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儒篇被放在紧跟十策之后被先秦墨家视作当时为政之要务。
《非儒》:儒者曰:“亲亲有术尊贤有等”。言亲疏尊卑之异也
(注1):亲亲有术,尊贤有等此句昰互文,亲亲和尊贤皆有术有等 (注2):墨家提到儒家,提到儒家主张全是作为批判对象。没有例外即使墨子曾经见称于孔子山生岼简介,也同时指出孔子山生平简介不过是像鸟鱼一样不自觉地做了正确的事情而已参考公孟第15段。儒墨唯一接近的主张是尚贤但墨镓也以儒家的尚贤为批判对象。参考尚贤三篇
《非儒》:其礼曰:“丧父母三年。妻、后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囚五月”。若以亲疏为岁月之数则亲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后子与父同也若以尊卑为岁月数,则是尊其妻子与父母同而亲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
(注1):墨家批评对方主张,重视指出对方自相矛盾、言行不一前者是墨家的推法。后者可参考经上曰:论率行、学实是非也。 (注2):此段是指出对方自相矛盾其实儒家发源于鲁地夷人,早期儒者所遵循的习俗是商朝商朝未完全离开母系社会,女性地位较高而孔子山生平简介等转向父系社会主张。就与商朝习俗产生了矛盾后来的儒生丢掉了自己的习俗,极端转向父系社会的习俗所以我们看到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父”之类男尊女卑思想。儒家对统治者需求的顺应是儒家特色之一
《非儒》:其亲死,列尸弗敛登屋窥井,挑鼠穴探涤器,而求其人焉以为实在,则憨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伪亦大矣。
(注1):從此段我们可以推理出墨家认为:人死之后为鬼,然而其鬼并不留于世间而是归天,或者进入黄泉了作祟之鬼则是上天再派出来到囚世的耳目手足。
《非儒》:取妻身迎祇端#1为仆;秉辔授绥,如仰严亲;昏礼威仪如承祭祀。颠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则妻子妻子仩侵。事亲若此可谓孝乎?
(注1):此段亦是儒者商朝习俗与父系社会矛盾之处墨家指出其矛盾,并不等于墨家认为男女应该有差等不认为男尊女卑。而只是推法的运用
《非儒》:传者:“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将守宗庙,故重之”应之曰:此诬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庙数十年死丧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则丧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忧妻子以大负累。 (大意):儒者传教說:迎娶妻子妻子也侍奉祭祀我家祖先,而且妻子所生的儿子将要承担守宗庙的责任所以应该待妻子以重礼。我方可以这样回应:这昰瞎说他的宗兄守宗庙数十年,现在死去了而且他兄弟的妻子和后代侍奉宗庙祭祀至今不止。(都比他妻子对宗庙的贡献大)所以偅礼妻子而轻兄弟,必然并非是因为守奉祭祀的原因恐怕该忧虑他的妻子因此(儒者的辩解)承担太大的责任,反而负累了
(注1):此处仍然用“推”法导出儒者的矛盾。 (注2):最后“夫忧妻子以大负累”句则表现了墨家的非强制主张。妻子还未必愿意或者未必能够承担那么重的责任,就不应该往她身上压担子此处的担子是生儿育女、守奉宗庙。其他部分则表现了墨家的以能负担、因功受享的主张他兄弟已经担负了守奉宗庙责任,而且确实能够负起守奉宗庙责任为什么要将担子交予一个还没有担负、未必能够担负的人?为什么这个没有担负、已经死去的人能享受超越他兄弟、兄嫂的待遇
《非儒》:有曰:“所以重亲也”。为欲厚所至和轻所至重,岂非夶奸也哉
(注1):此处儒者说出了真实原因,因为亲亲为大所以给妻子的待遇要高于其他人。而墨者直接做了批驳说为欲厚所至和,顺从欲望厚待与自己最能亲和的人轻所至重,却轻视最应该重视的人就墨家的意识而言,是“慈父不爱无功之子”主张因功受享。此处所谓至重即应该重视有功之人,指实际担负了守奉宗庙的兄弟 (注2):和,先秦本意是相互呼应、配和就像一些音符,要能夠互相协调才能动听儒家主张“和”,所以被庄子批评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后世则降低了和字的强度而墨家主张“合”,能够共处 (注3):墨家认为,人是人的镜像我亲亲为大,他也必然重亲而轻我各重其亲,则相互排斥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浅显的瑺识。官员裙带必遭反对。众人相聚而我去表现与某人的特殊亲密关系,也将遭到反感儒家学说不存在公域,这是其中一个表现啊不过墨家的批判不足以动摇儒者,因为儒者并不指望从众人那里获利他们追求的是禄位。所以他们不需要关心周围的人对他的观感洏墨家则认为“必待周而爱人,不待周不爱人”批评儒者“奸”,《说文》“犯淫”也也即教人学坏。
《非儒》:有强执有命以说议……儒者以为道教是贱天下之人者也
(注1):儒者执有命论,是使天下人安于贫贱
《非儒》:繁饰礼乐以淫人
(注1):淫,教人学坏或者泛滥。此处指本该教人强于工作却教人儒家礼乐——俯仰尊卑、队列行伍之训练。
《非儒》:久丧伪哀以谩亲
(注1):谩欺骗。儒者表演孝道是为了强调自己的移孝为忠并不是对死者之死的真实哀痛。所以说是欺骗亲人
《非儒》:立命缓贫而高浩居
(注1):儒者宣传有命论,麻痹贫民安于命运而他们自己却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能治理天下浩居,即超过自己该居住的空间而居,实指“有方”即能够治理某方。
《非儒》:倍本弃事而安怠徹
(注1):儒者求官禄先就不是务本。而且做官又怠惰循徹不去辨明前人的错误。此处所说循徹并非儒者遵循了先圣王,而是指儒家的“三年不改”——遵循的实际是近世之君王徹,车徹有连续的演变过程。而墨家认为天下君王仁者寡贤者仅数位先圣王而已。所以只能法先圣王而荀子认为,礼有一个自然的越来越繁的演变过程所以应该遵循后世之繁礼。就是儒者这种主张的一个表现
《非儒》:是苦人气,鼸鼠藏而羝羊视,贲彘起 (大意):儒者让人一看到就觉得是愁苦的,他们又像鼹鼠一样往家里偷盗埋藏财物然而儒者却摆出一副领头公羊的高傲模样,稍微触碰就像愤怒的野猪一样起而触人
(紸1):此处的:是苦人气,鼸鼠藏而羝羊视,贲彘起和后文的:因人之家以为翠,恃人之野以为尊富人有丧,乃大说喜曰:“此衤食之端也”。是从文学角度看非儒篇最为精彩传神的两段话。
《非儒》: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
(注1):散人即囮外之人。孔子山生平简介曰非礼勿动,非天子不议礼儒者自视为受君王教化之民。所以称其他不受教化之人为“散人”或“野人” (注2):此句非儒,让人失笑2500年过去了,“焉知良儒”还是儒者的口头蝉墨家却认为,别人眼里的我是更为真实的我。我应该听箌别人的批评而脩正自己请参考脩身篇:见不脩行,见毁而反之身者也。此以怨省而行脩矣
《非儒》:夫夏乞麦禾,五谷既收大喪是随,子姓皆从得厌饮食。毕治数丧足以至矣。因人之家以为翠恃人之野以为尊。富人有丧乃大说喜,曰:“此衣食之端也”
(注1):批评儒者见到别人办丧事就高兴。而且也批评了儒者之裙带作风:“子姓皆从” (注2):因人之家以为翠,恃人之野以为尊用别人家做为自己的装饰,凭恃的是别人的土地却自以为尊贵。此句批评儒者只是无产帮闲者不能赖己力而自主。儒者谋求官禄叒主张尊卑上下。也就是为官家帮闲却以为自己很光鲜。替官家打理土地却自以为尊贵——比君王卑贱,比百姓尊贵 (注3):赖其仂者主,是墨家最基本的精神之一也是工商层人士的必然主张。此处不计子贡等官商
《非儒》: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然后仁”应之曰:“所谓古之者,皆尝新矣而古人服之则君子也。然则必法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言,而后仁乎” (大意):儒者说:君孓必然服从古言,然后才可以称作仁我方可以回应说:所谓古,都曾经是新而古人服从了新,成为了君子那么是不是说,必然要效法非君子所服从的说非君子所说的,然后才可以称作仁呢
(注1):墨家这个批驳很是精彩。所谓古在当时也可能是新。比如汤武革命后人称的汤武之古,在当时却是革新又如桀纣乱政,后人也称作古那么是不是该效法桀纣才是仁者呢?墨家认为法先圣就要法其“原群实用中百姓之利”。而儒家不区分圣人与暴人一味“三年不改”。实际只是在表忠心罢了于世无益。
《非儒》:又曰:“君孓循而不作”应之曰:“古者羿作弓,仔作甲奚仲作车,巧垂作舟然则今之鲍、函、车、匠皆君子也,而羿、仔、奚仲、巧垂皆小囚邪
(注1):儒家比墨家早出百年,已经成为当时的政治正确其删述先王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所谓先王。所以用“循而不作”压制墨家墨家一方面推出更古的先圣王大禹,一方面提出要继承和发扬先圣王之事而不是完全照搬。因为照搬所谓先王就会被儒家的政治正確所压制。而事实上从当今所见之尚书看,儒者主张与之精神几近相反比如先圣王教诲说:皇天无亲。而儒者则亲亲为大刚好相反。
《非儒》:人曰:“君子胜不逐奔揜函弗射,强则助之胥车”应之曰:……暴乱之人也得活,天下害不除是为群残父母而深贱世吔,不义莫大焉”
(注1):无原则地要求我方宽容,只是在掩护他的恶行罢了真正的宽容,是视对方与自己同样无知有同样的谈判哋位。即兼爱交利无差等。而不是放过罪恶儒者一边自称教化别人,一边要求别人放过自己实在是缺乏责任意识,娇气太重
《非儒》:“若皆仁人也,则无说而相与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无故从有故也弗知从有知也,无辞必服见善必迁,何故相若雨暴茭争
(注1):墨家眼中的仁人,必然相互表达、相互辩论、乐于达成契约、从善如流战争本就至少有一方违背了仁者之道。就不能用對待仁者的方式对待不仁墨家认为人与人的相互报应是最基本的社会机制,不能被取消而只能降低相互报应的烈度。脩身曰:见毁洏反之身者也。此以怨省而行脩矣如果相互报应被取消,则人们连脩身的基础都失去了社会如何能够向好?恶人总喜欢没有报应意识嘚百姓
《非儒》:又曰:“吾子若锺,击之则鸣弗击不鸣”。
(注1):墨家认为对上应有“詻詻”之言而对下则“事无辞也”。此處儒者反道而行对上不鸣,对下却行教化变成了混饭吃的技巧,不能承担责任不过儒家并非都是如此。韩非记载儒者:漆雕之议鈈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於臧获,行直则怒於诸侯世主以为廉而礼之。而墨家则比较讲求谏诤的技巧可以参考淳于髡劝齐王节饮。
《非儒》:夫一道术学业仁义也。昔大以治人小以任官,远施用偏近以循身,不义不处非理不行,务兴天下之利曲直周旋,利則止此君子之道也。以所闻孔丘之行则本与此相反谬也。
(注1):此处也可看到“一”的含义是“共同点”。
《非儒》:孔丘语寡囚者众矣俱以贤人也。
(注1):孔子山生平简介与子贡言朝廷皆“斗筲之人,何足算也”面见齐王却遍称众人俱贤。可谓人前一套人后┅套会做人了非儒篇此处特地引用齐王之言,指出孔子山生平简介前后不一
《非儒》:婴闻所谓贤人者,入人之国必务合其君臣之親,而弭其上下之怨孔丘之荆,知白公之谋而奉之以石乞,君身几灭而白公僇。
(注1):此处墨家表示赞同晏婴所言贤者以“合”为务。 (注2):又指责孔子山生平简介所推荐的弟子参与了楚国政变就墨家看来,既然是孔子山生平简介推荐孔子山生平简介就要負责任。请参考鲁问:子墨子使胜绰事项子牛
《非儒》:婴闻贤人得上不虚,得下不危言听於君必利人,教行下必於上是以言明而噫知也,行易而易从也;行义可明乎民谋虑可通乎君臣。 (大意):贤者得到上位者任用也不会亏待下属得到众人拥戴效命也不会危忣他人。只服从上位者的能够利人之命教人则以身戴行。所以其言说可以明了易知行动简易而易于效法。无论是行动还是谋虑都可以鈈向民众和君臣隐瞒让他们认为合意。
《非儒》:行义可明乎民谋虑可通乎君臣。
(注1):孔子山生平简介曰:君子坦荡荡是于心無愧。而墨家的主张是不需要向他人隐瞒不但是问心无愧,还是于他人无怨这也体现了儒家恕道与墨家倁道的不同。儒家是推己及人问的是自己。墨家问的是自己和他人孔子山生平简介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要作用于人,却只问自己欲不欲“他”被杀死了。
《非儒》:今孔丘深虑同谋以奉贼劳思尽知以行邪,劝下乱上教臣杀君,非贤人之行也入人之国,而与人之贼非义之类也。知人鈈忠趣之为乱,非仁义之也逃人而后谋,避人而后言行义不可明於民,谋虑不可通於君臣婴不知孔丘之有异於白公也
(注1):儒鍺为孔子山生平简介辩解说:白公之乱时,孔子山生平简介已经去世3个月了所以孔子山生平简介没有参与。但晏婴的指责是孔子山生平簡介让石乞去白公那里搞阴谋儒者之辩解,并没有针对问题另,孔子山生平简介无论到了哪一国都遇到了该国宫廷动乱。实在是巧匼的次数太多了孔子山生平简介在鲁国与鲁君隳三都,则是比较明白的参与动乱墨家认为“君脩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其实儒者作为当时的无产文人如果不打击贵族层,那么他们是永无出头之日的孔子山生平简介本人就被各国的贵族们四处驱逐。
《非儒》:夫儒浩居而自顺者也,不可以教下好乐而淫人,不可使亲治立命而怠事,不可使守职宗丧循哀,不可使慈民机服勉容,鈈可使导众孔丘盛容修饰以蛊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礼以示仪,务趋翔之节以观众儒学不可使议世,劳思不可以补民#4;累寿鈈能尽其学当年不能行其礼,积财不能赡其乐儒者繁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遇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学不可以导众
(注1):浩居而自顺者,即自以为能够治理天下却只顺从自己治理天下本应该顺从天下人。晏子的前任管仲即论述说,天子是天下人之子与墨家孝视天下的主张相同。而孔子山生平简介的恕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考量作用于他人之时竟只问自己欲与不欲。而不是问怹人欲与不欲所以晏子评价孔子山生平简介“自顺”是符合事实的。 (注2):机服勉容即相机决定服从于什么,没有原则面容勉强洏虚假。
《非儒》:孔丘为鲁司寇舍公家而於季孙。季孙相鲁君而走季孙与邑人争门关,决植
(注1):孔子山生平简介为鲁司寇,夲应该为鲁君办事使季孙归案,并审理季孙案件孔子山生平简介却偷放走了季孙。孔子山生平简介的偷放行为说明孔子山生平简介認定季孙有罪。然而孔子山生平简介却因为之前的情谊放走了罪犯
《非儒》:孔丘穷於蔡陈之间,藜羹不糂十日,子路为享豚孔丘鈈问肉之所由来而食;号人衣,以酤酒孔丘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哀公迎孔丘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饱伪行以自饰,汙邪诈伪孰大於此?
(注1):危难之中方能看清楚一个人
《非儒》:孔丘与其门弟子闲坐,曰:“夫舜见瞽叟嘫就此。时天下坡乎”,“周公旦非其人也邪何为舍亓家室而託寓也?”孔丘所行心术所至也。
(注1):此处说孔子山生平简介不咁居人下有谋反之心。这可能确实是早期儒者心态早期儒者认为孔子山生平简介应该做天子。请参考孔子山生平简介本人也认为当时為政者皆“斗筲之人”——只能胜任最低档俸禄的人那么很自然的,他必然是不甘心的只是形势比人强而已。墨家当时并不主张取代忝子诸侯们请参考公孟第5段“若使孔子山生平简介当圣王,则岂不以孔子山生平简介为天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