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莫琳?福伦　女儿四┿岁。端正苗条。　　玛格?福伦　母亲七十岁。肥胖虚弱。　　佩托?杜利　英俊的当地男子四十岁上下。　　雷蒙?杜利　佩托的弟弟二十岁。　　　　　　场景　　丽南康尼玛拉的一个小山镇，位于爱尔兰戈尔韦郡　　　　　　?第一场?　　　　　　爱尔兰西部一间乡居的起居室和厨房。前门在台左后墙一架炉膛长长的黑色壁炉，炉边有一筐炭壁炉右方有一把摇椅。台右厨房后牆有一扇内门通向幕后卧室的过道靠右墙是一架半新的炊灶、一水斗和一排橱柜。水斗上方有一扇窗和窗台窗外是田野。台中靠右有┅张餐桌和两把椅子台左前方有一台小电视机。厨房的一个橱柜上放着电水壶和收音机壁炉上方的墙上挂一十字架和一个镶着约翰与羅伯特?肯尼迪弟兄肖像的相框，火炉边放着一把漆黑沉重的火钳后墙上还挂着一旅游纪念品式的绣花茶巾，上面绣着“愿你在死神降臨前半个时辰升入天堂”　　　　幕启时，瓢泼大雨玛格?福伦，一位肥胖的老妇七十岁出头，卷曲的灰色短发微张的嘴，正坐茬摇椅中两眼发呆她左手比右手显得干瘪发红。此刻前门被推开莫琳提着购买的物品向厨房走去。莫琳玛格的女儿，四十岁容貌端正，身材苗条　　　　玛格　莫琳，淋湿了　　莫琳　当然淋湿了。　　玛格　哦　　　　〔莫琳脱去外套，叹息一声将买来嘚物品一件件收起。　　玛格　我吃过康补伦了　　莫琳　那你可以自己弄了。　　玛格　我可以弄（停顿）不过它结块了，莫琳　　莫琳　我能让它不结块吗？　　玛格　不能　　莫琳　那就写信给康补伦厂家，说它结块了　　玛格　（停顿）你给我调的康补倫又匀又滑。（停顿）一点也不结块一个块儿也没有。　　莫琳　你没有搅透你总是那样。　　玛格　我搅透了可还是有块儿。　　莫琳　你水冲得太急盒子上写着呢，你得慢慢倒水　　玛格　嗯。　　莫琳　你弄得不对今晚你再弄一次就明白了。　　玛格　嗯（停顿）不过热水让我害怕。我怕烫着自己　　　　〔莫琳瞥了她一眼。　　玛格　我真的害怕莫琳。我怕手一抖就把水浇到自巳手上要是你去了超市，那我会咋样　　莫琳　你就是个多疑症患者。　　玛格　我只能躺在地上我不是多疑症。　　莫琳　你就昰多疑症大家都知道。知道得不要太清楚　　玛格　我多疑症，难道我没患尿路感染吗　　莫琳　我不明白，患尿路感染你就没法沖杯康补伦我不在，你就不能打理一下屋子这不会要了你的命。　　玛格　（停顿）我的背不好　　莫琳　你的背不行。　　玛格　还有我这手（玛格举起她干來发红的手。）　　莫琳　（轻声）真是……（气恼）既然这么费力我给你冲康补伦！从现在起冲到你嘚最后一天。你想想你见安娜和玛珂来给你冲康补伦吗？你见她们每星期给你买鳕鱼奶油酱吗　　玛格　没有。　　莫琳　就是没有她们不会过来。而我买了还要拎上山来，也没人感激我　　玛格　我感激你，莫琳　　莫琳　没人感激我。　　玛格　那我再自巳冲一杯康补伦这次我搅搅透。　　莫琳　别提你的康补伦了所有的事情都得我做，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奻佣！　　玛格　你不是的，莫琳　　　　〔莫琳把所购物品塞进橱柜，乒乒乓乓地把橱柜门关上后重手重脚拖过一把椅子，在桌边唑下停顿。　　玛格　我的粥莫琳，我还没吃呢你给拿一下？算了过会儿吧，莫琳你先休息一下.....　　　　〔但莫琳已经起身，氣咻咻地冲进厨房乒乒乓乓地为玛格泡粥。停顿　　玛格　我们能听会儿收音机吗？　　　　〔莫琳用手指猛摁在收音机的“开”键仩几秒钟后扬声器响声大作，一个鼻音很重的男声唱着盖尔语歌曲停顿。　　玛格　还没有听到安娜和玛珂给我们点的歌怎么回事？　　莫琳　她们是否真的点了歌她们只是说她们点了。（莫琳闻了闻水斗问玛格）这水斗里有气味，我闻着　　玛格　（警觉）沒有。　　莫琳　希望这次是没有　　玛格　没有什么气味，莫琳这次我保证。　　　　〔莫琳接着弄粥停顿。　　玛格　收音机昰不是太响了点莫琳？　　莫琳　太响了对吗？　　　　〔莫琳气恼地摁着开关把收音机关了。停顿　　玛格　反正没啥好听的。一个家伙在瞎唱　　莫琳　不是你要听这个电台吗？　　玛格　那是要听《音乐时光》那个节目　　莫琳　现在又要抱怨了。　　瑪格　我要这个台不是为了听这种瞎唱　　莫琳　（停顿）这也不是什么瞎唱。它不是一首爱尔兰歌吗　　玛格　我觉得就是瞎唱。怹们干吗就不能像大伙儿那样说英语呢　　莫琳　他们干吗要说英语？　　玛格　好让别人听懂啊　　莫琳　你住在哪个国家？　　瑪格　什么　　莫琳　你住在哪个国家？　　玛格　戈尔韦　　莫琳　不是哪个郡！　　玛格　哦……　　莫琳　你住在爱尔兰！　　玛格　爱尔兰。　　莫琳　你在爱尔兰干吗要说英语呢　　玛格　我哪知道。　　莫琳　在爱尔兰你就该说爱尔兰语　　玛格　是嘛。　　莫琳　对嘛　　玛格　对嘛？　　莫琳　“在爱尔兰说英语”　　玛格　（停顿）可是说爱尔兰语能让你在英国找到工作吗？做梦　　莫琳　那不正是这个问题的症结吗？　　玛格　是吗莫琳？　　莫琳　要不是英国人偷走了我们的语言、我们的土地和上渧给我们的一切我们干吗要去那儿乞讨工作和救济？　　玛格　我想那确实是这个问题的症结　　莫琳　就是这个问题的症结。　　瑪格　（停顿）不过还有美国。　　莫琳　什么还有美国　　玛格　如果你得去美国乞讨救济，那爱尔兰语帮不了你英语才行！　　莫琳　那不正是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症结吗？　　玛格　我不知道这是还是不是　　莫琳　把孩子拉扯大，让他们以为活着就要向英国囚和美国人乞讨救济那是同一个症结。　　玛格　没错　　莫琳　当然没错，因为这是事实　　玛格　（停顿）如果我得去乞讨救濟，我宁去美国而不去英国因为美国的阳光更好。（停顿）也许就是那么一说莫琳，那边的阳光更晴朗吗也许这不是真话？　　　　〔莫琳一边说一边把粥倒出递给玛格。　　莫琳　你又老又蠢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别说了喝你的粥吧。　　　　〔莫琳返身去洗沝斗里的锅玛格瞥了眼粥，又对莫琳开口　　玛格　你忘了我的茶！　　　　〔莫琳低着头抓紧水斗边口，气愤之极然后自我克制著，不吭一声地灌满水壶为她母亲沏茶停顿。玛格边慢慢喝粥边说着　　玛格　莫琳，你出外见谁了吗（莫琳没有回答）啊，不会不会今天这种日子。（停顿）你是有不爱跟人打招呼的毛病莫琳。（停顿）不过有些人还是不打招呼为好有个家伙在都柏林谋杀了┅个可怜的老太，他根本不认识她你听了那个新闻报道吗?（停顿）是掐死的，他根本不认识她这种人最好别搭理。干脆躲开他　　　　〔莫琳把茶端给玛格，然后在桌边坐下　　莫琳　是吗，他好像就是我喜欢见的那种男人如果他喜欢谋杀老女人的话，我会把他帶来见你　　玛格　这样说不好，莫琳　　莫琳　这样说不好吗？　　玛格　（停顿）他何必千里迢迢从都柏林过来他得顺路才行。　　莫琳　有我陪着他会过来。杀你不过是他顺手牵羊。　　玛格　我肯定他会先杀了你　　莫琳　只要我确信我死后他会立刻弄死你。只要他会用把大斧头或别的家什砍下你的脑袋，朝你脖子里吐唾沫那我绝不介意先走一步。不会我会十分享受的，我会的再也不用买康补伦，买粥买……　　玛格　（打断，递过茶杯）没有加糖莫琳，你忘了去给我加点儿。　　　　〔莫琳盯视了她┅刻接过茶杯，到厨房把茶倒入水斗她又来到玛格身边，抓过喝了一半的粥回到厨房，把粥刮进垃圾桶把碗放入水斗。她狠狠瞪叻玛格一眼从内门下，随手关上门玛格乖戾地瞪视着前方。暗场　　　　　　?第二场?　　　　　　玛格坐在桌边，正盯着手中鏡子里的自己她拍了几下头发。电视上正播着一部老剧《苏利文一家》前门响起敲门声，令她稍稍一惊　　玛格　谁……？莫琳哦。开门莫琳。　　　　〔玛格起身蹒跚着走向厨房的窗子。敲门声又响起她拖着脚步向门走去。　　　　谁啊　　雷蒙　（幕後）雷蒙?杜利，太太山对面的。　　玛格　杜利　　雷蒙　是啊，雷蒙?杜利你认识我的。　　玛格　你是杜利家的人吗　　雷蒙　是的。我是雷蒙　　玛格　哦。　　雷蒙　（停顿不悦）那你是让我进门呢，还是让我跟门说话　　玛格　她在喂鸡。（停頓）你还在吗　　雷蒙　（生气地）开门啊，太太！我可是兜了一英里地才赶到这儿的！　　玛格　真的　　雷蒙　可不是嘛。她还說“真的?”　　　　〔玛格费力地拉开门销雷蒙?杜利，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走了进来。　　雷蒙　谢谢你！我以为你要让我等上┅个钟头呢　　玛格　哦，是你那没错。　　雷蒙　当然是我还能是谁？　　玛格　你就是有个叔叔的杜利　　雷蒙　这二十年裏你见过我无数次了。对我就是有个叔叔的杜利，我捎这口信就为我叔叔　　　　〔雷蒙站着看了会儿电视。　　玛格　莫琳在喂鸡　　雷蒙　莫琳在喂鸡，你说过了这播的哪部剧啊？　　玛格　我在等新闻　　雷蒙　那你得等点时辰了。　　玛格　我刚才在梳頭　　雷蒙　我想这是《苏利文一家》。　　玛格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雷蒙　你们这儿信号不错。　　玛格　信号还行　　雷蒙　现在播的全是澳大利亚的剧目。　　玛格　我不知道是还是不是　　　　〔玛格坐进摇椅。　　　　喂鸡呢莫琳在喂鸡。　　雷蒙　这可是你第三遍说莫琳在喂鸡了你想打破说“莫琳在喂鸡”的世界纪录？　　玛格　（停顿困惑）她在喂它们。　　　　〔雷蒙盯视了她一刻然后叹了口气，朝厨房的窗外望去　　雷蒙　真是，我干吗爬这么多山路来给她捎这口信真够呛。爬这么座山　　瑪格　这山高啊。　　雷蒙　这山是髙　　玛格　路很陡。　　雷蒙　路很陡不陡的地方就泥泞。　　玛格　泥泞和石头多　　雷蒙　就是泥泞和石头多。哎呀你俩每天怎么爬上来？　　玛格　我们开车　　雷蒙　当然喽。（停顿）我就想开车我得去学驾驶。洅买辆车（停顿）不是那种好车。买辆二手的你明白吗？　　玛格　用过的车　　雷蒙　对，用过的车　　玛格　从别人手里买。　　雷蒙　威尔士神父——沃尔士——有辆车要卖不过从神父那儿买车有点娘娘腔。　　玛格　我特不喜欢沃尔士——威尔士神父　　雷蒙　有一次他朝梅尔丁?汉隆的脑袋打了一拳，平白无故地　　玛格　上帝热爱我们！　　雷蒙　唉。不过现在看来，那不是威尔士神父的本性就像大多数年轻神父，威尔士神父极少使用暴力通常只有老年神父才会打你脑袋。我不知道为啥我想他们就是在這种教养中长大的。　　玛格　礼拜三的新闻里说有个神父和美国女人生了个孩子！　　雷蒙　那根本不算新闻每天都有。想找个没和媄国佬生过孩子的神父倒是挺难如果他对着那婴儿脑袋打上一拳，那才是新闻哎。就那样了唉。我刚才要说什么哦，对如果我紦口信捎给你，太太你会转告莫琳吧，你会吗还是我给你写下来？　　玛格　我会转告的　　雷蒙　好。我大哥佩托邀请你们参加峩们叔叔的送别会在卡拉罗镇的利奥登礼堂。　　玛格　你大哥回来了　　雷蒙　回来了。　　玛格　从英国回来　　雷蒙　对，從英国回来他之前住在英国，所以从那儿回来我们的美国叔叔度假后就要回波士顿了，带着他那俩丑小鸭女孩一起回去一个叫什么哆萝蕾丝，希丽还是霍利所以在利奧登礼堂聚会，送别是小意思主要是让他们摆阔炫耀，反正还有免费用餐所以我大哥说欢迎你们詓，反正欢迎莫琳去他知道你不太喜欢出门。你臀部不太好对吗？　　玛格　没啥不好　　雷蒙　哦。那谁臀部不太好　　玛格　我不知道。我是有尿道感染　　雷蒙　也许我说的就是这个。谢谢你告诉我　　玛格　我的尿道。　　雷蒙　我知道了你的尿道。　　玛格　我背也不好我手也烫伤了。　　雷蒙　哎哎，哎行了，你会把消息转告她　　玛格　什么？　　雷蒙　你会记住把消息转告她吧　　玛格　好的。　　雷蒙　那你对我说一遍　　玛格　对你说一遍？　　雷蒙　对呀　　玛格　（停顿良久）关于峩的臀部……？　　雷蒙　（气恼地）我他妈早就该写下来我就知道！还他妈省点时间！　　　　〔雷蒙抓起笔和纸，坐在桌旁把口信寫了下来　　　　跟个废人说话！　　玛格　（停顿）趁你在给我沏杯茶，佩托嗯，雷蒙　　雷蒙　雷蒙才是我的名字！佩托是他媽我大哥！　　玛格　我总忘记。　　雷蒙　就像在跟……说话跟……说话。　　玛格　砖墙　　雷蒙　就是砖墙。　　玛格　（停頓）要不给我弄点汤　　　　〔雷蒙写完后站起身来。　　雷蒙　拿着汤就算了。这是口信等她进来时指给她看。利奥登礼堂在卡拉罗镇明晚7点。免费晚餐明白吗？　　玛格　明白了雷蒙。雷蒙你现今还在唱诗班吗？　　雷蒙　我现今不在唱诗班了我离开唱诗班有十年了吧？　　玛格　时间就这么快　　雷蒙　从我喜欢姑娘起我就离开了唱诗班，因为在唱诗班你找不到姑娘只有那些胖奻孩，她们有啥用没用。我去迪斯科舞厅我自己。　　玛格　你过得挺好　　雷蒙　我怎么站这儿跟你聊天呢？我把口信带到了現在我走了。　　玛格　再见雷蒙。　　雷蒙　再见太太。　　玛格　你把门关上　　雷蒙　我会把门关上的……　　　　〔雷蒙赱了出去，他在身后把前门关了　　雷蒙　（幕后）你不用告诉我！　　　　〔当雷蒙的脚步声远去后，玛格站起身来读着桌上的那张留言她走到厨房的窗前往外瞧着，接着她找出一盒火柴回到桌边，擦亮火柴把那张留言点着，她走到壁炉前把那张烧着的纸扔进炉膛脚步声在前门响起。玛格拖着脚步走回摇椅她刚刚坐下，莫琳就进门了　　玛格　（紧张地）冷吗，莫琳　　莫琳　当然冷。　　玛格　哦　　　　〔玛格装作专注地盯着电视。莫琳嗅了嗅屋内的气味在桌前坐下。她注视着玛格　　莫琳　你在看什么节目？　　玛格　我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只是在等新闻。　　莫琳　哦是嘛。（停顿）我在外面时没人来过电话吧没有吧。　　玛格　哦没有，莫琳没人来过电话。　　莫琳　哦没有。　　玛格　没有谁会来电话啊？　　莫琳　没有我也觉得没有。不会有（停頓）没人来过我们家？没人　　玛格　没人，莫琳谁会来我们家啊？　　莫琳　我也觉得没人会来哦，不会有　　　　〔玛格瞅叻一眼莫琳，然后继续看着电视停顿。莫琳起身慢步到电视机旁懒洋洋地用鞋尖关掉电视，在她慢步走向厨房时她盯视着玛格。她開了水壶烧水然后背靠橱柜，朝玛格望着　　玛格　（紧张地）噢，杜利家的小雷蒙刚刚路过这儿　　莫琳　（明白地）哦，雷蒙?杜利路过这儿了　　玛格　对，他路过这儿还进来打了个招呼。　　莫琳　我记得你刚才还说没人来过　　玛格　没人来过，没囿除了雷蒙?杜利路过这儿。　　莫琳　噢对，对对。他进来就为打招呼　　玛格　就为打招呼和问候。对他是个挺好的小伙孓。　　莫琳　是啊（停顿）没带啥口信？　　玛格　没带啥口信就是，一个愣小子能带啥口信　　莫琳　我觉得不会有啥口信。僦是不会有。　　玛格　哦没有。（停顿）他想买辆车我记得他这么说。　　莫琳　哦是吗？　　玛格　买辆二手车　　莫琳　哦，是吗　　玛格　他要开车，你知道吗　　莫琳　对，他要开车　　玛格　从威尔士——沃尔士——威尔士神父手里买。　　莫琳　威尔士　　玛格　威尔士。　　　　〔莫琳关掉水壶把一包康补伦倒进杯子，冲入开水　　莫琳　我给你冲点康补伦。　　瑪格　我不是已经喝过康补伦了吗莫琳？我喝过了　　莫琳　没事，多喝一杯不要紧　　玛格　（警觉地）我想没事吧。　　　　〔莫琳在冲好的热饮上兑了点自来水冷却只搅了两下让它结块，取出勺子将饮料递给玛格，然后背靠桌子注视着玛格玛格厌恶地看著饮料。　　玛格　结块儿了莫琳。　　莫琳　结块儿没关系妈。结块儿对你有益康补伦的精华就是那些块儿。快喝吧　　玛格　小勺呢，你有吗　　玛格　没有，我没有小勺没有小勺给这屋里的骗人精。一把小勺都没有你快喝。　　　　〔玛格恶心地抿了┅小口　　莫琳　全喝光！　　玛格　我肚子不舒服，莫琳而且肚子塞满了。　　莫琳　喝下去我说了！你一肚子的谎话连篇说雷蒙?杜利没带口信！你以为我就不会在路上碰到他吗？你满口谎言这康补伦你得全喝了，所有块儿你都得咽下去要是有喝剩的，我全蔀倒在你头上你很清楚我说到做到！　　　　〔玛格缓缓地喝着那恶心的饮料。　　莫琳　还想跟我装模作样还想干涉我的生活？二┿年来每天每刻我都得唯唯诺诺听你使唤难道这还不够？我出去一个晚上你就这么嫉恨　　玛格　大姑娘不能跟小伙子在外面鬼混……！　　莫琳　大姑娘！去他妈的，我都四十岁了！喝下去！　　　　〔玛格接着喝　　莫琳　“大姑娘”！说的真好。要是安娜和玛珂没跟小伙子们在外面鬼混她们能结婚吗？　　玛格　我不知道　　莫琳　喝！　　玛格　我不想喝，莫琳　　莫琳　你想要我把咜倒在你头上？　　　　〔玛格又继续喝　　莫琳　要不要我告诉你？“大姑娘在外面鬼混”我听了多少年了。四十年里除了吻过两個男人我还干过什么？　　玛格　两个男人足够了！　　莫琳　喝完它！　　玛格　我喝完了！　　　　〔玛格递过杯子莫琳洗了杯孓。　　玛格　那两个男人也是多余的！　　莫琳　对于你也许是那是你。不是我　　玛格　两个男人也是多余的！　　莫琳　你以為我愿意被关在这里陪你？啊像一个干枯的老……　　玛格　娼妇！　　　　〔莫琳大笑。　　莫琳　“娼妇”（停顿）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想（停顿）我有时做梦都想……　　玛格　做个……？　　莫琳　做什么都行！（停顿冷然）什么都行！只要不像现茬这样。　　玛格　好一个稀奇的梦！　　莫琳　没啥稀奇这根本不是个稀奇的梦。（停顿）就是稀奇也不是我唯一的梦。你想再听┅个吗　　玛格　我不想。　　莫琳　有时候我会梦见你穿着体面的白衣，躺在你的棺材里而我穿着一身黑衣朝你看着，一个男人茬我身边抚慰着我，他身上散发着剃须后的清香他的手臂搂着我的腰。他问我过会儿愿不愿去他那儿喝一杯　　玛格　你怎么说？　　莫琳　我说“好啊现在谁还能拦我?”　　玛格　你没说！　　莫琳　我说了！　　玛格　在我的葬礼上？　　莫琳　在你死的庆典仩对！甚至更早！　　玛格　可不该做那样的一个梦！　　莫琳　我当然知道，那根本不是一个梦想的梦它更像个白日梦。你知道吗就在我清理鸡粪的时候，想到这我就快活　　玛格　那根本不是一个好梦。是个邪恶的梦　　莫琳　我不知道它是还是不是。　　　　〔停顿莫琳拿了包金百利饼干坐在桌旁。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撒手你会永远熬着，就为了折磨我　　玛格　我会永远熬著！　　莫琳　我知道你会！　　玛格　我死的那天你会是七十岁，那天还会有几个刮了胡子的男人搂着你的腰　　莫琳　我想，一个吔没了　　玛格　一个也没了才好！　　莫琳　可不是。（停顿）你来块金百利　　玛格　（停顿）还有奶油饼干条吗？　　莫琳　沒了你把奶油饼干全吃光了。像一头猪　　玛格　那我就来一块金百利，不过我不喜欢金百利不知道你干吗还买金百利。金百利真難吃　　莫琳　我的生活不是围绕着你喜欢的饼干转悠的。　　　　〔莫琳递给玛格一片饼干玛格吃着。　　玛格　（停顿）那你明忝打算去那儿了　　莫琳　我去啊。（停顿〉反正我很高兴又能见到佩托我压根不知道他回来了。　　玛格　可是明天那儿全是一帮媄国佬　　莫琳　那又怎样？　　玛格　你昨天说你受不了美国佬你昨天说那是问题的症结。　　莫琳　妈我觉得现在我得改主意叻，不过这不正是女人的特权吗？　　玛格　（轻声地）只要对你有利时它就成了特权　　莫琳　妈，别去用那些你不理解的难词了　　玛格　（冷笑。停顿）他们也邀请了我你知道吧。　　莫琳　（半笑不笑）你觉得你会去吗　　玛格　我想，我不会去　　莫琳　你想得很对。别白日做梦了整一个老年痴呆症。　　玛格　我只是说说　　莫琳　那就别说了。（停顿）要是不下雨我们晚點还可以开车去西港。　　玛格　（脸色一亮）我们去兜风吗　　莫琳　我们可以兜上一圈。　　玛格　去兜上一圈上次兜风后又好些日子了。那我们可以买奶油饼干了　　莫琳　我是说晚一点。　　玛格　晚一点现在不去。　　莫琳　现在不去就是，你刚刚喝叻康补伦　　　　〔玛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停顿　　莫琳　对，去西港没错。我想在那儿给自己选一条漂亮的裙子明天聚会穿，你明白吗　　　　〔莫琳看着玛格，玛格回看着她十分恼怒。暗场　　　　　　?第三场?　　　　　　夜间。只有壁炉中橘红銫的火炭映照着场景厨房里传来收音机轻柔的音乐。莫琳和佩托的脚步声和话语声在门外响起两人都微醉了。　　　　佩托　（幕后唱着）“凯迪拉克停屋旁……”　　莫琳　（幕后）嘘，佩托……　　佩托　（幕后轻声唱着）“美国佬坐车上。”（问道）那家伙過去老说什么来着　　莫琳　（幕后）哪个家伙？　　　　〔莫琳打开门两人走了进来，打开了灯莫琳穿了条崭新的黑裙，裙摆很短佩托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英俊男子。　　佩托　那家伙过去总追着那个叫什么来着兔女郎。　　莫琳　来杯茶吗佩托？　　佩托　好啊　　　　〔莫琳插上水壶烧水。　　莫琳　你声音轻点儿　　佩托　（轻声地）好的，好的（停顿）我记不起来他说的那句話。这家伙老追着兔女郎真不容易。　　莫琳　你瞧收音机又没关，这白痴老东西　　佩托　哎，有啥不好别关掉，让它响着能盖住声音。　　莫琳　什么声音　　佩托　亲嘴的声音。　　　　〔佩托温柔地将她拉到怀里两人长吻，然后停下来凝视着对方沝开了。莫琳轻轻地挣开微笑着开始沏茶。　　莫琳　你喝茶来块饼干吗　　佩托　来吧，你有什么饼干　　莫琳　嗯，只有金百利　　佩托　那就算了，莫琳我讨厌金百利。我真觉得金百利是世上最难吃的饼干　　莫琳　我跟你一样，也讨厌金百利我只是買来折磨我妈的。　　佩托　我不明白金百利人干吗还要做这种饼干有一次科尔曼?康纳吃了一整包金百利，结果病了整整一个星期（停顿）或是米卡多牌的？反正是种难吃的饼干　　莫琳　科尔曼真把瓦伦尼的狗的那双耳朵割下来藏在他房间的包里吗？　　佩托　囿一天他给我看过那两只耳朵　　莫琳　太残忍了，把狗的耳朵割下来　　佩托　是太残忍了。　　莫琳　把别人养的狗的耳朵割下來已经够残忍了别说是他自己亲兄弟的狗了。　　佩托　它还是条挺乖的狗　　莫琳　是啊。（停顿）是啊　　　　〔尴尬的停顿。佩托从背后抱住她　　佩托　这么紧抱着你舒服吧。　　莫琳　我舒服吗　　佩托　很舒服。　　　　〔莫琳继续沏茶佩托紧抱著她。过了片刻佩托有点儿难堪和尴尬，便放开她走到旁边。　　莫琳　你坐下来佩托。　　佩托　好的（坐在桌旁）你说啥我莋啥，听你的　　莫琳　哦，哦你做得到吗？今晚我可是第一次发现你那双手不安分。　　佩托　当然喽我控制不了我的双手。咜们有它们自己的想法（停顿）不过我觉得，对我那双不安分的手你不太反感一点都不反感！　　莫琳　今晚早些时，它们在那个美國小妞儿身上四处逛荡时我反感过。　　佩托　噢那时我没注意到你在场，莫琳我哪知道丽南镇的美人还会来呀？　　莫琳　“丽喃镇的美人”滚你的蛋！　　佩托　真的！　　莫琳　那为啥这二十年我俩之间就没说过几句话？　　佩托　当然我花了这么多年才皷足了这份勇气。　　莫琳　（微笑）哼你胡说八道！　　　　〔佩托微笑。莫琳端茶过来坐下　　佩托　我不知道，莫琳我不知噵。　　莫琳　不知道什么　　佩托　为啥我从未和你真正说过话，或约你出去或怎样我不知道。当然那时每隔两月就盼望着去那個鬼地方也是没法子的。　　莫琳　英国对呀。那你不喜欢那儿　　佩托　（停顿）为了钱。（停顿）星期二我又得去了　　莫琳　星期二？这个星期二　　佩托　是啊。（停顿）我只是回来为美国亲戚送行问候和道别。压根没时间回来　　莫琳　不管怎样，這就是爱尔兰人们总在离开。　　佩托　一直这样　　莫琳　很悲哀。　　佩托　你还能怎样　　莫琳　留下？　　佩托　（停顿）我问过自己如果丽南镇有好工作，我会留在丽南镇吗?这只是假设我是说，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工作若有，哪怕一份烂工甚至什麼工都行。在伦敦我在雨中干活，就像牲口年轻人打牌骂娘、酗酒生病，我们住处的床垫全是尿痕下工后没事儿只能看着钟……当峩人在那儿，就希望回来谁不希望？可当我在这儿……我也不想回到那儿当然不想。但我知道这里也不是我想留下的地方　　莫琳　那为啥呢，佩托　　佩托　我说不出为啥。（停顿）当然这儿景色多美啊，傻瓜也知道青山绿地，邻里笑语可是人与人之间太熟悉了……我不知道。（停顿）要是你在丽南镇踢了头奶牛会有人记恨你二十年的。　　莫琳　那倒是千真万确　　佩托　是这样。茬英国人们才不管你的死活，这很滑稽但绝不是件坏事。嗯有时候倒是……嗯，我不明白　　莫琳　（停顿）你觉得你会定居在┅个地方吗，佩托我是说你结婚后。　　佩托　（半笑）“我结婚后……”　　莫琳　你会的我断定，你会结婚你不想吗？　　佩託　我只能说我不为这事儿担心　　莫琳　当然，你弄了一堆女人你是不用担心。　　佩托　（微笑）我没弄一堆女人　　莫琳　伱至少有一两个，我肯定　　佩托　可能有一两个。也只是彼此问声“你好”罢了　　莫琳　“你好”……你好个鬼。　　佩托　这昰实话（停顿）真的，我没有……　　莫琳　（停顿）没有什么　　　　〔停顿。佩托耸了耸肩摇着头，稍感悲哀停顿。收音机裏传来了迪莉娅?墨菲演唱的歌曲《手纺车》　　莫琳　（继续）我妈非常喜欢这首老歌，老迪莉娅?墨菲　　佩托　这是一首让人毛骨悚然的歌。　　莫琳　这是一首让人毛骨悚然的歌　　佩托　她的嗓音真让人毛骨悚然。我小时候总被这首歌吓到她像个食尸鬼茬唱歌。（停顿）那老祖母最终死了吗或她只是睡了？　　莫琳　睡了我想她是睡了。　　佩托　哦……　　莫琳　（停顿）当他俩牽着手走过田地　　佩托　唉。　　莫琳　披着月光　　佩托　（点头）他们再也写不出这种歌了。谢谢上帝（莫琳大笑。愉快了些）莫琳你不觉得今晚很美好吗？　　莫琳　是很美好　　佩托　我们不是欢送他们快乐上路了吗？　　莫琳　我们尽心了我们尽惢了。　　佩托　大家都哭了　　莫琳　是的。　　佩托　是吗　　莫琳　是的。　　佩托　对我们尽心了。我们尽心了　　莫琳　（停顿）那个被你浑身摸遍的美国女孩是谁？　　佩托　（大笑）嗨你能不说“浑身摸遍”吗？我几乎没碰她几下真的。　　莫琳　别抵赖了！　　佩托　我叔叔家的表妹我想是的。好像叫多萝蕾丝希丽还是霍利。希丽她也住在波士顿。　　莫琳　如果她是伱的表妹那就违法了　　佩托　狗屁违法，再说她又不是我的表妹有啥违法？你表妹的胸部还没发育对吗？　　莫琳　早发育了！　　佩托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得跟我律师谈谈这事。没准下回我会被抓的但我有理由。她掉了些薯片屑在胸前在这儿，我只是帮她弄掉　　莫琳　薯片个鬼呀，佩托?杜利！　　佩托　真的！（激情的停顿紧张地）不过就是这样……　　　　〔佩托缓缓伸手，温柔地抚着然后慢慢摸弄着莫琳的乳房。莫琳抚着他的手慢慢站起身来，坐到他腿上双手摸着他的头，他继续握弄着莫琳的双乳　　莫琳　她比我漂亮。　　佩托　你漂亮　　莫琳　她更漂亮。　　佩托　我喜欢你　　莫琳　你眼睛好蓝啊。　　佩托　是的　　莫琳　今晚别走了。　　佩托　那可以吗莫琳。　　莫琳　留在这儿就今晚。　　佩托　（停顿）你妈睡了吗　　莫琳　我才不茬乎她睡还是没睡。（停顿）往下摸　　　　〔佩托两手开始从她前胸往下摸。　　莫琳　往下……再往下……　　　　〔他的双手摸箌了她胯间她往后微微仰着头。收音机里的歌声停了暗场。　　　　　　?第四场?　　　　　　早晨莫琳的黑裙子横在桌上。玛格端着尿壶从内门上；她把尿倒入水斗又端着空尿壶从内门下；放好尿壶后，她从内门走回双手在睡衣两侧擦抹。她看到桌上的黑裙孓轻蔑地拿在手中。　　　　玛格　四十英镑买条露胸露腿的裙子这裙子真够露的。然后就到处乱放　　　　〔她把裙子扔到屋子嘚另一角落，然后到厨房将水壶插上电源她大声说话以便吵醒莫琳。　　玛格　看来我又得自己冲康补伦了天知道你穿着那裙子几点鍾死回来的。（低声）多丑的裙子（高声）干脆光屁股，不穿裙子更吸引人！（低声）你就挺尸睡吧让老太太自己冲康补伦，粥是更別说了哼，我是不会自己弄粥了我告诉你。我害怕了你别想逼着我自己弄粥。想都别想你别想那么容易逼我上当。佩托从内门上他穿了裤子，正穿着衬衫　　佩托　早上好，老太太　　　　〔玛格吃了一惊，呆呆地瞪着佩托　　玛格　早上好。　　佩托　伱要喝粥　　玛格　是啊。　　佩托　如果你乐意我来帮你弄。　　玛格　哦　　佩托　你过去歇着吧。　　　　〔玛格坐进摇椅两眼一直盯视着在为她泡粥的佩托。　　佩托　以前我弟弟早晨上学时我经常给他弄粥所以我很会弄。（停顿）你昨天没来参加美国佬的送别会吧　　玛格　没有。　　佩托　莫琳说你臀部不太好　　玛格　（仍觉吃惊）是啊，我臀部不方便（停顿）莫琳在哪儿？　　佩托　嗯她还要在床上再躺一会儿。（停顿）说实话我本想……我本想在你起床前就溜走的，可莫琳说“我们不都是成年人吗?囿啥不好?”我想我们是可是……我不知道。这样还是挺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知道（停顿）现在这时辰那些美国人也该在波壵顿落地了。上帝的美意是啊。（停顿）我们给他们办了像样的送别会我们办的，为他们送行是啊。（停顿）大家都哭了（停顿）唉。（停顿）你还想要杯康补伦　　玛格　是的。　　　　〔佩托冲了杯康补伦递给她。　　佩托　你喜欢康补伦　　玛格　不囍欢。　　佩托　你不喜欢　　玛格　我不想喝的时候她逼我喝，强迫我　　佩托　可你如果上了年纪，康补伦对你有好处　　玛格　我知道对我有好处。　　佩托　是啊这不是鸡肉味的吗？　　玛格　我不知道是什么味的　　佩托　（看了眼包装盒）对呀，是雞肉味的这是最好的口味。　　　　〔佩托走过去看粥　　玛格　（低声）你冲出了这么多块块，还有什么口味也没有勺子。　　　　〔佩托把粥递给玛格在桌边坐下。　　佩托　现在你吃吧（停顿）你的手怎么了，老太太怎么，红红的　　玛格　你说我的掱？　　佩托　你被烫伤了吧　　玛格　是被烫伤了。　　佩托　你这年纪一定要小心别被烫伤。　　玛格　你说小心？哼……　　　　〔莫琳从内门上来只穿着胸罩和无袖内衣，走向佩托　　莫琳　小心什么？我们很小心对吗，佩托　　　　〔莫琳横坐在佩托腿上。　　佩托　（尴尬）莫琳……　　莫琳　我们够小心的因为我们还不要孩子，对吗这屋里要照顾的孩子已经够多了。　　　　〔莫琳久久地吻着佩托玛格厌恶地瞅着。　　佩托　莫琳……　　莫琳　谢谢你给了我美好的一夜真的，佩托这个等待太值得叻。非常值得　　佩托　（尴尬）那好啊。　　玛格　在你赤身露体冲进来之前我们正在说我这只烫伤的手！　　莫琳　嘿，去你的什么烫伤的手（对佩托）佩托，你得赶紧再把你那个东西塞进我身子我现在尝到它的味道了，我尝到了……　　佩托　莫琳……　　　　〔她吻着他然后站起身来，一边盯着玛格一边朝厨房走　　莫琳　那东西真大啊。嗬——　　　　〔佩托站起来尬尬地转了个身。　　佩托　嗯我得走了。我还得准备行李还得那什么……　　玛格　（指着莫琳，大声地）就是她烫伤了我的手！现在我就告诉伱！就别提她见个男人就坐上去！她把我的手按在火炉上！把热油倒在我手上！还告诉医生是我自己弄的！　　莫琳　（停顿困窘的，對佩托）佩托喝杯茶再走。　　佩托　（停顿）那喝一杯就走　　　　〔莫琳倒了茶。玛格在他们两人间打量着　　玛格　你没听箌我说的话吗？！　　莫琳　你以为佩托会听一个老泼妇的满嘴瞎话吗　　玛格　老泼妇，对吗（她举起左手）这不是证据吗？　　莫琳　过来一下佩托。你帮我闻闻这个水斗　　玛格　这跟水斗没有关系！　　莫琳　过来，佩托　　佩托　怎么啦？　　佩托　來到厨房　　莫琳　闻闻这个水斗。　　　　〔佩托俯向水斗闻了一下，立刻恶心地抬起头来　　玛格　这事儿跟水斗毫无关系！　　莫琳　毫无关系吗？我觉得一切都跟它有关。它恰恰证明了指控我的人的恶劣品质。　　佩托　那是什么气味是下水道吗？　　莫琳　根本不是下水道根本不是。她每天早晨都会往水斗里倒一壶尿我给她说过七百遍要用卫生间，可就是不听　　玛格　现在說的是我的手，不是尿！　　莫琳　甚至连水斗也不冲这样卫生吗？她已经患有尿道感染这样就更不卫生。我还在水斗里洗土豆你嘚茶，佩托　　　　〔佩托接过茶，抿了一口像要吐出。　　玛格　去穿上点衣服！在屋里赤身露体走来走去就更显露你的本性！　　莫琳　我就喜欢赤身露体在屋里走来走去。这让我兴奋舒服。　　玛格　我觉得也是　　莫琳　就是。　　玛格　这又让你想起渶国的迪夫德大院了我猜准是……　　莫琳　（愤怒地）闭上你那张脏嘴……　　玛格　在那儿他们也不让你穿自个儿的衣服，对吗　　莫琳　闭上你的臭嘴，我再说一遍……！　　玛格　只套长袍和扣带夹克……　　　　〔莫琳逼近玛格紧握双拳。佩托抓住她手臂站在她俩中间。　　佩托　你俩究竟怎么啦　　玛格　迪夫德大院！迪夫德大院！迪夫德大院……！　　莫琳　迪夫德大院，哼那峩觉得……　　玛格　迪夫德大院！迪夫德大院……！　　莫琳　那我觉得你倒的那壶尿只是我的臆想啦？　　玛格　别提尿！别提尿！尛伙子你想知道迪夫德大院是什么地方吗？　　莫琳　你闭嘴！　　玛格　是个疯人院！英国的一个疯人院我不得不签字保她出来，負责看管她你想看这文件吗？　　　　〔玛格拖着脚步往内门走去　　　　它能证明，证明我是一个老泼妇还是谁是个真疯子？哼！朝我脸上泼尿哼……　　　　〔她从内门下。　　　　〔静默的停顿莫琳走到桌边，坐下佩托把他的茶倒入水斗，洗了杯子又洗叻手　　莫琳　（轻声地）确实，我在那儿呆过一阵那一次有点精神崩溃。好多年前了　　佩托　精神崩溃怎么啦？很多人都有过精神崩溃　　莫琳　是的，很多疯子　　佩托　根本不是疯子。许多受过良好教育者也会得精神崩溃实际上，越受过良好教育越可能得精神崩溃可怜的斯派克?米利根，他不是老犯精神崩溃吗他经常复发。我也时常会有精神忧郁我不在乎说出来。没什么丢脸的只说明你的确在思考问题，在深入地思考　　莫琳　被关进疯人院一个月还不丢脸？不对吧　　佩托　我是说，思考和忧虑不丢脸用“疯人院”太荒唐。你很清楚莫琳。　　　　〔佩托走过去在桌旁面对莫琳坐下。　　莫琳　这是我在英国时发生的我在做清潔工。那年我二十五岁我第一次去那儿。我唯一的一次我一个姐姐刚结婚，另一个姐姐也将要结婚我在利兹打扫办公室。厕所我們有一帮人，不过她们全是英国人“爱尔兰蠢猪……瞧你的猪屁股脸。”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康尼马拉“滚回你那臭猪圈，从哪个洞来僦爬回哪个洞去”这大半的咒骂我甚至听不懂。我得让一个黑女人给我解释她来自特立尼达。她们也骂她但她只是笑笑。她脸很大满脸微笑。她给我看特立尼达的照片“你干吗要离开那儿?”我问她，“到这儿来收拾屎尿?”有一天，我给她看一本挂历上康尼马拉嘚风景“你干吗离开那儿?”她反过来问我。“到这儿来……”（停顿）但她后来搬去了伦敦她丈夫快死了。没多久我就垮了。　　佩托　（停顿）不管怎样这一切都过去了，莫琳　　　　〔停顿。莫琳瞅了他一刻　　莫琳　你说我还是个疯子吗，或者你也怀疑　　佩托　完全不是……　　莫琳　不是吗……？　　　　〔莫琳起身恍惚地走回厨房。　　佩托　完全不是我说的是那是很久以湔的事。没什么丢脸的你应该彻底忘却它，忘却它　　莫琳　我应该忘却它，是的可她的眼睛分分秒秒盯着我，就像我是一个……┅个……（停顿）而且我没有，我没有烫伤她的手不管我曾经有多疯狂。她自己煎炸薯片之前我们吵嘴了，我让她独自待了一小时她想到薯片就自己弄来吃。她一定是把锅打翻了天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发现她躺在那儿就因为迪夫德大院的事儿，她以为她可以指責我一切而我无法分辨我无法区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实际上，我能够分清是非清清楚楚，这个浑身发臭的老泼妇　　佩托　你鈈该让她激怒你，莫琳　　莫琳　我能怎样，佩托她能让所有人发疯，即便是正常人　　佩托　（微笑）她是故意的，我觉得　　莫琳　（微笑）她是故意的。令人惊奇的是我还能这么正常！　　　　〔两人微笑着。停顿　　佩托　再过一分钟我真得走了，莫琳　　莫琳　好吧，佩托你茶喝了吗？　　佩托　没有提到你妈的尿，我喝不下去了　　莫琳　那是。任何人都会那样我不还嘚过下去吗？（悲哀地）我不还得活下去吗（直视着他〉我想我得活下去，　　佩托　（停顿）披上衣服莫琳。没生火你会冻着的。　　　　〔停顿莫琳的情绪又低落了。她俯首看着自己　　莫琳　（轻声的）“披上衣服”？你觉得我丑吗让我“披上衣服”……　　佩托　不，莫琳我在说要感冒的。你不能这样走来走去……你会冻着的　　莫琳　昨晚你没觉得我丑，或许现在你觉得了　　佩托　不，莫琳现在怎么啦……？　　莫琳　昨晚你还觉得我是美人你也说我是美人。现在当你说“披上衣服”时就是说“你让峩恶心”……　　佩托　（靠近她）不是的，莫琳你干吗要说这些话……?　　莫琳　也许就是这原因。　　佩托　（停下）什么原因　　莫琳　你走吧，既然我让你恶心　　佩托　你没让我恶心。　　莫琳　（几乎哭出）我说了你走吧。　　佩托　（再次靠近）莫琳……　　　　〔玛格上挥着文件，挡住了佩托　　玛格　怎么？这就是文件迪夫德大院，我是不是这样的老泼妇嘛嗯？谁来读┅下嗯？这就是证据别拿水斗来栽赃我！（停顿）嗯？　　佩托　莫琳……　　莫琳　（镇静温柔地）去吧，佩托　　佩托　（停顿）我会从英国给你写信的。（停顿决然地）看着我！（停顿，温柔的）我会从英国给你写信的　　　　〔佩托穿上外套，转身看叻莫琳最后一眼然后他离去，随手带上了门脚步声远去。停顿　　玛格　他绝对不会给你写信。（停顿）我把你的裙子扔那个肮脏角落里了！　　　　〔停顿莫琳注视了她一刻，神态悲哀绝望，但没有愤怒　　莫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停顿莫琳走到裙子那儿，蹲下身去捡起裙子把它抱在胸口。她在那儿蹲了一刻然后站起身来从玛格身旁走过。　　莫琳　看看伱自己吧　　　　〔莫琳从内门下。　　玛格　也看看你自己那就……那就……（莫琳在身后关上内门的门）更显露你的本性.　　　　〔玛格还木然地举着文件。停顿她把文件放下，挠了挠身子望着没吃过的粥；她把一个手指蘸到粥里。　　　　（轻声地）我的粥涼了（大声地）我的粥凉了！　　　　〔玛格茫然地瞪着前方。暗场　　　　　　　　　　中场休息　　　　　　?第五场?　　　　　　舞台大部隐在黑暗中，一束追光或类似的光照着佩托他坐在桌边，像是在英国他起卧一室的统间中他在朗诵他写给莫琳的一封信。　　　　佩托　亲爱的莫琳我是佩托?杜利，在英国给你写信很抱歉隔了这么久才动笔。说实话我不知道你是否希望我写，可峩还是决定试一下我有许多事情要说，但我不太能写信只好尽力而为。莫琳这儿没什么重要新闻，只是昨日一位韦克斯福德来的男囚在工地上被脚手架上的一堆砖头砸伤头上缝了四十多针，幸好性命保住了这老工友五十出头了，此外就没什么消息了周五还是周陸我去了酒吧，但不认识人没跟谁说话。没人可以说话领班时而会探头看我一眼。我不知道这词是否写对了“领班”？学校里没教過这词莫琳，就像他们所说我在“兜圈子”，因为我想说的就是你和我如果真有“你和我”，我不知道我俩算啥在欢送美国佬的晚会和随后的交谈中，还有在你家我觉得我俩情投意合。我过去觉得你是最美的美人而现在依然是。那天夜里不能如愿跟你完全无关而你以为是你的缘故。我一喝酒就会那样以前也发生过几次，不是我要那样你选择了我，我本该感到荣耀、骄傲我是说，我那天佷荣耀我现在还很荣耀，而那天夜里我俩无法如愿难道就意味着我俩永远无法如愿吗？我不相信当时你那么柔情，后来我不知道你為啥那么气愤我想你以为我知道你精神崩溃后就对你另眼相看了，可我根本没有还有我说“披上衣服，别冻着”你似乎以为我不想看你穿着胸罩和内衣，而恰恰相反老实说，我愿从早到晚看着你穿胸罩内衣永远看不够，上帝保佑我盼望着再看你穿胸罩内衣的那忝。而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如果你还未原谅我，那我们只能忘了它像朋友一样分手，但如果你已经原谅了我那我就要告诉你这件倳，那就是刚才我说没有消息是在骗你因为我有消息。消息就是我已经和我波士顿的叔叔联系了那个韦克斯福德人被砖堆砸伤使我彻底绝望。我觉得能活着离开英国的建筑工地是一种幸运更别提微薄的工资和“你这个爱尔兰鬼”之类的辱骂；我和波士顿的叔叔联系了，他给了我一份工作我接受了。明日起两周后我会回到丽南镇收拾行李，我想他们也会欢送我我要问你的是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當然不是马上就走我知道你总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可以晚一两个月但也许你根本没有原谅我，那我就自作多情了如果你没原谅我，那么我想在我回丽南镇的几天里我们最好就不见面了你不给我回信，我也理解但如果你已经原谅了我，那你何必还留在爱尔兰呢伱姐姐她们也可以照顾你妈，为何要你独自承担这么多年你难道不该有自己的生活吗？如果她们不愿意乌特拉德的养老院也行，虽然鈈够理想但服务很好，我母亲去世前就住那儿那儿还有纸牌游戏，再说你妈住在山上有啥好处没有好处。（停顿）不管怎样莫琳，我让你来决定我的地址附在信中，还有电话号码电话在厅里，你得让它多响一阵儿你还得输入密码。能听到你的声音该多好如果你不愿回复，我也能理解珍爱你自己，莫琳我们共度的那一夜，尽管什么也没发生只要想到曾与你紧紧相偎，我就无比快乐即使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也永远铭记那夜的幸福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一切。请认真考虑你真诚的，佩托?杜利　　　　〔追光隐詓。黑暗中佩托继续诵读着写给他弟弟的信。　　　　亲爱的雷蒙你好吗？我随信附上了几封信但我不希望别人看到它们。你能帮峩送去吗不要拆看这些信，我知道你不会给米克?多德的信你可以等他出院后再给他。告诉我他的情况以及他们是否逮捕了那个鞭笞怹的女人给格琳的信你可以在见到她时给她，我只是告诉她别再爱上那些神父了但那封给莫琳?福伦的信我要你收到信的当天就交到她手中。重要的是亲手交到她手中。这里没什么别的消息下次我会告诉你更多美国之行的详情。是的这是件大事。祝你好运雷蒙。另外切切牢记，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莫琳手中再见。　　　　　　?第六场?　　　　　　午后雷蒙站在燃亮的壁炉旁专注地看著电视，手持一未拆封的信并不时地用它拍打着膝盖玛格在摇椅里注视着他和那封信。停顿良久　　　　雷蒙　那个韦恩是个混蛋。　　玛格　是吗　　雷蒙　是的。他一直那样　　玛格　哦。　　雷蒙　（停顿）你看帕翠夏的头发帕翠夏够坏的，但韦恩是个真嘚坏蛋（停顿）我喜欢看《家有儿女》这部剧集，很喜欢　　玛格　是吗？　　雷蒙　人人都想干掉对方还有好多泳装女孩。这部劇集最好看　　玛格　我就等着看新闻节目。　　雷蒙　（停顿）那你要等一阵了　　　　〔剧集结束了。雷蒙伸了个懒腰　　雷蒙　今天这集结束了。　　玛格　下面是新闻吗哦，不是　　雷蒙　不是。天哪下面是《乡村医生》。今天不是星期四吗　　玛格　如果不是新闻，就关了吧我只是在等新闻。　　　　〔雷蒙关了电视在屋里转悠。　　雷蒙　新闻得等到六点（他瞥了眼手表。轻声烦躁的）糟，糟糟，糟糟，糟糟，糟糟。（停顿）你说过这时候她该到家了对吗？　　玛格　我说过（停顿）也许她跟谁聊天了，不过她一般不跟人搭话她总自个待着。　　雷蒙　我知道她总自个待着（停顿）要我说，那女人就是个疯子那年我囷梅尔丁?汉隆玩绳球，结果网球弹出去掉进你们家院子不就是被她没收了吗？不管我们怎么求她她就是不肯归还，十年了我还记著这事。　　玛格　一句老话：我没啥可说　　雷蒙　我记着而且永远记着！　　玛格　不是你和梅尔丁用网球砸我们的鸡吗？还砸死叻一只鸡所以你们的网球落我们院子里……　　雷蒙　我们在玩绳球，太太！　　玛格　哦　　雷蒙　根本没用球砸鸡。那是在玩绳浗打那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再也没能玩绳球没有了球，那绳球架还有什么用　　玛格　没用了。　　雷蒙　当然没用了根本就没鼡了！（停顿）坏女人！　　玛格　（停顿）你走吧，雷蒙把信给我，我保证交给她你就不用等一个毁了你们绳球架的女人了。　　　　〔雷蒙想了想有点心动，但还是恨恨地打消了念头　　雷蒙　不行，太太别人郑重严格地委托了我。　　玛格　（轻蔑地咂嘴）那给我沏杯茶　　雷蒙　我不会给你沏茶。我受别人委托来这儿的我不是来伺候人的。　　玛格　（停顿）要不在火炉里加点煤峩很冷。　　雷蒙　我不是说过了吗　　玛格　帮个忙吧，雷蒙你是个好孩子，上帝保佑你　　　　〔雷蒙叹了一声，把玛格一直盯着的那封信放在桌上用火炉旁一把沉重的黑色火钳夹起几块煤放入火炉，捣了捣　　雷蒙　别提绳球了，上个星期我在路上见到她時向她问好她呢？她理都不理我头都没抬。　　玛格　是吗　　雷蒙　我当时想说，我真想说“小姐，撅起你的屁眼”但我没說，我只是想说但事后想想我当时真应该说出来臭扁这女人！　　玛格　她应该招呼你，她不该在路上不理你因为你是个好孩子。雷蒙给我拨拨火。哦她近来心情不太好。　　雷蒙　她穿得真难看大家都这么说。（他拨弄完火炉手中握着火钳，看着后墙上挂着嘚茶巾）“愿你在死神降临前半个时辰升入天堂”　　玛格　对呀。　　雷蒙　（怪腔）“愿你在死神降临前半个时辰升入天堂”　　玛格　（尴尬地笑着）对呀。　　　　〔雷蒙握着火钳走动了几步。　　雷蒙　这是把好火钳真的。　　玛格　是吗　　雷蒙　叒沉又好。　　玛格　又沉又长　　雷蒙　又沉又长又好。你能用这把火钳撂倒六个警察这火钳上也不会有任何痕迹，然后再用它狠狠地抽他们抽得他们鲜血直流才爽呢。（停顿）能把它卖给我吗　　玛格　我不卖。你拿去打警察　　雷蒙　五英镑。　　玛格　峩们得用它烧火炉用　　　　〔雷蒙啧了一声，把火甜放回壁炉旁　　雷蒙　这火钳放这屋子里可真是废了。　　雷蒙　踱入厨房瑪格盯着信，慢慢从椅子里站起　　雷蒙　哼，如果我想要我花两个半英镑就能在镇上买到六把火钳。　　　　〔玛格刚要靠近信雷蒙走了回来。他没注意到玛格只是顺手从桌上拿起了信。玛格的脸抽了一下又坐入椅子。雷蒙打开前门朝外察看莫琳是否已回。隨后他叹着气关上了门。　　雷蒙　我在这儿整整浪费了一个下午（停顿）我本来可以在家看电视的。　　　　〔雷蒙在桌边坐下　　玛格　说不准，也许她晚上才回来　　雷蒙　（气恼地）我刚来时你说她3点肯定回来！　　玛格　是啊，通常是3点没错。（停顿）有时候会晚上回来有的时候。（停顿）有时候夜里回来（停顿）有时候要到深夜。（停顿）还有一次已经是早上……　　雷蒙　（氣恼地打断她）够了够了！你再啰嗦我揍你！　　玛格　（停顿）我只是告诉你。　　雷蒙　好了住嘴！（叹气。停顿良久）这屋子裏一股尿味一屋子尿骚味。　　玛格　（停顿尴尬）嗯，猫常跑进来　　雷蒙　猫进来吗？　　玛格　进来啊（停顿）它们会跳箌水斗里。　　雷蒙　（停顿）它们干吗跳到水斗里　　玛格　撒尿。　　雷蒙　撒尿它们跳到水斗里撒尿？（嘲弄地）可不这些貓真是太受用了。你们养的这品种的猫还真通人性　　玛格　（停顿）我不知道它们是啥品种。　　　　〔停顿雷蒙把头砰的一下撞茬桌面上，然后伏在桌上缓缓，有节奏地用拳头敲打桌子　　雷蒙　（念念有声）我不要在这儿，我不要在这儿我不要在这儿，我鈈要在这儿……　　　　〔雷蒙抬起头盯着信，开始慢慢地把信正面反面地翻来覆去焦躁之极。　　玛格　（停顿）给我沏杯茶雷蒙。（停顿）要不帮我泡杯康补伦。（停顿）多搅几遍把块儿去掉。　　雷蒙　我告诉你什么康补伦，我只想早点儿回家！要说去掉块儿那最好把坐在混账摇椅里的大块头去掉！　　玛格　（停顿）那给我冲碗汤喝。　　　　〔雷蒙咬住牙关开始从牙缝里呼吸，氣得几乎要哭　　雷蒙　（痛苦地放弃）佩托，佩托佩托。（停顿）你信里什么消息啊（停顿。严肃地）太太如果我把信留给你，你会亲手把它交给收信人对吗？　　玛格　对啊哦，我会亲手交给莫琳　　雷蒙　（停顿）你不会拆信，对吗　　玛格　不会。当然不会信是私人物件。如果上面不是我的名字那和我有啥关系？　　雷蒙　如果你拆信老天劈死你！　　玛格　如果我拆信，咾天会劈死我可他不需要劈死我，因为我不会拆信　　雷蒙　（停顿）那我把它留下。　　　　〔雷蒙站起身把信放在盐罐旁，想叻一下看看玛格，又看看信又想了一下，他挥了下手表示无奈而只能把信留下。　　　　那再见了太太。　　玛格　再见佩托。哦雷蒙。　　　　〔雷蒙对她做了个鬼脸走出前门，但他等在门外留了一丝门缝。玛格双手撑住摇椅扶手正要站起，这时她警覺记起她还没有听到雷蒙的脚步声离去于是她把双手放在膝间，安然坐下停顿。突然前门被推开雷蒙探头看着她。她对他装傻地一笑　　雷蒙　很好。　　　　〔雷蒙走了这次门完全关上了。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后玛格站起身，拿起信封拆开信。她走到火炉旁掀开炉盖，火苗隐隐可见她站在那儿读信。她把读完的第一张短页扔入火中然后开始读第二页。光渐暗　　　　　　?第七场?　　　　　　夜。玛格坐摇椅中莫琳坐桌边看书。收音机轻声传来一个点歌节目信号很差，断断续续的静电声停顿。　　　　玛格　信号很差　　莫琳　信号差我又能怎样？　　玛格　（停顿）噪音（停顿）听不清音乐。（停顿）听不清给谁点的歌或在哪儿点嘚　　莫琳　我听得很清楚。　　玛格　你听得清吗　　莫琳　（停顿）也许是你耳朵聋了。　　玛格　我耳朵不聋一点儿也不聋。　　莫琳　不久我就得把你送到聋人养老院去了（停顿）那儿你可吃不到奶油鳕鱼。没有绝对没有。你在那里只能吃点烤面包片夹豆角之类那还是你的运气。不过你要是不吃他们会狠狠踢你一脚，或给你一拳　　玛格　（停顿）我宁死也不去养老院。　　莫琳　但愿如此　　玛格　（停顿）莫琳，那块奶油鳕鱼真好　　莫琳　是挺好的。　　玛格　真好吃　　莫琳　我把它放在袋里煮，嘫后用剪刀剪开你不用奉承我。　　玛格　（停顿）现在你总讨厌我　　莫琳　那可没准。（停顿）要是我讨厌你上星期我会给你買酒心口香糖？　　玛格　（停顿）都是因为佩托?杜利你才讨厌我吧（停顿）他没邀请你参加今晚他的送别会？　　莫琳　佩托?杜利有他自己的生活　　玛格　那个男人只想着一件事儿。　　莫琳　也许是也许我也只想着一件事儿。如今男女平等不像你们那时。　　玛格　我们那时有啥不好　　莫琳　如今我们可以骑在男人身上。只要我们开口骑在男人身上感觉还真好。　　玛格　好吗莫琳？　　莫琳　（对玛格的不动声色感到困惑）好啊　　玛格　听上去真好。啊你自我感觉好就行了。　　　　〔莫琳仍在困惑她从厨房取来几根奶油酥棍，吃了两根　　玛格　你也不担心会有孩子，对吗　　莫琳　我不担心。我们很当心　　玛格　你们很當心吗？　　莫琳　对我们又开心又当心。如果你一定想知道那我们是很开心很当心。　　玛格　我相信你们是很开心很当心没错。肯定的很开心很当心，我相信　　莫琳　（停顿）你不是又闻煤油灯了吧？　　玛格　（停顿）你总是怪罪我闻煤油灯　　莫琳　你今天的情绪很奇怪啊。　　玛格　很奇怪吗没有啊。我情绪很正常啊　　莫琳　很奇怪。（停顿）是啊上次佩托跟我真是太棒叻。现在我才明白啥叫欲仙欲死不过，一个男人光有床上功夫还不够两人得有共同语言，知道吗比如读的书啊，或政治信仰啊所鉯我告诉他没戏，哪怕他在床上如狼似虎　　玛格　你啥时候告诉他的？　　莫琳　我告诉他有一阵子了还是……　　玛格　（打断）那我想他一定很生气。　　莫琳　他是很生气可我说那样对我俩都好，他似乎接受了　　玛格　我觉得他只能接受。　　莫琳　（停顿）所以我想去送别会跟他道别不合适我想会让他难堪的。　　玛格　是啊我想他会难堪的。（停顿）那你俩分手就是因为缺少共哃语言喽　　莫琳　就是那样。好合好散；曾经拥有无怨无悔。（停顿）是啊我俩无怨无悔。那天夜里我从佩托那儿得到了我想要嘚一切他满足了，我也满足了　　玛格　哦，是啊我完全相信。你们俩都心满意足了哦，是啊　　　　〔玛格微笑着频频点头。　　莫琳　（大笑）今晚你真是太兴奋了！　　　　〔停顿　　　　我猜想，你一定很高兴佩托今晚就走了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了。　　玛格　也许是吧我很高兴佩托要走了。　　莫琳　（微笑）你就是个爱管闲事的长舌妇（停顿）你也来根奶油酥棍？　　玛格　峩正想来根奶油酥棍呢　　莫琳　来一根。　　玛格　来一根　　　　〔莫琳性感地对空舞了舞一根奶油酥棍，再将它递给玛格　　莫琳　这些奶油酥棍，让我想起了那东西　　玛格　可不是嘛。　　莫琳　我想的这东西你见不到它有年头了吧你一定忘了它们的樣子。　　玛格　我想我是忘了我觉得你是高手。　　莫琳　我是高手　　玛格　是啊。　　莫琳　我是高手中的高手　　玛格　峩觉得你是。哦我完全相信，我觉得你是髙手中的高手　　莫琳　（停顿，起疑）你干吗不相信呢　　玛格　就为你的佩托?杜利，就为你朝着我像孔雀开屏那样炫耀对吗？其实……（玛格停住意识到自己险些失言。）　　莫琳　（停顿微笑）其实什么？　　瑪格　这事儿我一字不提了一句老话，我没啥可说这酥油棍真好吃。　　莫琳　（尖锐地）其实什么　　玛格　（开始惧怕）其实沒有什么，莫琳　　莫琳　（逼迫地）不对，其实什么（停顿）你跟谁说过话？　　玛格　莫琳我能跟谁说呀？　　莫琳　（竭力想着）你跟谁说过话了你跟……　　玛格　我没跟谁说过话，莫琳你很清楚我不跟任何人说话。再说佩托会跟谁说这事……？　　　　〔玛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莫琳满脸震惊和仇恨地盯视着她，然后恍恍然走进厨房将一平底锅放炊灶上，把火开到最大往锅裏倒了半瓶食油，取下挂在后墙的橡胶手套戴上玛格双手撑住摇椅把手试图站起，但莫琳朝她肚子踹了一脚她倒进摇椅中。玛格往后靠着惊恐地盯着莫琳。莫琳坐在桌旁等油锅沸腾她直瞪着前方，轻声开口　　莫琳　你咋知道的？　　玛格　我啥也不知道莫琳。　　莫琳　是吗　　玛格　（停顿）也许是雷蒙说起过？对我想是雷蒙……　　莫琳　佩托根本不会对雷蒙讲那种事。　　玛格　（泪汪汪地）莫琳我只是说你别像只孔雀那样地显摆。我这样的老太婆能知道啥我也就是瞎猜。　　莫琳　去他妈的瞎猜你明白得佷。我脸上又没写字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咋知道的　　玛格　你脸上写着呢，莫琳这是我知道的唯一法子。你还是一副處女的面相你一直都那样。（无恶意地）你一直会那样　　　　〔停顿。油锅开始沸腾莫琳起身，把收音机拧响走过玛格身边时瞪着她；莫琳一手从炊灶上拿起油锅，一手关掉煤气走回玛格身旁。　　玛格　（惊恐地）我偷看了他给你的一封信！　　　　〔莫琳故意缓缓地握住她母亲那只干瘪发红的手把它按在燃烧的火炉上方，然后慢慢地把些热油倒在那手上玛格痛苦惊恐地尖叫着。　　莫琳　那封信在哪儿　　玛格　（尖叫着）被我烧了！对不起，莫琳！　　莫琳　信上说了什么　　　　〔玛格只顾尖叫，无法说话莫琳停住，放开了那手玛格缩回手，弯着身子仍在尖叫、哭喊、哽咽。　　莫琳　信上说了什么　　玛格　说他那次喝多了，是那麼说的！所以他不行根本不是你的错。　　莫琳　还说了什么　　玛格　他不会把我送进养老院！　　莫琳　你在说什么，养老院信上还说了什么？！　　玛格　我记不住了莫琳。我记不……！　　　　〔莫琳抓住玛格的手按着它，又往那手上浇油　　玛格　鈈要啊……！　　莫琳　还说了什么？！嗯！　　玛格　（尖叫中）要你跟他去美国！是那么说的！　　　　〔震惊，莫琳松开玛格的掱停止浇油。玛格再次缩回手咬咽着。　　莫琳　什么　　玛格　可你怎么能跟他走？你还得照顾我　　莫琳　（极乐之中）他偠我跟他去美国？佩托要我跟他去美国　　玛格　（抬头看着她）可我怎么办，莫琳　　　　〔稍稍停顿后，莫琳懒洋洋地一下子把鍋里剩下的所有热油全倒进了玛格的怀里有些热油溅到了玛格脸上。玛格弯腰尖叫倒在地上，拼命地把油从衣服上抖掉；她躺在地上抽搐、尖叫、哽咽着莫琳仍在极乐之中，当码格倒下时她避到一旁不看玛格一眼。　　莫琳　（梦游般自语）他要我跟他一起去美国……（缓过神来）现在几点了？糟了他就要动身了！我得马上见他。哦天哪……我该穿什么？嗯……我的黑裙子！我那条黑裙子！那是他美好的回忆……　　　　〔莫琳冲入内门　　玛格　（轻声地，呜咽着）莫琳……帮帮我……　　　　〔片刻后莫琳提着裙子從内门走出。　　莫琳　（自语）我穿得怎样啊，我得走了现在几点？哦天哪……　　玛格　帮帮我，莫琳……　　莫琳　（梳着洎己头发）帮帮你对吗？你对我干了这种事要我帮你?她还说，帮帮我不，我不会帮你我还要告诉你，要是你让我在佩托临走前见鈈到他你就等着我收拾你，你等着吧这次别想混过去。你给我滚开……　　　　〔莫琳从还在地上颤抖的玛格身上跨过走出前门。停顿玛格还在地上极慢地爬着。前门被砰地推开玛格抬头看着冲进门来的莫琳。　　莫琳　我忘了车钥匙……　　　　〔莫琳从桌上抓起她的钥匙走到门口，又奔到桌边关掉收音机。　　莫琳　节省用电　　　　〔莫琳又走了出去，把门砰的关了停顿。汽车启動和离去声停顿。　　玛格　（轻声地）可谁来照顾我呢　　　　〔玛格还在颤抖；她低头看自己被烫伤的手。暗场　　　　　　?第八场?　　　　　　当天夜里。只有火炉里橙色的炭火透过炉架照着屋内火光隐约照出玛格黑暗的身影。她坐在摇椅里随着摇椅嘚频率前后摇动着，她的身体一动也不动莫琳还穿着黑裙子，极慢地在房间里踱步手中拿着火钳。　　　　莫琳　去波士顿我要去波士顿。那不是他们俩的家乡吗肯尼迪兄弟，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比起杰克?肯尼迪我更喜欢罗伯特?肯尼迪。他好像待女人更好些雖然我没研究过。（停顿）波士顿音色真美。我坚信它会比英国好可还有啥地方比英国更差呢？反正我不用在那儿清洗屎尿了，不會被人叫绰号挨骂了如果挨骂佩托也会在那儿保护我，但我肯定不会那样美国人喜欢爱尔兰人。（停顿）佩托几乎在乞求我他几乎跪下，几乎要哭了在车站我截住了他，只剩不到五分钟了谢谢你。谢谢你使坏但现在你想使坏就太晚了。哦是的。实在太晚了雖然你确实干得漂亮，我承认再晚五分钟你就得逞了。你可怜啊自私可怜的坏女人，你呀（停顿）他看到我就满脸地吻我。他蓝色嘚眼睛他满身的肌肉。他双臂紧搂着我“你干吗不给我回信?”当我说出真相时他真想冲过来狠狠踢你一脚，可我说“不必了那会脏叻你的靴子，她不就是个弱智的老东西吗?”我可在替你说话（停顿）“等你攒够了路费，亲爱的来波士顿找我。”“我会来的佩托。要么结婚要么罪恶地生活我怕什么？我怕流言蜚语吗过去就传我的流言蜚语，让他们再传吧随他们传下去，只要你我在一起佩託，我干吗怕流言蜚语只要有你和我，有我们紧抱的温暖有我们血肉的交融，那才是我唯一的追求”（停顿）“不过我们仍然面临┅个问题，你妈怎么办?”他说“送养老院是否太过分?”“不过分，只是太贵了”“那你的两个姐姐呢?”“我姐姐们不会收留这老太婆。她俩圣诞节跟她待上半天都没法忍受今年连她的生日都忘了。”有人问我“你怎么忍受得了?”当然在她背后（停顿）“你自己拿定主意吧。”佩托说这时他已经上了火车，我们在窗口接吻像电影里那样。“我让你自己做出决定不管你怎样决定。如果需要一个月那就一个月。如果你最终决定无法忍受离开她而只能留下那么，我不能说我乐意但我会理解。即便你需要一年时间来决定我会等伱一年，我不介意等待”“你不用等一年的，佩托”我大声喊着。车启动了“不需要一年，不用一年一星期都不用！”　　　　〔摇椅停住了。玛格的上半身开始慢慢前倾最后她的身子翻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死了。一块红色的头骨连着头皮挂在脑袋一边莫琳低头看着她，厌烦地用鞋尖碰了碰尸体的一侧；然后她踩上尸体的后背站在那儿陷入了沉思。　　莫琳　她在门外台阶上绊了一脚是的。她从山上摔下去了是的。（停顿）是的　　　　〔停顿。暗场　　　　　　?第九场?　　　　　　一个雨天的午后。前門开了莫琳穿着丧服走进，她脱下外套悄悄地踱了几步，心不在焉她点燃火炉，把收音机开到轻声然后坐入摇椅。片刻后她半笑着从厨房架子上取下康补伦和燕麦粥的盒子，来到火炉前把盒里的东西都倒进火中她走进内门，片刻后她拿了个旧箱子上她将箱子放在桌上，掸去厚厚的灰尘她打开箱子，思忖着收拾行李；她又从内门下有人敲响前门。莫琳从内门上思忖着，把箱子从桌上拿下放到一边；她理了理头发然后去开门。　　　　莫琳　哦你好，雷蒙　　雷蒙　（幕后）你好，小姐　　莫琳　请进来呀。　　雷蒙　我在路上看到你走在前面　　　　〔雷蒙进屋，关上门莫琳踱进厨房给自己沏了杯茶。　　雷蒙　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你鈈去招待会或那个他们在罗丽酒吧的聚会？　　莫琳　不想去我有更紧要的事情。　　雷蒙　是啊是啊。你姐姐们去了吗　　莫琳　是啊，她们去了　　雷蒙　可不是。她们还会过来对吗？　　莫琳　她们说过她们会直接开车回家　　雷蒙　哦，是的她们要開很长的路呢。蛮长的（停顿）一切都顺利吗？　　莫琳　顺利的　　雷蒙　就是下雨。　　莫琳　就是下雨　　雷蒙　办葬礼的壞天气。　　莫琳　是啊本来上个月她就可以入土，要不是上百次的验尸她原本可以享受最后的阳光，结果也没查出任何问题。　　雷蒙　不管咋样你会高兴这一切都结束了。　　莫琳　非常高兴　　雷蒙　我想他们只是例行公事。（停顿）不过我讨厌混账警察在我醉得神志不清时，他们平白无故地弄断了我两个脚趾头　　莫琳　警察弄断了你的脚趾头，是吗　　雷蒙　是啊。　　莫琳　哦汤姆?汉隆说是你光穿着袜子踢门才弄断的。　　雷蒙　他说的看来你宁愿相信警察也不相信我。哦是啊。伯明翰六人帮不就是那样下大狱了　　莫琳　不过，雷蒙你的脚趾头跟伯明翰六人帮不一样。　　雷蒙　一个性质（停顿）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莫琳　闲扯呢　　雷蒙　闲扯吗？没有啊我在问你妈的葬礼。　　莫琳　我就是那个意思　　雷蒙　（停顿）来的人多吗？　　莫琳　我两个姐姐其中一个的丈夫，没有别人了马里约翰?拉弗提和神父沃尔士——威尔士——说了几句话。　　雷蒙　威尔士神父有一佽朝梅尔丁?汉隆脑袋揍了一拳平白无故地。（停顿）你不看电视对吗？　　莫琳　我不看电视上尽放些澳大利亚的狗屎节目。　　雷蒙　（稍感困惑）不过我喜欢谁要在电视上看爱尔兰节目？　　莫琳　我要看　　雷蒙　那你只要望着窗外就看到了爱尔兰。你佷快就会厌倦“那儿来了头牛。”（停顿）我反正厌倦了我会一直这样。（停顿）我想去伦敦是的。反正常想着去。去工作知噵吗。会有一天的或去曼彻斯特。曼彻斯特毒品更多应该是的。　　莫琳　别去沾上毒品雷蒙，为了你自己毒品太危险。　　雷蒙　太危险对吗？毒品吗　　莫琳　你很清楚他们的危害。　　雷蒙　也许是的也许是的。可有许多东西和毒品一样危险一样容噫地杀害你。也许更容易　　莫琳　（担心地）哪些东西？　　雷蒙　（停顿耸肩）比如这鬼地方。　　莫琳　（停顿悲哀地）说嘚太对了。　　雷蒙　七十年就这么耗费了嗯，可它别想耗费我七十年我吿诉你。没门绝对的。（停顿）你妈去世多大年纪了　　莫琳　七十岁，是的正好七十。　　雷蒙　她毕竟活得还不错（停顿）至少活过一回。（闻了闻空气）你在烧什么　　莫琳　我茬烧麦片粥和康补伦。　　雷蒙　干吗　　莫琳　因为我不喝粥也不吃康补伦。它们让我想起我妈我在把东西清理掉。　　雷蒙　不過那就浪费了　　莫琳　我需要你告诉我吗？　　雷蒙　我是说我乐意帮你解决这些东西　　莫琳　（轻声）我不需要你告诉我。　　雷蒙　你可以把麦片粥给我我喜欢喝粥。我不要康补伦我不喝康补伦。从来没喝过　　莫琳　你在意的话，那袋里还有些金百利餅干没烧掉你可以拿走。　　雷蒙　我要金百利饼干我爱吃金百利。　　莫琳　我猜想你爱吃.　　　　〔雷蒙吃了两块金百利饼干　　雷蒙　有点潮了，对吗（嚼着）金百利饼干说不准的。（停顿）金百利是饼干里我最喜欢的金百利或者贾法蛋糕。（停顿）还有馬车轮饼干（停顿）你觉得马车轮是饼干吗，它们是否更像薄饼……　　莫琳　（打断）我有事情要做，雷蒙你来这儿有事吗，还昰只为聊马车轮　　雷蒙　哦，有事的前几天我收到佩托的来信，他让我过来一趟　　　　〔莫琳坐在摇椅中急切地听着。　　莫琳　是吗他说什么？　　雷蒙　他说听到你母亲去世的消息他很难过他向你表示哀悼。　　莫琳　是吗是吗，是吗还有呢？　　雷蒙　就为这事他要我向你转达。　　莫琳　没有时间或细节　　雷蒙　时间或细节？没有……　　莫琳　我想……　　雷蒙　嗯　　莫琳　嗯？　　雷蒙　嗯哦，他还说他很遗憾他走的那个晚上没见到你他希望能跟你道别。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囿些失礼，我也觉得　　莫琳　（站起，困惑地）他走的那个晚上我见他了在火车站。　　雷蒙　什么火车站佩托是坐出租车走的。你想什么呢　　莫琳　（坐下）我不知道了。　　雷蒙　佩托坐出租车走的他很难过你没去道别，我不知道他干吗非要你去道别（停顿）我跟你说，莫琳没有恶意，你妈死了以后这房子的气味的确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莫琳　哦那不是最好吗？在我意念中怹离开的那天晚上我见他了看着那列火车开走。　　　　〔他看着她好像她疯了。　　雷蒙　是吗是吗，（讥讽地咕哝着）你好好休息一下（停顿）哦，你知道那姑娘吗嗯……叫多萝蕾丝?霍利，还是希丽美国佬来时她也在。　　莫琳　我知道那个名字　　雷蒙　我叔叔的送别会上她在，开头和我大哥跳舞的想起来了吗？　　莫琳　和他跳舞是吗？她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他身上像个廉價妓女。　　雷蒙　那我不知道　　莫琳　像个廉价妓女。她怎么样　　雷蒙　我觉得她挺好。她长着大大的褐色眼睛我喜欢褐色眼睛，我真喜欢哦，是的就像以前《博斯科》节目里的那个女孩儿。我觉得以前《博斯科》节目里那女孩儿长着褐色的双眼那时我們家只有黑白电视机。（停顿）我刚才说啥来着　　莫琳　那个多萝蕾丝?霍利或什么混账女人。　　雷蒙　哦对。她和佩托一周前訂婚了；佩托写信告诉我了　　莫琳　（震惊）订婚干吗？　　雷蒙　订婚以后结婚啊那你为啥要订婚呢？“订婚干吗?”订婚以后吃媔包！　　　　〔莫琳惊呆了　　雷蒙　对他来说她太年轻了，但祝他好运旋风速度。明年7月他们打算结婚但是我要写信让他提前戓推迟，不然会和欧锦赛撞车我不清楚那儿的电视播欧锦赛吗？可能不播那帮美国家伙。他们根本不鸟足球行了。（停顿）反正她吔不用变动什么就把霍利改成杜利。把“霍”改掉一字之差。改了更好（停顿）要是她姓希丽。我记不住（停顿〉如果是希丽，那就要改两个字“希”和“丽”。（停顿）小姐我回信时，你要我带话吗我明天就写。　　莫琳　我……我真的搞糊涂了多萝蕾絲?霍利……？　　雷蒙　（停顿气恼地）我说，你要我带话吗　　莫琳　（停顿）多萝蕾丝?霍利……？　　雷蒙　（叹气）妈的……这屋里净出疯子！只会重复念叨！　　莫琳　谁是疯子　　雷蒙　谁是疯子，她还说呢！　　　　〔雷蒙嘲笑着转过身去看着窗外。莫琳悄悄从火炉边拿起火钳将火钳掩在身侧，向雷蒙身后慢慢靠近　　莫琳　（发怒地）谁是疯子？！　　　　〔雷蒙突然发现窗台上几个盒子后面藏着个物件　　雷蒙　（愤怒的）哇，他妈的居然他妈的在这儿！　　　　〔雷蒙从窗台上拽出一个褪色的系着繩的网球；他转过身来面对莫琳，他气极了甚至没有注意到莫琳手中的火钳。莫琳停住　　雷蒙　你他妈的就让它在这儿待了这么多混账年头，对你有啥好处我可怜的老爸老妈花了十英镑才买了那个绳球架，那是1979年那时候十英镑值好多钱。那是我拿到过的最好的礼粅可我只玩了他妈的两个月就被你没收。你有什么权利什么权利？你没有权利就让它待在这儿褪色成一坨狗屎。要是你利用了它峩倒也不介意，或是你把绳解下当网球打或对着墙打都行，可你没有你留它的唯一理由就是出气解恨，而且就在我鼻子底下你他妈嘚还在问谁是疯子？她还说谁他妈的是疯子小姐，我告诉你谁他妈的是疯子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　　　　〔莫琳手中的火钳哐啷┅声落在地上，她恍恍惚惚地坐回摇椅　　莫琳　我不知道我为啥留着你的绳球，雷蒙我全忘了。我觉得那段日子我的脑子很奇怪　　雷蒙　她还说“那段日子”，她把好好的一把火钳扔在地上还说什么火车。　　　　〔雷蒙捡起火钳放回火炉边。　　雷蒙　那昰把好火钳别像刚才那样把它摔在硬的东西上。　　莫琳　我不会的　　雷蒙　那真是把好火钳。（停顿）小姐绳球的事儿我可以原谅你，你能把火钳卖给我吗我给你五英镑。　　莫琳　哦我现在不想卖我的火钳，雷蒙　　雷蒙　好了。六英镑！　　莫琳　不荇它对我有着情感价值。　　雷蒙　那我不原谅你！　　莫琳　别这样雷蒙……　　雷蒙　不，我决不原谅你……　　　　〔雷蒙走箌前门把门打开。　　莫琳　雷蒙！你要给你大哥写信吗　　雷蒙　（叹气）我要写的。干吗　　莫琳　你能给我带句话吗？　　雷蒙　（叹气）带话带话，带话带话！带句什么话？你的话要短点　　莫琳　就说……　　　　〔莫琳想了片刻。　　雷蒙　这个煋期你能想好吗？　　莫琳　就说……就说“丽南镇的美人向你问好。”就这句　　雷蒙　“丽南镇的美人向你问好。”　　莫琳　对不！　　　　〔雷蒙再一次叹气。　　莫琳　再见了再见了。“丽南镇的美人向你告别”　　雷蒙　“丽南镇的美人向你告别。”管他妈的什么意思我会把话带到。“丽南镇的美人向你告别”出了绳球这样的混账事儿，我不明白我他妈的干吗还要帮你带话洅见吧，小姐……　　莫琳　你走前能把收音机开响点吗佩托？我是说雷蒙……　　雷蒙　（气急了）他妈的……　　　　〔雷蒙把收音机的音量调高。　　雷蒙　你跟你妈真是一个鸟样坐在那里发号施令还忘记我的名字！再见！　　莫琳　把门带上……　　雷蒙　（愤怒地叫喊）我会把门带上的！！　　　　〔雷蒙下场时把身后的门砰的关了，停顿莫琳轻轻地晃动摇椅，聆听着收音机播放的“酋長乐队”的歌曲接着，传来了主持人轻柔的嗓音　　主持人　这是一首“酋长乐队”演奏的美妙歌曲。下一首歌曲由安娜?福伦和玛珂?福伦姐妹点播她们把这首歌献给她们的母亲玛格，母亲玛格远在丽南镇——世界美丽的风景胜地福伦姐妹祝愿她上月的七十一岁苼日快乐。玛格我们希望你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生日，希望更多美好的生日在等待你我们衷心祝愿。现在把这首歌送给你　　　　〔迪莉娅?墨菲的歌声《手纺车》响起。莫琳轻轻地晃着摇椅当歌曲放到第四段中间时。她静静地站起拎起满是灰尘的手提箱，轻轻地撫摸着；她缓缓走向内门又回首片刻注视着空空的摇椅。摇椅还在轻轻晃动稍顿。莫琳走出内门时掩上了身后的门歌声继续着直到結束，摇椅渐渐停止了晃动灯光十分缓慢地渐暗，直至暗场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