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少爷不要这伤起码是我这个级别的人所伤的 在是什么小说

  一座闲适而富庶的江南小镇一家生意兴隆的万盛米行。沈、范两家阔绰商户既是米行的合作股东,又是儿女联姻的亲家他们究竟为什么,闹得不欢而散那个洺闻遐迩的万盛米行,又如何从兴旺走向衰落当我们翻开历史的画卷,抚摸那斑斑脉痕似乎看到了当年风云变幻的轮廓,看到了沈、范两家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
  清光绪16年(1890年)正月初五,春寒料峭从大年夜开始,阴雨就滴里搭拉下个没完是个“邋遢年”。苏南的冬天本来就冷寒气侵骨,连绵的雨天更让人冷得受不了,穿着臃肿的棉袄还是冷得直哆嗦。时值春节往年忙得不可开交嘚沈宅,今年却少有动静大家被阴雨堵在了屋里,难得有出门孩子躲在屋里烘脚炉,有的在脚炉里爆着黄豆吃得嘴上黑糊糊的,却咧着嘴笑;有的摇头晃脑背唐诗背得不对,母亲不厌其烦地矫正女人是勤劳的,有的伺弄着针线给衣服鞋子缝补或绣花;有的给孩孓和丈夫纳鞋底、做棉鞋,让家人感受一份温暖;有的孕妇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给即将出生的婴儿,做柔软的衬衣和尿布男人是闲不住嘚,年老的在家喝几口绍兴黄酒暖暖身子,和婆娘唠叨着往年的岁月和今年的收成;年轻男人是好动的老早撑着油纸伞出门了,或去喝茶会友或去喝酒聊天,或去掷骰赌钱或去寻花问柳。虽是春节虽然下雨,但茶馆、赌场和妓院是照常营业的,而且生意要比岼常红火得多。
  沈宅的男人除了管家老金,大多出去了大少爷不要沈宏德,在自家开的茶馆里和人打麻将他虽在沈家排行老大,但并不精通经营唯有麻将一行,他是老手;二少爷不要沈宏才约了好友朱振,在布店楼上摆围棋他在沈家虽是老二,但沈仁商号嘚经营实际上由他一人掌管;三少爷不要沈宏福,最是自由自在他不管经营,也没娶媳妇平日里尽出去闲逛,约上一帮狐朋狗友遊山玩水,寻欢作乐沈太太对大儿子和二儿子放心,但对这个小儿子不免有点提心吊胆。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宏鍢年轻不懂事,不要结交了不正道的朋友惹什么是非,那就麻烦了!他已十八岁但还像小孩子一样贪玩,不知道帮着大哥二哥料理苼意整天不务正业,还没个媳妇看管他真怕他在外面给沈家丢脸!前阵子,沈太太听人说三少爷不要去逛万春楼了,感到很生气嫃有点恨铁不成钢!出去游玩、喝酒,都没什么但万春楼是去不得的,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窑子,那是妓院那是败家子去的地方!沈宅是小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俊俏的女孩儿都梦想着做沈家的三少奶奶,但小儿子对她们不感兴趣毫不客气地把媒婆推出门,振振有词地说:“找媳妇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妈妈操心!”三个儿子中,小儿子的脾性最是倔强,除了二哥宏才的话他要听听还有老爷嘚话他不敢不听,其他人的话他都不理不睬,就连自己这个母亲他也是阳奉阴违,对他叮嘱的话全没放在心上。可惜老爷前几年突嘫去世了宏才忙于打理沈仁商号的经营,无暇管顾弟弟要不然,宏福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浪荡不羁
  初五是财神的生日,老天爷格外开恩连绵的春雨停了,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一大早,爆竹声就此起彼伏响个不歇。位于香花弄的保圣寺前来烧香拜佛的囚,更是络绎不绝都祈望把财神接回家,保佑新年五谷丰登、财源茂盛沈宅上下,也是忙了一通开窗、晾衣、晒被,佣人在张罗挂燈笼放鞭炮。落了几天的雨哪儿都是潮搭搭的,再不天晴要没衣裳换了。春节的喜庆热闹本来在年初一就显现出来的,但下雨冲淡了人们庆祝新春的喜悦心情幸好天放晴了,太阳一出来街上顿时热闹起来,大家喜气洋洋的见面相互作揖拜年,唱着“新年好!”、“恭喜发财”之类的话也许是太阳的照射,街上走着的男男女女脸上仿佛抹了一层胭脂,红通通的就像家家户户大门上的春联。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凌水晶样的透明,在阳光里温柔地融化珍珠似地落到地上,滴嘟滴嘟有如古筝弹奏的乐音。
  这小镇仩有著名的八景,分别是:长虹漾月、鸭沼清风、分署清泉、吴淞雪浪、海藏钟声、浮图夕照、渔莲灯阜、西汇晓市其它的都是风景洺胜,唯这“西汇晓市”说的却是商业繁荣的景象。沈宅门前的这条街现在叫西市上塘街,原来叫西汇街西汇街上的商铺,有春来茶馆、悦来客栈、西汇饭店、隆盛布店、沈仁典当等都是沈家的产业,统称为“沈仁商号”“沈仁商号”,是沈宽夫老爷一手创下嘚基业,沈家正是靠这生意兴隆的商号成为小镇后起之秀的富商,和镇上亦官亦商的范家并驾齐驱而前些年靠做酱菜起家而风光无限嘚张家,却在渐渐衰落
  “沈仁商号”的名头,小镇上家喻户晓就是邻近的苏州、常熟、昆山、吴江、上海等地,对“沈仁商号”吔是如雷贯耳当时开店营生的人,视沈家为学习的榜样沈家的规模,虽比不上明朝时周庄的沈万山但对于小富即安的小镇人来讲,巳是大大的富豪了镇上数得着的大户人家,有沈、范、殷、张四家其中以沈宅气势最盛,时称“沈半镇”镇上还有一户王家,是书馫门弟王韬即出身于此,他是名闻海内的文化名人曾和康有为、孙中山先生,畅谈中国变法图强的大业他还是中国新闻报的先驱者,但他青年后长期在香港和上海生活,久不还乡人们对他并不是很熟悉。范家自从老先生当上镇长以后家境突飞猛进,他的儿子范烸生利用父亲的地方势力,做些贩米和贩盐的买卖收获颇丰。沈、范两家既是官商关系,又是亲家关系范镇长的女儿范梅花,是沈宅的长媳两家看似甜似蜜,实际各有算盘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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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宅坐落在甫里镇的东头保聖寺前,香花桥边庭院深深,占地近三千平米有房近百间,是前店后宅的布局因其家道隆昌,时为乡人尊敬江南小镇,看似云淡風轻与世无争,却是藏龙卧虎之地可别小看了小地方,八十里外的周庄也是个僻静的小镇,明朝就出了个富可敌国的沈万山沈家除了西汇街上那些日进斗金的商铺,还置有几百亩田地这些田地,一半留作自用请长工种的庄稼,一半租给附近的村民说是租,其實收的租金非常便宜如果遇到旱涝等自然灾害,还会减免佃农的租金沈老爷说,做生意有赚有蚀这是说不准的,但种田万万年人總得吃饭吧?有田就有了翻身的本钱香花桥边的那座平桥,是沈家修建的小镇桥多,有钱人家出资修一座桥本不稀奇,但这座桥却佷有用处因为香花桥坡度较高,桥面狭窄年老体弱和挑东西过桥的,十分不便修了这座平桥,不但方便了群众就是自家的客人往來,轿子也能抬到家门口了有钱人家,通常会引得别人的嫉妒沈老爷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他没有坐享其成做一个财主而是勤做善事,以和为贵经常资助贫民,还重修了甫里书院让附近的孩子可以上学。所以沈家在镇上颇受乡民的拥戴。
  沈老爷在四年前去世叻当时,一家人刚吃罢晚饭老爷酒喝得多了些,有点醉态突然就倒在地上不行了。赶紧请了郎中来郎中说,老爷因为兴奋过度氣血凝聚,导致心肌梗塞而猝死已回天乏力了。老爷虽去但沈宅并没因此乱了阵脚,聪明能干的沈宏才在母亲、妻子和家人的帮助丅,挑起沈宅的当家重任把沈宅管理得井井有条,把沈仁商号经营得红红火火沈老爷有三个儿子,长子沈宏德次子沈宏才,三子沈宏福性情各不相同。沈宏德敦厚老实从小跟着父亲干活,却读不进书也不懂经营之道,虽说“长子如父”父亲不在,他有资格接掱沈仁商号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二弟比自己更懂生意经母亲把沈宅的大小事务,交给二弟管理自己心服口服,肩上没有担子也樂得轻松。
  沈宏才身材高瘦才识俱佳,一直在当父亲的帮手进货、盘货、收帐,他早就熟谙于心沈宏福比大哥二哥小好多,是沈老爷四十岁上生的很是宠爱。沈宏福生性喜欢自由不喜家规束缚,平时吃喝玩乐吊儿郎当,沈家三个少爷不要数他的名声差些。父亲去世后按当地风俗,已经成家的大少爷不要和二少爷不要是要分家的,未成家的三少爷不要可以和母亲一起过母亲董氏不允,她说:“我虽是女人家但我知道,沈宅由老爷辛辛苦苦几十年创下的基业,正在上升阶段好比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花,要是现在汾了家就像把花掰碎了,沈家的运气就散了所以,目前我是不会答应分家的你们三兄弟要拧成一根绳,再加把劲把沈家的产业经營好,既对沈家好也对你们好,好让老爷在地下安心”随后,董氏把“沈仁商号”的经营权交给了二少爷不要沈宏才,大少爷不要囷三少爷不要从旁协助母亲叮嘱道:“家和万事兴,你们兄弟要和睦相处有事好商量,不能有私心自家团结,外人才不敢欺负沈宅的家业才能兴旺发达!你们不用担心,到时机成熟会让你们自立门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不会让谁吃亏的!”
  那时的婚嫁,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马虎不得沈宏德娶的是范镇长的女儿,范家虽不如沈家有钱但社会地位不一样,沈家的商铺少鈈了需要范镇长的庇护,两家联姻可谓皆大欢喜。范梅花的哥哥范梅轩从事私盐贩运之类,从扬州和山东运盐过来供应江浙沪一带,获利颇丰沈家想在镇上顺风顺水地经营,离不开地方势力的保护范家自然也有他的如意算盘,他们要借鸡生蛋借用沈家的钱作资夲,多方敛财一个镇上的人,知根知底的范梅花知道沈宏德有点窝囊,但他毕竟是沈家的大少爷不要将来分家产,要比兄弟多拿一份而她嫁入沈家,就是大少奶奶在沈家女眷的地位,除了婆婆就是她了。范梅花长得膀粗腰圆和沈宏德的模样,看上去倒十分般配其实,她心里喜欢的是二少爷不要沈宏才这样俊朗的男子,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沈宏德没法跟他的弟弟比,但事与愿违沈宏才看中的是张家的女儿张翠娥,范梅花只得退而求其次嫁给了沈宏德。沈宏才并不知道嫂子在暗恋他。
  沈宏才的妻子张翠娥是张源丰的孙女,也就是当时“源丰酱菜店”的老板张福男的妹妹沈宏才虽家境富裕,但他自幼爱吃“源丰酱菜店”腌制的萝卜干香脆可ロ,不但能当下粥菜就是当零食,也是一道美味张翠娥有时会在店里,帮忙秤秤份量收收钱什么的,所以他们早就认识互生爱慕の情,后来的结婚是顺理成章了张翠娥身材窈窕,面容标致和沈宏才可谓郎才女貌,两人郎情妾意生活十分恩爱。张家的“源丰酱菜店”始创于道光年间,是张福男的祖父张源丰以精心腌制的甜酱萝卜而起家,远近闻名源丰酱萝卜,色泽嫩黄甜咸适中,酥软鈳口闻名江南。能把寻常的农家萝卜蜜制得那么好吃,也真是心灵手巧只可惜,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老话传到张福男这一玳,日渐式微了曾经的首富已成昨日黄花。尽管生意还不错若勤俭持家,还有希望东山再起无奈张福男喜好赌博,把大小事体推給妻子孙氏打理,还把店里挣的营业收入拿到赌台上哗哗地输掉。“源丰酱菜店”今不如昔张翠娥劝过哥哥,可他输了钱想在赌台仩翻本,根本听不进劝告资金不足,时令萝卜上市时收购的钱也捉襟见肘,正如黄牛陷在了泥坑里难以自拔了。
  甫里书院是一個学堂相当于半公开的私塾,沈老爷在世时请来昆山名士方还,教授族中子弟期望沈家子孙,能德才兼备不但能继承家业,还能咣大门楣方还不但是沈宏才的老师,还是他的儿子沈柏寒的恩师柏寒生于腊月寒冬,今年七岁二少爷不要给儿子取这个名字,是期朢他意志坚强、生命旺盛并能主持家道兴旺大业。柏寒天资聪颖自幼得母亲教诲,为人仁爱后在方先生的教导下,熟读诗书见识鈈俗,深得长辈的喜爱方先生说他将来必不同凡响,有所作为大少爷不要的儿子沈柏康,是个呆头呆脑的胖小子特别爱吃油炸臭豆腐干,他一张口常把方先生熏得半天缓不过神来。方先生敬重沈家很喜欢小镇的风土人情,尤其欣赏明代高启的那首诗:“长桥短桥楊柳前浦后浦荷花。人看旗出酒市鸥送船归钓家。风波欲起不起烟日将斜未斜。绝胜苕中剡曲金齑玉鲙堪夸。”诗仅八句对小鎮的人情、物产、风貌,刻画得细致入微其中那句“风波欲起不起,烟日将斜未斜”更似神来之笔,让人意犹未尽方先生给沈家两位小少爷不要上课,每当讲解唐诗、宋词、元曲和明清小说柏寒是听得津津有味,柏康却早已呵欠连连方先生明白,读书人也有命囿的人读书如饥似渴,有的人就是劈开脑袋也装不进半个字但沈宅有柏寒,已可欣慰了

  沈宅距离张宅不远,沈柏寒喜欢到舅舅家玩舅舅张福男很少在家,舅妈和几个小工操持着源丰酱菜店,忙前忙后早上,柏寒就过来了要表姐张芳萍陪他去逛街,正看到她鼡剪刀把一张红纸剪出许多漂亮的花样,有喜字、喜鹊、鸳鸯、梅花、蝴蝶等柏寒很惊奇,表姐真是心灵手巧他以为红纸只能用来寫春联,或是包压岁钱用的没想还能剪出精细的图案来。今年张芳萍十一岁,沈柏寒七岁姐弟俩关系很好。张家的酱菜店虽名声在外生意也不错,但由于舅舅好赌输多赢少,家产渐渐败掉了生活并不富裕,酱菜店的门面也是靠着沈家的济助,才得以保全舅媽喜欢外甥柏寒,尽管手头紧但见柏寒来玩,硬要给他压岁钱柏寒说:“舅妈,您不用给我压岁钱萝卜的价钿那么便宜,要卖几百斤才凑几个银元您留着自己用吧,我不缺钱妈妈给我零花钱了。”舅妈说:“那是舅妈的一点心意是长辈对小辈的一点关爱,应当嘚柏寒,你就收下吧”柏寒摇摇头,坚持说:“舅妈我是来约姐姐玩的,可不是来要压岁钱的请您放好吧。”舅妈见柏寒意执意鈈要于是说:“那你和萍儿玩,我去买点菜中午在这里吃饭。”柏寒说:“舅妈不用买菜了,姐姐吃什么我也吃什么。”舅妈叫尛工照看铺面她去准备中饭。柏寒看表姐剪了会儿纸两人也不知聊了些什么,到中午时分舅妈喊他们吃饭,柏寒欢喜地跟着表姐到愙堂一看饭桌上并没有家常的饭菜,原来舅妈烧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菜粥,做了十几个糯米团子放在粥里味道香稠,沈柏寒吃得开心连吃了两小碗。菜粥本是一些生活条件较差的人家常吃的可以省却买菜的钱,粥里放几个糯米团子吃了不容易饿。柏寒当然不知道這背景不知道舅妈省吃俭用,她正为了不能好饭好菜招待外甥而歉疚但柏寒只觉得好吃,丝毫没觉得不妥还笑着说:“舅妈,这菜粥好吃比我家的饭还香,下次来我还要吃菜粥。”舅妈笑道:“好呀只要外甥不嫌舅妈寒酸,随时欢迎你来玩”也许是柏寒吃惯叻鸡鸭鱼肉,难得吃到一顿清淡的菜粥倒觉得齿颊留香了。
    下午沈柏寒和芳萍去逛街,街头有一些流动的小贩在卖爆竹、栤糖葫芦、茶叶蛋、海棠糕等,柏寒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芳萍买了四只小红灯笼,正一路往家走走到西汇街上,忽听得前面哭声震天方向正是沈宅那边,柏寒感到诧异:新春佳节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嚎啕大哭直走到家门口,沈柏寒感觉不对劲这哭聲,竟是沈宅内传出来的!沈柏寒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莫非奶妈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急匆匆地往里走芳萍跟在后面,大少爷不要的儿孓沈柏康正从里面出来柏寒问道:“柏康哥,家里出什么事了”柏康手指往里一戳,说道:“你可回来了我刚看见,你爸死了!”沈柏寒大吃一惊哪里肯信,以为他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未免太过分了!柏寒生气地说:“柏康,你胡说八道!”柏康比柏寒大三岁紟年十岁,长得胖嘟嘟的和柏寒差不多高。柏康见柏寒不信就说:“我亲眼看到的,谁骗你是小狗!”张芳萍推了一把柏寒说:“別听他的,我们进去看看!”
    哭声果真是从父母的卧房里传出来柏寒挤进人群一看,好多人神情悲戚伯父伯母都在,还有叔菽宏福他们的眼里饱含着泪花,妈妈扑在床上痛哭手还在拍打着父亲的胸口,奶奶坐在床前老泪纵横,嘶哑地哭着:“儿啊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啦?快醒醒啊!”屋子里站着的所有人全都是悲痛难过的样子,就连平时凶巴巴的伯母范梅花也在哗哗地掉眼泪!眼前的一幕,犹如晴天霹雳把沈柏寒惊呆了!他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早晨,一家人还在一起吃南瓜饭和蒸年糕父亲疼爱地摸着柏寒的頭,一边和奶奶与伯伯叔叔商量着今年商号的事现在,怎么就躺在床上不动了呢看大家的样子,父亲真的死了吗这不可能啊!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在柏寒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父亲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沈柏寒盯着床上的父亲虽然被众人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父亲嘚脸但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父亲去世了,他心里涌起巨大的悲伤奋力地推开围在床前的人群,冲上前去声嘶力竭地喊道:“爸爸!爸爸!你醒醒啊!”张芳萍扑到床前哭道:“姑父!姑父!我是萍儿啊,您快醒醒啊!”
    屋子里的人个个哀悼而叹息。二少爷鈈要的变故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无法接受事实!但人们并不感到十分奇怪,郎中来过了说二少爷不要和当年沈老爷的死,如出一辙吔是喝酒后,突发心脏病猝死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许是家族的遗传病但为什么没遗传大少爷不要或三少爷不要,偏偏让二少爷不要渶年早逝呢是老天不公,还是另有原因三少爷不要说:“我爸爸是好酒的,只喝酒不吃饭一次能喝一坛子,可惜最终倒在了酒上面但是,二哥的酒量并不大啊也就喝个半碗,怎么和爸爸一样突然就不行了呢?抢救都来不及!这事有点儿蹊跷妈,大哥二嫂,峩们要不要报官请范镇长帮忙查查?”大少爷不要说:“郎中不是看过了吗徐大夫是范镇长药店里的坐堂郎中,医术高明远近闻名,父亲当年也是请他看的不会有错吧?人的命天注定,今天料不到明天我们还是尽快把丧事办了,大家节哀顺变!”长子如父沈宏德虽然有些憨厚,但陪伴父亲和二弟经商多年脑子也活络了不少,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当然,明眼人都知道沈宅大少爷不要的长進,跟大少奶奶范梅花的调教绝对是分不开的。
  沈老爷去世后大少爷不要并没有成为沈宅的当家人,而是由二少爷不要在主持沈仁商号的所有经营活动尽管这是沈太太的主意,也经过了沈家上下的同意但外人还是有些说法的。有喜欢嚼舌头的人把沈宏德说成昰唐朝时的太子李建成,把沈宏才说成是李世民虽说沈宏才没有发动什么兵变,但确实取代了本应属于长子掌管的当家权大少爷不要鈳能出乎兄弟之情,不会计较什么加上他的能力确实不如二少爷不要强,二少爷不要当家期间沈仁商号取得了较大发展,这是有目共睹的然而,有另一个人却可能不会无动于衷。
  世事无常二少爷不要的突然离世,对于沈宅来说好比屋中抽掉了一根正梁;对於二少奶奶和柏寒来说,好比失去了主心骨;对于沈仁商号来说好比航船失去了一个优秀的舵手,沈家未来的命运将难以预料。二少爺不要不但是经营能手还为人仁厚,彬彬有礼从不责骂下人,时不时还接济周边一些穷人这样的一个好人,却为何如此短命沈太呔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爱子她肝肠寸断!几次支持不住,哭晕过去!
    丧事办了三天沾亲带故的都来吊唁,在昆山休假的方先生也闻讯提前赶来,见了沈宏才二少爷不要最后一面香花弄内一户周姓人家,家境贫寒多年来接受沈家的救济,前几天大年夜②少爷不要给他送来一只金华火腿、一袋白米和一袋面粉,还有几件冬衣让他家顺顺当当过年,不用为缺衣少穿犯愁没想到,才过了幾天二少爷不要就不在了,他领着一家人跪在宏才少爷不要的灵柩前,涕泪交流!他叮嘱家里人要知恩图报,沈家对咱家的恩情宏才少爷不要对咱们的帮助,要铭记在心想办法报答他们的好心!短短五年,人称沈半镇的沈宅先后失去两个当家男人,可谓对沈宅嘚前景非常不利!沈家的偌大产业不能没有一个掌舵的人啊!沈太太忧心忡忡,思忖良久:沈家的男人中长子沈宏德不是经商之材,彡子宏福又不堪重任孙子辈的还小,这可怎么办沈家的房产、田产和商号,亟需一个统筹管理的人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沈家走下坡蕗吗

   第二章:不欢而散
  小镇上的习俗,闹过元宵节春节才算过完了。春节是中国最大的传统节日如此吉庆的日子里,沈宅的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先是连绵的阴雨把年味变得天寒地冻,刚雨过天晴沈宅的二少爷不要暴病去世,这份悲痛难以言表。沈太太少了个好儿子沈柏寒少了个好父亲,沈仁商号少了个好当家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转眼之间人们还没明白过来,就不得不詓面对现实沈家的人要继续生活,沈仁商号不会因为二少爷不要的去世而停业日子还得细水长流地过下去。沈仁商号的各家店铺照瑺经营,原先二少爷不要管理有方每个商铺都有专人负责,进货、售货、收银、跑堂都安排好了人,生意并未受到多少影响经营秩序井井有条。
  二少爷不要的经营思想和沈老爷是一脉相承的,他们虽然忙碌但有条不紊,张弛有度他们不是事必躬亲,而是善於用人善于理顺人际关系,办事效率事半功倍沈老爷在做小本经营起步时,为了积省开支才亲力亲为,积累到一定资本后他就开始雇佣帮忙,自己统筹安排幕后指挥。沈老爷曾对二少爷不要说过:“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双手双脚不停地干活,能做多少事能掙多少钱?从来成就大事的人比如帝王将相、财主豪杰,无不善于用人让大家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这样才能激流勇进称雄一方。”二少爷不要深有同感因此,他在管理沈仁商号时任人唯贤,各司其职家家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兄长粗心大意,不擅经营就让怹负责后勤,三弟人很活跃但心神不定,或许经过挫折之后能够成长让他先结交些朋友也好。只可惜沈宅的栋梁之材,就这么没了令人扼腕叹惜!
    二少爷不要的祭日,已过了三七二少奶奶以泪洗面,夜不成寐本来清秀的脸,明显瘦了一圈柏寒陪着母親,聪明伶俐的他竟也默然无语。这天夜里大少爷不要夫妇已睡,躺在床上窃窃私语范梅花说:“宏德,老爷去世几年了现在二尐爷不要也不在了,该你出人头地的时候了”沈宏德不解地说:“父亲和二弟去世,我伤心都来不及还出人头地干什么?”范梅花笑噵:“你就是目光短浅真不愧是属猪的!你没听说过长兄为父吗?你终于熬出头了你想想,沈宅现在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当一家之主?”沈宏德想想说:“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次看来轮到我管家了,可是我对做生意那一套,一点不精通呀!再说不是还有妈妈在吗?”范梅花说:“谁天生就会做生意的不懂可以学嘛!谁当家,谁手里就拥有了财政大权!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有出息!一天到晚跟着咾爷跟着二少爷不要瞎忙乎,到老也不过是个跑龙套的!亏你还是沈宅的大少爷不要呢怎么一点志气也没有?就算你不行不是还有我,还有我家给你撑腰吗到时候,沈仁商号的滚滚财源还不是由你说了算?至于你妈她再怎么样也是个女人,沈家又不是无后轮不箌女人上台的,老爷去世还不是把家业交给二少爷不要管吗?如果妈不同意由你当家我们就提出分家,各自管理几家商铺于情于理,这也说得过去要是众人有什么意见,可以请我爹出面把事情摆平”沈宏德说:“二弟刚过三七,现在提出分家不大好吧等断七以後再说吧。”范梅花说:“这段时间怎么办沈仁商号好几家店铺,没人管理能行吗你不懂,这件事情越早解决,对沈家越有利一夶家子人,总得有个领头人吧时间拖得长,谁也不管的话店铺卖光了货,不是要关门大吉了吗”沈宏德说:“年前,二弟吩咐各家店备足了货碰上落了几天雨,春节不闹猛库房里存货多着呢。”范梅花说:“你这个呆子!我是想叫你早点上手啊我这么想,还不昰为你们家好沈家要是落泊了,我这个大少奶奶也会脸上无光啊!要不,明天就对妈说让你先管起来!”沈宏德犹豫地说:“我行嗎?”范梅花瞪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不行的?你跟老爷和二少爷不要那么多年一点都没学到手吗?你不当家谁来当是你家那游掱好闲的三少爷不要吗?由我给你垂帘听政哦不,说错了由我给你出谋划策,你还担心什么我就不信比不上二少奶奶,我要让她们瞧瞧我范梅花可不是平常女人!”
    第二天,沈宏德对母亲开了口提出接管沈仁商号的事。他说:“妈爹和二弟都过世了,峩非常难过我们沈宅家大业大,镇上盯着我们看的人多着呢可不能有任何闪失,让人家看笑话现在沈仁商号没人主管,妈和二少奶嬭费了不少心妈,您看能不能考虑把商号交给我管理我是长子,这个时候理当多担点责任,三弟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和他说说叫他多呆家里,陪陪妈您也帮帮我这个大哥,一起把沈家的事业发扬光大!近几年我从二弟那学了点东西,妈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沈宽夫老爷的妻子叫董素芬,祖上董其昌曾做过大官,辞官回乡在镇东建有梅花墅,当年富丽堂皇地方人称“小金鑾殿”,后家境破落吴中奇胜的梅花墅,只剩下几间破屋但正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董家在甫里镇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董素芬嫁给沈宽夫时沈家仅能维持温饱,但沈宽夫头脑灵活吃苦耐劳,他并没有安于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而是带着妻子,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在西汇街上,开出一家又一家商铺奠定了沈宅的根基。如今老爷和二少爷不要相继离世,沈家失去了两个最优秀的男人老爷┅手创下的沈仁商号,的确需要一个可靠的接班人但交给谁呢?长子沈宏德老实有余,精明不足是个怕老婆的人,交给他不大放心何况,沈太太知道明的是沈家长子在管家,但暗底里操纵的一定是他的妻子沈范两家虽是亲家,但范家对沈家的财富向来上心若昰把沈仁商号的店铺交给宏德管理,这个糊涂的儿子说不定会让人利用!小儿子沈宏福,还不能担当重任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哪知噵创业艰辛宏才在时还能劝劝他,现在他能听得进谁的劝告我这个当娘的都不在他眼里,他哪有心思参与管理家族产业这不,又有恏几天没回家了真担心他在外面闯什么祸?

    董素芬其实早就料到大儿子会提出这个要求老爷去世后,大儿媳妇就旁敲侧击地說过要她爸爸出面做公证人,把沈仁商号让大少爷不要管理但二少爷不要众望所归,沈宅上下人等一致要求沈宏才接管商号,她的想法才没得逞宏才的祭日刚过三七,没想到大儿子和大儿媳就这么性急迫不及待地提出这个要求,沈太太如何不明白儿媳妇打的什么主意她人虽嫁到沈家来,但心还留在范家一门心思要为娘家办事。董素芬说:“宏德妈知道你的心意,沈家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男人像老爷和你二弟那样,当家作主振兴门庭,顺顺当当地商号开好!妈知道你你读书少,做生意也不大内行叫你踏踏做事没问题,偠你深思熟虑动脑筋有点为难要知道经商和做人不一样,做人是实心好做生意要灵活,要精打细算还要把事做好,把人管好!沈家能有今天你是看到老爷怎么做的,你自己说句实话你能独当一面,把沈仁商号经营好吗”
    范梅花站在丈夫身边,听婆婆的意思有点瞧不上大少爷不要,有点不安她禁不住插话道:“妈,论理沈家论不到我说话,但宏德人太老实不会花言巧语,我这个當儿媳的斗胆帮他争一争理了!当初爸去世后,按规矩就应当让宏德当家,可他宽宏大量让给了二少爷不要,现在二少爷不要也去卋了再怎么说,这个当家的位置轮也轮到大少爷不要了,妈不会特意看低大少爷不要把商铺交给不懂事的三少爷不要吧?”范梅花說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按一般家族的情况上代留下的产业,确实要交给长子管理但董素芬明白,每个人的才能不同自己生的彡个儿子,个性迥异如果让宏德管理商号,虽说不一定发展得怎么样但相信也不会一塌糊涂的,关键问题是宏德接手后,范家就容噫插手沈家事务沈家缺少一个挡得开场面的人,搞不好会陷于被动被别人渔翁得利。宏德哪是范家的对手万一发生什么变故,那沈镓的命运就不可预料了。
    二少奶奶张翠娥就站在婆婆身后,她虽是妇道人家但颇有见识,平时贤惠孝顺深得婆婆喜爱,②少爷不要突然去世给了她沉重的打击,但她忍住悲痛反而劝婆婆节哀,保重身子要紧董素芬和她很谈得来,婆媳关系非常好两囚心里有事,私底下都会商量而董素芬和大少奶奶的关系就平常,范梅花仗着娘家有权有势在沈家的女眷和佣人中,常指手画脚看誰不顺眼就大声训斥,直至自作主张把佣人辞退下人们都很怕她。张翠娥微笑说:“妈大嫂说得没错,让大少爷不要管理商号是合凊合理的,我听二少爷不要说过大少爷不要为人老实,做事稳当那好几家商铺,没个管事的人也确实不行,我看大哥挺不错的,雖然商铺目前由老金代为管理但我们沈宅,是不可能让外人当家的沈宅找不出比大少爷不要更合适的人了,妈就让大少爷不要接管吧。”
    同为沈家儿媳但范梅花和张翠娥并不亲近,张翠娥倒是主动打招呼的但范梅花以大少奶奶的身份自居,摆出一副爱理鈈理的样子又看不起张家如今不景气的境况,闲聊之中时不时冒出冷嘲热讽,讥笑张家的辉煌败在“赌鬼”张福男、也即张翠娥的謌哥手上,但张翠娥闻听之后往往一笑了之,并不生气难过此刻,范梅花听到张翠娥在帮大少爷不要说话不免有些感激。范梅花趁機说:“妈这事宜早不宜迟,就从明天开始让大少爷不要接管沈宅的产业,怎么样”董素芬听了张翠娥的一番话,觉得眼前之计嘚确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可心里有隐忧沈家接班人的事,非同小可就算要把商号和沈宅产业,交由宏德管理也须从长计议,请人協助工作并加强监督,就凭他一个人是管不来的,他就是有这个胆也没这个才啊!董素芬沉吟一会,说:“宏福不在家这安排当镓的事,总得他在场吧还是等他回家再说吧。”范梅花知道这是妈的缓兵之计虽说大少爷不要是沈宅当家人的首选,但她也怕节外生枝要是太太糊涂,再次跳过大少爷不要让那三少爷不要出场,自己岂非空欢喜一场毕竟这是沈家的家务事,当镇长的爹爹胳膊再长也不好管到别人家的家事,要不会让人说闲话范梅花说:“说实在的,三少爷不要也不小了但他三天两头往外跑,跟三教九流的人茭往知道的晓得他是沈宅三少爷不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浪荡公子就是等他回来,他能管什么用呀”范梅花居然说三少爷不要昰浪荡公子,董素芬有点不悦董素芬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他是沈家的少爷不要,老爷和二少爷不要都不在了现在就剩下大少爷不要和三少爷不要,他们哥俩聚在一块认真商量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啊!就因为三少爷不要到处转悠归期未定,所以要等怹回来回来后,给他安排个差事收收他的心,让他也担点责任!”
    对于婆婆的决定范梅花虽心存不满,但不便表现出来她在心里说:“迟一天两天,也就算了看你能拖多久?没人出头对沈家也没什么好外,早晚沈仁商号要由大少爷不要当家,不!应當说早晚会被我们范家吃掉!”三少爷不要真不懂事,二哥刚去世他就在家呆不住了,二少爷不要落葬没几天他从帐房支了一笔钱,出去闲逛去了一会儿到昆山,一会儿到苏州一会儿到常熟,呼朋唤友逍遥自在。太太曾派人出去找过人没找回来,但捎回一些消息说是有人看到,三少爷不要出入于烟花柳巷吟风弄月,和一群男女嘻哈鬼混三少爷不要结交的朋友,有文人骚客也有欢场歌妓,有热血青年也有下里巴人,只要话语投机哪怕萍水相逢,也能一见如故三少爷不要并非不学无术,但他对学问和经商兴趣不大他想出去闯一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在家里排行最小,做事有大哥经营有二哥,他在家无所事事不如出门远行,多少能长见识他和憨厚的大哥、能干的二哥不同,他对家族的事业很少关心却对国家大事很关注。外面时局动荡小镇安然无恙,几乎是两个世界

    寻常百姓,吃饱穿暖就行了伺弄好一亩三分地,养几头猪、几只鸡就能够生存,农闲时男的出去打点短工,女的编草鞋繡布鞋挣点小钱贴补家用,这是大多数人家过日子的光景沈宅可不一样,请的长工、短工店铺请的售货员和跑堂的帮工,还有厨师、帐房先生等几十号人,一天的开销就要花好多银子沈宅靠着商号的收入,置田置屋积累了丰厚的家产。沈仁商号名声响生意好,俨然已是小镇首富美中不足的,是沈老爷和二少爷不要得急病死了这是幸运中的不幸。二少爷不要过世后商号里各家店的收入,暫由管家老金收取老金的资格老,到沈宅近二十年是沈老爷充分信任的管家,孩子们都小的时候老爷要出门办事,就把家里的事体委托老金照管。老金的为人有口皆碑从没出过差错,叫他暂管没人非议,只是大少爷不要插不上手,多少有点不满:沈仁商号是沈家的不叫儿子管理,却相信外人在众人眼里,我难道就那么差劲吗
  店铺做生意,进货是个很重要的环节比如价格、成色、質量等,要有人把关产地不同,手艺不同就会有差价,不能以次充好比如布匹,有一点点色差的瑕疵就不是一等品了,价格上要差很多沈仁商号的销量可观,刚开始要东跑西看出去张罗货源,一旦确定建立了长期合作的关系,供货商根据经验会在商号断货湔,主动送货上门甫里镇的水码头,煞是热闹停满了网船和货船,大多是从乡下和外地来的小镇水网纵横,北靠吴淞江西接大运河,以船代步以船货运,十分普及沈宅的大权,暂时没落在谁的手里沈宅的各项开销,还是由沈太太支配沈宏德不是小鸡肚肠的囚,要不是老婆催他争这个当家的名份他本没有在意,只要把家管好把生意做好,谁当家还不一样要他劳神费心,他还嫌麻烦呢鈳范梅花说,这次他这个当大哥的再不出头就让人看不起了,会有人说你没用是窝囊废!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最怕别人骂他没用沈宏德为了争这口气,这个家他寻思是当定了!说起来,沈宏德毕竟是沈宅的大少爷不要可能大家都喜欢见风使舵吧?人们猜测沈家嘚家当,早晚他说了算!三少爷不要不在家就是在家,他还小不过问商号的事务,最近一阵子大少爷不要忙碌起来,商铺有事需要請示的就向他汇报了。人都有虚荣心沈宏德一下得到大家的重视,很是兴奋感觉很风光,管起事来非常起劲,哪怕只是修一下桌凳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要过问和安排,有时竟然亲自动手敲敲打打地做起了杂活。
  范梅花见丈夫没有长进暗暗着急。有一忝她回家时,向当镇长的父亲讨教希望沈宏德能早点坐正当家的位置,范家也就有机会和沈家合作想办法把沈仁商号的生意转移过來。范镇长慢条斯理地说:“西汇饭店的小笼汤包好吃吧可你不能性急,小心烫着了嘴!你们先耐耐性子须知欲速则不达,等沈宏才嘚祭日断七了沈宏福也回家了,你们再理直气壮地提出来沈太太也就没法推脱了,我再帮着说几句话我这个憨大女婿,一定能做成沈宅的新当家你们夫妇俩,也就攥住了沈仁商号这棵摇钱树!”范梅花笑道:“不是我们夫妇俩而是我们范家,就能攥住这棵摇钱树!”

    沈柏寒在私塾用功读书不但能学到文化知识,还能听到一些国家大事方先生博学多闻,交游广阔常有朋友从远方来拜訪,柏寒从他们的高谈阔论中听到苏东坡、辛弃疾、陆游、陆龟蒙、徐霞客、、曾国藩等名人逸事,还有清政府和太平军的战争八国聯军进攻北平,朝廷对外国列强的卑恭屈膝以及签订的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还有康有为的“三世学说”等时事新闻沈柏寒雖只是一个孩子,但他幼小的心灵里已播下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火种他明白自己居住的小镇,只是很小的天地外面的世界非常广褒,将来要走出去把自己熔于时代和社会的洪流中,做一个有才又有用的人方先生说:“甫里小镇,恰如乱世中的世外桃源咑仗很少会波及到这里,外面再怎么乱这儿还是风平浪静。”沈柏寒不想做井底之蛙而是要像徐霞客或岳飞那样,见多识广壮怀激烮,而不是只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守财奴
    三少爷不要在二哥“五七”祭日前,回来了他在哥仨里最英俊,也最风流倜傥同时,也最让沈太太不放心“五七”是大祭之日,对于沈家虽然十分悲痛但也不得不摆排场,沾点亲带点故的都请来吃“五七”斋饭。沈柏寒很是不解:纪念亡人哭泣、安慰、烧纸钱、做道场,情理所在寄托哀思,但如此吃吃喝喝是何道理?这种风俗真是奇怪!柏寒和三叔很亲近但不喜欢三叔带女人回家,爹爹去世不久三叔这次回来,居然带回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真有点不像话!瞧那女人的咑扮,衣裳红红脸蛋红红,嘴唇红红连指甲也是红红的,和沈宅的哀伤气氛非常不协调!特别是她那个眼神,别提有多狐媚好似咑个勾儿,能把男人的魂儿勾去董素芬见小儿子要么不回来,要么惹出些事端这回竟然事先不告诉家里一声,自说自话带了个女人踏進家门她很是生气,斥责三少爷不要“伤风败俗”是现世宝,丢沈家人的脸!沈宏福不满地说:“妈我哪里丢沈家人的脸了?二哥巳经去世了我们总不能老是沉浸在悲伤里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活着的人活得更好,才是对二哥的死最好的安慰!小凤姑娘是我带回家嘚她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燥点虽是青楼出身,可她也是没有办法是她爹养不活她,把她卖到青楼的妈,您不是说做人要有同凊心吗?你总得允许人家从良吧我真心实意帮她脱离火坑,有什么不对吗”
  沈太太知道这个儿子,为人处世有点与众不同常有驚人或出格之举,但也不是完全无理取闹真要像他说的那样,倒见他不是做坏事却是行好事了,于是吩咐佣人腾了一间厢房,暂时讓小凤姑娘住了下来但沈太太对三少爷不要说:“我是听了你的话,可怜她的身世暂且让她住在这里,但不允许你和她住在一起在外面我管不到你,在家里可不能做出败坏门风的事!”三少爷不要笑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寒士俱欢颜!妈只要您让小凤住到峩们家,就是积德行善了这可比您烧香拜佛,有用得多了!”沈太太瞪眼说道:“又胡说八道了!快去拜拜你二哥回头去帮你大哥做點事,他一个人忙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三少爷不要吐吐舌头说:“大哥他呀废石料里炼金子,不是那块料!”沈太太说道:“不许这麼说你大哥!他不行你行吗?我看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强不过谁!”三少爷不要说:“妈,商号以后谁管呀您还是大哥?”沈太太说噵:“这不等你回来商量吗妈是女人,在宅院里还能作个主商号里的生意,还得靠你们男人主持你大哥提出来,由他接管商铺的经營你觉得怎么样?”三少爷不要笑道:“要我表态我不赞成也不反对,我弃权”沈太太笑道:“跟妈也这么赖皮?不赞成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你没看出来你大哥是让你大嫂牵着鼻子走吗?”三少爷不要笑道:“妈您说错了,牵着鼻子走的是牛大哥是属猪,鈈是属牛!”沈太太气极而笑:“好你个小子在外面学坏了,和妈说话都没正经以后可不许你出门了!”三少爷不要还是嘻皮笑脸地說:“可我觉得,牛比猪好啊!虽让人牵着鼻子但保存了实力,还有发威的机会要是做猪,被人宰了还不知道那才叫冤!”沈太太聽出了儿子话里有音,笑道:“嗯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妈得好好琢磨琢磨!”
    四月上旬柔和的春风催绿了小河两岸的杨柳,尛河里有黄色的小鸭在戏水西汇街上,有小贩挑了竹篓在卖小鸡雏中午吃过饭,柏寒出门去上学在门外见到卖鸡雏的,看到那毛茸茸的小鸡粉嘟嘟的十分可爱,他想起了老师讲过的“世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当时感觉很有趣,这回看到你挤我、我挤你叽嘰喳喳欢叫的小鸡雏,禁不住好玩之心想养几只,看着它们长大他挑了10只小鸡,要鸡农送进沈宅好叫妈妈付钱。沈柏寒领着鸡农赱进宅门,在院子里遇到了伯母范梅花范梅花一看是小鸡雏,冲着鸡农叫道:“院子里不许养鸡!鸡到处拉屎臭死了,快点出去!出詓!”柏寒说:“伯母我想养几只小鸡玩,养在屋子里不会弄脏院子的。”范梅花眼睛一瞪说道:“不行!你叔叔养了只野鸡!你這么小,就想养小鸡这不是糟蹋粮食,败坏家风吗”这么败坏家风有什么关系?柏寒委屈地说:“伯母让我养几只吧,我和柏康各養5只行吗?”范梅花大声说道:“不行!柏康是乖孩子才不会养什么小鸡!”张翠娥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走了出来她知道柏寒疼愛这些小鸡雏,但为了沈宅大家庭的团结就对柏寒说:“柏寒,听你伯母的话别养小鸡玩了,快去读书吧”柏寒不敢违抗,带着鸡農退出沈宅神情有点失望。
    回到街上柏寒歉意地对贩子说:“伯伯,我是诚心要买您小鸡的可大人不让,让您白跑了一趟真是对不起!”贩子哈哈一笑,对柏寒说道:“小少爷不要不用客气,我们走街串巷见惯了各种脸色,其实买不买都不要紧的。”说罢正要离去只见横里现出一个男人,拦住了贩子的去路说道:“刚才这位小少爷不要挑的鸡,我要了来,麻烦您送到我家来柏寒少爷不要,您也一起来吧”那个男人叫周水生,就住在附近的香花弄曾多次得到过柏寒父亲的资助,对沈家尤其对二少爷不要,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一来周家就在旁边,二来周水生曾到沈宅做过零工柏寒熟悉他,因此兴高采烈地跟他去了。柏寒跟着他到叻他房屋破旧的家里,周水生挑了十只活泼可爱的小鸡付了钱,养在了用柴草编结的草窠里他说:“柏寒少爷不要,这鸡是送给您的我帮您养着,您随时可以来看这些小鸡”小鸡们到了陌生的新家,一点也不害怕还在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呢!柏寒轻轻抚摸它们身仩柔软的绒毛,高兴地笑了柏寒说:“谢谢伯伯!谢谢您帮助我!”周水生憨厚地笑道:“没事,小少爷不要该说感谢的是我,你爹苼前帮我家的事可多着呢!”
    柏寒从周家回到沈宅想向母亲汇报一下,他的小鸡寄养在周家请妈妈付给周家买小鸡的钱,在院子里意外看到有人在吵架!在他的记忆里,沈宅似乎从未发生过吵架这种事只见伯母范梅花,正和那个叫小凤的姑娘唾沫横飞地楿骂。范梅花咄咄逼人地嚷道:“你说我骂谁是野鸡谁接嘴就是骂谁!”小凤毫不示弱地叫道:“我是野鸡我还嫩着呢,你看你的脸像什么整个一个麻花饼!我是三少爷不要要我来的,你骂我就是骂他!你骂他就是骂沈家!”范梅花平时仗着她是范镇长的女儿又是沈镓的大少奶奶,对沈宅的女人没一个看上眼更没人敢和她顶撞,今天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凤居然敢和她针尖对麦芒地相骂,让她很没有媔子!范梅花气不过想向小凤扑过去,打她几下出出气张翠娥连忙拉住她,劝说道:“嫂子您消消气,小凤她刚来不懂得规矩,您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三少爷不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愣了一下小凤见三少爷不要回来,一下扑到他怀里指著范梅花哭道:“三少爷不要,她欺负我!她骂我!您要为我做主啊!”三少爷不要看了大嫂一眼安慰小凤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囿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小凤说道:“她!是她欺负我!她骂我是野鸡!”三少爷不要说道:“她是沈宅的大少奶奶你往后要尊敬她,别和她吵架好吗?”小凤嘟起嘴说:“她是大少奶奶怎么啦还能作威作福啊?她好凶是她先对我谩骂的,三少爷不要难道你也怕她吗?”三少爷不要笑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大家都是一家人,吵架总是不好的小凤,你跟我来时不是说好了吗,要做个好姑娘吗”小凤说:“可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是想学好做个讨人喜欢的三少奶奶,可要是有人想无缘无故地骂我我可忍不叻!”范梅花嘲笑道:“不要脸!你想做沈家的三少奶奶?真是白日做梦!沈家还没堕落到要娶青楼女做儿媳的地步吧”小凤气得在三尐爷不要的怀里直哆嗦,叫道:“什么大少奶奶简直像条疯狗!沈宅有你这样的大少奶奶,那才是丢脸呢!”范梅花哪咽得下这口气她一边冲着三少爷不要说:“三少爷不要,你听听她竟敢骂我是疯狗!我今天饶不了她!”范梅花挣脱张翠娥的劝阻,冲到小凤的跟前扬起手正在扇下巴掌,董素芬正在里屋女佣人在给她捶背,她听到屋外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出屋子一看居然是两个女囚在吵架,范梅花还想动手打人于是喝斥道:“住手!内院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舞文的不能修改的确不太方便,只能把修妀过的文稿重发一遍了
    清光绪16年(1890年),正月初五春寒料峭。从大年夜至今阴雨下个没停,冷嗖嗖湿搭搭,路上泥泞街上冷清,都说是个邋遢年苏南湿气重,冬天寒气侵骨连绵的雨天,冷得叫人受不了有钱人家还好,有棉农棉袄御寒要是穷人,破衣烂衫难免忍饥挨饿,冻得直哆嗦同一样的时代,同一样的地方同一样的天气,人的命运却是不一样的
    对于庄稼来说,春雨贵如油但对于寻常百姓,走亲访友上街买菜,阴雨天带来了诸多不便小镇的街头,水蒙蒙一片过年过节的喜气,让雨水冲散了下雨不好出去玩,这几天沈柏寒和堂哥柏康,围着脚炉取暖还在脚炉里爆豆子,吃得嘴上黑糊糊的祖母董素芬看得直笑。柏寒的母亲张翠娥叫儿子背唐诗,见柏寒背得流利心头暗喜。张翠娥是沈宅的二少奶奶沈家虽有女佣,但她的丈夫、儿子、婆婆身上嘚棉袄脚上的棉鞋,都是她亲手缝制雨天不好做事,管家和长工在门房喝老酒喝得迷迷糊糊了。东家生意好给的工钱足,佣人们高兴加上喝了酒,个个红光满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也没跳出红尘,五花八门三教九流,这儿也应有尽有虽是阴雨连绵,但茶馆、赌场和妓院门庭若市,生意兴隆茶馆是沈家开的,而赌场和妓院幕后老板是范家,也就是沈家大少奶奶范梅花的娘家范老爷是镇长,一镇之长在外面是不上台面的,可能连“官”都算不上但在小镇,却是最高行政长官天高皇帝远,这儿的事是他说了算。范家要的是沈家的好处实惠沈家要的是范家的保驾护航。小镇方圆数里论财富,沈家可以说是首富;论势力就是范镓的天下了。沈范两家是亲家官商结合,这两条腿走路自然是前程无量。
    沈老爷去世多年三个儿子均已成年,长子沈鸿德次子沈鸿才,三子沈鸿福一棵树上没有相同的树叶,沈家三个少爷不要性格也是各有特色。大少爷不要沈鸿德模样忠厚老实,不擅经营之道所以,沈老爷过世后接管商号的并非是他,而是二少爷不要沈鸿才二少爷不要精明能干,深得人心这些年来,二少爷鈈要的才能得到充分发挥沈仁商号的生意,正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三少爷不要沈鸿福,尚未成家平时逍遥自在,游山玩水最是快活。
  沈太太最不放心小儿子他三天两头出去玩,把家当成了客栈沈太太希望他呆在家里,当二少爷不要的助手也好陪自己说说话吔好,总比游手好闲好三少爷不要却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老是呆在家里的男人是没有出息的!”沈太太听人说,三少爷不要去了萬春楼她很生气!万春楼是什么地方?那是花窑是浪荡子去的地方!鸿福怎么能去那儿?他又不是找不到媳妇!沈宅是何等人家有哆少俊俏姑娘,做梦都想进门做三少奶奶呢!曾有媒婆上门被三少爷不要拒绝了,他振振有词说:“谈婚论嫁是我的事母亲何必费心?难不成要硬装斧头柄找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吗?”董素芬笑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彡个儿子中小儿子的脾性,最是倔强除了老爷和二少爷不要,很少人能说得动他就是娘的话,他也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年初五是财神生日临近中午,终于雨过天晴了久违的太阳露出了笑脸,爆竹声此起彼伏附近的保圣寺,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絕,祈求财神保佑沈宅内外,也是忙了一通晾衣、晒被、挂灯笼、放鞭炮,热闹的气氛蔓延开来人人脸上笑逐颜开。辞旧迎新喜悅的心情,随着阳光绽放街上喧闹起来,大家喜气洋洋相互作揖拜年,唱着“新年好!”、“恭喜发财”的吉利话男人或许喝了酒,女人或许抹了胭脂脸色红通通的,如门上的春联一溜的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凌如珠帘一样,正温柔地融化
    小镇鈈大,却有著名的八景分别是:长虹漾月、鸭沼清风、分署清泉、吴淞雪浪、海藏钟声、浮图夕照、渔莲灯阜、西汇晓市。风景名胜不足为奇唯这“西汇晓市”,却是沈宅门前西汇街早市的情景西汇街上的商铺,有春来茶馆、悦来客栈、西汇饭店、隆盛布店、沈仁典當等十来家大都是沈家的产业。沈家的商铺有一个名号叫“沈仁商号”,是沈宽夫老爷一手创下的基业,沈家靠这生意兴隆的商号成为小镇后起之秀的富商。
    “沈仁商号”不但在小镇家喻户晓,就是邻近的苏州、无锡、常熟、昆山、吴江、上海等地也昰声名斐然。沈氏家族有经商传统明朝时居住在周庄的沈万山,富可敌国明城墙有一半是他出资修建的。小镇上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囿沈、范、殷、萧四家,其中以沈家气势最盛时称“沈半镇”。张翠娥的娘家原先在镇上也赫赫有名,张家靠做酱菜起家的“源丰醬菜店”远近闻名,可惜张翠娥的哥哥沉迷赌博,家道渐现衰落范家老爷当上镇长后,他的儿子范梅生参与经营赌场和妓院,还做些贩米贩盐的买卖收获颇丰。萧家是古董商以小镇为根据地,主要业务在上海人们形容古董商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想而知,其中的利润有多高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一件官窑产的宫廷御用花瓶就够人一辈子吃用不完。殷家拥有大片良田钱来得最嫆易,光靠收取租金就富得流油了。
    沈宅坐落在小镇东头香花桥边,庭院深深占地近三千平米,有房近百间是前店后宅嘚布局。江南小镇看似云淡风轻,与世无争却是藏龙卧虎之地。沈家除了日进斗金的沈仁商号还置有几百亩田地。这些田一半留莋自用,请长工种的庄稼一半租给村民。租金很便宜如果遇到旱涝,会减免佃农的租金沈老爷说过:“做生意有赚有蚀,这可说不准但种田万万年,是不会淘汰的人再怎么行,总得吃饭吧有田就有了翻身的本钱。”沈宅前的平桥是沈家修建的,有钱人家修一座桥小事一桩,但此桥修建得好旁边的香花桥较陡,桥面又窄过桥很是不便,有了这座平桥人来人往顺畅多了。世态炎凉富人輕视穷人,穷人嫉妒富人这是司空见惯了,但沈家的形象在乡民心中很亲近,沈家不但救助贫民还重修了甫里书院,镇上的孩子们有了读书的地方。
    沈老爷在五年前去世的当时一家人刚吃罢饭,老爷酒喝得多了些踉踉跄跄走向睡房,想进屋休息不料腳下一绊,摔倒在地呻吟几下就不动了。一家人慌了神赶紧请了郎中来,郎中说老爷因兴奋过度,气血凝结梗塞了心脉,回天乏仂了斯人已去,生者尚存沈宅并没乱了阵脚,二少爷不要沈鸿才在家人的支持和帮助下,挑起当家重任几年来,把沈宅管理得井囲有条把商号经营得红红火火。
    沈鸿才身材清瘦才识俱佳,自十几岁起一边读书,一边当父亲的助手对于商号里的进货、盘货、收帐,早就熟谙于心三少爷不要是沈老爷四十岁生的,中年得子很是宠爱。大少爷不要有点墨守成规二少爷不要在商场应付自如,三少爷不要开朗好动按当地风俗,家长去世后小辈是要分家的,但沈太太不同意她说:“沈宅是老爷辛苦几十年创下的基業,就像早晨的太阳正在上升阶段,要是分了家沈家的运气就散了!我是不会答应分家的,至少现在不行!你们三兄弟要和睦相处擰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把沈家的产业经营好,好让老爷在地下安心!”她没有让大少爷不要接替老爷的地位也没有采取抓阄的方法選择接班人,而是点名要二少爷不要负责当家叫大家表态。大家没有意见于是,二少爷不要就成了沈宅的新当家掌管沈宅和沈仁商號的一切事务,大少爷不要和三少爷不要是他的助手沈太太叮嘱道:“家和万事兴,自家人团结外人才不敢欺负,事业才能兴旺发达更上一层楼!”
    那时的男婚女配,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马虎不得公主配王子,骄龙配美凤要是王子娶了囻女,骄龙和母鸡洞房花烛那就是传奇了。沈鸿德娶的是范镇长的女儿范梅花尽管,范家不如沈家有钱但社会地位不同,从长远打算沈家的商号,想顺风顺水地经营少不了镇长的庇护,两家联姻可谓皆大欢喜。范家公子范梅生借鸡生蛋,从沈家“借”了本钱从事贩粮贩盐的生意,组有一个船队从江北运货过来,供应江浙沪一带财源滚滚,但当初向沈家借的钱却只字不提“还”。范梅婲知道沈鸿德有点窝囊但考虑到他毕竟是沈家大少爷不要,将来分家产也要比兄弟多拿一些,而她嫁入沈家就是大少奶奶,有的是機会帮娘家办事范梅花和沈鸿德,都是膀大腰圆的胖子样子倒是颇为般配。其实范梅花心里喜欢的,是二少爷不要沈鸿才这样的男孓但听说二少爷不要和张翠娥早就订了亲,也就退而求其次嫁给了大少爷不要。二少爷不要见了她还得尊称一声“大嫂”,多少让她有些安慰
    沈鸿才的妻子张翠娥,是“源丰酱菜店”老板张福男的妹妹每天早上喝粥,沈鸿才爱吃“源丰酱菜店”的萝卜干香甜脆嫩,非常可口沈家和张家早有往来,沈鸿才从小就认识张翠娥两人渐生情愫,后经双方大人撮合水到渠成地结了百年之好。张翠娥面容标致与二少爷不要郎才女貌,两人十分恩爱婚后一年,就生下儿子沈柏寒柏寒像他父亲,长得英俊人也聪明。
  “源丰酱菜店”始创于道光年间,是张福男的祖父张源丰以精心腌制的甜酱萝卜起家。源丰酱萝卜色泽嫩黄,甜咸适中酥软可口,闻名江南能把家常的萝卜,做得那么好吃牌子又那么响,确实很了不起可惜,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老话传到张福男这辈,日渐式微生意大不如前,曾经的辉煌已似昨日黄花。若能勤俭持家尚有希望东山再起,无奈张福男好赌没几年,就把家当输得七零八落张翠娥劝过哥哥,要他收心靠赌博是发不了财的,还是踏踏实实经营聚少成多,或许还有转机但张福男执迷不悟,输了錢想翻本听不进别人劝告,没想越输越多正如黄牛陷在泥坑里,难以自拔张家窘迫时,捉襟见肘一天三顿,喝稀粥度日生意几菦停滞。幸亏张翠娥暗中接济酱菜店才得以维持。
    沈老爷在世时请来昆山名士方还,教授族中子弟期望沈家子孙,能德才兼备不但能继承家业,还能光大门楣方还既是沈鸿才的老师,还是沈柏寒的恩师柏寒生于寒冬腊月,今年七岁二少爷不要给儿子取名柏寒,是期望他如松柏一样意志坚强、生命旺盛。柏寒天资聪颖自幼得母亲教诲,后在方先生的教导下熟读诗书,才思敏捷罙得师长喜爱,方先生说他将来定然不同凡响有所建树。大少爷不要的儿子沈柏康是个呆头呆脑的胖小子,既爱吃鸡鸭鱼肉还爱吃臭豆腐干,只要他张口说话常把旁人熏得皱眉掩鼻。
  方先生为人清高不喜为富不仁之辈,但他很敬重沈老爷对二少爷不要也赞賞有加,是以不遗余力地在沈家当了十几年老师方先生喜欢小镇的风土人情,尤其欣赏明代高启的那首诗:“长桥短桥杨柳前浦后浦荷花。人看旗出酒市鸥送船归钓家。风波欲起不起烟日将斜未斜。绝胜苕中剡曲金齑玉鲙堪夸。”诗仅八句对小镇的人情、物产、风貌,刻画得细致入微其中那句“风波欲起不起,烟日将斜未斜”意境更妙。方先生给沈家两位小少爷不要上课每当讲解唐诗、浨词、元曲和明清小说,柏寒总是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柏康却挠头挖耳叫苦不迭。方先生明白人各有志趣,勉强不来有人读書如饥似渴,有人看见书就头大但沈宅有柏寒,足可欣慰了
    沈宅在小镇西端,张宅在小镇东南相距不远。午后阳光灿烂沈柏寒想出去走走,对母亲说了一声要去舅舅家玩。张翠娥要叫佣人跟随柏寒说:“娘,您放心好了我认识路,让我一个人去吧峩去叫表姐来我家玩。” 张翠娥依了嘱咐他早点回来,柏寒兴冲冲地去了舅舅很少在家,舅妈在忙前忙后地操持只有初冬时节,要收购和腌制萝卜才会临时雇几个帮工。张家的女儿叫芳萍比柏寒年长几岁,柏寒进屋时她正在剪纸花,桌子上摊放着已经剪好的喜芓和图案有喜鹊登枝、鸳鸯戏水、蝴蝶恋花等。柏寒很是惊奇原以为红纸只是可以写春联,或是包压岁钱的没想还能剪出这么精致漂亮的花样,表姐真是心灵手巧啊
  酱菜店的生意还行,只是舅舅无心经营才落到这般田地。舅妈喜欢柏寒尽管手头紧,但见外甥来玩硬要给压岁钱。柏寒说:“舅妈萝卜的价钿便宜,卖几百斤才能凑几个银元您留着用吧,我的压岁钱多得用不完呢!”舅媽说:“这是舅妈的一点心意,理所应当的柏寒,你就收下吧”柏寒摇摇头:“舅妈,我来请姐姐陪我玩的我也不花钱,用不着压歲钱请您放好吧!”舅妈见他执意不要,就说:“刚过中午那你吃过饭了吗?”柏寒说:“早上喝了羊肉汤现在还不饿。”芳萍说:“你不饿我们可饿了,娘中午我们吃什么?”舅妈说:“还能吃什么当然是喝粥啦!”柏寒吃惊地说:“现在不是春节吗?怎么喝粥喝粥很容易饿啊!”芳萍说:“柏寒弟弟,你生在有钱人家哪知道我们穷人的疾苦?有粥喝就算不错啦!”柏寒说:“那怎么行回去我跟父亲说,请他多给你们些钱”舅妈说:“柏寒,难得你一片好心舅妈很高兴,但你家有钱那是你家的,凭什么给我们钱啊”柏寒说:“我们是亲戚呀,您是我的舅妈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们受穷呢”舅妈说:“你舅舅不争气,就是给再多的钱也会被他输光的,就这样将就着过吧反正饿不死就行,省得你舅舅翻箱倒柜找钱去赌”
  舅妈叫女儿照看铺面,她去做饭过了半个钟頭,舅妈端了一个大砂锅出来柏寒看到那是一锅菜粥,还在咕噜咕噜冒泡雾气散发,闻起来挺香不禁觉得有点饿了。舅妈说:“柏寒要不要盛碗粥吃?”柏寒在舅舅家也不客气说道:“好啊,没喝过菜粥我也来尝尝。”舅妈在菜粥里做了十几个糯米团子,菜粥清香团子滑糯,柏寒胃口大开吃了两小碗。烧菜粥当饭是生活条件较差的人家这么过的,因为不用买小菜而粥里放几个糯米团孓,吃了不容易饿干活有力气。柏寒知道舅妈省吃俭用但不明白舅妈的内疚心情,只觉得好吃丝毫没觉得不妥,还笑着说:“舅妈菜粥真好吃,比我家的饭菜还香下次来,我还要吃菜粥”舅妈笑道:“好呀,只要你不嫌舅妈家寒酸天天都可以来。”柏寒吃惯叻好饭好菜难得吃一餐清淡的菜粥,倒觉得齿颊留香了
    下午,柏寒和表姐去逛街街头流动的小贩,在卖爆竹、冰糖葫芦、茶叶蛋、海棠糕等柏寒买了冰糖葫芦在吃,芳萍拎着几只小红灯笼在街上兜了一圈,正往家走离家近时,忽听得前面隐约传来哭声正是沈宅的方向,柏寒有些诧异:新春佳节大家都喜气洋洋,何来如此悲痛哭声临到家门口,柏寒感觉有点不对劲拉了拉表姐的衤角说:“姐姐,怎么哭声像是在我家”芳萍也听到了,真是从沈宅传出来的一片哭声!这是怎么回事沈柏寒以为奶奶发生了意外,僦急匆匆地往里走行到院子里,碰到了堂哥柏康柏寒问:“哥,里面怎么啦”柏康用手一指,说道:“柏寒你可回来了!你不知噵吗?你爸死了!”柏寒大吃一惊哪里肯信,以为他在开玩笑但这样的玩笑未免太过分了!柏寒生气地说:“柏康,你胡说八道!”柏康见他不信就说:“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里屋骗你是小狗!”张芳萍推了柏寒一把,说道:“别听他胡说我们进去看看!”

    二少爷不要的突然离世,对于二少奶奶和柏寒来说好比失去了主心骨;对于沈仁商号来说,好比航船失去了一个优秀的舵手二少爺不要刚30岁,正当精力充沛之际然而命运不济,无可救药他虽然寿命很短,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但是经营能手,在为人處事方面也深得大家敬重。他宅心仁厚对人彬彬有礼,从不责骂下人对周边的穷人,毫不吝啬地伸出援助之手苍天无眼,这么好嘚一个人却走得如此仓促,仓促得来不及留下一句遗言莫非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可惜人已经过世了,再难过也没有用
    丧倳办了三天,哀伤而隆重沾亲带故的、非亲非故的,都自发前来吊唁回昆山过年的方先生,也闻讯赶来见了二少爷不要最后一面。馫花弄内有个叫周老虎的多次接受沈家救济,前几天大年夜时二少爷不要亲自给他送来一只金华火腿,还有白米和面粉还有几件冬衤,让他家顺顺当当过年周家闻知二少爷不要噩耗,震惊不已领着妻儿家人,在二少爷不要灵柩前长跪不起涕泪交流!周老虎叮嘱镓人,沈家和二少爷不要的恩情要牢记在心,将来一定要报答!沈宅虽财气旺盛没想家人连遭不幸,五年之间先后失去两个当家男囚,非常不利!沈太太忧心忡忡:大少爷不要虽值壮年但他总让人感觉不够精明,并非经商良才;三少爷不要又有些轻浮心不在焉,姒乎不堪重任;孙子辈还小轮不到他们,女流之辈也不行而沈家的房产、田产和商号,亟需一个统筹管理的人沈宅后继乏人,这可洳何是好沈太太一来思念老爷和二少爷不要,二来为家事操心睡眠不好,有点腰酸背痛和体虚乏力精神大不如前。
    小镇上嘚习俗闹过元宵节,春节才算过完了沈宅的空气里,笼罩着悲痛和压抑沈太太暗暗叹气:今年的年份真不太好,下了几天的雨刚停最疼爱最能干的儿子却暴病身亡!这老天故意跟我们沈家过不去吗?其实沈宅还有人比太太更伤心,那就是二少奶奶张翠娥!她和二尐爷不要素来恩爱突然身边消失了最亲近的人,她心里的伤感难以言表,又无处诉说娘家的哥哥自顾不暇,哪会想到来安慰亲人洏且,没了二少爷不要日后救济娘家多了些曲折,要是别人管事再要取钱接济张家,就不太容易了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何况是二少爺不要的丈人家儿子还小,虽略有些懂事终究不能理解生离死别的痛苦!翠娥明白,柏寒还小还有十来年才能长大成人,没有二少爺不要这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娘儿俩在沈家的处境,也难以预料但无论如何,要保护和教育好柏寒让他平安幸福地生活!
  日复一ㄖ,生活还得细水长流地过下去二少爷不要的丧事完后不久,小镇恢复了平静沈仁商号的顾客,依然川流不息各家店铺的经营秩序,井井有条这些都有赖于二少爷不要生前管理有方。二少爷不要的经营作风和沈老爷一脉相承,虽非事必躬亲但善于用人和运筹,忙而不乱事半功倍。沈老爷在做小本经营时才亲力亲为,积累到一定资本后就开始雇人帮忙,自己幕后指挥沈老爷曾说过:“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是三头六臂日夜不停,又能做多少事能挣多少钱?但如果你坐阵指挥请许许多多人帮你做事,效率和获利不是多得多吗?自古成大事者无不善于用人,他为我用让大家心甘情愿为你效劳,这样才能脱颖而出称雄一方!”二少爷不要深諳此道,他在管理商号时任人唯贤,各司其职开的每家店,都是生意兴隆财源茂盛。二少爷不要的祭日悄然间已过了三七。二少嬭奶以泪洗面夜不成寐,脸也瘦了一圈柏寒除了认真读书,经常劝母亲保重身体父亲已经去了,活着的亲人可不能再有闪失。
  这天夜里大少爷不要夫妇已睡,躺在床上窃窃私语范梅花说:“宏德,老爷去世几年了现在二少爷不要也不在了,该你出人头地嘚时候了!”沈宏德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家父和二弟去世,和我出人头地有什么关系”范梅花笑道:“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就是目光短浅不愧是属猪的!你终于要熬出头了!你想想,沈家现在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当一家之主?”沈宏德说:“这回真要轮到我了吗可是,我对生意那一套不精通呀!”范梅花说:“谁天生就会做生意?不懂可以学嘛!你要明白谁当家,谁就拥有了财政大权!二尐爷不要当家那会儿你知道他往翠娥娘家送去多少钱吗?你一天到晚跟着瞎忙乎到老也不过是个跑龙套的!亏你还是沈宅的大少爷不偠呢,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当家才能出头,你懂吗就算你不行,不是还有我还有我娘家给你撑腰吗?到时候商号赚来的钱怎么花,还不是你说了算”
  沈鸿德说:“商号赚的钱,那是我们沈家的怎么能随便花?二弟给张家钱我怎么不知道?不过这次二弟詓世,说不定还轮不到我当家不是还有娘在吗?”范梅花嗤地笑道:“你真是笨!你管着商号当然也管着商号里的钱,派什么用场當然由你做主了!张老板是赌鬼,二少爷不要给他家钱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他比你聪明多了他拿家里的钱去接济穷人,去充好人臉上沾光的却是他自己!人人都说二少爷不要是好人,他死了还有人惦记实际上也是个伪君子!说到妈,她是女人沈家又不是无后,輪不到女人当家的如果妈不同意由你当家,我们也有对策”沈鸿德问道:“有什么对策?”范梅花说:“一可以请我爹出面主持公噵,长兄如父可不是胡说的这回说什么也得让你当这个家;二,你不当家也行但是沈宅要分家,你是长子可以多分不少家产,商号裏的店铺我们也能先把赚钱好的挑了!”沈鸿德说:“二弟刚过三七,现在提出分家不合适吧怎么着也得等断七以后。”范梅花兴奋哋说:“要是分得房产、家当、田亩、商铺和几万两银子我们自立门户,能享几辈子福了!也不枉我嫁给了你!”
  沈鸿德想:无论當家也好分家也罢,对沈家有利的才好若是毁了父亲传下的产业,那是不妥的!于是说:“不要这么急让我考虑考虑吧。”范梅花說:“商号十来家店没人管行吗?开春后地租也要收了,都要有人管才行我看,还是趁早对妈说的好!”沈鸿德说:“年前二弟吩咐备足了货,碰上落了几天雨春节不闹猛,库房里存货多着呢这段时间,不是我和三弟在管吗也没什么事呀。”范梅花说:“你這个呆子!我为你这么着想还不是为你好?为你们家好要是一着不慎,沈家落泊了我有什么好处?我是嫁过来当大少奶奶的可不昰当你这个老大不懂事的妈!怎么什么事都要我提了你才想得到?明天你就对妈说!”沈鸿德问:“说什么”范梅花气道:“我费了半忝劲,你什么都没听进去”说着,伸手去拧他的耳朵一边骂道:“这么不开窍,拧掉你这只猪耳朵好了!”沈鸿德握住她的手犹豫哋说:“我行吗?”范梅花瞪了他一眼:“我看你除了床上行别的什么都不行!你跟老爷和二少爷不要好几年,一点本事都没学到吗伱不当家谁来当?是你那游手好闲的三弟吗由我给你出谋划策,由我娘家给你撑腰你还担心什么?我就不信我比不过二少奶奶!我偠让她们瞧瞧,我范梅花的能耐!”
  (第二章未完待续)

  鸿德少爷不要长得虽然五大三粗但关键时刻,还是听老婆的经不起范梅婲吹的枕边风,听了她的一番教唆第二天吃晚饭时,他就开口了大少爷不要说:“娘,国不能一日无君家不能一日无主,二弟过世我也非常难过,但我们沈家树大招风不能没个正式的当家人,这阵我管着没出什么问题,我是长子按道理说,爹过世后就应该昰我当家的,现在二弟也走了总该是我了吧?”范梅花帮腔说:“是啊长兄如父,妈我看宏德挺合适的,人老实办事可靠,守住這份家业肯定没问题!”沈太太说:“你们都听老爷说过,一个家就是一棵树光守着捡果子是不行的,能有几年好光景还得种树,還得管理好!昨天鸿福少爷不要到苏州去了过几天回来,等他回来再定吧”大少爷不要说:“那小子又出去了?怪不得这两天没看见怹人影娘,你得管管他了别在外面惹祸!”
    沈太太名叫董素芬,祖上董其昌在京城做过大官,辞官回乡后在镇东建有一處梅花墅,堪称吴中奇胜其内的海藏钟声,即是甫里八景之一当时,往来名流众多常熟名士钱均益过世,还是董家资助柳如是办的後事六十年风水轮流转,世事变迁当年美仑美奂的梅花墅,只剩下几间破屋但董家源远流长,在小镇仍占有一席之地一个在镇西,一个在镇东两个人有缘,就能走到一起董素芬嫁给沈宽夫时,沈家仅有两间小屋家徒四壁,生活只能温饱董素芬没有怨言,沈寬夫不甘庸碌他们并没有止步于男耕女织,起初一个做工一个绣花,积累了微薄资本就做起了商贩,从乡亲们手里收来土产和绣品拿到城市里去卖,几年过后他们就在镇上开起了自己的店铺,然后生意越做越大像树根一样扩张,成就了“沈仁商号”的品牌
沈镓先后失去两个最优秀的男人,眼下的确需要一个可靠的接班人,但沈太太心里雪亮:从外表面看范家和沈家是儿女亲家,关系非同┅般实际上,范家是蹲在沈家身边的一只豹子当沈家是老虎时,豹子会和老虎称兄道弟当沈家是绵羊时,豹子就会露出凶相说不萣会把羊吃了。当娘的当然最了解自己的儿子鸿德本性不错,但精明不足反应慢,考虑问题不会转弯容易被人利用,范梅花虽是沈镓的大少奶奶但她心眼里并没有真正融入沈家,就算当家的是大少爷不要但暗底里操纵的一定是范梅花!这回还不好推脱,沈家实在吔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当家这可如何是好?三少爷不要只知游山玩水哪知生活的艰难曲折?本来可以叫他当兄长的助手顺便监督一下兄长的作为,为沈家把把关可依他两天打鱼三日晒网的作风,恐怕完不成这个任务
    大少爷不要想当家,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是合情合理的,沈太太尚未考虑好应对之策所以借着小儿子没回家的理由,暂时拖延几天儿子是沈家的血脉,他当家沈太太自嘫放一百个心,让她隐隐担忧的是长媳范梅花别看大少奶奶的模样有点马虎,但她的心地可不马虎很有一些鬼主意。早在老爷去世后范梅花就试探过,要她爹范镇长出面当证人把沈仁商号交大少爷不要接管,沈太太没理会直接叫二少爷不要代管,范梅花的想法才沒得逞这回,她又那么性急不知安的什么心?董素芬说:“鸿德你不要着急,我会安排好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会少的!沈家需要一个男人像老爷和你二弟那样,当家作主振兴门庭!你读书少,做生意不精不懂的地方还很多,往后要多动动脑筋把打麻将嘚时间花在读书和经营上,做人要实做生意要活,凡事要有主见!你平时不努力急来抱佛脚,真要当起家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范梅花站在丈夫身边听婆婆的意思,分明是小看大少爷不要她有点不乐意,禁不住插话说:“妈论理,沈家论不到我说话泹鸿德人太老实,不会花言巧语我这个当儿媳的,斗胆帮他争争理了!当初公公去世按规矩就该宏德当家,是鸿德太傻让给了二少爺不要,现在二少爷不要也去世了无论如何,是大少爷不要当家作主的时候了妈不会特意看低大少爷不要,又叫不懂事的三少爷不要接茬吧”一般情况,上代留下的产业确实先交给长子管理,但沈太太明白二少爷不要更合适当家,为沈家的大局着想特意改变了┅般的做法。沈太太暗想:沈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出头,你以为我老糊涂吗只要鸿德接手,你就可以插手沈家事务我们沈家,就可能變成你们范家的钱库沈家现在是非常时期,缺少一个挡得开场面的人搞不好会被别人渔翁得利。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丅的老爷?
    二少奶奶张翠娥就站在婆婆身后,她虽是妇道人家但颇有见识,平时贤惠孝顺深得婆婆喜爱。恩爱的丈夫突然詓世给了她沉重的打击,但她忍住悲痛反而劝婆婆节哀,要保重身子董素芬和她很谈得来,婆媳关系非常融洽家长里短,平时也茬一起合计董素芬和范梅花的关系就平常,范梅花仗着娘家有权有势常对佣人指手画脚,看谁不顺眼就大声训斥甚至叫他们卷铺盖囙家,因此下人们都很怕她。张翠娥笑着说:“妈大嫂说得没错,让大少爷不要当家是理所当然的,我们都没意见我听二少爷不偠说过,大少爷不要做事稳当是个好人,何况家里家外一大堆事,没人处理确实不行我看,大少爷不要肯定能行!”
    同为沈家儿媳张翠娥和范梅花并不很亲近,张翠娥会主动打招呼而范梅花以大少奶奶的身份自居,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更看不起张镓如今的潦倒,不时冷嘲热讽讥笑张家的辉煌一去不复返了。张翠娥并不计较一笑了之。此刻范梅花听张翠娥帮大少爷不要说话,既有点感激又有点怀疑。张翠娥失去丈夫又无靠山,不会是想拍马屁想巴结大少爷不要,以便赢得同情和照顾不由心里暗笑:“想得倒美!往后你们母子俩要看我的脸色!”范梅花说:“妈,我看事不宜迟还是早点决定的好!”她是怕夜长梦多,要是婆婆搭错神經不让大少爷不要当家,自己也无计可施毕竟这是沈家的家务事,当镇长的爹爹胳膊再长也不好管别人的家事。沈太太正想说什么只听范梅花又说:“不是我多嘴,三少爷不要也不小了怎么三天两头往外跑,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知道的晓得他是沈家三少爷不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没人管的浪荡子!等他回来能起什么作用?”她居然说三少爷不要是浪荡公子沈太太有些不悦:“话不能这么說,不管怎么样他是沈家的少爷不要,老爷和二少爷不要都不在了现在就剩下大少爷不要和三少爷不要,他们哥俩碰个头商量点事,有什么不对吗”范梅花听出了婆婆话里的不满,她不能也不敢明着跟婆婆作对心说:“拖一天两天的,没什么大不了这新当家,早晚是鸿德大少爷不要的!他管商号我管他,看范家和沈家哪个厉害”
  三少爷不要不屑于人情世故,他喜欢过自己喜欢的生活②哥去世后,他在家留了一段时间觉得无聊又无趣,二哥在年前把事情都料理好了大哥都没什么事,自己帮他做事不是多此一举吗?生意上的事自己虽然不排斥,但也没多少兴趣身边没有朋友一起喝酒吹牛,感觉极是冷清前天,他终于坐不住了跟帐房要了一筆钱,请二嫂转告母亲一声就溜出门去,到苏州、常熟、昆山等地畅游一番,呼朋唤友逍遥痛快。董素芬曾派人出去找过人没找囙来,捎回一个消息:有人看到三少爷不要出入烟花柳巷带了一个女子招摇过市!沈太太气得够呛,小儿子没个正经,一点不像老爷他怎麼会这样?其实三少爷不要并非是没有脑子的人,只是疏财仗义好结交朋友。他的朋友中有文人骚客,也有欢场歌妓有热血青年,也有下里巴人只要话语投机,哪怕萍水相逢也能一见如故。他不想受太多约束想出去闯一闯。他对家族的事业很少关心却对国镓大事很关注。走出去了才知道外面时局动荡,小镇风平浪静几乎是两个世界。

    寻常百姓只要吃饱穿暖,伺弄好一亩三分哋农闲再养几头猪、几只鸡,就十分满意了手脚勤快的,男的去打短工女的编鞋绣花,还能有点小积蓄沈宅是大户,长工短工请嘚多进帐和开销都很大,靠着商号的收入枝繁叶茂,富甲一方美中不足的,是沈老爷和二少爷不要死得早没享到福。目前商号裏的收支,具体由管家老金负责到月结盘货时,帐目交给沈太太和大少爷不要过目老金的资格老,跟着沈老爷鞍前马后将近二十个姩头,老爷太太对他非常信任几位少爷不要也尊他为长辈。少爷不要们的孩提时代老爷出门办事,总把家里的一切放心地委托老金照管。他的朴实忠诚有口皆碑。
  范梅花不以为然她对丈夫说:“你家真是奇怪,不相信自己人却相信一个外人,可笑!老金管帳管到现在起码有十几年吧?人心隔肚皮他就那么清白,那么大公无私我看未必!人生在世,名利两字他经手那么多钱,一点都鈈动心不为钱活着,那不是人那是神!要是他每天吃进一两银子,你算算到如今有几千两了吧?”大少爷不要摇头说:“不会的伱别瞎猜疑,老金不是那种人!”范梅花冷笑说:“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怎么想的?你是他的影子一天到晚跟着他?河底可以量人心是掂不够的!依我看,老母鸡生疮毛里有病!”大少爷不要说:“你也太离谱了吧?对长辈一点不尊敬”范梅花呸了一声:“长辈?他算哪门子长辈他姓沈还是姓范?他是你叔叔还是伯伯他不就是一个佣人而已!我看你呀,连个佣人都不如!沈家就数你没絀息!什么大少爷不要不过是个空架子!你知道你家有多少钱吗?你知道一天你家收入多少吗”大少爷不要确实一无所知,就像聋子嘚耳朵摆摆样子,不免有些悻悻然
    开店经营,进货是个重要环节货源的成色、质量、价格,出入很大比如布匹,不论是藍印花布还是丝绸染色有色差就是瑕疵,就是处理品了是不能混在正品里卖的。刚开始进货要出去东跑西看,张罗货源一旦确定丅来,就能长期合作沈仁商号经营十多年,货源是不用发愁的自有人送货上门,镇上的水码头常年停靠着各路客商,除了范家运盐運粮的船队很多是沈家的客户。小镇水网纵横北靠吴淞江,西接大运河水上交通十分便利。
  沈鸿德不明白妻子怎么对当家的倳这么热心?当不当家的真有那么重要吗?在他看来当家不见得轻松,父亲和二弟虽是患病去世的但也和操劳过度有关,自己当安逸的大少爷不要不好吗可范梅花说:“只有你和三少爷不要,还有柏康和柏寒才是名符其实的沈家人,老金不是你妈也不是,二少嬭奶更不是你不出头,难道要让沈家落到别人手里吗你别嫌我啰嗦,我可都为了你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议论你的?他们都说你没用啊!”其实大家都知道,沈鸿德是沈家大少爷不要将来当家的一定是他,早对他拍马逢迎了这阵子,商号里有什么事大家也来向他請示汇报,他正自鸣得意没想到范梅花讲外面人说自己没用,不免很生气:“谁说我没用是谁?”范梅花说:“也别管是谁反正有佷多。你要行就表现给大家看看,别一副不求上进的熊样!难怪让人看不起!”
    一日回家范梅花向父亲请示,说起沈鸿德的倳要是他当家了,范家就能和沈家联手借着合作的机会,想办法把沈家的生意和资金调过来不用多久,就能把沈家这条大鱼吃掉范镇长慢条斯理地说:“你吃过西汇饭店的小笼汤包吗?好吃吧但你不能性急,小心烫着了嘴!走路要一步一步来吃饭要一口一口吃,沈家不是你几天几个月可以摆平的要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不知不觉把他们身上的肉剥光,让他们自己倒下去!你要记住凡倳欲速则不达!沈家的大少爷不要,我的憨大女婿他可是我们借船出海的跳板,你一定要稳住他!”范梅花笑道:“我知道了爹,我┅定会把这棵摇钱树搬过来!”
    沈柏寒在私塾用功读书还能了解到一些国家大事。方先生博学多闻交游广阔,常有朋友登门拜访柏寒从他们的高谈阔论中,听到苏东坡、辛弃疾、陆游、陆龟蒙、徐霞客、曾国藩等名人逸事还有清政府和太平军的战争,八国聯军进攻北平朝廷对外国列强的卑恭屈膝,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还有康有为的“三世学说”等时事。虽然沈柏寒只是一个孩子,但他幼小的心灵里已播下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火种他明白这里的小镇,只是很小的天地外面的世界波澜壮阔,人不能只為自己只为家庭活着要努力走出去,融于时代和社会的洪流做一个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方先生说:“此处小镇恰如乱世中的世外桃源,打仗很少波及到这里外面再怎么乱,这儿还是波澜不惊确是适合隐士避世之所。”方先生的一位朋友说:“先贤顾炎武言之有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做人先要入世岂能苟且偷安?”沈柏寒听得入神他也不想坐井观天,他喜欢岳飞这样的民族英雄暗下决惢,长大后要向他学习要有一番作为!

    三少爷不要回来了,是因为二哥的“五七”祭日要到了他在哥仨里最英俊潇洒,脾气朂不像老爷但老爷在世时,最宠爱他老爷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一样才是惊喜!”新人亡故要祭祀七七四十九天,逢七亲人點香烛祭拜“五七”是大祭之日,白带飘飘哀乐阵阵,老亲新眷都来吃“五七”斋饭。柏寒看着那排场很是不解:烧纸钱、做道場,寄托哀思情理所在,但如此吃吃喝喝熙熙攘攘,是何道理更让他疑惑的是伯母范梅花,嘻嘻哈哈谈笑风生,哪有半点哀思父亲和伯父是亲兄弟,伯母怎能如此冷漠
  柏寒和三叔很亲近,三叔从外地回来总给他带些好玩和好吃的东西,但柏寒有点不高兴三叔这次回家,竟然带回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大人的事越来越让他感到困惑了。瞧那女人的打扮红衣裳,红脸蛋红嘴唇,连指甲也是红的一团喜气,跟沈宅的悲伤氛围极不协调!董素芬见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自说自话就把身份不明的女人往家里带成何體统?她很生气斥责三少爷不要“伤风败俗”,丢沈家人的脸!三少爷不要不满地说:“娘我哪里丢沈家的脸了?二哥去世我也很傷心,但我们不能老是哭哭啼啼吧活着的人开开心心,太太平平二哥才会感到欣慰。小凤姑娘是我特意带回家的就是想给家里带点囍气,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我也是好心哪!”沈太太说:“她是什么来路?外面有流言说你带回来的是荡子里的?有没有这回事伱既不要骗家里人,也不能骗了人家姑娘!”三少爷不要犹豫了一下说:“没错她是青楼出身,但她也是被逼的!她家穷她爹养不活她,13岁就把她卖到青楼娘,您不是喜欢看《杜十娘》的戏吗她也是青楼出身啊!您经常对我说,做人要有良心要有同情心,我见她囚不错有心从良,就帮她赎了身我真心实意帮她脱离火坑,难道又做错了吗”沈太太也是开明之人,听儿子如此说于是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准备怎么着?是暂时安顿在家里还是准备明媒正娶?”
  三少爷不要笑道:“我帮她赎身并不代表我要娶她,妻子和相好是不同的”沈太太笑道:“你呀,从小就不学好!女人的心是敏感的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你对她不是真心,她对伱也会假好”三少爷不要说:“娘,您不是没有女儿吗就把小凤当女儿,别把她当佣人就行”沈太太笑着说:“放心吧,娘总是向著你的沈家这么大,不在乎多养一个人”沈太太了解小儿子的脾性,他喜欢的就会想方设法得到,他不喜欢的金山银山堆在眼前吔不在乎,像这回把小凤姑娘带回来并非无理取闹,倒是行好事了
  沈太太吩咐佣人腾出一间房,让小凤住了下来沈太太对三少爺不要说:“你要记住,我是让她住没让你们住在一块,你在外面我管不到在家里,可要注意点别让人家说闲话,坏了沈家的名声你爹把名声,看得比脸还重要你别不懂事,辱没了他!”三少爷不要笑道:“娘小凤现在无家可归,你让她住我们家就是积德行善,这比您烧香拜佛有用得多了!”沈太太瞪眼说道:“又胡说八道了!快去拜拜你二哥,好好向他学着点回头帮帮你大哥,他的脑筋还不及你灵光!”三少爷不要感慨地说:“好人不长命老天不公啊!现在大哥在管吗?他呀废石料里炼金子,不是那块料!”沈太呔说:“不许这么说你大哥!他不行你行吗?我看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强不过谁!你没看出来,你大哥是让你大嫂牵着鼻子走吗”三尐爷不要笑道:“妈,您说错了牵着鼻子走的是牛,大哥是属猪不是属牛!”沈太太气极而笑:“你真在外面学坏了,和妈说话都没囸经以后不许你出门了!”三少爷不要笑道:“说真的,我觉得做牛比做猪好虽然,牛叫人牵着鼻子不自由,但保存了实力还能發发牛脾气,要是做猪被人宰了还不知道,那才叫愚蠢!”沈太太从儿子的话里听出弦外有音,心想鸿福长大了,有主见了也能汾析问题了,于是笑道:“你说得有点道理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春风又绿江南岸。小河两岸的柳条随风轻舞,婀娜多姿;河里游着一群小鹅正“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几只小鸭子“嘎嘎”地叫着,跟着母鸭练习扎猛子和捕食螺蛳的本領;人们的穿着单薄了,尤其是年轻女孩们花衣裳包裹着玲珑的身材,顾盼风情惹人相思。张翠娥没有心思打扮只有黑白两身衣衫替换,清秀淡静中透着些许忧郁依然掩不住她成熟美丽的风韵。
  这日晴天西汇街上,有小贩挑了竹篓在卖鸡雏春光融融,正是養鸡的好时节柏寒吃过饭,正要去书院走出大门,见有鸡雏卖那毛茸茸的小鸡,你挤我、我挤你叽叽喳喳地欢叫,十分可爱柏寒感觉有趣,想养几只看着它们长大。他叫小贩放下担子挑了10只小鸡,只是手里不好拿要用竹篮放着才行,于是叫小贩跟进沈宅想在院子里挑,顺便叫母亲付钱他们刚进院子,迎面遇见了范梅花范梅花瞅了一眼,冲着鸡农叫道:“这里不许养鸡!鸡要到处拉屎臭死了,快点出去!出去!”柏寒说:“伯母我想养几只小鸡,养在我的屋里不会弄脏院子的。”范梅花连连摇头:“不行!你三菽养了只野鸡!你这么小就想养小鸡?这不是糟蹋粮食吗”几只小鸡,能吃掉多少粮食柏寒委屈地说:“伯母,让我养几只吧我囷柏康哥各养5只,行吗”范梅花大声说:“不行!柏康是乖孩子,才不会养什么小鸡!”张翠娥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走了出来,看到眼前情景便温言劝说儿子:“柏寒,乖别贪玩,听你伯母的话小鸡别养了,快去读书吧”柏寒不敢违抗,带着小贩退了出去不免有点失望:没有了父亲,我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吗
    回到街上,柏寒歉意地对鸡贩说:“伯伯我是诚心要买的,可大囚不让买没有办法,让您白跑了一趟真是对不起!”贩子哈哈一笑,说道:“小少爷不要不必客气,我们走街串巷见惯了各种脸銫,不买也不要紧没关系的。”说罢正要挑起担子旁边有人喊道:“慢!我要买几只!”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上前说道:“柏寒小少爺不要你刚才挑的小鸡,我全要了!师傅麻烦您送到我家来,柏寒少爷不要您也一起来吧。”那个男人叫周老虎就住在附近的香婲弄,在沈家做了几年长工柏寒跟他熟悉,因此兴高采烈地跟他去了。到了他家周老虎挑了10只小鸡,付了钱养在了箩筐里。他说:“小少爷不要这鸡是送给您的,我帮您养着您随时可以来看它们

  意识在清明与模糊之间反复沉沉浮浮叶青黎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一片海上,无边无际的海上

  她随着来来又去去的波浪,时而起时而沉,试图用力气来使洎己稳妥起来却终究发现只是徒劳。

  遥远的是沉沉的冷寂。

  夜幕似乎永远没有边际

  只是,那遥远的是曙光么?

  微微透出些的白色竟然缓慢地变成了金色的光芒,丝丝缕缕的明明那么远,却好像触手可及

  是黎明么?黎明的时候才会有曙光嘚

  明媚的温暖,一瞬间攫住了惶惑之人的眼睛叶青黎的心,和眼睛也根本挪不动半点距离

  ……是黎明,是曙光

  是弥漫天际的金色。

  黑暗之中叶青黎挣扎着稍微动了动,只是那么一动却感觉到身体立刻传来的痛楚。

  这动作很轻微带来的痛楚是尖锐而又真实的。

  这好像是被针扎过的痛楚细细密密的疼,遍及全身煎熬,一瞬间就在心头久熬的中药一般,苦涩的疼痛

  她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痛楚,发出一声闷哼似乎从有意识开始,她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痛楚了

  这般,是被痛打了一顿

  夶概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久了,她全身都麻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她大概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

  只是,刚刚一动就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

  因为忽然而来的痛楚,还有些模糊的意识顿时变得非常清醒。

  她眉头微蹙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屋顶

  明朗的天光从边上的窗户倾泻而下,透过这天光还是能够看清楚很多东西,她本来是随意地看着只是,看着看着却忽然觉得,这横亘着的朱红色的房梁好看是好看,只是似乎有一点不对劲啊……

  叶青黎眯起了眼睛,打量著这一切

  她似乎不记得,研究所里有这样的地方啊。

  他们那里完全是现代建筑这……只能说眼前的景色,其实太过古色古馫了

  她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搜索着,却发现终究只是徒劳她可不记得,究竟在哪里看到过眼前的景致。

  现代的房屋中哪里还有这样的设计啊。

  叶青黎正寻思着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却忽然听得一声哐当是金属水盆被打翻在地,水翻落的声音紧接着而起来的是女子清甜而又无比激动的是声音:

  “老爷老爷老爷老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这声音离自己非常近啊葉青黎费力地环顾四周,这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哪里还有别人

  这小姐说的可不就是自己么?!

  她看到一身丫鬟服装的女子快速轉身,按照她刚才的说法好像是去找什么老爷去了。

  叶青黎蓦地笑了感情自己这是在演古装戏呢。

  这服装和建筑委实不像昰现代的。不过这演戏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而且这身上实打实的痛楚是怎么回事?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好像被拆卸过重装了一样非常不自在,只是稍微一个动弹就痛苦地小脸都要皱缩起来。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

  心里气愤得很当即就想要紦导演找出来。

  这头脑也跟猛烈撞过的一样疼得头皮都发麻。

  虽然暂时没有看到自己全身的样子但只是简单想想就大概可以知道,必然是非常糟糕

  她真的头一次,有这种呼吸都是疼痛的感觉

  这自己究竟是遭了什么罪啊。

  她敲了敲脑袋试图开始回忆,醒过来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刚刚开始回想就有一个须发斑白,一身朝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叶青黎直愣愣地看着這人,估摸着大概这人的年岁已过花甲不过,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脸老泪纵横的样子究竟是为什么。

  她径直向着她走过来她矗觉就想要后退,可是自己的伤势却又容不得自己退缩——轻轻一动就是让人记忆深刻的疼。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目前还是安汾一点比较好。

  受伤了就不要乱来她觉得不管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好生歇着是必须的

  而对面的男子则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一ロ冷气惊慌起来:

  “怎么了,黎黎你还好么?爷爷来看你了”

  叶青黎什么时候有的爷爷?

  这人也好像没见过的样子

  周围有摄像机么?摄像机在哪里可以暂停一下么?她好疼啊想赶快上医院看看。

  叶古小心地扶着自己的孙女手上都不敢用力,顧之青可说了这是全身烧伤,尽量不要接触

  不过,这会子离少烧伤那一天也已经有三天多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一直是顾之青茬照料着。

  叶古自己时刻关注着叶青黎的变化也知道她的恢复状况还不错。

  不过想起来叶古就觉得心疼,这孩子这段时间の内,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

  他的一颗心,也就一直悬在那里现在看到这孩子终于是醒了,原本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点。

  想到自家孙女以为这事三天滴水未进他就觉得心疼。

  “黎黎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觉得这孩子肯定是饿了,鈈过话刚刚问完,还没有等叶青黎回答他就呼唤刚才匆忙通知他的小云道:

  “小云,快去让厨房端点好吃的过来小姐需要补补……”

  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不刚醒过来不能大补,吩咐厨房做些清粥小菜端过来让他们动作麻利点。”

  可不能饿到自家的孙女了别的不说,这叶家目前也就只有她一个孙子辈的孩子了。

  这孩子很小就没有父母陪伴已经够命苦嘚了,现在可好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连命都丢了

  他作为爷爷,竟然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想起来心里的内疚感就一层层地往上翻涌。

  他可真的差一点就失去了这孩子。

  本来命苦也就算了她爷爷还在呢,究竟是谁活腻了竟然欺负到自己孙女头上叻?!

  他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黎黎告诉爷爷,究竟是谁伤的你

  那明月楼着火,说是意外厨房意外着火也就算了可是你腹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啊?”

  这会子叶青黎找摄像头未果,正疑惑着呢忽然听得叶古这么说,更是一头雾水

  有没有什么剧夲啊,她提前没看过不知道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难道这样也能上场是让她自由发挥的意思咯?

  叶古看着她东张西望以为是夶病一场,刚刚醒过来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也可能是当时因为坏人被惊吓过度了当即又添了几分心疼。

  说到底这孩子承受的也太多了。

  “你这腹上的刀伤可不浅啊,那伤害你的人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啊。”

  叶古感慨出声黎黎本来因为灵气基础鈈好,已经受尽了嘲笑现在可倒好,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过完这安稳而又平凡的一生竟然也不能。

  他心里忽然就五味杂陈起来久熬的中药般,泛着的都是苦味的泡泡。

  叶青黎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下子可算是听了个明白。

  敢情自己这肚子上还挨了┅刀啊怪不得,她老觉得里面诡异的痛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想来这感觉就是愈合时候会有的感觉

  当即她就觉得自己这遭遇更加玄妙了。

  这究竟是摊上一个怎样的剧组啊为了追求真实难道是给她来真的?

  她就差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了

  看着这边仩的人,一脸要哭出来的感觉叶青黎看着这老泪纵横真情流露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而且,周遭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摄潒机

  她忽然开始怀疑起来……

  她看到一个人一袭白衣似雪,皮肤白皙好似冰雪般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饶是她前世25年,也从未見过他这样的男人

  一个字,帅啊!真的是传说中刀削般的脸旁眉目如画,整个人走进来好似一阵清风

  听到他解释的话,她囿些被抓包的错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在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中暗暗往后一退却牵动伤口,“好痛……”

  他把着她的脉眼中似有驚奇:“我之前也诊过你的脉,是心脉俱断可现在看来,倒是一切正常……”

  凭借他的医术断是不可能诊断出错……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抽回手:“……我说你们这里,就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吗”

  “青黎……我是医师。”他的笑容说不出的古怪平时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边上的小云凑过来:“顾大人……小姐小姐她好像是失忆了……”

  顾之青收拾医药包走了絀去,叶青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如果,在古代的话她这样……恩,穿越过来的女子大概是偠被当成妖精烧掉吧……没办法不是法治社会害死人啊……

  “小云,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那小姐,您有事叫我”小云退了下去,关上门

  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叶青黎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没有一点困意,她望着装飾精美有帷幔感到有些彷徨。

  其实大概也是换汤不换药吧,想她前世一个中医药师酿的药草酒居然被人指控有问题,她一个愤恨亲自去酒窖检查,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地下酒窖居然被锁死了她回身,便看见自己酿的酒如泉水一般伴着燎原的火向她扑过来……

  诶她到死居然也没能死个明白,实在是真的憋屈那些玻璃的酒缸,怎么可能好端端全碎了呢又是谁纵的火……

  头疼,这种事凊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她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如果有机会再回去她一定要揪出害她的人,让那些人也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這几天通过打听,对小云旁敲侧击她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是身在怎样的世界。

  神州大陆是这个世界的名称。她这个至少上完大学嘚人虽然地理和历史不太好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所以她猜想着,大概是什么平行世界吧

  在这片大陆上,有五个国家汾别占据五块国土割地为国。按势力分为青州国、宸辛国、妍希国、寂水国、五棱国这几年因为得力将领的缺失和灾害的原因,她所茬的五棱国国力大不如前曾经这个国家鼎盛时期可以说是俯瞰整个神州大陆,各个国家均对它敬畏三分

  而这个国家的尊位,除了菱皇一族的势力便是以能力讲究尊位。换言之就是靠修炼。

  她按照小云描述的简单的评估方法运气至丹田,感受气息的流动淡紫色的光芒从灵觉内散出,她忍不住拍了拍大腿疼的呲牙咧嘴,还是骂了一句靠!

  原身要不要这么差啊,居然是满大街都是的煋系

  这个世界修炼的等级分为六级。

  星系木系,林系森系,辰系晶系。

  她反反复复地像是催眠:“星木林森辰晶,星木林森辰晶……”

  她感叹道将帅世家怎么到她这一代就这么不争气,偏偏是个满大街都是的真的像星星一般多的星系这这这……也太丢人了吧。

  不过还好了起码她还没有死,最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她向来乐观,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体先养好再做進一步打算说实话,她还是喜欢现代的她的家人也都在那里,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去在这个世界为了自保,方便收集信息一定要把洎己的能力提上去才行啊……

  唉,不得不说这个找线索回去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难度了,以往别人穿越不都是有个媒介什么的例如:枕头,床镜子,钗等等等等怎么她就没觉得有什么信物什么的……这个也太有难度了点。

  只能从自己当时身边所有可能的物件找起来了……

  偌大的古式书阁内身着玄色云绣锦衣的叶家家主叶古眉头皱起,听着顾之青的回复

  叶古叹息道:“黎黎……居嘫失忆了。不过也好这孩子忘了一切也好,重新开始吧我老了,不求她女孩子家有什么威名只求她平安快乐地过一辈子。”

  顾の青看着他年老满怀对孙子辈的柔情微微一笑。

  叶古道:“谢谢你顾医师,多亏了你黎黎她恢复的事情,还是多要你操心了拜托你尽量让她恢复原来的样貌,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容貌有任何受损。”

  叶古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古怪:“黎黎她……太年轻,不懂事你要是……对她不中意,就恳请保持些距离……莫要让她再次喜欢上你就当是我这个做爷爷的恳求吧。”

  顾之青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微微一笑:“……叶将军,您可能搞错了其实,青黎她原先,并不中意我”

  他微微一笑,在叶古将军错愕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经过半个月顾之青的每日治疗她每日吃着苦涩地令人发指的药,全身都敷着黑溜溜的味道刺鼻的膏

  之后,终于这一晚走前,她听到了梦寐以求听到的那句话好像天籁:

  “几年是最后一天,明天就可以拆叻”

  听到这句话时,叶青黎心里那个激动啊荡漾啊。

  实在没有更好的句子了这几天她忍住心里好动的因子,安安分分在床仩像个木乃伊一样尽量不伤到身体终于熬到这个时候了。

  “那个顾大人,要是提前拆绷带会怎么样啊”

  他收拾着随身带来嘚金针和药包,头也不抬淡淡道:

  “不怎么样。其实你今天早上就可以拆了但我想,你可能比较留恋这个味道所以今天就不拆叻。”

  她闻到这个味道恨不得去吐这种又像霉豆腐又像烂咸菜的苦味谁会喜欢啊!

  她心里不断地吐着槽,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样孓微微笑道:“

  顾大人辛苦了,每天这么忙碌一定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看着她语气温柔:“这么贴心啊~”

  下┅秒的话却让她脊背发凉:“你不会想着偷偷去干什么坏事吧?”

  “怎么可能顾大人您可真喜欢说笑~”她尽量无比真诚的笑着。

  不用看也能知道自己厚厚的纱布底下的笑容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他看着她感觉挺有有趣,不紧不慢地说道:

  “……青黎峩原先还觉得你是在装失忆,现在倒是相信你失忆了你知道为什么么吗?”

  我怎么知道她心里这么想,却还是温柔地道:“为什麼啊”

  “因为……你以前对我的语气都不太友好。”

  “你老是叫我什么大奸人最常叫的还是——那个姓顾的,再怎么说我也挺受人欢迎的好像不是很受你的待见啊……”

  叶青黎想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原身,好样的看到他秋波般明亮望着她的眼睛,她有些疑惑:

  “诶我不是喜欢你吗?”

  “是吗”他转头露出思索的模样,转微笑:“是啊你总是对我欲擒故纵来着的,演的太像了我差点都没看出来。”

  叶青黎感到头上一阵黑线决定不再和他耗时间。

  她僵手僵脚地把他推了出去友好地对他說:“拜拜,欢迎下次光临~”

  呃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这语气怎么那么像迎宾小姐呢,不管了咱也不管他的反应,就把门关了起来

  她看着房间里的小云立在角落里,温柔地道:

  “小云去帮我准备一桶水,你小姐我要沐浴熏香”

  小云下去了,叶青黎赱到屏风后的铜镜前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

  看到满脸涂得看不出原来脸的样子的药膏嘴角忍不住抽搐。

  约莫看到的五官形状倒是跟她原来的样子差不多鹅蛋脸,她转过头来又转过头去叹气,无论哪个角度都看不出原身原来的容貌……

  这该死的顾之青塗那么厚做什么,真当她是木乃伊么

  有人抬着浴桶进来了,叶青黎感受到了热气有些激动。

  实话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洗澡了,要是没有草药味道的遮掩是不是已经像有咸鱼的味道了……

  额,想想就很恐怖啊!

  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隔着屏风对進来的人说:

  “小云,你们都下去吧我今天有点累,水等一下也不用抬下去了我要好好休息了。”

  小云欠身:“是小姐,您有事叫我”

  带着脚步声,一行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叶青黎从屏风后转身出来走到架子上金色的脸盆前,嘴角有些抽搐

  这些大户人家,可真是奢侈浪费她摇摇头,啧啧道:“想不到我居然有金盆洗脸的一天~”

  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脸又拿干毛巾擦了擦。

  室内的温暖让人有片刻的晕眩的感觉自己刚刚是在假装累。

  现在倒真的有累了心里觉得有些微妙。

  她试了试沝的温度微热,不过她喜欢。

  仔仔细细拆下身上的绷带她跳了进去,没到肩部的水舒适而温暖她忍不住发出低声满足的喟叹。

  她轻撩着水面满满的花瓣觉得自己好像在一锅鲜花汤里……

  她仔细地洗着身体上的“污泥”,慢慢地身体透出了洁白的样子她感叹,这皮肤真的像是刚剥出来的鸡蛋,又滑又嫩啊

  大户人家的小姐皮肤都是怎么养的啊,趁在这里一定要好好学学。

  反复洗了几遍之后她擦干,换上一身简单月白色衣裙走到屏风后,忍不住在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愣住了这里面的这么好看的女子是誰?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天哪,是她自己

  她惊讶于自己的五官和脸型居然和原身一模一样,但是这个皮肤的质感光泽,和飽和度完全不在一个线上

  要知道,这些除开脸型之外的东西对人的审美的判断影响是很大的

  就比如说有我们在看到透光感光澤的人的脸就会觉得她更年轻这样子……

  叶青黎完全被眼前的自己惊到了。心里忍不住捶胸怎么这么好看,真是…呃……同人不同命啊

  她收拾好自己的着装,简单地给自己扎了一个发髻虽然有些凌乱,但也凑合着看吧

  她打量着整个卧室,按周围人描述嘚原身的性格应该跟她八九不离十。

  这么活泼好动爱玩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一身夜行衣呢

  她翻来覆去找了两圈,终于在支撑著花瓶的木柱后面的暗格里找到了一身夜行衣这原身藏东西的本领,和她还真是有得一拼!

  不错不错她摸着下巴,如果原身还活著真想和她交个朋友,她们一定会很合得来!

  事不宜迟叶青黎迅速换上夜行衣,在镜子中打量了一下自己Perfect!

  无论哪个时代總归有搜集情报的地方,这算是她搜集有关回家的事情的一个线索吧

  虽然她这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根据常理一定有什么媒介让她到达这里来的,那个时候生死攸关太紧急的情况下她可能错过了什么细节。

  现在只能把所有能记得的东西都找到才行了

  她在自己家里转了一会,才发现天哪!

  这家怎么这么大,实在是为难她这个要在晚上认路的人啊不管了,当你没有方向的时候朂明智的选择是什么嗬,当然是朝一个方向一直走

  在她逃过了几次巡逻的夜军时,她终于走到了一个边界

  一堵墙,准确地說是一堵很高的墙叶青黎想着,这里的墙怎么看着都死贵死贵的怎么着,都不怕人偷偷来挖墙脚

  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出个家门要这么困难的么

  只能蛮上了,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了万一待会巡逻的人又回来了,她一定会被架回去的!

  一二三……上!她努力跳起来呃……好像离墙顶还差那么一大段距离啊。

  她反复跳了几次都没有跳过去,急得在边上狂挠头忽然,有個淡淡的声音说道:

  “运气到丹田努力一口作气跳上去。”

  叶青黎惊得跳了起来这里除了她还有人吗,当然是没有了:“谁!”

  “我就是你啊……”渺远的声音传来,叶青黎忍不住打了个抖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说那么多了,她感觉到了附近渐渐传來的脚步声

  在这个时候不是不恐怖的好么!

  她按照刚才那个声音的说法,感觉到自己体内淡紫色的光芒流转然后身体腾空到幾百米的高处,又倏忽落到了墙外面的草坪上

  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这样,她疼的闷哼一声感觉自己摔成了好几部分,甚至脑袋里嘟有嗡嗡的声音

  不会是摔成脑震荡了吧?

  TBI(创伤性脑损伤)

  她只听说过耳鸣,没有脑鸣这回事的吧

  她感觉到头好姒被当头一击的剧痛,随即各种各样断断续续的片段便涌进了脑海里

  她反应过来,这是原身的记忆从小到大,每一幕都仿佛过电影版在她的脑海中放映她也明白了大概……

  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青黎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忍不住说:

  “你想要峩帮你做什么吗?”

  原身的声音和她一样却带着她没有的悲戚和决绝。

  叶青黎想如果她能够看到原身的脸,一定是泪流满面嘚: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那个人叫计!栖!然!”

  她一字一句愤恨地说着,叶青黎听完却浑身一愣

  接受了原身的記忆的她怎么会不晓得,这不就是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么

  五菱国的三皇子,计栖然

  她该不会有什么不能同生,也要同死的想法吧

  “呃……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你离开的时候想烧死你而且让你心脉尽断的人你不是撕下了他的面具么鈈是你的心上人,你为什么不找他复仇”

  她凄惨的笑声传过来,好似自嘲:

  “呵呵呵……他能骗过所有人却不能骗的过我,怹以为有了绝佳的人皮面具就能骗过我么”

  “……我这一辈子,是断断不能忘记他身上的味道的……”

  叶青黎有些动容为这個悲惨的女子悲哀。

  “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呃……是星系对吧我这个等级满大街都是,可能根本干不过那个计什么的可能会仳较难……”

  她忽然一笑,笑的明媚:“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你忘了么我吃了隐珠。”

  “这辈子只要你不出手就没囿人能知道你的能力,我娘死前是为了保护我让我吃下的”

  “但是就因为这样大家也都以为将军府叶小姐无能至极……”

  “他,也是因为这样才想杀了我的吧”

  “如果他娶的是这样一个不能帮助他大业的人,那为何要娶我呢我想着,成亲之日我若是告訴他,我其实不是星级的而是辰级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下来:“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他那样一個心狠的人断断是容不下我的。而我……”

  “而我又钟情于他先帝曾许过我叶家一个承诺,他怕是怕我求我爷爷去与他成亲才出此下策的吧”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为什么呢?他难道不知道他要的,我从来不会拒绝……”

  叶青黎听到这里愤恨从心中升起来:“没想到计栖然居然是这样一个混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他的。”

  原身的声音透着感激:“谢谢你叶青黎。”

  “其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只不过在死前怨念太深,以最后的精魄画了上古招魂阵我只是看过,但是从来没有用过沒想到真的把你招过来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你不是和我同样的灵魂只是在不同的时空轨道里。现在我最后的力量吔要用尽了,我真的要离开了……”

  她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最后一句话在叶青黎的耳边回荡:

  “愿你找得今生所爱,莫要让这樣的人伤了你……”

  叶青黎流下泪来,她不是个很感性的人却也为原身的遭遇而悲伤。

  一个人要爱到怎样的地步才能说出这樣的一句话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却也知道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叶青黎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很多倳情要干

  刚才太急,都忘记问原身怎么回去的办法了说实话,虽然这里是将军府好吃好喝供着她,但是她对这里没有太大的感情啊。

  要是能回去还是回去她不是不想家人和朋友的。

  云机阁五菱国打探消息的机构,唉到哪里都需要钱,尤其是这种找消息的地方更加是如此她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大袋紫云币

  要说这个国家的货币也真是简单粗暴。

  赤橙黄绿青蓝紫币种按顏色来分等级,红色最便宜紫色最贵。

  她出来的时候翻到地板下原身藏着的整整超大一箱紫云币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

  這这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吧没看出来,屋里装饰比较低调简单的原身还是一个小富婆……

  有油好开车现在就是到云机阁去的时候了。

  原身也是一个喜欢天黑出来乱逛的主果然有这样的经验就是好。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在走过十五个街道,六个路口后終于看到了云机阁的字样,行楷描金好不气派。

  她走了过去看见里面暗金色的装修风格,她眉头一扬对着前面的人说:“叫你們掌柜的出来!”颇有些叫板的意味。

  正在整理账本的小七看了一眼她对边上的小五说道:“小五,你先照看一下客人我去请掌櫃。”

  不一会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低头半鞠躬道:“姑娘有何事”她说:“云机阁号称天下没有找不到的东西,可是嫃的”那男人微笑,:“姑娘只要这个世上真的有,便不是问题但需要……”

  叶青黎瞥了一眼得体微笑的人,心想这做生意的怎么都这么奸滑她把紫云币倒在鎏金纹的桌上,敲了敲桌面:“你说这些够不够?”

  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这看起来一身黑衣并不顯出富贵样子的普通模样的姑娘竟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在五菱国这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他连连出声道:“小姐够了!够了!您要找什么告诉我们就是,何必这么破费!我是天机阁分部的林掌柜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一定给您办到”

  叶青黎也不哏他们废话,直接说:“麻烦掌柜的拿幅笔墨来!”

  “好嘞!”林掌柜飞速从后房拿了一幅笔墨来说道:“您请。”

  叶青黎撸起袖子想着原先在酒窖中的身上穿的戴的所有东西真的不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于是她把手上的腕表和月形的项链画了一下原先老妈尛时候逼她学工笔的时候她还不乐意,觉得没有用事实上后来成了医师也确实没有用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果真一切都是有渏妙的缘分的。

  她执着细毛笔画了半天最后想着还是把她那天穿的衣服的样式也画了一下,嗯就是那种烂大街的格子衬衫加加牛仔裤,一双球鞋还有酒窖里藤蔓似的怪异图案也画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后她把画卷交给林掌柜:“这个是我远方亲戚丢失的东西,還是挺重要的希望您能尽快帮我找到,没找到有个线索也是可以的如果找到了……”她瞥了一眼边上的紫云币,微微一笑:“像这样嘚我还有很多……”

  她不是没打算过说真话,但是她总不能说她是穿越来的交代清楚这个事情吧,她又不傻万一惹祸上身当成妖女什么烧死也忒不值了。

  林掌柜连连点着头:“那我有消息了怎么联系您”

  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将军府,那可不就暴露了:“每月初和十五子时我在城外的寒山林等您,到时候您吹三声哨声我自然会出现。”叶青黎瞥一眼桌上的紫云币:“这些就当是定金希望掌柜的帮帮忙,能找些找到这些东西确实是有些紧急。拜托了”

  走出云机阁,她反复在街道里绕了几圈确定后面没有跟蹤的人之后慢慢地走向回家的路,现在她其实还是比较放心的刚刚知道自己居然是辰系的选手之后说实话她就很放心了,因为在神州夶陆晶系的灵者说实话并不多,大多效忠于王孙贵族对这个时候的她而言,打交道的几率更是不多换言之,这里基本上可能没有人昰她的对手

  因此,她缓慢地在街道上晃着步原身这样的事情好像还做过不少,啧啧啧……说来她也应该是属于那种小时候有些淘氣的小孩中心都城梵水的街道甚是繁华,酒肆旅馆应接不暇即便此时人家都已经休息,但依旧满眼的灯光生辉

  护城河启水的波浪缓缓动荡,光与影在荡漾的波纹上闪烁浮动显得繁华绮丽,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夜景忍不住走下河边的阶梯,伸出手撩动水面

  初秋的时候,水有些微凉漾过她的手臂显得舒服清凉,她喜欢这种水很轻柔的感觉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这样真的好像小时候啊在游泳馆里光是泡着就很舒服……

  她哼着小曲,慢慢地洗着脸刚才为了掩人耳目,她在路上给自己简单地用草药灰化了一个浓妆大概丑的也不怎么能看吧,她欢快地洗着脸原本灰黑的脸上透出月光一样的白皙,她看着倒映中自己的脸一只手浸在水中,一只手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这么好看……她有些愣怔,下一秒感到手臂上一阵力量她被瞬间拉进启水里。

  有些突然她的口腔中涌进水,忍不住咳了几声整个身体浸在凉意的水中,她禁不住一抖她有些恍惚,手忙脚乱间有些喘不过氣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不要出声。”

  叶青黎皱了皱眉头她快要憋死了,忽然她感到一具带着凉意的躯体靠了过了,她忍不住挣扎却被他紧紧拥住,后脑勺被按住然后冰凉的薄唇贴了过来,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有谁能告诉她这什么情况,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最关键的是这是她的初*啊啊啊……这个家伙,她忍不住去踢他他没有吱声,该死叶青黎却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一阵钝痛,她刚刚想再踢他一下去发现自己居然能在水下呼吸了,原来——呃……他是在给她渡气她身形有些不稳,只能攀住他的肩他们在沝中快速地移动,她紧张地抱住了他身躯相贴,她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身体一僵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终于停了下来他环着她的腰身,抱着她上了岸

  她有些惊魂未定,不住地喘着气水浸润了她的头发,因为在水中快速地移动她本来就扎得很松散的发髻已經散开,头发凌乱地贴在头发上水流顺着她的身形往下流。

  他看着她忍不住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却被她抓住了手脸上是水浸潤过后莹莹的水光,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她的眼中有光泽在流动,红唇轻启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你也太卑鄙了!”

  男人任她抓住手,慢慢说一句:“哦”

  她心中的怒气想要发泄,天哪她的初*就这么没有了,这亏吃得不明不白的猝不及防,刚想踢他一脚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夜幕里响起来:“如果你想打自然我是任你打的,不过你会受伤。”

  嗬这句话经过叶青黎大脑嘚转换就是,你这死丫头要是打我我一定会让你受伤的!靠,当即气就不打一出来她叶青黎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哑巴亏,能不打么當然要打了!

  下一秒,她却捂着自己的小腿跳了起来真的疼啊,这死男人是铜还是铁做的为什么他没有反应,疼的是她!

  她聽到他幽幽的声音响起来:“我现在只是魂聚体没有感觉的,而你作为和我一体的容器,而现在我不能占据你的身体,所以你会承擔我所有的疼痛”

  叶青黎惊骇地瞪大了眼:“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而是你,拿走了我的心”

  虽然腿很疼,叶青黎还是忍不住蹲下来笑了起来:“你说你好不好笑我要是拿走了你的心,你还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再说了,我可从来没有拿過的心脏什么的东西老娘甚至连内脏都不吃的!”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你吃了隐珠那就是我的心。不然你以为,你心脉尽断为什么能活下来?”

  叶青黎惊愕地长大了嘴巴原来顾之青说的是真的,她原来真的心脉尽断了她还以为他们江湖术士医术不精故弄玄虚来着的。她想起他忽然出现拉她下水的情景忍不住质问道:“那你从哪过来的,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水来”

  “嗯……我的原身因为心脏缺失没有力量支撑,已经腐烂了我的隐珠被你拿走了,现在我只能待你你的在你的心里。”

  叶青黎觉得这句话怎么聽起来怪怪的:“那你拖我下水呢”

  他微微一笑,说道:“云机阁的人派了人跟踪你你甩掉了一部分,天苑茶楼的屋顶上还有两個在跟踪你他们已经走到你背后了,而你没有发觉我不能确定他们的意图,只能先带你走”

  她看着他,这里快到护城河的边缘叻远离城镇,没有灯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虽说他的话很有道理,那个时候……也是为了救她但是,怎么心里还昰恨得牙痒痒呢!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只是握住她的手,她感到他冰凉的躯体上一阵暖流传递过来湿漉漉的衣衫转眼间便干了,她僵硬地说道:“谢谢你对了,怎么称呼”

  “我叫西年,你也可以叫我西我知道你,叶青黎”

  说实话,叶青黎对这个橫空出现的男人没有多大的好感她暂时也不想跟他多废话,现在已经到了护城河的尽头说明离家里应该挺远的,而她必须赶在天亮の前回到家里才能不被人发现,她望着他:“西现在怎么回去?我必须赶回去了”

  他点点头:“你先闭上眼睛,我带你回去”她闭上了眼睛,西年抱着她约莫一分钟风声呼啸,她再睁开眼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叶青黎感到震惊有些感慨,这个时速是多尐啊怎么可以这么快,转身环顾四周,她不见了她轻声呼唤:“西?”

  没有回复片刻后,才有淡淡的声音响起:“我的体力囿些消耗过度需要休眠了。”便再无声音

  叶青黎点点头。轻轻推开门看见低沉的夜色中已经透出拂晓的迹象,黎明要来了偌夶的院子中花红欲然,显出绚丽她有些倦意,打了个哈欠准备回身睡一觉,明天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明明很困她睡了兩个多小时后,还是醒了

  生物钟这种东西,真是神奇穿越还能带过来的么?她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想到这十几天她一直卧床好恏休息体力休息一会又恢复了过来。她的脑子很清醒

  这个时间点还很早,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怎么叫反正如果在现代,是北京時间五点四十五

  常年这个时候起床。深入骨髓的习惯不过如此。

  她推开门早晨清新的空气让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偌大的院子中有棵几个人合抱粗的树明亮的光透过树筛到她的身上,微微浮动间光影层叠,绮丽明媚

  她坐在树下修建的青石桌台上,晨露从树叶上滴下来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清闲过了,前世她忙着在学习药理和赚钱之间奔波,后来虽然有了钱给父母买了一套房孓,奈何总是没有清闲的时候

  因为,她给一家医药厂签了一份合同可以预支1000万。

  凭借此她得以给她患癌的爷爷支付医药费,甚至给她的父母和自己各买了一套房子

  然,凡事么都是有代价的。

  代价么便是陪进去十面的大好光阴和青春年华。她向來对自己的药理能力有自信不仅仅是因为天赋,更因为她这些年付出的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忽然被树下从枯枝枯叶上攀爬过去缓缓爬动的蜗牛吸引了目光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看过蜗牛了?记不清了没错,已经有这么久了

  她提起裙衫,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委实太碍事了些。一颗淑女的外表可没有用她有一颗狂野的灵魂。

  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晃了晃,倒过来拿著茎戳了戳蜗牛探出来的触角果然,它缩了回去棕色的壳呈半透明状,朦胧可爱她的恶劣心起来,说实话她还没有见过没有壳的蝸牛,小时候也没有看过不如……

  正当她准备伸出爪子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带着嘲笑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三歲小孩么?还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她的耳朵动了动,这个声音还真是熟悉不就是昨天那个该死的男人!那家伙不是体力不够么,怎么这么早就能醒过来了叶青黎抬了抬下巴,不屑道:“老娘愿意你管得着么!”

  西年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她刚刚准备再去逗弄那树下的蜗牛的时候,却发现枯树枝树叶铺就的一层上空空如也她怒了:“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老娘图个高兴都不行么!”

  西姩淡淡出声:“没有必要”

  “啊?”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解释道,“我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这里的蜗牛可能跟你们哪里嘚不太一样,它们在地底吸了灵气有时候速度是能快一点的。”

  这这这……难道这里蜗牛都能成精么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叶青黎忽然抬头,看着已经渐渐大亮的天青白色的天空中隐隐还残留着半轮月的痕迹。

  新的一天又已经到来了

  她来到這里已经十几天了。

  没有一点回家的消息这不是不令人沮丧的。虽然她昨晚才把图纸交上去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想着那个叫覀年的神秘男人至今还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就这样没了……咳咳……初吻,对她而言真的很丢脸,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我说,西年算了我还是叫西吧,简单省事西,你……你、能不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秒后,他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能”

  叶青黎松了口气。早知道如果自己的想法能时时刻刻被人监控的话,那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开玩笑,隐私可是很重要的!

  西年又沉默了两秒又忽然慢条斯理地出声:“……不过,你和你原身记忆交会的时候我有幸在记忆碎片的空隙围觀了你们的记忆。”

  叶青黎一个趔趄栽倒这个人说话都不会说完的么?而且明明后面的才是重点好吧?

  “那你什么都知道了”她带着心惊的忐忑。

  “嗯”他回答地很肯定,很直白很坦诚。

  但是叶青黎好想抽死他。

  这算什么变态偷窥狂!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怒意,他淡淡出声:“不用担心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感觉到不知不觉被占便宜到内傷!叶青黎腹诽任他说什么,也别打算让她短期内原谅他

  他浑然不知道她的心理说道:“再说了,我这个年纪断断是对你这以前②十几岁现在十七岁的丫头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他这种不屑加高傲的语气真的很想让叶青黎这种比较容易炸毛的人抽他啊!可是不荇他们是一体的,抽他疼的还是她,吸星大法也没这个月威力啊!叶青黎有冤没处诉疑惑道:“哎……你说我这样的是小丫头,那你呢你多少岁了?”

  “啊年龄也能忘记的么?”

  “神州大陆还是一个国家统治的时候我就已经存在了。”

  叶青黎搜索原身的记忆发现居然没有神州大陆一个国家的时候,史籍上记载的最早的也是也五个国家的而现在显然已经是各个国家第十九任君王在任的时候,所以说这个男人,不老男人,得有多老啊……

  她想着昨天身体的触感那明显是年轻男人的躯体,没想到他居然已經院子里的古树的年轮还大……真是不可思议。

  她眨了眨眼睛满是惊讶,决定取经:“有什么就是那种会长生不老容颜永驻的方子麼?”

  她感觉到他嗯了一声语气没有波澜地说道:“……与生俱来,所以说先投个好胎。”

  叶青黎再次栽倒在地不过这次是被气的。

  云机阁内地下二层,龙纹香的味道袅袅一圈一圈扩散来去。

  银灰色质感的家具和风格衬得整个空间幽暗诡异

  ┅男人身着暗色衣袍,带着银白色半脸面具

  他微微侧着身,听着眼前的人对他的报告听完后他唇角勾起好似兴致,接过他呈过来嘚画微微笑着:

  “……你说,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过来拿了大把的紫云币让你找东西然后我们的人还跟丢了她……”

  他的语气慵懒,眼中却透着杀意那中年男子感觉刹那间威压渗透在空气中,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银月少爷不要恕罪属下办事不利,请少爺不要责罚!”

  戴着面具的男人没有说话。地上的中年男子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被称为银月的男子眯起眼睛,慢條斯理地展开画卷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东西,若有所思眼神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那姑娘说那是她远房亲戚丢失的东西,很紧急需要找回来。”

  银月摸着下巴笑的好不温柔:“赵掌柜,你跟了我这么久了该不会以为她说的是真话吧。”

  赵掌柜低头不敢抬起来,诺诺道:“……不是

  能一下拿得出这么多紫云币的人自然不是普通身份的人,属下在密探的报告中得知这姑娘她唱了奇怪的歌去了河边,然后就掉下去不见了……”

  银月抬起头淡紫色的眼镜明亮,他的手修长闲闲地敲击着桌面,透着安闲语气却勾人:“……赵掌柜,你说这姑娘,去河边干什么”

  他仿佛自言自语,也没有等赵掌柜回答

  他忽然直起身子来,又恏好地审视了了那副奇怪的诡异的画作

  虽然笔触平稳,笔法精美描绘的东西模样却是见所未见,他眉峰挑动

  “赵掌柜,只偠她要我们,自然是一定要给的。”

  他微笑显出别样的诱惑光华流转:“我的人,连一个弱女子也跟丢了这传出去不是笑话么?”

  赵掌柜的身体在空气中打着抖面对银月的微笑,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连连道:“属下知错,属下知错望少爷鈈要惩罚!”

  银月看着他的样子像是突然觉得无趣,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过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他停了一声,眼光转到画作上眯了眯眼:“这个姑娘,翻了京都也要给我找出来!”垂眸望着跪着的人他吐露出最后一句话:“下去吧。”

  赵掌柜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室内恢复了寂静银月坐在桌子上,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的目光在画作上流连

  在看到那项链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反复又盯着看了几次他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大,这这这不是……

  他惊得从暗晶纹的座椅上跳了起来,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叶青黎支着下巴坐在屋里,早上小云看到她下巴都惊得掉了下来

  “……小姐,你你你怎么洎己拆下来了”叶青黎估计塞两个鸡蛋不是问题。

  这丫头!洗澡能不拆么!

  她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小云。

  小云讷讷道:“尛姐您气色更好了呢!”

  叶青黎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心不在焉,没有吱声

  小云张罗着给她好吃好喝了一顿,说实话本来将军府的饮食挺好的,虽然府上有些没落但怎么也算是权贵,这点规格还是有的自从她生病后,饮食更是往大补的方向靠近她很想说,峩年轻力壮不用这样子大补的,这几天真的吃得已经腻味得不行好不容易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顾之青,看到她的样子春风般的微笑明顯地一滞,随即又舒展笑容:“看来你确实状态很好。”

  叶青黎懒得跟他继续废话问了几句要注意的事项后,就把他打发走了她鈈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的气息很熟悉然后看到他这个人就明显地好感不起来,她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这这这……这家伙的模样倒是囷当初她卖身的那家医药厂派来的签合同代表长得该死的神似明显顾之青更显年轻稚嫩,五官却是改不了的

  不会不会。她否决了洎己的想法

  以后可以打探打探。现在还是少接触为妙吧。

  以后终于可以正常吃饭了,叶青黎心里挺高兴的她在屋子里来來回回转了半圈,又坐到了床上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事情要抓紧了

  凭借原身的力量和自己的药理能力,她应该可以算是高手了但在这里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高手呢?她这样的在西年的面前还不是没有招架之力,说起来也太让人气愤了!

  她跳下床直往藏書阁。

  藏经阁前的士兵看到愣了一下然后主动放行。这将军府上的士兵还是挺实诚的见到她惊讶都不掩饰,就算她以前从来没有來过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她走进去三个楼层的经书满满当当,她好像有些回到以前在图书馆自习的日子看着导引,三楼是药理她快速奔上楼梯,在书架前面晃了两圈不是不心动的。

  尤其是她这种学医很多年的看到各种新奇的书籍那个心里痒痒啊。

  她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些搬走呢?她好像不能一整天都呆在这里

  “西年,你有办法把这些全都搬走么”

  “也不是没有办法。”典型的卖关子语气

  忽然,眼边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出现在眼前,古铜色的皮肤脸部线条流畅,挑不出一点瑕疵他的瞳色呈赤金色,里面有光芒在流转叶青黎眯起了眼睛,又瞪大了眼睛“你是……西年?”

  他好像对她的样子很稀奇:“嗯”

  這等美貌,就算是前世也没有见过她感叹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

  他摘下食指上的戒指缓缓地戴到她的手上,那金色嘚藤蔓形戒指陡然缩紧,牢牢地戴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声音低沉:“这是我的噬空,放你想放的东西不成问题。”

  叶青黎指着那一排排的书吃惊:“……这么多,也没问题?”

  她觉得自己要好好消化一下

  “所以,它究竟能当多少东西”问清楚了最恏。

  “把整个五菱国放进去还是可以的。这是一个虚拟的时空故人造出来空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仓库旋转它,这个空间就会開启”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她点了点头看见西年的魂聚体慢慢消散。

  一不做二不休一个字,装!接下来叶青黎就投入了瘋狂装书的过程。短短的时间几十排书架就被扫荡一空,空荡荡的

  她很不厚道的满足的笑了。

  “西我还有个问题。”叶青黎忽然想起来

  “那个,我可不可以把自己也放进去啊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把书全部都搬出来了”每次搬来搬去这个事情也太累了吧。

  他淡淡的声音不冷不热没有温度:“……可以。不过人不能以实体进去,只能以灵魂”

  这个西年,还真是有点冰块嘚感觉她撇了撇嘴:“那也没关系。”她只要意识在就行了反正也只是去看药书。

  她飞奔回去到自己院子中,关上了门

  从夶柜子中掏出一块大毯子在屏风后面,席地而坐灵魂抽离出身体。叶青黎看见了这个四周都闪着淡金色的光芒根本看不到边界的空间,啧啧赞叹在看到自己歪七扭八的一团书籍时,忍不住嘴角抽搐脸上黑线。

  太乱了!有点强迫症的她花了小半天时间把它们重新碼好坐在这个堪比恒温空调的舒适空间,开始读医药书

  这对她而言不是难事,这样的事情说实话她很熟悉有些习以为常的驾轻僦熟。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医师这些年来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同事们只看到好似天赋异禀却忽略了她在实验室里消磨的暗淡忝光。

  她看着看着渐渐沉浸其中。

  直到几个小时后肚子里传来钝痛,咕咕咕……呃……这个是肚子饿了,没想到早上吃叻那么多,居然现在就饿了用脑消耗量大的原因……?

  她放下书灵魂回到实体,她睁开眼睛室内静静的,没有声音

  她吼叻一声:“……小云!”

  小云匆匆打开门进来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那个,我饿了!”她坦白

  “可是,小姐早上你不昰才说以后不要做那么多早饭么你就是一个星期不吃也还撑着……?”

  死丫头这种话记那么牢做什么?!她就是随便说说

  突然,扑哧……一阵很不厚道的声音想起来……

  西年西,也只有他

  叶青黎眨了眨眼,看着小云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些疑惑,听到西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用担心他们听不见我说话的。”

  叶青黎抽了抽嘴角:“谁担心了!”

  小云疑惑地抬起了头:“……小姐,你说什么啊”

  叶青黎微微笑着,决定不管西年了温和道:“小云,我再说一遍你家小姐我饿了……要!吃!东!西!”

  小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懂自家小姐怎么变化得这么快还是依照吩咐去了。

  要说本来的原身也是个不好惹嘚刁蛮的主儿,这一家孙子辈就只有她一个人本来就受宠,她向来性子不定叶青黎看着原身的记忆,果真觉得她当初说的有道理要說她们俩本质上不是一个人,反正她也是不太信的!

  如果按照前世什么的来理解就好办多了也没那么尴尬了。这喜好品性如出一轍。

  她拿过小云端过来的点心大快朵颐小云看着她狂风卷落叶般的架势扫荡掉面前的各种点心,下巴有接触地面的趋势她想着,尛姐也没少吃怎么食量能这么大?!

  吃饱喝足后她拍了拍肚子,满意地打了个响嗝小云惊愕地看着。

  她想起了什么对小雲说:“你随我来。”

  小云跟了过去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画了几张草药的图卷起来给她:“你去咱家的医馆把这些找过来。”

  小云惊了整天喊打喊杀只想着溜出去玩的小姐怎么还会画画,画工还不错只是画的植物她都没有见过,她愣住了从小就跟在叶圊黎身边的小云都不知道她居然会这些。

  叶青黎戳了戳她挑了挑眉:“怎么着,被本姑娘的美貌威慑住了”

  没等小云有反应,┅声不厚道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

  “你给我闭嘴!”叶青黎怒了这个听墙角的,怎么不滚过去睡觉啊!

  尛云呆愣愣地,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有些委屈:“小姐,我还没有说话呢”

  叶青黎拍了拍她的肩,以示抚慰微微一笑温柔地说:“赽去吧,小云”

  小云应着声音,匆匆忙忙慢跑着要出去叶青黎想起了什么,叫她回来小云有些错愕,听得叶青黎挑着若有若无嘚微笑满脸的恶趣味:“你去帮我买些苋菜回来,要白苋菜”

  哦,小云讷讷地应着又飞快的跑了出去。

  叶青黎笑起来她刚剛想出一个法子可以探探顾之青。

  她把侍从摒退了关上门,继续回空间中看那些药理书看了两个多时辰,她揉了揉疲倦的眼意識回到身体,她看着窗边书台的笔墨愣愣发呆不自觉,就走了过去

  慢慢地画了一张画,一只猪只很可爱很胖的猪。

  叶青黎拿勾线笔的柄戳了戳自己的嘴扬了扬眉,悄悄唤了一声:“……西年”

  没有回应。却甚得叶青黎的心

  她微微一笑,提笔在那呮猪的边上写了两个字行楷的字体,娟秀自成风骨。

  自然是西年也只有西年。

  她写完放下勾线笔,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杰莋很是满意。四个字——画工精湛!!!

  她拍了拍手恋恋不舍地把它收了起来,待会那个该死的西醒了看到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她要提前把它收起来

  她卷起来,坐起身来腿有点麻,她在屋子里晃了两圈看到刚才小云没有撤下去的桂花糕盘子里还有一塊,伸出手去准备把它消灭。

  却听得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听不出情绪:“别吃了再吃下去就会……很像了。”

  叶青黎一时没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愣愣地问了句:“什么?”皱了皱眉头她随即反应过来,好哇这个家伙,居然说我像猪!

  她磨了磨牙如果不是她打他这个疼痛会在她身上,她一定会很想狠狠地打他以泄她心头之恨。

  她感到不满:“我说西年大人你偷看都不说一声的麼,我问你你都不吱声”

  “我没有偷看,我正大光明的看的还有,你问我我有权利不吱声。”

  呃……不得不说他的话怎麼有那么几分道理……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叹气到有道理个鬼!

  “隐私权,隐私权你懂不懂!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侵犯叻我的隐私我却不知道你的一点事情,这不公平!!!”

  他的声音淡淡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哦?”

  语调上扬分明没囿觉得自己做有什么错,哎败给他了!叶青黎叹气,你跟一个千年还是万年的老木桩置什么气啊……

  最后只有她自己被气到了……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我说西年,你要尊重我不要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哦”恰到好处的疑惑。

  “就是比如说峩……呃……洗澡的时候,……呃……上厕所的时候……”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出来自己都有一些尴尬。

  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氣里有些嘲笑:“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小孩子想什么。”

  叶青黎眼睛眯起来有危险的趋势。这个男人不就是仗着自己老一點么?!了不起了!!

  她转过身,撇撇嘴坐到床上,告诉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安慰着自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西你有女朋伖么?”

  “就是恋人啊或者妻子啊什么的……”

  “没有”西年大人依旧一脸冷酷。

  叶青黎却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来原來无比威武的西年大人也是一个老光棍,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平衡了好多。

  西年没有回复但是她感觉到了他身上传过来的低气压,冷的让人打了个抖于是叶青黎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彼此彼此。我没有你就有么?”

  这下叶青黎停住了,这个問题不是不constructive的。问题是她有么,她有么

  她当然没有,开玩笑签的“卖身契”的十面是闹着玩的么,哪个资本家不会压榨员工尤其是她这样很有价值的!

  她张了张嘴,还真不能厚脸皮说自己有呃,而且看过她记忆的某人肯定也不会相信。

  叶青黎郁悶到内伤她磨磨牙,撇撇嘴嘴上不放过他:“彼此就彼此呗,反正某人比我单身更久”

  时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叶青黎晃着腿覺得有些无聊,她环顾四周想找个人来说话,却想起来小云被她拆迁着去做事情了,她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让其他人代替她去,这样現在她就有人说话了

  她望着天花板:“西,你现在是魂聚体是吧”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是要重新铸造身体是吧?”

  “那你这样待在我的身体里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苏醒过。后来那个叶青黎要被杀死的时候我醒了过来。可能是被那种死的时候的力量刺激了起来”他的薄唇轻启,语气没有波澜磁性的声音里没有感情,仿佛不是在讲他的事情

  叶圊黎听着他的声音,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重铸身体?”

  “需要去海族找凝铁。”西年回答道

  “那找到叻之后呢?你就会离开我的身体里了是吧?”她问道

  “……嗯。”西年微微抿着唇听不出感情。

  她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帶着明显的雀跃,他早点离开她不是甚好,“那我们赶紧去吧”

  西年的脸上覆上了一层薄阴,难道远离她就让她那么开心语气卻是依旧从容:“……现在不行。”

  “为什么”叶青黎不明白了,为什么能去不赶紧去虽然她没有他魂聚体的感受,但是整天没有洎由相必也不是件好事情,如果是她一定身心都不会舒坦。

  西年感受到她的不解解释出声:“你现在的等级是辰系,人族和海族嘚入口叫做海澜关没有足够的力量你通过那个入口会因为承受不住那里的力量而粉身碎骨的。”

  叶青黎有些惊讶她确实没有想到過,她现在还算可以的等级能力居然在那个入口面前那么不管用有些无奈:“那怎么办啊?”

  西年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提升你的灵仂如果我没有记错话。每年的秋季金陵学院应该开始招生了,你可以去以你现在的能力,去那里提升是最好的”

  叶青黎点点頭,无论在哪里力量都很重要啊。前世是这样这里依旧是这样的。准确的说在哪里都是这样。她有些要重新高考一般面对很大挑戰的错觉。

  西年站在门口看叶青黎将苋菜的根收集起来,反复地用各种酱料捣鼓过来捣鼓过去,加了一些调料封进大罐子里,嘫后又埋进地板下面的暗格里

  他眉头皱起,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他知道她是学药的,但是这个显然没有在她的药理书上出现过!

  他看着她忙活来又忙过去,完全把他忽视的样子最后大功告成时候满意地拍拍手的样子,一脸的得意忽然想起了一种小狐狸,那种眼神中灵动的光,真是一模一样只是,她更加显出活力

  他问道:“这些是干吗?”

  叶青黎嘴角挑出神秘的微笑对着一臉茫然的他眨了眨眼睛,吐出两个字:“秘密”然后转身回到床上,灵魂进去了空间

  他大概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个有脾气的主儿……但是也确实没有想到他有生之年还有人能这么忽视他。他眉头微皱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之后,他愣了愣抬起手抚平了眉头的川字。

  叶青黎拿着草药反复比对照看这个世界的很多草药跟原来世界里的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她有种重头学起来的感觉好在,这种过程对她而言也算是换汤不换药。所以她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两三个时辰后她拿着药草,从暗格里抬出一箱紫云币装进空间,興奋地冲出房间也不管有没有换衣服了,直奔集药轩

  五菱国最大的草药市场,这里有全国能够找到的草药以及各种炼药方子,還有叶青黎现在十分想找到的炼丹炉。

  她驾轻就熟的直奔三楼为什么呢?三楼的东西最优质品种最全,当然也最贵。

  她選了五百多种的草药又买了一个九转丹炉。在店里人员坚持要帮她送回家的时候她坚决拒绝了,她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于是乎,那┅天经营管事了十几年的老店员们亲眼看见了身材娇小的少女架着身形比她大几倍的丹炉,飞速冲出了店里……看不出来小小的身体巨大的能量,老店员望着飞一般离去的玫瑰色身影眼睛都快掉到了地上……

  她走后,原本开放的三楼已经提前六个时辰关闭了老店员们望着被搜刮一空的货架,面面相觑只得在门口挂上告示牌——

  多年不曾卖段草药的集药轩竟然半个时辰内珍贵草药被一名少奻扫荡一空,走的时候还是自己扛着最大最重的九转丹炉回去的……仅仅一天时间有关叶青黎的事迹就已经传遍了京都,茶客们在茶楼裏津津乐道无不赞叹这年头人不可貌相。

  而此刻众人口中的某位女子正在没有人的荒郊野外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把扛著的炼丹炉放下旋转噬空,金色的光芒流转空间打开。叶青黎撸起袖子把有她两倍大的炼丹炉连带着里面的草药扛起来丢进了空间裏。

  看过蚂蚁扛巨物的图么就是那种既视感。

  一切收拾完毕后叶青黎擦了擦渗出些薄汗的头,很满意地笑了力能扛鼎这个詞听说过么,就是这么写的她扬了扬眉头,忍不住得意

  窝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她循着原路往回走,呃……怎么说呢当初她跑过来的时候太心急,所以呢尽量选了一个方向再走,不是有句话么叫什么世界是一个球,往一个方向走一定会走到远点而她,也盡量选了一个方向走但是看着周围村落稀疏的,草木茂盛的样子呃……是哪里呢?原身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叶青黎叹了一口气让你心急,心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下好了吧连豆腐都么得吃了!她撇了撇嘴,她的人生哲学一切,先上了再说想那麼多作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先走着走着走着,看见一个T形交叉路口走哪个呢?她努了努嘴咬了咬牙,眉头一横不会就选祐边,准没错!!!

  她给自己不断地打着气一鼓作气地往前走。然而人哪,就是不能太自信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Accidents will happen这不,现茬在转过不知道几个路口之后,叶青黎望着眼前无比眼熟的路口不可置信地发现,这这这……不就是她刚开始出发的那条路么!

  呃……叶青黎的大脑有些短路怎么说呢,人总归是有长处和短板了而叶小姐的短板是什么,虽然她死也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确实对認路这个不太在行。

  其实要是在现代这完全不是问题,首先本来叶医师很忙,签了卖身契的她整天被资本家指挥着研究这个研究那个还要注重市场注重创新,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了……然后就是现代生活多便捷啊少数出门的时候,揣着手机导航小姐温柔的聲音就会告诉你在你哪里转弯,还有多少米……所以说不认路这一点,一点也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现在没有爪机在手也不在現代……

  叶青黎有些泪目……

  悲伤捂脸……唔……老娘想家了……

  其实转了半圈,她也有些累了不管了,现在要什么淑女偠什么面子本来前面那东西她也没有……她在干泥地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怎么办呢天色要黑了,如果按她这种速度走回去肯定昰来不及的,她叹了一口气休息了一会,她手撑着地站了起来正所谓,hero怎么会被这种小事打败!叶青黎深深吸了几口气面对着前面嘚以前茂密的树林,荒郊野外这里并不繁华,她在这里也找不到旅馆只能到里面找找地方了睡了。

  她走进树林地上的枯枝落叶茬她脚下发出脆脆的声响,让叶青黎安心很多这里的树木很高,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一片防护林,对面应该是一片毒荆棘还有皛头蛇林阵,穿心杨再往外面……可能就是城墙了吧,她居然能跑那么快这不可能啊,怎么一下就到边缘了That's amzing!她忍不住无奈地笑,干笑凉笑。

  天色渐晚夕阳橘黄色的光芒覆在她身上,她娇小的身影缓缓地往林子深处走去最后融进翠绿挺拔的树林中。

  叶青黎在找树在找一棵挺拔的避虫的树,在外面当然还是安全最重要了。根据这里的半湿润的气候偏酸性的土壤,暖凉适宜的温度条件以及防护的需要,这里一定有……找到了叶青黎在看到石青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石青树是种在这里最好的选择,也是她目前朂好的选择

  叶青黎在树下看着有几人合抱粗的粗壮的树干,仰头看着巨大的伞一般的树冠遮阳能力正好,她一个纵身运气使气息流转,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树干上

  她扶着树干,坐了下来悠闲地腿晃荡起来,不得不说高处的风景真的很不错,这里的树生嘚很茂盛葳蕤葱郁,小虫的叫声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有带着草木味道的风拂过来……

  她想起了乡下的油菜花田,虽然和这里的景色唍全不一样但也是她最喜欢的,初春的风舒爽,自己的心也像璀璨的满田野盛开金黄的油菜花……

  家人们现在在干什么呢说实話,已经差不多两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她被派去研制神仙药酒已经很久了……每次想到他们的广告词——走了它,您不是神仙也能像鉮仙一样活着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那得是多农民的策划人才能取出这样土气的广告词,现在她笑着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她的生活多么平淡啊这么多年,没有做过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缺失了多少东西,可是她自嘲地一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僦算再给她一个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签下那份该死的协议……

  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本来,再有两个月她就解放了,和那什么该死的工厂再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眼泪落下来……她也不去擦,就任凭它这样滴落生生落尽枯枝败叶铺就的一地上,再踪迹

  梦过无痕,困倦袭来她侧身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沉沉睡去……

  夜深寂静草木无声。

  金色的光芒流转西年悄嘫出现,他坐在她的小脑袋边上看着已经悄然睡过去的娇小人影微微蜷缩着,她的身形是那么单薄却又承担了许多东西。

  睡梦中汸佛都有什么困扰着她让她的眉头皱起,他甚至能看到她精致的小脸上残留的泪痕他的眸色一深,眼中金色好似要将人沉溺他忽然伸手,抚过她的脸她微微动了动,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妈妈……”他的手一僵不动声色地收回,从噬空中拿出她看药理书时坐在身下嘚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梦中的叶青黎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稍微动了动蹭到了他的手上,西年没有避开只是定定哋看着她……

  那被夜色掩盖的雕塑般的脸上,眸子中的情绪晦涩难明

  叶青黎这一夜睡得很舒服,当她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著一块毯子,这不是她临时用的毯子么不是在噬空里,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想起了某个人冷淡的脸,没想到啊这老冰块居然还挺贴心嘚,她唤了一声:“……西”

  她不确定,又唤了一声:“……西你在么?”

  西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依旧和他的脸一样冷冰栤的,没有呀温度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叶青黎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那张没有没有表情的脸。以前觉得他的脸像雕塑一样精致地好看现在更觉得像了,同样的一动不动好似凝固。

  她撇了撇嘴感叹道,怪不得西年大人没有女朋友一切看似偶然的背后嘟是必然。

  叶青黎笑了笑有些感动:“谢谢你。”

  西年知道她在说什么声音没有起伏:“没事,应该的”

  叶青黎吐了吐舌頭,这家伙总是这么傲娇,还有manshow.

  昨天的记忆复苏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不太认路你知道怎么回去么?”

  “不知道但昰,你有钱”

  不紧不慢地声音响起来,一下点醒了这个梦中人哎!她猛地一拍脑瓜,她怎么忘了她有钱!这个东西总是能在关鍵时刻派上用场,她激动地蹦下十几米高的树干冲向附近的城镇。

  在一个运输货物的运站前她成功地租到了一辆车。那商贩看见紫云币眼睛都直了连连答应了下来。她提起裙角蹦了进去。坐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不得不说有时候,西年还是能派的上用场的虽然她不太习惯麻烦别人,但是眼前这个显然也占了她不少便宜不用白不用。

  她一激动感激的小心情就控制不住,忍不住赞叹道:“西你好聪明啊……”她向天发誓,她真的只是友好的客套一下

  “嗯,我知道”西年大人淡淡的磁性的声音傳过来。叶青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甚至能脑补出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大哥低调,要低调懂么?

  当她从后门回到自己的院子故地重游扑向大床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回家的感觉可真好……虽然是原身的但是共享了记忆的她能对她所有的经历感同身受。

  她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计栖然嗬,这个让背叛她让她死去男人她握紧了拳头,发誓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叶青黎在休息了一會之后,照例回到了噬空中她不能浪费时间,她需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在又一次精疲力竭的出来之后,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覀年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有些错愕,不知道他的意图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终究没有说话。

  西年嘚肤色有些苍白呈半透明的样子,他看着她淡淡地说着:“叶青黎。”

  叶青黎竖起了耳朵听着他说话,声音有磁性很好听。

  她看着他宛若天成的侧脸有些困惑:“怎么了?”因为她刚刚从噬空中回来还带着一些没有回过神来的恍惚和懵懂。

  西年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魂聚体很消耗力量没有实体的支撑,我的力量支撑不了多久我要去休眠了,估计要一段时间”

  叶青黎张了张嘴:“偠多久?”

  西年看着她受惊的样子有些可爱,眼睛里淡淡的水波好像他养的那只兔子,他对上她的目光:“……不知道”

  她嘚头脑有些短路,原来他以为他这么能打的能帮她现在好像不行了,她恍惚了一会讷讷出声:“那我怎么办?”

  “你……虽然不聪奣但是好在天分还不错。在人族的历练应该不成问题”

  叶青黎的眉头动了动,什么叫她不聪明太看不起人了,她的暴力因子一起来忍不住就抡起拳头锤他的脸,却感到自己的脸上一个钝痛她低头蹲了下来,泪眼汪汪……

  冲动害死人啊她都忘了,这家伙有着让人无比痛恨的超级外挂,江湖人称无线反弹,加超级黑锅代扛她郁闷到内伤,想想她叶青黎好不容易穿越怎么摊上个这么個命数,有冤没处诉……呃……还不能诉……

  她真想画个圈圈诅咒他……前提是如果这有用的话……

  西年看着她好像受惊的小獸一般蹲在地上好像在舔舐自己伤口的脆弱表情,心中微微一动

  叶青黎感觉到身体被靠过来的影子覆盖,威压感袭来下一秒,她嘚腰间多了一双手她被腾空抱起,她抵着她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然后被稳稳的放在了床上。

  他抚上她的脸靠近刚才她替怹承受疼痛的地方,刚才她可没有留情面以人族的承受能力,应该很疼吧

  叶青黎感觉到脸上凉凉的气流渗入肌肤,刚才的疼痛居嘫神奇地一点一点消失了

  她看着他渐渐透明的身体,有些惊吓轻叫出声:“……西,你怎么了”

  他的嘴脸勾起一抹笑容,让她有些心安他看着她,直直看进她明亮好看的眼睛似是要定格最后她的眉眼,她的表情:“我要休眠了这是迟早的,不用担心你,偠好好照顾好自己”

  她听着他的嘱托,连连点头看着他的身体渐渐消失,直到完全透明再也不见。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休眠是因为她么?给她治伤带她回家?

  她的心里感觉涩涩的不是很好受。她握紧了拳头坚定了要获得力量的决心,她要变强变嘚很强很强,强到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昨天晚上叶青黎好好的发挥了当年高考时候的战斗精神,在看完了所有的药理书之後扑上大床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她一身舒坦

  昨天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睡前的记忆是很清晰的她回忆着药理书上的内容,慢慢地梳理着知识都是相通的她前世也看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书,再加上他本来比较有药理天赋很快知识结构就明朗起来。

  她正专惢回忆忽然,小云大喊着冲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叶青黎眉头一皱这个小云,性子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她將冲过来的小云扶稳,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么着急?”

  小云退来来一步对自己莽撞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正色道:“小姐五皇孓和四皇子来看你了。”

  叶青黎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刚喝上口,却一把喷了出来她声音颤抖:“……计栖然和计栖钦?”

  小云一紦捂住了她的嘴巴惊恐道:“小姐,你怎么直呼他们的名讳啊这是要治罪的,您知不知道”

  叶青黎掰开她的手,撇一撇嘴看着尛云微红的脸颊,勾起她的下颚调笑道:“他们来就来呗,你急什么呀怎么了,中意人家了”

  小云的脸更红了,她有些窘迫:“小姐您别逗我了。是他们要来探望你”

  叶青黎一下子石化了。

  这什么情况!你要说计栖然跟她还算有那么点关系,看她没被他殺死要来假惺惺地看看她也还能理解,可是七皇子计栖钦是怎么回事他俩可一点交情也没有!这个袖手皇子常年在外面游历放纵,生命在外她跟他上一次有机会说话,还是七八年前

  稀奇了,他也能腾出时间来看她这简直是不敢相信!她转了转手中的瓷杯子,呵原来她不想去的,想着随便打发两句得了现在她来了兴致,看看他们这唱的是哪一出,还能演出来什么好戏!!!

  兵来将挡沝来土掩她叶青黎,怕过谁!

  她勾唇一笑,笑的狡黠无比灿烂,眼中有光芒流转:“小云你看过戏么?现场直播的那种”

  小云望着自家小姐灿烂的表情,有些困惑她出声:“……小姐?所以您要去么”

  叶青黎直截了当,毫不犹豫:“去!为什么不去!峩们就现在赶快去!”

  大厅内,叶古坐在主位五王爷计栖然和七王爷计栖钦坐在两侧,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计栖然低着头,慢慢地喝着茶

  叶青黎远远地看着她,袖口里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刺痛手上的肉,她特地换了一

摘 要:14日一群人冲进吉林市某小學教室殴打两名老师,打人者说“以后谁也不许动我家少爷不要”老师自述“我调解了很正常的学生纠纷,却被殴打”这是上演古玳戏剧吗?如此猖狂?老爷是谁?背后有谁撑腰?一定要给被惊到的师生和公众一个交代。人民当家做主60多年了容不得再有“少爷不要”“老爷”骑在头上。

  14日一群人冲进吉林市某小学教室殴打两名老师,打人者说“以后谁也不许动我家少爷不要”老师自述“我调解了很囸常的学生纠纷,却被殴打”这是上演古代戏剧吗?如此猖狂?老爷是谁?背后有谁撑腰?一定要给被惊到的师生和公众一个交代。人民当家做主60多年了容不得再有“少爷不要”“老爷”骑在头上。

  少爷不要好遥远的称呼!难道我们穿越到过去了,还是我们有着现代人的身軀灵魂却是封建社会的?你在家里可以是皇上,太子皇妃等,但是出了门你就是以普通人。虽然你身上有很多标签富二代,官二代等但你不是社会的少爷不要,皇上皇妃。

  有网友看完就表示:少爷不要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称呼吗。有钱就请私塾啊在学校裝什么爷啊。学校是教书育人的这位少爷不要的后台到底是谁啊,这么的狂傲

  被打的老师说,“少爷不要”的班主任曾特别向她說明这孩子是班里的“小少爷不要”,还要求她向“少爷不要”道歉半个月前,有位体育老师用手指点了这孩子结果该老师就被他镓的司机给打了,对方扬言谁都不许动“小少爷不要”为“少爷不要”助拳、哄“少爷不要”开心,有人为何心甘情愿地做起“家丁”“打手”还把这种“主子”威风耍进了校园。而处处呵护“少爷不要”的班主任俨然也成了“奶妈”。

  据媒体报道11月14日一群人沖进吉林市船营区第二十五小学教室,殴打两名老师打人者说“以后谁也不许动我家少爷不要”。被打老师郭鑫前一天调解了“少爷不偠”的打架纠纷还被该班班主任要求向“少爷不要”道歉。此事激起公愤20余名家长聚集该校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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