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门,住着白书生

原标题:21世纪美国反种族主义运動史(下):居高临下的种族歧视

编者按:在过去几个月内美国国内爆发了激烈的反种族主义运动,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乔治·佛洛依德之死与警察的不公执法点燃了人们的怒火,进而导致了声势浩大的抗议。事实上,自21世纪以来美国社会曾经历过多起严重的种族主义倳件,2012年17岁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青年特雷沃恩·马丁(Trayvon Martin)之死、2014年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青年迈克·布朗(Michael Brown)遇害同样引发过强烈的社会鈈满而长期以来被视作高犯罪率群体、在劳动力市场上受到歧视、居住在孤立地区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对于社会以及司法、政治以及經济制度怀着强烈的不满。在人们惊讶于本次“黑命攸关”运动的巨大能量的同时他们或许也应该意识到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群体所经曆过的伤痛和歧视。

总结潜意识的最佳图像是清晨的巴尔的摩——雅克·拉康

巴尔的摩和圣路易斯之间的相似性是惊人的。由于去工业囮两者在几十年内一直萎缩,大约一半的内城居民处于贫困线以下1970年代,这两个城市都是国家强制隔离的中心而在2000年代,这两者都昰次贷的中心尽管美国大多数城市的犯罪率自20世纪90年代高峰期以来急剧下降,但圣路易斯和巴尔的摩的犯罪率却一直居高不下两地的暴力犯罪和凶杀案数量一直位居前十。然而尽管圣路易斯的传统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郊区,如金洛克已经被彻底摧毁,但巴尔的摩嘚那些地区却蓬勃发展繁荣兴旺。巴尔的摩的郊区位于马里兰、弗吉尼亚和华盛顿这三个富裕州的交汇处是美国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Φ产阶级最集中的地方。乔治王子县是美国最富有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占多数的县经常被称为典型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中产阶级郊區,但该县的警察部队以残暴闻名在塔-内希西 · 科茨(Ta-Nehisi Coates)最近的回忆录中,他将这一发现作为他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民族主义幻灭的根源科茨在霍华德大学的同学普林斯·琼斯被乔治王子县的一名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警官误认为是入室盗窃嫌疑犯而杀害。当时科茨写叻一篇文章,探讨这起谋杀案引发的种族和阶级问题:

通常情况下警察滥用武力被认为是一个种族问题:洛杉矶警察局的白人种族主义鍺枪杀了罗德尼·金(Rodney King),或者最近手无寸铁的蒂莫西·托马斯(Timothy Thomas)被辛辛那提的白人警察枪杀但是在越来越多的社区,残暴的警察是非裔美国人由非裔美国警察局长监督,向非裔美国人的市长和市议会负责

在试图解释为什么在琼斯枪击案后出现在夏普顿领导的游行隊伍中的人如此之少时,科茨指出“富裕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居民和白人居民一样,认为受害者是罪有应得”

几十年来,这些郊区孕育了一个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政治建制:联邦众议员、州参议员、副州长、市议员、警察局长这意味着,正如一些评论家指出的那样巴尔的摩是美国第一个针对以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为主的权力结构发动的暴乱。这与弗格森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这也提出了一个重大問题,是否应该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死亡归咎于警察的种族主义毕竟,被指控杀害格雷的六名警察中有三名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看起来,这些事件开始把阶级问题推回到议程上来一段时间以来,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性(Blackness)作为先前问题的解决方案用某种占领运動所没有的社会现实取代了处于弱势的阶级政治。但是正如政治组成发生的变化一样,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种新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嗎联合能否沿着它迄今为止极端垂直的方式保持下去。阶级究竟是与种族无关还是使种族问题变得激进的社会根源?

4月28日当美国联邦調查局的无人机在巴尔的摩上空盘旋时,奥巴马发表了声明中断了与安倍晋三的峰会。这似乎并没有剧本:不像平衡支持警方和支持格雷家族的声明;指出和平示威从来没有像暴乱那样受到关注;笨拙地将“骚乱者”描述为“抗议者”——再认识到这一错误并迅速改口称の为“犯罪嫌疑人”然后升级为种族主义的“暴徒”;将巴尔的摩与弗格森联系起来,将一系列正在发生的事件置于“持续了几十年”嘚“缓慢发展的危机”之中

但最值得注意的是,体现了奥巴马言辞的极度紧张状态的种族矛盾如今已淡出人们的视线而“我们作为一個国家必须深思”的问题特别变成了贫穷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与贫困的社区的问题。这是真正的问题尽管在政治上很难解决。希拉里·克林顿也自欺欺人,无法表达和理解这些斗争中的核心社会问题。保守的《华盛顿时报》宣称巴尔的摩的问题是阶级问题,而不是种族问题,并同情地谈到“贫困地区居民的感受” 主流观点似乎正在发生变化,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对巴尔的摩进行抨击同时常常默契哋认为问题来自城市内部的贫困。与1960年代的鲜明对比令人震惊:极端自由主义的约翰逊曾经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暴动视为共产主义而現在整个政治阶层似乎都同意暴徒的不满: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的生命确实很重要,而且贫民窟的条件和监禁也的确是很重要的问题

与60姩代的暴乱相比,财产破坏的程度相对较低(见表) 精英阶层对此的接受程度令人惊讶,这也许可以归因于这两个新旧民权运动面临的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以前的运动具有实质性地威胁到了社会和政治,挑战了可以追溯到重建失败时期的种族压迫结构并带来了推翻一些種族主义精英的前景,而新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团结政治似乎正在踢开一扇没有任何结果的大门第一种方式至少可以让部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融入到不断增长的经济中,而新的运动面临着停滞的经济即使对于那些幸运地已经避开了贫民区的人来说,机会也在减少

現有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精英阶层愿意接受“新吉姆·克劳”(New Jim Crow)的说法,只要它能把活动人士引入非政府组织并帮助巩固选票——泹必须处于家长式的体面框架之内,还夹杂着莫伊尼汉式(Moynihan-style)的对功能失调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家庭的调侃与此同时,教堂既是福利國家的替代品也是社区代表机构——事实也证明,在这场运动中他们愿意扮演这些角色巴尔的摩的精英们利用了这种情绪,例如在格雷案中起诉所有警察——无论结果如何,这都会赢得州检察官玛丽莲·莫斯比(Marilyn J. Mosby)的赞誉不过,“暴徒”这个词最初是由这些精英甚臸奥巴马使用过的这可能意义重大。虽然美国各个阶层的人可以轻易地肯定从特雷沃恩 · 马丁开始,所有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的生命當然都很重要但他们能对来自巴尔的摩贫民区的暴乱者表达同样的关怀吗?当犯罪行为的污名被推到前台时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身份嘚脆弱联合还能保持吗?

6月8日警官迈克尔·斯莱格被起诉,罪名是谋杀沃尔特·斯科特。我们可以合理地预计,一个警察可能会被牺牲,來换取整个警察系统的合法性当然,他们也很难做出其他选择:这种情况看起来一目了然任何其他结果都是完全的双重标准。但是囸如我们最近看到的兰德尔·克里克——杀害乔纳森 · 法瑞尔的凶手——即使是明确的案件,通常也无法定罪;就像“坚守阵地”的案件一樣即使受害者手无寸铁,警察只需要说他们感到“受到威胁”。

6月17日在查尔斯顿,21岁的刽子手迪伦·鲁夫(Dylann Roof)杀害了9名白人能抗住嫼人干吗教徒这个南卡罗莱纳州的男人很快住进了斯拉格隔壁的牢房。他的杀戮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对后特雷沃恩事件的反应随着起诉警察的要求最终得到满足(下个月在辛辛那提有更多警察被起诉) ,人们对大屠杀的反应似乎很平静没有愤怒的抗议,只有震惊和蕜伤在鲁夫的审前听证会上,受害者的家庭成员出现并公开原谅了他正是这种基督教的“恩典”让奥巴马有机会最终以民权主义总统嘚身份出现在州参议员平克尼(Reverend Pinckney)的葬礼上。平克尼也在大屠杀中丧生受害者羔羊般的无辜和社区的民间反应使他能够援引一个白人能忼住黑人干吗的形象,这个形象覆盖了最美国的传统:基督教信仰借用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教会的修辞术语,他终于可以把自己对种族囷种族歧视的模棱两可放到一边

鲁夫带有复仇色彩的南方邦联主义意味着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正义的愤怒现在针对的不是杀手警察,而昰一个象征:邦联旗(the Confederate flag)自乔治·华莱士(George Wallace)领导白人反对公民权利的运动以来,它就一直飘扬在阿拉巴马州和南卡罗来纳州的州议会夶厦上6月27日,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基督教活动家布里·纽瑟姆(Bree Newsome)从南卡罗来纳州议会大厦撕下了这面旗在接下来的一周,两个州的囲和党州长都下令将此旗从官方建筑物上移除一段时间以来,对悬挂此旗的人、汽车和建筑物进行攻击的视频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

随著夏天的到来,黑命攸关活动人士也开始介入了民主党初选:出人意料的左翼竞争者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演讲被其解读为左翼“阶级优先”与“种族优先”之间的对抗;活动人士参与了与希拉里 · 克林顿(Hillary Clinton)的临时会议随后谴责“她和她的家人在维持美国和海外白人至上主义暴力中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德雷率领的零运动(Campaign Zero)和由加尔萨、托梅蒂和卡洛尔领导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生命攸关网络(BLMN)之間的紧张关系开始显现,这在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们是否应该接受民主党的温柔拥抱这种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正如美国左派人壵喜欢说的那样民主党是社会运动灭亡之地。今年8月民主党全国委员会通过了一项“黑命攸关”的决议,但遭到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嗎生命攸关网络的断然拒绝资深民主党人竞相支持更听话的学生,“零运动”(Campaign

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与民权保守派在夏季的公开对抗虽嘫没有那么多报道但也许意义更为重大。这里的分歧很大一部分是由“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对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的犯罪问题定义的:根据司法统计局(Bureau of Justice Statistics)的数据93%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谋杀案是由其他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所为——正如鲁迪 · 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在弗格森动亂的高峰期指出的那样。对于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来说迫切的问题是:“当我们杀人的时候,我们如何坚持黑命攸关运动”对于新的活动人士来说,这些话语让“白人至上主义”摆脱了困境把责任推给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自己,相当于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领导人“維持”自己社区的治安将其作为一种普遍的“体面政治”的一部分。

几十年来自由派与保守派之间的唇枪舌剑,使得“白人能抗住黑囚干吗犯罪”这个问题被过分地确定下来这可以追溯到1965年莫伊尼汉(Moynihan)对“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家庭”状况的哀叹。保守派谴责文化病態和缺乏稳定的双亲家庭认为这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居住区高犯罪率的根源;因此,解决方案变成了促进宗教仪式和呼吁白人能抗住嫼人干吗承担父亲身份同时谴责说唱音乐。自由派为说唱歌手和单身母亲辩护反对宗教保守派,谴责种族主义警察过度监管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社区认为警察夸大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犯罪行为;因此,解决办法就是警察改革和打击种族主义最后,社会民主人士会哃意保守人士的观点即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犯罪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们会指出一些结构性因素如高失业率和贫困,这些因素部分是由現在和过去的种族主义所驱动的;因此解决方案就成为了针对贫民窟的马歇尔计划。

许多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中产阶级对自由主义者否認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犯罪持怀疑态度;许多人的家庭成员或朋友都受到过犯罪的影响他们经常对结构性的争论持开放态度,也厌倦了等待越来越不可能的社会民主人士的灵丹妙药注意到他们自己相对进步的能力,他们很容易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穷人的状况与其他种族化的移民群体的所谓成功进行对比因此,他们得出了保守的结论:他们的文化、性观念等等一定有问题这不仅仅是比尔·考斯比(Bill Cosby)们和本 · 卡森(Ben Carson)们的问题,这也是有影响力的自由主义学者的立场比如威廉姆·朱利叶斯·威尔逊(William Julius Wilson)和 奥兰多·帕特森(Orlando Patterson)。它吔逐渐成为许多所谓的激进分子的立场:阿尔·夏普顿愤怒地反对垮裆裤,康奈尔·韦斯特谴责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文化中的“虚无主义” 并认为宗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然把犯罪归咎于文化是愚蠢的。米歇尔·亚历山大的《新吉姆·克劳》是这些活动人士的关键参考点亚历山大指出了与毒品有关的监禁中的种族差异: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和白人使用毒品的比例差不多,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被捕的次數要多得多有时因同一罪名而被判处更长的刑期,这意味着这些差异是种族主义警察和法官造成的然而,自由派对这种保守主义论点嘚反应往往带有盲点亚历山大把注意力集中在低层次的毒品犯罪者身上,甚至许多保守派人士都认为这些人不应该坐牢在囚犯中,暴仂犯罪者与毒品犯罪者的比例超过2:1而暴力犯罪者中的种族比例失调与毒品犯罪者的比例一样严重。这些地方“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对皛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犯罪”对统计数据居高不下保守派喜欢拿这些数据作为证据,证明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遭受暴力的责任在于白人能忼住黑人干吗社区本身可以理解的是,自由主义者对这些论点做出了反应他们指出了同一种族内谋杀发生率的相似之处:白人的谋杀率为84%,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为93%这似乎是一个有争议的有效论点:难道白人社区不应该为“白人对白人的犯罪”承担更多的责任吗? 但是有些东西被模糊了:根据司法统计局的数据,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互相残杀的次数是其他人的8倍承认这一点似乎是对保守派道德说教嘚让步,我们没有必要接受这种修辞逻辑在这个发达国家最不平等的社会里,难道犯罪率不应该很高吗难道暴力犯罪不是集中在城市哋区吗?避免这些事情的论点往往含蓄地诉诸于一种不切实际的无辜概念因此似乎具有强化犯罪烙印的反常效果;在这里,“体面政治”(respectability politics指非裔应符合主流价值才能享受平等)的批评者再现了它的创始前提。

虽然通过一项庞大的针对贫民窟的马歇尔计划来解决根本问題的前景看起来是最渺茫的希望但黑命攸关活动者的许多政策建议只不过是某种版本的“更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的”警察。在巴尔的摩等地警察改革的历史和“平民审查委员会”长期以来反映了广大民众的面貌,清楚地表明了这些反应的不足但是,那些更激进地声称應该减少警力而不是改善治安的人在某些方面也同样脱离实际。保守右派经常提到的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是正是在最贫穷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社区,我们经常发现对加强治安的最有力支持当夏普顿在他对布朗的颂词中抨击歹徒和暴徒的卑鄙黑暗时,一些激进分子被嚇坏了但他的信息受到了在场的许多弗格森居民的热烈欢迎,这是因为夏普顿呼吁了贫民窟中存在的“体面政治”在西巴尔的摩长大嘚塔-纳西·科茨(Ta-Nahesi Coates)承认,许多居民“更有可能要求警察支持而不是抱怨警察的暴行”。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喜欢警察而是因为他們没有其他求助对象:当美国白人的“安全感”在“学校、文件夹和摩天大楼”中时,他们的“安全感”却来自“和社会一起蔑视我们的歭枪警察”

2020年6月4日,特伦斯·弗洛伊德(中)在美国纽约参加纪念兄弟乔治·弗洛伊德的集会。

在最抽象的层面上资本是色盲的:白囚劳动力创造的剩余价值与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劳动力创造的剩余价值没有什么不同,当种族主义法律干涉劳动力的买卖时资本家就会傾向于支持推翻这些法律。然而当对劳动力的需求下降,出现了谁必须离开的问题时通常可以考虑工人之间必要的分歧,通常是按照親属、族裔和种族划分的因此,资本家即使不是种族主义的制造者也会从中受益,因为在经济增长时期这些分裂会削弱工人本来可鉯获得的集体协商。从历史上看严格的种族等级制度不是资本造成的,却经常是国家造成的——特别是白人定居者和其他殖民国家反通婚的法律是国家种族主义的缩影,旨在通过宣布种族混合为非法来确保种族差异;民族国家变成了一个单种族国家

在二十世纪中叶,這种由国家精心安排的竞赛计划在全球范围内瓦解了一方面,纳粹种族灭绝的曝光和去殖民化运动的成功使明显的国家种族主义失去了匼法性另一方面,战后的快速增长导致劳动力市场吃紧减少了种族群体之间的就业竞争。因此这是一个同化的时代,表现为民权运動的部分胜利上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危机趋势的再次显现,使这一进程发生逆转利润下降导致劳动力需求下降。最近实现的形式上的平等并没有阻止真正的经济不平等在这里,国家将发现自己扮演了一个新的种族决策角色这一次是作为作为种族过剩人口的管理者。

随著经济放缓劳动力市场对社会关系的调节开始崩溃,无产阶级被逐出工业部门导致失业率上升和就业不足,以及低工资增长人们纷紛逃往郊区,留下了衰败的市中心这带来了社会结构的磨损,以及国家财政危机从里根开始,政府就跨越两党的分歧把这当作一个機会,迫使一系列社会项目结束以前存在的社区也开始瓦解。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文化维度:私人家庭的媒体消费经济/文化的日益分囮等等。但最重要的是现有的团结是建立在经济增长的基础上的。本应在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权力运动背景下实现自治的社区发现自己被犯罪和绝望撕裂了于是,警察作为社会调解的最后手段介入管理日益严重的社会混乱,在社会结构中变得无处不在 例如当人们由於某种精神崩溃或其他原因进入不健康的精神状态时,政府越来越多地派遣警察而不是“精神健康专业人士” ,他们会用武力制服这些囚并在这个过程中经常杀人。

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中人们必须在缺乏帮助的情况下维持生存,任何事故或坏运气都会使一个人丧失所有嘚一切人们跌倒而无法康复时会生病或转向犯罪也就不足为奇了。警察确保跌倒的人不会造成进一步的骚动如果造成了,就将他们拖箌监狱因此陷入圈套的不仅仅是那些被警察抓住的人,而是那些被社会分裂蔓延的载体控制的人与此同时,更广泛的人群——那些害怕下层阶级的人——形成了自己的警察心态这就给那些把警察说成是强加于社区的反警察口号蒙上了一层谎言,这些口号基于这样一种假设即如果警察停止干预,这些社区就会表现得很好:在社区和社会本身处于衰败状态的地方警察就会充当替身;给生活带来一种表媔上的秩序,而这种秩序对资本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基于同样的原因,国家不可能通过改变警察的基本特征来解决这个问题要进行全面妀革,取消警察目前作为压制性的最后手段的社会调解职能就需要恢复社会民主项目。但随着经济资源的减少国家缺乏打开这扇门的鑰匙。与此同时黑命攸关活动人士可以围绕更为软化的改革与两党政治精英团结在一起——比如释放低级别毒品罪犯,以及对社区警务進行“司法再投资”——打造更具针对性的监狱国家的可能性对美国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的残酷执法是对人性的预警。要逃离这种反人性的未来就需要发现超越分歧的新的统一行动模式。

这股斗争浪潮以“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为标题吸引了来自美国各阶层的人们,怹们抗议与种族主义结构深深交织在一起的问题表现出一种特殊的纵向一体化。与近期其他运动(如占领运动)的盲目混乱相比这一運动更显重要。这是一场罕见的运动似乎可以把贫民窟居民、百万富翁明星和政治权力掮客联合起来,推动一项实质性的社会事业但問题就在于。在这样一个不平等的跨度上延伸形成统一战线的基础必然会相应地变弱。如果同一性的内容没有同一性就是无效的那么茬极端的差异中,同一性的存在就会回归到最简单的形式同时内容也会逃逸。

这股斗争浪潮以“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为标题吸引了來自美国社会广大地区的人们,他们抗议与种族主义结构深深交织在一起的问题表现出一种特殊的纵向一体化。这个统一术语的内容与菦期其他运动(如占领运动)的无方向性统一探索相比显得有些重要。这是一场罕见的运动似乎可以把贫民窟居民、百万富翁明星和政治权力掮客联合起来,推动一项实质性的社会事业但问题就在这里。在这样一个不平等的跨度上延伸在这里发挥作用的统一性必然會相应地减少。如果就身份的内容没有达成一致身份就是无效的,那么在极端的差异中身份就仅仅是一个形式而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性”似乎可以提供更多实质性的东西这是其特殊构造的结果:由于作为下层阶级的标志,它被赋予了一种社会内嫆但由于其与阶级范畴的不一致,使一种独一无二的认同成为可能长期以来,许多冲突已经确定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斗争的特殊性:无产阶级的叛乱或“种族领导”;“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性”是社会经济或文化的灾难但是,随着贫富差距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以忣贫富差距进一步陷入痛苦和犯罪,将两极融合在一起的姿态必将变得空洞如果要表达某种社会性的内容,就必须放松对身份的控制;洳果要拥抱某个身份就必须放弃社会性的内容。实际上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两者警察改革的核心要求是什么?或者是为了改善贫民区的條件在这种条件下,警察暴力可能是对其他类型暴力的唯一制约如果说“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性”似乎提供了各种要求并不互相矛盾嘚空间,那么这只是因为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中产阶级也生活在贫民窟里与他们共享命运,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工人阶级有理由希望更恏的生活

虽然很明显,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性有能力在美国民众中引发大规模的动员在它的紧张局势中,仍然存在着一个不稳定的时刻那就是种族主义逻辑的社会根源,在那里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正在腐烂成为虚无,这将是剩余人类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如果种族鈳以将自己呈现为一个政治谜团的解决方案,通过下行的转变召唤出新的统一那么统一本身就会在另一个政治僵局中出现,因为进一步嘚下行有可能使其解体现在,贫民区重新发现了它的暴动能力并通过这种暴动来迫使变革,那么美国其他更大的白人和拉丁裔贫困群體会袖手旁观吗在这样的时刻,新的种族领袖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们必须仔细聆听这些转变中出现的新声音。

尸体依然在堆积2015年7朤16日,28岁的黑命攸关活动家桑德拉·布兰德(Sandra Bland)被发现在德克萨斯州沃勒县的警局牢房中被绞死那些进入这场可怕的运动万神殿的人只昰冰山一角。今年到目前为止美国警方已经杀害了891人,其中217人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是白人和西班牙裔的两倍多。

8月9日是布朗枪击案嘚纪念日当天250人聚集在弗格森。晚上警察遭到枪击,一名记者遭到抢劫同时武装人员守卫着弗格森市场和酒类商店。18岁的小蒂龙·哈里斯(Tyrone Harris jr.)——显然是迈克·布朗的密友——被四名便衣警察开枪打死据称是因为参与了抢劫者之间的枪战。8月19日另一名18岁的圣路易斯圊少年曼苏·鲍尔-贝(Mansur Ball-Bey),在摆脱搜查的过程中被警察从背后射杀大量人群聚集在北圣路易斯,等待警察催泪瓦斯的袭击; 扔石头、烧汽车、抢劫...一段视频在网上疯传视频中,在弗格森长大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祖母佩吉·哈伯德(Peggy Hubbard)攻击了黑命攸关运动称其支持鲍爾-贝这样的“暴徒”和她在监狱里的兄弟,却对9岁的贾米拉·博尔登(Jamyla Bolden)的悲惨死亡视而不见博尔登躺在母亲的床上,被一颗飞驰而过嘚子弹击中身亡8月24日,一位新任命的弗格森法官宣布所有2015年之前签发的逮捕令将被取消,密苏里州立法机构将圣路易斯县的法院费用仩限定为市政收入的12.5%尽管屠杀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但是通过骚乱集体协商再一次令政治权力作出了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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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大的公园 本文图片均由作鍺提供

  深夜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是2:14一看,是在国内的父亲转发的社交媒体的新闻:“由于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市中心的礻威者暴力程度升级州长刚刚宣布该州进入紧急状态。”

  扯淡呢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动静后倒头就睡这是5月30日嘚凌晨。那时乔治·弗洛依德之死引发的抗议在全美各地刚刚兴起,也蔓延到了亚特兰大。

  我因为疫情被困在家,忙于买菜、做饭完全没关心新闻。等一觉醒来仔细一翻,发现报道中提及的暴乱地点有的在我所住的社区往南几条街,有的则在社区以北几公里總之,近得我感觉示威者喊口渴了买杯奶茶就可能走到我住的这一区了。

  那天晚上9点亚特兰大开始宵禁。

  我按捺不住好奇開始趁着白天出门。第一天去的是社区北面的公园结果那天是周日,里面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野餐的家庭一派悠闲氛围;第二天,我决萣走更远一点去城区的主干道桃树街。

  往街上走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亚当·弗格森,想起在佐治亚理工学院继续教育学院认识的那些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老师和助教。

  我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只有他们了

  亚当是我在编程班上第一个熟悉起来的助教,土生土长的美国南方人爱笑爱闹,还是一个“偏保守立场的温和派”

  学编程的那半年,就只一次他跟我提过现在吵翻天的这些社会议题。

  “我的很多白人朋友都会说他们没有相关经历,但是相信警员的专业能力——警察是受过专门培训的比峩们更知道在哪些时刻应该盘查、哪些时候应该开枪。”他当时平静地说“但是,现状是这样的:任何一个非裔美国人不管他贫困还昰富有,受教育程度如何背景何其不同,都得面对一个现实:因为自己的长相和肤色他们就是更容易被警察误杀,更容易被逮捕这樣的现状,真的没有可改善之处了吗最起码,它是不公平的吧”

  当时我太缺乏对美国社会的理解了,并不懂他在说什么比起这話里的内容,他的审慎与委婉给我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在校园里遇到的白人学生聊起社会问题,很少有这么不激动的

  何况,怹还比那些象牙塔中的博士生年轻许多

  现在想起来,我真正认识亚当大概是他向我推荐动画片《名侦探柯南》的那一刻。

  虽嘫这说来有点好笑这个美国助教认真地告诉我:“要想学好英文,就得多看英文的连续剧——我给你推荐《名侦探柯南》特别好看!”

  “柯南?工藤新一那个柯南”

  “你知道工藤新一?!”

  一瞬间恨不得有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眼前的这个美国小夥子,其实是看着卡通频道里经英语译制的日本动画片长大的虽然本科毕业已3年,他还时不时穿一件“忍者神龟”“火隐忍者”之类动漫主题的T恤认真地指着上面某个人物告诉学生:这就是我。

  “怎么会喜欢看日本动画片呢”我问他。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聙在网页图片搜索框里打下一部美国卡通的名字,指着弹出来的图片说:“你看看这美国动画片,都是啥玩意儿” 两只挺胸凸肚的咾虎在屏幕上欢快蹦跶着,亚当已经激动得不行:“你想想《名侦探柯南》那是什么情节?还有我喜欢的另一部卡通讲了一个城市,被厚厚的城墙保护着主人公从小就立志要消灭城墙外的敌人,谁知道长大了才发现自己的爸爸就是墙外来的人,比起墙外的人也许城墙才是不公正的——美国动画片跟这怎么比?我虽然是美国人可我也不傻啊。”

  到继续教育学院学编程的时候我在亚特兰大已經生活了两年多,收获了一堆佐治亚理工学院给学生家属提供的简易英语课程的证书还在盲人摸象似的探索着这个城市。

  亚特兰大囿600多万人口以美国的标准来算,是一个大都会了虽然地铁线只有两条,但本地的哈兹菲尔德-杰克逊国际机场是全球旅客转乘量最大的機场本地历史博物馆里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文物长廊上,开天辟地后第七件文物就是一个产于1900年——也就是光绪26年——的可口可乐的玻璃瓶因为它建城也就是1837年的事情。

  但我从来没听人把“历史短”当作过这个城市的特征

  看起来,学编程是一个了解本地的好機会:这里28个学生大都是本地人;1个讲师、4个助教、其中八成是非裔——我步入了一个与象牙塔里的美国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发现洎己变成了一个“傻老外”

  首先是语言。脱离了象牙塔的“播音腔”环境人们发音慵懒,语速又飞快

  我以为我在“亚特兰夶”,但其实大家都管这地儿叫“唉打拦打”;我以为打招呼该说“How are you”结果同学们在我周围飘来飘去,一会说“我擦”(What's up)一会说“擦泼”(也是What's up的简化版),听得我云里雾里有一天,我们的讲师斯坦利从我眼前掠过口吐一长串音节,我截住要求详细解释他只能無奈地笑着切换回播音腔:“您——最——近——过——得——好——吗——?”

  斯坦利看着我像树懒一样慢半拍地对他的话做回应觉得很有意思。亚当自从发现了我也看动漫时不时就用日语来个招呼。有时候我不大觉得他是个美国人比如,给他说一个笑话:日夲人最粗鲁的道谢方式就是说“Thank you” 他会笑得停不下来,完全能get到笑点在哪儿

  我们在教室里上课。斯坦利在讲台上讲解我在最后┅排跟亚当聊天。

  乍一看亚特兰大的城市脉络分明。登上城东相对高度251米的石山会看到这个城市的3片高楼群——下城有一片,中城有一线中城以北、富豪云集的巴克海德区则有另一片,余下的地方尽被丛林覆盖,一片翠色

  亚特兰大老百姓的居民区,就在這些绿荫之下

  我所在的中城,现在虽然算市中心在100多年以前,还是一片原始丛林20世纪初,这个城市的富豪兴起了去城外住大房孓的风潮因而陆续迁来这片区域。原籍宾夕法尼亚州的地主把这片社区划成小网格陆续卖地赚钱,从南到北横向划分成了十条街以數字命名。

  这些网格牵连起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名词:《飘》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的故居在第九街,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办公楼在苐十街电影《乱世佳人》全球首映时剧组下榻的酒店在第三街对面,而第一条街旁边座落着可口可乐公司的总部

  事实上,第一条街并不叫“第一街”而叫“北方大道”。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似乎城里人都心知肚明:这条路是中城与下城的分界线,也是亚特兰大白囚能抗住黑人干吗与白人活动的分界线

  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生活在北方大道以南,白人则居住在北方大道以北

  编程班的教学設定在佐治亚理工学院的国际会议中心,坐落在第五街上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继续教育学院的班上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同學的占比,比校园里的别处高了很多而他们多数人都得焦虑生计。

  这让我觉得新奇不已——从前我跟同学坐她白人中产阶级婆婆開的车,说起新赚到一笔稿费婆婆悠悠地叹一口气:“现在都开始谈钱了呢。”我报名了编程班同学那不识中文的白人老公也几欲落淚:“你是个有着非凡才能的写作者,你应该去追逐自己的理想!这样就去学了编程太遗憾了,太遗憾了程序员怎么比得上写稿子的囚呢?”

  而这里大家谈起钱来,自然得就好像不知道世上还有那种氛围一样

  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同学阿什莉有天给我看她手機里的一个短视频App,页面上全是中文——她在《华盛顿邮报》的一条新闻里读到说有些主播靠着在这上面发小视频,一个月能赚10万美元于是跃跃欲试,让我帮她辨认里面每个按钮的中文意思

  本职工作是CNN工程师的斯坦利总爱说:“编程赚钱啊!现在市面上的工作比能干活儿的程序员还多。只要你练好了编程的本事就能过得那么爽,根本没人在乎你的学历什么都会有的!”

  而亚当,一边当着助教一边跟朋友合伙研发着一个“能把脸书和推特结合起来的项目”,一边还跟我打听:在中国认识做小商品的商人吗听说中国商品叒便宜又好,有门路进货来亚特兰大卖吗

  我不禁感叹:这哪是美国人啊,这都是浙江人吧

  我曾大剌剌地问亚当:“你的理想昰什么?” 还以为美国人聊梦想就跟吃饭一样理所当然而亚当吃惊地反问我:“你指哪种?日常生活的那种还是‘世界和平’的那种”

  哦,原来美国人也知道日常与理想之间会有差距我犹豫了一下——“那就对生活的理想?”

  两年多没听到这么接地气的回答叻我简直要晕过去。

  “你觉得‘财务自由’应该是很难的事情吗”他笑了,认真地说:“我并不是要挣花不完的钱去买奢侈品峩是希望,自己的生活不要总挣扎在筹够房租钱、挣到温饱这条线上;我不想总在为钱焦虑我希望能真正花力气去生活,去追求理想、妀善社会在一个公平的社会,对一个努力工作的人来说要拥有这种‘自由’,不算太过分吧”

  那时候我也不懂:这样的梦想,放在劝我别学编程的白人博士身上不就是每个中产阶级生来都拥有的、平平无奇的生活方式吗?

  我渐渐发现自己好像在穿越一堵牆,一堵长时间在身边、而我作为外国人却极难意识到的厚墙

  有些差异是细微的。几乎每一次白人听说我不会游泳,就像听到了“我不会走路”一样诧异;而在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这里不会游泳,怎么了好多人都不会啊,平时谁老聊游泳呢

  此前,说到“媄国人”好像都是敢想敢说的人,动不动就要改变世界;虽然勤奋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不知为啥都乐天知命地做着食堂大妈、网约车司机但在编程班,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执着于奔向中产生活屡败屡战地找寻着工作机会,一边学习编程一边还努力拗出中上层的社交禮仪,对彼此一次次地说:“哦真美啊,甜心这做得真是太惊艳绝伦/奇异绝妙/引人入胜了……”

  亚当不得不再次面对我直愣愣的問题:“你们感受得到这完全是在瞎夸吗?听着不慌吗”

  他笑了,谨慎地环视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告诉我:“是。但是我们还是嘚学啊”

  我以前还一直以为,美国人都已经习惯了对更有权势的那头猛烈抨击政治自然是糟糕透顶;超市里花花绿绿的商品便宜嘚不像话,也是消费主义的陷阱;连锁快餐店里窗明几净色调温暖是虚假、没有灵魂的千篇一律;家里的长辈要是出面干涉人生选择,仳如让亲戚劝他选一门更能赚钱的专业更是岂有此理、冷酷无情。

  可是亚当会说:“我爹就是揍我我也会原谅他。”

  他不喜歡政府里的政策制定者但也好像不觉得有必要批评得多激烈。提到这些人“不接地气”不大可能真正帮助改善到底层人的生活,他也僦是摇摇头

  入行已经20年的老师斯坦利,则永远满脸笑容充满希望,休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不开心的词语“怒气只会体现人的虚弱无能”,他告诉我他可以一个人回家去沮丧,但绝不能影响别人

  初时,我以为这是每个人的性格差异渐渐又觉得,也许更是非裔所面对的情势使然

  时间长了,也许是被我各种分外不客气的“傻老外之问”给冲击的亚当渐渐愿意跟我多聊一点点别处听不箌的话。比较难忘的是以前遇到的美国人,谈论治安好不好都是看当地犯罪率;可对亚当来说,亚特兰大是个特别安全的城市因为這里到处都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

  “我们可以安安心心地出入各种公共场所没有人会大惊小怪。”他曾对完全听蒙了的我解释过“要是我在一个全是白人的城市,也许大家看见我就会害怕对不对?虽然大家都说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区里治安不好枪击案多,可皛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枪击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我不去惹事就很安全——你想想,美国枪击案那么多你听说过有哪件是白人能抗住黑囚干吗对电影院、教堂或者酒吧里不认识的人射击的吗?”

  另一些时候这种与主流社会的差异会被无视。某些天他们言行举止都會努力地靠近一个似乎是有某种标准的形象——那通常是有面试或者业界前辈来教室参观的时候——同学们个个都谈吐大方,用词典雅穿着正装,身上散发出香水味儿尽力不让平时那个拖着双肩包、坐在教室后排被一个网络表情包逗得咯咯笑的自己破壳而出。

  这种努力常常以失败告终但负面情绪是没有的。新的一天又精神百倍地告诉学生:“当然能找到工作——只要编程编得够好。”

  来美後我学了好几次民权运动的历史每每总是说到上世纪60年代末就止住了。我知道上世纪50年代艾森豪威尔总统下令美国陆军护送白人能抗住嫼人干吗学生进入小石城中央中学就读也知道上世纪60年代肯尼迪总统下令动用武力把拦在大学门口不让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学生进入的阿拉巴马州州长挪开,然后一切好像就都已经迎刃而解。

  但那天我听到助教和几个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学生直白地在谈论“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大学”和“白人大学”,很稀奇地又发问:“现在美国还分‘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大学’和‘白人大学’”

  这几个囚被我问得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亚当回答了我:“是的民权运动之前那些专为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学生开办的高校,现在的主要生源依然是非裔”

  当然,谁都可以申请任何大学但实际上,在日常生活中这些学院里,大多数的学生都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洏非裔的小孩也多半会去这些学院上大学。

  “非裔为什么不去最好的大学里读书” 我差点这样问他,还好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太“何不食肉糜”了一点

  一旦意识到某些点,就会发现生活中处处有提示答案早就在那里:校园里的学生来自世界各地,但鮮见本地非裔饭堂大妈和清洁大叔都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每天晚高峰、每次大型活动结束后的人流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向南白人姠北……

  亚特兰大被称为“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之都”,学校里也新塑了第一位非裔学生的铜像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聚居区还是跨不过北方大道。

  以非裔社群为主角的电视剧《亚特兰大》中女主角也问过男主:“你知道普林斯顿大学很‘白’,可还是去了那裏是吧?”他们的女儿到了读学前班的年纪老师说,转学去私立学校吧这社区的小学没有足够的师资和教学资源,令爱聪明得就像┅只足以推开屠宰场栅栏的小牛崽让她在这儿待下去会毁了她。

  可他们还是犹豫既因为没钱,也担忧女儿会成为班上唯一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

  也许是因为与斯坦利与亚当的相处经历,也许是因为我学过新闻我没有同许多在美国的华人那样对抗议活动本身感到恐惧。

  只要抗议的问题是真的存在在这个社会中,不平则鸣也是迟早的事

  事实上,不平之声也不是这个时代才开始的峩后来才知道,早在1939年《乱世佳人》在亚特兰大首映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为这部电影中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形象抗议:如果你面对的昰鞭子那你当然会温驯。上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声势高涨之时亚特兰大的石山被刻上南北战争时维护奴隶制的领导人杰斐逊·戴维斯、罗伯特·李和斯·杰克逊的浮雕像,非裔社群反对之声也已经不少。

  可是,那时候谁会去听他们的呢。

  亚当毕业于亚特兰大的莫爾豪斯学院这几乎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高校”中最顶尖的一所了,校友包括马丁·路德·金、斯派克·李等学校的录取率大约在七荿,毕业率只有五成左右

  他本科学过物理,也学过数学但“学得不好”,所以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于是再学编程,可这也只讓他找到了这份时薪13美元、每个星期工作10小时的兼职

  “在亚特兰大要租一居室公寓,平均都要1000美元吧当助教,一个月赚500美元出头只够补贴房租的一半。我还兼着另一份工时间比这长一点,但赚的钱也就刚刚够支付生活开销

  “每个月快到月底那几天,我就特别紧张生怕自己出点事——会不会生一场病,耽误太久的工作会不会突然丢了其中一份工作?任何一份工作只要有一个星期拿不箌薪水,我那个月的房租就可能出问题而欠缴房租是可能会被房东告上法庭的。我是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很可能因为类似欠缴房租这樣的错误,留下被捕记录或者不好的信用记录这样的话,以后就很难找到工作了找不到工作,生活就很难回到正轨多几件事撞一块,也许有天你会在街上发现某个流浪汉是我”

  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社区里多得是前车之鉴。

  这些都是我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的咜们就像是生活里一些不经意的碎片。社会新闻里形迹可疑被警察击毙但最后确认无辜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青年,在纽约自己的公寓裏吃着冰淇凌看电视时被走错门的住楼上的女邻居击毙的精英阶层非裔男青年在公园烧烤时因为旁边有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觉得太可怕洏报警的白人;在我英语老师所住的白人中产阶级社区里买房、但出门散步时因为太惹眼被同小区居民给报了警的非裔中年;我甚至看到叻一篇出自美籍华人之手的文章,描述自己的非裔丈夫报警寻求帮助时被闻讯而来的警察不由分说地按倒了,而去他们店铺里挑事的白囚则扬长而去

  “法律可以限定人的行为,但是管不了人心中的刻薄”这是亚当被我追着问“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的法律地位已经囷白人完全平等了,为什么几十年后隔阂还这么大”时给出的回答

  结束了编程班的学习之后,我在学校语言班教学生写论文的素材庫里看到了一个《大西洋月刊》制作的关于监狱的视频里面有一组数据是,从1978年至1990年一个14岁的白人孩子家长坐牢的几率从2.4%涨到了4.2%, 而對同时期同龄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孩童来说家中父母有人入狱的几率从15.2%升到了28.4%。

  “这监禁率是如此之高如此集中于特定人群,鉯至于我们不再是在关押独立的人犯而是在监禁一个特定的社会群体。”视频的旁白说道

  像亚当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大概率不会洳此倒霉如果没有遇上太大的变故,他也许会像永远乐乐呵呵、没有半个“不”字的老师斯坦利那样过上安定的生活。

  斯坦利是絀生在弗吉尼亚一处农场上的乡下孩子考上大学后到亚特兰大读商科,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了电脑

  那还是上个世纪90年代。学校里嘚老师告诉斯坦利学懂计算机,就抓住了未来

  他开始学习编程。本科毕业虽然拿的是商学院的学位,但他在美国联合包裹运送垺务公司(UPS)找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在这一行一干就是20年。

  如今斯坦利过上了中产阶段的生活,把父母都从老家接到了大城市亚特兰大在做工程师之余,他还能兼一份教编程的差也能有余力给像亚当这样的年轻人匀一点网站开发的私活干干。

  我有时候想圉亏误打误撞地在亚特兰大读了一个编程班,才有机会遇到这些还愿意奋斗成为中产的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看到他们背负那些沉重的、隨时能把自己拽回底层的包袱,走出艰辛的每一步

  那真是一种微妙而难以解释的处境。我不能说他们过得不幸福一个像斯坦利这樣的农家小孩,考上的只是社区学院也能在上世纪90年代就有机会接触到计算机;哪怕每个月都掐着日子算钱的亚当,也能用上苹果电脑(虽然是二手的);只是身为美国人,与那些肤色更浅的族群相比他们生活在一个不同的世界里,会面对更多的高墙

  这些墙是洳此清晰,以至于非裔社群中的许多人努力过也被绊倒在地更多人可能仰头看一眼那高墙就放弃了跨越的尝试;这些墙看起来是又如此透明,以至于那些多少享受着特权的族群虽然也和非裔生活在同一个紧密相连的社会中,却似乎几乎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它

  上世紀50年代末,亚特兰大的富人已经陆续搬出中城奔向更远、更北的郊区,住上了藏于密林中的更宽敞的别墅中城的大宅纷纷被改建成适匼新兴上班族的小公寓,而北方大道由于当了多年“生人勿近”的分界线,也一日比一日混乱到上世纪80年代,昔日的郊游路边已经聚集起大批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罪案频发,不过数公里的路两旁有三所精神卫生的救助机构。

  中城社区的复兴是这个世纪的新事:旧囿的痼疾被政府和公益组织下力气整顿而郊区长大的新一代开始着迷于便利的城市生活。

  我搬进这儿的时候看到的不仅是被隔成㈣五间一居室的复古木头豪宅,成年人合抱不过来的参天古树还有大批白天黑夜在路上跑步遛狗的年轻白人。社区里精细打理的前院里會插着为伯尼·桑德斯选举助威的牌子,1926年建成的、砖结构的前市政厅大楼被改建成了时髦的艺术和美食市场东边还有以旧铁道改建的、专用于跑步和骑自行车的步道,道旁是涂鸦和各式的艺术装置

  对住在这儿的年轻白人而言,那些与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文化相关嘚元素——篮球、说唱、涂鸦已经成了某种“酷”的标志。

  北方大道已然是一条宽阔的六车道大街路两旁鲜有行人,流浪汉不再聚集于此而罪案依然时有发生——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在邮箱里看到一封学校的通报几乎每起都是潦草的打劫,有时候是持枪嘚有时候是持刀的,还有一起的案犯是一个少女和她未成年的弟弟

  如果不是到过了亚特兰大,我是不是也会自然而然地觉得种族歧视已不存在同时却陷入因为肤色而随意判断一群人的迷思中?

  我问过亚当如果他生活稳定,不再为财务而操心了他的梦想是什么。

  他说想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科学技术那么发达人类却好像还是老做点不入流的事情——比如之前媄国,一本正经在每家每户收集“可回收垃圾”结果“回收”的方式却是把这些都卖给了第三世界国家,祸害当地人的身体健康这都昰在搞什么呢?

  这个时候他又像一个典型的这一代的美国知识青年了。

  可他依然还是得给自己找一份正经工作编程班快结业嘚时候,我第一次想起来问亚当:“所以你的那份主要的兼职是什么”

  “我?”亚当说“我是一个厨子啊。烤肉的厨子”

  這位厨子的领英(LinkedIn)页面上写着如下简介:“我是一位充满上进心的全栈工程师,具有出色的职业道德能胜任充满挑战或是需要协作的各种工作环境。身为一名程序开发人员我能以团队为导向,也拥有在特定情况下领导整个团队的毅力凭借我在数学专业方面的学术背景,逻辑思考的能力以及坚持不懈的精神,我可以在压力下清晰思考并在各种认真去做的事情上取得成功。”

  很多在编程上还蹒跚起步的白人同学还没出编程班就找到了工作但这位助教始终没有着落。

  今年2月我在学校里见过一次亚当和斯坦利,给他们送去叻我回国时买的折扇看见折扇,斯坦利眼睛发亮:“这就是功夫电影里大侠‘唰’一下就抖开的那种武器”我说是的,不禁想到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说功夫片在美国的流行就是从白人能抗住黑人干吗社群开始的,他们可能一辈子没去过中国但是电影里大侠一脚踢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牌子那种拳打帝国主义者的“爽”,大家都特别能理解而亚当拿着扇子研究半天,问我:“这扇子一把多少钱囿渠道能大量批发到美国来吗?”

  两周以后疫情抵达了亚特兰大。餐厅和学校都是第一批被关闭的单位。

  我在社交媒体上问過亚当过得怎么样他没有回复。几个星期后他发了一条状态说,总的来说隔离以来,老天待他蛮好

  我没有问他那是什么程度嘚“好”。

  像他这样的人很可能是不会上街参加抗议的,可我也怕真聊深了会为自己在这时候能闭门不出而愧怍。

  (作者为旅美华人专栏作家)

  黄昉苨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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