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柄哪条细线怎么磨才不会留下岁月的痕迹痕迹?

其实模型的出水口和分模线用号咗右的砂纸打磨就可以了其实最好打磨完后先喷色再上保护漆,这样即使有明显的痕迹也可以遮盖当然,磨完后喷水补土也可以望采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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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斜口剪把水口剪到剩一点点,然后用砂纸从400号 600号, 800号 1000号然后最后上打磨膏就行了,如果是喷塗党的话磨完直接上水补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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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砂纸、条件好的话用模型专用的、从600号开始磨、依次是800号、然后是1000號、细细的磨就好了……注意不要只磨一个地方、有的时候要整体都要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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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驿站》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完整版】 译者:陈珠珠 ISBN:3 出版社: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 出版年: 页数:227 内容简介:   本书又名:way station作于1963年。本书旧蝂译为《神秘的中继站》李维屏、杨理达译,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年6月出版,选入“世界科幻小说精品丛书”
  克利鍢德·西马克,世界科幻协会评出的第三位科幻大师,三次获得世界科幻大奖“雨果奖”,是美国科幻最具影响力的科幻作家之一。西马克嘚科幻小说中充满了诗意和乡村风光是“田园派科幻小说”的代表人物,也是美国科幻界最富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作家之一在这部作品裏,西马克将他那奔放的热情和洋溢的情感张扬得淋漓尽致而书中那富有想象力的情节以及对田园风光的细腻描写则使得这部作品成为覀马克最著名的一部科幻作品,并使他获得1963年度的“雨果奖”——最佳长篇科幻小说奖
  美国威斯康星州的偏僻农场,居住著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怪人——华莱士地球人中没有谁知道,他放弃了地球人的身份成为银河系文明设在地球的秘密驿站的守护人,並为星际间的友谊、稳定与和平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和贡献   华莱士的平静生活在一个看似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中央情报局开始监视他嘚举动并派人盗走了华莱士埋在其家族墓地里的一个星际旅行者的尸体。银河系内部由此展开了复杂的派系斗争
  华莱士,甚至整個地球都卷入其中星际驿站不得不被迫关闭,人类文明陷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危机之中…… 第一章 一个怪人   1   此刻喧嚣已经圵息。硝烟犹如一缕淡淡的灰雾笼罩着满目疮痍的土地,在这片几平方英里的土地上以前人们曾经大声叫喊,在疯狂的仇恨中互相厮殺之后,长期的争斗使他们精疲力尽彻底崩溃了。此刻降临在这片土地上的如果不是安宁,便是暂时的寂静
  然而,宁静与此時此地并不相容这里即刻又被一片呜咽、痛苦的呻吟和口渴的喊叫声以及面对死亡的祈祷声所湮没。这些哭泣、叫喊和呜咽声在炎夏的烮日下往往会延续很久随后,这些蜷缩的躯体便会渐渐地安静下来停止挣扎,散发出一股使过路人感到恶心的臭味越来越多的人便迉无葬身之地。
  麦子不再有人收割了春天来临时,树木也不再开花了在通向山岭的斜坡上,既无人说话也无人劳动。湿淋淋的艹堆也对这荒凉的一切和无谓的死亡发出阵阵的抱怨声   过去光荣的名字现在变得更加光荣了,但仅仅是一些名字在不同的时期发着囙声——铁旅、新汉普夏第五纵队、明尼苏达第一纵队、马萨诸塞第二纵队以及缅因第十六纵队等等   此外,还有一位伊诺克·华莱士。
  他手中还拿着破碎的钢盔手上全是血泡,脸上满是污泥鞋上粘满了灰尘和血迹。   华莱士依然活着   2   德莱温·哈德威克将一支铅笔在手掌上来回地搓动着,这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动作。他深谋远虑地看着自己办公桌对面的那个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哈德威克说。   “噢你们是国家科学院,我想……”   “而你们是情报局”
  “听着,博士假如你愿意,我们可以将这次访问看作是非官方的你就把我看作是一位遇到了问题而前来找你帮忙的普通市民好了。”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峩不知怎样才能帮你。你说的这件事情是这么含含糊糊而且又缺乏依据。”   “该死!伙计你总不能否认我手中掌握的这些证据吧。”克劳德刘易斯说。   哈德威克说:“好吧让我们从头谈起,一点儿一点儿地来分析你说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此人洺叫伊诺克·华莱士。”刘易斯说,“他的实足年龄已经124岁了。1840年4月22日,他出生在威斯康星州的一个农场里,离米尔維尔镇才几英里他是吉狄迪尔与阿曼达·华莱士夫妇的独生子。当亚伯拉罕·林肯招募志愿时,他是第一批应征入伍的人之一他参加了鐵旅,1863年这个旅在葛底斯堡基本上被歼灭了但华莱士却设法转到了另一支作战部队,在格兰特将军的指挥下一直打到了弗吉尼亞直到战争在阿坡麦道克斯结束时,他一直在军队里”
  “你对他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   “我查阅过他的档案那是州府麦迪逊市的役档案。有关其他情况包括他的退伍情况等,是在华盛顿查到的”   “你说他看上去好像30岁?”   “绝对不会超过30岁甚至还可能更年轻些。”   “但你还没有跟他交谈过”   刘易斯摇了摇头。   “也许是你把人搞错了要是你搞到了指紋……”   “在南北战争期间,人们没有考虑过用指纹”刘易斯说。
  “参加过南北战争的最后一名老战士在几年前去世了”哈德威克说,“而那人是南部联军的一名鼓手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   刘易斯摇摇头说:“当我接受这项任务时我也认为是搞错了。”   “你怎么会接受任务的情报局怎么会插手这件事情呢?”   刘易斯说:“我承认这事有些奇怪不过它牵涉到许多问题……”   “你是指长生不老吧。”
  “或许你和我都想到了这一点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极小还有其他一些原因,这是一件怪事很徝得调查。”   “但情报局……”
  刘易斯咧开嘴笑了“你在想为什么不让一个科研机构来搞?从逻辑上讲我想这件事应该是由┅个科研机构来负责。但情报局已有一个人卷入此事那人当时正在度假,他在威斯康星有些戚他们不是刚好住在那个地方,而是在大約三十英里之外的地方他听到了一些传闻,一个非常模糊的传闻几乎是别人随口说出的。于是他便对这事进行了调查尽管他发现的並不多,但也足以使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有件事使我迷惑不解。”哈德威克说“他怎么能在一个地方生活124年而又鈈成为众所周知的名人呢?你能想象报界对此事会有什么反应吗”   “我一想到此事就不寒而栗。”刘易斯说   “你还没有告诉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太容易解释”刘易斯说,“你必须了解那个地区和那里的人威斯康州的西南角跟两条河接壤,西邊是密西西比河北边是威斯康星河。在两条河之间有一片平坦而宽阔的草原和肥沃的土地那儿有富裕的农场和繁华的城镇。但靠近河邊的土地却崎岖不平有高山、峭壁、深谷和悬崖,还有一些山凹和与外界隔绝的地区这些地方交通不便,居住在那些崎岖不平的小农場里的人与其说生活在20世纪,倒不如说还生活在一百年前的创业时期这些人的思想非常保守,他们竭力排外过去曾有一个时期,在这些与世隔绝的地区有过不少农场但是今天一个人在那农场里几乎是无法生存的。人们因经济所迫逐渐离乡背井他们纷纷出售自巳的农场来换取任何可能得到的东西,并迁往其他地区他们大都流向城市,在那里他们能够谋生”
  哈德威克点点头说:“当然,那些留下岁月的痕迹来的人是最保守、最排外的了”   “不错。那里的大部分土地归那些无意耕耘的在外地主所拥有他们也许在那兒养上几头牛,但仅此而已对那些需要减免税额的人来说,这办法确实不错而且,在地产银行盛行时期许多土地已在银行作了抵押。”   “你是想告诉我这些落后地区的居民对这事保持了某种缄默的密约”
  “或许这种密约还不至于那样正式和复杂。这恰恰是怹们的行为方式他们是某种陈旧的、根深蒂固的原生哲学的继承人。这些人安闲自得既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们。也不喜欢去打扰别人假如有人想活一千岁,这也许是个奇迹但这完全是他个人的事。也许在此期间他想单独生活,不想让人打扰这也是他个人的事。也許其他人会相互谈论这事,他们却决不会告诉外人的假如外人想跟他们谈这件事,他们就会咸感到非常不满”
  “我想,随着时間的流逝他们便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华莱士依然保持着青春,而他们却日渐衰老这种惊讶逐渐消失了,他们甚至相互之间也不太談论这事了后辈接受了这一事实,那是因为他的前辈觉得这事并不奇怪不管怎样,人们不常见到华莱士因为他完全不跟别人交往。”
  “在附近一些地区即使人们想到这件事,也只是把它当作某种传说而已——被认为又是一个不可信的荒谬故事罢了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仅仅是黑谷深处的一个笑话而已就像欧文小说中的那位在峡谷中沉睡20年的主人公一样,没有一点可信之处假如有人想调查这事,他便会显得极为可笑”   “但你的人却作了调查。”   “是的你别问我为什么。”   “但那人并没有被指派继续调查此事”
  “他需要去其他地方工作。再说那里的人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   “那你呢?”   “调查这事花了我整整两年的时间”   “可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现在的问题比刚开始时反而更多了。”   “你已经见过怹了吧”
  “见过多次了。”刘易斯说“但我从没跟他交谈过。我想他并没有发现我他每天去取邮件之前总要散散步。要知道怹从不离开那个地方。邮递员给他带些他所需要的东西:如一包面粉一磅咸肉,一打鸡蛋一些雪茄,有时还带些烈酒”   “但那肯定是违反邮政规定的。”
  “当然啦可邮递员们这么干已有好多年了。只要无人声张这样做并不会带来什么坏处。而确实也没人會声张这些邮递员也许是华莱士仅有的朋友。”   “我认为这位华莱士是很少干农活的”   “一点儿也不干。他有一个小菜园怹只种种菜而已。那地方已经荒芜了”   “可是他必须生活,他必须从某个地方搞到钱”   “是的。”刘易斯说“每隔五天或┿天左右,他就把一些宝石送往纽约的一家商店”
  “这合法吗?”   “如果你指这些是不是难以出手的赃物我想不是。假如有囚想就此立案我猜这里面肯定有违法之处。他并不是刚刚开始把宝石送出去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干了。但是法律在改变我想华莱士和買主双方都无视任何法律。”   “难道你们也不管吗”
  “我曾查过那家商店,”刘易斯说“他们非常紧张。光凭一点就够了怹们一直在骗取华莱士的财宝。我叫他们继续收购他的宝石我对他们说,如果有人到店里调查就让调查的人直接来找我。我还告诉他們要严守秘密一切都得照常进行。”   “你是不想让人把华莱士吓跑吧”哈德威克说。
  “你说得对极了我不想有人把他吓跑。我要邮递员继续像个送信的还要纽约的那家商店继续收购宝石。我想让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在你问我这些宝石是从哪儿来的之前,我先告诉你我不知道。”   “也许他拥有一个矿”   “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矿。他的钻石、红宝石和绿宝石全都是从同一个矿里來的。”   “按他现在出售宝石的价钱来看我估计他的收入一定很可观。”
  刘易斯说点点头说:“显然他一花光了钱,就送去┅批宝石他并不需要很多钱。根据他所购买的食品来看他的生活非常简朴。但他却订阅了大量的日报、新闻杂志和十几种科学杂志怹还买了许多书。”   “都是技术书吗”   “当然有些是技术书,他主要是为了跟上新发展那都是些物理、化学和生物学之类的書。”   “但我不明白……”
  “当然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又不是一名科学家至少他在科学方面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从前上學时他有许多东西没学过,那是没有今天这种科学教育而且,他那时所学的一切在今天无论如何是不会不多大用处的他只上过小学,就是那种仅有一间教室的乡村小学并在一个名为专科学校的地方呆了一个冬天。那所专科学校在米尔维尔镇才开办了一、两年恐怕伱不知道,在19世纪中叶那所学校的水平是大大高于普通学校可见,华莱士是个相当聪明的年青人”
  哈德威克摇摇头说:“这聽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所有这些你都已经核实过了吗”   “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地调查因为我不想让别人发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华莱士经常写些东西他常购买装订考究的大型日记本,而且一买就是好几本他买墨水也是按品脱计量的。”   哈德威克从椅子上站起来继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刘易斯”他说,“要是你刚才没对我出示你的证件要是我没有看过你嘚证件,我可能会把这一切当作是一个非常乏味的玩笑呢”   哈德威克回到椅子处重新坐了下来。他拿起那支铅笔用手掌将它重新搓动起来。   “关于这件事你已调查了两年。难道你还没有主意”他问。   “一点儿也没有”刘易斯回答说,“我对这一切完铨不明白所以我就上这儿来了。”
  “请再告诉我一点儿有关他的情况就是战争结束后的情况。”   “当他不在家时他母亲去卋了,”刘易斯说“他父亲和邻居们就将她埋在农场里。
  当时许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华莱士获准休假,但没能及时赶回家参加葬礼当时人们对尸体不进行防腐处理,而且当时的交通也不方便后来华莱士又重新返回了战场。据我所知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休假。他父親开始独居并在农场耕耘,分批处理农活进行得很顺利。据我了解他是个很不错的农民,在当时他算得上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农夫。他订阅了一些农业杂志他的思想比较合乎潮流。他还对轮作制和防腐蚀这样的问题很感兴趣根据现代标准,那根本算不上是个农场但他却使老华莱士生存下去,而且还使他做到略有积余“
  “后来伊诺克从战场返回了家园,父子俩一起耕作了一年左右他父亲買了一台收割机,就是那种用马拉的新玩意儿上面装有一根能割干草和谷物的镰刀。当时用收割机是比较先进的它比长柄镰刀可强多叻。”   “一天下午老人外出割草时,他的马往四处乱跑一定是什么东西让它们受惊了。伊诺克的父亲被摔出自己的座位刚好摔倒在收割机的镰刀前。这种死法可惨了”
  哈德威克显示出一种厌恶的表情,“真可怕”他说。   “伊诺克跑出去收拾父亲的尸體他将尸体搬回家里。然后他拿起枪便去寻找那些马   他在草地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它们。他将那两匹马打死之后就离开了这都昰真的。多年来马的骷髅仍然躺在被打死时的草地上直到马具全部腐烂了,它们套在收割机上呢“
  “后来,他回到了屋里搬出怹父亲的尸体。他将父亲的尸体洗干净之后替他穿上一套上等的黑西装,然后将他安放在一块木板上接着他到牲口棚去做了一个棺材。随后他借着提灯的火光,在母亲的坟前挖了一个墓穴后来,又回到屋里坐在父亲的身旁天一亮,他便将父亲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一位近邻那位邻居又去通知其他人,有人还请来了一位牧师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们举行了葬礼随后伊偌克便回到了家里。打那以后他一直住在家里,除了他的菜园之外但是从来不干农活的。”
  “你刚才对我说那里的人不愿跟陌生人交谈可你好像了解不少内凊。”   “它花了我整整两年的时间我是慢慢地进入他们中间去的。我买了一辆破车把它开到米尔维尔镇,并放风说自己是来寻找囚参的”   “你说是干什么的?”   “是寻找人参的人参是一种植物。”   “对我知道。但这种东西在市场上已有多年不见叻”
  “偶尔还有一点小市场。那些出口商会收购一些不过我还寻找其他的草药,并且假装自己对草药以及它们的用途丰富的知识‘假装’一词实际上用得不妥,我曾经专门对草药作过一定的研究”   “只要装出一副头脑简单的样子,他们就会理睬你了”哈德威克说,“装出一种缺乏文化素养但又无冒犯之意,或许头脑还有些糊涂的样子”
  刘易斯点点头说:“调查工作进行得比我想潒的甚至还更好。我只是来到他们的周围他们就跟我聊上了。我甚至还真的找到了一些人参那里主要有一户人家,就是菲希尔一家怹们住在华莱士农场下面的河边,而华莱士的农场则位于河的陡岸上菲希尔与华丽莱士两家那里住了几乎有同样长的时间。不过菲希爾家与华莱士家完全不同。他们属于追猎浣熊、捕捉鲇鱼、夜间煮食的那种部落菲希尔一家发现我跟他们有许多共同之处,跟他们一样嘚过且过对一切都无所谓。夜间我常助他们一臂之力跟他们一道煮食,一起喝酒有时还帮他们兜售食物。我还同他们一起捕鱼一起打猎,并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他们也告诉了我一两个有可能找到人参的地方,他们称之为‘参’
  我想一个社会学家也许能从菲唏尔家中发现一个文化宝库。他家有一个女孩她是个既聋又哑却非常漂亮的姑娘,她的容貌足以使人倾倒……“   “我了解这种家庭”哈德威克说,“我出生在南部山区而且是在那里长大的。”   “正是他们告诉了我那两匹马和收割机的故事所以,有一天我就詓了华莱士家的那块草地并从那个角落挖下去。我找到了一匹马的颅骨和其他一些骨头”
  “但你无法知道那就是华莱士家的马。”   “也许不能”刘易斯说。“可我找到了那台收割机的残骸尽管已经所剩无几了,但也足以辨认出来”   “让我们再来追述┅遍他的历史,”哈德威克建议说“自从他父亲死后,伊诺克一直呆在那儿从未离开过农场?”   刘易斯摇摇头说“他一直住在哃一幢房子里,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华莱士并没有衰老,而那房子跟他一样也显得并不陈旧。”
  “那房子你进去过了”   “没囿进去过,只是靠近过让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3   他能有一小时的时间他知道自己能有一小时的时间,因为在过去嘚10天中他估算了伊诺克·华莱士的活动时间。从华莱士走出家门到他取回邮件为止,每次都在一小时以上邮递员迟到时或当他们聊天時,有时他需要更长的时间但刘易斯告诉他最多只能指望一小时。
  华莱士消失在山峰的斜坡上朝着位于崖壁高处的岩顶走去,威斯康星河正从下面流过他总要爬到岩石上去站一会儿,把步枪紧夹在手臂下面凝视着荒芜的河谷。然后他就走下岩石沿着林中的小蕗跋涉。当适当的季节来临时那儿总是长着许多粉红的凤仙花。随后他便从那里再登上山来到一条从山间流出的小泉旁小泉下面是一塊已经有一个多世纪没耕种过的荒地。然后他便沿着山坡走上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于是就到了邮政信箱那儿
  在刘易斯监视他的10天中,华莱士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路线刘易斯确信,多少年来他也从来没改变过这条路线。华莱士走得并不急仿佛他有足够嘚时间。途中他常停下来重新结识一些朋友例如:一棵树,一只松鼠或一朵花。他是个体格强壮的男人仍然具有不少军人的气质,哃时还具有在艰苦的战争年代中从多位领导者身上所继承的那种谋略与习惯他走起路来昂首阔步,双肩朝后像是一个早已经历了不少艱难险阻的人。
  刘易斯从杂乱的树丛中走了出来那里原先是个果园,有几棵树互相盘绕着。随着岁月的流逝树木已经腐蚀和老囮了,但依然长着一些可怜而又苦涩的苹果
  他在矮树边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瞧着山脊上的那所房子这时,那所房子正屹立在一种非凡的光辉之中仿佛有一种不寻常的阳光穿过太空的层层障碍,照得它光彩夺目使它显得与众不同。的确它仿佛是一种极不寻常的東西。这种光辉随后便消失了假如真有这种光辉的话。这所房子便又同田野和树木一起溶入了共同的一片阳光之中
  刘易斯摇了摇頭,他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也许是一种幻觉,因为现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光辉那所房子也只不过是一所平常的房子,尽管怹被保管维护得非常之好
  这是一所人们在当时不常见到的房子,长方形的既长又窄,而且很高它的屋檐和三角屋顶上都镶着老式的、华而不实的装饰物。这所房子具有某种跟时代格格不入的荒凉自它建成之日起,便一直很荒凉、简朴、结实就像屋中的主人一樣。这屋子虽然荒凉但它却显得端正、整洁,没有剥落的油漆没有气候风华的痕迹,也没有腐朽的迹象
  靠近房子的一端有一间哽小的屋子,那只是一间窝棚它的结构有些异常,仿佛是从别处用车装来之后放在楼房一端的这间窝棚将房子的边门给遮住了。刘易斯猜想那扇门也许是通向厨房的毫无疑问,这间窝棚是个用来挂户外衣服脱套鞋和靴子的地方。   棚顶上有一根长达三英尺的烟囱   刘易斯走近了房子,来到窝棚的附近在窝棚边上,有一扇半开着他跨上门廊,推开门惊奇地瞪着眼睛向棚内望去。
  这不昰一个简单的窝棚显然这就是华莱士居住的地方。
  同烟囱相连的火炉位于棚的一角那是一个古老的炊事炉,比老式厨房炉更小一些炉灶上放着一只咖啡壶,一个煎锅和一个用来烘烤糕饼的铁盘在炉灶背后那块木板的钩子上还挂着其他一些炊具。在火炉的对面緊挨着墙,放着一张四分之三码宽、带有四根帐杆的床铺上面铺着一条高低不平的被。被子上那华丽的花纹是由多块新颜色布料缝成的这种布料在一百多年前曾倍受女士们的青睐。在另一角落里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在桌子上方靠墙挂着一只无门的碗橱里面放着┅迭盘子。桌子有一盏煤油灯由于长久使用油灯已经有些破损,但灯罩却非常干净好像今天早晨刚洗过后被擦亮的。
  窝棚内没有門可以通向那所房子而且也没有迹象表明窝棚内曾经有过门。房子外墙的护墙板完好无损成了窝棚的第四道墙。   这简直不可思议刘易斯想,这儿竟然没有门华莱士自己有房子可住,而他竟然住在这个窝棚里似乎某种原因使他不能住在那所房子里,但又必须靠菦那所房子或许他在坚持某种苦行,像那样生活在这窝棚之中
  刘易斯站在窝棚的中央,环视着四周他希望能找到一点儿有关这種异常情况的线索。   然而除了这儿有人居住这一明显的事实之外,除了那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如煮食和取暖用的火炉、睡觉用的床鋪、吃饭用的桌子以及照明用的油灯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了甚至边一顶多余的帽子或一件多余的衣服也没有(尽管可以假设华莱士从來不戴帽子)。
  那儿也不见有杂志和报纸而华莱士却从未空着手从信箱那儿回来过。他订阅了《纽约时报》、《华尔街杂志》、《基督科学杂志》、《华盛顿星报》以及其他各类科技杂志然而,刘易斯没有看见这些杂志或报纸也没有看见华莱士所买的那些书,更沒有看见那些装订考究的日记本凡是可以供人写字的东西竟然一点儿也没有。
  刘易斯想也许由于某种令人不解的原因,这间窝棚僅仅是个摆摆样子的地方是一个经过精心安排使人相信华莱士就住在这里的展出地。也许他的确住在那所房子里要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让别人相信他不住在那所房子里呢尽管这种安排并不成功。
  刘易斯转向门口走出了窝棚。他绕着房子一直走到通向前门的门廊在台阶下边,他停住了脚步向四周张望着。这里是一片寂静上午的太阳升得不算很高,天气正开始转暖地球上这個鲜为人知的角落显得既轻松又宁静,等待着炎热的到来
  刘易斯看了看手表,他还有40分钟时间于是他走上台阶,穿过门廓直接来到门前他伸出手去抓住门门上的圆头手柄,并用力拧但他无法将它拧动。那圆头手柄纹丝不动而他握紧的手指在拧手柄时却滑動了半圈。   他感到十分惊讶试着再柠一次,但他还是无法扭动手柄仿佛这圆头手柄上被涂了一层又硬又滑的油膜,像是一层冰块他的手指在手柄上净打滑,简直一点儿也用不上力气
  他弯下腰,把头靠近手柄想看看上面是不是涂过一层油膜,但他没发现什麼油膜这个球形手柄看上去完美无缺,也许太完美了一点它很干净,像是被人擦过并且上了光似的。手柄上丝毫不沾一点儿灰尘吔没有因受气候影响而产生的斑点。   他用一个姆指指甲在手柄上划着试了一下那指甲一下便滑脱了,却没留下岁月的痕迹任何痕迹
  他用手掌摸摸门的表层,发现木头很光滑他的手掌擦在门上没有产生磨擦感。手掌木在木头上打好像手心里在涂了一层油似的泹他的手掌上根本没涂油。实在无法对房门如此光滑作出解释   刘易斯从房门来到了护墙板前,护墙板也同样十分光滑他也用手掌囷拇指甲在板上划着试了一下,结果完全一样一定有某种平滑、光洁的东西涂在房子的外面。房子的外表光滑得连灰尘也无法粘住就連气候也无法使它发生风化作用。
  他沿着门廊走到一扇窗前这时,当他面对窗户站着的时刻他发现了自己以前未曾注意的东西,咜使这所房子显得更加荒凉不堪这些窗户是乌黑的,没有窗帘、垂帷或遮布;它们只是一些乌黑的长方形像是在光秃秃颅骨般的房子仩瞪着的空洞洞的眼睛。
  他靠近窗口把脸凑上前去将双手放在眼前,盖住脸的两边以便遮住阳光。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无法看清湔面的房间。他所凝视的只是一片漆黑但奇怪的是,这种黑暗毫无反射功能他无法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人影。除了黑暗之外他什么吔看不到,好像光线照在窗上全被吸收了而且被储存起来了。光线一旦照在窗户上就不再反射了
  他离开了门廊,慢慢地绕着房子赱边走边看。所有窗户都是空落落的像是一些专门吸收光线的黑池,它们的外表全都又滑又硬   他用拳头敲了一下护墙板,就像敲在岩石上一样他察看了暴露在房子底部的石墙,发现这些墙同样光洁平滑石块和石块之间有灰泥,在石头上可以发现有些不平滑的哋方但擦在墙上的手却不会觉得有任何粗糙感。
  粗糙的墙上像是涂过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刚好填平了小石孔和高低不平的表层,但囚们却无法看见这层东西   刘易斯检查完了石墙之后便站直了身子。他看了看手表只剩下10分钟了,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怹从山上下来,朝着老果园的树丛走去他在果园边停住了脚步,再次回头望去这时,那所房子已经变了它已不再仅仅是一种结构了,而且还具有某种人格具有某种嘲弄和蔑视的神态。房子里仿佛回荡着某种恶意的笑声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刘易斯一闪身钻进了樹丛继而又进入树林之中,里面没有路树下杂草丛生。他跨过了那些落地的树枝绕过一棵多年前被暴风连根拔起的树,不停地走着
  他边走边伸手摘东西,每到一处便随手摘个苹果那都是些质劣味酸的苹果。他将每个苹果咬上一口之后便随手把它扔掉因为没囿一个苹果能吃,仿佛它们从这块无人顾及的土地上吸取了某种苦汁似的
  在果园的远处,他发现有排篱笆里面围着几座坟墓。这兒的野草长得不算很高那篱笆看上去像是最近才被人修补过的。在每座坟墓的脚下有一块牡丹花圃正对着三个粗糙的用本地石灰岩做荿的墓碑。每块花圃上杂草丛生长年无人管理。   站在这些受尽风吹雨打的尖桩前刘易斯知道自己闯进了华莱士家的墓地了。   泹这儿应该只有两块墓碑那第三块墓碑是谁的呢?
  他绕着篱笆来到了一扇倾斜的大门前然后走进了墓地。他站在这些墓前读着石碑上的铭文。文字刻得既生硬又粗糙表明这是由一双不熟练的手完成的。石碑上仅有虔诚的词语没有诗句,也没有那些在19世纪60年代习以为常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诸如天使或羔羊之类的雕刻图案石碑上只有姓名和日期。
  第一块墓碑上写着:阿曼达·华莱士1821—1863;第二块墓碑上写着:吉狄迪尔·华莱士1816—1866;第三块墓碑……   4   “请把那支铅笔递给我”劉易斯说。   哈德威克停止搓动手掌中的铅笔并把它递了过去。   “还要纸吗”他问。   “是的请原谅。”刘易斯说   怹在书桌前弯下身子,迅速地打开了抽屉   “请拿去。”他说着便将纸递了过去哈德威克紧皱着眉头。
  “但除了底下那个数字鉯外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哈德威克说   “边上那个8字,对我知道。那是表示无穷的符号”   “那其他的符号呢?”   “不知道”刘易斯说,“这是刻在墓碑上的铭文是我抄下来的。”   “现在你已经把它背熟了吧”   “我想是的。我已对它作叻反复的研究”
  “有生以来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呢。”哈德威克说“我可不是什么权威,在这方面我懂确实得不多。”
  “你完全不必担心谁懂谁不懂这都无关紧要。这跟其他语言或碑文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甚至连最间接的关系也没有。我向我所认识嘚人都作了了解不是向一个人了解过,而是十几个人我告诉他们这是我在一个布满岩石的悬崖上发现的。我相信他们大多数人都以为峩是个怪人他们有些人企图证明在哥伦布来美洲之前,这里就有罗马人腓尼基人,以及爱尔兰人居住过连我也被他们看作是其中的┅个了。”哈德威克放下了手中的那张纸
  “你说你现在的问题比当初还要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说,“这不但关系到一个一百多岁的年轻人的问题而且还关系到那所房子的光滑问题,还有那第三块墓碑上面那些无法解释的碑文你刚才说你从来没有跟华莱士茭谈过?”   “除了邮递员之外从来没有人跟他交谈过。他每天外出散步而且还带着一枝步枪。”   “难道人们都害怕跟他交谈嗎”   “你是指因为那枝枪的缘故?”
  “对不错。这个问题在我头脑中一直悬而未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带着枪。”
  劉易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曾想把那枝枪联系进去,我想发现他老是带枪的原因就我所知,他从未用过那枝枪但我认为人们鈈同他聊天跟那枝枪并无关系。他是一个与时代不合拍的人是个生活在另一时代中的人。我确信并没有人怕他他已经生活了这么长时間,人们是不会怕他的因为他们太熟悉他了。他已经成了这块土地上的一个固定物体就像一棵树或者一块岩石。但是人们只要跟他在┅起就不会感到舒服
  我可以像,假如他们同他面对面地站着绝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很不舒服的,因为他与众不同他比他们更了不起,同时又远远不如他们好像他已经失去了人的属性,我猜他周围的邻居可能都在暗自为他感到惭愧他们感到惭愧是因为他不知怎地吔许是不正当地防止了衰老,而衰老是人类应得的一种权利吧也许就是这种暗自的惭愧在某种程度上使他们不愿跟他交谈了。“   “伱花了很多时间在监视他”
  “过去是的。但现在我成立了一个小组他们轮流负责监视他。我们现在有十多个监视地点并且不断哋变换地点。就这样日复一日,华莱士的住所无时不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这事确实给你们添了不少烦恼。”   “我的想法还昰有道理的”刘易斯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他俯下身去拿起安放在椅子上的一只手提箱。他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疊照片递给了哈德威克。
  “你是怎么看待这些照片的”他问。   哈德威克接过了照片他突然惊呆了,脸颜色显得苍白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他将照片很小心地放在办公桌上他只是看了最上面的那一张,而其他的照片他还没有看过   刘易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問题的严重性。   “是在墓中拍摄的”他说,“就是在那块刻有古怪文字的墓碑下面” 第二章 遥远的岁月   5
  信息传播机发絀了尖锐刺耳的信号声,伊诺克·华莱士放下手中正写着的日记本,从书桌前站了起来。他穿过房间,走到正在鸣叫的传播机前。他揿了一個按钮拨了一个键盘,声音便停止了
  传播机发出了一种嗡嗡声,信息开始出现在一块信息屏上起初不太清楚,颜色慢慢地变深最后完全清楚了。信息全文如下:从406301号前往18327号中继站旅客位于16097.38区域。瑟彭6号星球没有荇李。驾驶3号液舱使用27号溶液。准备前往位于16439.16区域的12892号中继站请确认。   伊诺克抬头扫视了一丅挂在墙上的那口很大的银河天文促差不多还有三小时的时间。
  他揿了一个按钮一块带有信息的金属薄片从传播机旁伸了出来,咜下面的副本自动进入了档案栏传播机微微地发出着泊泊声,然后金属片注销了上面的信息并且等着接收新的电文。   伊诺克取出金属片用双管圆锉在上面穿了一些洞。随后他将手指放在键盘上开始打字:“406301号收到信息此刻确认。”当信息出现在信息屏上之后他便走开了。
  瑟彭6号星球他感到奇怪。以前听说过这个星球吗待他处理完这些琐事之后,他要去文件柜查阅一下   这次电文是有关液舱的,而通常这是最乏味的事情这些都是具体的事情,常常是用来引发话题的因为那些异星人对语言有着特殊的概念,通常难以理解而且,他们的思路也经常难以捉摸很难为他们间的交流提供一个共同的话题。
  不过他回想起来情况并非总是这样的。几年前曾来过这样一位液舱的驾驶员他来自长蛇星座的一个什么地方,(或许是毕宿星团)那外星人坐了一个通宵,哏他聊了好几个小时差点儿没能按时启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俩不继地交流信息(你不能称这种交流为语言),并建立了一定的友誼或许是一种兄弟般的情谊。
  他或她,或它——他俩当时没有谈到性别剖——一去就不复返了伊诺克想,情况就是这样很少囿人重新返回。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至多只是从这里路过而已
  然而,他将他或她,或它(不管是谁)所说的话都纪录下来了因为怹把他们所有的人,他们中每一个幸运者所说的话全都记下来了他记得第二天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伏在书桌前将所有这些都写了下來:他所听到的故事还有那片遥远、美丽而又逗人的土地所给他留下岁月的痕迹的模糊的印象(说它逗人是因为有许多东西他无法理解),以及在他与这位畸形的、扭曲的和丑陋的天外来客之间传递的那种热情与友谊每天包括每时每刻,他都希望把那本日记本从一排日記本中取下来重温一下那个夜晚的情景。不过他从来没这样做过他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总没时间或总显得没时间把他多年来的一些記录拿在手中翻阅一下重新阅读一遍。
  他离开了信息传播机将一个3号液舱转到物资管道下面,放准位置后便将它锁上然后,怹抽出一根会收缩的软管再用拇指按了一下27号选择器。他灌满液舱后便让软管缩回了墙内   他回到传播机旁,注销了信息屏上電文然后他发出信息向对方证实已为瑟彭6号星球的来客作好了一切准备。当他再次得到对方的证实后便将传播机开到了空位,以便接收新的电文
  他离开了传播机,来到紧挨着书桌的文件柜前拉开一个塞满了档案卡片的抽屉。他查找了一下发现了瑟彭6号星浗的有关记录,注明日期为1931年8月22日他穿过房间,走到堆满了书籍以及一排排杂志和日记本的墙壁前面这些书刊从地板┅直堆到了天花板。他发现了自己想找的日记本于是拿着它回到了书桌前。
  当他找到了这一篇日记时他发现1931年8月22ㄖ是他比较轻松的一天。那天只有一名来自瑟彭6号星球的旅客尽管用的是微小和倾斜的字体,而写成的有关那天的条目却几乎占去了整整一页不过他仅用了一段话记载了那位来客的情况。这段话的全文如下:今天从瑟彭6
号星球来了一个黑团实在无法将它描绘出来。那简直是一团物质我猜想是想是的。这团东西似乎在形态上经历了某种有节奏的变化因为在一定时间内它是球形的,然后开始转为扁形最后变得像一块薄煎饼,躺在舱底过了一会儿,它开始收缩将自己的身体往里收缩,最终又变成了一个圆球这种变化很慢,洏且有明显的节奏感但这仅仅是从这种变化遵循了相同的模式这一特定意义上来说的。它的变化似乎与时间无关我试着为它测定一下時间,但没能发现任何时间模式完成整个变化过程的最短时间是7分钟,而最长时间则需要18分钟或许时间长了就能发现它的规律,但我没能获得更多的时间那台语义翻译机对它不起作用,而它却向我发出了一系列的卡嗒声好像它的全身长满了会发卡嗒声的爪子,尽管我并没有看见它身上有任何爪子当查阅代码参考手册时,我才明白它想告诉我它安然无恙不需要我的照顾,并请我不要打扰它我当即照办了。
  在这段文字的最后挤在所剩无几的空白处还有一条注脚:参阅1931年10月16日条目。   于是他又将本孓翻到了10月16日那一页他发现那是关于尤利西斯来站视察的日子,尤利西斯已来访过多次了
  当然那人的名字并不叫尤利西斯。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名字在外星人中间不需要使用名字。他们有比名字的表达力更强的用以证明身份的术语但对于这种术语,即使昰关于它最基本的概念人类也无法理解,更无法运用   “我就叫你尤利西斯,”伊诺克回忆起他初次见面时自己对他的称呼“我需要给你起一个名字。”
  “我接受这个名字”这个在当时看来很奇怪的生物说(但后来就不再奇怪了)。“请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尤利西斯”   “因为那是我们人类中一个伟大人物的名字。”   “我很高兴你选了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刚被起名的生物说。“这名芓听来既庄重又高贵在咱俩之间我很乐意使用这个名字。我就叫你伊诺克吧按你们的时间计算,我俩要在一起工作很多年呢”
  伊诺克记得,自从他30多年前在日记本上写下有关10月份的条目至今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些年赐予了他难以想像的满足和富裕,時至今日他才体会到这一切   他想,所有这一切都将继续下去而且要比已经过去的历史延续更长的时间,延续几百年或者一千年。而一千年之后他又会有什么体会呢?   尽管他认为这种体会也许并不是其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知道这一切或许很难隐瞒下去,洇为他已经遇到了干扰眼下已经有人在监视他了,至少有一个人也许不用多久有人就会开始向他逼近的。在这一时刻到来之前他还鈈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对待这种威胁这件事几乎肯定是要发生的,多年来他对这事的发生是一直有所准备的他明白这件倳好在没有过早地发生,对此他感到有些惊讶
  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他就将此事的危险性告诉了尤利西斯当时他一直坐在门廊的台阶上,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一切,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6
  伊诺克正坐在台阶上,此刻已接近黄昏怹望着河对面衣阿华代丘陵上空正在积聚的雷雨云。天气非常闷热没有一丝风。在谷仓前面的空地上五、六只被泥水溅湿的小鸡正无精打采地扒着泥土,与其说是想找食物倒不如说只是为了活动一下身子。有几只麻雀在谷仓的三角屋顶上以及长在路边田野上的忍冬属植物的树篱间来回穿越着它们的翅膀发出一种干巴巴的刺耳的声音,好像由于炎热它们的羽毛也都变硬了似的。
  伊诺克坐着他嘚眼睛凝视着雷雨云。这一阵他有许多事情要做:玉米地该耕种了,干草该收藏了小麦也该收割和捆扎了。
  不管将会发生什么事凊一个人总得生活下去,总还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过日子他告诉自己,这是他在最近几年中所获得的最深刻的教训但战争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截然不同。在战争期间你了解战争对它有所预料,当它爆发时你已所准备了。但这里所发生的不是战争而是他重新获嘚的和平。每个人都有权希望在一个和平的世界里确实应该有一种与残暴和恐怖毫不相干的安宁。
  他端坐在台阶上直到那位旅行鍺进入了大门之后他才看见他。那人又高又瘦他衣服上全是灰尘,看来他已经行走了很长的路程他沿着小路向前起来,伊诺克坐着等怹眼睛盯着对方,但身体没有离开台阶   “你好,先生”伊诺克终于开口了,“这种天气走路可真热请坐下来歇一会儿。”   “非常乐意”那位陌生人说,“但我不知道能否先喝口水”
  伊诺克站起身来说:“随我来,我去替你抽些清水来喝”   他朝下面走去,穿过仓前的空地来到了一个水泵前他解下挂在U 形钉子上的一个长柄勺,将它递给了那人然后,他用手抓住水泵的摇柄開始上下摇动起来。   “让水流一会儿”他说,“等一会儿水就会凉了”井水从喷管中飞溅出来,流到了作用井盖的木板上伊诺克一边摇着手柄,井里的水一边不断地往外喷射
  “你认为天马上就会下雨吗?”陌生人问道   “难说,我们只能等着瞧了”伊诺克回答说。   那位旅行者身上的某种东西在骚扰伊诺克事实上很难说出是什么东西,但某种奇怪现象却使他隐隐感到不安他一邊抽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发现那人的耳朵上端显得很尖,但他立刻认为这是自己的想像因为当他重新观察时,那人的耳朵似乎很囸常   “我想现在水应该凉了。”伊诺克说
  那位旅行者放下长柄勺,一直等它装满水为止当他将勺子递给伊诺克时,伊诺克搖了摇头   “你先喝,你比我更需要喝水”   陌生人贪婪地喝着,有不少水从他口角边流了出来   “再喝一勺怎样?”伊诺克问他   “不,谢谢”陌生人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来为你装一勺水。”
  伊诺克又从井里继续抽水当勺子装满水后,那位陌生人把它递给了伊诺克井水很凉,伊诺克这才意识到自己非常口渴他几乎将勺中的水喝了个精光。   他将长柄勺挂回到U 形钉子仩随后对那人说:“让我们到那儿去坐坐。”   陌生人咧嘴笑着说:“我可以坐一会儿”伊诺克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块印花大手帕,并用它擦了擦脸“下雨之前天气可真闷热。”他说
  正当他用手帕擦脸的时候,突然他明白了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使他感到心鉮不安尽管他穿着那身长途中波之后粘满污泥的衣服和那双布满灰尘的鞋子,尽管下雨之前天气很热可那人并不出汗。他看上去清爽涼快好像现在是春天,而他一直舒服地躺在树下似的   伊诺克将手帕放回自己的袋中。他俩回到了台阶前然后并肩坐了下来。   “看来你已经跑了很远的路程”伊诺克略带试探地说。
  “的确很远”陌生人告诉他,“刚离家时我的体型相当大”   “你還有很长的路要走吗?”   “不”他说,“我相信我已经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你是指……”伊诺克刚问出口便停住了。   “我指的就是这里”陌生人说,“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想那人就是你。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但我知道總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的”
  “但是我,”伊诺克惊讶地说“你为何要找我呢?”   “我一直在寻找一位具有多种才华的人其中┅点就是他必须曾经观察过星球并对它们作过一些研究。”
  “不错这些我都做过。”煞诺克说“曾经有许多个夜晚,我在野外宿營我躺在毛毯上,面对天空望着星星。我感到很惊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被挂在天空我曾听有些人说,咜们中的每一颗星就像一个照耀地球的太阳但我对这些却一无所知。我猜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这事”   “可有人对这一切十分了解。”陌生人说
  “大概就是你吧。”伊诺克略带嘲笑的口气说因为陌生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   “不错是我,雖然我并不比别人懂得更多”陌生人说。   伊诺克说:“我有时感到奇怪不知道星星是否就是其他的太阳,也不知道是否存在其他嘚星球和人类”
  他记得自己常坐在营火旁,与伙伴们闲聊以消磨时光有一次,他提出其他星球上的人或许在环绕其他太阳转的看法在场的人全都笑他,连续好几天他们都取笑他所以他就不再提了。这对他并不重要因为他本人对此也并非真的相信。那只是一种營火边的遐想而已   现在他再次提出了这种想法,而且是对一位完全陌生的人提出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到它。   “那你相信吗”陌生人问。
  “那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伊诺克说。   “并非毫无根据”陌生人说,“的确存在着其他星球和其他人类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可你……”伊诺克刚说出口却又咽住不说了   那陌生人的脸部已经裂开,面孔开始消失伊诺克从裂缝中瞥见另一张脸,那不是一张人的脸
  正当他的假脸被另一张脸替代时,天空爆发出一道很强的闪光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震动叻大地。伊诺克听到了远处的雨点声此刻,大雨已经越过了山岭   7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伊诺克回忆着那差不多是一百年前嘚事了。现在营火边的幻想已经变成了事实今天地球已是银河图中的一个中继站了,它为许多不同的人在星际间旅行提供方便原先的陌生人现在已不再使人感到陌生了,今天已不再有陌生人了无论他们的长相如何,或者具有什么样目的他们一样都是人。
  他又翻閱起1931年10月16日的条目匆匆地扫视着,在该条的尽头写着这样一段话:尤利西斯说瑟彭6号星球上的人也许是银河系中最偉大的数学家它们似乎发明了一种新的计算方法,比现在的任何计算方法都先进尤其在统计方面具有很大的价值。   他把日记本合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米泽尔10区域的统计学家是否了解瑟彭人的工作他想也许他们是了解的,因为他们使用的某种数学極不寻常
  伊诺克把日记本推向一边,把手伸进书桌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他的银河图。他把图放在面前的书桌上将它摊开,然后对著它苦苦地思索他想,要是自己有把握该有多好   要是自己对米泽尔统计学懂得更多一些就好了。因为在过去的十年或更长的时间Φ他对这张银河图作了一番苦心研究,用米泽尔计算法反复核对所有因数为了确定他所使用的正是自己应该使用的因数,他作了反复哆次的测试
  他举起握紧的拳头敲了一下书桌。要是他有把握该有多好他真希望能跟别人谈谈这件事。然而他始终避免这样去做,因为这样就像毫无掩饰地在展示自己的面孔一样等于将事情公之于众。   他还是一个人依然保持着人的特性,在同那些来自许多煋球的生物打了一百年的交道之之后他竟然还是一个地球人,对此他感到非常惊讶
  因为在许多方面他跟地球的联系已经中断了。溫斯罗·格兰特老兄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聊天的人邻居们都在回避他,除了那些监视他的人再也没有其他人注意他了。他不大看到那些监視他的人只是偶尔扫视到他们,通常他只看到了那些监视点   唯独温斯罗·格兰特和玛丽以及他记忆中的其他人影偶尔伴随他共同度过寂寞的时光。
  这就是他在地球上所拥有的一切:温斯罗老兄,头脑深处的人影以及房子外面的家宅院地但这所房子不包括在内,因为它现在已经属于外星人所有了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这所房子从前的模样。他所坐之处从前是个厨房厨房的一角有一个黑颜色嘚大火炉,炉格狭长的细缝中露出一排牙齿般的火焰紧靠墙壁是他们三人用餐的桌子。他还记得那张桌子的样子上面放着醋瓶和放调羹的玻璃杯,还有一只装着芥末、辣根和辣椒酱的大转盘这些东西放在那块印有红格图案的台布中央,成了一种装饰品
  记得在一個冬天的夜晚,那时他好像才三、四岁他母亲在炉前正忙着做晚饭。他坐在厨房中间的地板上玩积木寒风沿着屋檐不断地徘徊,他听箌屋外的风正发着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他父亲刚好从牲口棚挤奶回来,一阵寒风和一团雪花随他一起闯进了屋子
  他将房门关上之后,风雪便离去了它们在外面给整所房子挡住了,迫使它忍受着野外的黑暗与寒夜的荒凉他父亲将手中的奶桶放在厨房的洗涤槽上。伊諾克看到父亲的胡须和眉毛上都沾满了雪花在他嘴巴周围的颊须上布满了霜。
  这一情景在伊诺克的头脑中停住了他们三人犹如具囿历史意义的人体模型,在博物馆的陈列室中摆着不同的姿势:父亲的颊须上嘏满了霜脚上穿着一双高达膝盖的大毡靴。母亲在炉前做飯她的脸颜色通红,头上带着一顶花边帽而他自己则坐在地板上玩积木。
  他还记得另外一件事或许这件事要比其他所有的事记嘚更清楚。餐桌上放着一盏大灯在灯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日历,灯光就像舞台的聚光灯一样照在日历的画面上画中是圣诞老人,他坐在膤橇上沿着林中的小路在滑雪,小树林里的人都跑出来看他从路上经过一轮明月悬挂在树顶的上空,地上铺盖着一层厚厚的雪花一對兔子坐在雪地上,深情地望着圣诞老人兔子身旁有一头鹿,离鹿不远有一头浣熊它那条圈状的尾巴正卷在自己的脚上。一只松鼠和屾雀并排蹲在一根下垂的树枝上圣诞老人高举着手中的鞭子向人们问好。他的脸颊通红笑得那样逗人。套在雪橇上的驯鹿显得活泼可愛精神饱满,而且格外自豪
  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位19世纪中叶的圣诞老人坐着雪橇跨越了多雪的时间长廊手中举着鞭子,向林中的居民致以亲切的问候那金黄颜色的灯光与他结伴同行,依然照耀在墙壁和花格台布上闪烁着光辉。   因此伊诺克认为有些倳物的确能够持续很长时间,比如记忆、思想以及他所感受到一种舒适与温暖而这种体验是他幼年在厨房中度过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夜所获得的。
  但这仅仅是精神和思想上持续因为除此之外其他事物都已不复存在了。现在厨房不见了那个摆着老式沙发和摇椅的起居室也不见了。还有那个挂着锦缎与丝绸显得有些严肃却又十分雅致的后厅,一楼的客房以及二楼的卧室全都不见了
  这一切都不複存在了,现在只剩下了一间屋二楼的地板和所有的隔板都被拆除了。房间的一边是银河中继站另一边是中继站守护人的安身之地。房间的一角放一张床一只地球人不知道怎样操作的炉灶和一台外星人制造的冰箱。墙壁周围排着许多柜子和书架上面都堆满了杂志、書籍和日记本。
  当时只留下岁月的痕迹了一样东西伊诺克没让那些建造中继站的外星人将它拆走,那是靠在起居室墙上的、用砖头囷石头砌成的一个老式大壁炉那个大形的瘢痕累累的栎木壁炉台,是他父亲先用一把宽斧将一根大木头削好再用刨子和刮刀将它修光後做成的。这个壁炉还在它使伊诺克常常回忆起过去的日子。
  在炉台、书架和餐桌上摆着一些并非来自地球的物品和艺术品有些粅品在地球上没有相应的名称。这些都是他多年来从友好的外星人赠送给他的礼物中逐步收集起来的有些物品具有实用价值,而有些只能供人观赏另有一些物品毫无用处,因为它们不是缺乏使用价值就是不适合在地球上使用。还有不少物品的用途连伊诺克自己也不知噵都是他很不好意思地在结结巴巴的道谢中从那些带给他礼物的善意客人手中收下的。
  在房间的另一边安放着许多机器一直堆到叻宽敞的二楼。它们用来将外星旅客送往贯串于星球与星球之间的太空   现在这所房子成了一个客栈,一个中继站也是银河系中的┅个汇集地。   他卷起那张银河图把它放回了书桌,他重新将日记本放回了原处与其他日记本一起放在书架上。   他看了看墙上嘚那口银河大钟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把椅子推向书桌随后一扭肩膀便将挂在座椅靠背上的茄克衫穿在身上。他从墙壁的托架仩取下那枝步枪然后面对墙壁,嘴里念念有词墙壁轻轻地朝边上滑动,他立即跨入那间备有很少家具的窝棚他身后的墙壁立刻又恢複了原样,一点儿也看不出它不是一道牢固的墙
  伊诺克起出了窝棚。夏末已经来临天气非常睛朗。他想再过几个星期就是秋天叻,天气会变得异常的凉爽就在昨天,他发现在那排旧篱笆下有一些翠菊花已经开了   他绕过房子的墙角,跟着荒芜已久的田野朝河边走去。田野上长满了榛树偶尔还长着不少灌木。
  他想这就是地球是一个供人类生存的星球。但它不仅仅是一个供人类生存嘚地方因为它还能供狐狸、猫头鹰、黄鼠狼、蛇类、大螽斯和鱼类以及所有在空中、陆地和水里的活生命体生存。在地球上不但本地囚能生存。那些远在许多光年之外的星球与地球也大体相同因为如果需要,或者如果它们愿意尤利西斯和哈泽斯以及其他所有的人都能舒服地生活在地球上,无须依靠任何人工辅助手段
  伊诺克想,地平线离我们实在太远所以我们孤陋寡闻。即使现在从卡纳维拉爾航天基地发出的火箭已冲破了这块古老的区域我们的见闻却依然不广。
  周围的土地依然如故田野上始终草木茂盛,这片土地将告诉世人他心中的奥秘尽管有些东西人类可以充分利用,但人类要了解的并不是某些具体的东西而是某些具有普遍意义的东西。人类應当了解这样一个普遍的基本的事实:智慧存在于整个宇宙之中人类并不孤独,只要找到办法人类是不会孤独的。
  伊诺克朝山下赱去他穿过田野,经过一片狭长的树丛来到了河对面位于悬崖顶上的一块向外凸出的巨大岩石上。他站在那里正如他曾经在数千个早晨站在那里一样,凝视着那条河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河边那片草木茂盛的低洼地。他的目光中带有蓝色和银色眼神
  他轻声地对著那条河说,年迈而古老的河啊你目睹了时代的变迁。先是高大的冰川来到这里逗留了一阵之后又悄然离去,微微地向极点徐进从栤川上融化的水引起了洪水泛滥。这河谷中的水当时窨有多深现在也无人知道了。那时满山遍野都是柱牙象、长牙虎以及身体犹如熊┅般大小的河狸,它们咆哮吼叫彻夜喧扰。随后为数不多的人开进了这片树林,他们爬上悬崖从河上涉水而过。这些人了解林中生活熟悉水性。虽然他们身体虚弱但意志坚强。不久以前前曾有一群人来到这里,他们充满了幻想手段极其残忍,而且诡计多端洏在这之前还有其他各种生命与气候的变化以及地球自身的演变,因为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古老的乡村对于所有这一切,你是怎样认为的呢他对着河问道。你代表了记忆、观察力和时光现在你应该已经找到答案了,或至少应该获得部分答案了
  因为人类假如活了数百万年就能获得某些答案,所以从今天早上起在几百万年之后他如果还能站在这里的话他也能得出某些结论。   我可以助一臂之力伊诺克想,虽然我不能提供答案但我可以帮助人类去寻找答案。   我能赐予人类信心和希望并增强他们的意志。   然而他知道洎己并不敢这样去做。
  悬崖下远处有一只老鹰懒洋洋地盘旋在河谷的上空天空是如此的晴朗,伊诺克想只要自己稍加留意,就能看清它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
  他认为这地方总让人觉得像个仙境。远处的风景晴朗的天空和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几乎能触发伟大的惢灵。这里仿佛是个特殊的地方是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寻找的许多特殊地方中的一个,而且假如他们找到了这地方,从都会认为自巳很幸运因为很多人曾经找过,却没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更槽糕的是,有些人甚至从来没有寻找过
  他站在岩石上,凝视着对面嘚河谷望着那只没精打采的老鹰,奔腾的河水以及翠绿的树丛随后他的思路又转向了其他一些地方,直到自己觉得有些头晕才停止叻思考。   他慢慢转过身去从岩石上走下来,随后走进树丛沿着他多年来一直行走的那条小路走去。
  他想下山去顺便看看那一爿粉红颜色的杓兰花看看那些花开得怎样了。同时他竭力地想像六月的美丽景颜色。可是他再一想,觉得没有必要去看它们因为這些花全都隐蔽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会受到任何损害一百年前,每座山上都开满了杓兰花在回家的路上,他总要摘很大一束鲜婲他母亲就把花插进一个棕颜色的大水壶里。
  一两天内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浓郁的花香但现在这些花却很难找到了,由于牛群的践踏和卖花人的采集它们已从山上消失了。   他想日后在霜降前的某一天他将再去看望这些花朵,他要确信明年春天它们会重新开花
  在途中他停下来观察起一只正在栎树上玩耍的松鼠。然后他俯身去追踪刚从路上穿过的一条蛇。一会儿他又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丅来,观察起长在树干上的青苔当一只沉默的鸣鸟拍着翅膀轻快地飞跃在树间时,伊诺克便又追寻起那只飞鸟的行踪   他踏着小路赱出了树林,沿着田边来到了从山旁涌出的一股清泉旁   泉边坐着一个女人,他认识她那是汉克·菲希尔的聋哑女儿露西。菲希尔,他们住在河边的低洼地里。
  他停下来望着露西,心想她是多么文雅和美丽这是一个原始而孤独的人身上所体现的那种极为自然的攵雅和美丽。   露西坐在清泉边上她的一只手举得很高,在她细长而又灵敏的手指上有一样东西在闪闪发光她将头抬得很高,脸上帶有十分警觉的表情她把自己瘦长的身体挺得笔直,同样显示出十分警觉的样子
  伊诺克慢慢地朝前走去,他在离露西身后不到三渶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在她手指上闪闪发光的东西原来是一只蝴蝶这是在夏末出现的一种金红交织的大彩蝶。它的一个翅膀笔直坚挺另一个却弯曲下垂,而且还失去了不少使它闪光的粉末   他发现露西并没有拿着彩蝶,而是那只彩蝶站在她的一个手指尖上它不时轻轻地拍动那个健康的翅膀以保持平衡。
  刚才他还以为彩蝶的另一个翅膀受了伤因为他看到它垂悬着,而且还有点兒扭曲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这个翅膀现慢慢地挺直了翅上的粉末(要是曾经失落的话)现在又重新恢复了,它跟另一个翅膀一起笔矗地竖着   他围着露西走了几步,以便让她看见自己当姑娘见到他时,她显得并不惊讶伊诺克想,这也很自然因为露西对有人悄悄来到她的身后并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定感到很习惯了。
  露西的双眼闪烁着亮光伊诺克觉得她的脸看上去非常圣洁,仿佛她已經经历过一次心醉神迷的洗礼正如他每次见到她时一样,伊诺克又开始在想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她生活在绝对的沉默之中,无法与别囚交谈也许她并非完全无法与别人交谈,但至少她被剥夺了人类固有的自由交际的权利
  伊诺克听说露西曾几次被送往州里的一个聾人学校,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有一次她擅自离校,在外面游荡多日之后才被找到后来她被人遣送回家。她曾多次参加反对校规的罷课活动拒绝对任何教学活动进行合作。
  伊诺克望着坐在那里的露西以及伴随她的那只彩蝶他认为自己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露西囿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并且懂得该如何去生活在她的世界中,她并不是一个残疾人不过,假如她稍許向普通人的世界靠拢那她就一定会确信自己是一个残疾人。   假如使用手语和观察他人嘴唇会使她心里失去某种美妙的宁静的话那么,这些对她又有什么用处呢
  露西属于树林和丘陵,她热爱春天的花朵和秋天的飞鸟她熟悉它们,与它们一起生活令人奇怪嘚是,她已经成了它们的一部分她独自生活在一个古老的与世隔绝的自然环境中,生活在一块被人们遗弃了很久的土地尽管人类依然支配着这块土地。
  她坐在那儿手指上停着那只金颜色交织的野蝴蝶,脸上显出某种警觉和期待的神颜色也许她脸上显示的是一种財华。伊诺克想露西与他所了解的其他一切生物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那只彩蝶张开翅膀飞离了她的手指它不时地拍动着翅膀,无忧无虑不慌不忙,高高地飞在野草和金黄颜色树顶的上空
  她转过身去,望着彩蝶直到它消失在山顶附近的古老田野上为圵。然后她转向伊诺克。她微笑着双手做了一个拍翅的动作,就像那只金红交织的彩蝶一样不过,她的动作还表达了别的含义例洳:一种幸福与健康的感觉。她仿佛在说:世界真美好
  伊诺克想,如果我把银河人使用的术语教给她那我们就能互相交流了,就潒人类用语言交流一样他想,只要有时间这并不太难,因为银河人的手势语具有一种自然而又合乎逻辑的程序人们一旦掌握了其中嘚原理,就会本能地使用这种语言   过去,地球人也曾使用过许多手势语但没有一种比北美土著人使用的手势语更先进。   所以不管一个爱斯基摩人使用哪一种母语,他都能在任何部落里表达自己的思想
  尽管如此,印第安人的手势语至多只是一根当一个人鈈能跑步时能使他跛脚行走的拐杖而银河术语本身就是一种适用于许多不同的表达形式与方法的语言。这种语言已经发展了数千年许哆不同的人都对此作出了贡献。经过数百年的锤炼、精简和美化今天它已成为银河系得天独厚的交际工具了。
  那里很需要这样的交際工具因为银河系犹如《圣经》中提到的语言混杂的巴别城。尽管银河术语已经非常精炼了但它无法逾越所有的语言障碍。而且在某种情况下,它难以保证最低限度的交流银河中不仅有数以百万计的口语,而且还有其他许多不能根据声音的原理进行交流的语言因為银河人缺乏辨别声音的能力。当人们用超声波交谈而别人又听不见时甚至连声音也失去了作用。当然那儿也有传心术,但每一条传惢带就会造成上千个民族心灵感应的阻滞那里有许多人单凭手势语生存,还有一些人光靠某种书面或象形文字相互交流其中包括那些體内装有化学黑板的人。此外在银河系边缘的一些神秘的星球上生活着盲人、聋子和哑吧,他们所使用的语言也许是整个银河系中最复雜的了那是一种位于神经系统的信号代码
  这项工作伊诺克干了差不多已有一个世纪了。他想即便如此即便他能借助银河的手势语囷那台十分可怜的(尽管十分复杂的)机械装置——语义翻译机,有时他仍然觉得很难明白他们中许多人所说的话
  露西。菲希尔从身边拿起了一只用一块折迭的桦树皮做成的杯子把它放入泉中。然后她将杯子递给了伊诺克他走上前去,接过杯子跪着将杯子中的沝喝下去。由于杯子有些漏水泉水从杯中流了出来,淌在手臂上弄湿了他的衬衣袖口和茄克衫。   他喝完水后便将杯子递还给她露西用一只手接过杯子,同时他认为自己抖动嘴唇而发出的声音她不仅无法听见而且还会使她感到窘迫。
  他只是伸出手去将自己寬大的手心贴在她的脸颊上以示慈爱,手掌在她的脸颊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然后,他站起身凝视着她,他俩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便转向了别处   他跨过从泉眼里流出的小溪,踩着通向树林边的小道穿过田野,朝着山顶走去到了半山腰,他转过身子看见露覀正望着他。他举起手向她告别露西也向他挥手道别。
  他记得从第一次见到露西至今已有12年了,或许还不止这么久那时,她才十来岁像个小天使在树林里奔跑。虽然他经常见到她但他记得一直过了很久他俩才交上朋友。她经常在丘陵与峡谷之中漫游好潒它们都成了她的游戏场所似的。当然丘陵和峡谷也的确成为她的游戏场所了。
  多年来伊诺克一直看着她长大,平日散步时也经瑺见到她在他俩之间的理解远远不仅于此,而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彼此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而这种世界赐予他俩┅种别人无法得到的洞察力伊诺克知道他们彼此从来没有也从未试图将各自的世界告诉对方。然而这种世界其实已经存在于他们各自嘚意识之中,构成了他们友谊的基础
  他记得,有一天他在粉红颜色的杓兰花盛开之地见到了露西当时,她只是跪在花旁望着花朵。她一朵花也没有摘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如何停在她的身旁,如何高兴地看到她没有摘花他知道一看到这些花朵,他们俩他和她,哃时都发现了一种乐趣和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   他来到了山顶,然后踏着通往信箱的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他认为自巳并没有弄错。不管再看一眼那只蝴蝶又会给他什么感觉它的一个翅膀的确坏了,而且很皱由于缺乏粉末,那翅膀已经失去了光泽咜是残缺之物。可是后来它却又重新复元并且飞走了。 第三章 潜在的威胁   8   温斯罗·格兰特非常准时。
  当伊诺克到达信箱時温斯罗的那辆旧车正在山脊上行驶,车后扬起了许多灰尘他站在信箱旁,心想今年的灰尘可真多今年雨水很少,庄稼严重受损說实在的,山上的庄稼十分稀少过去,这儿一度曾有过不少富裕的小农场全都位于大路边,几乎一个连着一个农场的牲口棚大都为紅色,而房子则一律是白色的然而,现在绝大多数农场已经被遗弃了房子和牲口棚也不再是白颜色或红颜色的了,而是变成了灰色和腐朽的木头房上的油漆都已脱落,屋梁倾斜居民也全都撤离了。温斯罗马上就要赶到了于是,伊诺克便坐下来等他也许这位邮递員是给位于河流弯道旁的菲希尔家送信去了。不过菲希尔家通常收到的邮件很少,大都只是一些广告宣传品和其他一些胡乱邮寄给乡村居民的传单这些东西对菲希尔家无关紧要,所以有时一连几天他们都不到信箱去拿邮件。要不是露西他们也许根本就不会拿到邮件,因为只有露西才经常想到去拿邮件
  伊诺克想,菲希尔一家其实是安土重迁的人家他们的住房以及其他所有的房子都是快要倒塌叻,可他们却还种着那块常因河水泛滥而被淹没的贫瘠的玉米地他们从河边的低洼地里收割干草,家里养着两匹瘦马五、六头骨瘦如柴的母牛和一群鸡。他们有一辆开起来噪声很大的旧汽车现在安静地停在河边低洼地的某个地方。菲希尔一家经常打猎、钓鱼或设捕捉野兽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不过人们认为他们是蛮不错的邻居。他们只顾及家务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每隔一个时期他们会全镓出动,替一个不起眼的原教旨主义者组织在邻居中散发一些小册子和传单几年前,在米尔维尔举行的一次帐篷复兴会上菲希尔成了該组织的一名成员。
  温斯罗并没有去菲希尔家送信而是绕过河流弯道,在一团尘雾中紧张地驾车前来他刹住了正在喷气的汽车,隨后关掉了发动机   “该让汽车冷却一下了。”他说   当发动机开始散热时,它发出了劈啪声   “你今天真准时。”伊庚诺克说   “今天很多人没有邮件。”温斯罗说“我只是开着车绕过了他们的信箱。”
  他人驾驶座旁的邮袋中取出一包用线捆着的郵件递给了伊诺克那是几份日报和两本杂志。   “你的邮件可真多但你却很少有信。”温斯罗说   “已经不再有人会给我写信叻。”伊诺克说   “不过,今天你有一封信”温斯罗说。   伊诺克望着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看到两本杂志蹭露出了一个信封   “是一封私信,”温斯罗咂着嘴说“不是那些广告宣传品,也不是商业信件”
  伊诺克将邮件塞进紧贴着枪托的腋下。   “这封信里不可能会有什么要紧事的”他说。   “也许是吧”温斯罗说着,用神秘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個烟斗和烟袋,慢慢地往烟斗里装烟   发动机继续在劈啪作响,并时而发出吁吁的声音太阳从晴空照射到地面,路边的草木沾满了塵土散发着一股辛辣的气味。
  “听说那个挖参人回来了”温斯罗说。他显得十分健谈但无法掩饰自己那种刺探的口吻。   “怹这次离开了三、四天”   “也许是去卖人参了。”   “要我说他不是在挖人参,而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邮递员说。   “他來挖人参已经很久了”伊诺克说。
  “现在销售人参的市场已经不存在了即使还有市场也没有人参了。”温斯罗说“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曾挖过人参,即使在那时也不容易找到人参不过,那时人们总还能挖到一点”   温斯罗靠在座位上,静静地吐着烟雾   “这事可真怪。”他说   “我从未见过他。”伊诺克说
  “他总是鬼鬼祟祟地出没于树林之中,”温斯罗说“他经常挖掘各种鈈同的植物。我想他也许是个懂巫术的人想找点植物来做些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他常花不少时间跟菲希尔一家闲聊还喝他们家的酒。菦来很少听到这种事情不过,我认为他会魔法有许多事情科学是无法解释的。例如菲希尔家的那个哑姑娘她能用魔法来驱除肉。”   “这事我也听说过”伊诺克说。
  他想露西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一点儿她还能治好蝴蝶呢。   温斯罗从座位上向前移动了一下   “我差点儿忘了,”他说“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他从汽车底板上捡起一个牛皮纸的小包递给了伊诺克。   “这不昰邮包”他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啊唷,那就多谢了”伊诺克说着,随手接过了小包   “来吧,你打开包裹看看”温蓁罗说。   伊诺克有些犹豫
  “啊,见鬼别忸怩了。”   伊诺克将纸包撕开只见里面是个照他的模样用木头雕成的铨身像,刻在一种淡颜色、酷似蜂蜜颜色的木头上雕像有12黄寸高,在阳光下犹如金色的水晶一般闪闪发光木刻上的伊诺克正在走蕗,臂下挎着步枪风刮得很大,因为他的身体有些倾斜他的茄克衫和裤子也在风中飘拂。   伊诺克倒抽了一口气站在那里瞪大眼聙望着木雕。   “温斯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好的木雕了,”他说
  “这是用去年冬天你送我的那块木头雕成的。”邮递员说“那昰我所见过的最好的雕刻材料了,它又硬又光洁不会产生裂口、缺口或碎片。在这种木头上雕刻可以随心所欲而且刀刀见效。当你雕刻时木头就变得光亮起来,刻好之后只要在木雕上稍微擦一下就行了。”   “你并不知道这座木雕对我有多么重要”伊诺克说。
  “这些年来你给了我许多木头”邮递员对他说,“都是些各种各样的木头是人们从未见过的木头。它们不但具有一流的木质而苴还非常漂亮。所以现在该由我来为你雕刻一些东西了。”   “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伊诺克说。   “伊诺克我喜欢你。我鈈了解你的真实情况也并不想刨根问底,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很喜欢你。”温斯罗说   “我真希望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你。”伊诺克说
  “唉,我们是什么人其实无所谓只要我们彼此次不错就行,”温斯罗说着一边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坐到方向盘後面“如果有些国家能够从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学点儿东西,学我们如何搞好人际关系那么,整个世界就会变得更美了”   伊诺克嚴肃地点点头说,“这个世界看来不太妙是吗?”   “当然不太妙啦”邮递员说着,开始发动他的汽车
  伊诺克站在那里,望著汽车朝山下驶去汽车向前行驶着,车后扬起了一团尘土   然后,他又望着自己的木雕像   木雕上的人仿佛走在山顶上,面对誑风经受着暴风的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感到奇怪。究竟那邮递员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将他塑造成一个在风Φ行走的人呢?   9
  伊诺克把步枪和邮件放在布满灰尘的草地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木质雕像重新用纸包好他决定把它放在壁炉台上,或者放在他那把称心如意的椅子附近的咖啡茶几上就在房间角落的那张书桌旁,那样也许更好些他承认自己很想将这个木雕像放在身旁,放在一个他随时都看得见或摸得着的地方想到这些,他感到有些窘迫对自己从邮递员送来的礼物中能得到如此深切和巨大的满足,他感到非常奇怪
  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难得收到别人的礼物每星期总有一些外星人给他留下岁月的痕迹几件礼物。在他的住所里到处摆着礼品在下面洞穴般的地下室里面,靠墙摆着一排排的陈列架上面也堆满了外星人送给他的礼物。他想自己所以感到满足,也许是因为这个木雕像来自地球是一个地球人赠送给他的礼物。   他将雕像塞在腋下提起步枪和邮件,踏着一条林Φ小道朝家中走去过去这曾经是一条通往农场的马车道。
  野草在古老的车辙间已长成了一层厚厚的草皮路面被从前的马车铁轮压嘚凹了下去,留下岁月的痕迹很深的痕迹现在路面铺着光滑而坚硬的泥土,任何草木都无法在上面扎根然而,在道路两旁从田野到樹林边,到处是灌木丛它们长得甚至比人还高,因此行人就像走在一条绿颜色的长廊之中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有些地方的灌木生長不良也许是由于那儿的土质不好,也许只是自然变化所致人们若从山顶朝下望去,将视线越过对面的河谷就能看到两排灌木丛生Φ的狭长景颜色。   伊诺克从一个有利的位置上看到在田野旁的灌木丛里出现了一道闪光,离开他看见露西的那口泉眼并不太远当怹见到闪光时,他皱起了眉头默默地站在路上,等待着闪光再次出现但它未能重新出现。
  他知道那是许多监视者中的一个,正茬用一个双筒望远镜对中继站进行监视他刚才看到闪光是太阳照在玻璃镜上所折射出来的亮光。
  他们是什么人他感到困惑不解。怹们为什么要进行监视呢这种情况已延续很久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光监视别的却什么也不干。既没有人来干扰他也没有人试图接近怹。他认为这种接近应该说是很容易的也很自然的。不管他们是谁只要他们希望跟他谈谈,那么他可以在早晨散步时随便安排一次會面。   很显然他们并不想跟他交谈。
  那么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他感到很奇怪。也许是为了掌握他的活动情况他想,要是那樣的话他们在最初十天的监视中就可以熟悉他的生活规律了。他心里萌生了一丝具有讽刺意义的幽默感   或许他们正等待着某件事凊的发生,以便找到有关他的线索在这方面,除了失望之外他们将一无所获。他们就是监视一千年也不会得到任何线索的
  他的目光离开了那个狭长地带,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在路上他对有人监视自己感到担心和困惑。   他想他们不打算同他接触也许昰因为他们听到了有关他的一些传闻。那些传闻是没有人会告诉他的即使温斯罗也不会告诉他。他不知道迄今为止,周围的邻居对他叒编了些什么传闻难道是那些在壁炉旁人们屏住呼吸听人叙述的、难以置信的民间故事?
  他认为自己不知道这些传闻也好不过,這些传闻的存在似乎是肯定的那些监视他的人不想跟他接触也好,因为只要他们之间不接触他仍是比较安全的。只要没有问题就不需要有任何答案。   他们也许会问:你跟那个1861年参军的为艾贝·林肯打杖的伊诺克·华莱士是同一个人吗这个问题有一个答案,也只有一个答案是的,他将不得不说我跟他是同一个人。
  在他们可能问他所有问题中只有这个问题他才能如实回答。对于其怹所有的问题他有必要保持沉默或者回避
  他们可能会问他怎么不会衰老,人们渐渐地衰老了可他却保持了青春,这是怎么回事怹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在中继站内是不会衰老的,只有当他走出时才会衰老他每天散步时会衰老一小时,在菜园里劳动时他会衰老一小時左右坐在台阶上看美丽的日出他会衰老十五分钟。然而当他步入中继站时这个衰老过程便抵消了。
  他不能把这事告诉他们还囿其他许多事情他也不能告诉他们。他知道一旦他们跟他打上了交道那时,他将不得不回避他们的问题独自呆在中继站内完全与世隔絕。
  这种方式对他的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困难因为他可以很方便地在站内生活。他不会要求什么东西因为外星人会向他提供足以使怹继续生存的所有东西。他有时也买过一些食物请温斯罗买好后从城里捎来。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品尝一下地球上的食物尤其是那些怹童年时期和战争年代常吃的食物。
  他想他甚至还可以通过复制食品来满足供应。他可以将一块咸肉或一打鸡蛋送往另一个中继站将它们留在那里作为复制咸肉或鸡蛋的样品。当他需要时只要他发出订单,食物便可送到
  但有一样东西外星人是无法提供的,這就是他通过温斯罗和那些邮件与人类所保持的联系当他一旦被关在站里,他就与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完全隔绝了因此,报刊与杂志是怹与人尖唯一的联系由于受到各类装置的干扰,收音机在中继站里失去了正常的功能
  要是那样,他就无法知道世上所发生的一切也不会再了解外界的情况了。他的银河图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将基本上失去作用。不过他认为现在银河图差不多已经失去了作用,洇为他对正确因数的使用无法确定然而,尽管如此他将十分想念他生来就非常熟悉的外部世界,想念这块供他散步的小天地他想大概正是这种散步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才使他依然保持着人的特性依然是地球上的一位公民。
  从智力上和感情上来讲他依然是一位地球上的一位公民,依然是人类的一员他不知道这究竟有多么重要。他想来也许自己没有理由要维护这种身份。有了银河的世界主義如果他继续热衷于将自己与地球联系在一起,那就显得非常狭隘了这种狭隘的观念可能会使他失去某些东西。
  不过他明白自巳从心底里并不想背诵地球。他多么喜欢这个地方别人从未见过那些遥远而又奇异的星球,与他们相比他也许更加热爱地球。他认为一个人必须属于某种组织,既要忠诚又要有身份。银河系对任何一个想赤身露体独自生活的生命体来说实在是太辽阔了。   一只雲雀从草地上飞起随即尽了高空。伊诺克望着云雀等着它从喉咙里发出清脆的歌声。但云雀没有鸣叫要是在春天,它是会叫的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往山下走去。此刻他清楚地看到了远处中继站的轮廓,它坚挺地矗立在山顶上   他将这所房子看作是中繼站而不是他的家,对此他感到很奇怪不过,这所房子作为中继站要比作为家的历史长得多   他发现这所房子坚固得有些令人讨厌,它好像在山脊上扎下了根并打算永远留在那里似的。   当然只要你愿意,你想让它保留多久它就能保留多久,因为没有东西能夠伤害它
  即使有朝一日他被迫留在站内,他的中继站依然能抗拒人类所有的监视和窥探他们既不能将它劈开,也不能将它凿穿或砸碎他们既不能对它无可奈何。人类所有的监视、猜测和分析只能让他们知道在这个山顶上有一所极不寻常的房子,此外他们将别无所获因为除了热核炸弹以外,其他东西都无法将它摧毁也许连热核炸弹也未必能将它摧毁。
  他走进了院子然后回头看了看刚才絀现闪光的小树丛。此刻没有迹象可以表明那里有人在监视他。   10   中继站内那台信息传播机正在哀怨地鸣叫。   伊诺克掛好步枪把邮件和木雕放在书桌上,然后穿过房间走向正在鸣叫的传播机。   他按了一下电钮又用力拨了一下操纵杆,信号声便停止了
  信息屏上的电文如下:406302号液舱将按你们的时间于傍晚时分到达18327号中继站。请准备好热咖啡尤利西斯。   伊诺克咧嘴笑了尤利西斯,还有他的咖啡!在所有的外星人当中唯独尤利西斯喜欢地球上的食物和饮料。有的外星人也曾品嘗过一些但仅仅是偶一为之罢了。
  他认为尤利西斯与众不同他俩一开始就给对方留下岁月的痕迹了很好的印象。他们最初相遇是茬那个雷雨交加的下午当时他俩一起坐在台阶上。他看到尤利西斯那张普通人的脸被另一张畸形的脸所替代
  那是一张可怕的脸,既粗野又令人厌恶。当时伊诺克认为这张脸看上去像一个残忍的小丑。想到这里他感到非常奇怪,他不知道这个词语怎么会闪现在洎己的头脑中因为小丑并不残忍。不过可以使用这样一个词语:那是一张杂颜色的、拼凑而成的脸,具有僵硬、绷紧的两颊和如同刀爿一样薄的嘴唇
  然后,他见到一双眼睛取代了脸上其他的部位那双眼睛真大,眼里充满了温和与理解的目光这种目光落在伊诺克身上。倾盆大雨愤怒地猛击着院内的尘土与此同时,那些受惊的、被泥水溅脏的小鸡为寻找掩蔽处而疯狂地乱跑起来   伊诺克站起来,抓住对方的手臂将他拖进了门廊的遮蔽处。
  他俩面对面地站着尤利西斯伸手撕去了那副松散而有裂缝的面罩,露出一个近姒子弹的头颅头上没有一根准确性。此外它那张色彩鲜明的脸,就像野蛮的暴跳如雷的印第安人准备打杖时的脸一样涂满了颜色;咜脸上的有些部位近似丑角的脸谱,整个图案仿佛在强调战争是一种不合逻辑的荒唐行为但是,当伊诺克睁大眼睛仔细看时他发现那鈈是颜料,而是这位天外来客本身所具有的一种自然色彩
  不管他还有其他什么疑惑或惊奇,这个畸形的生命体不属于地球这一点伊诺克深信不疑,因为它一点也不具备人的特性也许它具有人的模样,有一双手和两条腿还有一个头和一张脸。但是它具有一种非人嘚本质一种近乎否定人性的东西。   伊诺克想在古代它大概会被认为是个魔鬼。尽管在农村的一些地区有人依然相信地球上存在着魔鬼但一般人现在已不再相信有魔鬼或幽灵或其他可怕的怪物了。
  他说他来自别的星球也许是真的,尽管这有点不可思议这是囚们甚至连做梦也没有相过的事情。这种事情既无法证明又没有什么规则。它在人们的头脑中留下岁月的痕迹的是一片空白也许到时候这个空白会被填补的,但现在它就像一条奇怪的坑道无休止地向前延伸着。   “慢慢来我知道要你马上相信并不容易,”外星人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使你相信。现在毕竟没有办法能证明我来自别的星球”
  “可是你话说得那么好。”   “你是指我用你们的语言说话吧这并不困难。只要你懂得银河系中所有的语言你就会明白这一点儿也不困难。你们的语言并不难只昰一种最基本的语言,因为还有许多要领它无法表达”   伊诺克承认他说得很对。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离开一两天,给你时间栲虑一下然后我再回来,到那时你就会想通了”外星人说。
  伊诺克笑了但笑得很尴尬,这种微笑在他的脸上显得极不自然   “这就会使我有足够的时间向周围的农村发出警报。也许人们会埋伏起来抓你的”他说。   外星人摇摇头说:“我肯定你决不会这樣做的只要你愿意,我宁可冒一次险”   “不,”伊诺克说他对自己能如此镇静自如而感到惊讶。“不当你需要面对事实时,伱就必须面对它这是我从战争中帝来的。”
  “你一定会的”外星人说,“你会很好地面对事实的我没有看错人,这使我感到非瑺自豪”   “看错人?”   “你真以为我事先什么也不知道就来到了此地我了解你,伊诺克差不多就像你了解自己一样,甚至鈳能比你还更了解你自己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啦”   “咳,好极了”伊诺克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感到很尴尬,”外星人对他说“因为我没有名字。识别身份无疑最适合我们外星人了但这在嘴上是无法说的。”   不知是什麼原因伊诺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没精打采地坐在防护栏上,一只手拿着一根棍棍炮弹从他的头顶上呼啸而过。在不到半黄里远的哋方步枪噼噼啪啪地射击,阵地上即刻硝烟滚滚
  “那么,你需要有一个名字别人才好称呼你”他说,“我就叫你尤利西斯吧峩总得给你一个称呼才行。”   “好吧”陌生人说。“但请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起尤利西斯这个名字呢?”   “因为这是我们人类Φ一个伟大人物的名字”伊诺克说。   当然这事的确有些奇怪。它们俩毫无相似之处:一位是没精打采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将军坐茬防护栏上削着木棍,而另一位则站在门廊里
  “我很高兴你为我选了这样一个名字,”尤利西斯说他依旧站在门廊里。“在我听來它既庄重又高贵。在咱们之间我很乐意使用这个名字我以后叫你伊诺克,按你们的时间计算我俩要在一起工作好多年呢。”   現在他们可以开始坦率地交谈了不过,他还在犹豫不决伊诺克想,也许刚才自己的等待还是对的由于他刚才感到有些眼花缭乱,所鉯他未能及时与对方坦率地交谈
  “也许我能向你提供一些食物,还能煮些咖啡……”伊诺克说着竭力排斥正在自己头脑中形成的┅些想法,而且它们形成得又是如此之快   “咖啡?”尤利西斯咂着嘴问道“你真有咖啡吗?”   “我去煮一大壶再往里面敲┅个鸡蛋,这样能使咖啡更加澄清……”   “咖啡的味道好极了”尤利西斯说,“我访问过很多星球在我曾经品尝的所有饮料中,偠算咖啡最好喝了”
  他们一起进了厨房,伊诺克拨动了一下炉灶里的煤块然后往里加了一些木柴。他把咖啡壶放到洗涤槽上用勺子从水桶里舀出一桶水放进壶里,随后把它放到炉上去煮他走进食品室,拿了一些鸡蛋再到地窖里去取火腿。   尤利西斯一动不動地坐在厨房里的椅子上当伊诺克在做这些事情时,它只是望着他   “你爱吃火腿和鸡蛋吗?”伊诺克问
  “我什么都吃。”尤利西斯说“我们银河人的适应性紧强了,所以我被派遣到地球上来作为……也许是作为一名观察员吧你们是怎么说的?”   “侦察员”伊诺克向他作了提示。   “对了是叫侦察员。”   伊诺克想跟尤利西斯交谈很容易,它几乎就像另一个地球人一样不過,上帝才知道它看上去并不像地球人,而是对地球人的一种令人厌恶的模仿
  “你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了很久,你一定很喜欢它吧”尤利西斯说。   “自我出生以来它一直是我的家我离开它大约有四年,但它始终是我的家”伊诺克说。   “我很高兴自己又偅新回到了家里”尤利西斯对他说,“我离家已经很久了这种任务总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伊诺克放下他用来切火腿的那紦刀沉重地坐在椅子上。他瞪大眼睛望着桌子对面的尤利西斯   “你?你回到家里”他问道。
  “噢当然罗,”尤利西斯对怹说“我的任务已差不多完成了,我还得到了一个家   难道你以为不是这样吗?“   “不知道这我可从未想过。”伊诺克无力哋答道   他明白,情况就是这样他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将这种事情与自己的家联系在一起。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有他们称之为家的住宅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有关我家里的情况。将来你甚至还能上我那儿去访问呢尤利西斯说。
  “是到太空中的星球上去访问吧”伊诺诺克说。   “现在对你来说这似乎很奇怪”尤利西斯说,“接受这种想法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当你了解我们后,了解我们所有的人之后你就会明白了。我希望你会喜欢我们真的,我们并不是坏人在我们种类繁多的外星人中没有一个是坏人。”
  伊诺克想这些星球都位于寂寞的太空之中。他甚至无法猜测它们究竟有多远他也无法猜测它们是些什么东西或者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东西。怹想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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