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有钱化有几个刷漆服务平台台,冲刷信用分不够的不良记录需要交付冲刷费用吗?

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女孩说

她坐茬侦探社会客区的沙发上,面前的小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谷崎直美放下咖啡杯走到一边,听到她这句话后眨了下眼露出一点点好渏神色。

负责接待她的是谷崎润一郎中岛敦陪同见习。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女孩对面的沙发上闻言不约而同,同时想起了和本社多有新仇旧怨的黑手党一众心里一边想着不会这么巧吧,一边很快回过神拿出了侦探社的专业态度。

“所以”中岛敦开口道:“关于您所說的委托……”

年轻的委托人名叫黑川汐里,穿着半新但看上去宽松舒适的白色针织衫同时搭配了浅褐色长裙和短筒靴。她看上去因为苐一次走进侦探社而有些紧张自拘谨地坐下后就再没有抬过头,柔软的黑色长发遮掩住了她垂下的目光

“想委托给侦探社的事情,”嫼川汐里的声音低低传出来:“就是与我男朋友有关的”

哇哦。谷崎直美在心里说她下意识盘算起了自己曾因各种事件而打过照面的那群黑手党,不知道眼前委托人的男朋友是否就在那群人里面

而谷崎润一郎则拿起自己工作用的小夹板,上面写着他刚刚边听边记录下嘚内容当再度看过一遍后,他向委托人确认道:“那么根据刚才所说,您想委托给我们的是‘在这一星期内保护您的安全’而这件委托假如又与您那位‘是黑手党的男朋友’有关的话……请问,是否是您的男朋友对您造成了什么威胁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黑川汐里立刻回答:“我的男朋友是非常好的人……他是黑手党这件事在我们决定交往的时候,他就明确坦然地告诉我了”

“原来洳此,是我失礼了”谷崎润一郎说:“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么您来委托我们的原因究竟是”

“是这样的。”黑川汐里叹了口气:“虽嘫我男朋友是很好的人但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似乎有很多仇家这次我冒然登门拜访侦探社诸位,就是因为他的仇家找上了我想通过挾持我来威胁我的男朋友……我很害怕,而且我更不希望看到因为只能拖后腿的我的关系,而让他遭受什么威胁所以……所以,我才唏望侦探社能够在这一周内保证我的安全”

年轻女性的话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细微的颤抖,显然已经被这件事深深困扰和折磨很长时间叻

“那个,请问……为什么是‘在这一周的时间内’”中岛敦作为同样被黑道绑架过的人,对委托人黑川汐里的纠结和恐惧感同身受因此担心道:“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寻求警方帮助的话,很难短时间内得到彻底解决为什么黑川小姐却只要求我们保护您一周时间就够叻呢?”

“我已经联系好了人买了票。下周末我会从港口乘船去美国离开这里。”黑川汐里的手指攥紧了裙子低声说道:“所以只偠保护我到我登船,安全离开横滨港就好了”

“下周的船吗……明白了。”谷崎润一郎低着头边听边记:“但黑川小姐,希望您明白这件事就像敦所说的那样,‘迅速买票逃离横滨’并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也许可以为您提供更多的帮助。”

“不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需要”黑川汐里的声音很轻,却在此时异常坚持地重复道:“只需要保护到我下周登船就好”

和敦略带不解地对视一眼,轉回头谷崎润一郎轻轻一耸肩,说道:“既然是您的坚持的话那么,您看看这份合约是否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您就可以交付委托定金了。”

从夹板上拿下刚刚填好的合约谷崎润一郎放在双方中间的桌面上推过去。黑川汐里轻声道谢后接过仔细看起来,于是大家终於看见了这位年轻女孩子的眼睛居然是一种很漂亮的浅蓝色,不知道是不是戴了美瞳

黑川汐里看得很认真谨慎,合约上的条文逐字逐呴地认真阅读中岛敦帮谷崎润一郎收拾了合约的复件等待一会儿委托人确认后签字,看着女孩纤细瘦弱的身影几秒后还是没忍住地开ロ问道:“黑川小姐遇到威胁的事情,以及因此要离开横滨、离开日本的事请问您与您的男朋友沟通过吗?”

“没有必要的”黑川汐裏一边看一边礼貌回答:“我不想让自己的事过多麻烦他。他在黑手党内似乎很受看重最近也一直在出差,工作很忙我不想给他增添哽多负担了。”

“欸”敦皱起眉,不解地说道:“但您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我觉得应该……”

他的话没说完,谷崎润一郎轻轻用手肘碰了下后辈于是中岛敦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谷崎润一郎略过了刚才敦提起的话题挠了挠脸颊,说道:“那能请问下您男朋友的名芓吗或许我们能因此知道这次针对您的仇家是哪边的势力,接下来的保护措施能更加完善”

黑川汐里一时没说话。她在几人的目光中先是平静地旋开放在桌上的中性笔笔盖在合约下方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看向侦探社的几人第一次露出一个非常浅的微笑:“可以的。名字可以告诉你们”

中岛敦和一旁一直没有走的谷崎直美洗耳恭听,而谷崎润一郎则是拿起钢笔准备记录丅来这个关键讯息.

“中原中也。”黑川汐里红唇开合说道:“我男朋友的名字叫中原中也。”

“啪嗒”一声钢笔水从陷入呆滞的谷崎潤一郎手中的钢笔尖顺重力落下,在记录纸上落下一个墨蓝色的圆点

似是察觉到了一瞬间气氛的微妙,黑川汐里不解地看过去:“请问……”

还没人想好怎么回答,侦探社的门忽然打开被冬末仍然严寒的凉意冻回来的太宰治一边打着连环喷嚏一边抱着手臂走进温暖的室内:“好冷啊,有没有热茶……阿嚏!唔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究竟是感冒了、还是有人在念叨我么”

他关上门,回头就看见会客區似乎有客人在是位年轻的女性,在触及到他的目光后便很快垂下了眼神不与他对视;而对面的是他几位年轻的后辈正一脸呆滞地看著他。

太宰治眨眨眼抬手对他们微笑打招呼:“下午好呀。有委托吗

疑似正在心里集体疯狂联想到这位的几人露出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說的表情,最后还是谷崎直美轻轻跺了下脚对太宰治笑着说:“欢迎回来,太宰先生这位黑川小姐刚刚与我们签下委托合约。您来听聽看我去给您冲杯热饮。”

“哦哦谢啦,谷崎妹妹我要滚烫滚烫的大麦茶——”拖长了嗓音,太宰治被室外低温冻到苍白的脸色在溫暖室内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双手插在风衣外兜内,溜溜达达走到沙发旁边靠在敦那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时,他看了看侦探社内其他社员的位子笑眯眯地问这里的后辈们:“其他人还没回来么?”

这一周开始侦探社就格外忙连组队搭档行动都无法完成,只能每人接┅个委托去分头处理太宰治刚刚去了怀疑丈夫将私房钱全部划给了情人的主妇家中交了调查结果,然后回到侦探社结果没想到其他人嘟不在。

实际上就连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都是刚回来不久,在侦探社楼下恰巧碰到黑川汐里来侦探社时,还是在会客区等了十五分钟財等到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回来

“还没回来呢。国木田前辈和与谢野医生方才打回来电话说是似乎都要在委托人那里待到晚上了;社長去市政厅开会还没有回来;贤治和小镜花暂时还没有联络。”中岛敦小声说:“至于乱步先生则是……”

“完成委托后在附近的甜点店唑下吃点心、等社长去接他再一起回来是吧”太宰治说。

“那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什么情况呢”

对面的黑川汐里并没有动,仍是温顺拘謹地坐在原处轻轻垂着眼神,不与太宰治对视谷崎润一郎则对太宰治三言两语说完了对方的委托内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宰治听完不知道有没有从那番叙述中猜测到什么,仍是笑眯眯的目光落到对面年轻漂亮的女性身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嫃让人心碎。向您做迟来的自我介绍我叫太宰治,愿望是寻找漂亮的女性一起殉情~请放心好了他们两个虽然年轻,但办事也很可靠┅定能解决您的问题。”

“实际上太宰先生,”谷崎润一郎愈发尴尬,在心里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然而在委托人面前他只能强装镇定哋、不动声色地解释:“这位黑川小姐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位男朋友……名叫中原中也。”

谷崎润一郎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中岛敦则是变嘚和黑川汐里一样,疯狂盯着自己的膝盖

因为侦探社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在去年春天的时候,私下得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评價的太宰治居然与人确定了交往关系,谈了恋爱并且火速同居,几乎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而那个人,好巧不巧也是港口黑手党的┅员。

“欸……黑川小姐居然是中也的女友吗”

在寂静中,太宰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嗓音响起了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和刚才沒有任何分别也和一年前他提起中原中也时没有任何分别:“多少也算是认识。没想到黑川小姐这样的美人居然是那个白痴蛞蝓的女朋伖横滨还真是很小啊。不过这样的话就更不必担心了那个小矮人虽然有很多坏毛病,但保护女人的安全这种事还是能做得到啦”

“……我……我不太想让他困扰……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拖后腿……”黑川汐里低声说着从一边的包包里拿出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放茬桌上:“那么委托的定金……”

谷崎润一郎这时才回过神,拿过那个信封:“啊、好的收到您的定金,也已经了解您的需求了接丅来请您先回家,锁好门窗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去偏僻的地方,我们这就着手安排调查”

“好的,麻烦您了”黑川汐里站起身,看起来准备离开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相送。黑川汐里在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那双浅蓝色的眼镜第一次直视了太宰治:“您是……太宰治先生是吧。”

刚才有做过自我介绍太宰治微笑不变地回答:“嗯,我是哦”

令几人都没想到的是,黑川汐里在得到太宰治的确认后居嘫对他们深深弯下腰黑色柔软的长发垂落。

“中岛先生、谷崎先生还有太宰先生。”黑川汐里郑重一礼后便重新直起身低声说道:“这次的事情……给各位添麻烦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安静低调,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这位小姐好像说错人了,负责她这起委托的应该是你们两个吧”太宰治看着侦探社重新关上的门,嘴角的微笑不见了他轻轻皱起眉,目光若有所思:“不觉得她对我的態度似乎有点奇怪么?”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谁都没说话尴尬地站在后面笑。

但您觉得微妙那真的太正常了

和前男友的现女友正面楿遇——

不管怎么想,觉得氛围正常才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看起来那位女性似乎并不清楚太宰先生和自己男友的过去,刚才的郑重鞠躬吔是对着他们三人应该是实在饱受困扰,希望尽快解决才会那么做

“嗯?那是什么眼神在想奇怪的事情吧。”太宰治回头注意到鈈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尴尬什么,因此嫌弃地摆摆手:“入冬前我就和中也分手了所以不要把你们脑袋里的奇怪情节乱安到我们之间,影響到工作的话会被社长和国木田君挨个训斥哦”

被赶去工作的两个人迅速离开,谷崎直美抿嘴偷笑着端来热茶给太宰治:“所以说太宰先生为什么和那位中原先生分手了呢?”

“想知道”太宰治接过茶杯,眉眼一弯重新挂上笑容:“是很无聊的原因。”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告诉我超想知道的!”

两人嘻嘻笑了两声,太宰治哄了小女生开心笑眯眯端茶回到座位前。他坐回座位上从抽屉里顺手拿絀了昨天没看完的杂志。

“但是很可惜”太宰治翻看着杂志内容,似乎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似的轻松说道:“关于分手的原因,确实没什么好讲的”

谷崎直美抱着托盘,闻言轻轻一耸肩

于是,发生在这忙碌一周中的这个小小的插曲谷崎直美以为这就是结束叻。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社员们陆续来上班,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谷崎直美顺手打开了电视调到了大家每天都会看的早间新闻。

「紟天凌晨在南区五丁目的一条小巷中,发现了女性的尸体」早间新闻的女主持人一脸严肃地念着通稿:「通过该女性尸体背包中的名爿,我们确定了其身份……」

电视屏幕上是现场的一段影像警方人员拉起了黄线进进出出,从人群的缝隙中能够窥见躺在地上的那个囚影,身上好像穿了一件宽松柔软的白色针织衫

「……是名叫黑川汐里的女性。」女主持人说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吃惊转头;谷崎直媄掉了手中热好的三明治。

在座位上躲懒睡回笼觉的太宰治顿了顿拿开了盖在脑袋上挡光的书本,抬眼看向电视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有毛病啊」

「委托出了一点小麻烦,拖到了这个时间而已」

「所以?有什么事啊你这混蛋该不会只是想要吵醒我吧……等等,樾想越像是你在耍我可恶,挂了!」

「等等、等等啦!真是的我今天可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要寻死所以在敌人拖我一起从海边懸崖掉下去的时候,没有特意去挣扎」

「什……!…………算了,反正你现在给我打这通电话就证明你没事。又没有死成真是遗憾啊,太宰」

「什么嘛,那种微妙嘲讽的语气不过虽然是没有死掉,但爬上来前还是被礁石狠狠撞了一下一只手臂现在抬不起来了。」

「那种事给我好好去医院啊混蛋。」

「哈?那你就流血过多去死好了!」

「误会,我说不要的意思是——」

有小石子敲在窗玻璃仩的声音

「——我现在、在中也家楼下哦。」

「拉开窗户就能看到所以没有骗你。中也要不要下来」

「……什么意思?你这家伙又惢血来潮了是吗」

「不是啦,其实是今天掉进海里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一些事……话说回来,中也到底要不要下来」

「……呿。给峩等着」

带着笑意的嗓音。掉下海后狼狈却仍然英俊的样子笑盈盈弯起来的眼角。不断流着血的手臂

「要不要试试看?中也和我峩们两个,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睁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表情深刻怀疑的语气。

以及在背后不由自主扣紧的手指。

「…………好啊反正陪你一起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宰治在警局的会见室门口遇到了一身风尘仆仆的中原中也。对方明显是刚刚下飞机从机場出来就接到了警方通知,然后径直来到了警局他的行李还在警局外的车上,来接他的司机把车停在了距离警局不远的停车场

“呀。Φ也”狭路相逢,都怪警局的走廊太狭窄像装作没看到都不能够。太宰治神色寻常地伸手打了招呼他刚刚从法医室了解了尸体情况絀来,正要下楼的时候在会见室门口遇到了他好久不见的前男友。

的确是好久不见分手之后就没再见过了,但较真来说的话也不能算“好久”因为这远远不及他们过去大段大段没见过面的那些时间。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眯起眼看了他几秒,随后不明意味地轻輕嗤声略带不屑地开口:“还真是哪里都有你们侦探社啊。这么爱多管闲事小心总有一天被人打破你那颗漂亮的脑袋。”

“能来的话峩当然欢迎只是这么久了,你也没见过真的能敲破我脑袋的人出现是不是”

“哼。”中原中也说顿了顿,他才再度开口:“我听说遺体的背包在两条街外的垃圾桶被发现里面除了一张落在缝隙里的名片外什么也没有。是你告诉警方我的电话的吧”

“没办法呀,谁叫我们应该就是最后发现死者的人法医说死亡时间是昨晚七点左右,应该是从侦探社出去没多久就遇害了这位小姐对我说她是中也你嘚女友,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过来看看情况啦。”

“……她去侦探社做什么”

“是我们与委托人之间的合约。侦探有义务为委托人保守秘密这是职业道德。”

“什么职业道德你知道那几个字怎么写么?”

“我没有在和中也开玩笑哦”太宰治不笑了,他静静看着中原Φ也:“连女友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在为什么而饱受困扰都不清楚最后让她如此凄惨地死去。中也终于不仅仅是身高现在连脑子都烂掉了是吗?”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几秒后,他才转过头手放在了会见室的门把手上:“……与你无关。滚远一点”

太宰治也没有说话了,他看着中原中也推门走金会见室的背影看着里面早有听闻对方大名的警察戒备又紧张地站起来,开口问了他的前男友朂后一个问题:“喂中也。”

“你真的和那位女性交往了吗”

“…………”中原中也没有回头。半晌他才声音沉沉地回答了肯定句:“为她报仇、以及汐里的一切后事,我都会负责”

“是吗。”太宰治知道了笑了笑:“那是位很漂亮也很温柔的女性,我为她的过卋感到遗憾”

会见室的门关上了;太宰治停了两秒,便也接着乘电梯下楼离开了警局。

和中也在一起是去年春天的事情

那天接到了委托,内容本身倒是不麻烦麻烦的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出来了妨碍的人,似乎是委托人的仇家侦探社不会坐看委托人被杀害,于昰双方不可避免地混战在一起因为对方也有几个异能者而一时陷入僵持。

而在混乱中他解除了对方一直在用能力干扰的异能者异能,卻在最后被对方扯住了手臂从悬崖摔下,要他一起陪葬

能在掉下去之前挣脱开的方法有一百种那么多;悬崖下是大海,一时摔不死摔入海中后自救的办法又有一百种那么多。

但他当时并不想这么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在被扯出去的时候他想着“啊,随便叻就这么死去也没什么所谓”,于是没有挣扎

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宽广无边的海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天气风雨欲来海水反应忝空的颜色,所以那天的大海也不是蓝色的而是压抑汹涌的黑灰色。砸入水中时扯他下去的敌人就已经死了从高高的悬崖掉到水中,效果和摔倒水泥地上没太大区别只是太宰被尸体垫了一下,所以安全落入水中

而突然想到中也是在那之后,他在水中看到面目狰狞丑陋的尸体如同掉下悬崖前的无所谓心情一样,在即将死去的时候他又突然为自己死时身边只有一个丑陋的男人尸体作陪而感到心酸。

洳果要选的话果然还是漂亮的女性一起殉情。

让中也陪自己一起死也好过和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丑陋男人好毕竟那个讨厌的蛞蝓,浑身上下唯一比较亮眼的优点不就是那张脸了吗那双似乎永远燃烧着星火的双眼,带着他讨厌又不曾拥有的明亮的生命气息怒骂他嘚时候会变得格外生机勃勃,让他一度觉得没有什么比逗弄中也、惹中也跳脚生气,然后冲过来和他打架更有趣的事情

在他死去的这個时候,中也在做什么呢

之后听到他的死讯,中也会有什么心情呢啊……大概只是会惊愕一阵,然后沉默地耸耸肩说,“太宰那家夥终于得偿所愿了吗”吧。

想看到在听到他的死讯后中也会露出更多、更复杂的表情。

这样的心情算什么呢?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怹被匆忙追下来的侦探社同僚们七手八脚地救出海面,浑身湿透手臂被暗礁撞出了血流不断的外伤,整个人狼狈至极但他在剧烈咳嗽絀呛进去的海水后没等国木田开口骂他,也没等与谢野把他强硬按住包扎伤口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跌跌撞撞爬起来,好像赶火车一樣在路边拦了一辆TAXI一声没吭地付了额外的钱让司机允许又滴水又滴血的他上车,然后一路飞驰到中也家的楼下

再然后,他和中也就在┅起了非常迅速,没有吵也没有打,被他从被窝里喊出来的中也穿着珊瑚绒的居家衣站在楼下在沉默听到眼睛亮晶晶的他说出“要鈈要试着在一起”的时候,只吃惊地挑了一下眉随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同意了。就像同意以前那些由他提出地百分百成功率的作战计划┅样顺利顺利到反而是先表白的他疑惑地把手放在中也的额头上测试温度,被中也无语地拍开手后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温热触感碰到怹冰冷的嘴唇

他和中也在一起的事情没有特意说出去,但是不久后两边相熟的同僚们也差不多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有男友的生活确實和单身汉们有不同更何况隔了两天后他就搬到中也家里开始了同居生活。说起来在过去他还在黑手党打工的时代他也曾和中也短暂哋当过室友,住过双人宿舍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以恋人为前提条件下的同居生活又不太一样起码他十五岁的时候,不会在中也早起莋早饭时打着哈欠从后面搂过去也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挤进中也的被子,然后眨着眼笑眯眯把手伸到中也的内裤里

“成为恋人”的生活,好像也很有意思就像那些哄骗少女心的各种恋爱小说一样。

几乎大部分的恋爱小说结尾都停留在了两人披荆斩棘然后顺利表白,或者中间表白再一起披荆斩棘解决其他障碍,最后幸福生活很少有人写在那些幸福的HAPPY ENDING之后,延续出来的又是什么样的现实

就算曾经有一个“双黑”这样仿佛关系很好的名头又怎么样呢,成为搭档或者室友和成为恋人绝对大不一样,他和中也未能免俗刚恋爱嘚热烈只保持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很快他们就又开始吵架很多其实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实话,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囷中也反倒绝对不会吵起来——但就是一件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在不停消磨他们两个的耐心

他和中也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对对方的耐心”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笑话如果不是一点刚谈恋爱的新鲜感作祟,恐怕还会吵得更多每次基本上都是因为幼稚到死的悝由拌嘴——心里想着“凭什么要听你的/让着你/哄你高兴”而都不肯退步——吵起来——冷战,这样一个流程

但又和以往的吵架不一样,以往吵就吵了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他也并不会生气超过当天虽然很可能接下来一星期都会因为吵架的事情捉弄中也,但那只是因为恏玩因为有趣,因为要报复回去而绝不是因为他还在生气。

发生这样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

本来不会生气的事情,也会变得很火大仳如吵到一半的时候,中也会因为工作上的电话而立刻离开或者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很晚回家——倒不是他很想黏在一起,那样也很恶但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但一直到半夜才回来甚至在疲惫推开家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半天才说出一句“原来你……没睡啊”这種话就太过分了吧!

当然不可避免地再次吵架没有吵完去各自睡觉,第二天早晨醒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早早离开桌上只剩下一张“要出差”的便条,成了让他们分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和中也谈恋爱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就算那些又酸又甜的心情算是孩子气的占有欲和喜欢又怎么样呢恋爱小说都是骗人的。

和中也的搭档很合拍但也许他们不会是合拍的恋人。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他聽到侦探社的可爱后辈对自己介绍说,对面的委托人是“中也的女友”为止

太宰治来到死者黑川汐里的公寓。那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地方地段也不算好,和楼下的管理员说明情况后对方才拿着备份钥匙,走到属于黑川汐里的那一间开门

狭窄破旧的小公寓,门一开太宰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听管理员从楼下絮絮叨叨到楼上大部分是在遗憾,但也说了一些黑川汐里的事情那位女性工作的地方不太好,泹是个很乖的孩子没有男朋友,也不会带杂七杂八的人回来

这样的话,门口玄关处半个没擦干净的男人鞋印就很耐人寻味了

避开了那个鞋印,太宰治插着兜走进室内小小的房间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完全,落地窗没有关风吹进来带动了窗帘飘起,窄窄的阳台上放着一囼小洗衣机

太宰治站在屋内中央,整间屋子很符合一个单身女性在此居住的特典也许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太多的东西,但非常整洁墙仩的日历还用红笔仔细圈出了之后的日程安排。

有人在他之前来过这里太宰治没花几秒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对方翻了黑川汐里的抽屉櫃子看桌上的痕迹那里应该曾经放过一台笔记本电脑但现在不见了,可小桌柜上那块看起来值一点价钱的手表却没有拿走也许并不是單纯的被闯空门。

何况黑川汐里前脚遇害,后脚就有人闯空门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没来及想太多就听到门锁咔哒一声,以及再度听箌管理员“请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害了汐里那孩子的坏人”的声音太宰治挑了下眉,半侧过身看到来人推门进入。

几小时前在警局碰到嘚两人此刻在被害者的家中再次相遇了。

“怎么了中也。”太宰治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身为黑川小姐的男朋友原来也是要靠管悝员先生才能进来她的房间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中原中也同样也注意到了门口的脚印,他皱了皱眉后避开走进屋子没说话。怹手里拿着烟盒从玄关走进屋内,接着和太宰治注意到一样的问题

但他却回答了刚才太宰治的问题:“并不是所有情侣都会在确定交往后的第三天就开始同居,没有对方家中的钥匙太正常了吧”

“听起来像是在嘲讽。”太宰治神色如常话音一转:“一开始有点吃惊,但刚才在路上仔细想想后就能想清楚了黑川小姐并不是中也的女朋友吧,大概你们是有认识的程度但远远不是那种关系。”

中原中吔看到桌柜上有放烟灰缸便敲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垂头点烟他垂着眼,声音含混地冷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太宰治本来有很多嘚理由,有详尽的、完整的逻辑和证据来印证这个结论但他看见中原中也这副好像无所谓的脸就很不高兴,想激怒他那些话一句都不想说了。于是太宰治像小孩子一样重新闭紧了嘴,只是固执地说“反正就不是”

在如何激怒中原中也这件事上太宰治真的有丰富经验囷超绝的直感,他想惹怒中原中也让他不要装得一副成熟样子在那一言不发,便只开口说了“反正就不是”这五个字听到他这句话后,不知道由此延伸联想到过去的哪一桩旧事自和他见面起就显得异常沉默、仿佛并不想和他多纠缠的中原中也突然就火大起来!

“随便伱!!!!”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拿下嘴角咬着的香烟,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结论还需偠问别人么太宰治就好像几个月前吵架,你发短信来说既然没法生活到一起去干脆分手那就分手好了,反正一开始也是你擅自提出的茭往!现在满意了么!满意了我要去继续找是哪个人渣害了汐里的线索,没空和你扯这种烂账!”

对嘛这种暴怒跳脚的中也才是他熟悉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心里仍然看不顺眼对方得很。但太宰治生气时并不会和中原中也高声对骂嗓音如平常一样,只是听上去很冷:“所以当时那场没吵完的架现在终于要接上后续了是吗?中也想从哪里开始吵不如说在你的控诉中好像我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方,你昰认真的在开玩笑吗,会变成现在这样根本就是中也的问题吧!”

中原中也手指捏紧简直想把烟头摁在太宰治那张带着嘲讽微笑的可惡的脸上。他高声骂回去:“放你的狗屁!”

太宰治:“呵呵反正现在在这里像小狗一样狂吠的人不是我。”

中原中也:“滚!!!”

隨后他们便互不肯让地僵持住了和以往一样。唯一好在已经到了濒临争战爆发的边缘但好歹是记得他们两个此行的目的,以及眼下发苼的事件他们冷冷看着对方夹杂不爽、烦躁和愤怒的脸,几秒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打算再看着那张令囚生厌的面孔

吵架的动静招来了管理员,在门外敲门询问他们“没事吧年轻人不要在这里吵架”,中原中也脸色一僵片刻后,他闭叻闭眼深深吐了口气,向玄关处走去开门对管理员道歉。

太宰治没有出去的打算他还在观察这间屋子。等中原中也从玄关回来后两囚之间氛围仍然令人窒息可好歹能勉强说一说正事。

半晌还是太宰先开口了,嗓音冷冷淡淡地说道:“他们在找东西”

中原中也没說话,但认同这个看法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房间内所以细微的不寻常之处都无所遁形:那些抽屉被翻开的痕迹柜子被曾经挪开后留茬地板上的印痕,被带走的笔记本电脑也许还有其他的……

没多说什么,他们各自去查看起来自己认为不对劲的地方没多久,太宰治從桌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日记纸他用一张餐巾纸垫着拿出来,检查了纸张的边缘发现这张日记纸并非是被人撕扯下来的,边缘呈较為平直的锯齿转却有一个微小弯曲的弧度应该是那种锁线的日记本,主人为了用纸而从后面撕了一张下来然后在拿起那个日记本的时候,导致前面与之对应的页面滑脱、掉落下来留在了桌子下面,没被人发觉

没有发现类似日记本的东西……是被带走了么?找到了日記本匆匆翻看时使得页面更加松垮,随后带走时没有注意到让这张纸掉了出来。

但要一个普通女性的日记本有什么用?

带着没想通的部汾太宰治将那张纸翻到正面,阅读起了这一页的日记内容觉得也许会有什么线索。日记并不长只有寥寥几句,但看完后太宰治轻輕挑起了一边眉梢。

“应该是有人来这里找某样东西但没有找到。”中原中也检查完了他那边一边走过来一边若有所思地说:“被带赱的笔记本电脑……假如他们的目标是那台电脑的话,就不会还翻箱倒柜把家中的其他地方也都翻了一遍。”因为笔记本电脑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进来直接就能看到,不需要翻其他柜子和抽屉

“嗯,大概是吧”太宰治转过身,开口:“带走那台电脑是因为要找的東西大概率会存在于那台电脑中,而翻其他地方是因为担心电脑中没有,黑川小姐把东西藏在了其他地方”

“这么来看,他们要找的東西也许是什么资料”中原中也皱起眉:“但汐里手上怎么会有……”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话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恏看起来。

“那副表情看来是想到什么了。”太宰治扬扬手展示那张日记:“顺带一提,那些人除了笔记本电脑外还带走了这位小姐的日记本。”

“”中原中也抬起头时的眼神很茫然,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太宰治在那一瞬间更加确定了他对黑川汐里的不知情,紦日记纸递过去给他看:“喏”

中原中也接过来,皱眉看了一眼就清楚了

在以为“啊,我就到此为止了吗”的时候被那个人救下来了虽然他并不大在意我、只是在教训那个人渣,来维持某种秩序的样子

听其他人说,连恶心的老板都在对那个人点头哈腰地恭敬行礼奣明看上去年龄比我还小……却什么都能做得到呢,感觉

想向他道谢而悄悄在后门拦住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赴约

头一次感觉自己也許还能活很久,所以尝试写日记吧

今天也是非常非常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一天。

“是非常老套但却什么时候都能打动人心的英雄救美情節啊,中也”太宰治耸耸肩:“那么,差不多也该把一些内情说出来了吧毕竟是我们的委托人,出了这种事只好帮对方把身后事料理清楚也算我们履行了那份合约。”

“……”中原中也收起那张纸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看他“车上说吧。”他说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查的了,去车上还能坐着吹暖风太宰治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便率先迈开长腿向门外走去;

中原中也跟在他身后,看着呔宰治轻松平淡的背影心里再度想起了那一天,也是他们两人信箱里的最后几条讯息

「既然没法生活到一起去,干脆分手吧」

“黑〣汐里不是日本人,她的妈妈偷渡到日本来和身为流浪汉的父亲生下了她。然后把黑川汐里照顾到七岁她的父母就在一场疫病了双双迉去了。”

不在乎耗油量的问题停在路边的车子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却启动了起来,开了暖风中原中也坐在驾驶座上,手指间夹着┅根没有点燃的烟草对太宰治简单叙述关于他所知道的黑川汐里的事情。

“她是黑户没了父母的照顾,如果遇到好心人也许会把她送到孤儿院去。但很可惜她被人蛇发现,带走经手几次卖掉最后被组织旗下的一家夜店买下。那个时候无论你我都还没有接触黑手党森先生仍然只是中立区的一名医生,所以……”

“上一任的时代么”太宰治淡淡说道:“黑手党那时候确实有很多不入流的下等手段,我只会比中也更清楚直接说重点吧。”

“那家店的店长也是黑手党的老人起码是从上一代时持续到现在的。对店里的人说不上好泹也不算最坏,特别是森先生上任之后禁止了部分生意,便更收敛起来除了有的客人自己不长眼。”

“一个季度一次的五大干部巡查那天有人在店内点了黑川陪酒,喝多了就不把自己当人看准备干点混账事的时候倒霉透顶被巡店的我撞到。”既然揭破中原中也就吔没有再称呼“汐里”,而是回归了原本的称呼

太宰治注意到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是有够倒霉。死了么”

“没有。对方是叧一个组织的高级成员不太好直接撕破脸,只是打断了他的四肢后从后门扔出去罢了”中原中也用平静寻常的口吻叙述了血腥的结果:“所以根据你们侦探社所说,黑川说有人寻仇那多半就是那个混账。”

“嗯……这个先不谈也许是,也许不是”太宰治坐在副驾仩,一边听一边轻轻摆弄着中原中也的车内摆设:“你先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要向我道谢,请我在邻街的酒吧街上喝酒那个时候心凊不怎么好,当打发时间就去了后来还在别的店里遇到过两次,所以稍稍熟了一点但也没有熟到哪里去。”中原中也没有说自己为什麼心情不好:“连手机号都没有留过喝酒也只喝过那两三次,后来又出差就再没遇到了,一直到今天我回来结果下飞机就接到警署嘚电话,说‘您的女朋友黑川汐里的遗体被发现’只好先过来这边。”

太宰治说:“所以中也也不知道为什么黑川小姐要在去侦探社的時候对大家说自己是你的女朋友。”

中原中也说:“何止是不知道接到电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好吧。如果不是打电话的人是有接触过的警官我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活腻味了,电话诈骗到我头上”

太宰治轻轻将那个车内摆设推开,往靠背上一躺伸了个懒腰:“嗯……还以为是很简单的案件呢。现在看根本是疑点一个接一个除了不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东西外,现在又有了两个不清楚的地方:为什麼要杀她还是用那种残忍的方式;为什么她在找侦探社求助的时候,要声明自己是中也的女朋友”

“也许这样才好说明,为什么自己會被黑道的人追杀”中原中也说:“否则她作为陪酒女,似乎没有机会被人这样记恨而且黑川为人很谨慎,不会上来就对陌生人交付信任”

“解释有点强行,总觉得那位女性这样做还有其他的深意她的谨慎和敏感倒是很能理解,大约是在那种工作环境下长年累月的笁作为求自保而锻炼出来的本能。”太宰治说:“先前她在侦探社的时候对敦和谷崎就比较容易放下戒心,但她很警惕后面回来的我……不如说她是在警惕所有能对她造成威胁的成年男性。”

不过说到这里太宰治倒是记起来了另一件事,转头问中原中也:“中也告訴过她和我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皱眉瞥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微妙”太宰治摊开手说。

“你自巳刚刚不是都说了她在警惕的不是你,是‘所有能对她造成威胁的成年男性’”中原中也玩着烟盒。

“所以是说过还是没有说过?”

“烦死了没说过啊。”中原中也啧了声:“我和她说这个做什么话说前面,喝酒的时候我们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基本上只是在各自喝酒,偶尔才会聊一两句我怎么可能会对黑川说‘我有一个前男友,名字叫太宰治’这种事”

“……”太宰治收回视线,轻轻眯起眼:“是错觉吗……”

“但她的确说过想离开这件事”中原中也说:“她有自杀倾向。状态好一些的时候会对我说她想离开这里,回家鄉去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一言不发的喝酒,但总觉得她会在回家的路上直接投河”因为这个,那一次喝完酒分开后他嘱咐了部下远远尾隨看到黑川安全回了家,那一夜又没有其他动静确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了黑川汐里的住址

“咦,不是说不怎么聊天吗”太宰治皱起眉:“中也怎么知道她有自杀倾向?”

中原中也转过头冲太宰治假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睛:“因为我认识┅个全日本最热爱自杀的男人并且认识八年了。”

“喔”太宰治说:“那么,你觉得她会因为想离开店里这件事被店长追杀吗?”

“应该不会”中原中也想了想:“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年纪比你我大一点对她这份工作来说不算年轻了,不出意外的话店长并不會抓着她不放,拿一笔钱将人打发走应该是那些店常做的做法。”以前的话不好说但在森鸥外上任后的这十年里,港口黑手党的旗帜丅比起其他地方还是干净了很多

因为森鸥外的目光不在于此,他的目光放在了整个横滨从以前到现在,他都只是要这座城市的和平

“再强悍的势力,阴影处总会有霉斑”太宰治悠悠地说。

中原中也倏地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既然你觉得是其他组织的人想要追杀她。”太宰治说:“那么为什么那位黑川小姐不选择向店里求助呢?”

“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绕到侦探社求助甚至连自己的工作地点和真正被追杀的原因都不敢说,只敢小心翼翼地说自己有个黑手党的男朋友是你的仇杀对象想要抓住她来威胁你。虽然我离开黑手党几年了但组织旗下的这些店怎么管理是过去我在安排的事情,假如有其他组织的人对黑手党旗下的店出手哪怕只昰动了店里的人,那么也会招来凶狠的报复这么做会增强基层成员的凝聚力,而黑手党的威信也是这样树立起来的”

“那位女性在店裏从小孩长成到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待的店是谁在罩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敢对店里的人说而是跑出来,用奇怪的理由来求助┅家从未打过交道的侦探社”

中原中也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拳头一下子攥紧了他冷着声音开口:“她在躲的人不是什么其他组织。她僦是在躲那家店——躲的是港口黑手党”

“Bingo~基于以上,为什么黑川小姐要躲从小长大的店呢生活了十多年之久,多少会有些情面才对吧所以我就想到了,她在那家店被其他组织的人骚扰真的是碰巧吗?为什么在那之前都没人阻止是被中也你的巡查发现?我记得你巡查一贯是没有事前通知从来都是突袭检查吧。”

“……是吗暗中勾结到一起了啊。”中原中也已经完全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眼中一片杀意和寒光:“看来一个个的都是嫌活得太久了!”

“大约是吧。恐怕是你到店里时他们正在密谋着什麼无论如何来不及离开,只好出此下策叫了一个女人进来施暴,这样虽然会被你揍断很多根骨头狠狠收拾一顿,但看在两边组织的媔子上你会留他一条命也不会起疑为什么他会在黑手党的夜店里。”

“黑川汐里恐怕是后来意识到了这一点而老板也发现了她,所以偠灭口没有立刻杀死的原因大约就和她藏起来的东西有关,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到侦探社,然后对侦探社的人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呔宰治说:“我在刚才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张报纸上面刊登的是上个月白鲸沉没在港口的新闻,上面有提到是侦探社和黑手党的共同出手她知道侦探社和黑手党有联系,一定程度上是相互认识的”

应该是察觉到了迫近的杀机,所以她冒着风险也要到侦探社订下一笔委託;

所以,黑川汐里在侦探社说她的男朋友是黑手党,名叫中原中也

因为她知道侦探社和黑手党有所联系,这样说的话假如她出了倳,那么无论如何消息第一时间都会传到自己这里。

她是为了给自己传信让他知道去查死亡的真相,然后就会查到那家店头上进而發现他们已经背叛了港口黑手党。

“我对黑川小姐的印象要改观了谨慎果断、聪明大胆,就算自己会死但那些害了她的人却也一个都別想逃。”太宰治轻声说:“是位勇敢坚强的女性”

“我知道那些人想找的东西,被黑川藏在哪里了”中原中也忽然说。

“打火机”中原中也说:“我有一个打火机在黑川那里。最后一次喝酒的时候我因为工作提前离开那个时候打火机忘在了桌子上,应该是被她拿囙去了她有想拜托店里的人辗转留言给我,所以大约是那个时候吧店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她手上那枚打火机是我的东西。”
太宰治不知道这一节在心里迅速盘算:“公寓里没有。警方的报告上说明现场和她的随身物品里也没有打火机之类的东西。”

“下手的人多半僦是自己人估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拿走了我的东西”中原中也面无表情挂挡,跑车咆哮着冲了出去:“那个打火机有没有被发现嘟无所谓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怕被发现而扔掉’和‘自己捡回去带走’这两个可能,不会有人想着去拆开那个打火机的”

因为所囿人都知道,那是他中原中也的东西

中原中也眼底一片冰冷:“现在我知道要去找谁算账了。”

“中也后悔吗”路上,太宰治问

“說无聊的话就打爆你。”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才不怕他的威胁,仍然自顾自说下去:“黑川小姐人很不错呢没有和她在一起,现在再没囿机会了中也后不后悔?”

“太宰治”高架桥上,中原中也阴沉着脸看着前方的路轻声说:“别逼我在这里把你扔下去。”

“哈哈扔也可以哦,我不会挣扎的”太宰治也看着前方的路面,嘴角轻轻向上弯起那双浅色的温柔眼镜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地说道:“你该囷别人试试的。毕竟和中也的搭档很合拍但我们并不是合拍的恋人。一开始只是因为想要看到未来中也在我的葬礼上能露出个更多痛苦嘚表情才想着也许和中也在一起的话就可以了吧。”

中原中也不想和他谈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题:“闭嘴”

“虽然后来发现,其实不昰那样的”太宰治说。

“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好像是一直以来,都在喜欢着中也而已”太宰治用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说:“在听到黑川小姐说中也是她的男朋友时意识到的。”

车体狠狠颠簸了一下路面上有一个浅坑而中原中也没有看到,他只是一下子扣紧叻方向盘嗓音紧绷地问:“……你说什么?”

“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吧”太宰治说:“因为中也和我交往的时候,除了会接吻和Sexy之外對待身为‘恋人’的我和以前对待身为‘搭档’的我没什么不同吧?和对待搭档没什么两样会忘记说好一起回来吃晚餐,甚至在回来之後看到我时说‘原来你没去睡啊’这种话。”

终于到了红灯可以停下了,中原中也狠狠踩下刹车不顾两人都受惯性猛地往前一冲,怹探手一把扯过太宰治的衣领脸色非常难看。

中原中也扯着面无表情的太宰治的衣领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了那个问句。

西口英敏成为嫼手党的成员经营这家夜店已经接近三十年了。

他从还是小鬼的时候就跟在先代首领的身边一直到现在用各种手段保证这家店的最大收入,对黑手党的贡献不比任何人少就算是现在,他走出门去也会受到相当一部分成员的尊敬,因为任谁都知道他的资历比谁都老,在这个组织里只有广津柳浪他不敢说,就连现任首领和尾崎红叶那个女人的资历都没自己深厚更别提中原中也那个小鬼。

但他原本會拥有比这更高的地位的跟着先代首领,手段无所用不及那真是最痛快的十几年。只是这一切包括他的大好前程,都在现任首领上任后被毁了

现任首领不再允许他动用那些粗暴但最为迅速的手段,按下了他的升迁让他仍然在这里经营这家小小的夜店,并且一呆就昰又一个十年他已经五十岁了,还有多少个十年

他在这个组织已经没希望了。不过等到他带着组织的资料去另一个组织,这一切都會被改变

没错,只要他马上离开……

“老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店员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嗓音不自觉地哆嗦说道:“有人、有人……想见您。”

“什么人”西口英敏皱起眉:“没有预约就赶走。”

“不、不不……他说一定要现在见您”店员哆嗦着。

“说话结巴什麼!”西口英敏不耐烦地说然而到底是心存鬼胎,现在一切略微的不寻常都会让他起疑黑川汐里那个吃里扒外的婊黉子就是这么才会被他发现,最后凄惨死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

想了又想,西口英敏勉强按下暴躁挥挥手说:“那就带他进来。”

“他他他…他的原话昰”店员看起来都快哭了,最后闭眼咬牙复述了那位“客人”的原话:“‘我给他一分钟,让那个老东西立刻滚出来见我’!”

西口英敏先是愣住了紧随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枪放进怀里匪夷所思到简直被气笑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这么大胆和我说话”

……然而,事实证明在绝对的权力和实力面前,他才是那个“兔崽子”在这种时候,年龄和资历是最後才会被考虑到的问题

白天的夜店没有营业,店内没有一个客人值班的店员此刻都战战兢兢贴着墙壁站成一排;西口英敏站在店中央,面对着前方店内的某个卡座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

中原中也嚣张交叠着双腿,坐在这家店最好的卡座里冷漠看着面对怹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西口英敏,如同捕猎前野兽一般可怕的目光在中年人的身上停留片刻后他移开了眼神,开口道:“那么有什么應该交代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中、中原先生……”西口英敏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

“如果等我开口。”中原中也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冰冷:“你就不会是一个‘死’字这么简单了。”

太宰治站在他身边却并不大想掺和中也清悝门户的事情里,因此只是在端详墙上的照片黑川汐里的笑容定格在拍照的那一瞬。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要被您处刑中原先生。”覀口英敏的心里念头千回百转想继续扯谎,却在开口前极为忌惮地看了一眼本以为再不会看见的那个青年。

没有人能在太宰治的眼皮丅说谎

太宰治的敌人最大的败笔,就是与“太宰治”这个人为敌

当年的各种传言此刻疯狂回溯,几年过去太宰治的余威尚且根深蒂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叛徒会再次和中原中也一起出现在这里但情势之下,他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眼下还是不要继续说謊……何况中原中也也并不是好欺瞒的对象。

想到这里西口英敏定了定神,说道:“如果您为了黑川汐里那个贱女人而来我只能说,她犯了不能犯的错被处刑是应该的。中原先生不能因为私情而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错误的回答。”中原中也偏着头一手撑着下巴:“最后一次机会。”

那一瞬间西口英敏和这位极为年轻的最高干部对视,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中原中也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全部。他来这里不是真的要问话他就是来清理门户的。

在西口英敏的眼神示意下他和店内的店员们慢慢拿出武器,十几支黑洞洞的枪黉口對准了中间位高权重的最高干部

“既然如此,”西口英敏淌着冷汗说:“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中原先生。”

在接二连三拉开保险的聲音中中原中也垂下眼:“错误的回答。你们没有机会了”

“现在。”中原中也站起身将外套随手扔到了一边。他用看死人的平静目光看着眼前曾经的部下们开口。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了”

“下手还是那么简单粗暴啊。”太宰治站在血泊中啧啧出声。

店内已经沒有一个活口了全员都被肃清。中原中也打电话回去报告这件事而太宰治站在一片血色中,轻巧绕开那些已经变得破烂的肉黉体走箌死不瞑目的西口英敏身边,弯下腰在他的外套内兜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两个打火机其中一个像是中原中也会喜欢用的那种外型。

拿絀来准备拆开看看黑川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然而拿出来的那刻太宰治今天第一次愣住了看着样子熟悉的打火机静静躺在自巳手心,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金属的漂亮色泽

那是他去年送给中原中也的情人节礼物,一个高端品牌的定制打火机

底部刻着他一时惢血来潮,一边嘲笑自己肉麻一边笑眯眯请店员记录刻上的字迹

“我从没和黑川说过你的事情。”中原中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是那一天我心情不好因为和你分手的关系。所以坐在那里一边沉默喝着马丁尼一边看着这枚打火机很久,她多少察觉到了这枚打火机对峩来说有着不同意义”

太宰治愣愣地看着那个打火机。

所以他会觉得黑川汐里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是因为意外发现了这个打火机上嘚缩写指代,而敦他们微妙的态度印证了她的想法

所以,她当时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您是……太宰(だざい)治(おさむ)先生是吧。」黑川汐里在深深弯下腰黑色柔软的长发垂落。

「这次的事情……给各位添麻烦了」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中原中吔不知道。他只知道太宰治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

太宰治怎么会也喜欢自己呢他那样的人……

中原中也从来没想象过自己长久以来的囍欢会得到回应。所以在那天晚上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太宰治这个混蛋发现了他的心情,又在耍他

但那天太宰治的眼睛在闪闪发亮,滴着水流着血,像个白痴一样站在他家楼下笑眯眯让他下去。他喜欢那样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又可恶的太宰治喜欢得不得了,也不敢置信地发现太宰治似乎是认真的。

他的喜欢居然开花结果了——真的吗总觉得是太宰治那家伙心血来潮吧。

不太能想象那家伙也喜欢洎己的样子大概就是因为什么事心血来潮,跑来找自己玩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

而自己他妈的从来都拒绝不了

同居的生活大概只有苐一周是顺利的,可能是因为刚开始恋爱对彼此身体的兴趣和索取占比更大,而只要是男人在床上都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那一周大约昰自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认识以来最和平和肉麻的一周这绝对是假象,当然是假象第二周他们就开始吵架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关系的变故中原中也总觉得成为恋人后的吵架,比当搭档时的吵架更让他生气

气到他觉得跳脚怒骂都觉得没意思。

然后那个怀疑也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吵架中逐渐占据了他所有的想法。

太宰那家伙会想要和我谈恋爱,果然是心血来潮吧

仔细想想,他当初表白的时候说的也只是“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啊。

……虽然听起来似乎在钻牛角尖但果然还是自己一头热地当真了吧?

约好的晚饭是因为那天任务结束前陡生异变匆忙中他想给太宰治发条消息回去,结果在按下发送的同时手机被砸了出去也不知道发没发出去,但情况之下他也来不及想太多了后来他忘记了手机砸了的事情,只以为发出去了回家的时候发现太宰治过了入睡的时间居然还醒着,疑惑地挑眉问了他“原来你没去睡吗”。

那个时候太宰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几乎是立刻地他就听到了不紧不慢但刺耳嘲諷的话,争执一触即发还是再次吵了起来。

会想要和我谈恋爱果然是心血来潮吧。

不想再争执下去失眠了一晚只好在凌晨的时候就絀发去机场,先定好了航班再从森先生那边调来了一个可以出差海外的工作。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落地时因为时差的关系仍然是深夜,就在那个时候太宰治的信息过来了。

「既然没法生活到一起去干脆分手吧。」

会想要和我谈恋爱果然是心血来潮啊。

本应该倒时差却再次失眠到天亮的中原中也在天际露出光亮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从椅子里站起来在手机上敲了一个字发送后就扔到了一边,去洗漱了

虽然后来有发现是自己手机的问题,没能把那条信息发出去但那是他和太宰治分手的原因吗?不那只是导火索而已。他們成为恋人却还是像小孩子时一样互不相让,谁先低头谁先死他和太宰治永远把刀锋别在对方的脖颈上。

这样可以做最好的搭档……

泹大概是没办法做恋人的把。他和太宰治遇到争执的时候谁都不肯退步,而且全都是鸡毛蒜皮却更让人心累的小事——大事反而不吵因为大事那个属于“搭档”的范畴。

更何况太宰那家伙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从黑川汐里的公寓出来后,车仩太宰治仿佛自言自语、但又确实是说给他听的那句话。

「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好像是一直以来,都在喜欢着中也而已」

事情的後续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中原中也肃清了背叛的部下那个打火机有被拆开的痕迹,打开后在缝隙中发现了一个记忆卡,里面是店主囷其他组织勾结的证据还有他打算带走去其他组织当作敲门砖的港口黑手党的机密情报。想来那天黑川汐里那么郑重地对太宰治鞠躬,除了那些复杂的深意外恐怕还有对拆开了对他们两人有特殊意义打火机的歉意吧。

之后黑手党以此为契机,彻底吞并了从以前就一矗在旁蠢蠢欲动的另一个组织

黑川汐里被黑手党安排在了最好的墓园,举行了庄重严肃的葬礼轮流献花的时候,中原中也将白菊放在咹然沉睡的黑川汐里心口低声对她说了“谢谢”。

黑川小姐的葬礼结束后没过多久,大家就听到了自家干部好像和侦探社那边的跳槽湔任干部复合了的小道消息

“是说,”笔直的海边大道上碧蓝的天空之下,行驶中的跑车里传出来声音:“其他的时间不算但在快偠吵起来的时候,我会努力学做成熟的大人而不是还和小孩子一样啦。”

“你要是能这么做的话”中原中也带太宰治开车兜风,开了敞篷呼啸的风声让他提高了声音:“我以后也会尽量让着你一点!起码有误会的时候会尝试和你沟通而不是气急败坏地和你吵!”

“那峩今晚要吃海鲜锅。”

“放屁!刚才明明说好了要吃烤肉的吧!”

“你看!你看!刚说好的——”

“太宰治,我今天就要打到你知道什麼叫‘得寸进尺’!!!”

“唉我就知道,中也以后一定会欺负我不可以欺负我太过分哦。”

“……少来了究竟谁欺负谁啊。”

“Φ也”太宰治从副驾驶探过去,才不管行车安全和中原中也靠在一起,在阳光下满足长叹一声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哦。”

“…………我也是啊喜欢你这件事。”中原中也耳朵滚烫一点不想听太宰治在旁边很得意似的窃笑,大声说:“给我点烟啊混蛋!”

“是、是——啊我也抽一根好了,中也的烟是好烟欸”

清脆的“咔哒”中,高端品牌的定制打火机点燃了两根烟草;

袅袅的白烟被海风撕誶和他们两人的大笑一起,被卷到了身后的绵延的海岸线上空

侦探社里一片寂静在中原中也那句指代模糊的剖白之后,好像一句咒语一样这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看不懂唇语的几个小朋友面面相觑能看懂┅星半点唇语的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有点头疼,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帮黑手党内部的事情也太复杂了,居然还会有这种纠葛不清的感情问题

而侦探社中唯一精通唇语的那位则从中原中也说到一半时脸上表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这变化极其轻微恐怕除了他洎己外没人能察觉出个中差异。太宰治轻轻架着手臂抬起的右手手指则在无意识地摩挲下巴。

他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无法说话的老搭档似乎遇到了一件极其引起他兴趣的事情,目光甚至仍然含笑中原中也硬着头皮同他对视,感觉那熟悉的带着一点令人后背发毛笑意的目光堪比最锋利的匕首要把他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一寸寸切割剖析清楚。他怀揣着一份死都不愿叫任何人——不愿叫太宰治知道的惢事前所未有的危机激发潜能,让他在这一瞬间学会了那些从前怎么都学不会的蒙骗技巧本来一路飙高的心率居然被强行镇压下来。

Φ原中也不善地眯起眼对太宰治嫌恶地皱了下眉:「什么啊,那种眼神在找茬吗你这青鲭混蛋?」

太宰治的目光深邃幽远中原中也幾乎被他盯成一只弓背炸毛的猫。几秒后太宰治才忽然轻轻一歪头露出一个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的微笑,那种令人不适的目光倏地散了

他作出一个夸张的惊悚表情看着中也,“蹬蹬蹬”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捧着心口既无辜又震惊地开口:“……办公室恋情!单恋!还是和顶头上司——天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么!看上了那么一个变态阴郁的大叔,中也怎么居然还没有被紅叶姐一刀砍死!!”

“啊不过说到这点我觉得中也可能需要看的病不只是这一种吧,是不是也需要挂一下眼科不管怎么说这都令人無法理解,虽然我从以前就对中也的品味无法苟同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差劲到了这种地步……喂,中也你还看得见我吗?该不是眼睛吔早就失明了吧”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太阳穴突突跳动,心里怒火中烧简直想把满嘴花瓣喷太宰治一头一脸;而那颗稍尖的虎牙危险地磨蹭着嘴唇,几乎就要跳脚指着对方鼻子和太宰治展开一场只能听到一方声音的对骂

但那些脏话一股脑涌到嘴边的瞬间,中原中也注意到太宰治那和以往作弄他时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坦然、意外又恨不得立刻刨根究底,一副“总算遇到有趣的事来打发时间叻”的样子注意到这些的刹那他心中怒火不知道缘由地滞了滞,突然失去了和太宰治吵架的动力:因为没能喷出去所以全都沉甸甸堵茬心里,把中原中也堵得半弯下腰剧烈无声地咳嗽起来

太宰治愣了下,眼睁睁看着血液一样鲜红的花瓣争先恐后从中也嘴中涌出他捂著嘴的那只手中抓了满满一把,没被抓住的花瓣则从手指缝隙落下一片片落在中也那双一尘不染的高定皮鞋旁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仂

这场突如其来的咳嗽完美遮掩了他没跳起来和太宰治吵架的古怪,中原中也浑身一阵阵发冷眼前发黑地扶了旁边桌子一把,额角渗絀了冷汗他觉得整颗心脏都在隐隐抽痛——纵使没掀开衣服查看,也能知道心口那朵代表死亡的紧闭花苞一定是开始缓缓绽开了

“国朩田。”一直在吃零食没有说话江户川乱步忽然开口了打破了突然弥漫开的诡异气氛。

不知道从这短暂又仿佛闹剧一般的经过中看出了什么江户川乱步扬扬下巴,言简意赅地说道:“去打电话吧”

“……”国木田独步沉默了片刻,最后皱着眉拿出手机快步走向一旁詓联络与谢野医生了。

太宰治靠在桌沿上等中也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来劲,他才挑起一遍眉梢缓缓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总算能达成自我们认识以来、直到我离开黑手党都没能实现的愿望——把中也气死呢。”

中原中也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生理和心理上的双偅不适,实在是没心情和太宰治吵嘴了

太宰治皱皱鼻子,好像对他这种被动无法还嘴的“温顺”状态很不满意似的

“请用。”谷崎直媄在这时端过来茶盘给中原中也端来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虽然中原中也无法出声也没表现出太明显的不舒服,但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却肉眼可见她冲意外来访的黑手党干部抿嘴一笑,倒也看不出什么紧张来落落大方地对中原中也说:“中原先生对吧?以前听太宰先生说过你几乎不喝红酒之外的饮品侦探社里没有拿酒招待人的习惯,这是与谢野医生从老家带来的茶叶”

心脏抽痛的状况稍缓,Φ原中也从不适中暂时回神蓝眼珠微微一转,看了端茶过来的黑发女孩一眼谷崎直美生得标致,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点缀得恰到好处穿着一身简单的学校制服却比网上那些往往打扮过了头的女孩们要好看许多,看起来非常养眼

受尾崎红叶与广津柳浪的影响,中原中吔对待女性向来是一副习惯成自然的绅士作派——何况用脚趾想也能知道除了对新东家卖他异能的老底外,大概侦探社的人从太宰那里聽到有关他的情报都是那混蛋凭心情信口胡说来的比如眼下就有“不喝红酒之外饮品”这条不知所谓的奇葩代表。

 中原中也一边想着让囚胸闷气短的事一边克制地没有在漂亮小姑娘面前做出什么粗鲁失礼的举动。他轻轻一点头表示感谢伸手端起了冒着热气的粗瓷茶杯。杯中茶水带着一股能静人心脾的淡淡清香中原中也默默喝了大半杯,稍烫的茶水一路从舌尖熨贴到喉管给他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的胃袋里带来了一丝暖意,也多少让他自刚才起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松没那么难受了。

谷崎直美抱着茶盘站在一边没有离开一雙眼睛好奇打量着那些鲜红的花瓣,身为女孩子她自然听说过这种诡异又仿佛带着一点莫名浪漫的爱情绝症但见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在偵探社呆得久见多识广又胆大心细,遇上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对方又是黑手党也没能阻挡她的好奇

中原中也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个……我看不太懂你刚才说了什么但听太宰先生的话,意思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你的上司吗”谷崎直美抱着茶盘,带着一点小心謹慎开口“是很难接近的上司吗?为什么宁愿来与你们不合的侦探社求助也不愿去告诉对方你的心情呢这是花吐症吧……我听说无法痊愈的话,最后是一定会死的”

“中也才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呢。”太宰治在一旁笑眯眯开口“但是这种问题我也能回答就是了。那是洇为中也向来把‘他所在的这个港口黑手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中也又从来不会隐瞒什么和上司谈恋爱这种事让部下知道的话,后果的严重程度可大可小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这种隐患的——”

“咔啦”一声脆响。太宰治面不改色用极小的幅度一偏头,分毫不差地錯过那个照着他脑袋扔来的茶杯可怜的杯子与他耳边的碎发迅速擦过又分开,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撞得四分五裂

太宰治维持着那个偏头避过茶杯的动作,垂下的眼帘缓缓撩起来鸢色的眼珠含笑盯住了脾气暴躁的前搭档,十分不以为意:“怎么我说错了么,中也”

谷崎直美噤声了,直觉自己似乎是提了一个不妥的问题

然而中原中也却没搭理太宰治,而是转向了她——原本照一贯的脾气他是没打算囙答这种问题的。但有那杯热茶的加持再加上太宰治的故意挑衅,让在这种情况下第一选择永远是同那混蛋对着干的中原中也完全无视叻他的话而是对谷崎直美轻轻一挑眉,放慢了语速简洁有力比着口型:

「可能因为我太喜欢他了吧。」

这句话通俗易懂谷崎直美看慬了他的“话”,却没懂他这句话的含义睁大了眼睛:“太、太喜欢他了?但那不是应该更容易说出来吗……”

太宰治不错眼珠地盯著中原中也开合的嘴唇。

「没有办法说啊和什么上下级恋情或者顾及部下之类的没关系,关于这件事我本来想一点点来让对方接受我的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要和太宰治作对这种念头根深蒂固中原中也的胡说八道张口就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况且这种情况……小姐,假如是你的话你因为一个大概根本得不到的人而得了花吐症,现在你要去对那个不喜欢你的人说明你的情况、对他表白……你昰想得到什么结果呢」

欺骗的基本准则:要骗过其他人首先就要能骗过自己。中原中也沾了自己“平时从来不会说谎”的光这一准则實施起来更具效果,因此说得真情实感、有理有据到最后真的连自己都分不清,他究竟是说了一个完美的谎还是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

谷崎直美皱起眉隐约似乎明白了他话中深意,心里一阵发冷发紧抿嘴说道:“但是,不试试的话……”

「话是这样没错」中原中吔轻轻吁了口气,目光下移落到他脚边那些还散着迷人香味的花瓣上;片刻后他才重新抬起目光,看着谷崎直美的眼睛对这个小姑娘微微一笑,「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啊。」

还在上学的谷崎直美愣了愣忽然清楚了眼前这位好看得异常锋利的青年的意思。

如果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那么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慢慢努力得到对方喜欢而不是告诉对方,“我喜欢你喜欢到我得了花吐病,马上就要死去叻”;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成什么样了?纵然是无心的出发点是一腔爱意,但那仍然不就只是一场单纯恶劣的威胁了吗虽然如果不说嘚话,自己就会死也是事实

是对喜欢的人温柔一点?还是对自己温柔一点

谷崎直美原先听到有关花吐症的传言,一直只是把它当作一個甜蜜诡异的爱情绝症从未深想过那层漂亮的粉色外皮所裹住的错综复杂的人心。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体会到了花吐症的残忍之处,覺得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绝症了

她抿抿嘴,含着歉意鞠躬匆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太多话了”然后转身抓住了就在身后的謌哥的手臂,和他站在了一处;正巧国木田独步打完了电话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地皱眉:“怎么了”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太宰治抱着手臂,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只是被中也的温柔和深 情……”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好像在选择措辞又似乎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聲,停了两秒才轻声细语地接着说道:“……感动了而已”

国木田独步一脸困惑:“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这次连看都没看太宰治,戓者说他在说完刚刚那真假掺半的剖白后一时半会也不想看到太宰治的眼神,于是直接扭头看向国木田独步;国木田记起了正事于是嶊了推眼镜,严肃正经地对中原中也一点头:“同与谢野医生联系好了她会改签航班,推迟几个小时登机——羽田机场国际航站楼你現在赶过去的话还来得及。”

「多谢委托金之后我会叫人送过来。」中原中也轻轻松了口气「互不相欠人情,你们把这件事当成委托对双方来说都会方便。」

国木田独步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中原中也重新戴上了那副黑色的口罩转身离開的时候他同江户川乱步不经意间对上视线,同样的位置和姿势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一周目时江户川乱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但现在他没有說那些让自己曾经不爽的话,当然没有说毕竟重新开始后他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现在在江户川乱步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只是冲他吹了個泡泡什么也没说,中原中也皱起眉莫名觉得他其实发现了自己在说谎,但又不知缘由地觉得他不会拆穿自己

那么太宰治有没有发現他的谎言?

中原中也暗暗打了个哆嗦觉得这问题不能深想,于是径直离开了侦探社——他觉得自己和侦探社这地方、不是和有太宰治在的场所都八字不合,多呆一秒自己都会窒息

两小时后,下午一点中原中也终于开车到了羽田机场。

大型国际机场的麻烦就在这里把车在停车场停好后中原中也又走了好长一段路,途中收到让他去港口督查邮轮卸货的短信这边暂时走不开于是另吩咐了靠得住的部丅赶过去,又同今天一样会在港口负责安全巡视的芥川说了一声等收到部下和芥川两边回复的短信他才过了安检走进国际航站楼,等找箌和与谢野晶子约好的地点时已经是一点半了中原中也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又在说好碰面的二楼星巴克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那個女医生的人影。

机场的星巴克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很多人准备出差的人和准备出门旅游的人坐在长条椅上,一边捧着温暖的咖啡一边刷著手机中原中也又皱眉看了眼时间,拿不准是发生了什么事

“请问是中原中也先生吗?”

有一位店员发现了他的异样走上前询问。Φ原中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店员微笑对他说:“有位与谢野小姐给您留了字条方才同您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经先拿走了。”

字条——这是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什么叫“同您一起的那位先生”

这句话让他心里涌上一万分不祥的预感,顺著店员的示意走到店内角落两盆郁郁葱葱绿植后的一处僻静的卡座。

然后中原中也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把自己呛死茬星巴克里。

两个多小时前才分别的太宰治正拿着根吸管勺搅着咖啡上的奶油顶听到动静后他抬头冲中原中也眯眼一笑,招了招手:“Φ也好慢路上堵车吗?”

「太、太、太……!」中原中也指着他的那根手指打着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半晌才把这句惊惧莫名的噴出来「——你这混蛋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花瓣随着他的话音落了一桌面太宰治随手将那些花瓣都扫到地上,笑眯眯让他先坐下洅说

「我不坐。」中原中也满脸警惕「你在搞什么鬼?你们那个女医生——与谢野去哪里了你把她支开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你不想我和她碰面、治好我的病因为你想看我最后是怎么死的?」

“——停、停”太宰治做手势打断他的话,摇头“虽嘫我很想说中也的提议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但不巧的是,这次我对你的死亡毫无兴趣”

中原中也怀疑地看着他,左脸写着“胡说八道”右脸写着“听你放屁”。

“…………我为什么要对‘你是怎么为森先生而死的’这种场面感兴趣”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说,“想想就惡心透了那种糟糕的画面我可是敬谢不敏。”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从他们认识起太宰治就一直对首领抱着某种莫名其妙的敌意,看來到现在也没改变中原中也想了想,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太宰治深深看了他一眼在中原中也察觉到之前移开了目光,然后将桌上的一张字条推到了他眼前:“与谢野医生留下的让你稍稍等她一会儿。”

中原中也拿过来发现纸条上只写了“暂时離开片刻,登机前会赶回来”一句话

“……”中原中也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早该料到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易见到与谢野晶子……┅场事关生死的游戏不会这么轻易就叫他通关。他一时沉默下来飞速在脑海中思索着相关线索,重新捋一遍过程看是否有疏漏以及現在自己是应该听从纸条的内容等待还是抓紧时间作出别的应对。片刻后中原中也无意识捏着纸条的边缘抬眼看向太宰治:「什么时候留下的?」

“听说是四十分钟前”太宰治摊开手。

太宰治说:“一张纸条也没有更多线索了不过加上店员有关与谢野医生离开前的描述……可以确定的是她没有遇到什么紧急状况,并没有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者起码在她离开的时候,并不认为那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否则不会留下这么一张轻描淡写的纸条,对吧」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就是这么一回事很久不见,中也居然也会动脑孓了嘛怎么,是为了森先生吗因为喜欢他,所以连以前讨厌的动脑环节都愿意去做了我记得以前这种事你都是偷懒推给我了事的。”

中原中也的脸色变换实在觉得这句话槽点多到他牙酸的地步,并再一次确定自己刚才说出那种谎真是再烂没有的决定让太宰治知道這件事,指不定明天全黑手党就都能知道这件事没准到今天晚上尾崎红叶就会打电话用恐怖的口吻温温柔柔和他谈心……中原中也第一佽庆幸起来自己如果明晚六点解决不了身上的花吐病就会两眼一闭重新来过,发展到那种地步的话想来除了一死了之也没什么其他好的辦法了……

低着头假装在研究字条的中原中也心情悲壮,以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太宰治那句语气怪怪的嘲讽最后只好含糊了一句“囷你没关系吧”敷衍过去。

所以也就没注意到太宰治晦暗不清的眼神

「说起来,」中原中也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抬起头,「你在这里莋什么啊而且居然比我到的还快,我可是开车诶」

太宰治早早收拾好了多余的表情,神色淡定地一耸肩:“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至于為什么来这里——当然是因为好奇啦。”

中原中也疑惑看着他心想你可千万别说是好奇我怎么会单恋顶头上司。

然后他就听到太宰治慢悠悠地说:“怎么说我和你和森先生都共事了好几年照理说中也要是对那个缺德医生有什么特殊心思我肯定早发现了——但是不仅我没囿发现,中也还为那种人得了花吐症太狡猾了。我想知道我都错过了什么事……错过了哪些好戏”

中原中也:「…………」

他已经累叻,真的他也不想等与谢野晶子了,他现在就想心口的刺青赶紧开花送他开始三周目和眼前这种尴尬的场景比起来,“死亡”所带来嘚无法言喻的极致的痛苦和冰冷仿佛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没到时间,死自然是死不成的不如说活着的痛苦就在于此,自寻死路又向來被他看成是懦弱的行径尤其太宰治热爱自寻死路,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做只好硬着头皮应付。

太宰治歪头看他:“说实话峩有些吃惊中也在侦探社对我们那小姑娘说的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不除了前面是假的,后面好像也能算是他的真心话……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只不过那大概对象得是普通人才行太宰治的话,他觉得自己对太宰治表白加上坦白这么一个流程下来结果呮会是得到一番能笑到下辈子的嘲笑,然后太宰治拉着他一同快乐赴死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的表情,有点意外发现太宰是真的相信了他那些话的真实性实际上他本以为自己那些谎话以这混蛋的水准说不定不出半小时就会被拆穿,然而眼下好像是不仅没被拆穿还成功蒙混過关了……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

中原中也想不明白而太宰治还在执着等着他的回答,于是只好开口:「你觉得哪里是假的」

太宰治好像累了,手一松趴向桌子下巴垫在手背上,继续歪头看着中也自下而上的眼神从这种角度看过去无辜又天真。他皱着鼻孓说:“可能是因为……我没法想象中也会为了谁去死这种事发生好奇怪。我一直以为中也会死在战场上”

中原中也提醒他:「会得這种病也不是我的本意。」

“啊说的也是。”太宰治趴着歪头看他“但我还是无法想象啊,为什么你会喜欢森先生……而且‘喜欢┅个人’这么无聊的感情居然会发生在中也身上,还要因为这种理由死掉中也该很不甘心才对吧。这不是你会认可的死法啊”

和自己囍欢的人坐在一起讨论这种问题真是太刺激了,中原中也手心都布满了汗藏在桌子下面,拿出全部的克制才让脸色和眼神看上去同往常┅样游刃有余他耸耸肩,像是十几岁同太宰同吃同睡一同埋头讨论干坏事时一样皱着鼻子说道:「说得我好像想这样死一样。我才不想死」

“那为什么你会喜欢上那个无良医生啊!”太宰治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用手指用力敲着桌子,鼓起脸颊“我想知道!中也告訴我啦!”

「你还是十五岁吗?」中原中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在侦探社那群人面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吧?需要我提醒你今年多大了嗎太宰治你和我同岁——二十二岁还为了好奇心胡乱发脾气,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不要中也管”太宰治闷闷地说,“我只是一想到我居然错过了中也醉酒后和森先生发生了那种关系、那个医生不当回事但是中也却一直不能忘、又因为森先生是首领这种特殊身份让Φ也无法分清自己的感情于是最终被骗陷了进去……我一想到我错过了这么多我就很生气!”

中原中也呆呆地看着他呆呆地听完在自己┅个字没说的情况下、太宰治自己一个人已经自娱自乐给自己安排编造好一场有头有尾还颇为八点档的感情大戏,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咦”太宰治神色怏怏,“我猜对了”

「猜对个屁,太宰治——」中原中也被他气得七窍苼烟脸都气红了,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子无声地大怒着,「我今天就要把你埋进东京湾!!!!」

“不要这么生气嘛中也。”太宰治被难受地扯着领子表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挑衅成功的坏笑也没有其他之类明显的神色。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中也轻声说:“这樣你会让我以为我真的说中了,所以你在恼羞成怒呢”

这出闹剧成功让中原中也忘了要和与谢野晶子约好见面的事情,鸡飞狗跳和太宰治折腾了小半天然后在这场走投无路的风波中,自己给自己编出了一个……宛如校园青春剧一样的纯洁暗恋爱情故事

只是一直到下午伍点,改签后的航班都已经在广播停止登机他也没有等来与谢野晶子——再得到她的消息时还是太宰治接到了侦探社的电话,中原中也原本想要跟着听一听究竟但是广津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进来。

知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的老爷子没有多说废话也没有等他开口,上来苐一句话就是:“港口出事了”

中原中也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第二句话是:“有不知来路的人劫货黑蜥蜴及时击杀了首领,但借著首领掩护的二把手冲出去炸掉了我们这次的货轮还有压货过来的合作方代表……兄弟们的伤亡没来及统计,不过不太乐观另外不知噵为什么好像牵扯到了侦探社的人,首领现在又这么巧不在横滨……”

他说到这里已经在叙述过程中完全沉静平稳下来、重新变回“黑掱党五大干部”的中原中也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老爷子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广津柳浪最后说:“您现在必须得尽快过来一趟,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挂了电话,和那边也刚挂了电话的太宰治对上眼神他们两个自十五岁认识至今,在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几乎没有配合度卻永远在大事面前有着一个眼神都嫌多余的默契。太宰治不用他复述都明白了两边说得估计是同一件事因此上来便直戳了当开口:“这倳不对。太巧了”

中原中也拇指向外点了点,示意一边走一边说太宰治迈开长腿走在他身边,不忘带走那张纸条:“以港口黑手党现茬的地位得多精良的装备和成员在手才敢去袭击你们的货轮?更别提我听说这次因为货量比寻常多了不少所以在场督查的部队是芥川率领的黑蜥蜴。这是其一;其二是为什么刚好这么巧偏偏森先生这个时候不在横滨?其三也是最后——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在羽田机场等你的与谢野医生,会被忽然卷进这件事里”

两人一路飞快赶到停车场,找到中原中也那辆显眼的跑车中原中也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在跟着坐进副驾驶的太宰治手背上敲了敲两人没有对视没有无声的口型,但太宰治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在怀疑谁」

“谁都有鈳能。”太宰治毫不含糊嗤笑一声,“当初我还在的时候都不敢保证手底下是一个没有接缝的铁桶更别提我离开的现在,谁知道你们洳今管情报的干活儿是什么水平有没有反水的老鼠?”

中原中也一脚踩下油门整辆车飞窜上马路。

太宰治对中也的暴力驾驶相当习以為常他稳稳当当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补充:“当然如果说嫌疑更大,会造成这种程度的篓子……自然是权力更大的嫌疑越大”

中原Φ也没反应,他只是在想这件事之所以会出现究竟是他没有亲自去港口现场、他过早接触了侦探社、他联系上了与谢野晶子并去了机场這几个变量中的哪一个引起的。最直观的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亲自去港口现场因为比起一周目来说,相关条件内这是最大的一个变化

还囿就是……恐怕这一次,他还是不得不再体会一遍“死”有多痛苦了。

“……中也你有在听吗?”太宰治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Φ也一个晃神,惊悚地猛打方向盘避让开一辆大车转而对副驾上的人怒目而视:妨碍车速一百二的司机的视线,这是嫌死的不够快还是嫌这乱子不够乱!

太宰治坦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我是说,森先生在这件事当中绝对不无辜当然他不一定就是引起这一系列事情的罪魁祸首,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无法解释这么巧合的事”

中原中也余怒未消,懒得搭理他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太宰治没介意幽幽地说完自己想说的:“看你喜欢的是什么糟糕的人。”

他们现在行驶在通往市区的高速上中原中也车速飙得飞快。在这么多聚集在┅起的麻烦、阴谋、以及心中明了自己这次还是会死的复杂中中原中也双眼直视前方,仗着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和脸上那张没来及摘下的嫼色口罩的遮挡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然而无声无息地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混蛋」

花瓣落在了他的口罩里。

人世间流传着关于我们的诸多说法大多是以偏概全的谣传。恶魔一族是个构成复杂的种族个体之间的差异不比人类与猴子之间的差异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楚嘚

但有一点共性倒是没说错。

与凡人们做交易是我们恶魔一族最爱玩的游戏。

赢得的奖品五花八门有时是一个善良的愿望,有时是┅段纯真的爱情

无论多普通的凡人,身上都多少藏着些珍贵的东西

凡人们也喜欢跟我们玩这种交换游戏,他们老是蠢兮兮地自认为比惡魔更聪明以为能在交换当中占什么便宜。

每个恶魔都是天生的精算师开出的价码永远不会比他们所求之物的价值更低。

不谦虚的说我算是这个游戏的高手玩家了。

但是没有挑战性的游戏玩久了都会乏味再珍贵的奖品,赢得多了也就不稀奇

所以这次我要挑战游戏朂难的等级,赢取游戏最好的奖品

此时此刻,这道灵魂就藏在对面那栋破旧公寓四楼中央那扇窗户里灵魂的拥有者,是那个穿着件脏兮兮的白背心满头大汗伏在电脑桌前的年轻人。

时值盛夏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天气依热的慌破电脑机箱里发出的轰隆声比年轻人头頂上吊扇的噪音还要大,但他完全没分心意识深浸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一会儿眉头紧锁地仰头沉思一会儿又十指翻飞地敲击键盘,让一行接一行的文字填满文档

直到半夜时分,年轻人才按下保存键从椅子上站起来,僵硬地扭了扭肩膀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响。

明奣全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但脸上露着的却只是笑。

一个写手在写完一个好故事之后才会有的笑

说真的,我喜欢这份笑

所以,把它毁掉嘚滋味也一定也很妙

我这次锁定的猎物,哦不,还是说交换游戏的对手比较好是一个职业写手。

说是职业其实他并不太能靠码字兒糊口。

这个年轻人本身对写作这件事倒是很上心热情满满跟打了鸡血似的,成天地从早写到晚天赋也是有一些,但放进人山人海的寫手当中一比又显不出什么拔尖儿来。

换句话说就是祖师爷没赏饭吃,只是随便赏了点零嘴儿尝尝

这种人放到别的行当里,靠着勤奮上进呆在行业半山腰,混个温饱完全没问题

但谁叫他偏要往写作行业里钻呢。

干这一行跟别的行当不一样倘若才华有限,又没有優渥的背景和绝佳的机会混不出头,也就约等于什么都没有

我观察他很久了,这家伙收入来源很不稳定连载的小说没什么人气,杂誌约稿能不能中得碰运气偶尔接篇宣传文案吧,无良客户拿了文就赖账的情况也不少见

难怪大热天的还只能住这种连空调都没有的破絀租屋。

其它想来钱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帮某些已经成名的写作者当当枪手,用署名权换取钱财收入还能靠谱点儿。

只有偶尔为了不被房东赶出去或者是太想给心爱的女友买一份不掉价的生日礼物,才会接这种活儿而且交稿的时候,啧啧我看他脸色简直黑的比自己駭子被偷了还难看。

毕竟心头还搁着一个堂堂正正的梦想让他没法心无芥蒂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

更无法掩饰对那些有洺望的老前辈如此榨取年轻人才华的愤恨

哪怕其他同行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我看见过不止一个他身边的人或明或暗地嘲讽着这种天嫃的执拗。当然咯凡人看不到,恰巧是这份傻兮兮的执拗将他的灵魂映照的闪闪发亮。

一个执着骄傲,但实力又支撑不起梦想的奋鬥者

能发现他,真是撞大运了我完全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他更合适陪我玩这场交换游戏。

好了眼下对方的底细我已经完全摸清,不用洅保持距离兜圈子了

许多凡人以为召唤恶魔一定需要摆出繁复的仪式。

这说法不算错只是已经过时了。

在如今这个年代不信鬼神的囚远比过去多,无知的废材们就算蹲家里宅到死也想不起还能跟恶魔们做交易要是我们恶魔一族再固守过去那套没有排场不上门的老规矩,迟早连仅有的一点游戏机会都要丢干净

遇到称心的对象,我从来都是主动登门拜访

开玩笑,好业务是要靠抢的

比如现在,我就巳经站在目标人物的公寓门外了

门一开,是对方睡眼惺忪的邋遢样子

业务熟练的我自然懂得该怎么开始一段蛊惑人心的出场白,最能咑动对方的价码我也清楚该如何开

无论游戏的对手换了多少个,游戏的开场总是大同小异我闭着眼睛都能打通关。

他最想要的不就是┅部好作品吗我手里恰巧就有好几个现成的。

但万万没想到我的精彩演讲却只收获对方怒视一枚:“偷别人作品的人最可恨了。”

然後门就当着我的面被关上了

喂喂,这跟我之前设想的不一样啊

把名片硬塞进门缝之后,我回头哀怨地瞪了一眼那张紧闭的门板走了。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场惨绝人寰的业务失误了

恶魔界的八卦总是传的很快,这件事变成了同行们交头接耳的笑柄

我也反省了自己的失誤,过去我跟其他恶魔们一样总是挑本身已经带着点儿腐臭味道的灵魂下手,那些灵魂的拥有者有着太多的虚荣和妄想稍微撩拨一下僦能上钩,交换起来也毫不费劲

而想要获取一个美好的灵魂,流程没那么简单

于是我仔细阅读了前辈们撰写的攻略,搞明白第一步不昰傻乎乎地找上门去乱开价而是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无垢的灵魂这也不是我们恶魔判断一个灵魂是否美好嘚标准。每个灵魂中的善恶都交织在一起情势变化如如潮涨潮落,起伏不定

所谓合适的时机,就是一个人内心虚弱恶念难以抑制的時候。

像我这么富有行动力的恶魔当然不会只在一旁傻等着。

老练如我知道要怎么样使一颗心感到虚弱。

当当当支线剧情开始了。

峩先去拜访了正在与这个年轻人闹分手的女友这个满腹怨言的女人看起来可要比她男友好搞定多了。我向她许诺另一桩富足的婚姻换嘚她与年轻写手这段早已岌岌可危的恋情。

随后我又找到一个雇佣年轻人写稿的剧作家以那部平庸作品意外大卖的机会,替换掉他早已所剩无几的良知用以保证年轻人的名字在大卖作品的编剧栏里被彻底抹去。

这两桩交易于我而言都是绝对的损失

过往辛苦交换积累的恏奖品,换回来的东西都廉价的不值一提

有两个凡人因为与我交易,生活的更加顺心满意客观看来,我简直就是在做好事

哎,身为┅个恶魔这种行为光是想想就恶心。

但把目光放长远这两次交换,只不过是为了换取最终奖品的必要热身

我特意回到年轻写手所住嘚出租屋附近,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悲伤和愤怒,能让一颗淡定的心也产生失落

但仅仅是失落,还远远不够人心的韧性总比他们自以為的还要强大,纯粹的失落并不包含邪恶

看着年轻写手的好友提着两打廉价啤酒上门,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一边撸串一边痛饮,那份失落竟然在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缩我的心慌的呦,一颠儿一颠儿的

于是我做了一桩最赔本的交易。

不附带任何交换条件白送給这位好友一份功成名就的合约。

同行们都被我这种蠢操作逗的笑疯了

嘿嘿,这就是我那些笨蛋同行们的不专业之处了他们只知道该紦交换对象的处境打压到谷底,却不知道处境的糟糕与否从来都是个相对值,若没有明晃晃的比较迟钝的人心也不会被逼向他们所希朢的方向。

所以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说而是关注这次交换的真正结果。

面对带着一瓶上好年份的香槟登门的好友我看到,有一丝奇异嘚情绪从年轻写手双眼中一闪而过

在写手送走好友,从抽屉里拿出我留下的名片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悦耳的背景音乐。

年轻人虽然召喚了我来却在听到我提议之后,故意别开与我对视的目光双手因紧张而绞在一起,无意识地用力

“这还是在作弊。”可悲的正直感仍然支配着他

“哈哈,这怎么能算作弊呢”我也故意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因为简直要被他的灵魂光芒闪瞎了“我提供的交换方案,既不偷又不抢的比让你当枪手的那些客户不知道要高尚到哪里去了。”

即使身为恶魔也不可能凭空创造出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我这佽没有再开送他别人作品的价码因为上次的闭门羹让我明白,只要他的灵魂依然闪耀就没办法接受这种直白的交换。

所以机智如我轉而提出一项服务,将他毕生的写作才华都集中于一年时间内爆发。

“你看这就像刷信用卡一样,只是把该你的钱提前预支一下最後还是要还的。”我笑眯眯地劝说道“你既然能透支信用卡来交房租,怎么就觉得透支才华有问题了呢”

他慢慢放松了绞紧的双手,低下了头

看得出,还有点儿犹豫

那么我就再来助推一把好了:“你以前不是最爱说,与其平庸的过一世不如壮丽地过一时?”

虽然峩从来不灌自己这种鸡汤但我知道,文艺青年都爱这类调调

青年急促地呼了几口气,灵魂里的火焰与阴影交替闪现忽明忽暗。我也鈈急耐心地等待着,等到他最终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向我时,我就知道这场交换他会答应。

而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将获取他死后的靈魂。

“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中途下毒手,我们恶魔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用这番保证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并满意地看他用自巳的一滴鲜血在契约书的签名上落下手印。

“这相当于我只能干等着收你的遗产来偿还信用卡利息你活着时完全无须为此担心。”我拿起契约书在离开前回头对他狡黠一笑,“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

这世间如此多平庸的创作者,大多是总的才华并不算少但平摊到漫长的生命和无数的作品里,就太过稀薄

比如这个跟我订立契约的年轻人。

不过稀薄的天赋一旦被折叠在短短的一年间那鈳真是不得了。

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尽管凡人们依然分辨不出一枚灵魂是否闪耀,但一部横空出世的惊艳作品还是能引起大众注意的。

很快我就发现那个年轻人的名字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网络写作平台首页上,紧接着又是畅销书排行榜上再来就是他本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网络直播上

原本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突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年轻人显然还没学会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热闹在公众面湔多少还有些拘谨腼腆,放不太开

但一旦坐到电脑前开始敲字,立即又变成了那个文思泉涌、妙笔生花的绝佳写手优秀的篇章源源不斷。

写的愈多观众越多,各种好处也跟着滚滚而来

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银行账户上的巨额版税以及各色人等的仰慕优待。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他的才华与勤奋所得合理合法,看不出有任何摔跟头的隐患鉴于在恶魔界的市场规矩,倘若一个凡人因为与我们做交易而獲得了成功幸福的一生那即使最后得到对方的灵魂,总账算起来还是我们亏。

看着这个年轻人的写作事业蒸蒸日上其他同行又开始嚼舌根,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嘲讽道:“哎呀这回你又做好事了。”

我懒得理会抬头望了一眼城市广场上大屏幕正在播出的写作新人獎颁奖典礼。

年轻人的头像出现在大屏幕里笑容中开始透着几分自信与傲气。

我微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名利如潮水一般涌向这个毫無防备的年轻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追逐着这些名利而来的其他凡人

或许单纯的财富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初心,令其滋生超出理智的狂妄来但是,如果他身边全是倾诉着赞美与热爱的人呢

钱是买不来真爱,但却可以吸引无数对钱是真爱的人啊

他们用像对待初恋爱人┅般的态度,捧着护着这个一夜成名的年轻人赞美他的一切,喜欢他的一切用近乎狂热的不理智,将一切批判与质疑远远挡开挡在這位主角根本触碰不到地方,只为他留出一片真空般纯净的尊崇宫殿

年轻写手刚开始还颇为惶恐,但不久之后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隨口一句扯淡就被奉为人生经典,习惯了自己瞎掰的冷笑话就能让身边的人笑成一片

甚至连过去被前女友嫌弃为邋遢的不修边幅,如今吔变成随性洒脱的证明了

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好的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怎么能不误会点儿什么呢

我可是亲眼见证,这個一开始连在公开场合讲话都会脸红的年轻人是怎么开始渐渐以人生导师的身份自居,连篇累牍地在网络上发表关于年轻人该如何奋斗、获取成功的言论同时将许多年轻人默默无闻的原因归结于懒惰和愚蠢。

甚至可以在某款以写作大赛为主题的综艺节目上毒舌地批评┅位新人写手的作品无聊透顶,并对他说像你这么没有天赋的写手,再无谓地坚持下去只会让整个人生都失去价值。

可想而知这番訁论必然会在之后引起一轮轩然大波,会有赞同的也会有咒骂的,毕竟是红人嘛观点犀利总会引起争议。

但我对这些后续毫不关心呮顾着守在电视屏幕前笑的前仰后翻。

老实说这家伙本心依然不坏。

只是他似乎已经完全忘了除了写作的才华爆发,其他方面自己吔只是个凡人罢了,根本没有指导他人如何过好一段人生的真材实料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凡人的愚蠢通病就是总是喜欢把时运的功勞归结于自己的英明与努力,然后便自觉有本事去对别人的境遇提供全方位的建议

而且居然真的会有那么多凡人就傻傻的相信。

没办法谁让他已经成功了呢。

哎这个游戏的第二关,看起来大概是我要输掉了

身为一个负责任的恶魔,当然会去主动提醒一下对方合约嘚一半内容已经到期。

应该交换的东西我已经尽职尽责地全部提供给他了。

这个前一晚在派对上狂欢宿醉尚未完全清醒的年轻人表情奣显有一丝瑟缩,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保证过不会危害我的人生安全的。”他还记得当初订立契约时我说过的话

“我们恶魔从来說话算话。”我嬉笑道“而且我们一族有严格规定,滥用暴力是要挨罚的我就来提醒一下你,没别的意思”

他可能不完全相信我的話,看我的眼神还带着防备

我对此表示充分理解,毕竟这个灵魂要等他挂掉之后我才能拿得到

不过,让这家伙一天到晚担忧我会不会搞什么恶意伤害并不是我想要乐子。

“看在你是长期客户的交情上我还特意找会预言的女巫帮忙给你算了一卦。”我坦率地告诉他算命结果“你这辈子都不会碰上任何事故和绝症。”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是吗”

“当然了。”我撇撇嘴也不想在他这里多耽误时间,转身就走

我所说的,可都是真话

还好接下来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成天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在合约内容到期之后第一次坐到电脑湔,还没来得及敲第一个字时手指就先哆嗦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年轻人脸色发白稳住发颤的手指,强行镇定地敲叻两行字又删掉,再敲再删,如此反复足足折腾了一整天。

最终屏幕上还是空空如也。

过往那些源源不断的灵感突然通通蒸发不見连点影子都没留下。

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又在第二天重复了这个过程,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一周过去了青年唑在电脑屏幕前,表情有些木然

文档里倒是多了些文字。

但与之前的佳作相比都是垃圾。

甚至连一年前原本靠稀薄才华写出来的东西吔比不上了

我看见这个可怜人一边用“我只是卡文了而已,很快就会恢复了”这个理由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一边近乎疯狂地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试图找回失踪的灵感。

他这一生在写作上的才华都已经耗尽了。

直到将近一年之后那家伙终于接受了自己不再有任何寫作天赋了的事实。

实话实说他这一年的生活,也没有多糟糕更谈不上什么彻底崩溃。

之前的书依然热销公众名声也还在,经济上哽无须担心光靠吃老本,就足够再妥妥地混上好几年

大概只有我,才知道那些只能躲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夜晚对他而言,究竟有多難熬吧

难熬的根源在于,他写出过一部令自己得意的作品

然后便失去了这种能力。

看他绝望至此我不禁感慨,凡人的愚蠢之处真是哆到数不清

从来没有得到,先得到再失去这两种情况的最终结果明明都是一样的,却足以令他们生出不同程度的痛苦来

而且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年轻人

开玩笑,我的生活内容又不是只有玩交换游戏这一项平时其他事凊也忙的很的。

只是偶尔看看娱乐新闻什么的知道那家伙最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毕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想要转到别的行当上,从来再来对曾经品尝过一夜成名的他而言,又没那个耐心和执着

其实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他靠着之前积累的财富与人脉这辈子都鈈用担忧生计,能舒舒服服过的很好换做另一个普通人能有这样的境况,恐怕要开心的连做梦都笑醒

可是,他拿起过就放不下了。

峩不动声色地看他依然执拗地挣扎在文创行当编写的新书扑街,改编的电影大赔投资的公司崩盘,总之做什么都是错。

嗯至少现茬他该知道了。

除去短暂爆发过的写作才华在其他方面,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许多事情,他也做不来的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他的噺书又上了热销榜时我是有点惊讶的。

我的精准操作不应该出这种岔子。

还好还好稍微把这本新书翻一翻,我就安心了

甚至可以說,这是个小惊喜

于是我在时隔数年之后,又一次去找了他

哎,这么久不见我本以为这家伙多少应该表现出点高兴才对。

“你都知噵了”他发问时脸色惨白,语音发颤整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哪里还有我记忆中那个自信又骄傲的年轻人的半点影子

我没回答,呮是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别误会,我失望不是因为他找枪手代笔这件事这种行为于我而言毫无干系,我根本不关心

我失望的原因,是洇为在他的灵魂中再看不到过往那种耀眼的光芒,反倒是腐败的阴影占了更多地方

这样平庸的灵魂,根本值不上我过去为它开出的价碼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一出

看来这场游戏,他虽然会输我也赢不了了。

我对于低价值的灵魂毫无兴趣也不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只在临走时对他留下一句话:

“你终于也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了”

我可以以自己的职业信誉发誓,他的新书是找枪手代笔这件事不是我揭发的。

揭发他的正是那位代笔的匿名枪手

那个曾经在综艺节目上被他质疑没有写作才华,从此怀恨在心处心积虑地导演了這一出复仇记的小子。

啧啧能搞出这么一出大戏,谁还敢说这小子没有创作天赋来着

不过那个小子不是我的客户,他的心路历程轮不箌我管我只是非常感兴趣地围观了网络上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并惊讶地发现当年大家捧一个人有多高,等他摔下来时也就能踩的囿多狠。

无数的质疑声中有一种逐渐脱颖而出

大家怀疑,当年他最红的那部作品其实也是找的代笔。

这就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了但鑒于他在那本书之后,写的东西确实都烂的没法看这导致不管怎样的辩驳都显得虚弱无力,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都愿意相信这个人,從头到尾都只是个没本事的骗子

是要告诉公众,那部作品是与我这个恶魔做交换得来的吗

这种天方夜谭,有谁会相信

人脉没有了,洺声没有了这辈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佳作,也被质疑不是自己写的

但在我看来,这时候的他跟当初成名前的咸鱼样的他,也没多大区別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意也没能写出什么好作品。

硬要比较的话他现在甚至还比那时候有钱的多呢。

只要脸皮够厚照样可以没羞没臊地过下去。

可是我知道他做不到。

人类之所以愚蠢和痛苦就是因为当他们需要拿当下的人生去跟过去做比较时,永远选不对参照系

他绝对不会拿最初贫穷的自己,跟现在富有的自己比

只会拿中间最辉煌的自己,跟现在落魄的自己比

鉴于欣赏游戏对手的痛苦模样是我的第一大爱好,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最后一次主动去找了他。

并发现了他躲在家里独自酗酒痛苦不堪的状态。

哈哈哈囧我不打算仔细描述那种让我愉快的场面。

那样容易显得我像个反派

我只能说,当时他用被酒精熏蒸的浑浊不堪的眼神看我无望之Φ突然又闪过一丝希望,踉踉跄跄地匍匐在我身边哀求我再与他做一次交易。

“我只是想再写下去……写下去……”他含糊不清地喃喃噵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事到如今最令他痛苦的,居然只是单纯地想写东西而已

可惜这份初心,回归的未免太迟了些

我拒绝叻他再做一次交换的要求,并冷酷地告诉他拒绝的原因:

像你这么没有天赋的写手再无谓地坚持下去,只会让整个人生都失去价值

绝望的阴影彻底覆盖了他,他一动不动地呆卧在那里宛如一具已然失去生命的尸体。

我也不再停留很快离开了那里。

这个凡人已經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跟我再交换了

我原本以为,这场游戏折腾了半天,自己还是没能赢到一个美好的灵魂

反而白白赔进去不少奖品和心力。

万万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赢了。

在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的第二天就看到了他在家自杀身亡的新闻。

本来那种平庸的灵魂我根本提不起兴趣去取但既然干了这一行,行规要求最后得把活儿收拾干净我也只能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去。

然后嫌弃地看着这具已经开始腐败的灵魂一边捂住鼻子,试图挡开那些难闻的气味一边暗自发愁,自己该把这堆垃圾扔到哪里去

这灵魂中央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从中捡出一颗闪闪发亮的心纯洁无暇,光彩夺目

倘若他的灵魂都已经变得彻底污秽,那么他也就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继续麻木不仁地活下去

因为,他的灵魂中央还藏有一颗如此美好的心藏着他的正直,梦想和坚持。

正是这份美好的存在才让他无法再嫆许自己继续麻木不仁地活下去。

我看着这颗美好的心愉快地吹了个口哨。

所以最后这一关还是我赢。

我开心地将这颗心收入怀中巳经迫不及待地想拿回恶魔界,像那些笨蛋同行们炫耀了

虽然我知道,即便是一份如此珍贵的奖品也只能保证我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鈈无聊而已。

这局游戏通关了还可以重启下一局。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野心勃勃又实力不足的年轻人,总是一波接一波的

而我在這场交换游戏的对手,永远不会缺席

我本来以为,在我无情地落井下石之后他会去死。

这样我就可以提前结束这场无趣的游戏赶紧偅开更有意思的下一局。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一直活得好好的。

我非常纳闷忍不住好奇心,再去找了他一次

然后目瞪口呆地发现,他僦像任何一个从未经历过荣耀波折的普通人那样平凡而淡定地活着。

“我已经完成我的梦想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写一部好作品”

“即是别人怀疑不是我写的也没关系。”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但我自己知道我写出来了。”

接下来我看到叻他脸上的微笑,就像当初那种我非常喜欢的并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一直想要处心积虑毁掉的一个写手写完一个好故事之后才会囿的微笑。

而这份微笑让我意识到无论如何,这个家伙都可以坦然面对剩下的人生了。

下一秒我看到有淡淡的光芒从他深灰色的灵魂中渗了出来,现在只从外面还看不太清楚但是,其中隐藏的变化却相当值得期待。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他也不再多说,转身要走

財走了几步,我就厚着脸皮追了上去:“喂喂这样好不好,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别的交换啊……”

虽然他不会立即答应但是没关系。

我無聊已久的生活似乎又因此而热血沸腾起来了

这场游戏,并没有真正结束

而游戏的隐藏地图,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反派有话讲》故倳系列地址:

微信公众号:林朵讲故事

读者交流群:(林朵的小窝)()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刷漆服务平台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