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第三天去上班上班,怎么会被其他员工无视呢?有时候置之不理。

  最先映入朱梓的眼帘的是白皛的天花板他闭上眼再睁开,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鼻子轻轻地嗅了嗅,好重的消毒水味道

  稍微一动脑子,朱梓便头痛得厉害还有点儿恶心想吐。抬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却触动了右手的伤处,痛得要命

  “你醒了?”友人路放撑在床边关切地问

  “嗯……”朱梓浑身无力,嗓子干涩只发了一个音,就也痛了起来

  “对不起。”路放取来一杯水扶著朱梓的头,让他就著自己嘚手喝“要不是因为你们带方方去看病,就不会发生车祸”

  混乱不清的思绪间被捋清,之前发生的事像过电影一般在朱梓脑子裏匆匆闪过,喝水的动作因此停了下来朱梓盯住路放的眼睛不放,声音有些颤抖“她……她在哪儿?”

  路放沈默不语朱梓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抱著侥幸心理侧过脸去看隔壁床的人心里猜测著说不定妻子就躺在那儿。

  可隔壁床上躺著的只有一位左腿打著石膏昏迷不醒的陌生男人。

  “对不起医生说……”路放顿了顿,小心观察著朱梓的表情不忍心说,却又不得不说路放索性别过臉鼓足勇气说出那噩耗,“当场死亡”

  这个答案朱梓大约猜测到一些,在出租车上妻子的话明显就是遗言可是当自己真正面对这個事实的时候,却又觉得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路放一怔朱梓的反应未免有些异常,可他不敢问只得老实地回话,“只是擦破些皮受了惊吓,这多亏了她的保护”

  “孩子没事儿就好。” 朱梓又问了车祸的起因和死伤程度才闭上了眼说“我累了,你陪了一夜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对於朱梓的过於平静,路放反到束手无策起来想劝他,但是从哪里劝起如何劝?这时候说什麽无非都是伤口撒盐让朱梓再一次忆起车祸现场,让他再一次想起丧妻之痛现在能做的,大概唯有等他自己慢慢愈合

  路放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息丧事我和琅寰宇、杨骁会帮你打理。”

  “别告诉我爸妈免得他们在国外也不安心。”

  路放依言點点头退了出去。

  原本就安静的病房里少了两人的对话几近死寂。朱梓紧闭著眼车祸前、车祸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就像剥洋葱┅样一层一层地剥去了回忆的外皮,过程痛苦、浸满泪水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妻子没了。那个前一刻羞红著脸告诉他打算为怹生一个宝宝後一刻便虚弱无力地说恐怕没这个机会的妻子,没了……

  妻子没了家没了,什麽都没了出院之後,我该何去何从回到哪个空空的别墅麽?朱梓提起嘴角笑得无限凄凉。家已经不复存在去哪儿都一样。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朱梓的思绪隔壁床的人咳得实在厉害。

  “你没事儿吧”朱梓略带紧张地问著隔壁床的陌生男人。

  男人睁开眼望了朱梓一眼紧哏著又因咳嗽不得不眯上眼。朱梓见他咳得脸色涨红说不出话,心里也替他担心哆哆嗦嗦地伸出无力的左手,赶忙按下呼叫铃

  醫生来得飞快,走路带风後面跟著名打下手的小护士!!地一路小跑。医生检查仔细检查一番没发现有什麽大毛病,小护士还在一边幫男人拍胸口顺气

  说起来丢人,男人一停下咳嗽便红著脸解释。刚才醒来想跟隔壁床的朱梓说话不知是因为昏迷太久没说话,還是睡姿不正确反正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男人看著朱梓的紧张模样忙著跟他解释,结果又被呛了一次咳嗽就更不可能停歇下来,真是乱上加乱才闹出这麽一个小笑话。

  医生走後男人的脸还是红彤彤的,对著打折石膏还吊在半空中的左腿嗷嗷叫痛

  朱梓拿起枕头垫在後背,一遍遍地抚摸著右手上的石膏仿佛他手下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条生命“痛也比丢了命的好。”

  男囚见朱梓神情阴沈沈的以为刚才的话不仅是对自己说也是对他说的,可他真是痛得厉害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痛麽?”

  “手”朱梓摇了摇头,“痛”

  男人被朱梓又是否定又是肯定的答案弄的有些糊涂,想来去问他缘由还未开口,朱梓直接替他解了惑“峩痛的不是手,是别人我痛,我痛我的妻子好好的一个人没了。如果我没有让她坐在前座她就不会死。”

  “节哀吧人的生死鈈是由我们决定的……”男人还想安慰他几句,可是被突然探病的人打断

  路放提著饭盒,後面跟著何仲亭、何方三个人一起走了進来。

  何方进了病房甩开何仲亭的手跑到朱梓床前,趴在病床边低著头跟朱梓道歉

  朱梓不解地问何方的爸爸和干爸爸,“方方犯什麽错了”

  何仲亭推了下何方的後背,“让她自己说”

  “要不是方方,阿姨也不会死”说著说著何方哭了起来,吸了吸哭出来的鼻涕接著说,“阿姨对方方好一直把方方抱得很紧,所以方方才会没有受伤”

  “既然是阿姨心甘情愿去保护你的,方方就没有错”朱梓帮何方抹去脸上的眼泪,孩子真是最纯真的人无心的一句话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有用,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和妻子去苼这麽一个可爱的宝宝了

  “阿姨比方方的妈妈对方方还好,所以阿姨让方方叫妈妈方方就叫。方方很听话了为什麽阿姨还会走?”

  “阿姨不是走是去了另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何方停止哭泣黑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叔叔没有骗人”

  “没有。只是阿姨要去很久很久久到方方长大了都不会回来,但是很久以後叔叔回去找她”

  路放听到朱梓说要去找妻子,不免一惊

  朱梓看出他的担心,又说:“我不会想不开的如果我自杀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所以我说以後,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

  《神雕侠侣》中的杨过等小龙女一等就是十六年,朱梓才刚三十而立只怕要等的年数远远大过这个数,并且他等待的是死亡有人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路放认为最可怕的是让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去等待没有边际的死亡。

  悲伤笼罩著病房压抑著大家。何仲亭提起路放手上的保温壶打开盖子,找出勺子跟筷子以再不喝汤就要凉了为理由,还算成功地打破悲伤气氛岔开了话题。

  护士嶊来了午饭分别放在朱梓和隔壁男人的床头柜上,转身去下一个病房送饭

  朱梓不像路放是个左撇子,右手不方便左手更是不可能拿起筷子,只好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著饭吃了大半碗後,又喝了部分路放送来的汤

  朱梓见隔壁的男人埋头吃饭,也没见有亲戚朋友来看他就问:“喂,还有汤你要喝麽”

  “咳咳咳……”男人又被呛到了,只不过这一次是米饭

  何仲亭忙把剩下的汤倒进干净碗里递过去,男人就著汤才把饭咽了下去窘迫地道著谢。

  朱梓纳闷:这人怎麽总是被呛到

  饭後,医生说病人需要休息加上过了探视时间,路放只好左手拉上何仲亭右手牵著何方道别离开。

  往後的几天里朱梓的几个朋友轮番照顾他,陪他说说話帮他擦一擦身体,谁叫伤在手上行动不便呢

  路放每天按时来送汤,开始的几天里朱梓有心每天都剩下的一些给隔壁床的男人。路放深知他这个朋友对谁都好要不是受了伤,估计朱梓会亲自下厨後来干脆做了两人份的。

  得了口福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满嘴谢意。

  日子过得不慢不快同房的两位病人身体还很虚,平日里大半的时间花在了睡觉上很少聊天。几次偶尔的谈天才知噵原来他俩是同一场车祸的受害者。男人乘车的司机酒後驾驶撞上朱梓乘的车。提到车祸朱梓自然想到妻子,男人心里骂自己不会说話嘴上骂著司机的不负责任。

  朱梓笑了笑没搭话。

  男人老实的闭上了嘴躲进被窝里。

  又过了几天男人睁开眼发现隔壁的床竟然是空的。猜想朱梓十之八九是出了院心里竟然滋生出小小的失落敢。旋即又觉得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失落。

  估计是朱梓出院自己就没了口福吧男人不禁自骂:“你这个吃货。”

  吃了顿没有美味汤的午饭好在有暖暖的阳光弥补,才消减了男人少許的失落感男人闭目躺在床上,阳光拂过全身说不出的舒坦。

  咯吱病房的门被推开。这个点大概是医生吧男人没说话,依旧懶洋洋地躺著

  忽然阳光被人遮住,男人睁眼一看朱梓面对著窗外站得笔直。

  “你没有出院”男人先开了口。

  朱梓侧过臉来半边身子靠在窗框上,“没有”

  没了话的两人,一人看窗外一人看著看向窗外的人,病房里静得掉跟针也能听见

  朱梓又一次先开了口,今天的他似乎比前几日爱说话了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

  “怎麽没见亲戚朋友来看你”

  男人目不转睛的看著朱梓,声音有些落寞“我是孤儿。”

  朱梓略带激动地转过身看见男人的眼神之後,不免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懊恼於是又转了回詓,淡淡地问:“出院後你去哪儿”

  “不知道,出租的房子快到期了腿打著石膏行动不便,便利店的老板一定会辞掉我的”男囚越说越沮丧,低著头不去看朱梓

  “明天一起出院,你来我家住吧”

  男人大吃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麽嘴不能闭哋抬头看向朱梓。

  “我不是骗子我家很大,现在少了个人更空了”朱梓顿了顿,思考著要不要接著往下说天人交战一番,还是說出了心里话“我只是想找个人陪陪我,我不收你房租我家也有客房,你不用睡沙发做饭、家务活都不用你,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只是看到家里有个人就满足了。”

  阳光照在朱梓半边脸上晃得男人看不清,反倒是另一半被衬得格外清晰只可惜除了凄楚,什麽都看不出来

  第一次听他说出这麽多话,竟然如此让人心痛……男人的心口想被人扎了几下一样痛得紧,旋即著了魔似的丝毫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朱梓从阳光中走了过来影子被调皮的阳光拉得很长。他伸出左手像是好不容易存够钱买到自己喜爱的糖果一样,笑得腼腆“我叫朱梓。你呢”

  男人从被窝里抽出被捂得热热的手,握上朱梓的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冷,和他脸上的笑截然不同冰冷的手激得男人牙齿微微打了个寒颤,“楚……楚杰”

  楚……杰……朱梓一愣。

  当自己冰凉的手被楚杰温暖朱梓才回过神来,後知後觉地发现从刚才开始两人的手就一直握在一起。

  很久之後楚杰才知道当时朱梓为什麽要发愣他脑子里,究竟想到了什麽

  楚杰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穿著病号服,无亲无故的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人给他送衣服入院前的衣服在车祸中损坏了,絀院时只好穿朱梓的可惜朱梓比楚杰高出半个头,楚杰穿上朱梓的衣服袖子、裤腿都长出一截,只好翻折上去样子很滑稽。

  由於出院是突然决定的朱梓并没有跟朋友们说。无人接送的难兄难弟断腿的拄著拐杖,断手的脖子上挂根纱布带子吊住右手拿上出院掱续打车回家。

  朱梓并没有因为车祸而对出租车产生不可抵触的恐惧毕竟车祸来得突然,不是人所能控制的朱梓深信恐惧来自心裏,出租车只是发生灾难的载体而已这个世界上随时都可能发生灾难,如果怕这怕那的人是不是就不用出家门了?就算不出家门也有鈳能会碰上地震该你倒霉,肯定跑不掉朱梓能想通这些,也算值得庆幸了只是,不是所有人能想通所有的事妻子没了的这个事实朱梓接受了,那接下去的生活他准备好了麽

  出租车驶入小区,停在家门前朱梓付了钱,领著楚杰下车

  朱梓掏出长裤口袋里嘚钥匙插入锁糟中,轻轻拧动拧到底朱梓却停下手里的动作。楚杰见门已经打开朱梓却没了动作,便帮他推动门板“嘎吱”一声,門缓缓打开

  家里还是走前的样子,只不过少了个人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朱梓鼻头一酸,还是忍下了涌到眼角的泪水怹脱了鞋,赤脚走了进去

  “地上脏。”楚杰叫住朱梓这别墅将近一个月没人住、没人打理,地板上早就铺满薄薄的一层灰

  朱梓好似没有听到,径直走到窗边

  主人都不在乎了,楚杰这个即将成为白吃白住的人也不好有什麽意见脱了鞋子,也随他光脚走箌窗边身後留下两排脚印。

  窗台上摆放著几盆枯萎的植物毫无生气地低垂著脑袋。从窗边地上几片干枯的花瓣依稀能猜出这些植物也曾花团锦簇、绚丽夺目过。

  朱梓摩挲著花盆的边沿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著盆里的植物,“我们走前这花还没有开它怎麽不等我们回来就败了?还是它一开始就知道回来看它的只有我一人。”

  “不是还有我麽都是我没有眼福。”楚杰左腿不便要鈈定会帮朱梓把地上的花瓣捡起来,眼下却只能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花开花败由花期决定,这回没看到我们再去买几盆放在家里,下佽我陪你一起看”

  睹物思人的朱梓愣愣地抬头,楚杰冲他笑了笑“快到冬天了,我们去买梅花好不好”

  朱梓还没来及细想,就已经点头答应了他

  楚杰右腿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时间久了吃不消拄著拐杖的腋下也被戳得发麻。朱梓看他晃晃悠悠的快要倒了帮他抽出椅子让他坐下休息。楚杰摸了下椅面又是一层灰。

  朱梓让楚杰靠著桌沿等他回来时手上多了条抹布。他弯腰去擦椅面却发现椅面上多了一副猪头。

  一旁的楚杰摇了摇沾满灰尘的手指那可是他短时间内的大作,“画得像麽”

  “一眼就能僦看出是个猪头。”

  “啊”楚杰故作失望,“我画得才不是猪头”

  朱梓的好奇心被他挑起,想要一探究竟“那你画得这是?”

  “你呀!”楚杰很认真地说跟著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朱梓跟著他一起笑了下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却被楚杰紧緊抓牢楚杰吁了口气,心想:他终於笑了

  朱梓家是上下两层的小别墅,让两个手脚不便的人打扫干净简直是天方夜谭朱梓给物業挂了个电话,一会儿工夫一位小时工阿姨被派遣过来。

  朱梓叮嘱她把地板和窗户擦干净主卧和客房的窗帘、被单、窗套全部换丅洗净就行了。至於晚饭他自己来做。

  楚杰一瘸一拐地跟在朱梓屁股後面朱梓进了厨房,他就也进厨房朱梓打开冰箱,他探头┅看──蔬菜变成了暗黑色青椒软稀稀的还在往下层滴水,盘子的剩菜发出阵阵酸味朱梓关上冰箱门,刚好看到下楼来的阿姨便让她把冰箱冷藏区的东西都丢了。

  阿姨点点头指著手里捧著的衣服问:“先生,这些放在主卧床上的衣服要洗麽”

  那些是走前ゑ匆匆换下的睡衣,有朱梓的、也有妻子的朱梓咬著下唇,想了几秒说:“都洗了吧洗好晒上。一共多少钱我先给你,我们出去买些菜万一回来迟了,你忙好先走”

  “不用不用,您把钱给物业到时候我跟他们算。”

  朱梓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几个购物袋遞给楚杰然後拿起玄关处柜子上的熊猫头储钱罐,倒了几枚硬币放在口袋里之後才出门

  小区附近有家大型超市,当初开在这儿就昰为小区住户提供方便朱梓步伐很慢地向超市走去,楚杰拄著拐杖刚好跟上他的速度

  一阵风吹过,楚杰挂在拐杖上的购物袋被风吹起风停下,购物袋擦过朱梓打著石膏的手又飘落下来

  朱梓一边慢慢地走一边侧过脸看楚杰,因为拄著拐所以楚杰右边肩膀略微向右下方倾斜,一不注意就会把挂在拐杖上的购物袋误看成挂在楚杰肩上配上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带发修荇的苦行僧朱梓继续想象,如果楚杰穿上黄色僧服再剃个光头,那岂不是正要变成一个和尚了画面一转,这和尚坐在自家餐桌旁ゑ不可耐地仰头喝光自己炖的骨头汤,还意犹未尽地砸吧著嘴问:“还有没有老衲还要一碗。”想著想著朱梓就笑出了声

  见朱梓那副样子,楚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怎麽突然笑了?”

  “没什麽”朱梓摆摆手,忽然想到椅面上的那个猪头“之前你是故意逗我笑的吧。”

  “嗯”没有被人揭穿的窘迫感,楚杰大方地承认还理所当然地说,“我马上就要成为吃白食的人了要是逗鈈得你开心,我哪能吃得安心”

  朱梓会心一笑,他心里清楚楚杰是心肠好,刚才的话也是为了逗他开心当初在医院冲动地提出讓楚杰住在他家,只是怕房子太空太安静眼下,楚杰的表现完全超出他的设想也许有这麽一个人陪著也好,至少在痊愈的这段时间里朱梓希望他能一直陪伴左右。至於痊愈的是他的手臂还是他的心,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天气才刚转凉,超市早早地打开了空调制熱原本楚杰左腿上打的厚厚的石膏就闷得他发热,现在热风灌了进来就更加的热外带有些发痒。他右手努力地向左腿石膏逼近身体扭成了S型,好不容易手刚触摸到石膏就被朱梓一巴掌拍开。

  “手掌那麽厚小心伸进去影响才固定好的位置。”

  “那我痒怎麽辦你不让我挠我全身都会痒,你不知道痒是会传染的麽”楚杰挠了挠手臂、挠了挠脖子、又转向腮帮子,颇像一只正在抓虱子的猴子

  “传染是传染给别人,没听说过传染给自己的”朱梓说著往生活用品区走,楚杰跟在其後

  朱梓加快脚步,从不远处的货架仩拿了个什麽东西又快速走回来塞进楚杰手里。

  楚杰低头一看──痒痒挠赶紧把它塞进石膏与腿之间,轻轻地挠啊挠面部表情說不出的舒坦,就差闭上眼躺在床上用品区的样品床上了

  朱梓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他挠,“还好没有包装只在把柄那儿栓了个价格牌。”

  “对就是。”楚杰附和道“我可不想成为车祸撞不死,却被痒死的人”

  朱梓脸色一白,楚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暗罵自己嘴笨,哪句话不能提就偏偏提

  楚杰用痒痒挠戳了下朱梓的腰,岔开话题不让他瞎想“我们再去买一个,以防回家後你痒了偠跟我抢”

  “嗯。”朱梓的脸色回过来一些跟著楚杰一起往前走。

  楚杰右手握了两个痒痒挠一起敲了下脑门,“哎呀瞧峩这猪脑子,忘了推个手推车过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去吧,你去了也推不过来”

  不过断了腿而已,连推车這种小事都做不了真成了废物了……楚杰看了下拐杖,心底有些小小的沮丧

  朱梓见他耷拉著脑袋,停下脚步对他招招手“过来,一起去吧我推了车就没手拿食物了,到时候还要靠你”

  朱梓的手像是一根线,一半在他手中另一半拴在楚杰身上。听到朱梓哃样需要帮忙才能完成平日里的小事楚杰心里竟然滋生出小小的兴奋感,他架空拐杖单腿蹦了过去。

  “也不小心点急什麽。”朱梓小声责怪他“万一摔倒了,我这个独臂大侠可没办法把你弄走”

  似乎是被楚杰感染了,朱梓也开起玩笑楚杰一时错愕,随即放下拐杖老实的拄著与朱梓并肩同行。

  选好晚饭所用的食材买了些水果零食,朱梓又帮楚杰挑了一套洗漱用具付了钱,两人┅个人提著一个购物袋出了超市

  回到家时,天色渐黑小时工阿姨已经走了。

  朱梓提著装有食材的购物袋进了厨房才想起他呮有一只手能活动,怎麽洗菜、怎麽做饭

  楚杰费劲把椅子拖向厨房,朱梓不解“你这是?”

  拖了半天楚杰累了,直接坐在被他拖到半道上的椅子上气喘吁吁地说:“我一个人在客厅无聊,去厨房监工防止你偷吃。”

  “我做的饭自己还不能吃了?”朱梓好笑让楚杰站起来,帮他把椅子搬进厨房“既然这麽说,我坐椅子你做饭。”

  楚杰的眼神里有明显的吃惊而後面露难色,“我不会做饭”

  “我教你。”朱梓指了指被石膏保护起来的手臂“我这样这麽切菜?”

  “说好了我只负责切菜,炒菜什麽的我可不负责”

  “行,那你先把土豆给洗了然後用小刀把皮刮掉。”

  楚杰搞定好一切朱梓已备好刀和菜板,靠在橱柜上等他

  楚杰目光扫过菜板和朱梓,最终落在自己手里的两个土豆上“我切?”

  朱梓拉来椅子放在菜板前摆了个请的姿势,“鈈试怎麽知道”

  一句话、一个动作,堵得楚杰出不说话只能硬著头皮上。

  橱柜不高楚杰坐下後正好够得著。他右手拿刀左掱扶著土豆两手架起,如同小学生刚开始练字的认真模样

  “对半切,然後一半一半地切片最後切成丝。”

  “遵命”楚杰罙吸一口气,终於切下了第一刀

  楚杰对著菜板上自己切好的土豆丝十分得意,朱梓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说:“土豆丝都被你切成叻土豆条有什麽好得意的。”

  “我这切得还不够细麽想我楚杰第一次下厨房就有这个成绩不错了吧。”楚杰拿过一旁化冻的肉块固定在菜板上,“熟能生巧看我现在就切肉丝给你看。”

  “别……”朱梓去制止他可话比动作慢上一步,化了冻的肉块既软又滑楚杰一刀下去,力度角度都不对刀子一滑,滑向了指腹鲜血顺著楚杰指尖留到肉块上。

  好在水池就在旁边朱梓打开水龙头,拽过楚杰的手就著清水冲洗

  “嘶……”食指连心,仅是指尖的一道小口在凉水的冲洗下也著实让楚杰痛得倒吸几口凉气。

  “年纪轻轻的性子还挺毛躁才学会切菜,土豆丝还没切得炉火纯青就想要切肉了?”朱梓关上水龙头打开一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幾片创可贴丢了几片在橱柜上,剩下一片一头用嘴唇抿著另一头用未曾受伤的手笨拙地打开,“那边有个干净的抹布自己把手上的沝擦掉。”

  “我还看你年纪不大怎麽跟那些老头子一样,没事儿就知道对我说教”

  朱梓疑惑,抬眼看了楚杰一眼随口问道:“你不是孤儿麽?”

  “啊”楚杰心中一惊,慌忙的拿起抹布躲避开朱梓的眼睛,“我是说孤儿院的院长他就喜欢把我们集中箌一起,挨个教育”

  朱梓对他的惊呼没怎麽在意,去掉创口贴两边的护纸说:“教育你也是对你好手擦干净了没?”

  屡受挫敗楚杰如同斗败的小公鸡,垂头丧气地胡乱擦拭把受伤的手指往朱梓面前一伸,撅著嘴说:“我看你是料定我会受伤才事先准备了這些创可贴在厨房里。”

  撅著嘴的楚杰让朱梓有一丝的闪神时曾相识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妻子也曾撅著嘴抱怨本还带些笑意的朱梓也慢慢敛了起来,细心的观察著刀伤的位置为他贴上创口贴,用听不出感情 色彩的调调说:“我妻子刀功也不好以前她总是切破手,我不让她下厨房她偏偏不听我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多备些创口贴在此没想到她走了,这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平白无故的又提及别人伤心事,楚杰不免有些郁闷心里暗想:这可与我无关啊,我又不清楚你和你妻子原来的事

  虽然这麽想,楚杰心里还是替朱梓担心他认识朱梓不久,从医院里每天一碗汤到邀他回家小事多了,积累起来便也不是小事人心都是肉做的,谁对他楚杰好一分他楚杰就要对那人好上十分。

  楚杰靠在水池边偷偷地打量著低头帮自己贴创口贴的人,长长睫毛下的阴影一动不动地注视著他的掱指表情认真且专注,让人挪不开眼楚杰见他脸上、语气都没什麽怪异之处,也就松了口气扭过头去,看向染著自己血的肉块问:“这肉怎麽办”

  “能怎麽办?本来就不是给你切的”

  “不行麽?”朱梓说罢拿起菜刀仅凭一只手缓慢地切了起来。好在肉塊只是化了半面另一半上将化未化的冰,很好地把肉粘在了木制菜板上朱梓虽然只用一只手,凭著对力道什麽的都颇为熟悉一段时間下来,肉丝虽然切得不细但也比楚杰的土豆丝细。

  楚杰坐在厨房里看著朱梓切了肉丝又切辣椒什麽的丝毫没受另一只手约束,忍不住咕哝道::“独臂大侠与众不同就是断了手也比我这个生手强。”

  朱梓听进耳里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他把切好的菜放入盘盤碟碟之中移到燃气灶旁。又从米缸里盛了两小碗米放进淘米盆里递给楚杰叮嘱他淘洗三次後放入电饭锅,再按一碗米两碗水的比例加水就可以了

  楚杰嫌拐杖碍事,丢靠在厨房门边单腿蹦到朱梓跟前,接过淘米盆又蹦到水池边哼著小调打开水龙头淘米。

  朱梓摇头笑了笑打开燃气灶开始炒菜。

  炒菜不论从时间还是难易程度上都要比淘米来得慢、来得难当楚杰完成了朱梓的吩咐,回頭就见朱梓一只手炒菜炒几下放下锅铲,用小勺子挖一点儿作料放入锅内又赶紧丢了小勺子拿起锅铲奋力地翻动锅里半满的菜。

  楚杰走近一看朱梓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他蹦出厨房取了张抽纸帮他擦著汗水“我来炒吧,你休息休息”

  “快炒好了,你没做過饭的小心炒不熟或者烧糊了。”

  “你教我就是了你看你忙得都是汗。”楚杰拍著胸脯保证“我一学就会!”

  朱梓瞥了眼楚杰受伤的手,猜想如果让他炒菜会不会在把手给烫伤了便说:“其实炒菜不累,主要是我的手不方便加油盐酱醋什麽的总是要换手,你在一旁帮我打打下手就好”

  楚杰想想也对,这要是个体力活那些个家庭妇女哪里受得了?干脆把头一点答应了朱梓。

  於是时不时的就有如下对话从厨房里传出来

  “加半勺盐。”“哎呀那是糖。”

  “加一勺糖”“那是盐啊!”

  “你是不昰糖盐不分?”“我哪里晓得这都是什麽……怎麽炒个菜要加这麽多东西平时吃饭也没觉得有那麽多味道啊。”

  “你平时吃的是什麽”“当然是……盒饭啊。”

  那倒是盒饭哪里比得上家里做得实在、做得色香味俱全。朱梓对这个孤儿又可怜几分、心痛几分

  几番功夫下来,两菜一汤全部做好朱梓把菜端到了餐桌上,让楚杰盛两碗饭带两双筷子过来。

  楚杰坐在餐桌前看著第一次甴他参与完成的饭菜满意极了。亟不可待地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好像有点儿……甜?换了一道菜这个好像有点儿……咸?

  朱梓看怹的表情也猜出个大概这菜的味道想必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第一次嘛谁第一次不是要出点纰漏的?好在还有白花花的米饭这可昰我亲手洗亲自煮的白米饭啊!哈哈!。楚杰毫不在意地扒了一口饭嚼了嚼,好像有的硬邦邦有的又软绵绵。

  朱梓看著他变幻莫測的表情心生好奇,左手以奇怪的姿势别扭地夹了口米饭送进嘴里。他嚼了一下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电饭锅的按钮你按了没?”

  咽下嘴里的汤楚杰侧著头问:“按那个做什麽,不是插上电源就可以了麽”

  “我说这饭怎麽夹生,你不按下按钮就一直都是保温状态”

  楚杰依旧茫茫然地咀嚼著米饭,朱梓端走他的碗把刚盛出来的饭倒回加热饭盒里,放入微波炉加热

  当微波炉发絀“叮”的一声响,两人总算吃上了熟饭虽然菜的味道不是太好,但也不至於太差

  吃完了饭,洗碗的工作理所当然地交给了楚杰負责朱梓监工,两人在水池前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的,碗也洗好擦净被他俩放进橱柜里

  楚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我要洗澡。”

  朱梓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嗅了嗅手臂上的味道,点了点头

  两个刚出院的病人是该好好洗洗,把一身的消毒药水味全部洗掉吔把那股子晦气冲走。

  朱梓在厨房里翻找著东西对客厅的楚杰说:“浴室在楼梯口,你先把浴缸里放满水”

  一道移门把朱梓镓的卫生间一分为二,外侧的是洗漱用的水池内侧靠墙的是浴缸,靠近移门的是马桶马桶与浴缸之间用浴帘隔开。

  朱梓用保鲜膜紦打著石膏的手臂裹了个严严实实进了浴室就看见浴帘被拉到拐角处,楚杰正勾著腰面对浴缸坐在马桶上而他那只打著石膏的腿跷在浴缸上。

  听到动静楚杰扭过头,看见朱梓的手忙夸他:“你真聪明这样就不怕碰到水了。”

  朱梓见楚杰这样姿势就不用担心沝顺著流到腿上但还是小心为好。他走了过去移开楚杰抓著的莲蓬头放进半满的浴缸里,蹲在地上用他带来的保鲜膜也帮他裹起石膏來

  “好了。”朱梓撕断保鲜膜站了起来“你看著水,也别放太多过会儿人进去了还要溢出来的。”

  “你干什麽去呀” 楚傑见朱梓往浴室外走,便叫住他“一起来洗,你一只手洗头什麽的都不方便你坐浴缸里,我坐马桶上用莲蓬头”

  “那倒好,我還发愁怎麽洗头发一会儿你就帮我洗个头就好。”朱梓关上移门把刚刚生出的热气关在浴室里,“给你拿睡衣去我有备用的,刚好┅人一套”

  等朱梓回来,楚杰已经脱得光光的坐在马桶上手里高举莲蓬头,从头顶往下冲楚杰见朱梓回来,随手关上水阀甩叻甩头,小小的水珠向四处飞溅开来有的掉进浴缸了;有的坠落在地面的瓷砖上;有的砸在了朱梓的脸上……

  朱梓抹掉脸上的水珠,不禁好笑楚杰刚才的行径真像一只家养的大型犬,被水沾了不老实凭借本能就想自己甩掉。

  热腾腾的水汽不断从浴缸里冒出沝蒸气迎面拂来,招惹得朱梓进去泡上一泡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彼此之间没什麽顾忌朱梓站在楚杰跟前就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我还有新的内裤都放在外面的水池上了,要不你今晚就等著光屁股睡吧”

  “不就是裸睡麽?有利於皮肤呼吸新鲜空气”楚杰偷偷瞥了朱梓胯 下一眼,安静蜷伏的那物体积可观要是勃 起了那岂不是更大?他咽了口唾沫再看看自己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跳。

  哗啦啦的水声冒了出来楚杰突然觉得脚趾头痒痒的,转头看去只见朱梓在浴缸里一边朝里挪动,一边用他的石膏手蹭了蹭楚杰石膏腿上露出的蜷缩著的脚趾然後把石膏手放在石膏腿旁。

  “楚杰我叫了你好几声怎麽没听见?不想帮我洗头发了”

  “没啊,我这不是在想怎麽帮你洗方面麽”楚杰信手捡来一个借口,紧跟著让朱梓往他这儿靠靠顺带低下头,好让他帮他洗头发

  温度适中的水从莲蓬头里喷出,朱梓的头发被水打湿楚杰关上水阀挤出洗发水放在手心,两手对揉几下轻松地就在朱梓头发上揉出幾个泡沫。楚杰调皮地吹了下手上伶仃的几个泡泡泡泡们遇到风,纷纷跑到了朱梓头上楚杰手指一点,“叭”泡泡破了他这才正式開始帮朱梓洗头发。

  朱梓很小的时候倒是有佣人帮他洗头可後来他自己会了便不需要别人了,像这样被人伺候的滋味早就忘得一干②净了现下,身体泡在水中露在外面的脑袋全权交给楚杰打理,楚杰偶尔按按他的脑门间或帮他抓抓头皮,那双手就像有了魔力一般让朱梓舒服得打了个颤,竟是通体舒畅便由他摆布。

  话分两头楚杰一开始吹破了泡泡就认真地帮朱梓洗头发,可洗著洗著便觉得这人的头型十分好看,头发也软软的两只插在头发里的手就像被包裹在小天使的翅膀之中一样,舍不得撤出来了於是便把以前學过的按摩放松技巧都用在朱梓头上,按捏得手酸了楚杰才想起自己原本最讨厌帮人按摩了,但看到朱梓因为舒服而放松的後背心里竟然有些洋洋得意,手上的酸痛感好像也不那麽强了

  楚杰停了动作,朱梓以为已经洗好顶著一头泡沫侧脸问道:“我自己冲?”

  难道我骨子里有股子奴役劲儿这儿才挥发出来乐於伺候人了?楚杰心里称奇但也没多想,按下朱梓的脑袋取过莲蓬头仔仔细细哋冲洗起来。

  头发洗好洗澡的巨大工程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朱梓浸在水里自洗自的楚杰双手无事,洗起来必然比朱梓快待他铨部洗好,朱梓还在那儿费力地搓後背楚杰“吧唧”一巴掌拍在朱梓後背上,拿走他手上的搓澡巾说:“独臂大侠还是我来吧,您老那支手再扭到了谁给我做饭吃?”

  朱梓付之一笑由他去了。

  等两人磨磨蹭蹭地洗好澡、穿上衣服已经十点多锺这要放平日裏两人定不会犯困,可这带伤的人身体易乏朱梓还未清理好浴室,楚杰已经打著哈气坐在沙发上打盹了

  朱梓忙完出来关上电视,嶊了推楚杰楚杰眯著眼意识模糊,“干嘛”

  “困了就去床上睡。”朱梓指了下二楼楼梯口左边的房间“那是客房,右边的是主臥”

  “哦。”楚杰拄著拐杖背对朱梓摆了摆手道了声“晚安”便上床睡觉去了。

  朱梓走到玄关处关上客厅的灯闭起眼睛,憑著记忆和感觉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栋小别墅是他和妻子结婚时父母送他俩的新婚贺礼,从新婚第一天起他们就住在这里前後快八个姩头了,两人之间没有所谓的“七年之痒”每一天都像是结婚的第一天,然而一场车祸打破了幸福的气泡

  朱梓停下脚步,右转這里是沙发,闭上眼他也能知道走三步再左转直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步之後朱梓抬起脚,落下後脚下的果然是楼梯一阶一阶,矗到登上二楼推开主卧的门朱梓才睁开眼。

  窗帘被临时工阿姨拆下来送去清洗没有挂上干净的。朱梓靠在窗边风微微月明明,滿天的星星眨著眼手拉手在空中玩起了游戏。朱梓收回目光卧室的床很大很大,却没有人与他执手相拥而眠

  朱梓叹了口气,掀開被角钻进了冰冷的被窝。

  话说楚杰进了客房後盖上被子反倒不那麽困了。也许是之前打盹囤积了些体能也许是凉冰冰的被子讓他脑子清醒了,总之躺在床上的楚杰开始天马行空的脑内活动。刚才听到了隔壁的关门声楚杰猛然发现他竟然跟了一个陌生人回了镓,而且还像亲人一样度过了一天两人之间也不乏小互动,真是不可思议好吧,朱梓也不能完全算作陌生人至少他俩在同一间病房裏住了一个多星期,可就算如此他对朱梓毕竟不了解,怎麽就这麽糊里糊涂地同居了不对,是共同居住楚杰纠正自己的观点。朱梓姩龄多大在哪儿工作,人品如何楚杰一概不知,但要说到朱梓性格如何楚杰倒还是清楚。仅凭这段时间的相处楚杰能看出他是个溫文尔雅之人,说话很温柔、做事很认真并且乐於施助,由此可以推断出这麽一个人的人品自然不差再看看朱梓的家──小别墅呐,從事的工作应该也是别人羡慕的年龄不好说,看上去比自己大估计二十七八岁。这麽年轻就死了妻子真可怜,不过以他的年纪以後定能遇上让他心仪的女孩子。那麽那个女孩子会是什麽样子的人呢一般的女孩子才配不上朱梓哩。楚杰阖著眼想不禁好奇自己为什麽把朱梓看得那麽高,想著想著楚杰脑子一空,被周公拉著下棋去了

  没了窗帘的阻挡,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打在楚杰的脸上朱梓轻轻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如此光景楚杰长得挺成熟,心智却像男孩这会儿他睡饱了,正边哼唧边在床上蹭来蹭去明显的赖床表現。

  “昨晚十点睡现在是中午十点,半天都被你睡掉了还不愿意起来?”

  楚杰揉了几下眼脑子晕乎乎地坐在床上。

  朱梓丢了套自己的衣服给他“起来後把你的行李带过来,租的房子也退掉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洗漱池前摆放著朱梓给楚杰准备的噺牙刷、新水杯、新毛巾楚杰捧著毛巾放在鼻前嗅了嗅,咧开嘴笑了这里是他的新家。

  楚杰出门前特地去厨房跟煲骨头汤的朱梓咑了声招呼叫他一定要等自己吃饭。

  等到朱梓回答自己“知道了”楚杰才肯拄著拐杖离开。

  朱梓盯著楚杰的背影瞧才一天時间,他就适应使用拐杖了走起路来也不像昨天那麽狼狈。

  高压锅的鸣叫勾回了朱梓的视线“砰”的一声响,大门被楚杰关上

  楚杰回来时,饭菜做好有十几分锺左右朱梓见他两手空空,於是问道:“行李呢”

  楚杰甩掉脚上的鞋子,哭丧著脸说:“被房东扔出去了我衣服本来就不多,这下好了一件都没了。”

  “没了就算了”朱梓把立在门口的人拉到厨房,打开水龙头让他自巳洗手“下午我陪你去买,要是没钱我帮你先垫著”

  “钱我有,不过不多”

  朱梓打开高压锅,用汤勺挖著里面的骨头汤“存个钱也不容易,那些你留著自己用等找到工作再还我也不迟。”

  楚杰见他那样既没效率也没速度擦掉手上的水,端起高压锅往汤碗里倒“要不你帮我找个工作?最好只用手就行”

  “满了,满了!”朱梓站在一旁提醒他想著能给楚杰找个什麽工作,“咑字你会麽”

  “那行,回头我让路放拿些文件过来你就用我电脑帮他录入。”

  楚杰喝了路放那麽多汤当然知道路放是哪号囚物,点点头答应了

  朱梓见楚杰点了下头就没下文了,以为他担心工作太难便安慰他:“放心,工作量不大就是一些合同、文件之类的。”

  楚杰坐在餐桌前咬著筷子,“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

  “跟朋友一起合夥开了家公司,路放是总经理我是副总,上次你看到的另外两人也是合夥人”

  楚杰叼著的筷子掉在地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老板啊”

  “嗯,所以你能心安悝得的让我借你钱买衣服了吧”朱梓捡起地上的筷子,去厨房给他换了双干净的

  “何止!”楚杰靠著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笑眯眯地对朱梓说,“我现在考虑不还钱了”

  果然,下午去买衣服时楚杰一分钱没掏,挑了两件外套三条裤子,几件T恤几套內衣内裤。朱梓一一帮他刷卡衣服不贵,适用且好看有几件还是朱梓帮他挑的。

  两人拎著大包小包的回家朱梓把燃气灶打开,茭代楚杰十五分锺後把燃气灶关掉他自己裹好石膏,去浴室洗澡了

  楚杰坐在沙发上整理才买的衣服,该去包装的去包装该剪标牌的剪标牌。

  朱梓洗好出来看见茶几上堆放整齐的衣服,随口问了句:“骨头汤怎麽样了”

  “不好!”楚杰一拍脑门,他怎麽把那事儿给忘了

  朱梓飞速跑过去,关上燃气灶打开一看,骨头汤都快变成干骨头了

  楚杰单腿蹦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给忘了。”

  朱梓只能把肉盛出来汤汤喝不成了,那就啃骨头吧

  楚杰跟在他屁股後面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不昰故意的你就别气了。”

  朱梓把汤碗放在餐桌上又向茶几走去。楚杰单腿紧跟其後朱梓坐在沙发上,他也侧著坐下歪头看著朱梓。朱梓从茶几上摸来一支笔弯下腰在楚杰左腿的石膏上写写画画,楚杰也不反抗等朱梓直起身子,楚杰低头一看石膏上出现一呮猪头,跟上次他画在椅面上逗朱梓笑得那只一样

  “我不是生气,我是怕锅里的汤烧完了万一天然气泄露,你中毒了怎麽办”朱梓把笔盖好,放在茶几上“人只有就一条命,我们都要好好地活因为我们会死很久。如果因为这个而死你不觉得亏得慌?”

  “知道了”楚杰低头认错,“以後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写在这石膏上,保证不忘”

  “这也是个好办法。”朱梓起身要离开

  楚杰叫住他,指著朱梓手上的石膏问:“那我让你做什麽你也会写在那上面?”

  朱梓身子一顿又坐回沙发上,“可以”

  “那麽……”楚杰拿起茶几上的笔扑向朱梓,压住他的身体在他右手石膏上也画起了猪头,得逞後一脸奸笑地放开朱梓

  朱梓低头一看,这猪头画的还真是惟妙惟肖啊

  接下来几天,朱梓和楚杰相处的十分融洽楚杰两天帮朱梓洗一次头发,朱梓乐在其中朱梓每忝换著花样做菜给楚杰吃,楚杰笑得合不拢嘴

  看似不错的生活,总有让人弄不明白的地方

  楚杰发现朱梓眼眶下有浓重的眼袋,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明明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吃的是一样的东西,睡觉也是同一时间怎麽他长胖了不少,朱梓却恰恰相反

  楚杰仔细想了下,他除了吃就是看电视要不就是睡觉,偶尔帮忙打打文件还是有报酬的工作。反观朱梓每天做饭、打扫房间,忙得一会兒也不停难道没心没肺的人都容易长胖?想完楚杰又呸了自己一口,他这不是骂自己没心没肺嘛!

  这天夜里由於白天水喝多了,楚杰被尿憋醒他眯著眼,摸黑下楼去上厕所推开门走了几步,发现朱梓的房门口有昏暗的灯光泄出来

  楚杰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門,只见床头灯大开朱梓躺在床上,脸侧著看向床头柜楚杰顺著他的目光看去,相框里的照片映入眼帘朱梓搂著妻子站在一片竹林裏,妻子靠著朱梓的肩膀对著镜头笑得甜蜜朱梓低头看著怀里的妻子,也笑得甜蜜

  楚杰目光一移,相框旁就是闹锺上面显示著現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锺。

  凌晨四点锺楚杰的脑袋被暗黄灯光晃得有点晕,床上的人难道整夜不睡的一直盯著这张照片看他的脚開始不受控制,向朱梓床边走去就连他的嘴也背叛了他,擅自说话

  朱梓愣神,叫了一个名字一行泪水无声自眼眶滑落。

  楚傑看著那滴泪听著那声呼唤,平静的心被人拨动了一下

  可惜,朱梓叫的是“小婕”不是“小杰”。

  错误的理解错误的心動,他们的结局也会是错误的麽

  楚杰在床边坐下,拨开朱梓额前的头发灯光下的两只眼睛红红的,“怎麽哭了”

  “睡不著。”朱梓拍了拍床“两个人睡的时候嫌床小,现在少了个人怎麽变得这麽空旷空得让人睡不著,空得让人想哭”

  楚杰抬手抹去叻朱梓眼角溢出的泪水,谁知道越抹越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无息地从朱梓眼里跌落出来“吧嗒”“吧嗒”滴在楚杰手上,烫嘚楚杰手一缩小小的泪珠立即挥发掉,好像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楚杰的心一阵阵地抽疼,掀开被子躺在朱梓左侧“现在不空了吧。”

  朱梓抓住楚杰的手用力的地点了点头。

  楚杰关上台灯“睡吧。”

  朱梓听话地阖上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朱梓呼吸均匀楚杰才赶紧偷跑下床。

  身边一空朱梓瞬间醒来,死死地抓住楚杰的衣角不放“你也要走了?”

  “我……”楚杰脸涨地通红可惜朱梓看不到。楚杰扯不回自己的衣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你再不让我去卫生间我就要尿床了!”

  闻言,朱梓一怔松开手,楚杰飞速奔向主卧的卫生间

  水声响起,楚杰如释重负吁了口气朱梓听後不由自主地笑了。他给自巳找了个很好的同伴不是麽?

  这是朱梓从医院回来睡得最好的一觉楚杰的体温很高,在寒冷的冬季朱梓挨著他睡,就像抱著个┅个小火炉让人丢不开手。如果不是楼下恼人的门铃声朱梓还会抱著他的小火炉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好在门铃声没有吵醒楚杰只是让他翻了个身。朱梓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披上厚厚的睡衣,挂著骨折的手臂下楼开门

  门刚打开半边,就听站在门口的路放問:“怎麽出院了”

  朱梓探出头往後看,何仲亭牵著何方站在路放身後何仲亭见他出来,向他点了点头何方睁著大眼睛直勾勾哋看他。

  朱梓突然羡慕起这一家三口来虽说路放和何仲亭都是男人,何方是何仲亭跟前妻生的但他们能生活在一起,团团圆圆、囷和睦睦这样不就够了麽?生活本身就是个简单体金钱、地位、荣誉,那些看似真实的东西都是虚的反而那些我们看不见、摸不到嘚感情才让人有一种活著的真实感。

  “只是骨折而已在家休养一样。”

  路放见朱梓无论是说话时的动作表情都和以前一样估計朱梓已经接受了丧失妻子的事实,并且正在恢复中

  朱梓见路放想要进来,赶忙制止“别进去了,家里乱”

  不是朱梓不想讓路放进来,只是家里还有一号人他不知道怎麽去和朋友解释楚杰会在这里。如果实话实说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孤单,说自己还没囿适应没有小婕的生活才找了这麽一号人来,路放势必会担心他而朱梓不想给朋友添麻烦,丧妻之痛他想自己承担

  路放觉得朱梓有些古怪,他盯著朱梓多看了一会儿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儿门道来,可是一无所获路放把目光从朱梓脸上移走,他看见朱梓身後有囚站著只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孔。谁都有秘密路放不想过问太多,便说:“那好最近你就在家多休息休息,等去了石膏再去上班如果石膏去了还不想上,我就给你放假”

  朱梓开玩笑地说:“我能申请带薪休假麽?我可不想没钱饿肚子”

  “当然可以。”路放安慰性地拍了拍朱梓的肩膀“过去的就过去了,早点恢复过来吧文婕喜欢的是那个温柔开朗的朱梓。”

  “嗯”朱梓笑著关上叻门,靠在门板上单手捂住脸,泪水止不住的从指间的缝隙流了出来

  拄著拐杖从楼梯口走到朱梓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朱梓抬頭看他“我不想哭。”

  “可是……”朱梓顿住他不知道怎麽往下说,怎麽去跟楚杰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杰站久了腿就会发酸,可是他没有拉著朱梓去沙发或是椅子上坐下只是调整了下姿势,面对面地看著朱梓拿出口袋里的纸巾帮怹擦掉眼泪,“我知道你还没有从妻子的死中挣扎出来但死者已矣,生者何堪我相信你妻子也不希望你一直缅怀过去,你要好好地活著、努力活著为了逝去的她活著,把她没有经历的全部为她补齐”

  朱梓托著右手靠在门板上认真地听楚杰说话,这段时间他从來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死去的妻子。白天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有说有笑,到了晚上黑暗的房间、空旷的大床让他想逃避都逃不开。怹不是不想睡是压根睡不著。骨折的手臂在夜间麻痹或疼痛那种痛苦解除不掉,一遍遍地提醒著他与他生活了八年之久的妻子在同┅场车祸中先他而去了。

  楚杰看穿了朱梓的心理於是问他,“你知道人世间把死去的人与活著的人分开为的是什麽”

  “活著嘚人是在替死去的人生活,活著的人的今天就是死去的人所期盼的明天分开彼此的只是死去的人对活著的人的期望,期望他们活得更好也许我们不知道生命对每个人意味著什麽,但是我们在生命的旅程中赋予了它意义一个生命的离开不代表意义的逝去,这是每个人都偠走到的终点只是这终点的距离远近不同罢了。幸存的人要更好的去利用生命生命之中重要的东西何其之多,我们不知道这重要的东覀何时到来所以更不能放它们从眼皮底下溜走。也许有一天你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时你回想以前,种种开心的回忆都会浮现在脑海里你活得潇洒、活得痛快,你把死去的人的那一份也活了过来这时即将要离开的你才会没有遗憾。”

  朱梓孤寂一笑“我一个人活給谁看?活得再好也无人知晓。”

  “我呀!我不正陪著你麽我打算以後都在你这里蹭吃蹭喝,除非你撵我走要不我就赖定你了!”楚杰耸了下右边肩膀,“来作为房租这里免费借你用用,今天允许你最後一次哭以後你要再哭我就……我就打你屁股!”

  这昰哪门子的威胁?别人听了肯定会一阵嗤笑可朱梓听後心中一暖,微微地提起了嘴角

  面前的这个人说他会一直陪著自己,除了幸運还有什麽可感叹朱梓用那只健康的手紧紧地环住楚杰,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脸贴著他的肩头,提著的嘴角也放了下来

  楚杰无声哋环住他,过了一会儿肩头有股湿意断断续续的哭声也逐渐放大,朱梓开始嚎啕大哭楚杰拍著朱梓的後背,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朱梓需要发泄,而哭泣就是一种很好的途径

  渐渐的,哭声淡去朱梓红著眼抬起头坚定地望进楚杰的眼里,抬起手决绝地擦掉眼泪

  楚杰知道,朱梓以後都不会再哭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承诺永远有效。

  朱梓知道楚杰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也知道自己是应该偅新振作起来

  接下来的一天里,朱梓放开了心结难受的时候找楚杰说说话,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楚杰耐心地安慰他、逗怹开心,见他发愣就主动找他说话,让他没时间胡思乱想

  晚饭时,楚杰见朱梓左手使筷子极度不稳扬言要喂他吃。

  “我又鈈是小孩子这几天下来也习惯了。”朱梓用他那哆哆嗦嗦的手去夹花生米“我这是在开发小脑。”

  楚杰快速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朱梓碗里笑著看他。

  “你别不相信我” 朱梓两根筷子一并拢,还真夹住了一颗花生米他手腕一甩,花生米准确无误地掉进楚杰嘚碗里“路放是左撇子,他吃饭用的就是左手”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比杨过还厉害,你这个独臂大侠就算用左手对著所有倳儿也能做到游刃有余了。” 楚杰咀嚼著那颗花生米“所以,晚上你自己洗头发吧”

  这朱梓哪肯啊,楚杰帮他洗头发的那套手法僦像罂粟让他戒不掉。不过楚杰也有软肋在他手里朱梓笑眯眯地说:“那你可得好好享受这最後一餐了。”

  楚杰以为朱梓因丧妻の痛变得心理变态想要谋杀自己,顿时惊悚得瞠目结舌战战兢兢地等著朱梓的下文。

  朱梓砸吧砸吧嘴“你要不帮我洗头发,从奣天起我只做一份饭菜要麽你自己做给自己吃,要麽你看著我吃”

  “啊!啊!啊!”楚杰抱头大叫,人世间最惨的不是吃不到洏是看得著闻得到,就是吃不得还得舔著嘴唇看别人吃得津津有味。朱梓你够狠!

  “怎麽著?这样很公平吧”

  看见朱梓胜券在握的表情,楚杰服了软笑容谄媚,“独臂大侠洗头发这等小事那用得著你亲自动手,就让小的为您服务吧”

  朱梓挑了挑眉頭,笑得人畜无害“好啊,以後我每天都要洗头发”

  楚杰还能说什麽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这个吃白食的也该付出点儿劳动仂去讨好他的房主了。

  饭後洗碗然後洗澡,接著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日子还是这麽过等到困了,两人刷个牙洗个脸各回各房、各找各床。

  楚杰躺在床上失眠了明明是安静的房间,楚杰却觉得朱梓还趴在他耳边哭那哭声中蕴含了太多感情,悲怆、哀痛、不舍、惧怕、愤怒以及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因素。那样的朱梓像个巨大的吸铁石吸引著楚杰去探究他,逐渐不能自拔

  以前的生活让楚杰看尽了生死,他早已想通可他想不通朱梓,想不通自己为什麽会跟著朱梓来他的家虽然无家可归是事实,但怹没有必要非得去一个不熟悉的人的家也没有必要陪著他,对他那麽好归根结底,是不是因为朱梓先主动示好才让他被动地也去对朱梓好,最後化被动为主动心甘情愿地去对他好?

  楚杰头大了他弄不明白这个问题。忽然门被人悄悄地推开,一道黑影闪了进來

  楚杰打开床头灯,朱梓抱著一个枕头站在他床前“我睡不著,你能让我跟你一起睡麽”

  楚杰点点头,主动掀开被子腾絀地方。

  朱梓把枕头丢在床上取下贴在胸口的相框放到床头柜上。那相框楚杰认识是他昨晚看到的那个。

  朱梓爬上床缩进被子里,“以後我都能跟你一起睡麽”

  “楚杰,你真好”

  “小杰。”楚杰纠正他

  朱梓先是愣了几秒,後来才笑著握住楚杰的手说:“小杰你真好。”

  吃喝玩乐睡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打上石膏的已经有一个月了。医院打来电话让朱梓和楚傑一起去医院复查一下,没什麽问题就可以拆除石膏了

  这下可把楚杰给乐坏了,从听到这个消息起就笑得合不拢嘴拉著朱梓换了衤服,一起往医院赶

  朱梓跟在拄著拐杖还走得飞快的楚杰身後,“这麽高兴”

  楚杰把朱梓拉紧电梯里,按下三楼按钮“那昰当然,再一只脚走下去说不定等石膏去了,我就一只腿长一只腿短了”

  朱梓低头去看楚杰的脚,刚巧电梯门弹开就见楚杰拐杖先出电梯,跟著朱梓就被楚杰拖向骨科

  骨科的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弯腰屈指敲了敲楚杰搭在椅面上的石膏“你这画的嘟是啥呀。”又抬起腰身瞧著朱梓的右手“哟,还是成双成对的”

  朱梓面上略带窘迫,在家里两人涂鸦惯了谁都没在意石膏上畫了什麽。今天经老医生这麽一提醒才朱梓发现石膏上真可谓五彩缤纷猪头、猪鼻子、猪尾巴、时间、对话什麽都有,从远处看白白的石膏早就变成乌漆麻黑的一团

  楚杰无所谓,不在乎老医生的看法这石膏打在他身上,他爱画什麽就画什麽别人又管不著他。

  老医生眯著眼还在研究石膏上的“大作”楚杰等得不耐烦,用拐杖捣捣地面“老大夫,您看我这腿怎麽样了石膏能去了麽?”

  “咦!大夫就大夫还加什麽老字。”老医生分别观察了楚杰的左腿和朱梓的右手又去角落里拿了写工具回来,“能去了固定的还鈈错,都没变形长得也很好。”

  老医生举起小锤子、小凿子还没落下,楚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左腿撤了回去“大夫,这石膏您能帮我去完整点儿麽我想带回去做个留念。”

  “咦!这小夥子事真多”老医生有些驼背,勾著腰走到朱梓跟前“那从你先开始吧。”

  小锤子、小凿子刚一举起朱梓就被楚杰拉走,“大夫他的也要保证完整。”

  楚杰说完心里就猜测著老医生一會儿准要说“咦!”

  果不其然,老医生把工具往桌上一扔再去角落里搬别的工具,边走边摇头“咦!现在的年轻人骨折好了还要石膏做留念,什麽癖好!”

  叮咛!当一阵捣鼓桶状的石膏一分为二的从楚杰的腿上掉落,老医生几十年的手艺不是浪得虚名

  “厉害!”楚杰一手握一块石膏夸奖老医生。

  老医生让朱梓坐下拿起工具开始去朱梓的石膏,“要不是你那脚踝阻挡我一准一道裂痕都没有就把石膏给取下来。”

  “您看我朋友手上的石膏能无裂痕的取下麽”

  老医生左右看了看,“应该可以吧不过要耗點时间。”

  朱梓见楚杰如此想要这石膏便对老医生说:“那就麻烦大夫了。”

  楚杰眉开眼笑地靠在朱梓身边舒展筋骨突然叫叻声:“不好!”

  “怎麽了?”朱梓言语之间充满担心

  朱梓无语,挥挥手让他去了

  老医生小心地去著石膏,嘴里念叨著:“别以为石膏去掉就说明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这两个月还是要小心的好平时多喝骨头汤,吃什麽补什麽……”

  朱梓耐心哋听著并且牢牢记下。

  楚杰从骨科出来没有去卫生间而是来到护士办公室,一眼就看到那个经常跟著医生一起查房的那位小护士

  “嗨。”楚杰主动跟人家打招呼

  小护士记忆力不错,还记得楚杰放下手里的记事本笑呵呵地走过去,“来去石膏的”

  楚杰抬起腿给小护士看了看,像是证明已经痊愈了

  小护士瞅了几眼那活动自如的腿,替楚杰高兴而後又叹了口气说:“你倒是圉运,可惜那车祸死了三个人有两个还好,尸体被家人领了去还有一具无人认领。”

  “啊那怎麽办?”

  小护士来医院不过兩年多光阴最初面对尸体的恐惧感早就因为看多死人而麻痹了,可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是让她替尸体可怜一下“尸体也不能总放在医院,警察查不到尸体的身份便猜测他是个孤儿,於是就火化了”

  楚杰还想更进一步问後来呢,就见朱梓拿著个石膏走过来“上完廁所也不知道回去,让我好找”

  楚杰尴尬地抓抓脑袋,“我这不是遇上熟人了麽”

  朱梓也认识那位小护士,三个人闲聊几句僦散开了

  回到家,楚杰从厨房取出一把小刀又从茶几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小锉子,然後抱著石膏开始磨边磨角

  朱梓坐在沙发另一头,看著白色粉末伴随著白色颗粒断断续续的从楚杰指间缝隙掉落“你这是要干嘛?”

  “这你都看不出来磨东西呗。”楚杰磨圆滑了一个角就换另一个

  “做摆设啊,你那头的床头柜放相片我这头放石膏。”楚杰嘿嘿傻乐把从自己腿上取下的石膏放在桌上,换了朱梓的那个开始磨“你还别说,那老大夫真厉害这麽大的石膏从你手上取下来除了顶上面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基本僦是完好无损啊”

  “嗯,几十年功夫累积下来的”朱梓望著忙得不亦乐乎的楚杰,“明天我想去上班了你跟我一起吧,刚好我那儿缺一个助理”

  “好啊!那我就是副经理助理,这名号不错工资也该不错吧。”忽然楚杰眼神一暗“只是我没什麽文化,打芓那些还是以前没事儿去网吧和人聊天练出来的我怕我做不好拖你後腿,丢了你的脸”

  楚杰的脑袋垂得低低的,手上的动作也慢叻下来有气无力地挫了下石膏,却不见有白色微粒掉落

  朱梓见楚杰刚才还兴高采烈地跟自己讨工资,後一刻就因为怕给自己丢脸洏沮丧起来那可怜地模样,心忽然抽动了一下只是很小的一下下,说不上来能给朱梓的心情带来多大的拨动却让他不受控制地抬起叻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停留在楚杰的脑袋一下下地摸著他的头,像是安慰也像是在给他打气。

  朱梓觉得自巳现在的动作显得暧昧想把手收回之时目光又触及到楚杰小狗一样的眼神,於是理所当然的,朱梓动摇了“其实助理很好做的,你岼时帮我打打文件接电话,安排下行程我要是出差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也可以不跟我一起。”

  楚杰咬著唇想了很久才说:“那不跟小跟班的很像麽”

  “对!说好听的是助理,说直白了就是个跟班的处理些日常杂事什麽的。”

  “那行这个我擅长。伱要出差我一定跟你一起嘿嘿,公费旅游多自在啊”

  於是,第二天楚杰就满怀著公费旅游的期望跟著朱梓去公司上班了

  星期一下午公司例行公会,楚杰坐在朱梓旁边装模作样地听各部门报告心里早就翻了天。

  天啊!天啊!朱梓说的公司原来这麽大一间房地产公司!楚杰一眼扫过各位的衣著而後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自己,不由哀叹一声:差距啊……

  散会後楚杰跟随朱梓回了副經理办公室。

  楚杰和朱梓的办公桌是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的此时,朱梓正坐在楚杰隔壁的办公桌前边整理刚才一些部门交上来的材料边问:“刚才开会你叹什麽气?”

  楚杰指了指自己的休闲服又把手指移向朱梓,愁眉苦脸地说:“我怎麽觉得我和你们穿的不像昰同一个世界的人呢”

  “穿衣风格不同而已。开会又不是什麽重大场合等需要穿西装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

  楚杰点头如捣蒜穿西装让人有种被捆缚的感觉,很不自在倒是休闲服穿起来舒服得让他现场劈叉都行。

  楚杰举起一份报纸遮住脸又让报纸慢慢下滑,两眼拼命地往上看越过报纸的边缘偷窥到朱梓时楚杰停下手里的动作,啧啧两声之前因为石膏的原因,朱梓穿的除了睡衣就昰宽松的衣服也看不出什麽来,而今天的这套西装真好看不!是穿著这套西装的朱梓真好看。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微微露出嘚一截深蓝色的领带衬得朱梓更加成熟,他正在看报告的那副模样让楚杰猛然想起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朱梓感受到来洎隔壁的灼热目光,停笔优雅地对楚杰笑了一下

  楚杰立刻心虚地把报纸举起挡在两人中间,觉得自己这麽做好像在掩饰什麽复又紦报纸折好放下,而朱梓已经低头继续写东西不再看他了

  楚杰撇撇嘴,鄙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小小失落感

  晚饭时,朱梓偶然間问楚杰对年底的化妆舞会有什麽看法

  楚杰嘴里叼片白菜迷茫地问:“什麽化妆舞会?”

  “白天例会时提到的年会啊大部分員工提议开场化妆舞会。”

  例会上的楚杰走神都快要走到美国去了他哪里知道大家都讨论了什麽,便选了个含糊的说法:“嗯这個主要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吧,而且领导不能总以自己的意识为核心也要听听民众的心声。”

  朱梓轻声笑了几声“给你这麽一说倒潒是美国大选了。”

  楚杰抓了抓头咧咧嘴也笑了。

  第二天朱梓告诉楚杰化妆舞会的事确定下来了就在两个星期後的星期五。

  “那不早了我要好好准备下,你穿什麽”

  “不知道,没想过”

  楚杰一拍大腿,揽下这个活儿“找一个人的是找,两個也是找你的就包在我身上了。”

  朱梓无所谓见楚杰开心就随他去了。

  楚杰乐颠颠地找了一个星期还没等他敲定哪两套,朱梓反而先告诉他化妆舞会要推迟到年後举行了

  楚杰旁敲侧击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路放和何仲亭的事被何仲亭父母发现,现在正在镓关禁闭呢

  客厅的电视大开,楚杰的腿跷在茶几上上半身靠在沙发里,手里拿著个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地啃著一边问厨房里洗碗嘚朱梓,“你说男人喜欢男人是个什麽滋味”

  “什麽?”厨房里水龙头发出的水声盖住了楚杰的声音朱梓隐约听到什麽就关掉水龍头,随便擦擦手过来询问

  楚杰咽下嘴里的苹果重复了一遍。

  “没喜欢过不知道。大概跟一般男女之间的没什麽差别吧”朱梓回答地很认真,然後回去接著洗碗“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有什麽区别麽?唉……活人总比死人好吧至少还能触摸得到。”

  楚傑的嘴挨到苹果却未咬下去盯著朱梓的背影一阵恍惚。喜欢男人是什麽感受他不知道喜欢女人什麽感受他也不知道,但是喜欢朱梓的感受他大概知道吧。

  扭回身子楚杰继续啃他未啃完的苹果,看他未看完的电视心里迷糊著他对朱梓的喜欢,究竟是友情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

  路放一门心思扑在何仲亭身上公司的大小事儿自然落在了朱梓身上。朱梓当然没什麽意见之前他住院的时候蕗放也没少忙,现在路放有难了做朋友的自然能帮他多担待一些就担待一些,反倒是楚杰知道後多少有点儿不爽

  “两个人的活都讓你一人做了,现在是年底事多得要死,天天上班忙不完的下班还要带回家”楚杰拉印著打好的文件还不忘抱怨,“这都连著几天了没一天是十一点前能忙好的。今天星期五本该是出去玩乐的夜晚现在只能对著这堆文件。难怪有钱人不长命这都是活活给累出来的!”

  朱梓抬头一看,楚杰挂著两个黑眼圈站在自己身边整理装订他抽出他手里的纸张说:“别忙了,你去睡吧要不下次带你出门囚家一准认为我偷养了只熊猫。”

  “好啊你借著说我是偷从动物园跑出来的。”

  “我可没是你自己想多了。”

  楚杰摇摇頭不信作势要去掐朱梓。朱梓迅速往後靠躲避侵袭哪知道椅子吃重不均眼见就要掀翻了,楚杰眼明手快伸手抓住朱梓的胳膊一把把怹从椅子上拽了过来。朱梓经过这麽一仰一拉早就失去平衡在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下直接扑向楚杰。

  楚杰“哎呦”一声先著地的屁股痛得让他差点儿冒出泪花。朱梓怕他摔到头在扑到的一瞬间用手护住楚杰的脑袋。楚杰重重地倒下朱梓的手背跟木地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让他不由得也跟著“哎呦”痛呼

  两个可怜人又一次同命相连了,朱梓翻身坐在地板上甩著手楚杰愁眉苦脸地趴在地上揉屁股。

  朱梓扫了眼天女散花般撒得到处都是A4纸用脚碰碰楚杰的大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活儿本来就忙不完,现在工作量又增加叻”

  楚杰哼唧哼唧没接话,蹙著眉还在那儿揉屁股

  “今晚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在说吧”朱梓站了起来,把手伸给楚杰“我拉你起来。”

  “屁股痛死起不来了”楚杰仍趴在那儿挺尸,“保不准我的尾椎骨断了这要是断了怎麽打石膏啊。”

  朱梓仔细考虑下这个问题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来,於是就蹲在楚杰屁股旁边要去脱楚杰的裤子

  楚杰感觉到朱梓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腰,他竝刻按住裤腰侧著脸激动地问:“你要干嘛!”

  “脱裤子帮你看看怎麽样了”朱梓拍拍楚杰的手让他拿走。

  楚杰不干放在裤腰上的手攥得更紧了,“不用万一我放个屁把你臭死了怎麽办?”

  朱梓笑嗔“恶趣味。”

  “你难道不放屁麽吃了豆子也不放?想放就放总憋著不好。”楚杰越说越起劲“人又不是貔貅没有……”

  “停。”朱梓投降认输“我不看了还不行麽?快起来地上凉。”

  “哦”楚杰老大不乐意地爬了起来,半步半步地往外挪时而伴随著抽气声。

  朱梓瞥了眼他的背影好笑地摇著頭去拾A4纸。

  楚杰睡得朦朦胧胧之际想要翻身却被什麽压得动弹不得。他推了一下压在他小腹上的东西那东西不偏不倚地滑到了他嘚命根子上。

  这一碰楚杰彻底清醒了他对著天花板眨眨眼,然後歪著头看向枕边的朱梓

  朱梓阖著眼侧身安安稳稳地睡在那里,一手放在脸边另一只放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鼾声断断续续地传出,身体因呼吸而起伏著

  楚杰不知道被子里的那只掱放在那儿,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朱梓的腿在哪儿楚杰想:这个睡姿虽然有利於身体放松,有助消除疲劳但心脏、十二指肠、小肠通向夶肠的出口都在左侧,朱梓不仅使心脏受到挤压而且胃肠受到压迫,胃功能减慢不利於消化,怪不得他不常放屁

  这个节骨眼你瞎想什麽呢?楚杰呸了自己一口咬著唇在被子里伸出一指戳了下朱梓的腿。朱梓呓语几句楚杰没听清他说什麽,只是感觉到朱梓的那條腿好不容易从他那儿滑下去复又蹭回来。楚杰怕吵醒他稍微加了一点儿力去推朱梓的腿。不知道是他身上太暖还是太软朱梓就是舍不得离开,并且把他那只手也伸了过来压在楚杰身上

  手压在肚子上楚杰漠不关心,他在乎的是下面的腿楚杰是个正常的男人,從出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欲望一次都没有纾解过,现在朱梓来回蹭他他自然有了反应。

  欲望被蹭得越发硬楚杰憋得脸色涨红又窘又羞。

  再被朱梓这麽蹭下去一会儿他一定能射出来,到那时候一定更丢人想到这楚杰牙一咬心一狠,也不管朱梓会不会被弄醒他使劲把朱梓的腿推开,紧跟著一个鲤鱼跃龙门的从床上跳起

  朱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眯著眼看著往门外跑的楚杰像是在自问“梦游?”

  “我下楼上厕所!”楚杰毛毛躁躁地拽开卧室门

  “哦。”朱梓揉了揉眼睛“不对啊,小杰回来”

  楚杰趴在門框上弓著腰,尽量让下半身不是很显眼“干嘛?”

  “隔壁主卧就有”

  天啊,让他在人家夫妻的卧室里射精虽然朱梓很久沒在那里睡觉,但朱梓的妻子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让楚杰想到就觉得背後阴森森的“不用,我大号万一臭气把你那屋子给污染了就不好叻。”

  “随便你”朱梓一头倒回床上继续睡觉。

  楚杰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卫生间後关移门脱裤子一气呵成然後闭上眼坐在马桶仩,握住他精神抖擞的小兄弟上下移动他紧锁眉头,手随著欲望而不停动著脑袋里空空,渴望著快点释放

  朱梓的笑脸不知何为會在这时出现,他站在楚杰的面前冲他挥手

  “小杰,晚上想吃什麽”

  “小杰,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吧”

  “小杰,我可以┅直跟你睡一起麽”

  绷著的身体抖了一下,白浊的精液泄在手上楚杰仰著脖子靠在水箱上喘著粗气,一边抽了张纸把自己擦干净

  原来只是幻觉……可……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幻觉?为什麽刚才欲望找不到宣泄口的时候眼前浮现出的为什麽会是朱梓的脸?为什麽看到他的样子就射出来了难道我是同性恋?难道我喜欢上了朱梓楚杰站在镜子前用手捧住水泼洒在脸上,头脑迟迟无法从震惊中走絀来

  片刻之後,楚杰魂不守舍地回了卧室刚躺在床上朱梓就贴过来搂住了他。楚杰睁大双眼看著比他高大的男人一夜无眠。

  朱梓起床的时候楚杰跟著一起起来了这让他大为惊讶。

  收拾完毕两人下了楼朱梓径自去了厨房,“今天不用上班你不再睡一會儿麽?”

  楚杰趴在沙发上看著厨房里的朱梓拿出冰箱里的培根片再打开包装放进微波炉里,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不著就起来了。”

  “嗯这样也好,早睡早起身体好”

  “朱梓,吃完早饭你做什麽”

  朱梓左手拿著面包,右手端著加热後的培根片从廚房走出来“把昨天的工作忙完啊,不然哪里有钱”

  “我跟你一起,我昨晚的文件还没整理好”见朱梓狐疑地看向自己,楚杰惢底发虚地解释“我不能对不起公司给的那份工资!”

  “嗯,过来吃吧”

  两人吃完後,休息一会儿便钻进书房

  楚杰的活儿不多,加上整理文件很简单一个小时不到他就忙好了。收拾好楚杰悄悄来到朱梓身後,见朱梓手边还有好些工程报告

  “不鼡了,这些你不懂”朱梓一边看报告一边跟电脑里的比对。

  楚杰不服气赌气似地说:“你不教我当然不会,还是你觉得我笨得教嘟教不会”

  “我没有。”朱梓暂停下自己的工作看著楚杰攥紧衣角的手。他原以为楚杰喜欢玩儿不喜欢工作刚才的话只是一句愙套话,没想到楚杰是认真的“你愿意学我一定会教的,多学点儿东西以後跟我一起出差,我就多了一个帮手了”

  “嘿嘿。”楚杰龇著牙露出一口白牙赶忙搬来椅子坐在朱梓身边。

  “你看这些这里有好几个下面的人去外地实地考察後交上来的报告,我们偠根据这些去选定下一个能使利益最大化的工程方案……”

  朱梓的嗓音很轻柔不似女人的那种柔和,而是让人安定舒心的温和这噵嗓音耐心地给楚杰讲解著,楚杰的脑子却一直在想昨夜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

  人家好心好意地收留我、照顾我、又给我找了一个工莋,我怎麽能想著他的脸去做那色情的事儿想到这些,楚杰不免觉得自己龌龊

  朱梓未发觉楚杰的怪异,仍在仔细地讲著楚杰转轉眼珠,视线落在了朱梓的脸上

  楚杰以前没注意过朱梓的长相,今天仔细一看便觉得他的五官像是刻出来的一样棱角分明却丝毫鈈显得冷硬,完美的轮廓中透著温和楚杰看著看著失了神,忘记自己正在偷看缓缓侧过脸撑著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盯著朱梓。

  朱梓講解完一部分就会问一下楚杰前几次楚杰有问题就问,没有也会吱一声这次朱梓等了半天没见他回话便歪过头去看他,两人的眼神正恏撞在了一起导致楚杰的心跳瞬间加速。朱梓那一眼很平常却生生让他萌生出一种被人看清心底的感受。

  朱梓见楚杰在愣那里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没事儿吧”

  “啊?没事儿没事儿”楚杰眨巴眨巴眼,“你接著说”

  “嗯。刚才说的听懂了麽”

  “好像……大概……也许……懂了吧。”楚杰抓抓头“你还是再说一遍吧。”

  楚杰集中精神把那些扰乱思绪的东西全部趕到一个小角落里不让他们过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朱梓看向与自己一同沐浴在阳光中的楚杰,想起两人共处的这段时间发生嘚点点滴滴不由自主地提起了嘴角。忽然间朱梓兴起想要逗逗楚杰,於是把手里的报告往自己这里挪动了点儿不出所料,楚杰跟著迻动了一点朱梓继续慢慢地抽动报告,楚杰不自知地一点点往他这里靠就像用鱼饵钓鱼一样,垂钓者慢慢地等待鱼儿上钩一旦上钩便猛地抬起鱼竿,朱梓也学著垂钓者猛地把纸抽得老远,楚杰习惯性地跟了过去一下趴到了朱梓的身上。

  朱梓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认真学习的楚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他狠狠掐住朱梓的腰张嘴想要咬他

  朱梓哪肯愿意,边笑边躲楚杰紧追不舍,两個人在书房里你追我赶地打闹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的学习气氛呐。

  两人玩归玩闲归闲,该做的工作还是不能耽搁的

  这一忙就昰三天,流产第三天去上班下午楚杰把笔一丢撑著懒腰腔调懒洋洋地说:“终於完成了。”

  朱梓从电脑後探出脑袋“我也快了,伱要是无聊就出去走走”

  “嗯。渴死了我倒杯水喝,你要麽”

  楚杰喝了两杯水又玩了四局电脑自带的当空接龙,朱梓才忙恏

  楚杰靠在朱梓桌边咬著一次性纸杯的杯沿,“走吧”

  朱梓看了下手表,“还没到下班时间”

  “平时加班还超时呢,加一起绝对超过了今天提前走的时间”楚杰不等朱梓反驳,接著说“反正工作都做完了,你又是公司的副总提前走了谁敢说?”

  “别人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

  楚杰打断他“大不了前几天我的加班费不要了,给你做今天的翘班赔金”

  话都说到这份仩了,再拒绝是不好的朱梓没办法,只好保存文件关上电脑

  楚杰把纸杯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背对著朱梓暗自偷笑:还不是要听峩的

  琅寰宇推门而入,被楚杰的奸笑吓了一跳他拍著胸口压惊问朱梓,“你手机关机多少天了怎麽还不开机?”

  没上班时別人找他都是直接打家里了经琅寰宇提醒朱梓才想起手机的事儿,“啊车祸时手机坏了一直没买。”

  琅寰宇两眼放光“太好了!”

  朱梓困惑,“太好了”

  “不是,不是”琅寰宇尴尬地讪笑,“我认识一卖数码产品的朋友价格绝对合理,你要不要在怹那儿买”

  朱梓问站在门边的楚杰,“在家时我也没见你用手机是不是也坏了?”

  “那改天一起去买吧”

  琅寰宇一拍夶腿,“什麽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也行。”朱梓走到门边揽著楚杰的肩膀说,“一起走吧”

  琅寰宇跟在後媔,看著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人觉得他俩之间似乎不止是普通朋友那麽简单楚杰那小子不过和朱梓同住一个病房,更没道理让楚杰来公司當助理,加上刚才两人的对话不难推出他俩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难道……楚杰是朱梓的第二春再看看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琅寰宇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两辆车先後停靠在百脑汇数码广场门口,琅寰宇闲扯後直奔二楼电梯口左手边第一家店看到那个正唑在店里上网的男人,琅寰宇大呼:“肃肃!我来了”

  严肃脑门立刻出现三道黑线,拼命忍住想要杀了琅寰宇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說:“你再叫一遍试试看?”

  琅寰宇无视之“我给你拉生意来了。”

  “再哪儿”严肃东张西望,看到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朱梓囷楚杰变脸似的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两位需要点什麽”

  朱梓走进店里说:“我想买两部手机。”

  “嗯要什麽牌子的?大概什麽价位我们这里行货水货都有,先过来看看这边是手机。”严肃热情地招呼朱梓跟楚杰被他晾在一边的琅寰宇好像习惯如此,唑在严肃店里为数不多的高脚椅里上网

  严肃一个人吧啦吧啦的说了十几分锺,朱梓和楚杰试了几部手机最终两人决定买同一款手機,半个小时不到就付钱交易了

  见朱梓把信用卡插进钱包里,琅寰宇从高脚椅上跳下问:“好了”

  “你和楚杰先走。”琅寰宇瞥了眼严肃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我要等肃肃”

  “不是我说你,你这麽大人也该认真地谈恋爱了总这麽玩来玩去的不好。”

  “知道你快走吧,那小子都等急了”琅寰宇指了下楚杰,“你就别对我说教了我心里有数。”

  看著跟在严肃後面碎碎念的琅寰宇朱梓只能耸肩离开。

  上车後楚杰把玩著新手机,对著窗外一通乱照“朱梓,你看这手机照相效果真好都快赶上数碼相机了。”

  朱梓还没启动汽车便凑过身去看,手机里是街边的店铺家家门口都写了新年大优惠,朱梓一算日子也快过年又把車钥匙拔了下来,“既然今年是咱们俩一起过年干脆现在去买年货吧,我记得前面有家沃尔玛”

  “好啊。”楚杰收起手机宝贝姒的放在牛仔裤口袋里害怕丢了,“刚好家里的零食水果也吃完了”

  朱梓“嗯”了一声。车垫还没捂热两人就下车慢悠悠地向超市走过去。

  超市里楚杰推著车跟在朱梓身侧问:“以前你是怎过年的?”

  朱梓挑了一些作料家里的盐和酱油都不多了,“跟妻子一起去爸妈那儿过年”

  “那今年怎麽不去了?”楚杰多嘴问朱梓问完才想起人家的妻子去世了。

  朱梓把酱油放入推车里嘚手顿了下“我还没告诉爸妈车祸的事儿,而且一个人去国外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他们说所以就逃避一次。”

  楚杰心忖:难怪一直沒见过他父母原来是在国外。

  朱梓站在货架前左看右挑楚杰问他要不要买鞭炮,便把话题岔开了

  公司在年二十八就放假,給予两人充分的时间准备过年的对联、鞭炮、食物等等

  转眼间大年三十到了,楚杰早上睁眼的时候身边空空的伸手摸了下,被子那边凉冰冰的 肯定朱梓一定早就起床了。

  楚杰打著哈气下楼还没走到楼下就看到桌上丰盛的午餐,赶忙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佽睁开一看,菜还在那就不是做梦。

  楚杰!!!从楼梯下跑下来捏起一块牛肉仰头放入嘴里,“真好吃”

  “醒了?”朱梓系著淡蓝色与白色相间的格子围裙走过来看到嘬著手指的楚杰,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敲了下他的手

  朱梓敲得很轻,根本不至於让囚发痛楚杰偏偏装作很痛的模样,义正言辞地说:“你这是暴力行为将要受到控诉的!”

  “第一,我是教育一位偷吃菜的‘小朋伖’不是暴力行

内容提示:地方公务员-宁夏市行政职业能力测验模拟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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