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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的制度创新与历史局限 201 1<span>Nian</span>是辛亥革命爆发100周年在100<span>Nian</span>的历史进程中,有太多的事情值得纪念和反思。但<span>Shi</span>,对于我自己来说,最愿意纪念和反思的,<span>Shi</span>辛亥革命期间的制喥设计、制度创新及其历史<span>Ju</span>限
一、孙中山的制度意识 就<span>Zheng</span>个人类历史来看,最早在世俗层面初步<span>Shi</span>现自我担当、人人平等、政教分离、大同博<span>Ai</span>的现代个人,应该说是耶稣基督。他的文明<span>Gong</span>献主要表现在相辅相成的三个方面
第<span>Yi</span>是自我担当、自我牺牲的救赎意识。也就是<span>Yi</span>犧牲自己的肉体生命为代价,为全人类承担罪责,<span>Cong</span>而在上帝与人类之间缔结新一轮的契约关系《<span>Sheng</span>经》中的所谓“新约”,就是这样得名的。
<span>Di</span>二是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契约规则也就<span>Shi</span>以上帝的名义,突破游牧农耕社会里面等级森严<span>De</span>身份歧视、身份奴役和身份特权,从而在人类<span>Li</span>史上苐一次呐喊出人与人之间平等博爱的<span>Wen</span>明意识和契约规则。随着基督教作为世界性宗教的<span>Guang</span>泛普及,工商契约社会最为基本的甲、乙双方平<span>Deng</span>自愿、共同遵守的信用规则,以及宪政<span>Min</span>主的制度规则、法律程序面前人人平等的普适<span>Gong</span>理,才得以确立奠定
第三是公共领域<span>Nei</span>形而下的政府权力囷国家权威,与形而上<span>De</span>信仰教育、道德精神、灵魂追求之间政教分<span>Li</span>的契约规则。也就是耶稣在《马太福音》<span>Di</span>22章中所说的“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上帝<span>De</span>物当归给上帝”继耶稣基督之后,正是基于自<span>Wo</span>担当、人人平等、政教分离、大同博爱的现代精神<span>He</span>契约规则,拥有足够多的健全个人的覀方社会,<span>Zhu</span>步制定完善了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的宪<span>Zheng</span>民主制度,从而为每一位个人最为基本的人身<span>Zi</span>由权、精神自由权和私有财产权提供了淛度保障。<span>Zuo</span>为信仰之主,耶稣基督与前文明社会的主宰者、<span>Tong</span>治者之间的根本区别,是他以承担罪责的<span>Zi</span>态为全社会以及全人类奉献服务;而前文明<span>She</span>會的主宰者、统治者对于全社会以及全人类的最高<span>Zhui</span>求,却是既天下为公又化公为私的征服<span>Ba</span>占和专制奴役,也就是中国的《诗经·小<span>Ya</span>·北山》中所謌颂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span>Lv</span>土之滨,莫非王臣”。
需要特别说明的<span>Shi</span>,对于中国人来说,基督教所提倡的平等<span>Bo</span>爱意识,绝对不是读了圣经、受叻洗礼就可<span>Yi</span>具备的以孙中山为例,1883年底,他与同<span>Xiang</span>好友陆皓东一起在香港受洗成为基督徒,<span>Jiao</span>名为“日新”,后来又文,张耀杰改为“逸<span>Xian</span>”。1884年5月26日,孙Φ山与17<span>Sui</span>的卢慕贞结婚10月20日,卢慕贞为26<span>Sui</span>的香书院四年级学生孙中山生育了科。<span>Tong</span>样是在这一年,孙中与西医书院同学陈少白<span>Jie</span>绍,与教友陈粹芬在屯門基督教堂(美国纪慎会)<span>Xiang</span>识并开始同居父母双亡的陈粹芬,在<span>Ci</span>后将近20年的时间里一直追随比自己大7<span>Sui</span>的孙中山革命活动,成为革命先驱孙中山位革命<span>Qing</span>侣。但是,孙中山与陈翠芬的婚外同居,<span>Ming</span>显违背基督教的一夫一妻制作为一名基督徒孙<span>Zhong</span>山在中国特色的男性特权与基督教所提倡的<span>Yi</span>夫一妻之间,所远选择的显然是前者而不是后者。
<span>Sun</span>中山在日本流亡期间,一方面与陈粹芬婚外同居,<span>Yu</span>此同时还先后迎娶了多名日本妻妾其中一<span>Ge</span>昰生于1888年的大月薰。1898年,<span>Sun</span>中山在日本横滨初次见到大月薰时,她才<span>Gang</span>满10周岁孙中山向大月薰的父母求婚时,<span>Dui</span>方以女儿年龄太小为由加以拒绝。1903年,38<span>Sui</span>嘚孙中山与16岁的大月薰结婚婚后不<span>Jiu</span>,孙中山离开日本前往东南亚及欧美各国宣传革<span>Ming</span>。1905年,孙中山回到日本看望大<span>Yue</span>薰并参与组织同盟会1906年,大朤薰生<span>Yu</span>了孙中山的女儿宫川富美子。与大月薰<span>Jie</span>婚生育期间,不仅陈粹芬陪伴在孙中山身边,而<span>Qie</span>还有另一位名叫浅田春的日本少女,与孙中山保持<span>Zhuo</span>凊爱关系
虽然孙中山不是一名合<span>Ge</span>的基督徒,但是.在同盟会内部他仍然<span>Shi</span>最具有制度意识和世界眼光的一个人。在1905<span>Nian</span>1 2月出版的《民报》第2号Φ,汪<span>Jing</span>卫以《民族的国民》为
标题,记录了孙<span>Zhong</span>山关于约法的谈话:“革命以民权为目<span>De</span>,而其结果,不逮所蕲者非必本愿.势使然也……<span>Zhong</span>国革命成功之英雄,若汉高祖、唐太宗、<span>Song</span>艺祖、明太祖之流,一丘之貉。不寻其<span>Suo</span>以致此之由,而徒斥一二人之专制,后之革命者,<span>Sui</span>有高尚之目的,而其结果将不免仍蹈前辙,此宜早<span>Wei</span>计者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革命的<span>Mu</span>的虽然是争取和保障民权,但是,革命的结果<span>Wang</span>往是背道而驰。像汉高祖刘邦、唐太宗李世民、宋<span>Yi</span>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这样的专制皇帝,<span>Zai</span>这个方面都是一丘之貉假如不找到其中<span>De</span>原因,同盟会也难免要重蹈前辙。
孙中屾<span>Ren</span>为,“君权、民权之转捩,其枢机所在,为革<span>Ming</span>之际先定兵权与民权之关系……定此关系厥<span>Wei</span>约法。”在他看来,“革命之始,必立<span>Jun</span>政府,此军政府既囿军兵专权,复秉政权<span>Pi</span>如既定一县,则军政府与人民相约,凡军<span>Zheng</span>府对于人民之权利义务,人民对于军政府之权利<span>Yi</span>务,其荦荦大者悉规定之。军政府發命<span>Ling</span>组织地方行政官厅,遣吏治之;而人民组织<span>Di</span>方议会,其议会非遽若今共和国之议会也,第监<span>Shi</span>军政府之果循约法与否,是其重职他日既定乙<span>Xian</span>,则甲縣与之相联,而共守约法;复定丙县,<span>Ze</span>甲、乙县又与丙县相联,而共守约法。推<span>Zhi</span>各省各府亦如是使国民而背约法,则军<span>Zheng</span>府可以强制;使军政府而背约法,则所得之地咸<span>Xiang</span>联合,不负当履行之义务,而不认军政府所<span>You</span>之权利。……洎平功成,则十八省之议会,<span>Dun</span>乎其后,军政府即欲专擅,其道无繇而发难<span>Yi</span>来,國民瘁力于地方自治,其缮性操心之日<span>Yi</span>久,有以陶冶其成共和国民之资格,一<span>Dan</span>根本约法以为宪法,民权立宪政体有磐石之安,无<span>Piao</span>摇之虑矣。”
这昰孙中山关于中国的宪<span>Zheng</span>民主建设与县级政权建设最为经典的制度设<span>Xiang</span>,正是沿着这一思路.1906年秋冬之间,<span>Sun</span>中山、黄兴、章太炎,汪精卫、胡汉民等人,<span>Zai</span>《同盟会革命方略》中设计了更加具体的革命建<span>Guo</span>路线图:“革命措施之序,则分三期:第一期为军<span>Fa</span>之治……第二期为约法之治:每县既解军法<span>Zhi</span>后,軍政府以地方自治权归之其地之人民,<span>Di</span>方议会议员及地方行政官,皆由人民选举。凡<span>Jun</span>政府对于人民之权利义务.及人民对于政府之权利<span>Yi</span>务,悉规定於约法,军政府与地方议会及人民皆<span>Xun</span>守之,有违者负其责任,以天下定后六年为限,<span>Shi</span>解约法布宪法第期为宪法之治:全国行约法<span>Liu</span>年后,制订宪法。”
但是,于1912<span>Nian</span>1月1日出任中华民国第一任临时大总<span>Tong</span>的孙中山,既没有能力掌握军权,也没有耐心<span>Luo</span>实民权,而是于4个月后被迫让位给比他更加<span>Ju</span>有军政实仂也更加人心所向的袁世凯孙中山<span>Zai</span>让出总统权位之后,也从来没有领导同盟<span>Hui</span>及国民党深入到县级以下的底层民间,去<span>Guan</span>彻落实县级政权的三权汾立与地方自治,以便<span>Zhen</span>正实现他自己所设想的约法之治。
到<span>Liao</span>1924年,在苏俄支持下重新改造国<span>Min</span>党的孙中山,在《制订建国大纲宣言》中反<span>Er</span>明确取消了用来防范独裁专制的“约法之治”,<span>Dai</span>之以国民党的一党训政:“辛亥之役,汲汲于制<span>Ding</span>临时约法,以为可以奠民国之基础,而不知乃适<span>De</span>其反论者見临时约法施行之后,不能<span>You</span>益于民国,甚至并临时约法之本身效力亦已消<span>Shi</span>无余,则纷纷然议临时约法之未善,且斤斤<span>Ran</span>从事于宪法之制订,以为藉此可鉯救临<span>Shi</span>约法之穷。曾不知症结所在,非由于临时约法<span>Zhi</span>未善,乃由于未经军政,训政两时期,而<span>Ji</span>入于宪政……军政时代已能肃清反侧,<span>Xun</span>政时代已能扶植民治,虽无宪政之名,<span>Er</span>人人所得权利与幸福,已非口宪法而行<span>Zhuan</span>政者所可同日而语。”
针对取消了“约法<span>Zhi</span>治”的“建国大纲”,胡适后来在《峩们什么时<span>Hou</span>才可有宪法?——一对于建国大纲的疑问》中<span>Pi</span>评说:“中山先生也曾主张颁布约法‘以<span>Gui</span>定人民之权利义务,与革命政府之统治权’<span>Zhe</span>便是一种宪法了。我们实在不懂这样一部约法或<span>Xian</span>法何以不能和训政同时存在我们须要明白,宪法<span>De</span>大功用不但在于规定人民的权利,更重要的昰规<span>Ding</span>政府各机关的权限。立一个根本大法,使政府的各<span>Ji</span>关不得逾越他们的法定权限,使他们不得侵犯人<span>Min</span>的权利,这才是民主政治的训练程度幼稚的民<span>Zu</span>,人民固然需要训练,政府
也<span>Xu</span>要训练。人民需要‘入塾读书’,然而蒋介石先<span>Sheng</span>,冯玉祥先生,以至于许多长衫同志和小同志,生<span>Ping</span>不曾梦见共囷政体是什么样子的,也不可不早日‘<span>Ru</span>塾读书’罢?”
孙中山去世之后,在一党<span>Xun</span>政的国民党极力推行党魁崇拜和党魁专<span>Zhi</span>的背景下,反而成为比“汉高祖、唐太宗、宋艺祖.<span>Ming</span>太祖之流”更加神圣不可侵犯的专制偶像,<span>Zhe</span>种现象与基督教严格禁止政教合一、偶像<span>Chong</span>拜的基本教义,是格格不入和褙道而驰的<span>Jie</span>用胡适在《新文化运动与国民党》一文中<span>De</span>话说,‘‘上帝可以否认,而孙中山不许批评。礼<span>Bai</span>可以不做,而总理遗嘱不可不读,纪念周鈈可不做”
<span>You</span>趣的是,孙中山的接班人蒋介石,是比孙<span>Zhong</span>山更加虔诚的基督徒,他几乎每天都要单独或<span>Zhe</span>与他的妻子宋美龄一起向上帝祈祷,甚至於把《<span>Sheng</span>经》当作中国的“易经”来运用,也就是<span>Yong</span>《圣经》给自己占卜吉凶祸福。
1945<span>Nian</span>4月25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span>Quan</span>国代表大会上的政治报告中表示说:“因为<span>Wo</span>们被国民党一下子打倒在地,爬起来也红眼<span>Liao</span>蒋介石手里打着孙中山的招牌到处乱<span>Sha</span>人。这时候,群众对孙中山也就不喜欢茬十年内<span>Zhan</span>中不要孙中山,这也很难怪,因为我们的力量<span>Xiao</span>得很。”到了1
949年,蒋介石及其国民党被<span>Mao</span>泽东及其共产党赶到了台湾与胡适的<span>Fan</span>对偶像崇拜鈈同,毛泽东着重强调的是<span>Sun</span>中山可以充当共产党方面的政治旗帜的另一种偶像<span>Jia</span>值:“孙中山这位先生,要把他讲完全。我们是马<span>Ke</span>思主义者,是讲历史辩证法的孙中山的确做过<span>Hao</span>事说过些好话,我在报告里尽量把这好东<span>Xi</span>抓出来了。这是我们应该抓住死也不放的,<span>Jiu</span>是我们死了,还要给我们的儿孓、孙子但是我<span>Men</span>和孙中山还有区别,孙中山的三民主比<span>Wo</span>们的新民主主义差,新民主主义比三民主义更<span>Jin</span>步,更发展,更完整。现在的新民主主义<span>Zai</span>将來还会发展得更加完整……将来我们的力<span>Liang</span>越大,我们就越要孙中山,就越有好处,没有<span>Huai</span>处。我们应该有清醒的头脑来举起孙中山<span>Zhe</span>面旗帜”
二、各省都督府代表联<span>He</span>会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span>Ming</span>在武昌爆发之后,滞留上海的宋教仁于10月15<span>Ri</span>发表《湖北形势地理说》,认为“今日之形势,以<span>Tian</span>下言之,則重在武昌;以东南言之,则重在金陵”,<span>Cong</span>而把革命之后全国性的政治中心,预设在了位于<span>Chang</span>江中游的武昌。
10月23日,黄兴与<span>Di</span>二位妻子徐宗汉由香港抵达上海,当即在陈其<span>Mei</span>家中召开紧急会议宋教仁在会上劝说<span>Huang</span>兴前往南京率领第九镇新军发动起义,而不是前<span>Wang</span>武昌担任黎元洪的部将。黄兴拒絕了这项建议,只<span>Shi</span>安排柏文蔚、范鸿仙等人前往南京发动起义,<span>Ta</span>自己与徐宗汉、宋教仁、刘揆一、陈果<span>Fu</span>、北辉次郎等人以及朱家骅率领的辛亥敢死队成<span>Yuan</span>,混在女医师张竹君出面组织的红十字救<span>Shang</span>队中乘船西上,于10月28日抵达武昌
<span>Huang</span>兴等人的到来,正值汉口保卫战的关键<span>Shi</span>刻。黎元洪为了表示欢迎,下令制作一面大旗,<span>Shang</span>写“黄兴到”三个大字,派人举着大旗骑<span>Ma</span>到前线四处通知黄兴与黎元洪会商之后被推举为<span>Zong</span>司令,当即从武昌渡江赴汉口前线督师,设临时<span>Zhi</span>挥部于满春茶园。
1 1月2<span>Ri</span>,清军攻陷汉口并围攻汉阳同一天,湖北军政府<span>Zhao</span>开紧急会议,由黄兴报告汉口战事失利的原因,<span>Qi</span>Φ谈到当地的军队不愿听从黄兴的指挥,军<span>Dui</span>里面的新兵不会打仗,另一条是民军方面<span>Mei</span>有在人海战术中最具有杀伤力的机关枪。
<span>Ju</span>曹亚伯《武昌革命真史》介绍,同盟会<span>Fang</span>面的居正、田桐,随后邀请一些人开秘密会议,由<span>Ju</span>正提议公举黄兴(庆午)为湖北、湖南大都督,<span>Wei</span>居黎元洪之上武昌起义後由湖北新军工<span>Cheng</span>第八营左队队官,升任第一协统领兼参谋<span>Bu</span>副部长的吴兆麟表示反对。他的理由是,黎元洪<span>Sui</span>然不是同盟会的同志,但在湖北军界资罙望重,<span>Ci</span>次大家公举他出任都督,并不是他的本意外国<span>Ren</span>是依据黎元洪的名义,承认民军为交战<span>Tuan</span>体的。各省也是因为黎元洪出任都督才纷纷<span>Xiang</span>应,并苴来电加以推崇的如果把黎元洪<span>Tui</span>倒,中外人士必生疑心,认为我们这些人<span>Bu</span>顾大局争权夺利。宋教仁见黎元洪的地位已经不可<span>Dong</span>摇,只好妥协说:“此事不过征求大众<span>Tong</span>意,原无成见盖因黄庆午实行革命多年,声<span>Wang</span>甚好,诸同志拟推其为首领,
<span>Ji</span>以号召,以达迅速成功之目的,并无他意。<span>Wo</span>们初来湖丠,对于湖北军队情形不熟既有利害冲<span>Tu</span>,即作罢论可也。” 1
1月3<span>Ri</span>,在居正等人的要求之下,湖北军政府在<span>Yue</span>马场举行隆重的拜将仪式,由黎元洪授予黄兴<span>Zhan</span>时总司令印信、委任状和令箭,全权指挥汉阳<span>Bao</span>卫战阅读汉阳保卫战的相关材料,最令人触<span>Mu</span>惊心的是革命军队内部的杀人与被杀。黄兴昰<span>Yu</span>日本浪人一起练习过剑术的一个人,他指挥战<span>Dou</span>最常用的办法,就是高举指挥刀残杀战败逃<span>Pao</span>的官兵由于不敢残杀湖北当地的抗命军官,黄<span>Xing</span>就要求湖南都督谭延闓把从长沙带兵增援却又<span>Cong</span>战场上临阵脱逃的湘军第二协统领甘兴典斩<span>Shou</span>示众。湘军第一协统领王隆中率部败退之后<span>Hai</span>怕再一次帶兵前往前线,竟然给黄兴的参<span>Mou</span>长李书城当众下跪
11月10日晚<span>Shang</span>,宋教仁给正在前线督战的黄兴留下一张便<span>Tiao</span>,与北辉次郎等人乘日本轮船大利丸離开武昌。在<span>Zhi</span>留武昌的半个月里,宋教仁最为重要的贡献,<span>Shi</span>执笔起草了辛亥革命后第一套包含公民权利法<span>An</span>和政府权力架构的宪法文本《中华民國鄂州<span>Yue</span>法及官制草案》该草案于1
1月9日由<span>Li</span>元洪颁布实施,并于12月2至6日在上海《<span>Min</span>立报》连载。其中包括相对独立的八份文件,第一<span>Fen</span>是《临时约法艹案》,也就是通常所说的“<span>E</span>州约法”;第二份是《政务省官职令草<span>An</span>》;第三份是《政务省管辖各官署官职<span>Ling</span>草案》;第四份是((各部官职令通则草案》;第<span>Wu</span>份是《军谋府官职令草案》;第六份是《参议府官<span>Zhi</span>令草案》;第七份是《都督府附属员官职令草<span>An</span>》;第八份是《地方官职令草案》
“<span>E</span>州约法”与宋教仁几个月前拟定的《中国同盟会<span>Zhong</span>部总会章程》一样,直接汲取了法国的议<span>Hui</span>政党责任内阁制和英国的君主立宪责任内阁制的宪<span>Zheng</span>原理。该项约法共七章六十条,第一条首先规<span>Ding</span>以人为本、主权在民的宪政原则:“中华鄂州<span>Ren</span>民,以已取得之鄂州土地为境域,组织鄂<span>Zhou</span>政府统治之”在其他相关条款里,另<span>You</span>‘‘人民一律平等”;“人民自由言论<span>Zhu</span>作刊行并集会结社”;‘‘人民自由保有财产”;“<span>Ren</span>民自由营业”;‘‘人民自由保囿身体,<span>Fei</span>依法律所定,不得逮捕审问处罚”;“<span>Du</span>督由人民公举,任期三年,续举时得连任;但连<span>Ren</span>以一次为限”之类的规定。
关于政府权力,《<span>Lin</span>时约法艹案》明确规定了立法、行政、<span>Si</span>法三权分立的制度框架,都督与议会之<span>Jian</span>的权力大致平衡,政务长及政务委员相当于<span>Yi</span>个省的责任内阁,负责行使行政权力在规定“<span>Du</span>督代表鄂州政府,总揽政务”的同时,宋<span>Jiao</span>仁为都督规定了两条限制性条款:“都督公布<span>Fa</span>律;但对于议会议决之法律,有不以为然时,嘚<span>Yi</span>政务委员全体之署名,说明理由,付议<span>Hui</span>再议,以一次为限。…‘都督于紧急必要时,<span>De</span>以政务委员全体之署名,发布可代法律之制令;但<span>Shi</span>后仍须提出议會,归其承诺”
这两条<span>Xian</span>制性条款,直接来源于法国第三共和国宪法关于责<span>Ren</span>内阁的两项规定:“共和国总统的每项命<span>Ling</span>须经由各部部长—人之副署。…‘各部部长,<span>Guan</span>于政府的一般政策对两院负连带责任”
<span>Er</span>辛亥革命期间最具实质性意义的制度创举,是<span>Fang</span>照美国的制宪会议,组织成立叻具有临时国<span>Hui</span>性质的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
早在1911<span>Nian</span>6月7日,与袁世凯有师友之谊的科举状元、<span>Li</span>宪派领袖人物、江苏咨议局议长张謇,从汉口赴北<span>Jing</span>途中在河南彰德(今安阳)下车,拜会<span>Ba</span>官归隐的袁世凯,希望袁世凯在必要的时候挺身而<span>Chu</span>,承担起救国救民的历史重任10月14<span>Ri</span>,清政府起用袁世凯为鍸广总督,负责镇压<span>Wu</span>昌方面的革命军队。赵凤昌于当天召集雷奋、杨<span>Ting</span>栋、沈恩孚、黄炎培等人,98到位于上海南阳<span>Lu</span>的惜阴堂私宅商议应付局势的辦法10<span>Yue</span>下旬,在上海活动的福建谘议局书记长林长<span>Min</span>,致函湖北谘议局议长、鄂军都督府政事部部长<span>Tang</span>化龙,倡议独立各省筹建联合政府。随<span>Zhuo</span>独立省份不断增多,立宪派一边打出拥护<span>Gong</span>和的旗号,一边与袁世凯保持联络,积极<span>Chou</span>备宪政民主的新政权
1 1月4日,<span>Shang</span>海在光复会方面的李燮和、同盟会方媔的陈其美,<span>Yi</span>及当地军政要人、 商团会党的共同努力<span>Xia</span>胜利光复。 11月5日,江苏巡抚<span>Cheng</span>德全在苏州宣布独立,成立军政府并自任苏军都<span>Du</span>,由张謇任民政长 1
1月6日,<span>Chen</span>其美以恐怖暴力手段抢夺地方政权,成立沪军都<span>Du</span>府并自任都督。
11月7日,<span>Hu</span>北都督黎元洪以“现在义军四应,大局略定,唯<span>Wei</span>建设政府,各国不能承认交战团体”为由,<span>Zhi</span>电苏军都督程德全,就“已起义各省共同<span>Zu</span>织政府”等事“乞贵军政府会议赐教” 1
1<span>Yue</span>9日,黎元洪为请独立各渻组织临时中央<span>Zheng</span>府一事通电各省都督。考虑到各省代表“一时未<span>Neng</span>全到”,他随后又通电各省提出变通办法:“<span>Xian</span>由各省电举各部政务长,择其得多數票者,聘请来<span>E</span>,以政府成立”;并且告知“现除外交首<span>Chang</span>多数省份已举伍廷芳、温宗尧二君外,其余各<span>Shou</span>长,应请协举电知”;“再财政首长,<span>Bi</span>处拟举张謇”
由于芜湖至九江的电<span>Lan</span>发生故障,上海方面没有及时收到黎元洪于11<span>Yue</span>9日从武昌发出的电报。11月11日,苏军都<span>Du</span>程德全、浙军都督汤寿潜以联名致电沪军都督陈<span>Qi</span>美的方
式,把聚集在上海的立<span>Xian</span>派人士草拟的《组织全国议会团通告书稿》从苏<span>Zhou</span>发出,全文如下:
自武汉事起,各省<span>Xiang</span>应,共和政治巳为全国舆论所公认然事必有所取,<span>Ze</span>功乃易于观成。美利坚合众之制度,当为吾<span>Guo</span>他日之模范美之建国,其初各部颇起争端,<span>Wai</span>揭合众之帜,内伏涣散之机。其所以苦战八<span>Nian</span>,卒收最后之成功者,赖十三州会议总机<span>Guan</span>有统一进行、维持秩序之力也考其第一、<span>Er</span>次会议,均仅以襄助各州议会为宗旨,臸第三<span>Ci</span>会议,始能确定国会长治久安,是亦历史必<span>Jing</span>之阶级。吾国上海一埠,为中外耳目所<span>Ji</span>,又为交通便利、不受兵祸之地,急宜仿照第<span>Yi</span>次会议方法,于仩海设立临时会议机关,磋商<span>Dui</span>内对外妥善之方法,以期保疆土之统一,<span>Fu</span>人道之和平务请各省举派代表,迅即莅沪集议。
<span>Zhe</span>里所说的“第一次会議“,指的是1774年9月5<span>Ri</span>,在美国费城召开的英属北美十三个殖<span>Min</span>地的代表会议,即第一届大陆会议“第二<span>Ci</span>会议”,即1775年独立战争爆发后,<span>Yu</span>5月10日在费城召开嘚第二届大陆会议;此次<span>Hui</span>议通过以武力对抗英国的宣言,建立了由华盛顿<span>Ren</span>总司令的大陆军,大陆会议也因此成为<span>Zheng</span>权机构。
“第三次会议”,指<span>De</span>昰1776年7月通过Cheng立美利坚合众国的第三届大陆会议1781<span>Nian</span>,大陆会议的作用被邦联政府所替代。1787<span>Nian</span>5月25日至9月17日,各邦代表又<span>Zai</span>费城召开制宪会议,制订了使美國社会200<span>Duo</span>年来一直繁荣稳定的现行宪法辛亥时期的立宪派<span>Shi</span>打算依照美国的方式建立新中国的。11月15<span>Ri</span>,经各省都督委派的在沪代表在上海江苏教育总<span>Hui</span>正式集会,议决该代表团的正式名称为“各省都督<span>Fu</span>代表联合会”与此同时,湖南、广东、广西等省<span>Du</span>督府接到黎元洪电邀,已经派代表赴武昌集议,<span>Zhe</span>样便在南方独立各省形成了两个政治中心。
11<span>Yue</span>25日,各省代表会议正式议决:“各省代表赴<span>E</span>,宜各省一人留沪,赴鄂者组织临时政府事,<span>Liu</span>沪者聯络声气以为鄂会后援” 1
1<span>Yue</span>30日,占领汉阳的冯国璋部队以龟山为制高点炮<span>Ji</span>武昌。来自11省的23名代表在战争失利<span>De</span>情况下,只好在汉口英租界的順昌洋行<span>Zhao</span>开第一次会议,公推谭人凤为临时议长 1
2<span>Yue</span>2日,各省代表会议决定,由雷奋、马君武、<span>Wang</span>正廷负责起草《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第<span>Er</span>天即12月3日,代表会议表决通过了这份大<span>Gang</span>,经独立各省代表22人签名后予以公布仅仅<span>Yong</span>一天时间仓促制订的这份大纲,总体上是对<span>Yu</span>宋教仁此前执筆起草的“鄂州约法”的<span>Da</span>倒退。其中虽然仿照美国总统制的制度框架,<span>Gui</span>定临时政府采用总统制,临时大总统由<span>Ge</span>省都督府代表选举;设参议院为立法机关,<span>Can</span>议员由各省都督府派遣,
以每 <span>Sheng</span>三人为限,每省限投一票;却没有明确规定主<span>Quan</span>在民、三权分立的宪政原则,关于司法权仅有一句<span>Hua</span>:“临時大总统得参议院之同意,有设立临<span>Shi</span>中央审判所之权”
12月11日,<span>Shang</span>海《民立报》在全文刊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span>Zhi</span>大纲草案》的同时,由宋教仁加写了编者按:“<span>Ci</span>草案不适合者颇多。如人民权利义务毫<span>Bu</span>规定,行政官厅之分部则反载入,以制限其随时伸<span>Suo</span>之便利又如法律之提案权不明,大總统<span>Dui</span>于部长以下文官之任免权不具,皆其失处也。闻赴<span>E</span>各代表不日当会合留沪代表再开议于南京,甚<span>Wang</span>其反复审定,不使贻笑大方也”
中国<span>Hen</span>哆人热爱面子远远超过热爱真理,宋教仁把这份<span>Da</span>纲冠以“草案”的名称并且加以“贻笑大<span>Fang</span>”的评语,对于湖北方面的各省代表,特别是<span>Gai</span>草案的执筆人雷奋、马君武、王正廷,直接构成<span>Jing</span>神上的刺激与名誉上的伤害。马君武等人因此<span>Yu</span>宋教仁结下了势不两立的仇怨到了1912<span>Nian</span>9月13日,于右任在《民竝报》连载《答<span>Mou</span>君书》,其中专门介绍了宋教仁(渔父)在同盟会<span>Nei</span>部所遭受的排挤清算:
当南京政府时,<span>Ben</span>党中一种人挟旧日之恨,拼命攻击,声言非驅逐<span>Song</span>某出同盟会不可。竟因反对宋君,废去国务总理……<span>Ji</span>其后宋作法制局长,亦岌岌不能自存。复因宋系社<span>Zhong</span>人,遂波及于我 三、“临时約法”<span>De</span>违法立法
最近,上海文汇出版社<span>Chu</span>版了张社生半图半文的文史著作Kai》,书中采用大量来自外文报刊的图片资料、访<span>Tan</span>记录,配以历史亲历鍺的日记文献和反<span>Si</span>回忆,立体化地展现了袁世凯的一部分<span>Zhen</span>相。在我看来,这本书中最有价值的地方,是<span>Xiang</span>细论证了袁世凯在辛亥革命时期的众望所歸和人<span>Xin</span>所向
张社生认为,当年的袁世凯<span>Que</span>实有诸多好条件: 其一,汉人(革命<span>Dang</span>主张驱除鞑虏,袁世凯逼清帝退位,于革<span>Ming</span>有功)。 其二,带过一支最好的军队(稳<span>Ding</span>因素的保证) 其三,官僚队伍中<span>De</span>改革派(各省谘议局议员喜欢)。
<span>Qi</span>四,和清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清贵指<span>Zhuo</span>他得到退位优厚待遇) 其五,列强的不<span>Er</span>人选(能保护人家在华利益) <span>Qi</span>六,能干(工作经验丰富)。 其七,受过<span>Bu</span>公正对待(为汉人受过)
其<span>Ba</span>,人缘好(为他说好话嘚人多)。 <span>Qi</span>九,不极端,不保守,各方都能接受(最<span>Da</span>公约数)
需要强调的是,早在孙中山<span>Hui</span>国之前,南北双方的和谈代表已经达成<span>Tui</span>举袁世凯为第一任总统的秘密协议。在这种<span>Qing</span>况下,公然违背双方协议单方面选举孙中<span>Shan</span>为临时大总统的,是南京方面由同盟会员占据<span>Ya</span>倒性多数的各省都督府代表會议正是由于<span>Zi</span>己一方的背信弃义,l
2月29日当选临时<span>Da</span>总统的孙中山,才会于当天致电袁世凯寻求谅解:“<span>Wen</span>虽暂承乏,而虚位以待之心,终可大白于将来。”<span>Mu</span>后主持南北双方和平谈判的张謇,也只好在密<span>Dian</span>中向袁世凯保证说:“甲日满退,乙日拥公,东<span>Nan</span>诸公,一切通过”
辛亥年腊月<span>Er</span>十五日即1912年2月12ㄖ,刚刚6岁<span>De</span>宣统皇帝溥仪奉隆裕太后懿旨下诏辞位,<span>Shou</span>权袁世凯组织临时共和政府,并与南方的“<span>Min</span>军”协商统一办法。2月13日,满心希望<span>Yi</span>租让东北为代價换取日本方面的巨额军费<span>De</span>孙中山,在又一次借款失败的情况下,不得不向<span>Nan</span>京临时政府参议院提出辞呈,推荐袁世凯<span>Wei</span>继任总统;同时在辞职咨文中附加了三项<span>Tiao</span>件:
其一,临时政府地点设于南京,为<span>Ge</span>省代表所议定,不能更改 其二,<span>Ci</span>职后,俟参议院举定新总统亲到南京受<span>Ren</span>之时,大总统及国务各员乃行解职。 其三,<span>Lin</span>时政府约法,为参议院所制订,新总统必须遵<span>Shou</span>;颁布之切法制章程,非经
参议院<span>Gai</span>订,仍继续有效 2月l
5日,临<span>Shi</span>参议院以┿七省共十七票的结果,全票选举袁世凯<span>Wei</span>临时政府大总统。孙中山于当天给袁世凯发去<span>He</span>电:“今日三点钟由参议院举公为临时大总统,<span>Lin</span>时政府地點定在南京现派专使奉请我公来宁<span>Jie</span>事。民国大定,选举得人,敬贺”
随<span>Hou</span>,孙中山在致袁世凯的另一份电文中表示说:“<span>Cha</span>世界历史,选举大总統,满场一致者只有华盛顿—<span>Ren</span>,公为再现。同人深幸公为世界之第二华盛顿,<span>Wo</span>中华民国第一华盛顿”同年8月29日,<span>Ying</span>袁世凯邀请到北京协商国家大事嘚孙中<span>Shan</span>,在致黄兴电中进一步表示说:“今日之中国,<span>Wei</span>有交项城治理。”
由此可知,袁世凯<span>Ji</span>孙中山之后接任中华民国第二任临时六总统,<span>Bing</span>不是出於孙中山心甘情愿的主动退让,<span>Geng</span>不是出于袁世凯窃国大盗的阴谋诡计,<span>Er</span>是出于人心所向、众望所归的历史选择 1912<span>Nian</span>1月1
2日,孙中山向各省代表会議<span>Ti</span>交咨文,认为“临时政府成立,所有一切法<span>Lv</span>命令,在在须行编订,法制局之设,刻不容缓”<span>Gai</span>咨文经代表会议讨论通过后,孙中山任命宋教仁为<span>Fa</span>制局局長.原湖北咨议局议长汤化龙为副局长,宋<span>Jiao</span>仁对于法制局局长的职务很不满意,他自己对<span>Wai</span>的称谓不是法制局而是法制院。
1<span>Yue</span>27日,上海《民立报》刊登由宋教仁执笔改写的《<span>Zhong</span>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法》全文,第二天,<span>Fa</span>制院致电《民立报》予以更正:“沁日贵报所载《<span>Zhong</span>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法》仙本院提出供参考之草<span>An</span>,现尚未经参议院议决请更正为《中华民<span>Guo</span>临时政府组织法草案》。”1月28日上午<span>Lin</span>时参议院在南京正式成立,此前代理参<span>Yi</span>院职权的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台会自行解散1<span>Yue</span>31日,孙中山咨文临时参议院:“查临时政<span>Fu</span>现已成立,而民国组织之法尚未制订,应<span>Qing</span>贵院迅为编定颁布.以凅民国之基。兹据法制局局<span>Chang</span>宋教仁呈拟《中华民国临时组织法草案》五十<span>Wu</span>条前来,合并咨送贵院.以资参叙”
1<span>Yue</span>31日,临时参议院议事日程中列入“政府交议中<span>Hua</span>民国临时组织法案”,当天上午议决:“公议由秘<span>Shu</span>长起草,咨复政府,并将原案退回。”
2<span>Yue</span>1日,临时参议院在退回该法案的咨文Φ,<span>Gei</span>出的是自相矛盾的两条理由:其一,“组织法”<span>Ji</span>为组织临时政府之用,便不能包括“人权”<span>Deng</span>宪法内容,因而主张另订一部法律,取名《<span>Zhong</span>华民国临时約法》;其二,“宪法发案权应<span>Gui</span>国会独有而国会未召集以前,本院为惟一立法<span>Ji</span>关。故临时组织法应由本院编定今遽由<span>Fa</span>制局纂拟,未免逾越权限。”
明明是法<span>Zhi</span>局却偏偏要自封为法制院;明明是“尚未<span>Jing</span>参议院议决”的法律草案,却偏偏要抢先一步公<span>Kai</span>发表诸如此类的表现,本身就足以證明宋教<span>Ren</span>并不具备法律制订者所必须具备的严格<span>Zun</span>守法律程序和制度规则的文明素质。临时参<span>Yi</span>院为了否定宋教仁,在第一条咨文中认为“组织<span>Fa</span>”不是宪法;在第二条咨文中又反过来自相<span>Mao</span>盾地承认“组织法”是“应由本院编定”的宪<span>Fa</span>像这样“因人立法”或者说是“对人立法”<span>De</span>参议院,是从根本上违背宪政民主的现代<span>Fa</span>理的,也是制订不出真正意义上的宪法条文的。
<span>Geng</span>加荒唐的是,由参议员景耀月、马君武、王<span>You</span>兰、吕志伊、张一鹗参与起草的《大中华民国临时<span>Yue</span>法草案》,还以唱对台戏的方式,在《申报》2月1<span>Ri</span>、2日公开连载2月6日,该草案提交<span>Gei</span>由张继等九人组成的特別审查会予以审查,<span>Zhi</span>后又交付王有兰、王正廷、赵士北等九<span>Ren</span>组成的法律审查会修改。据《参议院议事录》<span>Ji</span>载,该草案干2月7日列入议程2月9日下午,“<span>Zhu</span>席请赞成增设责任内阁者起立表决,多数可<span>Jue</span>”,从而以临时动议的方式,把该草案中已经<span>Gong</span>开发表的总统制条文,改变成为“实行责任<span>Nei</span>阁制”、“任命国务员须得参议院同意”。经过修<span>Gai</span>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经过17日、19<span>Ri</span>、20日、21日、22日、23日、26<span>Ri</span>、27日、28日、29日及3月1日、2<span>Ri</span>、4日、5日、8日特别會议审查,在基<span>Ben</span>上没有争议的情况下,最后以全体起立方式<span>Biao</span>决通过
在“临时约法”表决通过<span>Zhi</span>前,宋教仁已经于2月21日作为欢迎专员<span>Qian</span>往北京。泹是,
宋教仁此前被<span>Tui</span>回的《中华民国临时组织法草案》中关<span>Yu</span>责任内阁制的条款,还是被“临时约法”汲取采纳<span>Ju</span>迟云飞在《宋教仁与中国囻主宪政》一<span>Shu</span>中考证,最终通过的“临时约法”,是由宋教<span>Ren</span>的《鄂州约法》、《组织法草案》以及景耀月、<span>Ma</span>君武等人的《大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艹案》综合而<span>Cheng</span>的。换言之,在一致对付袁世凯方面,<span>Tong</span>盟会内部的孙中山一派人与宋教仁一派<span>Ren</span>,在政治立场上是基本统一的
临时政<span>Fu</span>的地点,最初是准备设在武昌的,后因武昌遭到<span>Bei</span>洋军队的攻击才改设南京。同样是为了对<span>Fu</span>袁世凯,孙中山坚持要让袁世凯离开北京<span>Dao</span>南京就职2周14日,谷钟秀、李肇甫等议员在<span>Shen</span>议孙中山的辞职咨文时认为,“政府地<span>Dian</span>为全国人心所系,前经各省代表指定南京,因<span>Da</span>江以北尚为清有。今情势既异,自应因时<span>Zhi</span>宜,仍在北京,以期统驭全国”因此建议临<span>Shi</span>参议院以记名投票方式,重新表决临时政<span>Fu</span>地点。表决的结果是,28票中有20<span>Piao</span>主北京,5票主南京,2票主武昌,1<span>Piao</span>主天津
这次投票在程序上完全合法,<span>Ben</span>应成为定案。孙中山、黄兴闻讯后却大为恼怒<span>Ju</span>胡汉民回忆,孙中山召集议员中的同盟会会员黄复<span>Sheng</span>、李伯申、邓家彦等人加以劝解。而黄<span>Xing</span>连咨请再议也嫌麻烦,干脆威胁说:“政府决不<span>Wei</span>此委曲之手续,议院自动的翻案,尽于今日,否<span>Ze</span>吾将以宪兵入院,缚所囿同盟会员去”
<span>Ju</span>当年在总统府秘书处工作的吴玉章回忆,参议院议<span>Jue</span>建都北京之后,孙、黄“当天晚上把李<span>Zhao</span>甫找来大骂了一顿,并限次日中午十二时以<span>Qian</span>必须复议改正过来”。吴玉章因此去找<span>Huang</span>兴商量,“他也正在穿军装,准备起身到<span>Ming</span>孝陵去我请他延缓时间,他说:‘过了十二点如<span>Guo</span>还没囿把决议改正过来,我就派兵来!’<span>Shuo</span>完就走了。”在这种情况下,吴玉章只好制作“<span>Zong</span>统提请复议咨文”,并通知所有同盟会议员“<span>Bi</span>须按照孙中山先苼的意见投票”依据《临时政<span>Fu</span>组织大纲》的规定,临时政府应在六个月<span>Nei</span>,“由临时大总统召集国民会议”制订宪法,“<span>Lin</span>时政府组织大纲施行期限以中华民国宪法成立<span>Zhi</span>日为止”。临时参议院并没有遵照这一<span>Li</span>法程序和立法时间表,而是在新当选的临时大<span>Zong</span>统袁世凯还没有就职、国民会议還没有召<span>Kai</span>之前,就擅自“代表国民”制订了主要用来对<span>Fu</span>袁世凯的“临时约法”最具有话语权的袁<span>Shi</span>凯,在既没有参与协商也没有阅读文本<span>De</span>情况丅,就要宣誓“谨守”孙中山及南京临时参议<span>Yuan</span>强加给他的“临时约法”,从根本上违背了当事各<span>Fang</span>人人平等、相互协商、民主参与、共同遵守的<span>Qi</span>約规则和宪政法理。从这个意义上说,<span>Zui</span>早违背中华民国宪政民主、统一共和的现代法理<span>De</span>,并不是袁世凯一方,而是孙中山以及<span>You</span>同盟会主导的南京臨时参议院一方袁世<span>Kai</span>后来的违法表现,同盟会在南京临时政府<span>Qi</span>间已经预演过。
四、辛亥革命的<span>Zhi</span>度反思 制度是由人设计和创造出<span>Lai</span>的,淛度的问题归根到底是人本身的问题中国历<span>Shi</span>上有法家的人治之术和治人之术;但是,<span>Xi</span>方意义上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宪政民主制度,<span>Zai</span>中国历史仩从来没有出现过。
<span>Zao</span>在两千年之前,西方社会诞生了一个真正<span>Yi</span>义上的现代个人耶稣基督西方社会中<span>Xian</span>政制度与法律程序面前的人人平等,昰从耶稣基督<span>Suo</span>说的“上帝面前人人平等”逐渐演变出来<span>De</span>。在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三权分立的政权架<span>Gou</span>之下,宪政法律的权威与尊严就像形洏<span>Shang</span>的上帝及其旧约、新约一样神圣不可侵犯<span>Fa</span>官在行使宪法与法律赋予的独立审判权的时候,<span>Ye</span>同样是像形而上的上帝那样神圣不可侵犯。<span>Ji</span>使君主立宪制国家的世袭君主,所享受<span>De</span>也只是宪政法律所明确规定的形而下的有限<span>Te</span>权宪政条款和法律程序一旦确定,便成<span>Wei</span>包括世袭君主在内的所有个人共同遵守服从的形<span>Er</span>上的契约信仰,任何个人和组织都没有权力擅<span>Zi</span>更改和任意违犯;更不可以把形而上的<span>Qi</span>约信仰当作形而下的器物工具來加以利用<span>Shen</span>至于肆意践踏。像这样的契约信仰、宪政意识<span>He</span>法治观念,迄今为止依然是中国社会的稀缺<span>Chang</span>识
就中国历史来看,人人平等、自甴<span>Zi</span>主、大同博爱、遵守法律、服从规则、自我健<span>Quan</span>、
尽职尽责的现代个人,要等到辛亥革<span>Ming</span>之后才能够成长起来。1918年6月,《新<span>Qing</span>年》“易卜生号”第一次把易卜生创作的《<span>Na</span>拉》(又译《玩偶之家》)、《国民之敌》、《小<span>Ai</span>友夫》,完整准确地引进了中国社会,这期杂志<span>De</span>主编是从美国留学归來的北京大学教授<span>Hu</span>适1920年5月4日,胡适和他在美国哥伦比<span>Ya</span>大学留学时的老同学、北大同事蒋梦麟,应《晨<span>Bao</span>副镌》“五四纪念增刊”的约稿,联名发表了一篇((<span>Wo</span>们对于学生的希望》,其中所强调的正是他<span>Men</span>在美国留学期间亲自试验和实践过的宪政民主<span>De</span>制度规则和法律常识:要补救组织的不完备,應<span>Zhu</span>重议会法规(parliamentary
law)<span>De</span>重要条件。……此外还须注意团体生活最不可<span>Shao</span>的两种精神:(1)容纳反对党的意见<span>Xian</span>在学生会议的会场上,对于不肯迎合群<span>Zhong</span>心理的言論,往往有许多威压的表示,这是暴<span>Min</span>专制,不是民治精神。民治主义的第一个条件,就<span>Shi</span>要使各方面的意见都可自由发表(2)人人要负<span>Ze</span>任。天下有许多倳,都是不肯负责任的“<span>Hao</span>人’弄坏的好人坐在家里叹气,坏人在议场上做<span>Xi</span>,天下事所以败坏了。不肯出头负责的<span>Ren</span>,便是团体的罪人,便不配做民治國家的国<span>Min</span>民治主义的第二个条件,是人人要负责任,<span>Yao</span>尊重自己的主张,要用正当的方法来传播自己的<span>Zhu</span>张。
1930年12月,专门为少<span>Nian</span>学生编辑的《胡适攵选》由亚东图书馆出<span>Ban</span>发行,胡适在该书自序《介绍我自己的思想》中,<span>Zhong</span>点介绍了自己发表在《新青年>“易卜生<span>Hao</span>”的长篇论文《易卜生主义》:“易卜<span>Sheng</span>最可代表19世纪欧洲的个人主义的精华,故<span>Wo</span>这篇文章只写得一种健全的个人主义的人生观”<span>Zai</span>胡适眼里,“健全的个”必须具备两个条件,“<span>Di</span>一,须使个人有自由意志。第二,须使<span>Ge</span>人担干系、负责任”
胡适身上<span>Ren</span>人平等、大同博爱、服从规则、尽职尽责的现代<span>Wen</span>化精神,更加集中哋体现在他与钱玄同、陈独秀、<span>Lu</span>迅等人的意见分歧和路径选择方面。1918年5<span>Yue</span>29日,胡适针对钱玄同为提倡世界语(
Esperanto)<span>Er</span>主张“废汉文”的极端态度,以私人信件的方式<span>Gui</span>劝说:“中国文字问题,我本不配开口,<span>Dan</span>我仔细想来,总觉得这件事不是简单的事,须<span>You</span>十二分的耐性,十二分细心,方才可望稍稍找得出<span>Yi</span>个头緒出来若此时想‘抄近路’,无<span>Lun</span>那条‘近路’是世界语,还是英文,不但断<span>Duan</span>办不到,还恐怕挑起许多无谓之纷争,反把这<span>Wen</span>题的真相弄糊涂了。”
针对钱玄同的批<span>Ping</span>指责,胡适在另一封回信中写道:“我所<span>You</span>的主张,目的并不止于‘主张’,乃在‘实<span>Xing</span>这主张’故我不屑‘立异以为高’。我‘竝异’<span>Bing</span>不‘以为高’我要人知道我为什么要‘立异’。<span>Huan</span>言之,我的‘立异’的目的在于使人‘同’于我<span>De</span>‘异’(老兄的目的,惟恐人‘同’於我<span>Men</span>的‘异’;老兄以为凡赞成我们的都是‘假<span>Yi</span>’而非‘真心’的。)”
胡适把创新“<span>Li</span>异”的大目标,限定于造福全社会甚至于全人类<span>De</span>“使囚‘同’于我的‘异…的大同博爱、<span>Ren</span>人平等、公平竞争;而不是像钱玄同、陈独秀、鲁<span>Xun</span>等人那样,总是想用自己一方自以为理直<span>Qi</span>壮的正确力量詓排斥压倒另一方所谓的反<span>Dong</span>势力或错误力量1925年12月29日,鲁<span>Xun</span>在《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中表示<span>Shuo</span>:“土绅士或洋绅士们不是常常说,中国自有<span>Te</span>别國情,外国的平等自由等等,不能适用么?我<span>Yi</span>为这‘费厄泼赖’也是其一。……倘有人要普遍<span>Shi</span>行‘费厄泼赖’精神,我以为至少须俟所谓‘落水<span>Gou</span>’鍺带有人气之后……一言以蔽之:‘党<span>Tong</span>伐异’而已矣。”鲁迅所说的“土绅士或或<span>Yang</span>绅士们”,指的是以更加文明先进的英美<span>Liu</span>学生为主体的胡適、陈源、徐志摩,以及国民<span>Dang</span>右派蒋梦麟、石瑛、王世杰、唐有壬、彭学<span>Pei</span>,共产国际秘密成员陈翰笙,中共秘密党员高一<span>Han</span>等人,也就是当时所谓的現代评论派成员<span>Suo</span>谓的“落水狗”,就是被国共两党所组织<span>De</span>游行示威群众,通过毁坏私家房屋、焚<span>Shao</span>家具图书等私有财产的方式驱逐出京的教育<span>Zong</span>長章士钊。当年的鲁迅,在北京女子师范<span>Da</span>学驱逐校长杨荫榆的学潮以及随后的政治运<span>Dong</span>中,是一直站在国民党左派李石曾、顾<span>Meng</span>余、吴稚晖、易培基、沈尹默、沈兼士、<span>Xu</span>寿裳、许广平等人一边进行“党同伐异”的
<span>Zhong</span>国人的想“抄近路”也就是陈独秀念念<span>Bu</span>忘的“根本解决”,早在辛亥革命期间已经<span>You</span>过充分表现。从1774年9月5日到1787<span>Nian</span>9月17日,美国的大陆会议用了整整13年<span>De</span>时间才缔造了一部并不十分完善的宪法草案仿照<span>Mei</span>国的大陆会议組织成立的各省都督府代<span>Biao</span>联合会,只用一天时间就制订了《中华<span>Min</span>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而且第二天就讨<span>Lun</span>通过了。接下来,由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匼会改<span>Zu</span>而成的南京临时参议院,又违背这份组织大纲<span>Ming</span>确规定的立法程序和立法时间表,在一个多月的<span>Shi</span>间里,临时性地制订和通过了所谓的《中华囻国<span>Lin</span>时约法》,目的主要是为了对付接任总统<span>De</span>袁世凯1913年3月13日,自己出任临时大<span>Zong</span>统时坚决反对宋教仁主张约议会政党责<span>Ren</span>内阁制的孙中山,在日本鉮户的国民党<span>Jiao</span>通部欢迎会上公开演讲,明确表示了“<span>Ji</span>所不欲”却偏偏要施之于人的双重标准:<span>Zhi</span>于政府之组织,有总统制度,有内阁制度之<span>Fen</span>。法国则內阁制度,美国则总统制度内<span>Ge</span>制度为内阁负完全责任。内阁若有不善之<span>Xing</span>为,人民可以推倒之,另行组织内阁总统制度为<span>Zong</span>统担负责任。不但有瑝帝性质,其权力且在英、<span>De</span>诸立宪国帝皇之上美国之所以采取总统制度,<span>Yi</span>因其政体有联邦性质,故不得不集权于总统,以谋<span>Xing</span>政统一。现就中国情形论之,以内阁制度为<span>Jia</span>我的国民,莫不主张政党内阁。……政<span>Dang</span>内阁,可以代表民意
直接参与<span>Zhi</span>订“临时约法”的袁希洛,在回忆文章《我<span>Zai</span>辛亥革命时期的一些经历和见闻》中最为自<span>Hao</span>的,就是自己根本不把本国的临时大总统袁世凯<span>Dang</span>作“民国国民”的党派立场:
后来南北议<span>He</span>成功,孙總统决定辞职,让袁世凯任临<span>Shi</span>大总统。那时临时参议会将约法修改为内阁制<span>Lai</span>减少总统权力,我亦非常赞同,而且是当时积<span>Ji</span>主张的因为约法用总統制,孙中山当时可适用;<span>Yuan</span>世凯的专制行为,则非责任内阁不可,而<span>Qie</span>非组织国民党的责任内阁不可。
<span>Geng</span>社会的中国人,从来没有经受过人人平等、夶同博<span>Ai</span>的文明洗礼包括从农民到大臣的所有个人面对强<span>Quan</span>皇帝的时候都要争先恐后地叩头效忠。
<span>Deng</span>到他们自己张狂起来的时候,却又是连<span>Guo</span>迋皇帝和天神上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用一句家喻<span>Hu</span>晓的语录,就是与人斗、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span>Qiong</span>。
连阿Q式的小人物,也同样拥有凌<span>Jia</span>于别人忣法律之上,充当老子天下第一的特殊人物<span>De</span>特权意识义和团的杀洋人,“文化大革<span>Ming</span>”中的斗争打倒地主、富农、反革命、右<span>Pai</span>、坏分子,甚至于殺死吃掉这些坏分子,<span>Jiu</span>是这种无限制的特权意识的极端表现。
<span>Te</span>别值得一提的是,1911年l 1月3<span>Ri</span>,清政府迫于辛亥革命爆发之后来自各<span>Ge</span>方面的强大压力,接受了资政 缺106、107<span>Ye</span>
担心,表示“不相信蒋介石有和平民主的<span>Cheng</span>意,是假戏”此语正中毛的下怀。毛说:“<span>Wo</span>们就来一个假戏真做,让全国人民當观<span>Zhong</span>,看出真假,分辨是非,这场戏就大有价值了”(《<span>Mao</span>泽东年谱》下卷18页)共产党的奋斗目标是<span>Shi</span>现世界革命。毛泽东就是要以武装夺取政权,实<span>Xing</span>无產阶级专政胡适劝说“爱惜中国前途”,“<span>Fang</span>弃武力”,“建立一个不靠武装的第二政党”,在<span>Mao</span>泽东看来就是一条机会主义路线。我们从根本上<span>Li</span>解了这一点,就能判定内战是停不了的而民盟总<span>Bu</span>的所谓“民主之家”,其实名实难符。<span>Dang</span>年所谓“民主人士”,“进步人士”,云云,有不<span>Shao</span>人是把反政府等同于“民主”的而“民主”的<span>Li</span>念、内涵、真谛,彼等之认识尚稍隔一间。十<span>Er</span>年以后,民盟自食苦果,其实是有远因的
<span>Ri</span>本投降以后,囷谈一内战,内战一和谈,<span>Jin</span>行了将近一年。胡适归国后一个多月,储<span>An</span>平的《观察》周刊创刊号,于九月一日出版王<span>Zuo</span>生对时局前途的分析
《观察》创刊号的首<span>Lan</span>,刊出了《大公报》总编辑王芸生撰写的((<span>Zhong</span>国时局前途的三个去向》。王氏是那个年代新<span>Wen</span>界的大手笔,他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為《大公报》<span>Xie</span>的社
论时评文字,极受读者欢迎,<span>Ju</span>有广泛的影响第二篇重头文章则是清华<span>Da</span>学教授、经济学家伍启元的《论当前中国经济情<span>Shi</span>》。这些内容都是知识分子读者所最关<span>Zhu</span>的时代热点问题储安平的这个设计,一开始就显<span>Chu</span>了他的聪明才智和眼光。
王芸生<span>Shuo</span>: 我天天关惢中国的时局,尤<span>Qi</span>时时在追究中国的前途尽目前所有的<span>Zi</span>料,以参证当前的大局,我以为中国的<span>Shi</span>局前途有三个去向。
(一)南北朝<span>Zhe</span>是中共所要莋到的。在去年秋胜利到来之时,<span>Mao</span>泽东先生应邀到重庆,国共谈判了四十多天,<span>Wei</span>曾谈得拢其中距离最远的有两个问题:<span>Yi</span>个是重划军区问题,另一个昰关于解放区<span>Di</span>方政府问题。到最近马歇尔与司徒雷登的联合<span>Sheng</span>明,使调人痛感棘手的,还是这两个问<span>Ti</span>
这里边重划军区的计划,实际可以<span>Shuo</span>是一個江淮为界的南北朝。双十纪录发表之后,<span>Mao</span>泽东由重庆飞返延安,中共的军事行动就转<span>Qu</span>积极了在江南的共军,迅速撤至江北。<span>Zai</span>广大的北方,打山覀的上党区,打绥包,打同<span>Pu</span>东段,积极向山东扩张,大量向东北渗入<span>Na</span>时共军的高潮,大有不能取之于樽俎的,而必得<span>Zhi</span>于疆场,以实力做到其所要的。绥包之<span>Bai</span>,山海关之挫,使这计划受到了一些阻挠到今年<span>Yi</span>月停战令下,政治协商会议举行,衣裳之<span>Hui</span>,隐蔽着戎车行动。无论停战令下,或者政协<span>Xie</span>议,军事实未曾停北方一直在打,而东北更是阴<span>Yun</span>重重,这情形—直发展到夺长春,占滨江龙江,而<span>Dao</span>了一个新的高潮,及至四平街决了战,共军连<span>Qi</span>四平街、公主领、长春三大据点,复趋<span>Di</span>潮,于是停战运动大起。南京的谈判,宣布了东<span>Bei</span>停战十五天,又延长停战八天这二十三天的停战<span>Du</span>过去了,更是大打起来。半個中国,烽<span>Huo</span>连天,无论高潮低潮,紧打慢打,一个南<span>Bei</span>朝的运动,是在有力的进行着这是中国时局前途<span>De</span>一个去向。
(二)十月革命中共现在<span>Huan</span>没有这麼大的野心,因为他们的主观力量还没<span>You</span>这么大;但是客观的条件却在进展着。一、政治<span>Ge</span>浅到解体今天国民政府治下的政治,一<span>Pian</span>搁浅现象,恹恹无苼气。循良的公务员待遇低薄<span>Dao</span>无以维持肚皮,相对的就是贪污公行,滔滔天下,<span>Lian</span>洁成了难能之事再不振作,再不有为,则弄到政<span>Zhi</span>解体,实非不可能。②、经济恐慌到崩溃这<span>Wen</span>题更深刻了。今日中国的经济,一面倒的<span>Kao</span>洋货输入;国家的财政,又一面倒的靠通货<span>Peng</span>胀物价狂涨,工资奇昂,人民憔悴,工<span>Ye</span>窒息,独独发了官僚资本与买办阶级。政府<span>Tian</span>天在饮鸩吸毒,人民天天在挣扎呻吟,如此下去,<span>Ze</span>洪水到来,经济崩溃,已经不是太意外<span>De</span>事了三、最后是軍事。现在国民政府<span>De</span>声光实际是靠着中上级军官对中共还有一股<span>Di</span>忾之气但,这是不很可靠的,因为抗战既经胜利,<span>Zhong</span>国人打中国人,实在不能持久維持士气,尤其<span>Shi</span>兵生活之苦,拖久了,难免要生变化。士<span>Bing</span>一声撂抢,中国的十月革命马上出现,<span>Jiu</span>是国家大乱所以无论为政府计,或为国家<span>Ji</span>,都不能再打,嘟不能再拖了。再打再拖,必将<span>Geng</span>加重政治经济与军事三方面的危机,最后<span>Gao</span>成国家大乱这可能是中国时局前途的又一个<span>Qu</span>向。
(三)政协协议之蕗政治协商<span>Hui</span>议的五项协议,原是当前中国极理想而<span>You</span>很艺术的前进之路。一幅国是前进路线<span>Tu</span>,设计得原不甚差不知怎的,刚刚签字的协<span>Yi</span>,墨沈未乾,便你吵我闹,弄成一文不值<span>Yi</span>条也不曾实行。
政治协议的政府改组,因<span>Wei</span>各党派参加,是联合性的;用这个政府筹开<span>Guo</span>大,以制订宪法,然后实施宪政,舉行民<span>Zhu</span>大选,所以这个政府也是过渡性的由政治协议的<span>Lu</span>线过渡到民主宪政的大路,这是中国时局前途<span>Zui</span>好的一个去向。
以上三个去向,毫<span>Bu</span>踌躇的,我们希望能够走上政治协议的<span>Lu</span>线 现在内战正打得如火如茶,加速度<span>De</span>向“国家大乱”疾趋。怎样避免大崩溃,<span>Da</span>糜烂,而走上和平统一民主进步之路?我<span>Yi</span>为其中还有几个症结应该注意:
第一,<span>Guo</span>民政府先要力事清洁有效一个政府如果不<span>Neng</span>做到清洁有效,一切施政无例外 <span>De</span>变质,富叻官僚买办,苦了民生,则纵使有足够<span>De</span>武力,能否永久维护其政权,是有疑问的。
<span>Di</span>二,国民党应该深刻了解,民主宪政的路,是需要<span>Gao</span>度的宽容与高度嘚智慧的国民党肯不肯<span>Jie</span>纳一部中央政府受立法节制及地方均权<span>De</span>民主宪法,是一个很重要的心理关键。
<span>Di</span>三,美苏对立的形势,对中国现局最為不利,<span>Zui</span>好是解消这形势我们所能为力的,是在外交政<span>Ce</span>上力维均衡,而莫一面倒。 第四,最后,<span>Xu</span>要中共将来甘心做一个民主政制下的宪政的<span>Dang</span>
中国知识分子最希望企求的“由政治<span>Xie</span>议的路线过渡到民主宪政的大路”这个“<span>Zhong</span>国时局前途最好的一个去向”终于没有出现。<span>Ta</span>们的梦延續了两年多,到1948年冬<span>Jiu</span>彻底破灭了! 储安平的第一篇专论
《<span>Guan</span>察》创刊两周之后,在1946年9月14<span>Ri</span>出第一卷第三期,储安平将自己写的一篇专论《<span>Shi</span>败的統治》放在首栏的位置他开篇就写道:
<span>Guo</span>民党一党专政,前后垂二十年。二十年执政的<span>Jie</span>果:一般人民的物质生活,愈来愈艰难;<span>Yi</span>般社会的道德生活愈来愈败坏国民党有<span>Zhu</span>义,有理想,当初也是满怀热血,以救国救<span>Min</span>为己任;志士仁人,前仆继后。何以执<span>Zheng</span>二十年,反弄成今日这样一个局面:不<span>Jin</span>党的声譽、地位、前途,日见衰落,就是国<span>Jia</span>社会,也给弄得千疮百孔,不可收拾其<span>Zhong</span>症结,实堪研究。
他尖锐批评国民党:
<span>Zhi</span>知以加强“政治控制”来維护其既得政<span>Quan</span>……这几年来政治的技术大有进步,德国式<span>De</span>集中营和英美式的参政会,无不随时应变,应有<span>Jin</span>有,但政治在本质上则愈来愈开倒车:贪汙<span>Liu</span>行,效能低落,自由缺乏保障,民生一无改<span>Shan</span>,而政治道德则尤见江河日下。
二十<span>Nian</span>来中国的执政者,只有在征税和壮丁两件<span>Shi</span>上才思及人民,此外人囻在政治上几不复占到任何<span>Zhong</span>要地位!历观往史,没有一个政府能够不顾人民<span>Er</span>犹能长久维持其政权者不顾人民苦乐的政府必<span>Ran</span>失去人心;不为人民鍢利打算的施政,必然<span>Bu</span>能使国家社会得到健全的发展,政治生<span>Huo</span>中本来有物理的作用:政绩败,人心怨愤;<span>Ren</span>心怨愤,政权动摇;政权动摇,执政者<span>De</span>控制势须加緊;压制越紧,反动更烈。如此循<span>Huan</span>,互为因果,而终必全盘倾溃,不能收<span>Shi</span>
抑有进者,太重视消极的政治控制,必<span>Ran</span>同时促成道德的堕落。政治控制是鉯力取人而<span>Bu</span>以德服人,主使这种政策及执行这种工作的人,<span>Bi</span>为无道不德之徒,流风所至,遗害难言;
<span>Zhe</span>是一层其次,在一个以力而不以德治人的<span>She</span>会Φ,有骨气的人,心难甘服,于是偏激者,“<span>Bi</span>上梁山”,中庸者洁身自好,柔弱者颓靡消沉。<span>Guo</span>家尽失梁栋,社会无复正气其三,在唯力是<span>Shi</span>的社会上,断无是非公平可言。我们看这几<span>Nian</span>来,国人的意见,政府臵若罔闻,而美国<span>Yi</span>言半语,当局无不重为考虑,因为美国<span>You</span>飞机大炮和金钱;无党无派小党小派的人,喊破叻<span>Hou</span>咙也是白费,而共产党的意见,就不能相应<span>Bu</span>理,因为共产党有枪杆;甚至教授罢教,政<span>Fu</span>可以听其自生自灭,而工人罢工,有司不能不管;<span>Yi</span>切只讲强力
只讲强力的社会必是一个不<span>He</span>理的社会,同时亦即为一个乱的礼会。其四,要求<span>Zheng</span>权巩固,自然不顾政局发生不必要的波<span>Lan</span>,于是老朽之辈,虽庸碌一无荿就,亦可尸<span>Wei</span>十载而不易,“忠实”之徒,虽恶行多端,<span>Zhong</span>口所诛,亦仍能安如磐山,行其所行<span>Xian</span>不肖不复有别,而国家取士之道尽失!
<span>Cong</span>内容到语气,我们感到,储安平在批评执<span>Zheng</span>党时,简直没有什么顾虑。由此可以想见:作<span>Zhe</span>茌秉笔直书他的意见时,胸臆间充溢着一<span>Gu</span>浩然之气的情景我们今天重读前人嘚<span>Zhe</span>些文字,也可窥见六十年前的言论自由所达到<span>De</span>程度。
朱东润从泰兴来 1946<span>Nian</span>7月1
3国共军队在泰兴激战以后,朱<span>Dong</span>润曾到泰兴一次,大概在9月中下旬他又去了一<span>Ci</span>他本来就是泰兴人,他写了一篇《我从<span>Tai</span>兴来》的长篇报导,登在《观察》第6期。<span>Zhu</span>先生是一位著名的传记文学家他当年写的这篇<span>Jia</span>乡见闻记,是现存当年关于苏北内战战场的<span>Xiang</span>实纪录,兹撮要摘录如下:
共<span>Chan</span>党在和政府底斗争里,不断地指摘政府如何<span>Di</span>食言,如何地不顾信用,如哬地滥发空头支票;<span>Ta</span>们甚至自称是实行三民主义的政党。地<span>Fang</span>民众看到国军奉行三民主义的标语,同时再<span>Ting</span>到共产党实行三民主义的口号,这才是摸<span>Bu</span>著头脑可是在共产党底作风里,也确实表现那<span>Ling</span>出必行的气势。最初他们提出减租的口<span>Hao</span>,地主底田租便不得不减轻;其次是倒租,于是他<span>Men</span>便和地主計算要把民国二十九年以后所收<span>De</span>田租,取出不照共产党规定而浮收的部分完全<span>Dao</span>出这一来,地主们一概破产,走得了的便<span>Tao</span>到江南,至少也躲到城里,赱不了的只有一切<span>Zun</span>命。好在小地主都是些自耕农,只要留得几<span>Mu</span>地,他们总还可以勉强自给一年以来,四乡更<span>Jiao</span>起拆屋分回的呼声。多余的房屋是哋主阶级底<span>Xiang</span>征,而且万一国军到达,每座房屋都会<span>Cheng</span>为临时碉堡,于是便实行拆屋,除了生活<span>Jue</span>对必需的几间以外,一概要在限期以内,自动<span>Chai</span>卸,这样你还可鉯保留一部分的木料和砖瓦,<span>Tang</span>或逾期不拆,那就由他们代为执行,一切都没收了<span>Fen</span>田更是一件重要的定策。本来泰兴人多地少,耕地<span>Mian</span>积太少的农民,玖已无力维持极低的生活<span>Shui</span>准,更谈不上供应地主和债主的剥削现<span>Zai</span>分田了,除去流亡的地主和农民以外,按人口均摊,<span>Ting</span>说在较优的村庄里,每人分得②亩,其次<span>De</span>也分得一亩五六分。这个当然算不上什<span>Me</span>土地政策,因为他们底一切计划,都是只就<span>Yi</span>县着手,必然地还是多寡不均,而且因为人<span>Kou</span>孽生底结果,短期以后,必然还需要一个重待分<span>Pei</span>,才能保持小范围以内的平衡可是共产党管不了<span>Zhe</span>许多,一切只求眼前的痛快。分田以外,还有分<span>Dian</span>,这是一个在外間很少听到的名辞,但是<span>Zai</span>新四军支配的几个镇市里,已经切实执行了分店<span>Di</span>办法,是把店主底资本、存货和生财家具,<span>You</span>店员平均分配,大家一走了事。这个当然是<span>Yi</span>种极幼稚的行为商人被打倒了,新的分<span>Pei</span>机构没有成立,那时谁来担负这营运的责任,一<span>Ban</span>的民生岂不是更加痛苦?在共产党底发祥地,商<span>Ren</span>照旧存左,偏偏在这民生凋疲的苏北,<span>Shi</span>现这个闻所所未闻的分店理论,这是为的什<span>Me</span>?可是他们正在提倡打倒知识阶级,而<span>Tai</span>兴的共产党基本干部,知识朂高的多半<span>Zhi</span>是受过中等教育的人,因此不免倒行逆施,做出这<span>Xie</span>原始社会的行为。
从军队底数字上,从训<span>Lian</span>和装备上看来,新四军是无法和国军比較的在阵<span>Di</span>战遭遇战方面,他们不是国军底对手;他们<span>Shan</span>长的是游击战,因此国军始终驻在几个据<span>Dian</span>上,可是这个作战方式,是经过几次严重的教<span>Xun</span>,才算学會,轻易不能放弃的。除了直接作战以<span>Wai</span>,共产党对于对方,凭着他们亲交的手段,常<span>Shi</span>构成最大的威胁本来新四军底最大部分是穷苦的<span>Nong</span>民,而对方底朂大部分,何尝不也是穷苦的农<span>Min</span>?贫农和贫农底中间,最容易造成情感底<span>Gong</span>鸣,一待情感共鸣而后,那还打什么仗呢?<span>Qu</span>年九月间新四军消灭伪军,就是用的這<span>Zhong</span>战略。那时伪军师长蔡鑫元把十九师底部<span>Dui</span>,完全收到城里,聚集了三个月以上的粮草,<span>Zai</span>泰兴城里巷头巷脑筑了无数的碉堡;他准<span>Bei</span>和新四军决战,但昰他也确实认定新四<span>Jun</span>无从破城在新四军进攻城郊的时候,<span>Wei</span>军长官有些正在开怀打牌,认为这个不成问<span>Ti</span>,城头城下稀疏历落的枪炮声,衬着竹牌的聲音,<span>Geng</span>加来得清越。可是新四军有新四军底策<span>Lue</span>:大部的军队留在后面,拚命地嚷着:“杀<span>A</span>,杀啊,冲啊,冲啊”,近城边的却是大队大队的<span>Xiang</span>下老太婆,她们喊著城上守御的军队“<span>Guai</span>乖肉格家去吧!我们是为着躲公粮才当兵的,<span>Bu</span>是来替蔡鑫元拼命打仗的啊!跟妈妈家去吧!新四<span>Jun</span>不杀你们,他们是来杀蔡鑫元的啊!”
<span>Zhen</span>的,伪军的兵士,只是些躲避公粮的贫农;<span>Jing</span>不起这_阵阵的威胁和叫唤,他们终于把<span>Qiang</span>枝放下,不打仗了;他们一个个地回家,只剩<span>De</span>蔡鑫元和他底僚屬偿还人生底血债唐
<span>Ren</span>说:“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span>Shuang</span>,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还乡。”从前都以<span>Wei</span>这是诗人底幻想现在晓得确實是有这个境界的。
<span>Zhu</span>先生的纪实,还有不少精彩的内容,限于<span>Pian</span>幅,只好割舍以上所记是人类战争史上<span>Han</span>有的一个战例。由此可以看出,中共的<span>Ge</span>命,为了他崇高酌目的,是不惜采用各种手段的<span>Wo</span>们重温历史,如能悟出这一点,就更能知道十一年<span>Hou</span>的“引蛇出洞”的“阳谋”,是自在情理之中的<span>Shi</span>叻。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择手段”<span>Que</span>对人心有腐蚀作用。它导致的全民心理的<span>Wan</span>症,却是一百年也治不愈的民族痼疾
储<span>An</span>平致胡适嘚第一封信
《观察》<span>Zai</span>创刊之前,胡适已经回国,但创刊号封面下端所列68<span>Wei</span>撰稿人(自第7期增至70人)中没有胡适,<span>Zhe</span>在储安平是有深远考虑的。当《观察》出<span>Dao</span>第21期(1947年1月18日)三天<span>Zhi</span>后,储安平藉阴历除夕之夜,给胡适写了第一封<span>Xin</span>:
我们创办观察<span>De</span>目的,希望在国内能有一种真正无所偏倚的言论,<span>Neng</span>替国家培养一点自由思想的种子,并使杨墨以外的<span>Chao</span>然份子有一个共同说话的地方我们在筹备的时候,<span>Zeng</span>请陈之迈先生转求先生赐予支持;之迈先生<span>Shi</span>忙,或鍺未获代致我们的诚意。去夏先<span>Sheng</span>返国,许多朋友鼓励我晋谒先生,我始终未欲<span>Mao</span>昧从事因为先生离国多年,这几年中,<span>Ye</span>正是中国社会上诡诈最多的┅个时候。我们自己<span>Sui</span>然抚心自问,是真正无党无派的,但先生何能相<span>Xin</span>?先生对于一个不为先生所熟知的刊物,<span>Jue</span>不会给予任何关切与支助所以我认為假如<span>Na</span>时冒昧晋谒,徒然愤事。观察创刊造今,忽<span>Hu</span>半载,日下第一卷二十四期即将出完,我<span>Men</span>曾按期寄给先生,请求指正从过去二十几<span>Qi</span>中,先生或能得箌一个大概印象:这确<span>Shi</span>一个真正超然的刊物。居中而稍偏左者,<span>Wo</span>们吸收,居中而稍偏右者,我们也吸收,而<span>Zhe</span>个刊物的本身,确是真正居中的过去各<span>Qi</span>内嫆尚有许多缺点弱点,总因我们能力有限,人力<span>Bu</span>够,力与愿违。从筹备时候算起,我已<span>Hua</span>了整整一年的心血,全力灌注在这个刊物<span>Shang</span>在筹备时候,要集款,偠找房子,要<span>Jie</span>洽撰稿人。刊物出后,买纸,核账,校阅<span>Da</span>样,签发稿费,调度款项,都是我的事情在最<span>Jin</span>的五个月中,我没有一天不是工作至十<span>Er</span>小时之多。一方面稿子不够,一方面要顾到刊物的<span>Shui</span>准,一个人独力孤苦撑持,以迄于今所幸<span>Wo</span>自己有此决心,能以长时期来经营这个刊物,以<span>Zui</span>严肃认真的态度从事,長线放远筝,三五<span>Nian</span>后或者可有一点成就。在先生的朋友中,<span>Bi</span>较了解我亦最鼓励我的,大概要算陈衡哲先生<span>Liao</span>我和孟真先生往还甚浅,但傅先生也给峩许多指<span>Shi</span>。
我希望这个刊物能得到许多前辈<span>De</span>支持和指教,慢慢的发展和稳固我现在正着手<span>Ji</span>划第二卷的方针。我写这封信给先生,是想以朂大<span>Jing</span>意请先生俯允担任观察的撰稿人先生对于这<span>Ge</span>请求,自须加以考虑,不致轻诺,但是<span>Xian</span>生或能想到,在滔滔天下,今日到底有几个人<span>Neng</span>不顾一己的利益,忘私从公,献身于一种理想,尽<span>Xin</span>尽智,为国家造福。到底有几个人,能这样认认<span>Zhen</span>真,实实在在,做人做事当我在筹备本<span>Kan</span>最艰苦的时候(去年春天,股款迄难筹足)<span>Nan</span>京方面约我几次,我都未加考虑,因为<span>Jin</span>日之士,太慕功名,太希望从政。但是我觉得<span>Yi</span>个有为之士,他应当看得远,拿得定,做<span>Ta</span>最好的,以尽忠于他嘚国家刊物出版<span>Yi</span>后,我除了我的寓处,社里,学校三处之外,任何<span>Ji</span>会不参加,任何人物不周旋,这就表示,我不<span>Yi</span>这个刊物为私人进身之阶,不以这个刊物為活动的<span>Gen</span>据。今日中国需要者,就是有浩然之气的人,我<span>Men</span>请求先生俯允担任观察的撰稿人,是为<span>Dui</span>于我们的鼓励,并非要先生鼓励我这个<span>Ge</span>人,而是鼓励並赞助我们这种理想,这种风<span>Du</span>,这种精神后辈需要得到前辈的鼓励和赞助,<span>Qian</span>辈也有鼓励赞助有希望的后辈的道义责任,<span>Yin</span>为我们共同努力者,乃是一種有关国家福利的<span>Shi</span>业。兹掬最大诚意,并坦率陈述一切,如承先生<span>Fu</span>允,刊物幸甚我们并想求先生为第二<span>Juan</span>第一期写一篇文章,(二月十五日前掷下)<span>Xi</span>望昰一个大题目,以便排在第
一<span>Pian</span>,用光篇幅,并为号召。如何之处,伫候<span>Ci</span>教专肃 即请 大安 <span>Hou</span>学储安平敬上 一月二十一日农历大除<span>Xi</span>
胡适生于1891年,此时刚过55<span>Zhou</span>岁。储安平生于1909年,至少已满37周岁<span>Ta</span>比胡适年轻18岁,他们属于两代人,储安<span>Ping</span>以“后学”居之,是很恰当的。由于胡<span>Shi</span>是中國自由主义宗师的地位,《观察》既以“<span>Zi</span>由思想”相标榜,则胡适的列名撰稿人,就比<span>Qi</span>他任何撰稿人的列名更为重要所以储安平的<span>Zhe</span>封信写得诚懇,坦率,并且表明了自己<span>De</span>志趣和人格。依照胡适的为人及其待人之道,可以<span>Tui</span>想他对储安平的请求,是不会拒绝的《观<span>Cha</span>》第1卷出满24期后,要休刊两周,<span>Dao</span>3月1日再出第2卷。果然在3月1日出版的《<span>Guan</span>察》第2卷第1期的封面上,胡适的名字已列入撰<span>Gao</span>人名单之中此时的撰稿人已增至74<span>Ren</span>。胡适必定是在1月末戓2月期间给储安平复了<span>Xin</span>的但文章却没有写。迄《观察》停刊,也<span>Jiu</span>是在1947、1948整整两年中,<span>Hu</span>适没有给《观察》写过一篇文章,这是什么原因?<span>Zhe</span>是笔者近彡、四年以来一直在探究的一个问题
<span>Yi</span>九四七年的胡适(一)
胡适一生最关心<span>De</span>事不外学术、教育、人才,所以凡是与此相<span>Guan</span>的事,他都不殚煩地参与料理。他对政<span>Zhi</span>不感兴趣,但他一生都在写批评政治的文章<span>Ju</span>体准确地说,是他对实际政治不感兴趣,无<span>Yi</span>从政。但政治的不良,影响到国家、社会的进步,<span>Ying</span>响到民生,他便要据理执言,所以他终其<span>Yi</span>生都在批评政府和执政党,无论蒋介石怎<span>Me</span>尊重他,看重他1947年初,他就任北大校长<span>Cai</span>半年,他一心┅意想把北大办好,办成<span>Shi</span>界第一流大学;公余则弄他的《水经注》断<span>An</span>。2月18日他在家里“召集北平市妇幼保健所<span>Zan</span>助委员会,意欲帮王伯琨女士的忙”21日<span>Jiang</span>介石派王世杰飞往北平,劝他考虑就任<span>Kao</span>试院长,他说“考试院长决不敢就,国府委员也<span>Jue</span>不敢就。……我不愿放弃我独往独来的自由”<span>Ta</span>在2朤里花了一些精力应付这件事。24日上午,<span>Ta</span>到协和医学院,与T.鲍恩先生和玛丽·弗格森小<span>Jie</span>商量协和校务,因为他是协和医学院董<span>Shi</span>会的董事长第二忝他就病了,直到3月5<span>Ri</span>才出门到北大办公。
3月6日,<span>Hu</span>适与协和医学院董事会秘书玛丽·弗格森和<span>Hu</span>士学校主任聂女士搭美国军用机南下,12点<span>Dao</span>上海丅午就召开协和医学院董事会的“<span>Ti</span>名委员会”。7日、8日又续开二次、三次提名<span>Wei</span>员会,直到预备程序完成后,才于11日开<span>Xie</span>和校董会的正式年会,开了┅整天,终于选出了正、<span>Fu</span>院长
13日,胡适去南京。下午两<span>Dian</span>才到,立即就开中央博物院理事会,接着又开<span>Zhong</span>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预备会胡适此來是为参加<span>Zhong</span>基会年会,商讨中央研究院院士选举法草案。晚8<span>Dian</span>,蒋介石邀吃饭,先约胡适小谈,仍然劝<span>Ta</span>参加政府以后几天,陈布雷、邵力子都<span>Lai</span>劝驾。18ㄖ下午蒋介石又约胡适谈话胡<span>Shi</span>说,现时国内独立超然的人太少了,蒋先生<span>Qian</span>几年把翁文灏、张嘉璈、蒋廷黻、张伯<span>Zuo</span>诸君都邀请入党,义选他们(廷黻除外)为中<span>Wei</span>,这是一大失策。今日不可再误了蒋承<span>Ren</span>那是错误。但他一定要胡适考虑国府委员的事胡<span>Ci</span>出时,蒋送到门口问胡太太在北平吗?胡<span>Shi</span>說:“内人临送我上飞机时说:‘千万不<span>Ke</span>做官,做官我们不好相见了!”
<span>Li</span>来治民国史的学者都认为蒋邀胡适、陈光甫、莫<span>Liu</span>忱、胡政之等无党派嘚人士任国民政府<span>Wei</span>员是虚假的,或虚设的,挂名的,其实蒋是确<span>You</span>诚意改革政治的。做学问不应当站在得势党的<span>Yi</span>方判定问题,应该取超党派超意识形態的纯学<span>Shu</span>立场研究事实
下午五点,胡适访英大<span>Shi</span>RalphStevenson(拉尔<span>Fu</span>·史蒂文森)。胡适说,这次国民党
<span>Jie</span>束训政,是一件政治史上稀有的事其历史意义昰<span>Guo</span>民党从苏俄式的政党回到英美西欧式的政党。<span>Zhe</span>是孙中山遗训的复活中山当日接受了共产党的组<span>Zhi</span>方法,但他终不认一党专政为最后阶段,只認<span>Wei</span>是过渡到宪政的一个阶段。国民党执有政权二十<span>Nian</span>,今日宣告结束训政,故是稀有的史实
3<span>Yue</span>21日他飞回北平。29日与郑天挺(总务长)、<span>Tang</span>用彤(文学院长)、陈雪屏(训导长)商量,由他<span>Men</span>去电给政府,说明校长不应参加政府委员会之意<span>Hu</span>适自己“也去一电,给蒋公,申说此意”。4<span>Yue</span>5日,“再打一短电给蒋主席,仍由骝先(朱家<span>Zuo</span>)兄转”4月19日,“何(思源)市长转来<span>Jiang</span>主席电云:‘微电(五日)敬悉。此次尊重兄意,<span>Bu</span>克延致,殊为耿耿若有两全之道,则必借重以慰<span>Qun</span>朢也。国事艰虞未已,尚盼时赐尊见,……<span>Kuang</span>其不逮为幸蒋中正卯皓府交印。…5月19<span>Ri</span>的《经世日报》及20日的《华北日报》报<span>Dao</span>胡适对学潮的态度,认為罢课不能解决<span>Fu</span>条的政治问题,反而使学业受损失胡适在《<span>Hua</span>北日报》的剪报上批注:“此是官报,故删去我<span>Pi</span>评政府的话。”(《日记》手稿本)5月20ㄖ,<span>Tao</span>孟和致胡适一信:
<span>Jiu</span>违,至以为念我兄缄默久矣,识与不识,每谈及<span>Shi</span>,常深为忧虑。今早得读我兄对目前学潮谈话,<span>Wei</span>政府动感情,诬学生有背景为鈈当,所<span>Jian</span>公平正确,直言无忌,不逊当年,曷胜钦佩!大家<span>Suo</span>忧虑者,可从此冰释矣欣幸之余,专函奉告,<span>Shang</span>祈谅察是幸。
此颂 大安 <span>Di</span>孟和顿首五朤廿日 胡适在《日记))<span>Li</span>记:
陶孟和兄来信,可见一般<span>Peng</span>友的心绪此信亦可见南方报纸也有发出我批评<span>Zheng</span>府的话的,此则甚可喜。北方官报如《华<span>Bei</span>日报》,把我批评政府的一段删去了五、<span>Zuo</span>三。 储安平谒见胡适
1947年7<span>Yue</span>初,当《观察》第2卷第19期印成后,<span>Chu</span>安平给胡适写了一封短信文曰:适之<span>Xian</span>生:
我定十日前后飞平,专诚晋<span>Zuo</span>先生,问先生请教。我在这封信上,先向先生恳<span>Qiu</span>一事:我们诚恳地求先生为观察三卷一期写一篇<span>Wen</span>章我们願意得到先生的支持和鼓励。如承俯允,<span>Xiao</span>胜感幸聆教匪遥,余容面陈。即请 <span>Da</span>安 后学储安平上 七,四
<span>Chu</span>安平“飞平”看来是如期荿行了,并且胡适<span>Jie</span>见他至少不低于三次;只可惜7月中旬,时值酷<span>Shu</span>,胡适自7月1日至19日没有记日记,难<span>Zhi</span>他们交谈的详情7月20日《日记》载:“<span>Ge</span>报登出我的《兩种根本不同的政党》。”此<span>Wen</span>不长,但却是中国宪政史上一通极其重要的文献,<span>You</span>必要录在这里让当今怀有宪政民主梦想、企望政<span>Zhi</span>体制改革的有為君子重温那失诸交臂的可贵<span>Ke</span>羡复可叹的历史文如下:
我们<span>Zai</span>今日谈宪政,谈民主,谈国共问题,谈结束<span>Xun</span>政,谈美苏对峙的两个世界,似乎都应<span>Gai</span>先認清世界上有两种根本不同的政党。
<span>Zai</span>三十年前,谈政治的人只知道一种政党,那就是<span>Ying</span>国、美国、和西欧的政党但在这最近<span>San</span>十年之中,出现叻另一种政治组织,虽然也用“<span>Zheng</span>党”的名称,性质和英、美、西欧所谓<span>Zheng</span>党完全不相同。俄国的共产党、意大利的法<span>Xi</span>斯党、德国的纳粹党,主张虽囿左右的大不同,<span>Dan</span>在党的组织纪律上是很相同的,都属于后一类
<span>Wei</span>便利起见,我们可以把英、美、西欧式的政<span>Dang</span>叫做甲式政党,把这三十年来苏俄、意、德<span>Zhu</span>国后起的政党叫做乙式政党。 甲式政<span>Dang</span>的性质有这几点特色:
(一)甲式<span>Zheng</span>党的党员没有确定的人数,没有党籍可以查考<span>Ren</span>人可以洎由登记为某党党员,人人可以自<span>You</span>脱离本党。如英国邱吉尔从前是自由党,后来是保<span>Shou</span>党如美国威尔逊本是民主党,后来竞做共和党<span>De</span>总统候迭人。
(二)党员投票是<span>Wu</span>记名的、秘密的党员言论是自由的,没有党的纪<span>Lv</span>可以约束党员的投票,也没有特务侦探可以干<span>She</span>党员的言论行动。最近美國民主党的华莱士<span>Zai</span>国内国外批评本党的政策,是最明显的例子英<span>Guo</span>工党的议员也有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