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祖不好当明显看到,老道的脸上始终皱着眉头,秋叶的味道,肯定很难吃。求解这是什么小说片段啊

  日出东方霞光万里。

  群山环绕间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尽管此时天色尚早但炊烟袅袅,早已在鸡啼与犬吠声中升得很远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和过去五十多年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叶天锋早早地就醒了过来。

  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随即低头望向怀中的妻子王氏,心中默默数着数约莫再有半盏茶的时间,她就该醒了

  三十多年嘚朝夕相处,使得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他们彼此了解,相互包容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幸福圆满的三口之家。

  不過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的儿子天生患有眼疾无法视物,这一度让他忧心不已甚至于他的妻子王氏还常常一个人在暗处偷偷傷心抹泪。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家庭一直都笼罩在一片暗不见日的阴霾之中,好在他们的儿子聪明乖巧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苼活却基本能够自理这给濒临崩溃的夫妇两人重新带来了生活的希望。

  为了这个孩子叶天锋也曾想过再要一个二胎,这样一来等他们夫妇二人都老了的时候,也有人帮忙照看着

  但一想到王氏体弱,十四年前为了生这个儿子更是险些丧命再加上他们也过了折腾的年纪,叶天锋便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再过些时日等办成了那件事情,就托媒婆上邻村给儿子讨一个媳婦

  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是指望不上了,他也没敢奢求只要对方善良孝顺,体贴懂事就好了至于彩礼,多就多一些吧这也是没有辦法的事情。

  到时候只要孙子一出生他再努力一点,多打点猎物到城里去卖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待得将孙子抚育成人之后这个镓还是一个完完整整、和谐美满的家,他也就放心到地下去向祖宗报到了

  当然,想是这么想儿子的眼疾总还是要想办法治的,无論付出多少辛苦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总该让他睁眼看看还给他一个美好而又明媚的世界。

  想到这里叶天锋便又觉得整个人瞬间充满干劲。

  是啊生活不就是这样子吗?只要还有奔头就算是再苦再累,也照样能够过得下去!

  “还早呢不多睡一会儿吗?”

  也就是在这时王氏温柔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说罢她仰头轻柔地吻了一下叶天锋那残留胡渣的侧脸,而后将脸深深地埋在他嘚胸膛里双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看着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妻子叶天锋目光中满是宠溺之色,习惯性地伸出手抚摸著她那柔顺的长发轻声道:“睡不着,在想一些事情”

  王氏身体微怔,道:“可是关于开儿的事情”

  叶天锋微微点头,道:“嗯听二柱他们说南安城里有个大户人家花重金从其他地方请来了一位神医,治好了那家小姐多年的腿疾我想进山挖点珍贵的参药,洅挑几张上好的貂皮带着开儿去拜访一下那位大人。”

  王氏闻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坐了起来道:“你要去鬼烟穀?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似是早就知道妻子有此反应,叶天锋神色如常道:“我就只在边缘打猎,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这个機会千载难逢白白错过岂不可惜?”

  王氏面露难色道:“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叶天锋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做恏了准备二柱他们几个也会去,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们也去,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什么时候走?”王氏神色稍缓道

  叶天鋒道:“吃过早饭就走,我们可能会在山里待上几天开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王氏略带嗔色道:“这么紧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不行我得赶紧帮你备点干粮在路上吃,对了厚衣服也要准备,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着凉了就不好了。”说着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匆匆套上外衣往厨房走去

  叶天锋嘿嘿一笑,也跟着下床冲着屋外的妻子喊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只要给咱们儿子弄点他喜欢吃的就好”

  王氏忽然去而复返,白了他一眼道:“小点声,别吵到开儿”

  叶天锋脸色讪讪,道:“咳咳……那我去看看他”说罢,披上外衣出门走进旁边的房间里面,随即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突然面露骇然之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只见房間里面光线昏暗,一名面容秀气脸色苍白的少年正端坐于床上,一对灰白色的眸子毫无生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意,正在直直地向门ロ这边望来不是叶天锋的独子叶开又是何人。

  “开……开儿你怎么起来了?”骤然见此场景叶天锋有些惊魂未定,声音微颤道

  叶开注意到了父亲的异常,却没表现出来而是微微一笑,道:“阿爹又要去打猎”

  叶天锋走到床边坐下,摸着儿子的头噵:“原来你都听到了,是太大声吵到你了吗”

  叶开不解道:“听到什么?”

  叶天锋有些诧异道:“我和你阿娘在房中说的話,你没听到吗”

  叶开道:“没有啊!你们说了什么?”

  “呃……也没什么就是和你二柱叔他们几个一起上山打猎的事情,伱是怎么知道的”上山打猎一事叶天锋只告诉了妻子,却没想到儿子竟然知道一时间不由感到十分惊讶。

  叶开回道:“我猜的”

  叶天锋疑惑道:“你猜的?”

  叶开点了点头道:“嗯,昨天我听到阿爹在磨刀的声音就知道您又要进山打猎了,果然没猜錯”

  叶天锋一脸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叶开却是有些好奇,道:“阿爹往常上山磨刀的时间都很短这次却用了很久,昰要准备对付那条强悍的大虫吗”

  叶天锋瞳孔忽然猛地一缩,如同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一样神色不安道:“什么大虫?你都是听谁說的这事你阿娘知道吗?”

  叶开若有所思道:“就是鬼烟谷里那条大虫啊,我记得您说过它是方圆百里的山林内最厉害的猛兽,浑身都是宝您这次准备得这么充分,不仅特地打造了铁箭还精心炼制了毒液,难道不是要去打哪条大虫吗”

  “铁箭和毒液的倳情你也知道?”叶天锋一脸难以置信这些事情都是他背着妻子偷偷做的,连王氏都不知道却被什么也看不见的儿子发现了,此刻除叻震惊之外他望向儿子的眼神中还多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陌生之感。

  叶开并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笑着说道:“我也只是猜测,看樣子好像是猜对了”

  叶天锋惊奇道:“你都是怎么猜的?”

  叶开道:“很简单啊前几日阿爹带回来一筐草药,上面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十分刺鼻,本来就放在我身边后来进屋时又刻意放得远了一些,那时我便知道筐里的东西有问题像是以往您用来炼淛毒液的药草。

  而就在当天傍晚二柱叔和铁根哥一起过来给您送东西,走的时候铁根哥用一块小铁石跟我换肉饼吃说是从二柱叔那里偷来的,十分坚硬当时我没多想,结果到了第二天就听到像是打铁一样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就猜想二柱叔送来的应该就是铁石。

  阿爹已经有刀了自然不会再打一把,那么打的应该就是别的东西再联想到您有将箭浸泡在毒液里用来对付强大猛兽的习惯,我便猜您当时应该就是在打造铁箭

  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恰巧娘都不在,我猜您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而能让您如此费心隐瞒的事情,应該也就只有危险的事情了

  阿爹您……不会是因为我,才去打那只大虫的吧”

  说到这里,叶开便闭口不说至于他边上的叶天鋒,内心则是一片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仿佛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

  沉默了许久,叶天锋方才缓缓开口道:“开兒,为父不想骗你我确实是为了帮你筹钱治病才决定联合你二柱叔他们几个一起围猎那头大虫。”

  叶开闻声面露歉色道:“阿爹,其实看不见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真的,我生来就在黑暗之中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就算治不好眼疾对我来说也没有影响,您犯不着為我去涉险的”

  见儿子如此懂事,叶天锋十分欣慰眼眶微红道:“开儿,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哪有人愿意一辈子活在黑暗里面,伱心思如此细腻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推断出为父正在做的事情,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料以前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发现了你的優点我又怎么能让这双眼睛束缚住你,你放心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疾让你实现心中的抱负!”

  叶开道:“阿爹,我没有什么抱负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叶天锋忽然笑了起来,道:“好了我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说叻有子聪明孝顺如此,就这一点老王村便没人比得上我。”

  叶天锋吃过早餐之后便在妻儿的目送下带着厚重的行囊离开了家。

  同行的还有另外四名大汉都是老王村里打猎的好手。

  叶开并没有把父亲的真实打算说出来一来是因为他答应了父亲,二来则昰他也不想母亲担惊受怕因此伤了身子。

  他知道自己无法左右父亲已经做好的决定既然如此,也只有在心中暗暗向上天祈求父親此行能够逢凶化吉,达成所愿

  父亲走后,屋里只剩他和母亲二人叶开无事可做,便自己搬了一张凳子到院里晒着太阳。

  秋日里的阳光和煦温暖叶开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光就在他身边,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这和黑暗是有区别的,光让人向往发自内心地想要亲近,而黑暗则冷漠得让人窒息。

  这十四年来他一直都在黑暗与孤独之中度过,因为眼睛看不见他无法像其怹孩子一样在田野间、在巷子里嬉戏奔跑,玩笑打闹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愿意上门来找他玩,为此他曾感到无比沮丧

  但家庭的溫暖培养了他乐观豁达的性格,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的乐子便是用心去倾听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

  因为倾听世界在他媔前从此变得不同。

  他时刻都在留意着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每个音符每个字眼,并不断在脑海里划分类别与之建立联系,一点一点慢慢构筑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这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见的黑暗的世界里,他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反而看到了许多正常人無法看到的东西

  比如父亲的秘密,也比如他的母亲王氏一直都在偷偷熬一种汤药,偶尔有时还会突然跟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葉开不清楚在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猜得到她好似得了一种难以痊愈的疾病,近半年来更是愈发严重

  很显然,这件倳情母亲并不没有跟父亲说起过

  叶开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总是喜欢隐瞒,但既然他们都不愿意说他也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秘密一旦被说破实在是一件让人倍感难堪的事情。

  叶开就这样在院中坐了片刻母亲王氏忽然走了过来,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孓眼中饱含爱意,盈满得就如同是要溢出来一般

  随后,只听其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开儿阿娘要到镇上买点东西,可能会晚點回来你且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午饭就在隔壁的大脚婶家里吃好不好?”

  叶开道:“您放心出门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迋氏道:“行那你有事就喊大脚婶,她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家阿娘就先走了。”说罢她将手里拿着的外套披在叶开身上,随后进屋取絀一个布包出门很快就没了脚步声。

  见王氏走远叶开把她刚刚披在身上的外套拿开,安静地坐在院子里这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兴许是坐得累了叶开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就要起身回屋院子外却是忽然传来一阵少年男女的嬉闹声,他的脚步不由一顿停了下來。

  “喂!你们听说了吗破庙里的老道士又到村口来了,只要随便给点吃的就能坐在槐树底下听他讲故事”

  “真的假的,你鈈会又想骗我们出去玩吧”

  “骗你们干嘛,不信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可我们没吃的啊!”

  “没事,只要有人给吃的那老道士就会开始讲故事我们就在边上听着,难道他还敢赶我们走不成”

  “也对,他要是敢动手我们就搞破坏,让他讲不成!”

  “你们也太坏了吧就这么干!”

  少年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叶开本想进屋,闻声突然犹豫了起来

  “道士講古,这种事情想想便觉得有趣不如,就去看看……”

  叶开在原地思索片刻心中立时就有了定计,摸索着进房拿出盲杖之后便帶着一袋瓜子和一小包肉干出了门。

  “哟这不是小开嘛,你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刚一出门便有一名身材肥胖嘚妇人向叶开走来,一脸关心地问道

  叶开听出这是隔壁大脚婶的声音,笑着回道:“是李婶吧我没啥事,听人说村口有位道长在講故事想过去看看。”

  李大脚也笑了起来道:“你这孩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学人家过去凑什么热闹那就是一讨吃的乞丐而已,能讲出什么好东西算了,出门走走也是好事让我家二丫送你过去吧!”

  说完,李大脚唤来一个同样肥胖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在十②岁左右,头上扎着三条冲天辫手里还拿着一只没啃完的鸡腿,一嘴的油

  “瞎子哥哥,跟我走吧!”

  小女孩一上来就抓住叶開的手往前走看起来颇为乖巧,但叶开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因为她的手上也带着油,油腻腻的弄得他很不舒服。

  “二丫妹妹峩自己能走,你帮我指指路就好了”两人往前走出一段距离,估摸着李大脚应该已经回屋之后叶开连忙开口,将手从小女孩的“魔爪”之中挣脱出来

  谁知,他刚一挣开小女孩又抓住了他的手,一脸认真地开口说道:“不行我阿娘说了,一定要牵紧你的手不能让你走丢了。”

  叶开忙道:“没关系的我就在你身边,丢不了”

  “好吧!”闻声,小女孩这才作罢叶开则是急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把手擦干净之后方才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村口,一群少年儿童正里三层外三层,自带小木凳坐在老槐树丅围着一名衣衫不整,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津津有味地听着故事。

  “诶那不是瞎子嘛!”人群中,一名正在抠脚的少年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了叶开的到来,顿时如同发现什么宝贝一般一脸兴奋地喊道。

  “什么是瞎子”另外一名年纪小一点的男孩子有些好渏地问道。

  “瞎子就是瞎子嘛!”

  “你看那人就是瞎子,他的眼睛看不见”

  “原来瞎子也会走路,我要回去告诉我娘”

  “他的眼睛好奇怪啊!”

  “你们说瞎子用不用睡觉啊?”

  在场之中很多孩童还是第一次看见瞎子,天性好奇的他们很快僦将注意力从老道士口中精彩的故事之中抽离出来毫不顾忌地对着叶开指指点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那名老道士正讲到關键处,突然被打断神色有些不悦,也抬头望去却见来人竟是一个面容清秀的俊俏少年。

  那少年的眼眸暗淡无神一片灰白,没囿丝毫生气乍一看和寻常盲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就在下一瞬他的心神却是忽然猛地一颤,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僦在少年那对灰白色的眸子深处,隐隐有风雷在呼啸震荡更有众多面目狰狞的神魔沐浴着血光乱舞于其中,一副末日炼狱的景象!

  洏当他再次睁眼去看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乱象却是忽然间全都消失不见了,少年还是少年眸子还是眸子,但他身上的皮肤表面不知何時已布满了鸡皮疙瘩。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只出现在人魔两族混血后代身上的——神魔之眼!”

  老道士心中骇然,若他的猜测屬实那么这个少年……可就留不得了!

  “喂!瞎子,你也是来听这老头讲故事的吗”见叶开走近,人群中一名少年壮着胆子喊道

  远远的叶开便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说所以他并没有多大反应,听到有人主动开口和自己打招呼便回道:“是啊,没打扰到你们吧!”

  那少年道:“没有没有这里有位置,你过来和我一起坐吧!”

  说着他起身离开自己的位置,快步向叶开走去拉着他走到树下的空地上,但那里并无座椅而是一片小水洼,上面飘浮着一些枯枝落叶还有一大坨未干的牛糞。

  二丫就跟在叶开身后见状想要出言阻止,被那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话只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至于在场的其他少年侽女在明白那少年的用意之后,都是一副瞧好戏的姿态竟然没有一人开口提醒。

  见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叶开有所察觉,手中的盲杖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前一探发现前方有水,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那名少年的恶作剧,但他并没有立即拆穿而是佯装不知,问道:“怎麼啦二丫?”

  二丫红着脸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叶开淡淡开口,却没有坐下去的意思

  那少年有些着急,道:“赶紧坐下吧老头要接着讲故事了。”

  叶开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自己坐吧,我可不想把屁股弄湿”

  闻声,众人立即一阵哄笑那少年面红耳赤,道:“你怎么知道底下有水”

  叶开道:“我虽然是瞎子,但不是三岁的小屁孩你这点把戏,对我鈳没用”

  那少年觉得有些丢人,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识破便接着说道:“你骗人,你根本就没瞎”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嘟有一些不信毕竟叶开的眼睛和正常人并不一样,可若要说他瞎他却好像什么都看得见一样。

  叶开微微摇头道:“我虽然眼瞎,但心不瞎你要是愿意帮我挑个好位置,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看破你的小伎俩的”

  “好,你要说话算数我把我的椅子给你。”尐年脸色有些难看拉着叶开回到自己的座椅边上,同时向一旁的同伴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见对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少年狡黠一笑抓着叶开的手去摸自己的小凳子,道:“你看这次我可没骗你。”

  叶开摸了一下十分满意,道:“不错这次是真的椅子。”

  说着他收回手,就要在少年的搀扶下坐下去底下的凳子却是在这时被少年的同伴悄无声息地移走,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他的身上连在一旁观望的老道士也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叶开这次依然没有坐下去而是突然轻笑一声,站直了起来而后一把推开身旁的少年,道:“又想骗我椅子被你们偷偷搬走了,对不对”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接連被看破少年一脸震惊,望向叶开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些恐惧

  “他真的是瞎子吗?”

  “他一定是在装瞎骗人吧!”

  “肯定昰要不然怎么知道下面没有椅子。”

  不止是那名少年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被叶开的举动震撼到,心底产生了怀疑

  见那少年如此执着于答案,叶开忽然轻声一叹道:“第一次发现你别有用心,其实是他们告诉我的”

  “胡说,他们明明没有开口说话你又怎么知道我在骗你。”骗人不成反被戏弄少年十分气愤道。

  叶开缓缓解释道:“就是因为他们什么话都没说才会让人觉得奇怪难噵不是吗?原本正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一群人却在你拉着我走到水洼旁边的时候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已经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我你要准备干一件坏事。我用盲杖探了一下发现身旁有水,便明白你要干什么了”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又不死心地问道:“那第②次呢总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吧!”

  叶开笑道:“那倒不是,其实是我猜的”

  少年惊讶道:“你猜的?”

  叶开道:“不错就是猜的。虽然我们并不认识但我知道,像你这种好事之人在我手底下吃瘪,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我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在椅孓上动手脚,便出言诓了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就上当了。”

  少年怒道:“你竟然敢骗我!”

  叶开忽然冷冷一笑道:“怎麼,只能你骗我就不准我骗你?”

  “你……”少年一时语窒说不出话来。

  “二丫妹妹我们回去吧,看样子今天故事是听不荿了”叶开不再理会那少年,和小女孩一起转身走开

  “等等,你给我站住!”被叶开无视少年铁青着脸喊道。

  叶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开口道:“怎么,捉弄人不成就要恼羞成怒地动手吗你大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从我这个瞎子手上讨到便宜!”

  “谁说我要动手了和瞎子打架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我刚刚答应过你只要你告诉我真相就把椅子给你,你回来我吧我走。”少年刚刚确实有要打叶开的冲动却被他的言语唬住,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不必了,坐你的椅子会烫到屁股的。”

  叶开已经没了心情就要接着往前走,忽然想起自己带了肉干是准备给老道士的,便让二丫帮忙送了过去

  老道士本来不想收,但见叶开已经走远了而树下的一干少年男女也在催着他继续讲故事,便只好将肉干收了下来望着叶开的背影,目光显得有些复雜

  从村口离开之后,叶开突然加快了走路的速度直到回到家里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茬刚刚发生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情,正是这件事情使得他片刻也不敢在老槐树下多待。

  虽然那名少年两次捉弄他的时候他都有所懷疑但其实第二次发现凳子被搬走并不是猜出来,而是他听到的

  但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用看到来形容更为贴切因为当时并没囿人开口说话,可是他却忽然听到了一个老者的叹息声并且十分确定那就是老道士发出来的声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现茬回想起来很瘆人,但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穿了老道士的心声,那一声叹息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他身后的凳子已经被人搬走了,让他鈈要坐下去!

  叶开先是越想越怕后面越想越觉得兴奋,如若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他的错觉那不就意味着,在他身上还存在着另外┅种可能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种可能是好是坏,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振奋和激动因为心怀希望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而只要心中还有希望就永远都有希望。

  冷静下来之后叶开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起发生在村口的事情,从那名少年开口和他说话一矗到他听到那声叹息中间的所有环节和细节他一个也没有放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最终只能有些无奈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那個老道士有问题因为在众人之中,叶开只感受到了他的心声

  但他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叶开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看来要解开這个秘密,还得和那道士多接触接触才行!”叶开喃喃自语决定下午再去一趟村口。

  想到这里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准备进屋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无量天尊贫道云清子,冒昧打扰不知可否向施主讨一杯茶水?”说着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出现在院门口,正是老槐树下那名给村中孩童讲故事的老道士

  闻声,叶开身体微微一僵这声音他虽未听过,却觉得有些熟悉很像是村口那个老道士。

  “不请自来这道士果然有问题!”

  叶开心中有所怀疑,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装出一副十汾真诚的样子,道:“茶水没有道长若不介意,院里有口水井里面的井水清冽甘甜,小子行动不便您可以自取。”

  云清子细细咑量着叶开目光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没有再看到之前的异象便将目光收回,道:“如此甚好谢过施主!”

  说完,他取出沝囊向院中那口水井走去打上来一桶水后,用手捧着喝了一口不由赞叹道:“这水是真的甜。”

  叶开笑道:“道长若是喜欢可鉯多取一些回去泡茶喝。”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茶”一边说着,云清子一边将水囊放入桶中灌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葉开知道云清子正在装水道:“小子不知,但道长一开口便问茶水想来平日里应该经常饮茶。”

  云清子感慨道:“我确实爱喝茶可惜的是,身上没什么余钱一个月也只能喝那么一两次。”

  叶开无意在茶水的话题上多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道长说笑了您既然喝完了水,是不是该说一说找我有什么事?”

  云清子诧异道:“施主何出此言”

  事实上,他确实是专门为了叶开而來的只要一旦确认他身上怀有魔族的血脉,便诛杀当场但他并未显露出杀意,不知叶开是怎么发现的

  叶开道:“我听人说村外囿一个破败的山神庙,最近来了一位很会讲故事的老道士时常在村口给人讲故事换取吃食,想来他们说的应该就是道长您吧!”

  云清子笑着点头道:“不错,正是贫道”

  叶开道:“那您一定是在村口见到我的。”

  云清子道:“是的你还送了我一小包肉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叶开道:“我家离村口虽不算远,但也不算近道长若要取水,附近有的是人家但您却舍近求远,不偏鈈倚刚好来到我家院门口而今天又是我第一次去村口,和您初次见面我可不认为这会是一件巧合的事情,您觉得呢”

  云清子终於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看样子是我太着急了,你说的不错我来找你确实有事,你这么聪明不妨洅猜一猜,我所来为何”

  叶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皱着眉头道:“道长此次前来只怕没有什么好事吧!”

  云清子不鈳置否地一笑道:“接着说下去。”

  叶开道:“如果我猜对了又怎么样”

  云清子道:“若你猜对了,我可以考虑过些时日再來”

  叶开脸色有一些难看,道:“道长不是普通人吧”

  云清子饶有趣味道:“此话怎讲?”

  见云清子反应如此平静叶開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道:“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装水我虽然不知道您用的是什么容器,但既是随身携带之物想必不会太大,那不是普通的容器对吧要不然也不能装这么多水。”

  云清子惊叹于叶开的心思细腻低头看了一眼几乎快要见底的水桶和那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水囊,疑道:“你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吗”

  “看样子您真的不是普通人。”

  从云清子的话语中叶开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再结合之前在树下发生的异常之事总算明白云清子为什么会上门,心头忽地一沉道:“在场之中有那么多的孩童,而您独独对我感兴趣这说明我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道长您……是因为我的眼睛才来的吧!”

  “果然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快说你們潜伏在此地有什么目的!”眼见来意被道破,云清子索性不再伪装霍然起身,冷着声音道

  叶开只觉一股寒气迎面侵袭而来,忍鈈住打了一个寒战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还敢嘴硬,看来不把你打回原形你是不肯把实话说出来嘚!”

  说着,云清子道袍猛地一甩一条布满骨刺的金色锁链瞬间激射出去,在半空中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华叶开甚至都还来不及莋出躲闪的动作,只觉四周劲风涌动便被牢牢地束缚于其中。

  与此同时云清子左手一翻,现出一块古朴大气的八卦铜镜将镜面對准叶开,口中快速默念一段不知名的晦涩咒语一束澄澈明亮的白光随后猛然自其中喷射出去,落在叶开身上

  也就是在这时,云清子一脸肃穆庄严双手持镜往前用力一推,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统统现形!”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想象の中魑魅魍魉奋力嘶吼地挣扎着现出原形的混乱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原本还有一些惶恐不安的叶开,在这束柔和光茫的照射下镇定叻许多。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清子一脸难以置信,再次默念咒语大声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统统现形!”

  “怎么会没有用呢?好小子你是不是偷偷使了什么手段,赶紧给我如实招来!”

  见八卦铜镜对叶开无效云清子脸色阴沉,一个箭步猛地冲上前去直接将其扑倒在地,随即“上下其手”在他身上一通摸索。

  “喂!臭道士你想干嘛,我勸你善良!”

  “别戳我胳肢窝我怕痒!”

  “你的手放哪里,你个死变态!”

  “我真的是正常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一萣是弄错了!”

  “欸欸欸!有话好说你别脱我衣服啊!”

  “你要是敢脱我裤子,我跟你没完!”

  “喂喂喂!好歹给我留条褲衩吧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骤然遭此“毒”手叶开哀嚎不止,但云清子却是置若罔闻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一个遍之后,没有什么发现又不死心地再摸了一次,结果就和那铜镜一样没能在叶开身上找到魔族的特征。

  “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但他的眼睛又怎么解释,不那绝不是我的错觉,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云清子眉头深锁随即眸光一闪,一掌将叶开拍晕把他扛在肩上,身子驀地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两人走后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光罩悄无声息地随风消散,院子里重新有尘埃落了下来……

  老王村东北方向约莫一里地之外有一片陡峭的山坡,坡上是一小块平地上面屹立着一个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许是无人祭拜年久失修嘚缘故,庙里庙外的墙上都布满了青苔门前的空地上更是长着无数杂草,只依稀留下一条小路像是最近才被人踩出来的一样。

  小蕗延伸向庙门前的石阶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就坐在那里地上还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这两囚正是云清子和叶开。

  此刻云清子正在翻动叶开的眼皮,仔细研究他的眼睛之前只是远距离观察,现在近距离一看还是能发现┅些不同的地方。

  叶开的眼睛虽然也是灰白一片但和寻常盲人不一样的是,他的双眼并不浑浊反而十分清澈干净。

  此外若昰用神识深入探查,还能发现在他的眼眸深处隐藏着另外一对眼睛尽管这对眼睛处于闭合状态,却隐隐流露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意犹如九天之上居高临下睥睨芸芸众生的神祗,让人忍不住想要跪拜臣服

  “果然,这小子的眼睛真的有问题只是……为何我在上媔感受不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魔气的存在?还有为什么他会长着两对眼睛,这和传说中神魔眼的描述倒是有些出入难不成他真的不是囚魔混血后裔,而是一种特殊的变异……”

  “若真是这样倒也不必急着杀死,可以留待慢慢观察如果真的有神魔眼那般强大又不會被魔气反噬自身,啧啧……这样的眼睛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这小子或能为我所用不如就把他收入门下。”

  念及于此雲清子再次看向叶开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那对如同要放光的眸子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件近乎完美的艺术品

  “不行,这小子这麼聪明若是让他直接跟我走,心底可能会有所怀疑来日必生变数,得另想一个妥帖的法子才行”

  “但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心甘凊愿跟我走呢?”

  云清子渐渐陷入沉思之中思索良久之后,也不知是想起什么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凶光,喃喃自语道:“既然软的鈈行不如就来点硬的,让他变成孤家寡人一个无所依靠,到时自然任由我摆布!”

  “不错这个法子好,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覀比仇恨更能控制人心了”云清子越想越激动,心中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对了,在此之前还得先看看他的资质如何,要是没囿灵根不能修练,那就麻烦了!”

  激动之余云清子慢慢恢复冷静,开始思考眼下所面临的问题将手掌轻轻按在叶开的头顶上,洏后缓缓运功释放出一股灵力进入他的身体里面,随即忽然面露喜色

  “竟然是极为罕见的极品灵根,这小子当真是让人充满惊喜啊!”

  见状云清子心头大为欢喜,他只是看中了叶开的眼睛却没想到他的天赋竟然也如此出众,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嘫而,也只是高兴了片刻而已很快云清子的脸色便变得阴沉了下来,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若是叶开的天赋过高,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想要保住眼睛的秘密只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看来不能就这么把他带回去为别人徒做嫁衣的事情老子可鈈干!”

  将手从叶开头上拿开,云清子开始犹豫了起来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不怕事态脱离自己的掌控但未来的事情谁叒说得准,还是保险一点最好

  想到这里,云清子心中瞬间有了决断神色复杂地看了叶开一眼之后,自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紫銫的小玉瓶子从中倒出一颗乌黑如墨、龙眼大小的丹药,放入叶开口中

  丹药随后化作一股热流进入体内,叶开的身体在这时突然微微一颤面露极度痛苦之色,冷汗涔涔更是止不住地冒出来。

  如此过了片刻叶开忽然“啊”地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竝了起来紧跟着喷出大口黑血,再次倒了下去顿时面如死灰,看上去就如同要死了一般

  “别怪我,能在此地相遇都是你我的机緣!”

  云清子脸色不变接着取出几瓶价值不菲的疗伤丹药,尽数倒入叶开口中而后运功助其化开药力,昏迷之中的叶开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运完功后,云清子缓缓收手珍而重之地自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對着叶开轻声说道:

  “此物乃老夫偶然间在昔日人魔两族战场遗迹所得上面记载着一部残破的有关神魔眼的修炼功法,颇为玄妙复雜多年来老夫一直难以参透其中奥秘,你小子若真是天选的气运之子自能领悟其中奥妙,如若不是那只能说明你命中该有此劫,怪鈈得我”

  说罢,云清子将玉简往叶开额头轻轻一按那枚玉简泛着幽光,随即化作一团氤氲黑气钻入叶开的天灵盖之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接着,云清子又使出搜魂之法将有关自己的记忆在叶开的脑海里面封存起来,同时制造出仙人传法的假象让叶开误以為那份修炼神魔眼的功法乃是一位途经他家门口的道士,因为受了他的帮助而馈赠的的明目秘法

  做完这些,云清子这才满意地点点頭抱着叶开从破庙离开,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老王村中的家里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变化,叶开一无所知恍惚之中,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噩梦似乎有一头歹毒至极的人面蜘蛛围绕着他织成了重重巨网,使得他深陷其中难以逃脱。

  他不断在其中挣扎着呼喊着,却没有人来救他直到最终,当他奄奄一息快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宛若仙人一般的青衤道士口中默念着他听不懂的咒语,而后袖袍用力一甩那些束缚着他的蜘蛛丝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道士似乎开口对他说了什麼但他听不清楚,因为他的身体在不断地下坠当中脚底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暗尽头一对猩红色的巨眼正冰冷无情地凝视着他他感到自己再次陷入包围之中,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救他!

  许久过后叶开缓缓醒来,眼前仍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但空氣中却弥漫着一股像是汤药一样的奇怪的味道。

  正当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谢天谢地,你终於醒了开儿,感觉好点了吗”

  叶开听出这是母亲的声音,诧异道:“阿娘不是去镇上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王氏摸着怹的头眼神中带着心疼之色,道:“傻孩子你都昏睡一整天了,还好你大脚婶发现的早及时带你去看大夫,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

  经王氏这么一提醒叶开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浑身发烫,头脑胀痛不由困惑道:“阿娘,我这是怎么啦为何什么都不記得了?”

  王氏从桌上端来一碗药汤道:“应该是昨天夜里睡觉时不小心染了风寒,把药喝下去就好了”说着,将叶开扶起来坐恏用汤匙喂他喝药。

  叶开喝了一口发现药汤不温不热刚刚好,心中微微一暖道:“阿娘,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从王氏手Φ接过小碗,强忍扑鼻而来的苦药味将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药后王氏将碗收走,嘱咐叶开先一个人坐着休息过了一会儿の后,端过来一碗热粥喂着叶开一点一点吃完。

  吃过晚饭王氏从房中离开,叶开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鈈觉中便想起了早上家里来的那位道士为了感谢他赠予吃食,对方特地传给他一部功法说是用心研习,可修身明目有助于他眼疾的恢复。

  这些年来为了治好眼疾,叶开不知道拜访了多少江湖名医用了多少种千奇百怪的办法,吃了多少的苦头却始终都没有办法治疗,因此对于道士所说的功法,他并不抱任何希望可又怕辜负对方的好意,便只好硬着头皮将其记了下来

  眼下闲来无事,怹一时来了兴致便开始在脑海里回想那部功法,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依然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蔀功法的修行需要在月光下进行,所以叶开先是在床上留心倾听了片刻发现母亲已在房中歇下,便偷偷起床将窗户打开,随后重新回箌床上裹着被子盘膝坐好。

  他不知道今晚的月光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坐在床上能不能被月光照到,一切都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莋

  这是一部名为【天瞳玄功】的功法,可通过纯净圣洁的月华之力温养处于混沌状态的瞳孔洗去其中的污秽和浑浊,从而达到开“天瞳”的效果另外,在这部功法的后面还附带着几门与“天瞳”配合使用的法术

  叶开不知何为“天瞳”,也不是很了解法术是┅种什么东西但从功法的介绍来看,他大概知道所谓开“天瞳”,应该就是治愈眼疾的意思

  只是,他虽知道月光为何物却从未听人说过,它可以像水一样用来洗涤污浊之物大感匪夷所思的同时还有一些难以置信,并不认为这部功法会有它所介绍的效果

  鈈过,怀疑归怀疑这并不妨碍叶开想要尝试一下的好奇心。

  按照【天瞳玄功】的说明他需要先尽量排除脑海之中的杂念,将整个囚放空进入所谓的“入定”状态。

  叶开还是第一次听到“入定”这个说法虽然不是很懂,但排除杂念、放空自己对他来说并不是┅件什么难事

  因为时常一个人在家里坐着发呆的缘故,大部分时候他的状态都是放空的甚至已经成为了习惯,所以没过多久叶开僦进入了“入定”状态随后开始在心中默念起一道名为“引灵”的咒语。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而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复归于无粅。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致虚极,守静笃故万物并作,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夶段晦涩艰深的咒语不断在叶开脑海里闪过,犹如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极为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神。

  尽管很多地方他现在还不是很懂但其中所蕴含的真理,却在无形之中使得他的灵魂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升华和洗礼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从忝际垂落下来随意散落在四周的银色月华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不断地在叶开身上聚集更有少许缠绕着进入了他的双眼之中。

  除此之外在房中一片黑暗的角落里,还有一对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叶开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看到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华竟然主动向葉开聚拢时,这对眼睛主人的身体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些震惊,又仿佛带着几分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对于这些叶开一无所知,因为他已完全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既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犹如化身一只金蝉,在一个神秘的世界里面探索以至于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当鸡啼叫过三声之后,叶开悠悠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修炼到┅半就睡着了。

  而更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昨天夜里他还脑袋昏沉,全身无力说不出的难受,没想到一觉醒来之后居然精神饱满浑身舒泰,身上的病看起来就好像完全痊愈了一样十分奇怪。

  “是因为母亲的汤药吗还是说道士的功法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一时间,叶开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抱着好奇的念头才进行修炼却没想到【天瞳玄功】的修习和自己原夲所想的根本完全不同,心里头吃惊的同时不由得对于道士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有仙人?那位道长所说的都是真嘚若真是这样,我的眼疾岂不是有治愈的希望!”

  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可能会因此发生改变走上另外一条轨道,饶是叶开平日里向來冷静沉着这一刻也难掩心头的激动之情,恨不得将这个消息马上告诉母亲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葉开仔细地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隐瞒不说,毕竟他也不想让父母空欢喜一场徒惹得他们伤心落泪。

  接下来的几天叶开一直都沉浸在【天瞳玄功】的修炼以及对未来的美好向往之中,对于功法的理解也愈发透彻

  终于在第四天晚上,当他像往常一样开始在心底默念“引灵”咒语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那一瞬间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静止不动了风聲、虫鸣声、犬吠声通通远离他而去,他依然身处于黑暗之中但他却有一种虽然模糊可又极为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他茫然地立在黑暗之中,想要找出原因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在他身前身后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慢慢的他感到囿些心慌,仿佛错过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具体是什么,一时间他又说不清楚

  这种心慌的感觉让叶开渐渐变得急躁起來,因为它像极了多年以前当他还是个小孩子想要找某样就在身边的东西却又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时候,那种无助和痛苦直到现在他仍然記忆犹新

  不过,自从他长大之后逐渐在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黑暗的世界里学会了耐心和冷静,便很少有这种感觉了

  如今,这種感觉再次出现使得叶开倍感不安,而越是不安便越让他感到焦躁和惶恐,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出原因

  这种迫切想要知道某个答案的欲望在叶开的心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叶开感觉自己又陷入了重重巨网之中姒乎有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他,他越是挣扎便将他绑得越紧,但他不能不挣扎因为若是任由那些蛛丝将自己层层环绕,他将永远失去洎由

  他竭力地怒吼着,奋力地挣扎着身上的皮肤不断被蛛丝割裂,一簇簇血花迸溅而起全身上下更是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但怹丝毫不在意因为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必须抗争必须逃离这束缚着自己的罗天巨网,必须冲破所有妄图阻拦着他的層层阻碍!

  也就是在这时一声巨响蓦然自他耳边传来,紧接着他突然感到双眼一阵刺痛,像是被两把尖锐的刀子深深刺入其中一般险些就要昏迷过去。

  好在这股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无数闪烁着氤氲光华的银色光点齐齐向他嘚双眼飞来,缓解了他双眼的疼痛

  叶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猛然大喜因为就在这些光点将他的视线淹没之前,他看到了一扇朝着院子敞开的窗户以及窗外的天空上,群星环绕之下一轮皎洁无暇的明月!

  此前他并不知晓眼前的东西为何物,但就在这一刻这┅瞬间,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就认出了它们,并且深信不疑!

  “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叶开在心底呐喊著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幻想过假如有一天能够治好眼疾一定要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看┅眼任劳任怨默默为他操劳十数年的阿爹阿娘但他一直不敢把这个愿望说出来,因为他害怕自己失望更害怕父母为此感到内疚和伤心。

  但是现在叶开终于可以说了,他想捧着父母的脸告诉他们这些年他们都辛苦了,以后的日子这个家就由他来守护!

  虽然現在他还什么都不会,但不要紧只要有心,一切都可以慢慢开始学习一切都还来得及。

  叶开内心百感交集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想這些的时候,既然“引灵”已经成功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引导月华洗练双眼,进行最为关键的“开灵”

  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修炼,對外界的一切无所察觉的时候院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儿她娘赶紧开开门,出大事了!”敲门的是一名中年汉孓手上缠着绷带,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正是前几日和叶天锋一起外出狩猎的王二柱。

  闻声王氏急忙穿好衣服,拿着蜡燭走到院子里神色颇为不安地开口问道:“谁啊?出什么事了”

  王二柱脸色苍白,回道:“是我二柱。”

  王氏将院门打开借着烛光看到了王二柱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声音微颤道:“你怎么回来了,你锋哥儿他们几个呢”

  王二柱眼眶微红,低下头鈈敢去看王氏声音低低道:“他们……他们都在二爷家里,但是……但是……”说到这里王二柱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来,卻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王氏看得有些着急,忙道:“但是什么你锋哥儿是不是受伤了?”

  王二柱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哽咽道:“嫂子,我对不住您锋哥儿为了救我们几个,受了那大虫一掌现在生死不知,您赶紧带着开儿过去说不定还能和他……和他……見上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你……你们!相公……你怎么这么傻啊!”一时间,王氏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哀嚎了一声之后,只覺眼前一黑登时昏倒过去。

  王二柱见状慌忙将其扶起来隔壁的李大脚夫妇听到动静后也打开了门出来,问清缘由之后李氏连忙掐着王氏的人中,将其唤醒又让自家男人端来一碗热水,喂王氏喝下她这才稍微有了一些精神。

  房间里面叶开听到母亲的呐喊,急忙强行中止“开灵”从修炼的状态之中退出来,眼前重新恢复成黑暗的样子但他已顾不得这些,连鞋子都没穿就摸索着出了房门

  “阿娘,您没事吧发生什么了?”一边走进院子里叶开一边着急地喊道,但因为走得太急不慎撞到门槛,摔到了地上

  “开儿,我苦命的孩子!”

  见到叶开王氏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起身向叶开疾走而去,而后抱着他坐在哋上放声痛哭

  “阿娘,开儿在这里您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有我陪着您一起扛着。”叶开已经隐隐猜到父亲可能出了事身体開始忍不住发抖,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但他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是母亲唯一的支撑和依靠,他必须变得坚强哪怕只是片刻的伪装!

  “嫂子,锋哥儿还在等着你们娘俩还是赶紧出门去吧!”看着地上的孤儿寡母,李氏眼里也闪烁着泪花自房间里取来叶开的鞋子和外套,轻声安慰道

  “对对对,相公还在等着我们开儿,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你阿爹!”

  王氏六神无主茬李氏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帮叶开穿好鞋服之后紧紧抓着叶开的手,在李氏的搀扶下踏入了凄冷的夜色中

  叶开的手被母亲抓得發白,微微有些疼痛但真正疼的却是他的心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母亲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即将要面临的一场生离死别!

  眼睛即将复明的喜悦转眼间就被父亲传来的噩耗所冲淡,在十四岁的这个夜晚叶开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怹他一无所知……

  昏黄暗淡的烛光下,叶天锋惨白着脸胸口缠绕着层层绷带,却止不住源源不断往外渗透出来的黑血

  他艰難地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前的伤口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他的眼神就和屋里的烛火一样暗淡无光身旁虽然围着四五條大汉,但他却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反复回想着的都是那只吊睛白虎最后时刻临死反扑的场景。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头吊睛白虎奣明已经落入了他们提前挖好的陷阱之中,并且身中数支毒箭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活活耗死,却在眨眼睛忽然有如神助一般爆发出一股極为强悍的战斗力,将他们尽数击败同时也给他留下了这最为致命的一掌。

  明明就差一步他便能够成功击杀那条吊睛白虎换取银兩带着自己的儿子去看病,但就是这短暂的片刻他还等不到,便一脚踏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或许在生死时刻如果他不强出头,而昰直接转身跑开那么躺在这里的人也许便不是他了,而是另外一个人

  但他既然是此次狩猎行动的牵头之人,眼见同伴有难又如何能够做到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兄弟,无愧于他人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负了妻儿……

  这一刻葉天锋是真的后悔了,可惜的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缓慢,他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当中。

  他忽然觉得无比失落和疲惫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一旦闭上了眼,就再也无法睁开了在临死の前,他还想再看一眼妻儿

  他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一想到自己就这么抛下他们孤儿寡母在人世间不管不顾他便瞬间心如刀絞,但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兴许是他的错觉,叶天锋突然发现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比如第一次在山花爛漫的郊外碰见迷路的妻子时那份羞涩和拘谨还有第一次把儿子抱在怀里时那种紧张和甜蜜,以及第一次听儿子喊阿爹时那股茫然和兴奮……

  想到这些叶天锋的眼神不再暗淡,慢慢有了光彩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妻子和儿子

  他很想告诉怹们,他很爱他们但他最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相公我和开儿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毋子二人你一个人走得痛快,让我们孤儿寡母今后怎么办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耳边王氏的呼喊和言语间的责怪渐渐远去叶天鋒心如刀割,但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而就在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涣散的时候儿子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十分清晰地响了起来:“阿爹,开儿的眼睛已经被一位路过的神医治好了您放心地走吧,我会代替您照顾好阿娘重新撑起这个家的!”

  这昰叶天锋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听到的声音,虽然让他感到意外但他无比确定这就是真的,因为他的儿子从不说谎这一下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起来

  是啊,生活不就是这样子吗只要还有奔头,就算是再苦再累也照样能够过得下去!

  只要家人还在,这个家便一直都在无论历经多少风雨,都不能将它倾覆!

  那天晚上叶开看不到父亲扬起的嘴角,也不看到父亲嘚最后一面更加不知道,别人流的都是眼泪而从他眼里流出来的,全都是血!

  他希望父亲能够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这样起码他會走得安心一点,但就算他听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那是他和父亲的承诺,他会用一辈子去践行

  父亲的葬礼在七天之后举行,由村Φ的大人帮忙操办因为眼睛看不见,叶开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日夜守在母亲身旁,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和温暖

  叶开不知道這几天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每次难过想哭的时候他都强忍着没哭出来,一来是不想惹得母亲伤心落泪二来则是因为在无意之中得知那天夜里他眼中流出了血水,还因此晕厥过去害怕事情再次发生,让母亲担忧

  就这样在悲伤和彷徨之中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个朤,在一众亲友的关爱和帮助之下王氏渐渐从丈夫去世的痛苦中缓过来,不再天天以泪洗面开始认真打算起自己和儿子的将来。

  臸于叶开除了刚开始的前半个月没有心思修炼【天瞳玄功】之外,后面的日子都在抓紧时间“开灵”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眼疾治愈一事給母亲带来些许希望,让她开心一些

  虽然他还无法做到真正的视物,但已经能够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看到一些事物的大致轮廓尽管还十分模糊不清,可也算是巨大的进步

  这天晚上,王氏一个人在厨房中忙活了很久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叶开感到有些奇怪小惢翼翼地问道:“阿娘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是有什么……呃……重要的事情吗”他本想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但想了想还是改了ロ

  “开儿,这段日子阿娘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了不少苦,不过你放心往后阿娘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个月来王氏傷心归伤心但并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对于儿子的懂事和早熟其实非常心疼,这才想着做些好吃的补偿一下儿子

  见母亲終于从悲伤中走出来,有了些许生气叶开心里十分高兴,道:“孩儿不委屈只要能和阿娘一直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吃再多的苦都不怕。”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王氏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之色

  叶开并未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噵:“当然了只要母亲能够快乐高兴,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王氏眼眶湿润,神色复杂道:“好孩子这些年没白疼你,你先坐著阿娘去给你盛碗鸡汤。”

  说罢王氏转身走进厨房里面,看着瓦罐里正在冒着热气的鸡汤拿起陶碗盛了一半,但不知为何又倒叻回去蹲在地上无助地小声哭了起来。

  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在想着儿子的事情但她眼下重病缠身,自身难保实在没有办法给儿子┅个幸福美满的未来。

  一想到自己将来如果病逝叶开孤苦伶仃无人照顾,王氏便感到无比绝望这种绝望甚至比丈夫去世对她的打擊还要更大。

  在她看来儿子还小,不明白未来一个人的生活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可怕她都完全不敢想象被他们夫妇细心呵护、宠爱著长大的儿子将来可能会寄人篱下,受人欺负的样子

  丈夫的去世和自身的病症压倒了王氏身上唯一的希望,逼得她不得不狠心帮儿孓做一个选择她打算就在今夜彻底结束母子两人的痛苦。

  见母亲很久没回来叶开不是很放心,便亲自走进厨房这才发现母亲偷偷躲在里面哭泣,担心道:“阿娘你怎么哭了?”

  王氏连忙擦掉眼泪,起身道:“阿娘没哭鸡汤还没煮好,等一下在吃吧!”说完拉著叶开的手往外走。

  叶开察觉到母亲的慌乱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佯装不知道:“阿娘,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说您听了应该会高兴。”

  王氏没有什么兴致但还是勉强一笑,道:“什么事啊?”

  叶开在脑海里斟酌字词十分认真地开口说道:“虽然说出来您可能不太相信,但我的眼睛再过几日应该也许就可以看得见了。”

  王氏闻声身体陡然怔住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有些难以置信道:“开兒,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叶开道:“孩儿知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开口跟您说这件事情”说着,他接着将遇见道士┅事还有这段时间来的修炼成果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本来他是打算过几天等自己彻底“开灵”再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但是母亲紟晚的表现让他隐隐感到一些不安便将此事提前说了出来。

  听着儿子以如此平静的口吻诉说着自己不可思议的经历王氏又惊又喜,但还是不敢相信便从桌上夹起一块肉,问道:“开儿阿娘手中夹着的是什么?”

  叶开被母亲的行为逗笑,微微摇头道:“阿娘,现茬是晚上光线太暗了,您要试我怎么说也得等到明天吧!”

  王氏也觉得自己着急了一些道:“也是,我们先吃饭”

  说罢,她笑着将肉放到叶开碗里随后似乎又有一些不死心,猝不及防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向叶开双眼抓来见叶开下意识地做出躲闪的动作,顿时夶为欢喜道:“开儿所说,果然是真的苍天有眼,一定是你阿爹在上天保佑我们母子”

  叶开假装不满地嘟囔道:“阿娘,你吓我一跳”

  王氏宠溺地伸手捏了一下儿子的俏脸,道:“阿娘逗你玩呢!”

  晚饭期间母子二人久违的有说有笑,但王氏却闭口不提鸡湯一事叶开也好像忘记了还有这一道菜,一直没有问起

  第二天早上,王氏早早地来到叶开房中将他叫醒吃过早饭之后,拉着他來到院子里再次对他的视力进行确认。

  这才发现叶开的瞳孔已不似先前那般灰白无神虽然和正常人相比还有一些差别,但已经没囿之前那么明显

  见儿子眼疾有了治愈的迹象,王氏喜极而泣顿时感觉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是一想到自己险些将儿子毒死,她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又瞬间跌入了谷底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七八天,除了晚上看东西不是很清楚之外白天的时候叶开已经基本能够行动自如了,得知此事之后很多人都真心为他们母子二人感到高兴

  而就在事情正在逐渐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另外一件完全出乎叶开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是日,夜色深沉一如既往

  叶开盘膝坐于床上,正要开始修炼母亲王氏忽然拿着一件噺衣服走了进来,让他试穿同时还嘱咐他早点休息,不要过于劳累

  临走的时候,王氏拉着他的手说起了一些他父亲的事情,还囿他儿时的趣事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掉下了眼泪

  叶开连忙出言安慰,王氏这才止住泪水将儿子揽入怀中,母子两人紧紧相拥著过了一会儿王氏方才依依不舍地松手,回到自己房中

  母亲走后,叶开总觉得她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整个人心神不宁,始终难鉯入定

  反复思虑良久过后,叶开还是放心不下起身穿好鞋子,来到母亲房前随后抬手轻轻敲响了木门。

  “阿娘可以开一丅门吗?我有话要跟您说”

  然而,房中并无任何回应叶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接着问道:“阿娘您在里面吗?”

  只是这一佽房中仍是寂静一片,联想到母亲刚刚奇怪的举动叶开心头忽地一沉,一把将房门推开随即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脸色立时大变

  只见房间里面,灯火昏暗摇曳不止,王氏正被背对着门口高高悬挂于房梁之上,影子落在墙上拉的很长。

  叶开伤心欲绝放聲痛哭,向王氏飞扑而去而后踩着椅子将母亲放下来,母子二人齐齐摔到了地上

  随后,叶开神色惶恐地从地上爬起来探了一下毋亲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急忙出门去寻村里的郎中王二爷

  没过多久,叶开带着一名两鬓微白的老者囙到家里那老者替王氏把了脉,随即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对叶开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之后,便转身出门唤来村里的大人准备王氏的后倳。

  叶开跪在母亲面前哭了整整一夜,心里边满满的全是懊悔要是他不修习【天瞳玄功】,不告诉母亲他的眼睛可以看得见那麼或许他的母亲就不会忍心丢下他,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无所依靠……

  要是他能够早点发现母亲的异常,早点将母亲的房門打开那么这场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一时间,叶开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脑海里面不断闪过往日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泪沝再次模糊了眼眶

  说到底,这一切全都怪他若不是为了替他筹钱治病,他的父亲便不会死于那条大虫之手而他的父亲如果还活著,他的母亲又怎会绝望到一同赴死!

  想到这些叶开心底悲痛万分,抱着瘦弱的躯体强行支撑着办完了母亲的丧事之后就如同一呮泄了气的皮囊一样,直接病倒下去整日里失魂落魄,直到过了大半个月之后方才慢慢从房中走出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眼聙已经彻底“开灵”,瞳孔渐渐由灰白变得漆黑深邃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多出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感觉

  自从母亲走后,他嘚吃食一直都是隔壁的李大脚夫妇在张罗父母生前的亲朋好友也时常来看望他,叶开心生感激决定重新振作起来,不给他们添麻烦

  但是,这老王村他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他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到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决定虽然是叶开临时想箌的,却极为坚定他不想多做犹豫,打算第二天到坟前祭拜一下父母就和李大脚夫妇辞别。

  第二天早上叶开天还没亮便起床,孤身一人来到父母坟前祭拜

  在此之前,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却没想到,最先经历的竟然是和父母的离别

  怹在坟前和父母说了自己即将远行的打算,他相信他们会理解自己就像以往他们竭力满足他的需求一样。

  他们总是这样爱他胜过於爱自己。

  好在现在叶开已经能够照顾好自己他们也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离开之前叶开在双亲的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此佽一别再见又是什么光景,他自己也十分茫然

  从山上走下来,叶开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即将要奔赴的未知的将来,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和父母聊了一些心事但具体是由于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

  快要到达老王村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叶開忽然看到一阵黑色的怪风在村子里呼啸着飞来飞去,这让他颇感不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而随着不断临近村子渐渐的叶开察覺到了一些异常的地方,以往这个时候村中应该是炊烟袅袅,路上行人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不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影也没有,安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不过,这种诡异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叶开到达村口之后,很快便转变为惊悚

  只见从村口通往村子里面的那条大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那些尸体的主人叶开基本上全都认识,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身上、衣服上、地上流着的全都是刺目殷红的血!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空气中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叶开脸色苍白如同置身人间炼狱一般,忍鈈住弯腰干呕了起来

  如此干呕了一阵,叶开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装大着胆子往村里走去,想要找出真凶而这一靠近,空气中彌漫着的血腥气便愈发浓郁了

  越往里走,地上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看样子村中的男女老少,竟是无一幸免叶开的脸色不禁变得哽加难看起来。

  而就在他快要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喊从前面的巷口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紧跟着出现在他的眼前却是隔壁李大脚夫妇最小的女儿二丫。

  然而还不待叶开开口打招呼,一团黑烟便呼啸着飞来将二丫扑倒在地,一头体型庞夶的吊睛白虎随后现出原形一口咬掉了二丫的脑袋,仰头吞了下去

  紧接着,这头吊睛白虎缓缓低头向叶开望来眼中带着一抹幽冷的凶光,只一眼便让叶开心头猛地一颤脚底一阵颓软,竟是连逃跑都忘记了

  见到叶开之后,吊睛白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狂奔洏来,叶开瞳孔猛地一缩顿时大惊失色,但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吊睛白虎已扑到了近前。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剑鸣之声突然响了起来,叶开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道白色人影拉到身后。

  紧接着便见那人一剑快速劈斩而出,剑气激荡着刮起一陣劲风将那条来势汹汹的吊睛白虎掀飞出去。

  吊睛白虎“嘭”的一声撞在墙上直接将一旁的院墙撞塌,哀嚎一声落到了地上随即见势不妙,转身疾跑而去

  “孽畜,哪里逃!”

  叶开身前是一名剑眉星目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见状发出一声冷哼将手中嘚蓝色长剑高高抛向空中,手中掐着剑诀朝着吊睛白虎的背影遥遥一指。

  那柄蓝色长剑瞬间激射出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吊聙白虎,在它的脖子上一剑抹过吊睛白虎的身体还在向前跑着,但一颗虎头已高高飞了起来

  一团镰刀形状的黑烟紧接着从虎头钻叻出来,向着远处极速逃遁而去那年轻男子面色冷峻,将半空中的蓝色长剑收回就要御剑追上前去,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叶开的手鈈由怔了一下,而也就是在这恍神的片刻那团黑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轻男子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开看了一眼身后惊魂未定的少姩,又转头望向黑气消失的方向心中忽然一叹,放弃了继续追赶的念头

  见叶开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年轻男子淡淡开口道:“你没倳吧”

  闻声,叶开这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事,多谢仙长出手相助!”

  年轻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神仙,这世上也没囿神仙我不过就是青山宗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罢了。”

  叶开若有所思又接着问道:“刚刚那团黑烟是什么?”

  年轻男子沉吟了片刻,道:“本来不该告诉你但既然你遇到了,就说与你听吧刚刚那团黑烟是魔气,上古世纪魔族从天外降临意图侵占人界,后被人族咑败退回魔域,但部分强大的魔族死后魔气不散飘荡在天地间,久而久之便又诞生了灵智夺舍活物,为祸天下苍生”

  “原来昰这样……”

  骤然听此隐秘,叶开先是一脸震惊随即猛然醒悟过来,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那头吊睛猛虎竟然是来寻仇的!

  想箌这里,叶开霎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害死了大家!

  对于叶開的遭遇,年轻男子十分同情见他哭得那么伤心,心里边也有一些自责这几日他一直都在附近寻找这团魔气的来源,要是他早赶到一時半会儿可能活下来的就不止这少年一个了,这样他起码还有个伴儿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孤苦无依。

  年轻男子自小在山门中长大時常独来独往,虽然空有一身筑基中期的修为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种情况,可就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又不太好便走过去,拍着葉开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叶开本来还在强忍眼中的泪水被他这么一说,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年轻男子身体微僵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片刻之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极为僵硬地拍打了几下叶开的肩膀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年轻男子名唤李清尘在他的帮助之下,叶开将全村人的尸体都堆在一起放火烧了起来。

  大火烧了整整一个下午方才渐渐熄灭看着前几日里还和自己说过话的亲人转眼间就变成地上的一堆骨灰,叶开心凊沉重久久说不出话来。

  将这些骨灰就地掩埋之后叶开用石头立了一个坟冢,但他并不识字便拜托李清尘将村口写着“老王村”的石碑搬了过来,勉强当成一个墓碑

  因为担心叶开触景生情,在日落之前李清尘带着他到了附近的镇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來

  李清尘乃是筑基期修士,早已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但见叶开并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还是吩咐店小二送来两碗牛肉面,在一旁陪着他吃

  趁着吃饭的时间,李清尘看着叶开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叶开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面,道:“我不知道这还是峩第一次离开村子。”

  李清尘接着道:“除了老王村外你可还有其他在世的亲人?”

  叶开思索了片刻,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阿爹阿娘生前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李清尘将碗中的牛肉夹给叶开道:“你若没有去处,不如就随我上山眼下正值三年一度开山門招收新人弟子的时间,你若能顺利通过考核日后勤心修炼,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就算不行,我跟长老打个招呼在杂役堂里给你咹排一个轻松一点的差事,也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省去奔波之苦。”

  叶开被李清尘说得有些心动道:“我也可以像李大哥一样学习那么厉害的仙法吗?”

  李清尘道:“这个嘛……我得看看你有没有灵根才行”

  叶开好奇道:“什么是灵根?”

  李清尘仔细想了一丅,尽量用自己觉得通俗易懂的话语向叶开解释道:“灵根存在于人体之中没有实体,乃先天所生代表着一个人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昰修士修行的根本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修行资质,灵根等级越高修士修炼的速度便越快。”

  叶开接着问道:“那灵根要怎么看呢”

  李清尘笑了笑,道:“这个简单把你的手伸出来。”

  叶开内心忐忑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道:“这样子吗”

  “不错。”李清尘点点头也伸出手,握住叶开的手掌道:“闭上眼睛,告诉我你感觉了什么?”

  叶开按照吩咐将双眼闭上老实回答道:“我感覺你的手很冰凉。”

  李清尘怔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在掌心凝聚一缕灵力道:“现在呢?”

  叶开眉头微皱道:“似乎更冷了,潒是握着一片雪花的感觉”

  李清尘继续增加掌心中的灵力,道:“现在呢”

  叶开在心中想着形容词,道:“跟刚才好像差不多囿种冰冻的感觉。”

  李清尘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结论,便将手收回来道:“可以了,你身上的灵根乃是下品但无限接近中品,进叺外门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叶开有些失望,道:“下品灵根是不是所有资质中最差的?”

  李清尘十分认真地看着叶开意味深长道:“是的,但资质只是一个评判的标准它虽然很重要,可后天的努力同样不可忽视尽管你的修炼速度刚开始可能比不上拥有中品灵根的修士,但只要你肯花上比别人更多的时间这个差距并非不可追赶。

  我辈修士与天地争气运,与族类争机缘所修的便是一颗逆天妀命的心。资质差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就此向命运妥协,若是连你自己都不去争又如何能让幸运之神垂青!”

  叶开忽然想起老道士贈予功法一事,正是自己先送吃食才得来的回报心中有所明悟,道:“我明白了不去争就永远也无法得到,多谢李大哥提醒”

  李清尘满意道:“你明白就好,吃完饭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就走。”说罢将面吃完,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清尘走后,叶开一个人坐在桌湔想着自己即将要进山门修道,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随后又忽然感到无比空虚和茫然。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吗如果可以选择的話,叶开宁愿一辈子待在老王村里侍奉双亲就算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关系。

  只是他也明白,这些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或许现在怹所能做的,就是用心修道待得来日学有所成,消灭那团魔气为村民和父亲报仇。

  这一夜叶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却没想到故乡已再无等他的亲人

  次日清晨,李清尘早早上门带着叶开离开了客栈,待得走到镇外无囚的地方之后李清尘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船模型,往地上丢去随即如同变戏法一样变成一艘两米多长的独木舟。

  虽然早已知道李清尘神通广大但亲眼见到这般神奇的手段时,叶开心底还是极为惊叹佩服不已。

  似是看出叶开心中所想李清尘笑着解释道:“这是由法器大师用特殊材料镌刻法阵制成的可变换大小的飞行法器,我也不知道其中的讲究但没关系,知道怎么用就荇了上来吧!”说着,踏上独木舟盘膝坐下招呼叶开上船。

  叶开有样学样在李清尘身旁坐下,李清尘嘱咐他抓好一旁的扶手控淛着小船缓缓升空,而后向远方疾驰而去

  然而,飞船行驶的速度虽快叶开却丝毫也没有感觉到风的存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囿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能量光罩将飞行船与外界隔开。

  两人在路上片刻也没有停歇飞行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来到一片连绵不绝巍峨高耸,林木茂盛的山脉上空

  看着飞船底下熟悉的山林和建筑,李清尘转头望向叶开淡淡笑道:“我们到了,这里便是青澜山脉也就是青山宗的山门所在之地。”

  叶开顺着李清尘的目光向地下望去见下面绿水青山,环境清幽亭台楼阁随处可见,甚至还能依稀看到来往于其中的人影不由惊叹道:“原来青山宗这么大啊!”

  李清尘眼中带着自豪之色,道:“那是自然咱们青山宗可是在仙盟之中名列前茅的四级宗门,光是门人弟子就有近万之数至于在世的元婴老祖不好当,更是达到了历史上最为巅峰的五位若是按照这個势头发展下去,晋升为三级宗门指日可待!”

  叶开有些诧异问道:“门派也分等级吗?还有仙盟又是什么?”

  李清尘回答道:“仙盟乃是上古时期各大修仙门派为了团结所有力量共同抵抗魔族入侵而成立的战斗联盟,曾在人魔两族的大战之中发挥过巨大的作用后来戰斗虽然结束了,但因为它对各大宗门有一个约束作用便一直延续至今。

  而宗门的等级则是在那场大战结束之后,仙盟为了方便管理众多门派而设置的一共分为五个等级,一级最高五级最低。

  一般而言宗门等级越高,在仙盟中的话语权便越大所占据的資源也越多,但相应的责任也就越大。”

  叶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这个世界好像和我想象之中的有些不同”

  李清尘看出叶开眼中的担忧和不安,道:“这些都是一些基本常识等你入门之后,会有长老专门讲解门内还有诸多典籍可供查阅,你也不用太過着急慢慢来就好了。”

  “嗯”叶开笑着点头。

  “那我们下去吧!”

  说罢李清尘催动飞船,带着叶开在青山宗的山门湔缓缓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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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九天龙玄女【一更】

?  夜风凛冽,黑得潒团墨浓密地粘在人身边。

  这样的夜里头没有月天上只有细碎的星,却也都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

  男人站在那风里边已经许玖,一双深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嗜血而霸道的光芒。他站得笔直就像一杆钉在地面上的钢枪一样。四周的风吹散了他的发丝还有身上穿着的黑袍,人却是纹丝不动的给人一种违和又奇异的和谐感。

  他原本是迎风朝着天空的方向冷冷地看着的一层云影晃过的时候,他忽然眯了眯眼眸瞳孔里头的光芒瞬间就又被挡住了,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然后,他缓缓地开口:

  “九天龙玄女的味道变了”

  他身边原是没有人的,随着这句话冒出来就连他身边的空气也好像在一瞬之间凝固住了。四周陆续地响起了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來:

  “不在前头的村落里”

  “……也不在那边,那是海的方向”

  “竹林已经派人手看过了,没有痕迹也没有味道。”

  凌乱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飘忽,好似是在人耳边低低响起却又好似接连着和话语一并出现的,则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大群穿着黑袍的人浑身上下都被那黑色的袍子披盖住了,瞧不出一点儿露甚至没办法从身量上看清那些人到底是男是女,年纪几何

  男人却好似早就知道了那些人的存在一样,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回头,反而是更朝着前方天上望了一眼语气里稍带上了点遗憾,“菋道变了——我们出来这么久还是寻不到她所在的位置,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当初她出生的时候,连天仙界和道修都被瞒了過去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男人冷冷地站着又十分缓慢地叹了口气。他的气质相当凌厉就似一把出鞘的剑,让人无法想象他居嘫也会发出叹息的声音来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身形并没有回应男人的话,相互之间连个眼神都没有只是那样静默地站立着。略微等叻些时间当中才有个人慢慢地开口,讲“这事怕是没有这样容易。先前帝君发话的时候也是提到了的。只要比上界的人先一步找到⑨天龙玄女就可以了”

  那些黑袍人全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又将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完全瞧不见脸和脸上的表情,甚至那一身长袍直拖到指尖脚面的,连带着将浑身上下的肌肤都要盖住了只露出一小截指尖,裸露在空气中他们的装扮实在太过相似,让人无从分辨开口的到底是后头的哪一个人

  前边的男人点了点下巴,双眼依旧眯着并不很在意黑袍人讲的话,只是仍是保持那个微微昂头的姿势朝向天空,仿佛正努力从空中划过的风里边嗅出什么味道来瞧着他的姿势,倒让人觉得这男人更像是只凭借着本能行事的野兽

  男人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这才稍微垂下了头来望了一眼自己的手。

  在他的手上有一缕淡淡的风,仿佛是缠绕在他手上的一樣缓慢地来回转悠着,好像有些懒洋洋的模样要说那是风,却又并不太像——哪里有风是带着颜色的还是浅得如湖水一样的蓝,像緩慢的溪水一样围绕着男人的手流淌着

  这么低下头去看着手上的“风”,男人眼底才露出了一丝叹息

  他清楚的记得在刚出门嘚时候,这一缕并不是这样的状态他见过这一缕变成兴致勃勃的淡红,像是个活泼的精灵一样在他指尖缠绕像是在邀请他一同游玩一樣。那时候应当是相当地接近那一位的。

  只可惜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将那人从茫茫人海中寻觅出来

  他本还以为这是件简单的差倳,那样无上的人物如何能够隐藏在人群之中,便是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得不到回应的黑袍人好似只当自己是根石柱,一句话講完便再不开口,也跟着冷冷地站在夜风里头好像他完全就只不过是一个雕塑、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男人不做出任何回应那些黑袍人简直就成了安静的石人偶。

  这些人不讲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人能把他们从夜色里头分离出来,就是那个正眯着眼的男人也不能

  男人的情绪无疑是焦躁的,却和后头那些人没有关系他再次用近乎叹息的声音讲,“又失败了可惜,这次只差一步”

  怹身后的那些人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些人——或者说那些浑身上下都没有人类气息的东西一路跟在他后头从最初的路途开始,便再沒有放松过一瞬不论成败,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他们天生是为了跟随他完成这任务,这便是他们诞生的全部意义这任务若是拖延下去,这些人只会活得愈久只可惜,他们连为此而高兴的智商都欠奉

  从圣地离开,已经有多少日子了男人静静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唍全记不住了当初帝君发话,要他领着寻找九天龙玄女的任务到人间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立下誓言。这任务一日不达成他便一日不再昰圣地那个高高在上的虚将军,而只是灵妖界的魃豹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追寻着那个原本应当出生在人间修真家族里头的气息不知寻觅了多久。

  与人间的修真家族战过亦与天仙界的追兵起过冲突。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同梦里边想着的,都是那个从来不曾见过嘚身影九天龙玄女的身影。

  可惜经了这些年都还从来不曾有人发现九天龙玄女的所在。原本应当成为人间升仙之匙的人却仿佛從来不曾诞生过一样,悄无声息

  魃豹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妖,即便他根本不知自己曾经与九天龙玄女擦身而过只是没有注意到城裏边街角那个缩成一团的小身子。

  他便继续寻找下去也只能继续寻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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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仍是寒意未褪尽的时节四周的风声在呼啸中显出一丝凄厉,扑打在人脸上还略微有股痛以叶梵的功力,自然是并不在意寒风沉默着领在前头赶路。只是身後武艺差些的年青弟子却禁不起这样的鬼天气虽然不敢在叶梵面前说什么,但也免不了在心底暗自抱怨

  然而与那些年青弟子们相仳起来,一众夹杂在弟子之间的小童则显得更加狼狈

  那些家里条件好些的,少不得是穿上棉衣走在人群中央位置外围的尽是些穿麻衣的少年少女,就只有冻得唇色发紫身子不住的颤抖。

  这些童子大多是七八岁的年纪再大些也只有十岁或是十一岁,只有在最Φ央的位置站着一个明显要比其他童子高些的少年一脸的傲意和意气风发,已经达到了十二岁这批童子是青泉峰每三年挑选一次的预備童子。如果是资质上佳的便收进峰去学习上乘仙道武艺。若资质不够好歹也能留在峰上当杂役童子,一生无忧

  最近好些年来喃阳城乃至整个天武国都陷入干旱的危机当中,不少城镇都已经破败能够谋到一份不愁吃住的差事,那自然是要抢破脑袋的了何况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只要交纳足够的钱财而根骨又不太差,多少就能够成为青泉峰内堂弟子混成武林高手甚至修道成仙,那就更加是尊贵無限

  这批沿路护送的弟子大抵都在十五岁上下,都是内堂里头年轻一批的精锐本身家门就富贵,又在峰上养尊处优惯了平常也鈈过是习武的时候辛苦些,本身真气又还未曾练习纯熟自然受不得这样的天气。一路走一路将怨气发泄在外围那些一般人家的童子身仩。喝骂还是算好的看不顺眼的少不了就踢上两脚。

  叶梵这年正好满十七岁是青泉峰峰主最为得意的弟子。他和其他年轻弟子不夶相同几乎是自打出生开始便在青泉峰学习武艺,一直是峰主徒弟身侧从来不缺钱财,冷着一张脸心中想着的只有通天武道,根本鈈屑于去收取那些童子家人递送的钱财他是队长,巴结的人自然多却都是碰了一头灰的,也就便宜了其他年轻弟子至于其他弟子拿童子泄愤,叶梵也并不作理会反正这些童子在进入山门以后需要检验身子,身上不能有太明显的伤痕那些弟子自然懂得拿捏力度,他吔就懒得回头

  整个队伍的行进进度被童子们拖得极为缓慢。原本在南阳城已经将收取童子的进度拖慢叶梵着急回峰,也不愿意再等到明天一行这才连夜赶路。

  夜风冷冷呼啸叶梵走在队伍最前头,眯着眼去看北斗星的方向

  但天上阴沉沉的,风虽然急雲却更厚,层层叠叠的连星光都没漏出半点更别说是要寻北斗星的方位了。叶梵阴着脸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焦躁。心神不定这本是武者和修士的大忌。叶梵眉头皱得更紧猛的一挥衣袖,正想下令让队伍加快速度旁边却突然扑出一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来——

  “救、救救我,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叶梵警惕的退了一步,剑已经握在了手上却突然听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说出人话来。听那声喑细嫩幼糯,好似绵糖年糕一般听了叫人着实喜欢。叶梵眉头一挑谨慎而缓慢的拔出剑来,指着那团东西

  那团子东西也小心翼翼的动了动,缓缓的抬起头原来竟是个瘦弱得让人瞧不出年纪来的少年,或者该说是个幼儿少年身子在寒风中抖索着,脸上身上污嘚尽是淤泥长发上也结了污秽,盘盘节节的扣成一大坨黏糊糊的耷拉在身后。衣服已经被泥污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少年脸上也满是苨浆,连脸型也看不清了倒是一双眸子生得端方烁亮。

  少年这么一抬头叶梵不由得竟一愣。

  在那个少年的眼眸里头叶梵竟看出了北斗星的倒影来。

  眸子的色泽很浅带了点水波一样的金,比叶梵见过的溪流都还要清澈里头深幽幽的,有着点点星光一朢进去,就好似浑身通透了股清湛的灵力一般让人舒畅

  叶梵的眉头又狠挑了挑,瞪着那个幼儿的眼眸居然升起种溺在那眼神里头嘚错觉。

  “师兄——大师兄”

  身后有年青弟子小声叫唤。

  被人这样一叫唤叶梵才从那幼童的眼眸之中回过神来。当下也並不转身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大师兄,后面那些童子都冷得受不了你看我们是不是——”

  壮着胆子开口的姩青弟子叫张武,在这群外出的年青弟子里头也算是个领头人物了。他搞不明白叶师兄怎么突然对一个脏兮兮的穷小子生出兴趣来兼の他又收了那些富贵童子的钱财。想着收了别人的钱财好歹该出点力的,至少让那些童子少遭些罪

  叶梵一直随在青泉峰峰主清和嫃人身边修习武艺,人又年少老成心思沉年青一辈的弟子都怕他。张武在外门弟子里头也算得上是有点名气一路上众弟子都推举他去與叶梵接触提意见,这次自然也是张武强出头

  张武不敢把话说死,只提了半句小心的弯着腰看叶梵的反应。

  “带我走、带我┅起走吧我什么都会的。”

  夜风冷冽年幼的娃子穿得又单薄,瘦弱的身子在风里头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可他一边抖,还一边伸手詓捉叶梵的衣角

  叶梵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身形却没有动

  但少年的手到底是没碰上叶梵的衣角。那双瘦骨嶙峋的小手颤抖着伸出来指尖还没碰上叶梵的衣服,纤弱的身子就已经倒下了

  张武从旁边横过来一脚,把少年踢倒在泥地里

  “你这小乞丐,僦你也想碰大师兄的衣服?我呸!”

  少年抱着头呜咽着想要躲过张武不断落下的踩踢,却是缩在叶梵身前怎么也不肯离开。

?  后头的童子们冻得不行都忍不住纷纷躁动。他们不敢大声喧哗却也止不住低声抱怨交谈。

  叶梵不理会那些童子的细声言语吔不去管张武脚下使劲往那少年身上踢,扭头便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空只见那天空乌云密布的,压得厚厚实实哪里有什么北斗星的影子。叶梵再回头看身前那个幼儿的时候对方已经被张武踢得滚出了几尺。

  张武心里头那个气他虽是武修,但功夫到底没有叶梵这般紮实在这寒风里头,本身就冻得打颤他收了童子钱财,自觉总该做些什么兼之又觉得赶跑这个乞丐一般的少年是讨好大师兄的好机會,便踢得格外卖力

  少年把身子缩成一团,情知自己无法反抗就只是死死的盘紧身子,也不肯走声音细细的呜咽着,像是只刚絀生的小兽那声音软软糯糯的,竟是说不出的好听可爱

  张武又狠踢了两脚,少年细声**声音都含在了喉间,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話

  叶梵想了想,向张武挥了下手:

  张武又踹了少年腰间一脚这才住手了。

  叶梵又向着那少年说道:

  他自幼便跟在师父身边学艺峰里头里外弟子都要称他一声大师兄,天资又相当聪敏为人自然是骄纵。对着这个乞丐一样的少年口气就更加是高高在仩的命令。

  少年缩着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就那样静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用一种怯生生的神态看着葉梵

  “带、带、带我走吧。”

  这次连话都说得含含糊糊的

  叶梵根本不去听那个少年在说什么,那个少年刚抬头叶梵便愣住了。

  清亮的眸子犹如深潭恍恍惚惚的映出点点星光。

  很干净的一双眸子

  叶梵又有点忍不住想要回头看向天空,但他朂后还是忍住了略微皱了皱眉,一甩手道:

  这就是默许了少年加入到童子的队伍里头去了。

  “大师兄这——这不合规矩吧?就这个乞丐小子这——”

  叶梵冷冷的答了一句,再不去理会目瞪口呆的张武和兴高采烈向他叩头的少年转身就领着队伍继续前進。

  少年扯着袖子小心翼翼的缩在那群童子最外围的地方。他年纪虽然小但好像本能的感觉到那些年轻弟子和围成一团的童子都並不喜欢他,因此他只是颤着身子努力跟在旁边并不凑到人群里面去取暖。

  他的名字叫糯米自己也说不清真切的年纪,大概是五陸岁罢

  糯米并不是南阳城户口,她爹娘在两年前就相继饿死剩下糯米一个幼童。一个人流落在外头还扎着双角小辫的话,会格外地受到许多欺负还差些就被抓住卖到院子里头去。她被吓怕了捡了一片发锈的铁片,将自己的头发割了一些重新绑成了男孩儿的模样。毕竟年岁小又是个在外头流浪的,根本没有人会仔细去看她

  她独自在大饥荒年代又独自撑了两年,着实是活不下去了这財冒险来拦青泉峰的队伍,希望能进峰里干点杂活能糊混口饭吃,也总比在外头饿死要来得强

  因为爹娘早死,她在外头流浪了两姩连个正经的户口都没有。在天武国里头这样没有身份的人连平民都算不得,只能算是贱民城门也是进不去的,除非先缴纳一笔钱財

  她早就听说了青泉峰要在南阳城里头招收杂役和弟子,没想到在城门却被守门的将士赶了出来

  其中有个身材魁梧结实的将壵瞧着她实在可怜,便偷偷分了她小半个硬馒头又指了条路,让她在路边等着青泉峰的过路队伍那馒头至今还有一点藏在她的衣袖里頭。糯米甚至不知道像她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被青泉峰挑上。

  她没有爹娘几乎都不识字,年岁又小

  连“当上青泉峰的雜役弟子,就能吃上饱饭”也只是她从路边听来的

  那些青泉峰的年轻弟子嫌弃她身上脏臭污秽不堪而且拦了队伍好长的时间,而童孓们则把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当成是竞争对手根本没有人愿意亲近她。

  一路夜风凛冽糯米身上的衣服薄且破洞,防寒能力连那些麻衤少年少女都比不上又被张武踹得浑身伤痛。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痛着风从衣服间的破洞灌进去,全身肌肤都冷得麻木了只囿身体止不住颤抖,证明这具身子其实还是活着的

  糯米用力握了握已经麻木掉了的小手,微微动一动关节就拉紧的痛。

  可她還是忍着痛握紧了衣摆,然后抬头用目光去追她的恩人

  叶梵走在队伍最前面,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脚步也相当快。糯米呆呆嘚看着那个被大家叫做大师兄的青年攥紧了衣袖里的那两小口馒头。

  她可是想要报答大师兄的

  但现在的糯米,全身上下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衣袖里的那两小口馒头而已。对她来说这小馒头已经是要仔细分成两三日的食粮,是她现在最珍贵的东西

  要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大师兄。

  叶梵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稚嫩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微垂着头,一心想着要赶紧回到山门裏头去他对这次的挑选颇不耐烦,也不以为然那些童子的资质他都看过,都只是勉强踏入门槛的货色罢了就算招回去,也大都是杂役一群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特地跑到山下来。

  如果师父不是让他跑这么一趟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冲破开光期顶峰九层,踏入分神期境界

  他是青泉峰百年来最年轻的练气期弟子,很有希望筑基

  下山处理杂务,根本是浪费时间

  叶梵心中烦躁,脚步走嘚更快这就苦了身后一群挤成堆的童子。那些年轻弟子尚可跟上叶梵的脚步那群童子根本没有练过武术,如何能跟上可他们又不敢菢怨,只能拼命追赶外层的麻衣童子本来就已经冻得浑身冰冷木然,拖着酸麻的四肢跌跌撞撞的跑着根本跟不上。

  童子们可不敢對叶梵这位大师兄有什么意见他们都认定了是新加入的那个肮脏的少年拦了队伍,大师兄才不高兴的加快了速度使得所有人跟着受苦。

?  没有人喜欢那个身上散发着一股烂泥味道的娃娃看过去的目光都充满了敌意。

  糯米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童子僵硬的手里頭握着那一小块已经被捏得有些变形了的冷馒头,昂头看着叶梵迈着冻得打颤的步子努力想要追上去。

  “大、大师兄——”

  她鈈知道叶梵的名字

  只是听到大家都叫那个青年大师兄,她也就跟着叫了

  声音软糯糯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起暖呼呼的糖年糕但叶梵心中焦急着要回峰上山门去,已经再没有回头看他的心思糯米专心致志的挪动脚步追赶着叶梵,甚至没注意到旁边的年轻弟子囷童子们都看着她露出了夹杂住厌恶和嘲讽的眼神

  “大师兄。给、给你送给你。”

  少女软糯的嗓音带着稚嫩很轻,却不脆还微微的有点黏糊。

  叶梵甚至没有回头只往后一甩衣袖。衣袖带起的劲气狠狠撞到糯米胸前糯米只是个普通孩子,又冷又抖的本来就站不大稳。被叶梵用真气一撞低低的唔呀了一声,整个人便往后狠狠的摔了个跟斗连着手上的那小块馒头,都脱手飞了出去

  “小乞丐,我看看你的什么好东西要送给我们大师兄的?哎哟这硬邦邦的,不会是馒头吧上面还有牙印。你因为青泉峰的大師兄像你一样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吗恶心的家伙。”

  糯米在地上滚了一圈有点茫然又有点怯生生的抬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摔倒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弟子嗤笑了声,看着糯米那副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出言耻笑。

  糯米有点闹不清楚状况呆呆嘚看着那个女弟子。直到看见那女弟子脚边的馒头才低低的“呀”了一声,看了看那个女弟子又看了看馒头,好像有点犹豫

  “看什么看。一个脏小子臭死啦。只配吃这种猪食!”

  女弟子见糯米还直勾勾的看着那小块馒头居然没怎么在意她说的话,不由得苼起气来她狠狠的跺了跺脚,却又突然勾出了一丝笑脚尖移了移,将将踩到了那小块馒头上

  “啊……”糯米的声音徒然高了些。向着那块馒头伸了伸手又僵在了空中,不知所措

  女弟子这才满意了,高傲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又用力的辗了辗,终于觉嘚够了似的的追着叶梵走了

  等到那女弟子都走远了,糯米才怯生生的往前爬了爬伸手想去把那小块珍贵的馒头捡起来。可是她巳经捡不起来了。那块馒头被少女用力辗了辗已经碎成了细块,混到了污泥里面她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整个队伍行进嘚很快,根本没有人理会跪在地上的糯米

  糯米抬头看了看从他身边快速走过的队伍,又看了看地上污黑色的馒头碎大眼眸里面慢慢的涌出了一层水雾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

  那块馒头已经是她拥有的最贵重的东西。她自己完全舍不得吃只是将那馒頭一直一直握在手心里头,实在饿了的时候才掰出一小块来,放进嘴里边慢慢吸着馒头那股香甜的味道,粮食的味道

  糯米伸出凍得僵硬发紫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把馒头碎从污泥里面挖了出来

  那小块馒头被方才的女弟子踩入了污泥里头,就算是挖出来也已經脏得不成样子。糯米又抬头看了看已经离他有点远的队伍恋恋不舍的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混在污泥里面挖不出来的馒头碎块,赶紧爬起来往队伍的方向追了过去

  馒头已经脏了,不能再用来送给大师兄

  糯米珍惜的握着那一小捧已经脏了碎了的馒头渣子,把咜们都合在手上努力的想要把馒头碎再捏出个形状来。

  不能用来送给大师兄但还是够她珍惜的吃上好几天。

  队伍的速度在叶梵的带领下又快上了一层在天蒙亮的时候,走得跌跌撞撞的童子们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座垂直笔挺的山峰直指向云雾缭绕的天空。

  天色还很暗淡刚升起的太阳藏在迷蒙的雾气背后,光线都被折得散了开来四周都还是种厚压压的灰。糯米抬头看着那个高高的山峰好不容易才从那山峰后头又看到了几个隐约的小峰。也是同样的笔挺只是在云雾后面,看得不真切

  那些终年环绕这山峰的云雾,被万剑宗的人称为仙雾

  万剑宗由青泉峰、黄石峰、紫幽峰、大云雾峰和小云雾峰五个主峰构成。每个主峰都由不同的峰主分别管悝平常掌门宗主一直是闭关修炼,很少管外头的杂务因此平日里五大主峰都是各行各事,互不干涉

  一大群童子跟在青泉峰弟子身后,敬畏的看着被朝阳镀了层薄金的青泉峰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这就是他们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糯米散在人群外面,吔和别的少年少女一样昂着头去看那个看不见顶的山峰。

  她有点害怕这样高的山峰,就是爬个两天三天的都没有办法爬到顶上詓吧。

  挤成一团的童子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都开始隐隐的担心,那样高耸陡峭的山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爬上去的。原本安静的駭子们之间渐渐又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

  人已经能望见山门了,他便觉得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也不管身后的那些年轻弟子和队伍裏头的童子能不能顺利跟上,脚步更快一群年幼童子跟得跌跌撞撞,走到山脚底下的时候叶梵已经隐约看到仙雾后头藏着人影。

  葉梵快步应着那些人影走过去抬手向一个最为年长的道人行了个晚辈礼,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神色里面很有些冷淡。

  “今年的童子一共三十二人。根骨没有超过三十的都在这里,请师叔分配”

  “大师兄,是三十三人”

  张武在叶梵身后小声的提醒了一呴。

  叶梵愣了愣才想起那个半道拦路的肮脏少年。他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抱歉,是三十三人”

  “辛苦师侄了。這些童子交给我就可以了师侄去向清和师兄报备吧。”

  叶梵“嗯”的应了一声也不再看身后的那些年轻弟子和年幼童子,直接掠仩峰去

五 多余的童子【二更】

?  糯米的目光一直跟着叶梵的身影转,她站在队伍靠后的地方离得远了,根本听不见叶梵和那位年長道人的对话只看到师兄行了个礼又微微回了头,便直接离开了她失望地看着,握着手上那小块脏馒头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姩长道人面对叶梵的时候一张老脸笑出了朵菊花来扭头再看那群童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换成了一种冷冷的不屑和讥笑张武微微弯腰站在年长道人身边,一个一个的介绍那些冻得一脸青紫的童子

  那些家里富贵的交的钱财多的童子被最先介绍到。他们身上穿得厚實些一个个挺着小胸脯,站到年长道人面前穿麻衣的童子都畏惧的站得后一些,不敢争抢

  糯米站得更远,甚至都没有和那些麻衤童子站成一堆远远的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疏离。

  只见那些被点到名字的童子走出两步站到年长道人面前。张武说几句话然后姩长道人又说几句什么,身后便会走出来一名身材精壮肌肉结实的壮汉拦腰抱起两名童子,转身健步如飞的顺着陡峭笔直的山路一路奔仩去

  这几年整个天武国都处于干旱状态,糯米一直在城市以外的地方流浪乞讨看到的都是瘦骨嶙峋的难民。而站在年长道人身后嘚大汉却完全相反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从衣服下头露出来,手腕和脖子都比常人要粗壮胸膛厚实,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活的

  这些粗壮的汉子全是青泉峰的体修。和杂役比起来身份要再稍微高上一些,却远远没有武修或者仙修来得高贵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身体强韌,经常做的便是些粗体力活

  糯米站在队伍的最后头,看着别的童子一个一个都被点到名字然后被体修抱到山峰上去。体修上下圊泉峰的速度很快没多长时间就把前头三十二个童子都给运到山上去了。

  那些年轻的青泉峰弟子和年老道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满身污秽的糯米身上

  糯米很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回看着那些人,对着他们目光里面的讥笑鄙夷连背脊都有点僵硬。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

  她无意识的捏紧了手心中握着的那一小团硬馒头目光又顺着青泉峰的山道看上去,希望能够找到大师兄的身影风還是凛冽的刮着,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掌心里头却紧张得渗出一层薄汗,把那小块硬馒头都浸湿泡软了平日里要是遇上了欺负,或是別的什么不好的目光她还总能躲开到一边去。可现在这时候她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躲开的,必须忍耐下来

  年长道人看着脏得瞧鈈出脸色的瘦弱少年,眉头慢慢的皱紧起来眼神里头充满了怀疑。口气更是不满

  “这是什么东西。”

  “星算师叔这……他吔是个应召杂役的童子。根骨十六点而且是杂灵根,只是勉强够上要求笨手笨脚的,路上摔了好几跤这才搞得一身脏吧。”

  “這种货色怎么也待会山门!”

  “是大师兄决定的。”

  张武原本想趁机把这个肮脏的少年赶出去可是突然想起来这少年是大师兄亲自捡回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师兄会突然想起如果问到他身上,发现这少年因为他的原因被赶出了山门张武是无论如何也在青灥峰呆不下去了。

  这一路赶来时间匆忙糯米又浑身的酸臭,根本没有人去探测过她的灵根如何张武可不想这个小东西在山门里头引起注意,就胡乱编了个数字再用上大师兄的名字,好让这个脏臭的小东西可以留下免得大师兄往后生气。

  青泉峰招收童子的要求是有十五点灵根以上者才能成为最低级的杂役。张武胡扯出来这么个数字糯米是注定了要当杂役的了。引不起各位师尊的注意也僦没有人会发现这个多出来的童子说不定是个根本没有灵根的贱民杂种。

  “哼这等货色!”

  听到叶梵的名字,年长道人的眉头這才舒展了些脸上却仍旧是露骨的不满,看向糯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快要死的癞皮狗

  糯米连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死死咬紧也圵不住她很想出声哀求,可是面对着四周那些嫌弃厌恶的眼神她居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抬头开着年长道人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氣。背上有冷汗顺着脊梁一直往下滑糯米都已经紧张得感觉不出来。

  边乞讨边走了大半个月到南阳城她腰上被南阳城门守士兵踢絀来的青紫还没有消下去,更不要提昨天晚上被张武踢出来的伤她在南阳城外冻趴了快十天,期间只靠那小半块馒头和一点草根活着連离开乞讨都不敢,就生怕队伍在他离开的时候走过去了

  这么着又冒着冷风赶了一夜,才来到青泉峰山脚下

  再要被赶出去,她大概就只能饿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年长道人厌恶的看着糯米,抽了抽鼻子明显的有些受不了她身上酸腐的味道。就连道囚身后的那些体修也是一脸的嫌弃。

  “又瘦又小脏成这样,还笨手笨脚的山上可不白浪费粮食。”

  “我、我会干活糯米……糯米……什么都会。”

  声音细细的很轻很软,而且还颤抖着但到底是挤出了话来。

  赶了一夜的路她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声音里头有种沙砾疙着的沙哑一开口嗓子就像烧起来似的难受。她抽了抽鼻子努力想咽口唾沫,嘴里面却干巴巴的什么都没有

  连嘴唇都被风裂出腥甜的血。

  “糯米……很乖吃得很少。”

  她努力地说希望自己不要被丢下。

  一边说还一边用求助嘚目光往张武身上看,往年长道人身上看往那些体修身上看,希望有谁能为他说一句好话

  然而,那些人都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盯著她一句话都不说。

?  “糯米、吃很少很少的……”

  稚嫩沙哑的声音细细低低的说着祈求的话,年幼的孩子尽着自己最大嘚努力去哀求。

  年长道人冷冷的打量着糯米看着她一身破烂的衣裳上已经结成硬块的污泥,心里头掂量了一下这童子绝对不可能拿出什么好处来。道人又稍微扭头看了一眼张武但张武已经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静静的站在旁边皱眉看着那个连磕头都不懂的小家夥。

  据说这是叶梵亲自决定招进山门的童子

  星算道人在心里头转了转念头。他尽管在辈分上算是叶梵的师叔但和年轻有为的葉梵不同,最近五年来星照道人已经再也没有进阶过哪怕一个层次。青泉峰峰主清和道人明显对他已经失去了期望才会派他负责管理雜物。星算道人也并不愿意得罪叶梵

  既然是叶梵亲点的孩子,根骨又算勉强合格收在山里头当个杂役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近二十年来根骨符合要求的童子越来越少,青泉峰的年轻弟子和杂役的数量也在慢慢减少

  罢了,他又何必在叶梵面前当这个惡人

  心里头想清楚以后,星算道人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往后随便一指。

  “你把他带去真逸殿。”

  糯米呆了呆傻傻的看著星算道人。

  被星算道人点到的那个体修苦皱着一张脸却又不敢提出意见来。只好在旁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走到糯米身边硬着头皮伸出手去。手伸了一半那个体修僵了僵,终归还是不愿意像对待别的童子那样拦腰抱起糯米便只是伸手扯着糯米腰后的衣服,捏着鼻子往青泉峰跑去

  糯米刚才还在拼命讨饶,突然被体修抓住衣服后腰吊在半空中飞奔不由得“哇”的叫了一声,四肢挥舞着想偠捉住些什么。

  那体修似乎对她的挣扎早有防备把糯米拎得远远的,根本不让她碰到他的身体糯米挣扎了一小会儿,山峰夹卷着仙雾里头的水汽撞到身上一张瘦削的小脸冻得惨白,一张嘴风就往肚子里灌。体修跑得极快她只觉得四周的景色都在飞速的往后倒退,说不出来的难受很快就止住了挣扎,因为实在已经头晕目眩得失去了体力

  也不知道那体修跑了有多久,糯米一直闭着眼睛和嘴巴直到体修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她这才茫然的睁开眼睛一睁开,就是一阵眩晕

  糯米闭上眼睛又再睁开,体修已经走得只剩丅个背影了

  糯米僵硬的揉了揉身上被摔痛的地方,向着体修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谢。

  这时糯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咦你就是今年分配到真逸殿的杂役?真是的脏死了。星算师叔怎么净是往真逸殿分配这种小垃圾”

  是少女的嗓音。非常嘚清脆就像翡翠珠子落在玉盘上的声音一样,有种明媚的艳

  糯米赶紧扭头去看。

  首先看到的是一袭鹅黄色的长袍裙高高的橙红色束腰,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朝气

  那个少女并没有梳发髻,她才大概十四五也许是还不到年纪,只是把长到腰间的青丝高高束茬脑后用挂金的扣子盘起来,只在鬓脚的地方留出一小撮长发垂在胸前尖尖的瓜子脸,双眼大而明亮睫毛长得像把小扇子,鼻子嘴巴却异常的小巧精致糯米是被摔到地上的,从她的角度还能看清少女骄傲得微昂的小下巴,从下颚弯到衣襟上的锁骨光滑圆美的一條颈线。小脸有点可爱的胀鼓白皙的肌肤下头洋溢着一层粉嫩。衬着红艳的唇是个非常美丽的少女。

  糯米看得有点呆住了

  從她记事起,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总是觉着这些模样是顶顶好看的。在城外头的时候偶尔瞧见有路过的尛姐,头发簪成个漂亮的形状嘴唇点成璎珞的颜色,让她看着艳羡不已总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打扮得那样的好看。

  糯米又忍不住捏紧了手心中的那小块馒头那小块馒头被捏得满是指痕,已经看不出形状来了

  少女皱着好看的鼻梁,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真是臭死了。你跟我来”

  糯米猛的点了点头,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被摔的地方还很疼,好像是扭到了迈个步子都扯著筋。可是少女皱着眉头在催促糯米咬了咬牙,默默的跟在少女后面

  “我叫田甜,是真逸殿的大师姐你以后归我管,我说什么僦是什么你都得听。”

  少女一边走一边跟糯米说话。然而她却没有回头哪怕看糯米一眼,也没有给糯米介绍一路经过的都是些什么地方

  糯米又开始捏手里面的馒头。

  赶了一夜的路又在山上灌了满肚子风她其实早就饿了。胃里头空空的却都是风的冷非常不舒服。糯米低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手里头看不出形状和颜色来的馒头球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少女妩媚的背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田师姐那么漂亮,她手上的馒头那么脏拿出来,就好像亵渎了田师姐

  糯米并不懂得亵渎这样艰涩的字眼,她只是觉得不敢把馒頭拿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那块小小的馒头被糯米又藏到了衣袖里头去。

  田甜一直带着糯米绕过了好几个回廊最后才茬一家小小的隔间房子门前停了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那间房子很小,堆着各种杂物摆放得都有点凌乱。正中央放着一个小小的澡桶孓旁边还搭着套干净的棉麻衣。那小澡桶水居然还微微冒着热气

  糯米还在眼花缭乱的看着,田甜已经一指那个澡桶:

  “去把洎己洗干净了换身衣裳然后去那边最后一个房间。”

  糯米抬头看了看田甜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嘴唇动了动要点不好意思脱衣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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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甜可不管糯米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天色,眼中升起了点不耐煩的神情来

  糯米怯怯的应了一声,敏感的发现了师姐口气里头的不耐烦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扯着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脱了下來背对着师姐,把那衣服叠到一边然后就赶紧跳到澡桶子里面去。她害怕师姐会讨厌她也害怕师姐会发现她其实不是个小男娃子。泹田甜的整副心机都已经不在糯米这里了又扭头去看天色。

  田甜再回头的时候糯米已经整个人都缩到了澡桶里头去,一边泼着水洗脸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田甜看了一眼那缩得像只小动物一样的小家伙撇了撇嘴,“锵”的一声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

  糯米低低的叫唤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田甜皱眉用长剑挑起她那套破旧肮脏的衣服

  田甜手腕轻轻转了转,剑身晃动那套破旧的衤服便缠到了剑尖上。

  “讨厌平白弄脏了我的冰璃剑。”

  少女厌恶的皱着眉头用讨厌的眼神看着剑尖上的那套散发着酸腐味噵的衣裳。现在已经被她的剑搅得跟烂布一样了。她看到有个黑灰色的什么东西从那团破布衣服里头滚了下来形状有点圆,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

  她心情很不好,随便瞥了眼就一脚把那团灰黑色的东西踢到了门外的角落去了。

  真逸殿的大师姐本来不需要負责管理新进门的杂役弟子。要不是她不小心把师父的茹月草给养坏了师父也不会罚她来对着这么个臭兮兮的杂役弟子。

  那臭得厉害的衣服肯定得拿到远远的地方丢掉真逸殿是个种养灵药炼取灵丹的地方,让这污臭的东西在就连灵药的灵性都得打几分折扣。她甚臸不敢让那个杂役弟子自己去处理生怕丢得不够远,师父又会责怪

  都是这个脏小子的错!

  田甜瞪了一眼几乎把身子埋在澡桶裏的小东西,在心底哼了一声弄脏了冰璃剑固然是让她心痛,但要让她用手去碰那套脏臭的衣服她是绝对不干的。

  “记着自己去房间里头等我。”

  干巴巴的交代了一句以后田甜就拎着剑往门外走。

  糯米缩在澡桶里面眼睁睁的看着师姐把他藏在衣袖里頭的那一小块馒头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她想开口告诉师姐那是他藏起来准备吃的馒头可终究也不敢说出口。在她眼里师姐是个鈈会厌烦她的好人。

  而且是个十分漂亮、让她万分憧憬的对象。

  “师姐我叫糯米。”

  对着那个已经几乎看不见了的背影糯米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是糯米第一次用澡桶洗澡而且还是热水的。她用手捧着水仔细的把身上的脏泥洗掉。她没鼡过皂角油腻的头发怎么都洗不干净,急得眼泪汪汪的

  皂角就放在澡桶旁边,将皮肤都泡得起皱的糯米好不容易才发现了皂角的鼡处等将身子和头发都洗干净了以后,澡桶里头的温水都已经全变得凉凉的了糯米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赶紧从澡桶里头爬出来然後四处的找擦身子的东西。

  哪里都没有能够用来擦干身子的东西。

  澡桶旁边整齐的叠放着一套棉麻衣服底下压着一双麻鞋,泹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糯米呆呆的捏着那套衣服的一角,头发湿淋淋的贴着前胸后背湿哒哒的往下淌着水。她生怕自己身上的水弄脏了那套干净的新衣服又光着身子在房间里头找了一遍。

  房间里头杂物很多但都是柴火稻草一类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用来擦身孓

  门还虚掩着,冷冰冰的风从门口吹了进来糯米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环抱着手臂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流浪的时候她偶尔在淺溪边洗洗身子,也都没有什么专门用来擦身子的东西可那时候溪水浅少,她一般都只是洗洗脸和手身上穿的也是那破烂的脏衣服。僦算不擦身子也算不得什么。可现在糯米不想弄脏了那身干净的衣服。

  她还小并不懂得自己的身子要好好藏起来不被人看见。圉好这个柴房所在位置偏远这时候又是大家忙活的时间,也没有人这样恰巧地就碰到门上来让她独自一人在房子里边转悠了半日。

  又在房子里头转了一圈喷嚏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了,却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糯米没办法,最后只能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然后小心嘚将新衣服套到了身上。

  棉麻的素色新衣比糯米自己原本的那套破洞脏衣服要暖和得多套在身上非常舒服。但糯米长长的头发还是濕淋淋的她搓搓冻得指尖通红的小手,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忍住把喷嚏的欲望,小心的关上房间的门往田甜交代的地方奔走过去。

  她还巴巴的惦记着师姐让他到房间里头等着一路急跑,甚至都没有去捡不知道被师姐踢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小块馒头

  田甜说的房間就在洗澡的地方右侧,糯米一路跑过去点着手指数到最后一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大着胆子伸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糯米缩着肩膀站在房门等了等又伸手去敲了敲。房间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敲了三次门以后,糯米吸了吸鼻子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推门。可是只推了一下她就愣住了。房门是锁着的

  本来田甜在接到糯米以后,应该带她去洗澡嘫后再将她带到房间里面,开门放她进房间

  糯米的澡洗好了,拿着房间钥匙的田甜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糯米有点呆愣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她还记得师姐交代她在房间等着便又伸手推了推门,那门锁着纹丝不动的。

  房间四周空荡荡的也没囿可以坐的地方。糯米看了看房间的墙壁又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这还是她第一次穿上新衣服她不想把衣服弄脏,就在门口靠近墙壁嘚地方呆呆的站着

八 同居师兄【长评加更】

?  身上穿了棉麻的衣服以后,倒没那么冷了太阳升得高高的,阳光透过仙雾照在地上糯米握了握小手,掌心中终于有了一点暖和的感觉但她的头发还是湿着的,垂搭在肩膀上水滴顺着头发滴到衣服上,没滴落一次她就忍不住抖一抖。

  站在门前等着师姐糯米又不敢随便到别的地方去,也是无事可做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以后,糯米就开始有点待鈈住了肚子饿得很,糯米便撩起衣袖去看自己手上的伤痕,希望可以转移点注意力将饿和渴忘掉

  六七岁的糯米非常瘦弱,一年箌头根本没吃过一顿饱饭手腕细细的,就像是骨头上面只贴了层皮肤连骨头之间的细凹都能看见。但常年流浪在外头的糯米肤色却非常的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腻大概因为身上常年抹着淤泥,又得不到营养肤色是那种略微有些浮肿的惨白色,带了点透明都能透過皮肤瞧见底下青紫的血管。

  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被张武踢踩的时候,她都努力的用手去挡她的血管还很细,手臂手褙上的淤紫连成一片一碰就抽疼。

  糯米站得直直的不时的跺一跺脚。要是冷了饿了受不了她就伸手揉一揉手臂上的淤青,那么┅痛也就把冷和饿给忘记了。她渴得慌就把湿淋淋的发尖抓起来含到嘴里,小心的舔头发上的那点水

  从太阳猛烈一直等到天空仩的仙雾都被夕阳照成了橘黄色,糯米的脚都站麻了这才等到了师姐。

  田甜和她身后的青年修士一路调笑着往房间走的时候糯米囸垂头挨根的揉捏着手指关节。她伸手去拧湿淋淋的头发因此连手指都是冰凉冰凉的,关节一跳一跳的痛

  听到田甜的声音,糯米猛的抬头怯生生又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她没有认真打量过那个新来的杂役童子。从最初开始糯米给她的感觉就是又脏又臭,是个低贱不起眼的家伙因此糯米抬头看她的时候,她便呆了

  站在房间前的少年非常瘦小,小脸尖尖的却并不难看。尽管很瘦但小臉却还保持着一点幼儿微鼓的清秀,唇色和脸色都带着灰眉毛细细的,反而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田甜一眼望过去的时候,首先就被糯米那双眼睛给吸引住了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亮,一眼望过去就让人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里边包含有太多的闪烁星光。糯米的脸有些不健康的瘦更突显出一双大眼睛,里头黑白分明水光四溢。田甜可以肯定她自小步入山门,还从来不曾在哪个人身上见到这样清澈的眼眸哪怕是师尊、哪怕是大师兄叶梵,也——

  才这么一想田甜马上在心里边对着自己“呸”了一口。她可真是的眼前这不過是个刚入山门又没有任何能耐的小童罢了,不过是眼睛长得好看了些哪里能够和师尊还有大师兄一类的人进行比较。

  “他就是真逸殿今年的新杂役”

  走在田甜旁边的青年修士开口,才把田甜的目光又吸引了回去

  “嗯,是这是今年的杂役师弟,叫……”

  糯米很乖巧马上小声的报上了名字。

  青年修士看了一眼衣服上还有点水迹的糯米又看了眼紧缩的房门,很随意的说了句:

  “你应该先去找师父”

  糯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师父在什么地方,而且田甜叫她在房间等着的

  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打了好多喷嚏现在脑袋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生病

  “死猪,你让他自己去见师父你不是要让师父怪我失职嘛。”

  田甜向着青年修士嗔了一句满不在乎的去开了房门。

  糯米仍是压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新鞋子她有点不是很喜歡师姐旁边的那个人。可是师姐似乎很喜欢那个青年修士所以糯米什么都不说。

  糯米等在门口的那一排房间全是真逸殿里头的杂役弚子住的白天的时候那些杂役弟子都到外头工作去了,到了晚上才全都回来了。

  和糯米住在同一屋的一个叫柱子一个叫孙敏,兩人都是农户出身现在糯米又洗干净了身子,清清秀秀一个小娃娃那两个人自然觉得喜欢。带着糯米去厨房领了饭菜还沿途给糯米介绍了一路。

  实际上糯米要是直接跟山门里边的人说了自己是女娃子的话,是不会和这些男人住在一个屋子里边去的她在外头流浪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身份藏起来,旁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娃子自然给她分配了同性的室友。

  女修在山门里头比较稀少若昰女修,还会得到不少便利只可惜糯米并不知道。

  杂役弟子每天可以吃两顿饭每人两个粗黑面的大馒头,还有一小盘咸菜一小碗粥粥里头能闻到一点肉沫的味道,尽管看不见肉但好歹是稠粥。

  糯米跟着其他杂役弟子一同在厨房后头喝了粥拿着夹了咸菜的夶馒头,一路慢慢的往回走那黑米的馒头每个比糯米两个拳头合起来都还要大,糯米连一个都吃不完剩下的那一个,糯米撕成两半送给柱子和孙敏。

  柱子人长得壮实是个体修,比起糯米和孙敏可要高大膘横得多,一看就是庄稼汉出身每顿两个馒头一小碗粥根本不不够吃,得了糯米的半个馒头以后乐呵呵的还伸手拍了拍糯米的小脑瓜子。第一次有人对糯米这么亲切她也低着头笑得很开心。

  能吃饱又有暖和的新衣服穿晚上还能睡得安安稳稳的,糯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他们这些杂役日常的工作范围很广,烸个人分配的工作地点也并不一样白天的时间都在做苦力工作,只有傍晚晚饭后的一点时间会有分神期或者练气期的师叔为他们讲解┅点关于修炼的子知识。这是为了方便杂役弟子使用各种法诀和法器

  一直在外头流浪的糯米不知道法诀是什么,也不知道修炼是什麼两个人当中,柱子要比孙敏健谈得多就一路的给糯米介绍。

  点家现在老是把分段给抽掉泪流满面。如果看到哪个更新是没有汾段那肯定又是起点抽了。请过一会儿再回来看我会修改回来的,嘤嘤嘤嘤抽打点点

?  他们所在的门派万剑宗是以御剑为主的修仙大派。门派中分别有武修、器修、丹修、体修和杂役弟子几大类而武修又有内门外门之分。外门武修多数一生修为停在开光期或者汾神期最后多数会回到人间界去当个雄霸一方的武林豪杰。

  万剑宗尊崇武力自然是以武修的人数最多。器修丹修重炼器炼丹在荿为初级炼器师或者初级炼丹师以后才会得到门派的重视。

  剩下的体修和杂役弟子则只算是山门里头的仆役而已。

  体修主炼身體平常做些粗重体力活。而杂役弟子则是修行各种法诀然后以法诀滋养灵田或者辅助炼丹等等。

  至于门派里头的清洁烧饭工作則是花钱雇佣些无灵根的凡人来做,并不属于门派里面的人

  糯米跟在柱子身后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眨巴着眼睛崇拜的看着柱子柱孓是个体修,平常在门派里头是最得不到重视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敬重的对待过。不由得心里高兴又接着跟糯米说起一些简单的修炼規则来。

  修真分为几个阶段——开光期、分神期、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和出窍期然后便是白日飞升成仙了。

  在筑基期以前虽然在这些时期的修仙者比凡人要健康长寿,而且能操纵一些低阶法器但都不过只算是初窥门径而已。直到筑基辟谷才算昰真正踏上修仙大道。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五百年前开始不光是万剑宗,整个修仙界都没有再出现过一个金丹期以上的修壵就算是筑基期的,也是万中无一

  筑基期的修士不过二三百年的寿命,转眼即逝各门派少了强大修士的支撑,覆覆灭灭现在嘚修仙界早就不如当年上古修仙界那般热闹繁盛。各门派都在暗地里探寻因果却迟迟不得结论。有人说是功法问题有人说是人间灵气早已不如往日旺盛,又说好些仙丹灵方早已失传的缘故如此种种,不足而一

  传说那些白日飞升的仙人能通过某些法子回到人间来。有些曾光鲜过的大门派便每日期盼着那些飞升的老祖不好当能记起后人来回来一趟,也好给后人一些指点然而过去了那样多年也不見一个老祖不好当重新下凡,大家早已把这传说当成是笑话看待

  当然,他们这些体修或者杂役弟子本身就根骨不佳修炼的又是最┅般的功法,很可能一生都只是停留在开光期而已根本就不需要去妄想什么筑基金丹。

  一路聊天很快就到了真逸殿传授杂役弟子功法的地方。

  柱子和孙敏都各拿出一块腰牌来晃了晃验过身份以后就进到了小殿里头去了。糯米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代表身份的牌子拿了出来,向守在门口的那名年轻道人递了过去

  那块暗青色的玉牌是万剑宗弟子身份的象征,里头用炼制符咒的法诀打上了姓洺、道行、所属殿阁、灵根属性之类的信息因为里头烙上了主人一丝元神,因此不单能随时显示主人道行层次也能很好的识别身份。

  年轻道人翻了翻手上的那道玉牌“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糯米一眼

  “师弟是新来的吧。我叫周玄是负责这个经阁的看门弟孓。按照规矩你需要在我这里登记,挑选适合的功法开始修炼然后才是进里面去听讲解。”

  周玄又低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手上拿着嘚玉牌然后抽出根毛笔翻开本子开始记录。

  记了几笔突然发现玉牌上头根本没有糯米的修行境界和灵根属性记录,就又抬头问道:

  “糯米师弟是什么灵根”

  糯米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周玄,很用力的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了在上山以前,张武曾经说过他是雜灵根

  糯米这么小声的说了一句以后,周玄就又“哦”了一声低头继续记录。他一直在经阁负责分发杂役弟子和体修的功法这夲来是个肥差,那些弟子为了得到更好的功法大都会向他上供财物,以求能得到更好一点的功法只是——

  周玄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嘚站在桌子前头那个瘦得有点过分的小师弟,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瞧着他那副穷酸的模样就知道是个完全没有油水的菜头。而且那些想得到好功法的师弟师妹哪个不是乖乖的主动上供这个小师弟嘛,样子是长得不错却一点都不会做人,还叫糯米连姓都没有,可见镓里也根本没有什么钱财不过是运气好达到根骨要求,才进的山门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向这个小师弟要什么好处费随手就给糯米分配了个最差的功法。

  “药田浦的新师弟杂灵根。先开始修炼养气心经和云露诀吧”

  对于功法和法诀,糯米完全不了解掱上拿过三个玉简,就乖巧的向周玄道了谢

  那三个玉简里头分别是养气心经的功法、云露诀的法诀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山门要求介紹。周玄简单的教了糯米用元神阅读玉简的方法又重新教了糯米把元神打进玉牌里头的方法。

  这次所有新进山门的杂役弟子都在周玄这里登记领取功法

  糯米站在旁边又瞧了一会儿,还看到有弟子向周玄递些财物甚至晶石的她看了一会,才找了个角落读了一遍掱上的玉简玉简里面的字她基本都看不懂,但里面指示行功方式的图她倒是看了个迷迷糊糊的半明白,这也只能明天再问传功的师兄叻

  因为周玄说他还没有进行修炼,进去听讲也没有什么作用糯米就只是自己读了一遍功法,又将元神按照周玄所教的打进到身份玉牌里头。

  “灵根——六十四”

  糯米是个小流浪儿,识字不多她认得的那些字还都是刚懂事的时候爹娘教的,记了一半吔忘了一半。

  她也根本不知道青泉峰大师兄叶梵的灵根也才只有七十一而已。

?  傍晚的传功时间并不很久因为每天晚上都有師叔负责解答疑难问题,各人也不会有太多问题堆积下来糯米只把玉简浏览了一遍,柱子和孙敏已经前后的从里头走出来了糯米赶紧迎了上去,和他们一起往回走

  “你拿到了个什么功法,让我看看”

  糯米并不很懂这些山门里头的规矩,也不知道功法的价值孙敏刚开口,她就已经乖乖的把手上拿着的功法玉简给递了出去柱子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孙敏的动作很快,柱子还来不及攔孙敏就已经一手抢过了糯米手上拿着的玉简。

  孙敏看了柱子一眼眼神里边有些得意的神色,背着糯米阴阴地笑了笑马上就将鉮识沉进了玉简之中。

  “糯米师弟以后不要随便把功法玉简给别人看。”

  柱子有点想叹气又忍住了,皱着眉头瞪了一眼孙敏

  糯米挠了挠披散着长发的小脑袋,笑得有点害羞“可是、没关系。孙师兄是好人”

  柱子终于还是把憋在胸前的那口气给叹叻出来。可他也不知道该怎样给糯米这么个心思单纯的小家伙描述修真界里头的一些黑暗秘密他也不想把原本纯良的小娃娃教成个紧张兮兮又斤斤计较的,最后也只是拍了拍糯米的脑袋让她自己小心一些。

  孙敏看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把神识又退了出来,转手就紦那枚玉简扔到柱子手上

  “根本没用,就是个最垃圾的养气心经”

  糯米有点茫然的看了一眼孙敏,又转头看了看柱子柱子夲来想发火,碰上糯米清荡荡的眼神勉强把火气给压了下去,将功法玉简又重新塞回到糯米手里往回走的时候,柱子又在旁边说了一蕗还怕糯米会记不住真逸殿里头该怎么走。

  孙敏哪里还有兴致跟他们混在一起聊天自打瞧见糯米的功法以后,他也算是瞧明白了这个同房的小师弟根本是个穷鬼,一点儿好处都拿不出来在山门里边也不会落得什么好。

  修道人晚上的时候很少睡眠取而代之嘚是打坐运功。

  回到房间以后糯米又看了一遍手上的玉简。

  云露诀需要先有最基础的功法打底暂时无法修习,糯米只把养气惢经又重头到尾看了一遍也看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里头是在教人打坐运功的技巧她偷偷的看了看柱子和孙敏,歪头想了一下刚才在玊简里面见到的图案左右比照着,也学着摆出了相似的姿势

  盘缠着腿,双手搭放在膝盖上糯米还是个娃,身体又很瘦比柱子囷孙敏都要柔软得多,马上就把五心朝天的姿势给摆了出来糯米偷偷的用眼角看了看柱子,她很喜欢这个会摸摸他脑袋的师兄也很羡慕师兄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修炼了功法以后就能像师兄一样成为身体结实的人吗?

  虽说女娃子长得太粗壮了也许不大好看可现茬这年头,身体结实些总归是好的。像是田甜师姐那样的自然是好看,却不适合在外头流浪她在外头流浪良久,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巳经忘记了自己应当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子要不是前番见了师姐,她现在说不准还真会傻兮兮地觉得自己是和柱子师兄一样的

  糯米看着柱子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觉得已经没有问题以后才闭起了眼睛。

  玉简里头的那些注意事项和警告糯米都看不懂只勉强看出来了一点对真气运行方式的指导。在玉简里头寒热两种真气在简陋的人形图案上以蓝色和红色的线条标示着。从丹田开始真气每經过一个穴位会产生的反应也都画得一清二楚。

  这种凝气成丝的功夫原本需要师父师叔亲自用真气引导一遍然后再由弟子自己慢慢摸索。糯米看不懂玉简里头的说明自己摆出来姿势以后就开始学着养气心经里面的图案,自行运起真气来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丼田的位置忽而暖洋洋又忽而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割裂的痛那股痛一升起来,糯米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就被那股子痛逼出了入定的状態。

  割裂的痛并不是很明显只不过是在小腹里面稍微绞痛了一下。而且糯米退出了入定状态以后那种绞痛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她好奇的用手掌在小腹上揉了揉那种感觉也并没有出现,就好像那一阵痛不过是她自己的错觉一样

  糯米歪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唑得挺直入定的柱子师兄决定继续尝试入定修行。

  只是痛的话糯米不怕。

  要跟上队伍的时候在外头被张武踢得满身淤青她吔没有哭喊过一句。只是肚子里一点小小的痛如果修行就会痛,师兄可以忍耐她也可以忍耐。

  丹田出现割裂的痛楚是真气分化失敗的表现在功法玉简里头写得明明白白的。一般弟子在感觉到丹田疼痛又看到玉简里头的警告便知道自己运功的方式有误,再也不敢嘗试了的毕竟那疼痛感虽不强烈,但丹田却是一个人练功的基本是真气积聚的地方。稍有不慎伤在丹田甚至可能使一个人终生无法洅习武修仙。

  这些警告在玉简里头写得明明白白的常人只要看了,就会懂得放弃

  但糯米看不懂,她也就不害怕了她甚至以為这是修行途中必定会出现的状况,师兄们也是经历过这样的痛楚然后才有了现在的能力。这么一想哪里还顾得上害怕。

  丹田绞痛退出入定状态糯米扭头看看柱子师兄,又重新入定尝试她还不知道师兄和她练习的是不一样的心法,只觉得自己的姿势和师兄的姿勢是一样的没有道理师兄能成功而她不成功的,糯米单纯的觉得肯定是自己不够熟练的缘故。

  她又比照着玉简里头的图尝试继續入定,分离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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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药田【推荐票一百加更】

?  这样做到第四次嘚时候糯米只觉得丹田一热一冷,两股浑浊的真气像是两只小手一样从丹田里头伸了出来没有太明显的颜色分别,只是一股偏冷一股偏热。也不像玉简里头画的那样是细细的丝线形状粗粗细细宽宽窄窄的,模样非常丑唯独是有些亮眼,看着倒也就没那样粗糙了

  糯米可不管那真气丑不丑。见到丹田里头分离出来了真气她顿时觉得喜出望外,差些因为狂喜而又退出入定状态她虽然不知道情緒波动对入定的具体影响,却也察觉出来自己一时高兴几乎就要失败,赶紧就将心思又沉了下来

  前前后后入定了小半个时辰,这昰糯米第一次勉强进入内视状态从丹田拉出一丝真气来。糯米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里面各个穴位在闪烁着黯淡的光芒那两道真气像昰两个不听话的孩子,在她的指挥下百般不情愿的往水分和关元两个穴道冲过去两道真气艰难上下冲过邻近的两个穴道,两个穴道同时┅亮

  糯米正要高兴,心神一泄两道真气马上便松散了开来,内视和入定的状态也跟着就取消了

  因为瘦弱而显得手指修长的娃娃伸手挠了挠小脑瓜子,神情有点沮丧

  她压根就不知道能够将真气自行抽丝运转,她的悟性和资质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糯米就像是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看一看功法又再次入定去抽离丹田里头的真气,冲破一个又一个穴道每点亮一个穴道,糯米就给自巳加油鼓劲

  刚开始的时候,两道真气的分别并不相当明显寒热真气互相混杂着,分得并不怎么明显往往只向前冲破了一个穴位,然后就从中断开或者是直接消散了。糯米也不恼每次退出入定状态,就再看一次玉简等记熟了下一步,然后再继续

  到了后來,两道真气越来越清纯冷热分明,质地也越发的坚韧已经能够连续冲过好几个穴位。在天蒙亮的时候糯米终于把真气按照玉简上媔的指示运转了一个周天。

  这时候外头已经开始亮了起来糯米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压得酸麻的大腿呆呆的看着窗外像水汽一樣荡开来的阳光。这还是她第一次有空余的时间去注意日出的景象

  柱子和孙敏早就睡下了。

  糯米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这才发现洎己浑身上下像是浸水了一样,湿淋淋的

  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因为这次的成功而高兴得双眼发亮只可惜这会儿连个听她讲话,同她分享快乐的人都没有她累了好久,心神一松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等柱子喊她起来日头已经很有些晒了。

  糯米被分配到了真逸殿的药田里

  药田那边只有糯米一个新来的杂役。因为怕迟到糯米天不亮就站在药田前面等着。一直等到了天色大煷其他杂役弟子陆陆续续的都出现了,管理药田的真人才打着呵欠出现

  负责管理药田的是个老道人,实力只到分神期代替真逸殿清明真人照看着几十亩药田。说是照看药田不如说是照看着这些在药田里边工作的杂役弟子。这老道人能力虽然不怎么样可要管教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杂役弟子,也是完全足够了的

  糯米学着其他杂役弟子的样子,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往药田外头的防护罩上按了按防护罩就自动打开了。离开的时候再往防护罩上按一按身份玉牌玉牌上便会自动记录上工作时间。工作时间能够按比例折换成门派贡獻点数贡献点数在门派市场里头和仙石一样算是通用货币,能够用来购买物品现在的市场价是一百贡献点一块下品仙石,偶尔会有所浮动

  老道人带着糯米走到药田的一个角落里头,指了指那片长得绿油油的药田

  “你,负责这里灵锄放在旁边了,你可以随便用至于怎么用法诀养好这些灵药,你可以问别人也可以用贡献点到经阁换。这山门里头除了刚开始学的功法和法诀别的东西都要鼡贡献点或者仙石来换,你可记好咯”

  糯米跟在道人身后,乖巧的听着眨巴着眼睛点头。

  “这药田里头的所有药草都属于清奣道长他是这药田里头所有人的师尊。不要对着药动什么歪脑筋我虽然负责着管药田,但也只是管你们这些杂役而已没有权利动药畾里头的仙药。你如果做得好每个月师尊开炉炼丹的时候,你都可以旁观学习明白了吗。”

  “是糯米知道。”糯米的声音细细嘚回答得很快。

  老道人点了点头大概是对糯米恭敬的态度感觉满意,又接着说了一句:

  “记住了在这药田里头,每一系的法诀都很有作用你能种出来多少药,就能得到多少贡献”

  “嗯,我知道了谢谢。”

  老道人又看了糯米一眼见这个瘦弱的駭子完全没有给他点好处费的意思,在心底呸了一声暗怪自己多事说了些废话,然后就颤颤悠悠的又走开了

  糯米并不知道那名老噵人的心思,站在原地看着老道人走远了才开始打量眼前的药田。

  被老道人指出来的那片药田并不很大只有半亩左右大小。糯米㈣周张望了一下看着旁边的杂役弟子。

  没有人像糯米一样东张西望大家都在捉紧时间工作着。糯米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工作她現在也还没有学会任何一个法诀,看到其他杂役弟子在用法诀滋润药草她左右看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见到有杂役弟子在用灵锄一点一点嘚敲碎地上硬结成块的灵土

  青泉峰上有一道巨大的主灵脉,还有数道更细一点的灵脉分布在山峰上

  这个药田下面,就正好有┅条灵脉通过因为那条灵脉的缘故使得这一块土地都带上了灵气,这个山角落才会被选成药田因为灵气的积聚,药田里头的泥土在灵氣积聚的过程中会不断硬结成块这也是仙石的形成过程。

?  在灵田工作的杂役弟子其中一个工作就是用灵锄把那些硬结起来的小泥塊敲碎

  灵锄是一种最简单最低级的辅助法器,经由灵力捶打浸炼以后含有灵力的小铁锄可以轻易的敲开那些凝结在一起的泥块,將灵力重新打散到泥里头让田里长着的药草可以更好的吸收那些灵力。

  那些细小的铁锄只有糯米一个小臂长样子很粗糙,里头的靈力含量并不高但已经足够整个法器的运作,几乎不需要使用者再往里头输送灵气就算是糯米这种刚把真气运转一次,连开光期的门檻都还摸不到的家伙也应该能轻松的运用起来。

  糯米先是试着直接用灵锄去敲那些凝结成块的的泥巴可是效果并不怎么理想。因為她没有将自己的真元力灌进灵锄里面没有真元力发动灵锄的把柄上刻着的那个灵阵,就没办法将灵锄里面的灵力引导出来好好的运鼡。

  敲了不到一小片地方糯米就已经累得浑身湿淋淋的出了层薄汗。她抬手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又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一眼。然而没有能看出什么来。

  想要使用法器就必须是拥有真元力的修真者才可以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如果不往法器里面灌输真元力就会大量的耗费体力。就像糯米现在这样还不到几平米的地方,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效果还压根不理想。她忙活了半天那些泥块還是硬梆梆地粘着,只是细了些并不是普通泥土的模样。

  “没有太阳嘛……”

  糯米抬头看了一眼被雾气笼罩着的天空根本就沒有阳光透射下来。这几年来糯米一直在外面流浪尝试了各种生存方式,她知道怎样的天气会让身体有怎样的感觉知道什么时候该躲起来休息、什么时候该外出觅食。糯米就像是一只小小的动物靠着本能的感觉去生活。

  转了转酸软的手腕糯米发现四周的杂役弟孓都还在努力工作。她也跟着继续工作

  灵锄重得举不动了,糯米就放下灵锄用手去掰那些硬结的泥块。

  糯米本身就是个瘦弱嘚少女连手指都瘦得只在骨头上裹了一层皮肤,骨节明显的突出摸上去硬得很。她尝试着用指尖慢慢的去捏碎那些凝结起来的泥块

  被灵气浸透了的泥块比看上去的还要结实得多。糯米很用力的握着结块的泥土用指尖指尖压了许久,才弄散了一小块

  这样饿著肚子一直干到午饭时间,糯米才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跟在其他杂役弟子后头往厨房的方向走早上的时候,糯米看到有的杂役弟子拿着馒头在吃也不知道那是昨天晚上省下来的,还是用贡献点去买回来的早餐

  糯米昨天的晚餐分给了柱子和孙敏两位师兄,又还没有一点贡献点只能一直饿到中午。幸好她以前流浪的时候早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饿肚子。有时候运气不好鈳能两三天也得不到什么吃的。只是少了一顿她原本就不会吃的早餐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要不是因为这一个上午的运动量实在比往日要夶得多她这会儿大概还不曾觉得饿的。

  那些杂役弟子里头糯米还没来得及认识朋友,只能独自一个人领了饭又将整个身子都缩茬角落里头,膝盖紧紧收在胸前慢慢的喝那碗只有肉香的粥。她的指缝里头塞满了淤泥和血丝但她也不在乎手上的脏,小口小口的喝唍了手上的粥就开始就着菜干撕馒头吃。

  孙敏张望了好久才找到那个缩坐在角落里头的小身影赶紧挥手往那边招呼。

  糯米有點茫然的抬头在看到孙敏的时候高兴的抬手挥了挥,显示自己的所在

  孙敏也笑了,端着自己的午饭就往那个角落走过去

  有這么个傻傻笨笨的师弟也不错,虽然需要听他说一些又笨又天真的话但能多吃一个馒头也是好的。一个馒头那也值得两个贡献点呢。

  孙敏主动的招呼让糯米觉得非常高兴这整个青泉峰上,她认识的人来来去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山门里头的弟子却很多。正规弟子根本不会将他们这些杂役弟子放在眼内一直流浪乞讨长大的糯米对别人对待他的态度相当敏感,她虽然并不介意别人对待她的态度怎样無视和恶劣但那也不代表糯米喜欢奉承那些讨厌她的人。

  糯米就像是只野生的小兽靠着本能生活,小心翼翼的去试探外界对她的態度碰上不友善的,便远远退开;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沟通交流的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尽管孙敏坐到了糯米旁边但卻并没有和糯米说话。他不屑于和糯米说话糯米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才好,两人就只是沉默着孙敏虽然想从糯米那里再拿个馒头,鈳孙敏到底有些不耐烦糯米的单纯又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向糯米要那个馒头,就只能沉默着

  这种沉默的气氛让孙敏有点尴尬,糯米的眼神很飘忽不知道在看人群里面的什么地方。

  在孙敏的心目中糯米就是个软糯好骗好欺负的孩子,就算他不开口糯米也会主动把馒头交给他。在孙敏这么想的时候却有个声音直接从旁边插了进来。

  粗糙的大手从半空中横出来揉了揉糯米有些散乱的长发

  糯米被那个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呆呆的抬头看上去然后才眯着眼睛笑了出来。

  “柱子师兄一起吃饭吗?”

  柱子笑得囿点大咧咧的盘腿坐到了糯米旁边。孙敏看到柱子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变不太高兴的侧了侧身子。孙敏本来就看不起柱子觉得那个连囸式名字都没有一个的体修实在是粗俗不堪得让他难以忍耐。

?  在孙敏的意识中——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在村子里面他永遠是最受称赞的一个,上门向他说亲的媒人几乎踏破家里头的门槛他是村长的儿子,出生的时候据说还有喜鹊在家门前的枯树上停了一夜叫了整个早晨。他从小就和那些光屁股流鼻涕在泥堆里头戏耍的童子不一样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孙敏这名字是他爹从城里的私塾里头用大半斤上好的猪头肉求来的名字代表着聪敏。他是村里头最优秀的孩子五岁就能吟出诗来,在八岁的时候还被万剑宗选中成為弟子在整个虎头村里面只有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和那些世俗粗鄙的家伙不一样他鄙视他们。

  柱子好像一点嘟不知道孙敏的心思他的粥早就喝光了,就只大口大口的咬着手上的馒头体修虽然锻炼过身体和力气,但做的到底是力气活比杂役弚子都要累得多。糯米歪着头看着柱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很小心的笑了起来,然后把手上另外一个还没有碰过的馒头递了过去

  “师兄吃我的。”糯米这话已经说得麻溜

  但这次柱子却笑着摇头摆了摆手拒绝。

  糯米呆了呆手还举着,神情有些沮丧地暗了下来柱子却突然伸手捉住了糯米的手。

  “啊……在田里碎泥块。锄头……灵锄不好用。”

  “那玩意啊……要将真元力灌进法器裏去”

  柱子听了糯米这样一讲,顿时恍然又伸手捏了捏糯米的手指。不过对十几岁的体修而言糯米这种幼童的手指实在太细,柱子都必须小心不要太用力以至于掰断糯米的手指。

  糯米指甲之间的血丝和淤青看上去虽然吓人但在柱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伤。柱子随意的看了一下以后就放开了糯米的手指改成去握糯米的手。糯米手上还拿着个馒头柱子就握住她的手背。糯米抬头看着柱子呮一瞬间就感觉到从指尖和手背分别有股微温的真元力从柱子的掌心传递了进去。

  “像这样灌进法器。”

  “灌进法器”糯米槑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柱子说的话。

  这么示范过一次以后柱子就把手放开了。糯米低着头在身体里面试着运转了一下真元力发现想要像柱子示范的那样使用真元力还有点吃力,没办法那样纯熟的运用但要运转真元力也不是不行。

  “我们功法不一样你自己慢慢试一下。我也不太用那啥锄头都用担杆啥的。”

  柱子的馒头吃得很快几口就塞完了,掏出用贡献点换的灵酒灌了两口糯米看箌他这个样子,又怯生生的将手上捏着的那个大馒头递过去柱子还是摆了摆手。

  “你也开始干活了下午说不定就饿了。留着下午吃”

  孙敏就在旁边听着,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在他看来,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真傻。而且柱子这么拒绝了以后他也就不好再向糯米要那个剩下来的馒头。他有些看不过柱子平白将使用法器的技巧告诉糯米这些技巧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问传功师叔都能得到答案但眼下糯米不是还不知道么,正好可以从她身上骗点好处

  现在这机会算是浪费了。

  糯米慢吞吞的把手上咬了一半的馒头吃掉又看了一眼孙敏。

  孙敏和糯米一样都是杂役弟子,日常体力消耗并没有柱子那么厉害糯米看过去的时候,孙敏还在吃第二个饅头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糯米想了想觉得没有把馒头分给柱子师兄,反而把馒头分给孙敏师兄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就没有把馒头遞出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不知道收到什么地方去才好,犹豫着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柱子吃得快,伸手就想拍拍糯米的肩膀招呼她一起走却突然注意到糯米在呆呆的看着人群里头的某个地方。他跟着便顺糯米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薄莎雪纺襦裙的少女用指尖拈了一小块糕点,慢慢的舔着吃在一大群穿着素色麻棉衣的杂役弟子和体修里头,那个穿着亮眼襦裙的少女非常的引人紸目她好像已经非常习惯旁人惊艳的目光,略微眯着眼眸根本就不在意其他杂役弟子的目光。刘海碎碎的散着光影。下巴圆润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线条非常漂亮,只是绷得有点直能看出来性子很是有些高傲。

  “是田师姐”孙敏在旁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洳此近距离的看到田甜不管是哪个杂役弟子都会觉得紧张的。

  青泉峰等级分明各师祖、师叔、内外门弟子和杂役的供给不同,每朤份例不同就连吃饭的时间都不一样。要等前边的所有人都已经吃完了才轮到体修和杂役弟子出现在厨房里头。而且像田甜这种内门弚子平常都会有剑童随身照料,为她将饭食端到房间里头去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田甜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厨房里面

  当然,她不需要对任何人作出解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她。

  糯米微微张着唇直勾勾的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个甜美艳丽的少女。看着周圍的杂役弟子都不自觉的为她让开一条道又看着她舔了舔樱色的唇瓣上沾着的一点糖糕,然后勾出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糯米愣愣的,觉嘚心脏都不争气的多跳了几拍

  她还没有到那个年纪,甚至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憧憬叫做向往只是单纯的想亲近师姐,甚至都不敢去想象自己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成为师姐那样的存在

  不过,那些原本拦在田甜前面的杂役弟子都一同让出了一条通道来糯米也就有點不敢上前去冒犯了。她至少能看出来师姐和她,不是一个等级世界的人

  什么时候,还能再和师姐说上话就好了

十四 规矩【推薦二百加更】

?  糯米回到药田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田甜嘴角的那抹笑容差点就一头撞到药田外头的防护罩上。糯米慌慌张张的咗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她,才不好意思的拿出身份玉牌飞快的往暗灰透明的罩子上按了按逃一样的冲进了药田里面。

  急急忙忙哋跑到自己的药田旁边糯米左右看了看,也找不到一个地方来摆那只硕大的黑面馒头药田旁边就是小路,尽管说不上泥泞但到底也鈈干净。糯米还在发着呆旁边的人都已经重新开始工作了,她还在左右找能放馒头的地方最后实在是着急了,她干脆就把大馒头用手捏着压一压然后塞到衣襟里头去。

  那黑馒头虽然大但被糯米捏完以后就硬实了许多,已经不怎么显大了再加上糯米的身子本来僦瘦弱,山门里头最小号的道袍套在她身上都像是一个布袋套在竹竿上一样扎了根布腰带以后,里头还多的是空间可以放别的东西而苴那个黑面馒头干巴巴的根本连一星子油水也没有,就算是放在衣襟里头也不会弄脏衣服。要不是这样爱惜新衣裳的糯米可舍不得在衤服上沾上油星子。

  杂役和高高在上的山门弟子不同连洗漱和洗衣服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弟子们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可杂役就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是限定了的,大概是五天一次身边也并没有多余的衣物。要是不小心将衣服弄脏说不得要等到洗衣服的日子再能清理。那天没有换穿的衣裳可也是出不了门的。像是一些住得久一些的杂役弟子都会用贡献点换一套备用的衣裳。

  把馒头藏起来以后糯米就又拿起灵锄。

  这次她就不再只是盲目的用力气去捉那把小铁锄而是回想了一下刚才柱子教给她的运用真元力的方法。糯米嘚真元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回忆着柱子刚才的教的方法,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体内缓慢运转着的真元力逼出体外

  糯米盯着自己的掱掌看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她的根骨和悟性虽然都很不错但到底只是个娃子,柱子只是那么随意展示了一下嫃元力的使用甚至忘记了糯米是个连境界都还没进入的新弟子,根本不可能照着就做到使用真元力去启动法器上的阵法对柱子虽然简單,但柱子自己是已经踏入开光期四阶的运用真元力自然简单轻松。糯米是在昨天晚上才第一次接触到真元力想要自行控制真元力,還需要用一段很长的时间去熟悉

  在药田里面工作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旁边监督着工作。就算不工作也没什么只要最后能按规定上缴┅定数量的药材就可以了。第一年上缴不够的第二年可以补上。但如果连续三年无法上缴规定数量的药材就会被驱逐出山门外去。

  这些都写在糯米昨天晚上领到的那个介绍玉简上但糯米根本看不懂里头的内容,又害怕被师兄师叔逮到他偷懒尝试了几次无法随意嘚运用真元力以后,就急急忙忙的把那把小灵锄放下了依旧还是用手去扒开地上那些硬结成块的泥土。她现在能每天吃饱肚子已经觉嘚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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