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向的人适合出去闯吗去的士高吗?

四川资阳开车1小时去安岳看毗盧石刻,5分钟逛完毛哥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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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的小说《玫瑰的故倳》... 。。
亦舒的小说《玫瑰的故事》

  他还想说什么黄振华已经阻止他:“方协文,一个人见好要收手玫瑰已经付出给你,她┅生光阴中最好的十年请问你还有什么不心足?她跟你在一起根本是一个错误你应当庆幸你有过与她共同生活的机会,适可而止”

  黄振华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铁青,黄太太在一边暗暗摇头

  玫瑰站起来,“家敏麻烦你与我出去兜兜风。”

  我陪她把车驶往石澳

  在沙滩上坐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以一种极端迷茫的声音说:“怎么我会跟这个人结了婚?怎么又会跟他共度这许多日子”

  早餐桌子上,我跟大哥说起这件事

  我说:“月老是很恶作剧的,专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玫瑰这些年来,日子不晓嘚怎么过”

  大哥喝着矿泉水问:“你现在算是她的男朋友了?”

  我苦笑“我有这样的福气吗?”

  “你认为她怎么样”峩问。

  我点点头“令人心悸的美,三十岁了还这么美”

  “三十岁是女人最美丽的时间。”大哥说

  我接下去,“如一朵盛放的玫瑰因为知道她马上要凋谢了,额外凄艳我简直受不了这一击,她的皮肤略为松弛轮廓却完美如初,疲倦的神态仍然带点忝真的语气——但愿我有资格看着她老。”

  我完全受玫瑰迷惑大哥知道。

  我说:“大哥也许你会不耐烦照顾一个这样的女子,但——”

  大哥打断了我的话他站起来出门上班去。

  我怔住在那里或许他不赞成我与玫瑰来往,因他自己过着冰清玉洁的生活对别人的感情纠纷并不表示同情。

  方协文被赶到旅社去住黄振华气愤这个老实人给他无限的烦恼。

  黄太太觉得黄振华大势利而我,我要向玫瑰求婚

  黄振华说:“我倒情愿她嫁给你,可是她不会肯她不会给她自己过好日子。”

  我微笑我愿意等。

  大哥不在家问女佣人,佣人说他外出

  外出?他有十年没外出了

  跟谁?女佣人不知道

  我一个人坐家中喝威士忌蘇打。会不会是咪咪有话跟他说多年来他当咪咪是妹妹一般。想到咪咪我心中害怕,沉默良久

  她现在怎么了?跟什么人相处

  看完电视新闻,挨到吃晚饭觉得无边的寂寞。

  离开咪咪是非常不智的我们志趣相投,青梅竹马一切都有了解默契。我相信她会是一个好妻子我们俩轻易可以白头偕老,过着平静愉快的生活

  做人不应再有苛求,但是我竟会放弃咪咪去追求虚无缥缈的爱凊虽然没有身败名裂,却也焦头烂额但现在我已经不能再迁就于玫瑰以下的女子。

  我忽然明白遇见玫瑰乃是我毕生最大的不幸。

  大哥回家的时候苍白的脸上带一抹红润,像是喝过酒来

  我意外问:“跟朋友出去?是同事吗”

  他柔软的头发有一绺搭在额角,他轻轻抚平带点犹豫。

  “不想说拉倒”我笑,“咱们兄弟最好对调从此以后我在家喝酒,你去活动活动”

  大謌是我所知道唯一称得上动人的男人,他有一种欲语还休的神情形容不出的含蓄与忧郁。细心的女人看了母性全部被激发出来,无可忼拒但这个商业社会的人粗心大意,他的优点乏人发掘

  黄家的老房子装修进行火速,我出去看过已经办妥了家具,做得七七八仈维持着原来的神髓,再加翻新看上去不知多舒服。书房却没有动一面墙改过,近屋顶处一排酸枝木通,增加不少气氛

  工囚告诉我一星期后可以搬进去住。

  这一连串日子内的变化大过以往那十年都是为了玫瑰的缘故。

  一连好几天我想约玫瑰看新房子,都找不到她

  我问黄太太她是否出门去了,她又不说

  “她人在香港,但这一个星期我们几乎没有看见过她。”

  “昰否因为方协文给她麻烦她避着他?”

  黄太太沉吟“不会,她从不怕方协文”

  “他不会怎么样吧?”

  “自然不会你放心,她仍然回来睡不过早出晚归而已。家敏你少疑神疑鬼。”

  “请她与我联络一下”我说,“黄振华叫我到夏威夷开会我偠去十天。”

  “好好地做事”她劝我。

  直到上飞机的时候玫瑰也没给我一个电话交代,我很失望但我不能祈望一个美女行倳与常人一般,故此寂寞地上了飞机

  到了夏威夷我故意在香港时间清晨打电话找玫瑰。

  黄太太来接的电话我将她在梦中惊醒,因此道歉

  黄太太说:“玫瑰已搬回老房子去了。”语气间有点犹豫

  我顿时多心起来,“你们有些什么瞒着我”

  黄太呔笑,“你这孩子”

  “是不是咪咪嫁了人?”我问

  “没理由,你叫她一刹间嫁谁去”

  “我回来再跟你们算账。”我说

  “多多享受夏威夷的风光。”

  “闷死人”我说,“游泳与晒太阳最好分开两天做否则一下子做完了没事做。”

  “别这樣好不好你早已被香港以及香港的女孩子宠坏。”

  “回来再见”我又带一线希望,“老房子那边电话是否仍然旧号码”

  “伱算了罢,早上四点三十分扰人清梦”黄太太说。

  回到香港那天黄太太来接我飞机,她一贯清爽一身白麻布西装。

  我愉快哋张开手“黄太,”我说“真高兴见到你,如果玫瑰是玫瑰那你是水仙了。”

  “玫瑰呢她可在家?”

  “我出来的时候她鈈在家——怎么样公事进行得如何?”

  “别一副老板娘口吻”我问,“今天晚上约玫瑰出来可好”

  “家敏,今天晚上你來我们家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顶多叫我另谋高就而己你们夫妻俩,一向没安好心眼”

  黄太太很沉默。她驾驶技术不好老走之字路,但因速度不高并不惊险。女人开车就是这个样儿。

  黄太太忽然问:“你爱玫瑰有多少”

  我反问:“你认为有多少?”

  “我只知道你已经为她放弃了咪咪”

  “不只那样。”我抬起头“我爱她多于我自己。”自觉声音非常悲涼

  “她有否说过爱你?”黄太太小心的问

  “你是否会以她的快乐为重?”

  我转过头瞪着黄太太忽然暴躁起来,“你想說什么尽管说别在草丛里打来打去,玫瑰到底怎么样了”

  她把车停在我家门前,“你先回去吧洗个澡,到我这里来我告诉你。”

  “好我一小时后到。”我说

  我提着行李上楼,取出锁匙开了门

  约是下午三四点钟左右吧,屋内静寂一片只有音樂声。我摇摇头大哥这人,偶尔有时间在家也必然要听音乐。

  我放下箱子朝书房走去,书房门并没有关拢哀怨的梵哑铃轻微哋传出来,我看到大哥坐在安乐椅中——慢着我的血凝住了。

  伏在他膝上的是谁

  玫瑰微微扬着脸凝视着溥家明,博家明的手按在她的肩膀完全沉醉在他们的世界里。

  我眼前渐渐一片黑我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找不到玫瑰为什么黄太太吞吞吐吐,我明白叻大哥与玫瑰在恋爱,就瞒着我一个人

  我转头就走,行动出乎我自己意料的镇静我到车房找到自己的车子,“呼”的一声开出詓直驶往黄家,我将车速加到极高冲黄灯、偷弯路。

  我已经死了现在控制我行动的不过是我的神经中枢,不是我的心我的心巳经死了。

  车子驶上黄家花园的草地停下来我奔到大门前按铃。

  黄太太亲自来替我开门她看到我的样子呆住了。

  我用手撐住门框觉得晕眩,力气仿佛已在路上用尽人像是要虚脱似的。

  我闭上眼睛轻轻说:“我都明白了。”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嚎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溥家明为什么偏偏是溥家明?”我用拳头大力捶打墙

  黄太太用力拉住我的手,“家敏!家敏!”

  我号陶大哭起来蹲在地下,用手捧着头“为什么是溥家明?”我反反复复地叫“为什么是溥家明?我巴不得马上死掉我宁愿死掉。”

  黄太太抱着我“家敏,你要往好处想这两个人都是你一生最亲爱的人,你应该为他们高兴——”

  “不——玫瑰是我的,是我先看到玫瑰我恨他,我恨他!”

  黄太太大喝一声“溥家明是你大哥,他对你恩重如山你胆敢说出这种话來!”

  我不敢再抬起头来,这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你要往哪儿去家敏,你要往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疲倦地说“我想喝点酒,好好睡一觉”

  “你在我们这里休息,我来照顾你”

  “呵是,”我点点头“我已经不能回自己的镓了。”

  “我不应打扰你们”

  “家敏,你别说这种话”

  “我不准你开车,你不能走”她坚决地说,“我求你给我一点媔子”

  我诧异地问:“你怕我去死?”

  黄太太的眼睛露出恐惧

  “我早已死了,”我说

  黄太太忽然落下泪来,她哭噵:“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怎么都这样叫我怎么办好呢。家敏你可别吓唬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能对不起我。”

  我叹口气“我要睡一觉。”

  黄太太真是天下间最容忍最有母性的女子她服侍我在客房睡下,给我喝开水我懂得她在水中掺了安眠药。

  醒来的时候是清晨二点

  客房的空气调节得十分清新,静寂一片

  我默默地起床,到浴间洗脸洗头洗身刮了胡髭,走出客房

  黄太太并没有睡,她迎上来

  我说:“黄太太,累了你了”

  她凝视我,“我与振华商量过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天天与他┅起上下班我已差人把你的衣物搬了一部分过来。”

  “振华先睡了他明天要开几个会。”

  我说:“我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

  “跟我到厨房来”

  她让我吃三文治与啤酒。

  冰凉的啤酒使我清醒我告诉自己:溥家敏,从今以后你是一个死人,迉人没有喜怒哀乐故此你要好好地过日子。

  “家敏你好过一点没有?”黄太太出现在我身后

  我紧紧握住黄太太的手,将她嘚手贴在脸上“你们待我真好。”

  黄振华的声音在我们身后传来“溥家敏,你少对我老婆甜言蜜语的我宰了你。”他先笑了起來

  他们俩对我温言相待,我再也忍不下来我说:“我……我心如刀割。”

  黄太太说:“家敏家敏……”

  黄振华说:“愛她不一定要占有她,家敏你应当明白。”

  我的眼泪汩汩而下

  黄振华叹口气,“我要去睡了更生,你好好开导他”

  峩说:“不不,黄太太你去休息,我一个人坐在这里”

  黄太太说:“别担心,我是天下第一个闲人又不上班,也不理家务这些事若果我不包揽上身,我还做些什么呢”

  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在书房里”她站起来走开。

  我把头伏在飯桌上

  黄太太真是一个知书识礼,温文有礼、体贴入微的女子

  假如,咪咪也会有这样的成就我还希祈些什么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百年后我有没有遇见过玫瑰,又有什么分别

  最主要是现在活得高兴。

  伏在桌上久了我的脖子渐渐僵硬,但我没有移动身子

  我不能与大哥争女人,我一生欠他太多不能成全他就罢了,我不能与他争而且要使他相信,我对玫瑰并无誠意

刚好我与父亲通了长途电话,知道老妈的病况大有进步因此心情很好,于是便坐在家中陪他们吃饭

玫瑰对庄国栋的神情,我看茬眼内一颗心直往下沉,上帝救救玫瑰她真的对庄国栋已发生了浓厚的感情,她从来没有这样静默与温柔过眼光像是要融在庄的身仩。

因为玫瑰紧张所以我也特别紧张,我这个人一惊惶便不停的伸筷子出去夹菜因此吃得肚子都胀了。

而庄国栋一直气度雍容处之泰然,咱们两兄妹完全落了下风他真是个强敌。

庄国栋说:“……在香港找事做真不容易,念高温物理当然更无用武之地,胡乱找個教席误人子弟。”

庄国栋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言下之意有形容不出的傲慢。

玫瑰说:“那你为什么不学大哥那样读建筑呢”

庄國栋欠欠身,“城市内光盖房子没有其他的学问是不行的。”

玫瑰一脸仰慕她看着他。

事后跟苏更生说:“他妈的那小子一副天地の中,唯我独尊的样子真受不了他!”

苏更生笑,“你呀小妹的男朋友,你一个也看不入眼这是什么情意结?”

“恋妹狂”我瞪夶眼睛,“好了没有”

“老实说,只有这一次我站在玫瑰这一边,要是这小子阴沟里翻了船栽在玫瑰手里,他要是跑到我面前来哭訴我会哈哈大笑。”

更生转过了头轻轻地说:“恐怕这样的机会不大呢。”

虽然不喜欢庄国栋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品味极高的男人,衣着打扮仪态都无懈可击不讲一句废话,所有的话中都有骨头是个极其不好应付的家伙,喜怒哀乐深藏不露他心里想些什么,根夲没人晓得

照说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令人觉得不自在偏偏他使我觉得如坐针毡,有他在场气氛莫名其妙地会绷紧,我也不能解释

玫瑰间或约会他,但他并没有按时接送玫瑰也不见他开车来门口等。

我问小妹“怎么,尚没有手到擒来吗”

“没有。”她有点垂頭丧气

“为什么呀?”我大表失望

“我不知道。”玫瑰摇摇头“他说他有未婚妻,那个老女人”

“胡说,那个不是老女人”

“②十七岁还不是老女人?”玫瑰反问“我要是活得到那个年纪,我早修心养性地不问世事了”

“你少残酷!”我跳起来,“这么说来我岂非是千年老妖精?”

“谁说你不是”她仿佛在气头上。

“那么爱你的苏姐姐呢她也是老妖怪?”

玫瑰问非所答:“他与他未婚妻的感情好得很呢他老说:大机构一切职位都不值一哂,不过是大多数人出力造就一两个人成名,通力合作数百人一齐做一桩事,泹创作事业是例外像他那画家未婚妻,作品由她自己负责那才能获得真正的满足。”

我冷笑“啊,有这种事那么他与你来往干什麼?他应该娶个大作家”

“我爱上了他。”玫瑰说

“鬼相信,狗屁”我说,“你也会爱人你谁都不爱,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玫瑰抬起头,大眼睛里含着眼泪她说:“但是我爱他。”

“你——爱他”我问,“你懂得什么叫爱”

“不,我不知道”她说,“可昰第一次我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对我的喜怒哀乐有所影响他们说爱情是这样的。”

“我不糊涂在一个荒岛上,任何侽女都会爱上对方但现在那么多男人,我偏偏选中了他这有什么解释?”玫瑰说

“因为他没有拜倒在你裙下,你认为刺激决定打這一场仗。”我把脸直伸到她面前去

“这是不对的,”她摇摇头“我并没要与他斗气,我真正地爱他”

她的眼睛非常深沉,黑溜溜看不见底

“他这个人不值得你爱,”我说“他不适合你,他会玩弄你”

玫瑰沉默一会儿,站起来“已经太晚了。”

“玫瑰为什麼你要那么急于恋爱?”

“你不应如此问”玫瑰说,“周士辉不懂得爱情因为他到了时候便结婚生子。大哥你以为你懂得爱情,于昰你在等到了适当的对象之后结婚生子但你们两个是错了,爱情完全不能控制选择这不是我急不急的问题,爱情像瘟疫来了就是来叻。”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听得呆呆地。

苏更生说她早就知道,玫瑰并不是一朵玫瑰那么简单玫瑰偷愉地长大,瞒过了我们

我们並不能帮助她,感情问题总要她自己解决

玫瑰再刁钻古怪,也还是性情中人她是暖型的,庄国栋与他的女友却一模一样的冷

那个女郎开画展的时候,我特地抽空去了

一个惟妙惟肖的裸婴坐在荆棘堆中流血;一束玫瑰花被虫蛀得七零八落……

一颗核弹在中环爆炸,康樂大厦血红地倒下……幅幅画都逼真、可怕、残酷

画家本人皮肤苍白,五官精致她的美也是带点缥缈的。

我与她打招呼说明我认识莊国栋。

我说:“画是好画可惜题材恐怖。”

她冷冷地一笑“毕加索说过:艺术不是用来装饰阁下的公寓,黄先生或者下次你选择牆纸的时候,记得挑悦目的图案”

她不给人留余地,我从没见过这么相配的一对玫瑰简直一点希望也没有。

女画家的娘家很富有与┅个船王拉扯着有亲戚关系,她才气是有的也不能说她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但那种目无下尘的盛气太过凌人——

或者……或者庄国栋會被玫瑰的天真感动

因我对玫瑰的态度缓和,她大乐

更生问:“为什么?”我答:“因为我发觉玫瑰并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

當那位傲慢的女画家动身到瑞士去开画展后,庄国栋与玫瑰的来往开始密切不知为什么,我也开始觉得他脸上似乎有点血色

跟玫瑰在┅起的人,很难不活泼起来

玫瑰仍然穿着彩色衣服,过着她蝴蝶般的彩色生涯

父母在美国接到我与更生的订婚消息,大喜他们该办嘚事全部办妥,决定下个月回来而老妈的气管也好得七七八八。

人逢喜事三分爽我对玫瑰说,父母回来之后也许她应该搬回家去住。

玫瑰唯唯诺诺我笑骂:“你少虚伪!别敷衍我。”

那日上班女秘书笑眯眯地递来一本画报,搁在我桌上神秘地退出。

我看看画报葑面写着“时模”两个字,那封面女郎非常的眼熟化妆浓艳、蜜棕色皮肤、野性难驯的热带风情,穿着件暴露的七彩泳衣

看着看着,忽然我明白了我抱着头狂叫一声,是玫瑰这封面女郎是玫瑰!

更生赶着来的时候,我在喝白兰地压惊

我说:“有这么一个妹妹,整天活在惊涛骇浪之中我受不了这种刺激,你看看这画报的彩图张张半裸,她还想念预科校方知道,马上开除老妈回来,会剥我嘚皮”我喘息。

更生翻这本画报沉默着,显出有同感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更生问

“会不会她是无辜的?你看当时她还昰长头发,会不会是雅历斯林自作主张把玫瑰的照片拿去刊登”

“唉呀,这个懦夫为什么没有自杀身亡呢这下子可害死玫瑰。”我叫

“有没有刊登姓名?”更生问

“没有,只说是一位‘颜色女郎’嘿!颜色女郎,我的脸色此刻恐怕也是七彩的”

“或者她可以否認,我看校方不一定会发觉”

“这明明是她,连我的女秘书都认得她”

“可是她上学穿校服,并不是这样子——”

“我是建筑师不昰律师,更生你去替她抵赖吧,我不接手了”我说。

“一有什么事你就甩手玫瑰会对你心冷。”更生说

“更生,我有许多其他事偠做我活在世上,不是单为玫瑰两肋插刀”

“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你母亲到底叮嘱你照顾她她比你小那么多,你对她总不能不存點慈爱的心”

“好,这又是我的错”我咆哮。

“你不用嚷嚷我是以事论事。”她站起来走出去

我与更生也一样,没事的时候顶好一有事,必然各执己见不欢而散。她性格是那么强女人多多少少总得迁就一点,但不是她有时候真使我浮躁,有什么理由她老跟峩作对

但想到她的好处,我又泄了气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自己也不是就让我的忍耐力来表现我对她的爱吧!我虽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潘安般相貌但我有忍耐力。

更生教玫瑰否认杂志上的照片是她本人玫瑰疑惑地问:“叫我说谎?”

然而当以大局为重的时候謊言不算一回事,玫瑰终于又过了一关校长传家长去问话,我与更生一叠声地否认其事赖得干干净净。

——“我小妹是好学生怎么會无端端去做摄影模特儿呢。”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而已。”

“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们家的孩子不会着这种奇装异服。”

最主要的是會考放榜,玫瑰的成绩是七A二B是该年全校之首。

玫瑰会考成绩好校长有见于此,过往的错一概不再追究玫瑰耸耸肩,吐吐舌头顾悝成章地度其愉快暑假。

“七个A!”我说“考试那个晚上翻翻课本便可以拿七个A!”

更生叹口气,“她过目不忘怎么办?”

“七个A!囿好多好学生日读夜读还不合格由此可知天下其实并没有公理。”

“公理呢”更生笑道,“肯定是没有的了否则高俅单靠踢得一脚恏毽,如何位及人臣不过玫瑰天经地义地该得这种好运气。”

我没好气“靠运气就可以过一辈子?”

“有很多人是如此过的”她说。

“那么你也马马虎虎吧别老跟我争执。”我打蛇随棒上

“黄振华,你是个机会主义者”

夏天又到了,玫瑰真正像一朵含苞的玫瑰鲜艳欲滴,令人不敢逼视

我软弱地抗议过数次,像:“泳衣不可穿那么小件的”“你如果穿T恤最好添件内衣。”

“看人的时候要囸视,别似笑非笑斜着眼你以为你是谁?白光”

一日在苏更生家吃晚饭,她开了一瓶好白酒招呼我我喝得很畅快,自问生命中没有阻滞颇不枉来这一趟,益发起劲留得很夜,听着的士高音乐几乎没睡着。

后来更生瞌睡不过把我赶走,到家门的时候已是半夜彡四点。

好久没有在这样的时间回家清晨新鲜的空气使我回忆起当年在牛津念书,半夜自洋妞的宿舍偷回自己的房间的情形……

那股特囿、似凉非凉的意思大好的青春年华、冲动的激情,都不复存在但在那一刹那,我想念牛津心下决定,势必要与更生回去看我那寒窗七载的地方人生苦短,我要把我过去一切都向更生倾吐

掏出锁匙开门进屋,我听见一阵非常轻的音乐传出来低不可闻,啊!有人罙夜未寐看来我们两兄妹都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物。

我轻轻走到书房书房门微掩着,我看到玫瑰与庄国栋在跳舞他俩赤足,贴着脸玫瑰一副陶醉的样子,我被感动了

人生苦短,一刹那的快乐也就是快乐。

我并没有打扰他们蹑足回房,脱了衣服也没有洗一把臉,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但一夜都是梦梦里都是幸福的、轻不可闻的音乐声,细细碎碎不断地传来。我觉得太快乐因此心中充满恐惧,怕忽然之间会失去一切

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时半,玫瑰已经出去了

我连忙拨一个电话给更生。

我低声说:“我想念你我爱你。”

“发痴”她在那边笑,“你总要使我给公司开除才甘心难怪现在有些大公司,一听高级女行政人员在恋爱就头痛”

“好,”我悻悻地“明天我若是得了癌症,你就会后悔”

“我想这种机会是很微小的,我要去开会了下班见。”她挂上电话这女人,心肠如鐵

一整天我的情绪都非常罗曼蒂克,充满了不实际的思想

能够恋爱真是幸福,管它结局如何难怪小妹不顾一切,真的要展开争夺战那位冷酷的女画家断不是玫瑰的对手,我有信心

玫瑰第一次为男人改变作风,她留长头发衣服的式样改得较为文雅,也不那么高声談笑有一种少女的娇艳,收敛不少放肆她与庄氏时时约见,每次都是紧张、慌忙地换衣服、配鞋子每次出去,一身打扮都令人难忘假使她不是我的妹妹,我都会以那样的女友为荣

更生就从来不为我特别打扮,她原来是那个样子见我也就是那个样子。当然她一矗是个漂亮的女郎,那一身素白使不少女人都成了庸脂俗粉但……她始终没有为我特别妆扮过。

更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她的作风她并非自我中心,她只是坚持执著我的心温柔地牵动一下,我爱她岂非正是为了这样?

暑假还没有完父亲与母亲就回来了,我们往飞机場去接人

母亲的病已治愈,只待休养人也长胖了,见到我与更生很高兴把玫瑰却自头到脚地打量一番,只点点头我认为老妈这种態度是不正确的,又不敢提出来马上决定把玫瑰留在我身边,不勉强她回家孝顺双亲

父母回来没多久,噩耗就传来了

那日深夜,我為一桩合同烦恼尚未上床,玫瑰回来的时候“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我吓一跳她抢进我书房来,脸色不正常地红双眼发光,先倚茬门口不出声。

“怎么了”我站起来,“你喝了酒”

她出奇地漂亮,穿了件浅紫色低胸的跳舞裙子呼吸急促,耳朵上紫晶耳环左祐晃动

“玫瑰,你有话说”我像知道有事不妥,走到她跟前去

“大哥,”她的声音非常轻非常轻“大哥,他要结婚了”

我问道:“谁要结婚?”

我尚未察觉这件事的严重性虽觉意外,但并不担心我说:“让他去结婚好了,男朋友什么地方找不到”

“你不明皛,大哥我深爱他。”

我将玫瑰拥在怀中“不会%,别担心没多久你便会忘记他,好的男孩子多得很我相信你会忘记他。”

玫瑰紧緊抱着我喉咙底发出一阵呜咽的声音,像一种受伤的小动物绝望的嚎叫不知为什么,我害怕起来

我马上想到更生,明天又得向更生發出求救警报

“你去睡,玫瑰你去睡。”我安慰她“明天又是另外一天,记得郝思嘉的真言吗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大哥他偠与别人结婚了。”

“嘿那算什么,他反正配不上你”我又补充一句,“你如果想哭也不妨哭一场。”

但是她没有哭她转过头,┅声不响地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我就接到庄国栋的结婚帖子,在圣安东教堂举行婚礼

我困惑多过生气,把那张帖子递到更生面前去

“看,”我说“我弄不懂,明明是要结婚的人为什么脱了鞋子赤足与玫瑰在我书房里跳慢舞?”

更生担心得脸色都变了

“你要好好地看牢玫瑰。”

庄国栋来找我他冷冷地说道:“黄振华先生,我想你跟我走一趟”

“走到什么地方去?”我很反感“我完全不领悟你嘚幽默感。”

“到我公寓去”他说,“你妹妹昨天趁我不在家叫佣人替她开了门,到我家拆得稀烂我想你去参观一下。”

我一惊“有这种事?”

“我想你亲眼见过比较妥当。”

我不得不跟他走一趟当我看到他公寓遭破坏后的情形,才佩服他的定力

如果这是玫瑰做的,我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气力这完全是一种兽性的破坏,屋子里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画、家具、窗帘、被褥、衣服,全被利器劃破滚在地上,墙壁上全是墨汁、油漆连灯泡都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就差没放一把火把整间公寓烧掉

我籁籁地颤抖,不知是气还是怕

庄国栋冷冷地、镇定地看着我。

“我们……我们一定赔偿”我说。

“原本我可以报警的”他说,“你们赔偿不了我的精神损失開门进来看到这种情形,会以为家中发生了凶杀案!”

“是我明白。”我泄了气像个灰孙子。

我说:“希望我们可以和平解决你把損失算一算,看看我们该怎么做”

庄国栋转过头来,“你倒是不质问我不怀疑我是否占过你妹妹的便宜。”

我恼怒地说:“第一我鈈认为男女之间的事是谁占了谁的便宜。第二假如你有任何把柄落在我们手中,你就不会如此笃定是不是?”

他一怔随即说道:“峩连碰都没有碰过她。”

“那是你与她之间的事你不必宣之全世界,”我说“总之这次破坏行动完全是玫瑰的错,我们负责任”

“峩与玫瑰,已经一笔勾销”他说。

我反问:“你们有开始过吗她或许有,你呢”

我赶回家,玫瑰将她自己反锁在房内

我敲门,边說:“玫瑰出来,我有话跟你说我不会骂你,你开门”

她把门打开了,我把她拥在怀中“别怕,一切有我我会把所有东西赔给那个人,但是我要你忘了他”

玫瑰的眼睛是空洞的,她直视着但我肯定她什么也看不见。

“玫瑰”我叫她,“你怎么了玫瑰!”

“你说话呀!”我说道。

“那么你多休息”我叹口气,“记住大哥总是爱你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千万不要做傻事,明白吗”我搖撼她的双肩,“明白吗”

“玫瑰,他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男人将来你会遇到很多更好的男朋友,不必为他伤心反常一个人最重要記得自爱,你听到没有”

“睡一觉,”我说“去,精神好了你心情也会好。”

她上床去躺着转过脸,一动不动

我害怕起来,找箌更生与她商量。

我认为非得有人长时间看顾她不可因此建议玫瑰回家住。

更生说:“对是对的因我俩都要上班,没空帮她度过这┅段非常时期不过要征求她的意见,因她与父母一直相处得不好”

玫瑰不肯说话,她完全丧失了意志力随我们摆布,便搬了回家峩开始真正地害怕与担心玫瑰,她逐渐消瘦面孔上只看见一双大眼睛,脸色转为一种近透明的白看上去不像一个真人。

更生说:“玫瑰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短短两个星期玫瑰已经枯萎了。

她成天坐在房间里不出门三顿饭送进房内,她略吃一点然后就坐在窗前,什么也不做就坐在那里。

而母亲居然还说:“玫瑰仿佛终于转性了”这使我伤心,母亲根本不知道小女儿的心她不是一个好毋亲。

我到圣安东教堂去参观婚礼

那日下雨,空气濡湿花钟下一地的花瓣,香味非常清新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哭

西式的的婚礼與葬礼是这么相似,一样的素白一样的花,一样的风琴奏乐

我小妹在家已经神智不清,凶手却在教堂举行婚礼我早知玫瑰是有今日嘚,玩火者终归要叫火焚

新郎新娘出来了,两个人都穿着白非常愉快,就跟一般新郎新娘无异

新娘的白缎鞋一脚踏进教堂门口的水氹中,汽油虹踩碎了水滴溅起来。

我别转头走眼圈发红。

我回家去对牢小妹说了一个下午的话。

——“他其实不过是那么一回事”

“他并不知道欣赏你,我想他甚至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玫瑰仍然苍白着脸,一声不响也不哭,憔悴地靠在摇椅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整天整夜呆坐家中

我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我说:“小妹,我深爱你我知道你的感受,你不晓得我有多心疼”

为了玫瑰,连我与苏更生都瘦了

真是惨,如果这是爱情但愿我一生都不要恋爱。

“没有再可怕的事了”更生说,“黑死病会死人死了也就算了,但失恋又不致死活生生地受煎熬,且又不会免疫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下去,没完没了人的本性又贱,居然渴望爱情來临真是!”

我不明白玫瑰怎么会爱上庄国栋。

他寄给我装修公司的账单一行行价目列得很清楚,要我赔偿我毫不考虑地签了支票絀去,钱我有,数万元我不在乎如果钱可以买回玫瑰的欢笑,我也愿意倾家荡产

直至玫瑰不再胡闹捣乱,我才发觉她以前的活泼明朗有多么可贵

我对更生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哪。”

更生温和地说:“时穷节乃见患难见真情,现在我才发觉你对玫瑰不错”

一姠如此,我爱她如爱女儿

我说:“让她到外国去吧,别念港大了随便挑一家小大学,念门无关重要的科目但求她忘记庄国栋。”

“箌英国还是美国呢”更生问。

那夜我与更生把玫瑰带出来吃饭

更生替她换了衣服,梳好头我一路装作轻松的样子说说笑笑,叫了一桌的菜

玫瑰虽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没有化妆但仍然吸引了无数的注目礼。

我终于忍不住痛心地说:“玫瑰,你这样下去不昰办法我想送你到外国去,也许你会喜欢如果不习惯,也可以马上回来换个新环境,自然有许多新的玩意儿包管热闹,英国或美國你随便挑,费用包在大哥身上你看如何?”

“玫瑰人家结婚都几个月了,情场如战场不是你飞甩了人,就是人飞甩了你别太介意,玫瑰要报仇十年未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更生瞅着我似笑非笑,她轻声说:“以前就懂得骂她现在又说些没上沒下、不三不四的话来哄她,啼笑皆非”

我长长叹口气,桌上的菜完全引不起我们的食欲

“玫瑰,”我哀求“你说话啊,你这样子大哥心如刀割啊。”

玫瑰的嘴唇颤抖着过半晌她说:“我情愿去美国。”

“美国哪个城市呢”更生问。

“美国纽约我喜欢纽约。”她说

更生说:“好了好了,一切只要你喜欢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我与你大哥请一个月假陪你去找学校”

玫瑰呜咽起来,她哭了

更生把她搂在怀中,“不要紧哭吧。”

玫瑰的眼泪奔涌而下她说:“——我是这样的爱他。”

“是是。”更生拍着她的肩膀“峩们知道。”

后来几日她都不断地哭眼睛肿得像核桃。

更生说:“哭总比不哭好哭了就有发泄,我多怕她会精神崩溃”

“可恨这些ㄖ子,老妈根本连正眼都不看玫瑰一眼啥子事也没发觉,一点表情都没有老妈越来越像一条鳄鱼,”把我两只手放在嘴巴前一开一匼,扮成鳄鱼的长嘴“除了嘴部动,面部其他肌肉是呆滞的真可怕。”

更生啼笑皆非“我发觉玫瑰那顽皮劲儿跟你其实很像,你怎麼可以一大把年纪了还拿老母来开玩笑”

“我生她气,像玫瑰到纽约去这件事她一点意见都没有,还要讽刺玫瑰根本没有考上港大的唏望倒是爸,他告诉玫瑰要当心因为纽约是个复杂的城市,而且咱们家在那边没亲戚”

过没几天,我俩就陪玫瑰启程到纽约

我偷愉问更生,“简直已经哭成一条河了会不会哭瞎眼睛?”即使不哭的时候她脸上的那颗痣也像一滴永恒的眼泪。

“去你的!”是更生嘚答案

纽约已经有凉意,我们先陪玫瑰找房子再找学校,有空便到处逛

玫瑰终于止住了眼泪,没精打采地跟着我们走我租了一辆車,三个人游遍纽约

开头送玫瑰进学校,我尚有不放心之处但外国人自有外国人的好处,他们对玫瑰的美貌视若无睹对她相当和平善意。

更生研究出来原来外国人心目中的东方美女是塌鼻头,丹凤眼宽嘴巴,扁面孔腊黄皮肤的,玫瑰太见西洋美几乎被他们视為同类,自然不会引起轰动

这样看来,纽约倒是玫瑰理想的读书之地

我替她买了一辆小车子,在银行中留下存款便打算打道回府。

峩问:“就让她一个人留在纽约”

更生说:“都是这样的,她会找到朋友”

“万一生病呢?”我说“她才十七岁半。”

“大学生都昰这个年龄”更生一再保证,“你放心”

玫瑰自己表示愿意尝试新生活。

我跟她说:“有钱使得鬼推磨你别跟我省,长途电话爱打僦打有三天假都可以回来,明白吗”

在飞机场,玫瑰送我们两人回香港她穿得很臃肿,更像个洋娃娃

她紧紧拥抱我,大哥大哥地叫我也说不出话。

我答应她一有空就来看她,然后落下泪来

在飞机上,更生温柔地取笑我“真没想到你变得那么婆婆妈妈的。”

“这玫瑰终生是我心头上的一件事,放也放不下”我说。

香港没有玫瑰顿时静了下来。

开头的三个月几乎每隔一天我就得打个电話过去问玫瑰的生活情形。

她整个人变了口气也长大了,头头是道的报导细节给我知道给我诸多安慰。像:“我成绩斐然……”“我胖了十磅……”之类

最使我大吃一惊的是她转了系,我几乎没赶到纽约去在长途电话中急了半小时。

玫瑰说:“我不想念商业管理峩转了法律,很容易念的别忘了我那摄影机记忆,你别害怕%手续很简单,早已办妥”

问起“有没有男朋友?”

她隔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十八岁生日,要不要来陪你”

“不用不用。”她哭了

“够了,花到一九九○年都够”玫瑰说。

“天气冷多穿一点,別开中央暖气”

“次次都是这几句话,”她笑“大哥,你与苏姐姐几时结婚”

有心情管闲事,由此可知是痊愈了

“不了,过年到佛罗里达州”

“多享受享受,大哥就放心了”

更生老说我们俩肉麻。更生的好处是从不妒忌我与玫瑰

老妈诧异地表示玫瑰终于有进步了。

老妈身为母亲却永远是个槛外人,我衷心佩服她

玫瑰十八岁生日那天,我电汇了玫瑰花到纽约又附上一笔现款。

我对更生表礻担心玫瑰“她怎么可以忍受那份寂寞呢?”

“她不会寂寞的外国年轻人玩得很疯,况且她又不是在阿肯色、威斯康辛这种不毛之地她是在纽约呀。”

那天晚上电话铃响起来,我去接听

“振华?”那边说“我是周士辉。”

“你还没有死吗”我没好气,“别告訴我你还念念不忘黄玫瑰”

“振华,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老周,你消息太不灵通玫瑰现不在香港,她在纽约念书”

“纽约?”周士辉喃喃地

“是的,”我说“美国纽约。”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她真的在念书。”

“周士辉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声音,你那恶夢再不醒来我也不想要你这个朋友。”

“振华你怎么解释但丁与庇亚翠丝的故事。”

“我要睡觉”我说,“我不懂神话故事你回馫港吧,周士辉回来我以最好的白兰地招呼你,与你一起醉一起流泪听你诉苦,真的”

“振华,”他哽咽“你不嫌弃我?”

“咱們是小中大学同学士辉,我要是嫌你我便是个孙子。”

“为了不认我我想你情愿到人事登记处去更改姓孙。”

“别开玩笑了士辉,回来好不好”我说,“算我求你你也可以下台了,尽管现在时兴流浪在外头晃足两年,也够%”

他挂断了电话,我叹口气

这个周士辉,至死不悟

我对他也算恩尽义至了,但要我把玫瑰的住址告诉他我不干,无论如何不行我希望玫瑰好好地念书,读到毕业

玫瑰的信:“……昨天经过宿舍二楼,听到一个华人学生在播一支歌她说是白光唱的,白光是谁仿佛听你提过。这个女歌手唱的一首謌叫‘如果没有你’听了令人着魔,久久不能忘怀竟有这样的歌!让我的心为之收缩。”

“……我的时间都用在大都会博物馆内学习進修有一日回香港,我便像基度山恩仇记中的那位伯爵无所不晓,名震全球”

更生说:“玫瑰像那种武林高手,一次失手便回乡歸隐,不再涉足江湖”

“她很快要东山复出了,你放心”

我到飞机场去接他,他看上去倒并不憔悴只比以前胖很多,穿着两年前的闊脚裤很落伍的样子。

“到酒店还是我家”我使劲与他握手。

“抑是……回太大家”我试探地问。

“我没有妻子”他淡淡说,“峩早离了婚了”

“跟我母亲谈过了,有她照顾我”

我送士辉回家,留一张支票给他

他很快会东山再起,我对自己说过一刻不禁怀疑起来。他已经丧失了以前那种斗志与向上之心再回头也已是百年身。

他并没有求我过没多久,他在一间中学找到教席走马上任。周士辉变了一个人他有点像那种落魄的艺术家,手指因抽烟抽得凶而变黄衬衫永远是皱皱的。说也奇怪他反而有种气质,我对他尊敬起来我们的关系比起以前,距离拉得很远

他并没有再回到妻子的家。

我决定动身到纽约去探望玫瑰看她如何在异邦为国争光。

母親说:“倒是没什么新闻或许是我们耳朵不够长的缘故。”

“非得等她嫁了才能盖棺定论,现在又这样流行离婚唉。”

我也觉得玫瑰是离婚三次到四十九岁半还有人排队追求的那种女人,她的命运注定是这样倾国倾城的尤物,往往身不由己地成为红颜祸水也是命运。

我将与更生在纽约结婚这是更生的主意,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她说:“我以前的生活至为风流怕前度刘郎们心Φ不满,企图破坏婚礼跑到纽约,老远老远到底安乐点。”

更生有时候是很可恶的

我先到纽约,玫瑰开着一辆小车子来接一把抓過我的行李,抛进行李箱里拍拍手。

我看得呆了“中国功夫?”我说“力大无穷,你当心啊扭伤了腰可不是好玩的。”

她开朗地笑:“怎么会”

她很漂亮,头发漆黑乌亮地垂在肩上皮肤晒成棕色,有点像西部片中的印第安美女

“你去佛罗里达晒太阳了?”我問

“没有,这是参加学校中的考古学会在会场实习时晒的。”

“啊听起来很刺激,玫瑰你终于长进了,大哥老怀大慰”

她微微┅笑,轻盈地将车子转弯

我问:“不是回学校吗?”

“我搬离学校了宿舍太贵。”

“何必省现在住哪里?”

她住在布洛克林区我佷反对,“你怎么住到贫民区去了治安不好,叫我们担心”

“不会%,很多同学住那儿”她安慰我说。

那座小公寓只有两百尺见方愙厅与睡房连在一起,破得不像话家具全是旧的,一只冰箱马上可以庆祝它三十岁生日马达吵得像火车头。我呜咽一声惊慌得说不絀话来。

“玫瑰!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从窗口看出去,只见一条后巷全是垃圾筒。

“没有呀大哥,这地方很好呀”她说,“┅个人住一所公寓多豪华,我还有私家车子你少担心好不好?”

“没有冷气机!”我大声说“我保证炎夏这里气温会升至三十六度。你干吗你打算做蒸熟玫瑰?”

她“哈哈”地笑脾气好得不像话。

我心疼“不行,我勒令你搬家”

“你请坐,稍安勿躁”她把峩推在一张沙发里,“肚子该饿了吧飞机上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弄碗炒饭给你吃”

“饭?”我不置信“什么饭?你煮饭”

“别小看我,你小妹我现在是十项全能”

她走进厨房,几度散手过后,忽然我鼻中闻到喷香的葱花味

我禁不住探起身子来,“玫瑰你在幹什么?”

她端出两碟子食物“来吃呀,扬州炒饭与红烧牛肉”

我馋涎欲滴,忍不住握起筷子“玫瑰,真了不起你怎么会做这个?”

“我连十二人的西菜都会做”

“哗,你韬光养晦成绩斐然,好极好极”

“现在我最乐意吃,把我所有的哀伤溺毙在食物中”

峩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摸着肚子长叹一声。

“玫瑰你太伟大了。”我说

她用手撑着头,但笑不语

我低声问:“玫瑰,玫瑰你茬想什么?”

她抬起眼来“大哥——”

我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尚有什么不称心的事”

她不响,隔了很久她低声说:“没有。”

“鈳是为什么你的眼睛不再闪亮跳跃你嘴角不再含笑风生?”

“那么你要不要回家”我问她。

“不不需要,我会很好”她停一停,“你放心大哥。”

“我有种感觉玫瑰,你尚未为上次那件事复元呢”我小心地说。

“啊那件事,”她随手拾起碗筷去洗到厨房門。转头淡淡地说:“我是永远不会复元的了”

我很震惊,“玫瑰——”

她大眼睛很空洞她说:“这种伤痕,永远不会结疤永远血淋淋。”眼下的蓝痣像颗将坠未坠的眼泪。

我惊惶“但玫瑰,事隔这么久我们以为你已把他整个抛在脑后——”

“这次你打算住多玖?”她转变话题

“我与更生来结婚,玫瑰——”

“结婚太好了,”她抢着说“我陪你挑婚纱,穿衣服我最在行”

这时门铃一响,她抹抹手说:“我先去开门”

门打开了,进来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男人我看他一眼,猜不到他是何方神圣

玫瑰介绍:“来见过我夶哥,我未来大嫂隔几天来纽约”她又对我说:“大哥,这是我同学方协文”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姓方的人,他长得很端正眼睛鼻子嘴已都编排得不错,一件不缺但又有什么地方值得玫瑰特别为他作特别介绍的?

“协文常常陪我大哥,我功课有不明的地方他也帮助我。”

我不相信玫瑰会要他帮助?我不相信脸上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但玫瑰待他很好倒茶给他,问他是否想吃点心拿杂志出来招呼他。我越看越不是味道他算老几?这小子蠢相一副没出息模样,玫瑰以前扔掉的男人还比他像样多了,他是怎样开始登堂入室嘚

这小子走了以后,我老实不客气地问玫瑰“怎么?你跟那家伙在一起”

“是的。”玫瑰说“快一年了。”

“对你好的男人岂止芉千万万”我不以为然,“只要你给他们机会他们求之不得。”

玫瑰笑:“大哥这话太没道理你把我当卡门了。”

“侬要做啥人茶花女?芸芸众生挑中阿芒人家阿芒是很英俊,不像方协文简直是一块老木头,拨一拨动一动”

玫瑰很难为情,“大哥你这简直昰盲目、偏见。”

我责问她:“你为什么不能真正的独立为什么要依靠这个傻小子?他又不懂得欣赏你他只不过把你当作一个略具姿銫的女人。”

“方协文真的很照顾我大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并不想持起机关枪与社会搏斗,我觉得与方协文相处很愉快”

我很失望,“那么你念法律干什么你不打算挂牌?”

“大哥我早就说过我胸无大志。”

我叹口气或者这只是过渡时期。我想再过一阵子玫瑰就可以再从事她那颠倒众生的事业了——我略为宽慰。

我说:“你这公寓虽然简陋却收拾得非常整齐,你的佣人不錯”

“佣人?”玫瑰大力吸进一口气“我还用佣人呢,我自己就是人家的佣人闲来去帮外国太太打理家务,看顾婴儿”

我呻吟一聲,“天啊”

到飞机场去接到更生,我把玫瑰的现况告诉她

更生小心聆听,一边点头

我问她:“人是会变的,是不是”

她说:“昰,每个人都有两面我们现在看到玫瑰的另一面。”

我说:“我可只有一面我不想做个两面人。”我摸摸面孔

我们一起到第五街的垺装店去挑婚纱,买婚戒一切都准备妥当,玫瑰要把方协文叫来吃饭

我不肯,我说:“怎么陪大哥几天,就怕冷落了那小子”

更苼说:“别与玫瑰作对,来去叫他一声。”

终于我们在一间意大利馆子内见面

方协文憨头憨脑地来到,坐下来我还没来得及介绍,怹忽然冲着更生就叫:“表舅母你忘了我%?我是协文呀——”

我说:“你认错人了”

他还嚷:“表舅母,那时我还小你跟表舅好吧?”

我疑心转头看更生,她的脸色已大变

玫瑰对方协文喝道:“你吵什么?”

方协文听玫瑰喝他顿时委屈得不出声。

我心里不是味噵正想斥骂他几句——

更生忽然很冷静地说:“协文,我与你表舅已经分开了以后不必再提。”

我“霍”地一声站起来“更生——”我如天雷轰顶“你——你——”

玫瑰急得变色,骂方协文“你胡嚼什么蛆?”

“我我没有说什么呀,这明明是我的表舅母”方协攵说。

我暴喝一声“住嘴,闭上你的臭嘴!你给我滚我以后都不要再看你的脸!”我扑上去揪住他的衫领,“你这个白痴!”我狠狠哋给他两记耳光

他怪叫,本能地反抗一桌的比萨与红酒都推翻在地上,四周围的客人盯牢我们看

玫瑰尖叫:“大哥!大哥!”

更生站起来,“我先走一步”

我把方协文推倒在地,追上去心撕肺裂地叫:“更生!更生!”

更生已经跳上计程车走了。

我跳上另一辆空車对司机说:“追上去,不要失去前面那辆车”

司机说:“耶稣基督,越来越多人中了电视侦探片集的毒你是谁?陈查理”

我没囿理睬他,车子一直向前驶出去追住更生,我发觉她原来是回酒店放下心了。

我一直追着她进酒店她仿佛冷静下来了,站在电梯口等我

我们进了房间,静默了好一会儿

我终于开口问:“你以前结过婚。”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知道我会原谅你,”峩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即使你结过婚,我也会原谅你”

她站起来对我说:“我有什么事要你原谅的?我有什么对你不起要你原谅?烸个人都有过去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太不幸了你大可以另觅淑女,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我你的思想混乱嘚很——女朋友不是处女身,要经过你伟大的谅解才能继续做人女朋友结过婚,也得让你开庭审判过——你以为你是谁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太庞大了!”

“你听我说,更生——”

“我听了已经两年了黄振华,我觉得非常疲倦你另外找个听众吧,我不干了”

她取出衣箱,开始收拾行李

“可是,”我问“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十三岁那年摔跤断了腿,也一直没哏你说过……”

“我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我不是你小女儿,什么事都跟你说获得你的了解与应允。”更生说

“你曾经结婚,是一件夶事作为你的丈夫,我有权知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若干秘密,你何必太过分”

“你到什么地方去?”我说

“回香港,我并没有辭职我那份优差还在等着我。”

“你毫无留恋”我生气又伤心。

她温和地笑一笑“我们之间的观点有太大的差别。”

“你太特别了更生。”我愤然说“只有你才认为这是小事。”

“对不起振华,我不需要你的谅解因为我坚持自己并没有做错事。”

“别多说了振华,我们从没吵过架我不打算现在开始。”

我拉开旅馆房门一言不发地离开。

到玫瑰的公寓她正在替方协文验伤,方协文垂头喪气看到我很害怕,要站起来走

玫瑰没好气地说:“坐下来,你这个闯祸胚有我在,难道还怕大哥宰了你不成”

他又战战兢兢地唑下来。

我怔怔地倒了一杯水喝

“你这十三点,大哥真没骂错你你真是个白痴,苏更生是我的未来大嫂你懂不憧你一见她认什么亲戚,有话慢慢说你都不懂”

“我……一时高兴,”方协文结结巴巴“她与我表舅结婚时,我任的花童……”

这小子简直老实得可怜又鈳憎

“好了好了,”我说“别再说了,打到你哪里疼不疼,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那小子哼哼唧唧地

我说:“对不起,我┅时情急失常”

“不不,大哥是我该死,我该死!”方协文说

“十年前?你说她嫁你表舅”

“是,”方协文说“我真没想到在紐约又会见到她,我不知道她跟表舅分开了那时大家都喜欢她,说表舅福气好——啊哟!”

玫瑰在他伤口上大力捶一下“你还说,你還说!”她娇叱

我说:“我要听,不要紧说给我听。”

“大哥”玫瑰说,“你若真正爱她她的过去一点也不重要,何必知道你們应当重视现在与将来。若果你因此跟她闹翻那么从此苏姐姐与你是陌路人,对于一个陌生人的过去你又何必太表兴趣?”

啊玫瑰峩听了她的话如五雷轰顶,苏醒过来

“更生!她在哪里?”我站起来

“去追她吧,大哥去追她。”玫瑰说

我紧紧拥抱玫瑰一下,撲出门赶到酒店酒店的掌柜说她已经离开,我又十万火急赶到国际机场在候机室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呆滞地看着空气脸上并沒有特别的哀伤,但她的神情告诉我她受了至大的创伤。

我静静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轻轻叫她“更生。”

她犹如在梦中惊醒抬頭见到是我,忽然自冷静中崩溃

更生落下泪来,我们拥抱在一起

“我爱你,我爱你”我说,“我终于有机会证明我爱你”

“振华!”她硬咽地,“那件事……”

“什么那件事我们得再找一间酒店,你把房间退掉了是不是若找不到房间,得回玫瑰那里睡地板……”

我们终于在纽约结了婚

过去并不重要,目前与将来才是重要的

真没想到我会自玫瑰那里学到感情的真谛。

自那天开始我抱定决心,要与更生过最幸福的日子我们的婚姻生活简单而愉快,更生仍然上班仍然穿白衣服,仍然开着她那辆小小日本车在公路上不可救药哋走之字路我们没有应酬,偶然有什么晚宴舞会我总牢牢地带着她。在公众场所中她永远高贵飘逸,她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微笑什么时候说话。

平时我们像老朋友她待我以公道,更生善于修饰她自己她用她自己的时间去做这一切,因我是她尊敬的丈夫不是她嘚长工。

我们被公认是城里最合配的一对壁人谁也不知道我俩的感情生活也起过波浪。

老妈说:“现在黄家否极泰来你结束了浪子生活,而玫瑰也改邪归正几时我也去纽约尝尝她做的满汉筵席。”

但对于玫瑰我心底是凄凉的。她竟变得这样懂事忍耐才过十八岁,她已是一个小妇人早开的花必定早谢。别告诉我玫瑰已经开到荼縻,不不她还是美丽的,且又添多了一抹凄艳我会记得她说起以往的一段情的时候,大眼睛中的空洞茫然……

母亲与玫瑰恢复了邦交

她对方协文居然赞不绝口——

“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男孩子,老实誠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正人君子玫瑰能够遇见他真是我们家的福气。协文不但品学兼优家中环境也好,只有两个哥哥都事业囿成,父母又还年轻一家人都入了美籍,我可以说是无后顾之忧了”

我忍不住问:“可是玫瑰是否快乐?”

老妈愕然“她为什么不赽乐?”

“你根本不了解玫瑰老妈,你在过去那十八年中待玫瑰不过是像待家中一条小狗,你从来没考虑到她是否快乐也不理会她嘚需要,你老是以为一个孩子有得穿有得吃就行了”我说得很激烈。

老妈脸上变色像一种锅底灰炭的颜色,她尖声说:“你在说什么你竟说我对玫瑰像对一条狗?我再不懂做母亲可是你们还是长大成人了!”

老妈们永远处在上风,没奈何

更生暗示地在一旁拉拉我嘚衣角,于是我又输了一仗给老妈

玫瑰倒是不生气,她说“像老妈这样的人,爬上政坛就是科曼尼女性版本,我们应当庆幸她只是峩们的老妈不是我们国家的领袖——否则,事情可能更糟”

她仍然与方协文在一起。

这么久还不换人简直不是玫瑰。

更生说:“照惢理学说你希望妹妹达成你心底秘密的愿望,代你搞成一个卡萨诺华颠倒众生。”

更生说:“以前你对她的抱怨实在是言若有憾,惢实喜之现在她脚踏实地做人,你觉得你生命中缺少色彩所以不耐烦起来,是不是”

我说:“太复杂了,我没听懂怎么搞的?我叫我妹妹去当男人好达成我做男人的秘密愿望?但我明明是个男人呀不然怎么娶你?”

“去你的!”更生这样爽朗的女人都被我激起小性子来,大力推我一下

玫瑰订婚的那天,我心中是怀有悲愤的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这世上到底是好人多谁不是好人呢?

怎麼会嫁给他的简直一朵玫瑰插在牛粪上,白白美了这么些年原来应在这癞蛤蟆身上,叫人怎么服气

我很烦躁,对更生说:“做人全靠命好鸿运来了推都推不开。方协文那小子除了八字还有什么好?公平地摊开来说玫瑰以前那些男友,一个个都比他强况且他又昰美国人,玫瑰下嫁于他简直好比昭君出塞,有去无还那小子坏得很呢,什么都要玫瑰服侍茶来伸手,饭来开口玫瑰倒楣倒定了。”

更生问:“要不要用录音机把你这番演讲词录下来黄振华,你更年期了你应该听听你自己那腔调,啰哩啰嗦”

然而玫瑰终于还昰订了婚,至少目前她跟定了方协文搬到方家在史丹顿岛的家去住。

我仍不死心我不相信玫瑰的故事到此为止就结束。

更生说:“我楿信她会嫁给方协文夫妻之道是要补足对方的不足。”

我嚎叫:“苏更生你胆敢拼了老命跟我唱反调?你当心!”

更生陪了父母到纽約我因为一宗生意而留香港。

我打算在近郊那边盖数层平房新颖的白色建筑,一反西班牙式的俗流但是地产公司诸多为难,不给我方便在我数度的抗议下,他们派出新的营业代表与我商谈还要我亲自上门去。

我非常生气但有求于人,无法不屈服到了那间写字樓,我气倒消了

一位秘书小姐先接待我,把来龙去脉给我说得一清二楚我马上觉得自己理亏。

那位小姐笑说:“黄先生你明白了我們就好做,我叫屈臣太太见你她刚开完会。”

屈臣太太推门而入她是一个打扮得极时髦的少妇,短发有一片染成金色穿一套漂亮的套装,黑白两色令人眼睛一亮,十分醒目

她一见到我便一怔,马上脱口叫:“振华是你!”

她如见到一名老友似的,我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振华,我是关芝芝啊”

我仍然瞠目而视,尴尬万分

“振华,”她趋向前来低声笑道“我是周士辉以前的妻子,你忘叻”

我失声,“是你”我由衷说,“你漂亮多了神采飞扬,我竞没有把你认出来对不起,怎么样生活可愉快?嗨”我热烈地與她握手。

屈臣太太示意女秘书出去然后与我坐下。

她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我打量着她,她戴着适量的首饰高贵、大方、华麗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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