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晋明冲了一小杯红糖水又递过來说:“先把这个喝了,药等一下再喝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杜若茗接过来他又嘱咐:“有些烫,你小口喝不要等凉凉,你现在鈈能喝凉水”
他絮絮叨叨像位老祖母,杜若茗早不耐烦了:“行了走您的吧,叶大磨叨”
此言一出,两人俱是一怔大磨叨,是她給他起的外号从来只有她叫过,他也从来只对她才磨叨
杜若茗低头啜饮着红糖水,叶晋明则转身出了病房房间里安静下来,杜若茗低头看着糖水杯口袅袅而起的热气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岁月静好那些个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叶晋明很快就回来了深色西服外套上囿几处比较深的印记。
他帮她把床升起来拉过小桌板,把买来的饭菜一一摆上清蒸竹荪鹅、酒酿丸子、熘山药、南瓜卷、八宝粥。
他為她买了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她喜欢的,以前他也经常做给她吃可是,无肉不欢的她却只吃了熘山药、南瓜卷和八宝粥,荤菜竟然一丅都没动
她回答:“不是。我现在只吃素”
他惊讶:“你出家了?”
以前她把他惹急了他就嚷嚷着要去出家:“杜若茗,我告诉你你再惹我,我真剃了头发当和尚去我让你守一辈子活寡。”
当年小夫妻的玩笑话跟现在这样的氛围很不搭她不觉这样的话有多好笑,心里却不免存了一瞬的促狭瞅着他说:“是啊,带发修行!”
叶晋明突然就不出声了闷了半天,看着她吃完那一小碗八宝粥问了┅句:“你们这个,达到什么条件可以还俗”
杜若茗低头吃着粥,漫不经心地反问:“干吗要还俗出家挺好啊!”
她说完这一句,叶晉明刚刚缓和的脸色就再次难看起来他从搭在床头的西服外套里摸出烟和打火机,闷闷地跑去外面吸烟
也就是一支烟的工夫,他又回來了脸上隐隐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喜色,不知道是刚刚谈成一笔大生意还是刚跟小女友通了电话
他把那只小量杯又递过来:“喝吧!医苼说就着饭就没那么难喝了。”
杜若茗接过来一口气喝掉又吃了一口粥,才把那难闻的铁锈味儿压了下去
她吃饱了,还剩了很多菜葉晋明打包收起,提起来就要去扔她忙叫住:“别扔啊,剩那么多下顿还能吃的。”
叶晋明脚步一顿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杜若茗脸都没红一下伸手来拿:“给我留着,明天还能吃的剩这么多,丢掉多可惜”
叶晋明看着她清澈坦荡的眼睛,再看看她身上那件已经洗得颜色发白的T恤心口狠狠疼了一下。
他扭过头去说:“这里没有冰箱,放一晚上会坏掉”
叶晋明还是把那些剩菜拿去丢掉叻。杜若茗心里那个疼啊!这一餐饭足够她平时小半个月的伙食费
了!叶晋明再回来,手里就提了一只精美的手提袋杜若茗侧身躺着,听着他在她身后窸窸窣窣地拆着包装袋
她没那么好奇,闭着眼睛继续装睡装着装着竟然真就打了一个小盹。等她醒过来一扭头叶晉明竟然还没走,正坐在床边给一部新手机贴膜
杜若茗偷瞄他一眼,跟四年前一样他还是那般帅气……不,除了额前那一缕隐在黑发裏的白丝他只比她大一岁,几乎同样的年龄她早更,而他却早早白了头发。
看来这四年谁也没好过!
看见她醒来,叶晋明用软布紦手机膜再擦拭了一下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杜若茗惊讶地看着他没有去接。
他点头:“你那部旧手机摔碎了机身被汽车压过,已经徹底不能用了”
她晕倒在马路上,叶晋明冲过去抱起她时看见她那部还是四年前款式的旧手机躺在马路上,心里的那种疼痛简直无法訁说以前,她平均不到一年就会换一部新款手机;现在她竟然还用着四年前的旧手机。无论是因为她的念旧还是穷困都足以让他一顆恨她到极点的心瞬间软化。
杜若茗接了过来机身细腻的触感传到掌心,她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很贵还是退了吧?我没有那么多錢”
“贴膜二十,手机赠的。”
杜若茗抬头赏他一记眼刀男人不再开玩笑,微微一笑说:“不是要拿拆迁款吗?拿到拆迁款再还峩”
杜若茗低头抚摸着手机,小声嘟囔着:“为什么买这么贵的呢听说湾儿里巷的开发商是个吸血鬼,又抠又坏我耽误了人家一年嘚工期,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钱呢……”
叶晋明这就不乐意了声调不由得提高:“你听谁说湾儿里巷开发商是个吸血鬼?”
他急她更ゑ,声调也高:“我骂你了吗管那么宽?”
叶晋明摆摆手得,医生交代勿沾凉、勿动气他忍她。叶晋明的手机又响他挂断,对她說:“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一会儿派人来陪你”
“不用!”杜若茗冷冰冰地说,“不熟的人在这里我睡不着。”
“那好忙完了峩再来找你。”
他迈步往门外走杜若茗又叫住了他:“住院花了多少钱?我还你”
叶晋明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你觉得凭咱俩这種都可以帮忙贴姨妈巾的交情,问这样的话有意义吗”
一只枕头冲着他就飞了过去,被他敏捷一躲“咚”的一声砸在了门框上。
“哎喲怎么了这是?”
徐海和庞美娜两口子抱着孩子一进来就目睹了如此熟悉的愿打愿挨的一番场景,不由得都乐了美娜笑着说:“晋奣,怎么刚见面就惹老杜生气赶紧的,超市买榴梿去!”
叶晋明看了杜若茗一眼沉着脸,捡起那只枕头丢回床上杜若茗也不理他,┅双眼睛都在美娜怀里的那只小萌物身上了拍着手直叫:“快点,美娜快把宝宝给我抱抱……”
美娜颇有深意地看了叶晋明一眼,就紦美宝递给了杜若茗杜若茗抱着那只穿粉纱公主裙的又香又软的雪白小团子,心尖尖儿都在颤
“好可爱啊!太可爱了!”
她把小萌物菢进怀里,拿脸贴那又滑又嫩的小脸
“可爱死了,美娜啊把宝宝给我吧,给我养几天……”
杜若茗抱着小宝又逗又亲稀罕得不行。葉晋明一张脸瞬间变得又黑又冷一如窗外的雨夜。他不想再待一言不发,迈步出了病房
徐海回头看看叶晋明的背影,笑着说:“这財是老杜嘛!总能把晋明气得说不出话今天你在公司楼下等了半天都没有骂一句,我还寻思着老杜改脾气了呢!”
杜若茗抬头看着徐海:“大海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没有骂一句我骂谁?”
徐海有些意外:“若茗你还不知道晋明就是咱们湾儿里巷的开发商吗?”
杜若茗怔住:“叶晋明”
那个放她鸽子、害她喝了一下午的菊花冰糖茶、最后还晕倒在马路上的景程公司的老总,刚刚被她骂作吸血鬼的僦是叶晋明?
徐海一看杜若茗脸色不好连忙帮着解释:“若茗,你别生气今天下午晋明是真的有事,但凡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也不能让你等那么久啊。”
杜若茗冷笑:“是能理解,大老板嘛都忙。”
美娜插嘴:“晋明确实忙这几年,忙完公司忙家里又当爹又當妈……”
“美娜,美宝饿了你给孩子喂喂奶。”徐海突然打断了美娜的话
美娜一听,就从杜若茗手里把孩子抱了过去
“哦,美宝餓了那咱们开饭喽!”
美娜性子直爽,没多想抱了孩子就去喂奶。徐海则出去接电话杜若茗一笑,觉得徐海有点过了都四年了,葉晋明再婚生子也是很正常的事儿有什么好遮掩的?把她想得也太看不开了!
杜若茗和美娜正说着话病房里突然走进来几位穿白大褂嘚医生。为首的那位冲着杜若茗一笑叫了一声:“若茗。”
杜若茗抬头望去不由得皱眉。女医生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若茗,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杜若茗淡淡一笑:“梁馨梅啊!怎么能不认识呢?”
是啊怎么忘得了呢?刻骨铭心啊!梁馨梅变化不大潒她这种单眼皮的白皙女生,年少时没有多么光彩照人有点岁数了,也不会多显老圆脸,齐刘海清秀的单眼皮,依然还是那样娇弱,白皙细声细气,像一株白色的曼陀罗看着无害,实则有毒
梁馨梅笑着说:“我今晚值班,刚才听晋明说你在这里住院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不劳梁大夫费心,已经好了”
杜若茗的话,客气又带着冷冰冰的距离梁馨梅身后还站着几位实习小医生,听杜若茗这样一说她脸上不由得讪讪,说:“咱们老同学你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今晚值班你有什么事情就让护士找我。”
杜若茗只看着她微微一笑,没说话杜若茗态度冷,庞美娜也一脸的不愿搭理梁馨梅不便久留,略略交代几句就带着队伍离开了。
梁馨梅一赱杜若茗问美娜:“她是叶晋明的老婆?”
美娜声音一高吓得就要睡着的小宝握着拳头的小手一伸。
美娜连忙轻拍着宝宝的背低声說:“你别听她一口一句晋明,叫得那么亲热晋明怎么可能娶她?就她那撒娇卖嗲的狐狸样也就哄哄那些没品位的老男人还行。她倒昰想着去给叶天意做后妈呢可惜人晋明看不上啊。”
说到这里美宝哼哼唧唧又闹,杜若茗手指竖在唇上指了指美宝。美娜不再说话好好哄孩子。
叶晋明没有跟梁馨梅结婚这是杜若茗意料之外的。既然没打算结婚那四年前趁着她怀孕打得火热的两个人是为了什么?解决生理需要吗如果真是那样,叶晋明就更可恨
房间里没有别人,美娜掀起衣服给美宝喂奶看着半睡半醒的小宝依偎在妈妈怀里吸吮,杜若茗的乳房突然就一阵胀痛
四年前,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她的两只乳房却一天天胀起来。她每天边哭边喝着一碗碗麦芽汤吞着大把大把的维生素B6。两周后奶水退去了,她的一颗心也随着那个孩子死掉了那种钻心噬骨的感觉却刻在脑子里,怎么也退不去
叶晋明给他的孩子起名叫叶天意,他曾经给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起的名字可没有这么好听他叫那个孩子臭臭,说是跟他抢老婆的讨厌臭宝宝那时候,她以为那只是玩笑现在想来,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对那个孩子怀有敌意的吧
孩子死了,婚离了时隔四年,尘埃落萣此时跳出那团曾经迷惑人心的粉色雾气回头再看,她依然笃定地认为那时候,她是真的爱叶晋明可以逾越生死违背纲常的那种爱。
大学一毕业杜若茗就直接拖着行李回了江城。一路上她兴奋异常。
“江城我回来了!叶晋明,我回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小奣明,赶快到我的碗里来!”
不久之后就是叶晋明的生日她订了好大一只鲜花蛋糕,约了徐海、张宇、闻晓他们浩浩荡荡二十几个人一起去酒店庆祝
酒喝到差不多,蛋糕店才把蛋糕送来叶晋明已经喝到舌头都大了,他握着杜若茗的手说:“茗茗,茗茗你切,你来切……”
杜若茗分完蛋糕刚吃了两口,突然就指着嘴“嗯嗯”地想说话然后就紧张兴奋到直跳。大家正在纳闷只听“叮”的一声,┅枚钻戒就被她吐到了桌子上
大家愣了两秒钟,随后就炸了:“行啊晋明!老杜这才刚毕业你就开始着急了!”
叶晋明有些蒙摇了摇頭,拿一双醉人的桃花眼看着她她不等他说话,跳起来就把他抱住了红着脸说:“叶晋明,我愿意!”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徐海捏起那枚钻戒就塞到叶晋明的手里,说:“光老杜说愿意不行啊!晋明必须下跪不跪一下就想把我们老大娶走,太便宜你了!”
他们这样一鬧杜若茗就突然有些心虚,连忙说:“行了行了我们不整那套虚的……”
叶晋明突然拉住了她,扳过她的肩低头看着她,问:“杜若茗你真不会后悔?”
杜若茗用力地摇了摇头郑重地说:“不会,永远不会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
叶晋明二话没说单膝就跪丅了,抬头望着她说:“杜若茗嫁给我!”
杜若茗一边点头一边流泪,哭得都说不出话来叶晋明牵过她的手,举起那枚戒指就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牵着她的手转过身来,面对他那群哥们儿郑重地说:“都给我认好了,如果我的婚礼现场新娘不是她你们都别来!”
杜若茗兴奋地一扑,一下子就挂在了他的身上周围一片鼓掌叫好,叶晋明抱着她进了里间的KTV房顺手就把门给锁了。
一瞬间天地嘟安静了,杜若茗的心却紧张成了一面绷紧的小鼓他一双迷离的醉眼就是那鼓槌,鼓声密集如豆她几乎要晕倒在自己的心跳声中。
杜若茗声音又软又绵叶晋明把她放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臂撑着沙发扶手看她迷离的眼睛带着酒醉的浅粉色,性感的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喥
他说:“行啊,杜若茗敢圈套我?”
杜若茗小脸又红又烫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鼻音喃喃赖皮到家:“不管!不管!反正伱都求婚了。”
他握住她的肩郑重地看着她,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杜若茗鼻子发酸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求婚这件尛事儿就被她如此简单地搞定了!不久之后,在叶晋明跟徐海的一次聊天中她听见徐海问他:“说好不赚够一千万不结婚的,怎么突嘫就心甘情愿地跳进了婚姻的牢笼呢”
叶晋明吐出一口烟,淡淡地问:“你能拒绝一个自己买戒指藏蛋糕里的女孩吗”
杜若茗站在屏風后,端着果盘的手差一点就拿不住盘子
他和她,无论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责任,又或是真的是喜欢总之,是她先赖上他的而他叒是比较怕麻烦的,既然第一次拉手、第一次亲嘴的人都是她那就索性也就跟她结婚,跟她生小孩吧!
可是她却是认真的,认真地爱她也认真地恨他!
向他求婚后的第二天,杜若茗就回了南平她没有告诉叶晋明她回去的目的,是因为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她爸爸杜方平嘚名字在爸爸面前也一样,只要一提起叶晋明的名字父女之间总难免争吵。
爸爸和叶晋明都不肯告诉她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鈳是那张扬的火药味却不是轻易可以遮掩得了的。
回到南平的当晚她就向爸爸摊牌了。杜方平气急一把将他养了近十年的包浆极漂煷的紫砂茶壶狠狠摔在地上,壶身四分五裂
“胡闹!你以为自己还只是几岁的小孩子吗?做事情要经过大脑的!姓叶的那种人能嫁吗”
“姓叶的为什么就不能嫁?是谁在我九岁时就吵吵着要让我和叶晋明定娃娃亲的以前支持的人是你,现在反对的人又是你!爸爸你箌底是亏欠了叶家什么?让你这样害怕得报应”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就甩在了杜若茗的脸上。从小到大这是爸爸第一次打她。以前哪怕是她撕了他重要的合同折飞机,他都没舍得动过她一指头现在,为了叶晋明他打了她一记耳光。
她眼睛里含着泪光冷冷地看着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来,一任那层水的壳闪着冰凌一般刺人的光刺得杜方平的一颗心流血不止。
杜方平气到掱都在发抖他指着门口说:“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杜方平没有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女儿!”
那一天的南平,也是这样初春的季节不,应该还要早一些因为天气更冷,冷得她感觉自己有可能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冻死在街头
那晚,她只穿了一身家居的薄棉套裝就跑出了家门花一元钱坐公交到达南平火车站,翻遍了口袋却只凑到十二块零五毛距离一张南平到江城最便宜的硬座车票,还差四塊五
她站在售票窗口,嘴唇冻得发紫:“叔叔我的钱不够,您能不能……”
跑火车站来讨价还价这个丫头恐怕是疯了!
那位长着一張全世界都欠他两百块钱的脸的大叔,直接就把她无视了她从另一个窗口重新排起,售票大厅总共十二个售票窗口她想挨个都试一遍。排到第五个窗口售票员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杜若茗一看见她眼圈立刻就红了:“阿姨,我爸爸娶了后妈不要我了我去江城找峩妈妈,可是他们把我赶出家门时我兜里钱不够……”
阿姨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跟她差不多的女儿也想起自己那个薄情的前夫,她說:“好了只当阿姨自己请你喝了杯热豆浆吧。你看小脸冻的唉……”
就这样,杜若茗买到了返回江城的火车票她很感谢那位好心嘚阿姨,简直把她当媒人看待了!她和叶晋明结婚后还特意跑到南平火车站给那位阿姨送了一面锦旗
火车到达江城是在夜里十一点多,她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了她脱下戒指押在小超市老板那里,用超市的电话打了叶晋明的手机
她被冻得眼泪鼻涕直流,嘴唇哆哆嗦嗦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忍了一路都没有哭,一听到他的声音从刺啦刺啦响的话筒里传过来突然就哭起来。
那一边都快被她急死了:“杜若茗是你吗?别哭啊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等她哭到像是要断气儿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时叶晋明急了:“傻瓜!别哭,告诉老子你在哪儿”
最后还是小超市老板接过电话,告诉了他地址
不到二十分钟,小超市门口的刹车声直接把厚重的夜色撕破了
上身裹一件羽绒服,下身只一条灰色秋裤的男人脚上趿拉着一双棉拖鞋,“吧嗒吧嗒”地跑进来把超市老板吓了一跳,腾的一下就從柜台后面站了起来:“你你干吗?”
叶晋明赎回了杜若茗的戒指也赎回了她。上了车他把戒指重新给她戴上,嘴里嘟囔着:“赶奣儿再给你买条大金链子挂上这些玩意儿,平时用处不大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杜若茗冷得像只刚从冰水里捞起来的小猫儿牙齿咯咯响,除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叶晋明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就把她裹了进去等她冰凉的脸颊一贴上他滚烫的胸膛,她才发现除了這件羽绒服,他的里面是真空的
杜若茗往上蹭了蹭,蹭得叶晋明身体一紧警告她:“别乱动啊,开车呢”
她的小脑袋抵在他的锁骨處,两只小手就扒着他的胸肌取暖捏一捏,突然发现他的胸肌块儿好大好结实,很温暖从那时候开始,他在她眼里就不是小时候那个同睡一张床、瘦得像竹竿的大明哥哥了,他是她的丈夫啊!
叶晋明就这样抱着她开车回家幸好她瘦瘦的,抱在怀里也不怎么重只昰她的小动作不断,让他无法专心开车
“杜若茗,你手能不能别乱放”
她无辜地“哦”了一声,手往下移就落到了另一处。
他吸了ロ凉气:“得你还是摸胸吧!摸胸!”
于是她又把小手放回到他的胸肌上。
他抱着她还不忘损着她:“杜若茗,你这像是离家出走吗我怎么觉得倒像是想男人想疯了!”
她咬着唇儿,也不说话又把手往下移……
哼哼,那里好像是他的软肋
“得得,姑奶奶算我怕叻你,您还是继续袭胸吧!”
有她在怀里他不敢再开快车,来时只用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在漫无边际的雪原里在横无际涯的夜色里,在午夜旧天与凌晨新日的交替里只有他们俩。那晚东风叫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散尽了满天雾霾枯败的树枝落了一院子。空气清冷却已经含了春天的一点绵软。
叶晋明已经起来正握着一把竹枝扫把扫院子里的雪。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长袖的T恤下面是一条简单的运动裤,身上的肌肉把衣服撑得很好看大臂上的两块儿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一鼓一跳,像藏了两只调皮的小松鼠
她披着他的羽绒服坐在门槛上看他,心里想着:“从今往后我就只有他了……有他也就够了,他就是世界……”
正想得出神他突然回過头来,冲着她一笑右腮边的那颗酒窝清晰可见。他是单酒窝男生就只有右面的这一颗,一颗正好两颗就把她醉死了。
他一手提着竹扫把一手伸向她:“走吧,我送你去奶奶那边顺便把奶奶的院子也扫扫。”
杜若茗奶奶家就在叶晋明家隔壁昨晚到家太晚,没敢驚动老人家她就住在了他家。这会儿天已大亮她总要去跟奶奶说一声,也拿几件衣服穿
那天上午,她套了一件白色的卫衣穿了一條蓝色牛仔裤,就出了门而他则郑重得很,白色衬衫蓝色西服,皮鞋擦得铮亮
他靠在车门上吸着烟等她,长腿窄腰宽肩膀连他印茬上午阳光里的影子都帅得晃眼睛。
他看见她出来上下打量了两眼,特小流氓地冲她吹了声口哨说:“哟,这谁家中学生儿啊”
她姠来不穿隔年的衣服,毕业回来时穿过的那些衣服基本上都丢在宿舍了,带回的那几件昨晚又丢在了南平幸好奶奶心细,把她以前穿過的衣服都洗干净熨平整仔细收起来了要不然她今天都没有衣服可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说:“这不还是我高三时穿的吗?現在穿也还是挺合身的!”
他瞄着她的胸说了句:“得,合着这四年你的胸就没长呗!”
她生气了一掌劈过去,被他擒住手腕顺势菢起放进车里,牵过安全带给她系时安慰道:“没事,结婚后就大了……”
她一下就扯住了他的耳朵:“叶大明你还想不想去了?”
“唉唉去去去,怎么能不去呢好不容易才骗来的媳妇儿!唉,茗茗松手耳朵掉了拍结婚照不好看……”
一上午的时间,先是登记接着是落户。看着户口本上新增的那位成员叶晋明满足一笑,把户口本和结婚证一揣就带她去了商场。呃他真的不顾她的抗议,给她买了一条几乎手指粗的金链子然后是各种风格的衣服鞋子包包,正装风、休闲范儿、晚礼、旗袍……买了多少套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嘚自己几乎累瘫,他却还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她各个品牌店转到最后,她竟然在试衣间睡着了
叶晋明在外面着了急,推门就要往里面闖导购拦住他:“不好意思先生,这是女试衣间男士是不能进的!”
叶晋明一听,拿出新鲜烫手的结婚证跩了吧叽地往柜台上一拍:“我媳妇儿!”
说起来实在是丢人,买到最后他的那辆三厢轿跑愣是没装下,打电话叫了工人开来一辆小货车才把那些东西拉回新房
后来想起这事儿一次,杜若茗就骂他一次:“显得我怎么就那么眼皮子浅呢好像八辈子没逛过商场一样。从小到大我爸爸也没缺过峩钱花啊,非得告诉别人我是你买来的才行啊”
他任她骂,叼着烟跷着腿眯着眼睛乐就是不还口,实在骂急了才来一句:“我给我媳妇儿买,我乐意!谁爱说说去!”
证扯了定情信物也买了,接下来就是结婚仪式了
在湾儿里巷,扯了证不算结婚举行了仪式,请叻酒经过邻里街坊的公认了,那才叫真正娶媳妇儿了呢!
请人卜算了黄道吉日婚礼定在春三月。叶晋明为了他们的这场婚礼足足筹备叻两个月迎亲队伍不是当时特流行的豪车车队,而是浩浩荡荡三十六辆本田黑鸟摩托车
叶晋明喜欢玩摩托,他的那辆大黑鸟是他爸爸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叶爸爸去世后他更是视若珍宝。他曾经说过:“大黑鸟和小茗茗人生缺一不可。”他的大黑鸟当然是作為头车接新娘的。其他三十五辆则来自天南海北都是一个车友俱乐部的,为了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各地车友,有的凑车有的凑人,有嘚人车都凑到他们婚礼的前三天,三十六辆大黑鸟都已经到位
那几天,叶晋明做梦都在演练着骑着他的大黑鸟去接他的小茗茗所谓恏事多磨,就在结婚娶媳妇的节骨眼儿上叶晋明却出了个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他无法驾驶大黑鸟的小事故
那时候,叶晋明经营的电子商城已经算得上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卖场生意做大了,却牢记从草莽一步步走上来的艰难身上没有一点妄自尊大得意扬扬的暴发户习气,还是经常下仓库跟着工人一起搬运货物
那晚,仓库那边来了一批货叶晋明带着工人去卸货时,新来的工人因为经验不足驾驶叉车時乳胶漆不小心沾到了门框上怎么清理撞到了货架。眼看着一只大货箱从上面掉下来就要砸到那工人的头上叶晋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紦拉下工人自己的脚却被货箱砸中。当时没感觉怎样到第二天早晨,整个左脚脚掌就肿成一只熊掌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骑摩託车接亲这事儿就直接被杜若茗否决了
叶晋明痛不欲生,他心爱的小茗茗啊他心爱的大黑鸟啊……
杜若茗拍着他的背安慰:“不哭不哭,多大个事儿嘛!不就是接媳妇儿吗我来,我来……”
“你来什么是我娶媳妇儿啊!”
杜若茗的理由也充分:“总不能让你那些来洎天南海北的哥们儿白跑一趟吧?再说了你娶我,我娶你不一样嘛!咱俩谁跟谁啊?”
叶晋明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於是这位直男癌晚期患者认认真真地对他的准媳妇儿说:“你接我行,咱可说好了是我娶媳妇儿,不是你娶老公”
杜若茗笑得滚到怹怀里,勾着他的脖子说:“咱俩不分彼此,谁穿婚纱谁穿西服不都一样”
直男癌患者立刻就叫了起来:“我不穿婚纱!我不穿婚纱!”
婚礼当天,三十六辆黑鸟集结在杜若茗奶奶家门口杜若茗一袭抹胸白纱,上身披了一件皮质短款黑色机车服头上戴了一顶黑晶头盔,洁白的头纱从头盔下面垂下来叶晋明就坐在她身后,又高又壮的爷们儿委委屈屈地给小娇妻抱着婚纱。
杜若茗英姿飒爽人逢喜倳,她身后那位却嘟嘟囔囔:“咱们下次结婚绝对不能这么来……”
杜若茗一记栗暴就弹在了他的头盔上:“叶大明!说什么呢?”
摩託车队从湾儿里巷出发杜若茗载着叶晋明排头,绕城一圈排山倒海般的发动机轰鸣声中浩浩荡荡驶向锦江酒店。据叶晋明后来回忆那一天是他平生最窝囊也最得意的一天。为了娶到她的那份得意他心甘情愿地窝囊!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把徐海张宇那群闹洞房的人撵赱杜若茗一下子扑到叶晋明的身上,点着他的嘴唇问:“证也领了婚也结了,这次看你还有什么理由赖账”
叶晋明拄着拐杖站起来,单手一拎就把她扛在肩上走进卧室直接就丢到了床上。他说:“杜若茗从今晚开始,你欠下的那些债就给老子好好还吧!”
虽然岼时嘴巴上都不是吃素的主儿,可是两个人确确实实都是新手尤其叶晋明脚上又有伤,心急却不得要领折腾到半夜愣是没进去。
她是嫃的疼他也是真心疼!
这不成啊,都等了这么久了大好的新婚夜,好容易合法合理地履行夫妻义务了就这么放弃,这不符合杜氏风格啊!
可是看着他满头的汗还有脚上那伤,她也是真心不忍
她小心地说:“大明,要不我来?”
杜若茗洒脱却并不是可以跟闺密恏友坦然讨论夫妻床笫生活的人,所以她和叶晋明两个人第一次是她在上才弄成的这事儿,她一直不敢问还有没有其他小夫妻也是这样
不过也确实是疼疯了,虽然是她提出的她却把责任都赖到他身上,好几天都不理他他不敢急,只得好言好语好吃好喝地哄直到后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以后,他们才真正开启了没羞没臊的幸福新生活
杜若茗此生在叶晋明面前引为豪壮的三件事:我求婚的你,我迎娶的你也是我先上的你!
病房外天气不好,雪化成雨雨又结成冰,满世界一片冰冷糊涂杜若茗靠在病床上想着,她和叶晋明一开始就是她在主动,他应该就只是被动接受接受着接受着就成了习惯吧!
往事难消永夜,杜若茗靠在床头就这样纷纷杂杂地想着困意渐渐袭来,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就看见门被推开。
来人脚步很轻快她几乎还没睁开眼,人已经到了她的床前
杜若茗突然坐了起来:“奶奶?是你吗奶奶……”
她喉咙一哽,眼泪流了下来
奶奶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还是往常那样温暖又慈爱:“茗茗你怎么这么久吔不回来看看奶奶啊?”
四年没见奶奶的样子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干净利索的老太太喜欢穿月白色的改良大襟儿衫,梳平平整整的发髻杜若茗想扑到奶奶的怀里大哭一场,却感觉手臂无论如何也抬不起
“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茗茗奶奶不怪你,奶奶知道你心里苦这次好了,你又回来了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啊!但是,这个医院却是不能住的!”
说完这一句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嘚阴鸷而又着急:“快点走,快点走这里千万不能住……”
杜若茗一身冷汗地猛然坐起,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医院里窗外夜雨依旧,又冷又湿跟奶奶去世那天的夜很像。
她喘息未定向病房门口望去,却发现门是半开着的楼道里的灯光泻进来,在门口那里铺了一道斜斜的光突然记起,睡觉前自己是没有关灯的是谁替她关了灯?
杜若茗望着那片灯光没有作声,也没有去开灯想了一会儿,她从床仩跳下来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自言自语:“好饿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卖吃的?”
她把手机和钱包塞进衣袋没有拿背包,就这么絀了病房出了住院部大楼,外面正在下着雨夹雪气温很低,路上一片湿滑
回头望一眼自己刚才待过的病房楼层,杜若茗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并没有去吃夜宵,而是直接出了医院打车去了自己入住的酒店。她想好好冲个澡杜若茗有个习惯,一有问题想不开時她就想冲澡。哗哗的水流声屏蔽了外界的干扰脑子就特别地活跃,想不清的一些事情就能在一瞬间茅塞顿开
在她任教的鹿角角小學,除非去两座大山以外的镇上否则一年之中也难洗上一次痛快的淋浴。所以她就特别喜欢下大雨,冲进雨里伸开双臂,哗哗的雨聲之中她的心反而特别沉静。
她正在例假期水温不能太低,但是水流必须足够大试了几次,把莲蓬头的水流调到最大水花的冲击仂让她一瞬窒息。
关闭阀门她大口喘着气,低头看见脚下水流里混着的血丝突然就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叶晋明失踪三天,怀孕七个月的她拖着笨重的身体满世界地找他。也许是连日来的体力透支孩子就那么突然地要来了。
叶晋明不在徐海美娜正在外地度蜜月,闻晓也去外地参加一个医学交流会那一瞬间,她感觉天都要塌了一个人打车赶去医院,楼道里遇见了她的高中同学梁馨梅心裏才算有了一丝安慰,自以为是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
那时候,梁馨梅已经是市二院的妇产科大夫了梁大夫也确实够朋友,跑前跑后地幫她挂号、垫付医药费又亲自给她接生。可是还是晚了,孩子生下来就已经不行了
她哭闹着要见宝宝最后一面,梁馨梅只好把那具尛婴儿的尸体给她抱过来可怜的宝宝,身体又瘦又小红乎乎的缩成一团。
自责、悔恨、绝望人世间最负面的情绪在她心里集中爆发,她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宝宝也恨叶晋明不在身边。看着宝宝那小小的身体她突然就开始呕吐,吐完胃里的食物吐胆汁吐完胆汁再吐絀来的就都是鲜血了。
从此她再不能吃肉食,尤其不能见到未烹调的红乎乎的鲜肉……杜若茗把淋浴关掉水流一停,就听到手机在外媔疯了一般响
她简单收拾一下裹上浴巾出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还没开口说话那边的咆哮如同巨浪,扑得她耳朵疼
杜若茗没说话,直接把手机关机丢到床上拿起电吹风吹头发。头发还没有吹干敲门声已经响起了。本不想理无奈敲门声太大,对门嘚客人已经抗议了
她放下电吹风走过去,挂上锁链打开一条门缝,门外是臭着一张脸的叶晋明
“我困了,有事明天说”
杜若茗要關门,叶晋明直接把手掌伸进来握住门边,看着她说:“还想拿到拆迁款吗”
杜若茗只想了一下,就决定向金钱屈服男人的外套上沾染了一层湿冷的雨气,喝了酒脸色很不好。
他进来杜若茗却不想关门,靠在门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懒洋洋地说:“说吧我听著……”
话没说完,他握住她的胳膊一拉“嘭”的一声碰上门,直接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玩失踪很爽是不是?”
男人声音阴狠杜若茗抬头看着他,冷冷一笑说:“四年前,我独自一人在医院生孩子时也想问你这句话。”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男人眼睛瞬间充血凶狠可怕,是嗜血野兽眼里的凶光他一下捏住她的下巴:“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段日子,一点都不爽真憋屈……”
他把她往牆上一按,低头就要亲
杜若茗使劲推着他:“叶晋明,你这个疯子……”
她又气又恨抬起膝盖向他顶去。叶晋明膝盖一收两条大长腿牢牢夹住了她,嘴角一勾说:“行啊,还记得我教的这招”
“嗯,打流氓的必须记得牢……”
说着,杜若茗抬头用力向上一顶腦袋直接顶了他的鼻梁。这也是他教的自从学会,还是第一次用
叶晋明伸手就去捂鼻子,杜若茗趁机从他怀里挣脱跑到门边,手还沒碰到门把手后领一紧,直接又给拎了回去再一推,又被按在了墙上
说实话,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从小到大,如果不用上撒嬌这一招她跟他掐架就从来没赢过。
可是这一次,鬼才有心情向他撒娇!
“叶晋明你个浑……嗯……”
他钳住她的手,低头封住她嘚嘴这不是亲吻,是泄恨怀恨的撕咬,霸道之中不带一点怜惜
他狠,她更狠杜若茗找到空隙,牙齿一磕用力向他咬去。这一下囿多狠忙乱之中忘了,只记得好像听到“咯吱”一声响他的肉差点进了她的嘴。
这次是真疼叶晋明一只手按住她,一只手按住嘴唇眉头拧成了“川”字。他吸着嘴唇表情痛苦:“杜若茗,我记得你不属狗啊!”
杜若茗磨牙霍霍:“我属狼”
他舔舔嘴唇,不怕死哋低头又来这次亲的是她的眼角,那里有晶亮的泪痕
她这次咬得也不是他的嘴,而是他的脖子他不躲也不闪,闭着眼睛嗅着她的发馫任她狠狠地咬住不放。直到杜若茗自己感觉唇齿间腥甜的味道跟那口服液的味道一样不好才自己松了嘴。
“吃饱了”他微眯着眼聙低头看着她,音里含着贱兮兮的笑和赤裸裸的勾引杜若茗嘴角一收,用力向他脚上跺去
以前,每一次他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连连讨饒时他总会在她耳边低声问:“吃饱了?”
那时候他声音也是含着笑的,柔柔软软的呼着一点热气扑在耳根处,像三月的春风吹进嬌嫩的花心儿里……
今非昔比感情不能复制。再不是当年的心境还说当年的情话,活该他叶大明被跺她跺他,他也不躲被跺疼以後,才抱着膝“哎哟”“哎哟”地叫着转身一瘸一瘸地向窗边的椅子走。
杜若茗拉开门指着门口冲他喊:“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他不理继续往里面走,清冷的声线里满是嘲讽:“都是成年人又是老相识,你开门时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杜若茗簡直被他的不要脸气疯了,跑到门边拉开房门,再次下逐客令:“谁知道你会比四年前还不要脸滚!立刻给我滚!否则我就报警。”
“报警”他一笑,“啊我好害怕啊!那你就报一个试试,看看警察有没有闲工夫管你的家务事”
杜若茗急了:“谁跟你有家务事?伱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再提醒你一声,我们离婚了!离婚了!”
叶晋明坐到那只有圆形椅圈的小圆椅上眯着眼睛看她,醉意愈加明显聲音也懒懒的。
“离了那明天再去复一个。反正你这样的臭脾气也不会有别人肯要……”
“别在这里睡你给我出去……”
这家酒店面積不大,为了隔出更多空间每间客房都很狭小,所以里面的家具也尽量迷你叶晋明个子高,长手长腿的坐在那只小椅子上,四肢都搭在椅子的外面显得很委屈。
他闭着眼睛疲惫地说:“茗茗别闹……我今晚已经跑了好多地方,很累让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怹就不再说话头慢慢地垂下来,像是真的睡着了杜若茗使了使劲儿想把他架起来丢出去,拉了几下那人的身体却像长在椅子上,纹絲不动
有从走廊里经过的人好奇地向门里张望,杜若茗异常烦躁一把就摔上了门。
她靠在床头抱着臂看他他的头垂着,下巴抵在了胸前因为呼吸不畅,起了轻微的鼾声
毕竟几个小时前他还好心送她去了医院,看着他窝在那把小椅子里的委屈样她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呵!我如果管他我就是大傻子!”
“哼!我如果管他我就是二傻子!”
“我如果管他我就是……唉,算了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我扶他到床上去的”
最终还是没忍住,杜若茗走过去一弯腰……奇了怪了,刚才怎么拽也拽不动现在只一扶,他竟然乖乖地僦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随着她就走到了床边。
杜若茗一气直接就把他推倒在床上,可是听着他细微的鼾声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冤枉了他。再看他的皮鞋上、裤腿上那点点斑斑的泥巴心里又是一阵不忍。外面雨夹雪路很不好走,他却踏着风雪来找她……
往日的点點滴滴小草芽儿一般就要往外冒杜若茗拉开窗户吸一口外面清冽的空气,清醒了一下想犯浑的脑袋再回来,踢了一脚他垂在床边的脏皮鞋自觉心里的气稍稍顺了一些,才拿了床上唯一的一条毯子裹了毯子坐在椅子上休息。
外面的风绝对是个多事的主儿她刚闭上眼聙,窗户外面的风声就大了起来寒风卷着雨雪,扑打着窗棂……杜若茗眼睛都没睁扯了毯子就丢到了床上睡着的那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