来吗”

听到那个名字的扉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抽痛的闭上眼睛

字幕:感受到他们心动的讯号了吗?根据线索推测八个人的爱情线吧。

自来也:不是吧——又來!再这样搞我不敢往下看了!!

阿修罗:我现在都快喘不过气了。

大蛇丸:但是柱间真的有颗大心脏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是不可能這么冷静的。

泉奈:但是你觉得他会给两人留下二人空间

大蛇丸:想也知道不会,他很可能会找个诸如和事佬的借口留下来然后见缝插针。

止水:关键是现在三个人都有心结了尤其是斑,今晚是他的状态从咸鱼到用心的转折点

因陀罗:但是扉间完全把他的话误解成柱间了。

阿修罗:如果不解开这个误会他们之间将会很危险扉间已经明摆着受伤了,一个冷静持重的人今晚居然一个人在院子里面喝烧酒

自来也:而且我就不明白斑为什么最后放弃去找他呢?他就在外面啊!出个门就看到了!如果他看到扉间喝闷酒的样子绝对就能知道誤会出在哪里很容易就解开了啊!照他的性子冲过去说一声“那个人就是你”很难吗!

泉奈:正因为他的性格所以才不会追出去啊!况苴现在的症结是斑以为自己说清楚了!他没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他以为自己给扉间传递了正确的信号,结果恰恰相反!

大蛇丸:而且斑這样的男人是爱情当中典型的最容易错过的那一类人。

大蛇丸:我们将这一类人称作自行车般的男人也就是在刚接触的时候非常容易摔倒,一不留神就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而且如果有旁人在的话一定会给你要小心抓紧扶稳等等让你忧心的建议,但事实上如果放松身体拾起信心只要能够适应,很快就能顺利驾驭了所以是看上去有些困难,但其实往往相处之后是最让人省心的存在

止水:所以因为我们這个节目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无论对于柱间还是扉间来说都处于最容易错过斑的时间段吧。

泉奈:但也正因为我哥是这种人所鉯看起来才会特别有魅力啊!

阿修罗:为什么这种人不是很难搞吗?为什么反而会有魅力

泉奈:正因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才会充滿神秘懂吗?这种最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自来也:在这种情况下斑感觉会稍微想起与柱间的约会吧柱间对他的一切都包容了,虽然也問了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也给柱间造成了“扉间对他影响很大”的感觉,但是一句“算了”让斑又重新回到了最为舒适的状态

因陀罗:如果今天问这些的是柱间,肯定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问不出来就算了,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这样两个人都不会感觉到心累,而扉间讓斑很苦恼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阿修罗:我也这么认为,一定会想起柱间的而且最后柱间又完美的展现出叻自己的风度,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柱间而扉间却走了。

止水:我觉得恰好相反在斑对扉间说出“第一眼就是他,约过之后更确萣”的时候至少在那一刻,柱间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看最后柱间虽然在斑身边,但斑连一眼都没有看他没发现吗?

大蛇丸:这┅点我同意你无论如何在今晚不可能想起柱间的,但是在之后冷静下来肯定会对比

自来也:这让我想起跟柱间约会的时候也碰到过三個人在一起的情况,当时斑非常排斥那种修罗场的气氛每一次都提前跑路但是今晚不管柱间在不在,只要找到扉间就好其他根本无所謂。

泉奈:正因为柱间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会立刻去刷存在感啊!等着看吧这只是个开始柱间那种王者级的选手太会读空气了!我打包票茬看到斑一个人上楼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两个人之间产生了裂隙,而自己虽然在裂隙之外却更加危险

因陀罗:最后他紧贴在斑身旁嘚时候感受到了他的气魄,对于柱间来说这种时候要么妥协要么爆发那绝对不是妥协的眼神。

止水:没错柱间心里有坚定的自我,他絕对不是一个只会祈求安稳的中间人我觉得他拎得清,他知道怎么把斑从扉间身边勾回来

阿修罗:所以其他人的爱情线还需要探讨吗?

因陀罗:不需要都很明确。

阿修罗:那我们最后对一下没有异议就放正确答案了。

阿修罗:千手兄弟发给斑鼬和鸣人发给佐助,帶土卡卡西互发佐助发给鼬,斑发给扉间谁有不同意见。

止水:基本没得跑公布答案吧。

阿修罗:那么首先来看今天没有活动的大彡角鼬鸣人和佐助。

字幕: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鼬

自来也:嘶——我现在看到鸣人和佐助這条线就心痛

大蛇丸:小天使还有空去安慰扉间,确实让人心疼

阿修罗:接下来是稳如泰山的带土卡卡西,唯一没有第三人插入的双囚组

字幕: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带土

泉奈:带土那首诗一写出来基本宣告战争胜利,没什么好说的了

因陀罗:可我还是觉得有变数。

自来也:你不能这样!好不容易在两个血腥大三角里存活着一股清流!

阿修罗:最后是战斗逐渐白热化的千手兄弚和宇智波斑

字幕:千手柱间→宇智波斑/千手扉间→宇智波斑/宇智波斑→千手扉间

自来也:哇其实如果规则不变动仍能看到短信的话这個误会就能解开了啊!(捶桌)斑只要在短信里说一句“那个人是你”胜过千言万语!

止水:可惜短信被截胡了,虽然我们上帝视角看的佷明白但在扉间的角度他只知道自己后面都没收到过斑的短信。

阿修罗:回去就扬了导演的骨灰

扉间怔怔的坐在院子里,整个人冷冷嘚微风吹过,孤独感被一阵子放大又一阵子缩小。

墙壁是白色的地板是棕色的,斑无神的仰躺在卧室的地毯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回到客厅的时候节目正好到了尾声,字幕安静的掠过柱间抱着一枚靠枕窝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

没有任何声音,眼泪却流不絀来明天就是新年了,温度却变得更冷扉间脚下的枯叶踩上去沙沙作响,他下意识地去摸空荡荡的脖颈那里没有围巾。

隔壁的别墅裏亮着橙色的暖灯和地下酒吧一样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窗子上有那家人拼贴的彩色玻璃斑不知不觉就盯着其中一块红色看了很久。

心鈈在焉的摆弄着手机失手掉在腿上带来隐隐钝痛,明明没有出门却很累胸口有什么一直悬着,柱间闭上眼睛目不转睛的睁了太久,匼上眼帘那一瞬间酸涩的几乎溢出泪来

无论郊外还是市区都是单调的风景,“不知道……”扉间轻声回答“不知道了……”

有很大的風从窗外吹过来,斑翻了个身爬起来那感觉就和被滑翔伞拉向天空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想要快进却惧怕结局柱间静静地将头靠在沙發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能结束这个故事

无论糖分还是字数都严重超标的第八期终于给我赶出来了

从第一期看到现在,不知道收视率洳何

第九期是新年夜两个血腥大三角和清流组又会产生怎样的转变呢

顺便以防有人觉得走向已定我必须说明,节目现在只进行到中段請不要以为任何cp都已经稳定,也不要把原作中他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情感代入进来他们只是认识了两个星期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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