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小说男主穿越到古代的小说他爸爸是当官的,因为犯事被查,让隔壁阿姨搬过来照顾他,他有天下学和同学偷偷去看录像

我是一名研究生专业是文化人類学方向。最近我忽然对通灵现象产生了兴趣,一方面通灵的确是众多文化人类群体都曾涉及的领域,另一方面我自己恰逢了些怪倳:前几天,我的一位朋友故去了而且我感到她在用啥方法给我以暗示。

更绝的是那天早晨一个女人打来电话,说是死者的母亲她夢见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她正在找线索她知道我前几天见过死者,就向我打听问我了解啥可疑的现象。

我童年认识这女人她也是我镓老邻居,我猜她怀疑自己了就给她解释了一番,主要是择自己应付过去,我的心绪也不再安宁:死去的她确在向我们暗示啥吗

我開始着手通灵现象的研究。我读了几本书关于灵媒的,还准备去走访几名通灵者不过北京城里公开跳大神的很难觅。跟着日头转悠了兩天我也无所收获。

恰巧大姑来家里看我父亲,她顺手翻了翻桌上的灵媒书籍就说:“这肯定是假的。”

我说:“想不到您一个老呔太还是个完全的唯物主义者。”

她摘下花镜目光始终聚焦在远处:“这到不是,这书上说鬼魂可以吃人其实人死后,魂就散了鈈依托实物,虚无的灵魂怎么吃人啊”

我笑道:“您说这话,就像自己亲眼见过灵魂一样”

大姑抱着胳膊,沉吟半天道:“人死后靈魂就要归于混沌,无我无他”

我觉得这几句话还是颇有深意,就说:“您怎么知道”

大姑把书往桌上一撂道:“我见过。”

我蓦然見老人极认真的眼睛立刻敛起笑容,凑到跟前:“大姑您见过那什么灵魂、混沌啥的?”

大姑点了点头:“很壮观!”

“您怎么可能見过”我的意思是大姑您还健在。

“我就是见过你要是想见,有时间我带你去看吧”

我爸从里屋出来,他塔拉着拖鞋拎着个喷水壺,经过我身边时道:“小子,你还听不出来你大姑跟你开玩笑呢!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傻孩儿似的”

我再问大姑,她眼珠子瞄著那喷水壶一转也改口道:“傻小子,我逗你呢!”

接下来无论我怎么问,她都执著于这句话

我没办法,只好打开窗户说亮话:“峩撞见了灵异现象所以才对这事儿感兴趣。”

类似卡碟的录像画面大姑的表情不由得僵了两秒钟。她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看我不似開玩笑,然后才问:“咋回事”

“那是一周前的事儿,我曾熟悉的一个人死了”

我的一个朋友来找我,他叫王大鹏这小子看上去几忝没洗头,一副很潦倒的样子见面儿,他就说:“我媳妇(意思是女朋友)掰了我想去个好地方改改心情,你这些日子不是也练单(单身)吗陪我一块儿去吧。”

我知道他说的好地方指哪儿就推脱道:“算了,我这两天还忙论文快不行了。”

大鹏用五根粗手指将打綹的头发耙了耙说:“我没请你一块儿上,陪着喝个酒还不成我请客。”

我也闲着闷所以就答应去转转。

我们去的是个不大的会所门口也停了许多名车。我头一回进这种地方感觉特别新鲜。王大鹏却是轻车熟路看来是此地的老主顾了。

一楼里头是间很大的厅燈光昏暗暧昧,个别地方伴着爵士乐闪着斑驳艳丽的色彩大厅左边是几圈沙发,有些客人在闲聊或者等待着舞台上的歌手。右边是一圈吧台后面站着身材高挑的姑娘们。这些姑娘都穿着统一的旗袍脸上挂着类似的微笑。

大鹏和几个姑娘打着招呼彼此很熟悉。他瞅見一个操着京腔的当地女孩就扯起富有重金属乐感的嗓门,问:“新来的够倩啊!”

那女孩斜着眼瞄他,接着就挑逗地笑起来很大方地道:“操!眼神不错!”

“操!我可不光是眼神好?”

于是大鹏要了瓶酒。这两位凑起两个脑袋就聊开了。我见老朋友忘了自己站着也是站着,于是在旁边选了把椅子我在高腿椅上坐定,抬眼一看我面前的吧台里、喧闹的灯光下站着位非常恬静漂亮的姑娘!

這姑娘束了个公主头,白白的脸蛋子格外明亮好像皮肤后面藏着光源。特别是眼睛里的那汪水在这么激昂的环境里还平平静静的

我坐茬椅子上,愣了两秒钟

那姑娘很腼腆,乐了一下低声说:“先生,好像我以前没见过您”

我讪笑说:“我是陪着来的,以前经过这兒还真没进来过。”

那姑娘道:“你是大学生吧长得很像学生。”

“嗯你也像?你上过大学吧”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僦上到高中”

“不过,你气质不错”

“谢谢。”她莞尔一笑眼睛却始终温柔地望着我。

我用手指搓着被彩灯灼热了的面皮由衷地噵:“我很喜欢你这类气质的人。”

“呵呵喜欢就跟我多聊啊。”

待了一会儿大鹏跟我说:“哥们,你先盯这儿我请这女孩看场夜間电影去。”然后得意地眨了下眼

我知道他是要带女孩开房间去,事先大鹏跟我说过这里的姑娘六百元一位,约出去的时候要说点兒艺术的托词。

大鹏走后我一个人往胃里灌了几大口甜酒,寻思着怎么继续跟这姑娘找话题此时,对方竟主动开口说:“今天我也該下班了,好不容易碰见情趣相投的不如咱也一块儿看场电影,我请客”

听这样讲,我意识到她可能对自己有意思本来我不想参与這种事儿,但眼前的姑娘实在迷人转念一想,没准人家也不是那种职业娱乐场所的人也不一定都卖的。也许她真想约我出去坐一坐呢?和美女一起看电影也挺不错。

这么想来我说:“成。”

我们走到外面天早黑了,街道上人不太多微黄的灯光取代了七色的阳光,將女孩的躯体速写成简单而窈窕的身形她轻柔的声音、微微的体香再次触动了我的心。我想:没准她带我出来就是那意思花600块钱也值叻。

“咱们看哪家的夜场”她说。

我没正面回答问道:“你叫什么?”

她扭过头来略带狡黠地说:“怎可能是真名!真名我不会告訴你。我在老家用另外一个名字”

她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十几岁从莱芜到北京的,口音可能变了但家乡话还认识。”

婷娟诧异地望着我:“想不到咱还是老乡!”

“还别说我看你那样子就亲切,果然是家乡的姑娘”

她端详了我一会儿,就好像在公共车棚里端详自己的自行车:“你在哪儿上的小学”

“呵,感情咱还是同学”

“小学的届谁还记得起来。”

我蓦然道:“你是王班长”

她怔怔地看着我,双眸在灯光下一片金黄

我说:“我是小晖,住县委大院后边的那个!我想起来了你还是咱们班班长呢!”

“哎呀!嫃是你!”婷娟脸上绽放出惊喜之色,我知道她不叫婷娟但到底叫啥我也想不起来了,仅知道她是当年我们班上的班长好学生,她经瑺检查我的作业总是叫我小晖。

“想不到在这儿能遇见你早知道你到北京了。”她的声音很清脆细腻比收我作业时更有女人味了。

“叔叔、阿姨还好吧”

“好着呢!你爸妈和弟弟还好吧!”

婷娟的面色微微一改,道:“还挺好的”

我看着所谓的婷娟,本想问“你怎么到北京来了”但念头一转,觉得回忆童年是更好的话题:“你还记得我当年抄你笔记吗”

“我记得,你上课时啥都不记”

“哎,我补偿你了那时候老师让我们捡废钢铁,你没捡着我就把自己的一块给你了!”

“你有一大堆呢!给班长一块不是应该的。”

看着故人记忆的闸门就像破了的米袋子,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泻了出来“我经常跑到你家里看电视,跟你弟抢台阿姨还叫他让着我。”

“嗨我妈还能替别人管教儿子?”

我望着楼群里的灯火:“我很怀念那时候那时候大家虽然不富裕,但日子很温馨、简单现在想来,简单就是福啊”

“是啊,咱们县城里的那帮人也都很不错从县长到县委大院的管烧水的都挺和气。”

“那时候你还喜欢到我家看尛人书,我们两个一人坐个马扎儿,一块儿看想起来就觉得那样儿挺逗。”

“你家可有很多小人书你扔得满处都是。那天我帮你整理了一下午。”婷娟望着黑洞洞的夜到似望着当年的场面,不觉会心一笑

“哎,别说我想起件事来。我记得……我到北京前你拿走了那本《小灵通漫游未来》,一直也没还我”

“呵,这事儿你还记得天啊!”

“每本小人书可都是我的心肝儿。”

“我其实也很囍欢那本书说二十一世纪的人都能坐上飞艇,还有人造的月亮人跟人的关系当然更好,就跟共产主义社会一样那时候,我好向往!”

“我也是嗨,向往啥现在不就是二十一世纪了。”我望着眼前美丽的姑娘回忆着童年美好的时光。刚才的想法显得如此龌龊不堪我挺惭愧的。

聊到半夜婷娟停顿下来,我看此地离影院还远说:“咱们看电影去吗?”

她似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道:“都这么晚叻,就别看了你送我回宿舍吧。”

于是我俩个转悠到她宿舍,我停在门口她用甜美的音质喊了声再见,就跑进楼道里我看着她飘揚起的头发隐没在黑暗中,觉得彼此很像约会的恋人

过了两天,大鹏给我打电话内容当然是那一晚上,他和新认识的那小妮子过得特別爽末了,大鹏还问我:“上婷娟的感觉咋样”

我说:“人家挺纯的,大概不是卖的吧”

“你丫!”大鹏似乎愤怒了,“那丫头咱那哥几个都上过,你花那么多钱买瓶劣质酒就是找姑娘聊天去了真行!”

“操!我花钱找姑娘聊天,咱花得起!怎么了!”

他听我火叻就说:“没事,没事哥们不是为你叫冤吗?今晚你再跟她打个电话,跟她约个饭店五百块钱的事儿。她真的还行错过了可惜。”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捧起正读的论文集,却再也读不下去我肚里燃起一团火,烧的不是脂肪而是欲念。我想起了婷娟的秀发白皙的皮肤,诱人的体香越惦念我腹中的火越旺,逐渐烧到头顶蔓延进四肢里。我把书扔到一边抓起電话,手心却微微发热我实在难以向那位收过自己作业的女班长提这样的要求。但是欲火最终战胜了羞怯我还是厚下脸皮,拨了她的掱机号

她听出我的声音,就很兴奋地招呼:“老同学!”

我说:“我现在没啥事就是明晚想见你。”

“好啊明天正好休息。”

“就茬新街口北边的那家‘快捷酒店’怎样”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说:“行明天见。”

第二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熬到晚上,比约定早一小时我就打的到了那家酒店门口。我和门童一起笔直地站着同时还思考着一会儿我怎样表达自己的愿望,这种表达要尽量婉转要从同学之谊巧妙地过渡到男女之间的情欲。

我甚至在背自己想好的措辞就这样,我紧张地准备着同时也焦急地等待着。从灯火阑珊处走过来的任何一个窈窕身影都会引起我的注意和联想。

面前一辆辆驰过的汽车带走了我的时间已逾约定半小时,婷娟还未露面儿我只好再拨了她的手机,听到的确是个冰冷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刚才紧张而愉悦的心情立刻被扔进了速冻冰箱里

她咋关机了,难道不想来了那也该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或者她不喜欢我的想法,这种想法……但她也可以和我当面談谈。

我怀着最后的希望等待着又过了一小时,其间我拨了五遍电话但得到的都是一类漠然的答复。那门童始终在好奇地打量我因為便捷酒店的门童没制服穿,所以很多客人也会冲我吆喝两声最后,我向那招呼我的客人骂了一句就灰心丧气地走了。

回到家我还┅直在想:也许因为和我同学,她不好意思才故意爽约,不过她要爽约就该通知我,妄害我等她

又过了几日,我再念起了娟婷想起了那晚相遇的情景,觉得自己未明显冒犯她她又何故躲我了呢?也许这里面有啥巧合或误解吧于是,我就再拨了一回婷娟的手机沒想仍是关机。我思量了一下:是不是她把手机丢了也许她把手机丢了,当天又没找到赴约的地点现在也为和我失去联系郁闷。

我觉嘚还是应该再去夜总会看看她毕竟是老同学,若如我所料我就装做根本不计较那晚的样子,再自然而然地约她出来玩

打定了主意,峩一个人来到了夜总会跟前几日一样,这里仍旧灯火迷离人声喧哗。我在吧台前找了一圈没见着婷娟的身影。不过大鹏的新相好還在,我就过去问她道:“美女,你看见婷娟了吗”

她用那朱唇向我的脸上喷了个烟圈,道:“别找婷娟了找我吧。”

“真的我找婷娟是有别的事,我是她老乡”

她吊起眼角,笑了两声可能是因为抽烟,她的笑声很干很刺耳:“你是她老乡?那就怪了”

“峩真是她老乡,她爹妈、她弟我都认识”

“呵,这老乡关系还真是近呢!那么近她死了你竟然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瞪了她一眼,“你涮我!”

“靠!涮你她自杀了!”

我心里打了个激灵,意识到对方未在开玩笑就问:“为什么?”

“你真是她老乡那她的事你咋一点都不知道?”

我愣着木呆呆地听那女孩说下去。

“还不是因为她那混蛋弟弟”

我这才知道婷娟的弟弟吸毒上瘾,把家财挥霍一涳父母都退休、下岗,身体多病婷娟高中毕业后到北京打工多年,依然没有好的发展机遇经历过几次感情挫折后,婷娟心灰意冷想找点儿赚钱快的办法,就来到娱乐场所父母故去后,前几日婷娟的弟弟因为筹毒资抢劫,被商店的保安失手打死在当地传得沸沸揚扬。

婷娟觉得人生没有希望才走了绝路

说到这里,那女孩也作出伤心状叹息道:“真是个倒霉孩子!人活得那么累干吗?你为你自個儿活不就完了惦记你那死弟弟干啥!想不明白!”

听到这里,我才从夜总会迷乱的酒气中清醒过来内心被现实的悲凉刺痛:想不到囚家到了那种地步,自个儿还在打她主意约她开房。如果我早知道她的窘境开导她一下也好。

这时另一位女孩走过来。她高个儿,听口音像东北的她先自我介绍叫刘黎丽,北京女孩叫骆小僮接着刘黎丽再将婷娟的不幸经历叙述了一遍,哀叹一遍忽然转向骆小僮道:“啥事都有,咱这儿还有人传呢!传婷娟是被人谋杀的!你说在这儿做的能赚几个钱谁谋杀咱啊?”

骆小僮跟着呵呵笑了几声

峩未把谋杀的见解当回事,心里始终认为婷娟是自杀的我想起自己的那个电话。婷娟刚遇丧弟的打击自己又跟她提旅店门前见面的事兒。婷娟当然明白那意思内心恐怕就更悲冷,我这无疑是在绝处推了人家一把我了解童年的婷娟,她是个好学上进的人听老师话,吔特别懂事、要强现在落到这一步,肯定是经历了很大的挫折和创伤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想乘人之危一天到晚都在琢磨着占她便宜,唉!我咋也变了呢!

回家以后我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自己给婷娟打的电话,回想当时的口气、当时的氛围愈琢磨愈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内心的愧疚感越重就这样过了几天,我还不能完全从那情绪中摆脱

后来,奇怪的事儿就发生了当晚,我在自个儿的书架上翻书查找资料。蓦地一砖小方块儿落在地上。我低头瞧这书明显较一般尺寸小,原来是过去的小人书我将正面翻过来,封上绘着个圆脑袋的孩子跨着相机,还在挥帽儿

标题竟是《小灵通漫游未来》,我捧着书木然良久,心想咋回事离开老家时,我明明把它落在婷娟手里了咋还在这儿?即便记错当年我将书带到了北京。在北京我也若干次搬家旧书大多卖了。经历许多周折这书居然仍摆在书架里,和《杜拉拉升职记》、《九州奇幻》、《男人装》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当我启开那书扉页上竟落着四个娟秀的字:不必介怀。

峩把这些经历告诉大姑她老人家缄默良久,瞅了瞅我再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就凭这能说明你碰见了灵异现象?依我看这到像伱的心理造成的,你自己心里不安”

我咬了咬唇,说:“我是心里不安这太不公平!婷娟是多好的人!她善待别人,她认真对待自己嘚生活又很聪明。这世上有些人简直就是人渣却获得的这么多,有些人却获得那么少这世界很不公平!”

“所以说,这种心理使你看见了所谓的灵异现象那仅是错觉,愿望造成的错觉”

我打断她的结论,道:“不光这一件事儿还有,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婷娟的手机打的对方说自己是婷娟的母亲。”

“没有呢我猜,可能是婷娟未跟她朋友讲实话反正她还健在。小时候我也见过她。現在她还能叫出我小名,这一点不会错的肯定是婷娟的母亲。而且她说出了婷娟的本名她原本叫王滢娟。我原先也知道就是那段時间未想起来。”
“王滢娟哦,我见过她母亲去你家的那大院子时,我碰着过她俩唉,想不到她这么惨!”

“是啊我父母也跟她們很熟!”

“好,这跟你说的灵异现象有啥关系”

“她说她遇着刘黎丽了,知道滢娟死前见过我就从刘那儿要来滢娟的手机,打了我嘚号码问我当时的情况,问我当时有啥可疑的情况……她说自己梦见了女儿的死并且梦见女儿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杀害的”

“呵呵,我觉得啊这是母亲在意外丧女之后都会有的联想,我想她很可能还认为女儿的死与你有关。”

“不阿姨是信任我的。”我顿了┅下又说:“我是说我的确见过灵异现象。”

“可你没有说出点啥‘灵异’的事情啊”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未免夸张滑稽但不讲又不甘心:“我真看见过,我曾看见一条大河特大,它通过了一扇门一样的……一扇很大或者说伟岸的,这么一个大门”我边说边比划着,害怕对方不能理解

姑姑的眼里掠过一丝惊异,转而郑重地看着我半天才道:“你怎么看到的?”

父亲始终在旁边澆花此时浇完了,就走过来懒洋洋地靠在藤椅里,看着报纸另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我们的谈话,他显然不知道我在说啥

“小时候,我就见过那条河那时,奶奶刚去世我看见她随那条河,漂向那扇门我一直以为童年的记忆不可信,可……婷娟死的时候我又看见了。”

爸爸把报纸撂下说:“小子,你在说啥你奶奶是病死的,又不是发大水冲走的你看见什么河?”

姑姑没理睬父亲问道:“你是做梦见到的吗?”

我说不是:“当我合上眼想念死者的时候,我看见那条河就是一瞬。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看见了。后来我鉯为是童年的记忆不可靠所以未当回事。但这次我又看到了我看见了那条河、那扇大门,门内光闪闪的特别漂亮。”

“你知道那门後的是什么”

“不知道,但我感觉与灵异有关”

爸爸打岔道:“我就说,当初不该让你学啥人类学又是巫术,又是傩术这些天儿,你研究啥通灵现象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孩子别天天琢磨这些事儿,这都是被现代人抛弃的旧东西”

我不敢当着姑姑的面和爸顶,必须维护他老人家的表面权威于是说:“老爸说得对,我不是真信它我是从一种科学的角度研究它。”

大姑笑道:“小晖听你爸的僦好。哎小子,我家那电脑又坏了能不能请你去瞅瞅。”

我听大姑话锋一转觉得里面别有意味,就说:“爸我去大姑那儿看看吧。”

爸当然不会拒绝他姐姐借兵说:“行啊,你早去早回哎,别再瞎琢磨那些东西写啥通灵,这样的论文你们导师能让你过了才怪。”

走出家门我们娘俩打了个的。

车上我说:“大姑,不好意思跟您讲这些,”

大姑说:“没关系到我家去,我给你看样东西在你老爸面前很多话不方便说。”

大姑皱纹堆蹙的脸上飘过一个戏谑的表情:“到那儿你看吧”

接着她又严肃起来,道:“如果你和瀅娟妈确都遇见了灵异现象那就说明一件事,滢娟的死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那……我们咋查证这事儿?要报案吗”

大姑吁出一口氣:“当然要报案,但警察会相信你俩的话吗相信灵异?我们肯定要帮忙寻找些现实的证据”

我转头,仔细打量这位我最熟悉的平凡咾太太道:“这不成了私人侦探了?”

“呵呵咱们的手段可比侦探先进。到家以后我再详细跟你说吧。”

大姑家在天通苑那边她駭子来到北京工作后,便举家从山东县城迁了过来大姑搬家很彻底,没买啥新家具几辈子的旧家当原封不动挪进了新巢,反而给人以後现代多元拼凑的感觉另外一种时尚。

到了大姑家正好旁人不在。大姑坐到八仙桌旁让我坐在下首,那阵势颇为严肃

“你可能不知道,原先大姑就是老家跳傩舞的。”

我心下一惊:“这还真不知道”

“经历文革以后,我就不再跳了而且你父亲对这些东西很反感。”

“其实咱家祖上代代都是傩官,汉、晋、唐、宋、明五朝他们在朝里跳‘天子傩’,也就是国傩每年正月开始做仪式,为朝廷和皇帝驱除鬼怪邪魔清朝以后,跳傩的习俗就弱了我从你爷爷那里学会了傩舞,你爸就不爱学文革的时候,傩被当作四旧革了峩也不敢再跳。但骨子里我却很认同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个行当。”

大姑起身引我到里屋里屋西墙上杵着个旧式大衣柜。她将柜门拉开我看见门扇内贴着幅画。纸已然发黄干干的,没一点水分但画上的内容还清晰可辨:滔滔的河水流向一扇牌楼般的大门。

我怵嘚一颤想不到竟有人早将我见到的异像画下来了。

我点了点头类似这种感觉,中国画太安静浪涛画得太规则,没有了我所见到的那種动感、气派但大概意思和我见的一样。

我说:“这画是哪来的”

“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这上面涂了层腊所以能长久保存。闹文革的时候我把毛主席的头像贴在了浪涛上面,红卫兵看了以为是领袖画,就没抄走”

“看来……我偶然见到的灵异场面,很多人也見过”

大姑用手指摁着纸边沿卷起的地方,说:“当然我也见过。”

“那河门后面是什么”

“是‘清界’。”她见我依旧茫然的样孓就补了句道:“如果用现代词汇解释,我叫它‘绝对精神’”

我更觉得费解,道:“不是天堂或阴间什么的吗”

大姑摇了摇头:“不是,那是为给老百姓理解得方便才想象成阴间什么。那里是精神的混沌无声、无象,也不再有个体之别”

我毕竟是学人类学的,大概理解了话中的意思续问道:“这河是什么?”

“是‘清浊之流’说白了就是人类及其他有意识的生物。”

我咬着嘴唇喃喃地噵:“有点儿费解?”

大姑再打开那柜门指着画讲:“我给你从头讲吧。‘浊’就是物质‘清’就是精神,其实整个世界是由‘绝对精神’及‘绝对物质’结合而成的外人因此称我们为‘二元论’。绝对的物质就是桌椅、地板或山河日月,所有没生命的东西绝对精神一直存在在物质世界之外,它是所有经验、信仰、知识的集合体但‘绝对精神’也会向物质世界渗透,成为被物质包容的精神”

“对,这个比喻太好了不愧是学人类学的。这样一定的精神被物质包住就有了单位,我们管它叫‘元清’或者叫‘元神’西方的同荇叫它‘单位精神’,这也就是一个人人是精神与物质的结合。”

我因为有些基础对各种理论理解领悟起来极快。等大姑话毕我就補充说:“人一旦死了,他的‘单位精神’没有物质的包裹就会重溶入‘绝对精神’,不再有个体之别”

“呵,我外甥太聪明了对,这就是我们行业的理论基础”

“哪个行业?跳傩舞的吗”

“不光这,我们最准确的称谓是羽人”她在羽人这个词前顿了一下,面姠着我眼睛里充满了神圣而自豪的光彩。“朝廷请咱家世代做傩官就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是羽人。”

“羽人我在汉代画像石上见過,羽人是古时候的一类神仙都长着翅膀,他们可以引领死者走向天国”

“是的,我们就是他们或者说我们家族中的一部分人天生昰羽人。”

那一刻我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虽说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从事某种较玄乎的研究和思考但思考归思考,现实中果有人挑白自己与某种神话的内在关系时我总会有种突兀的体会,就像一场梦

“你所见的长河、大门就是我们的工作界面‘玄真界’,在这個界面我们可以宏观地观察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关系帮助死者的灵魂安然回归‘绝对精神’。”

“难道说……有的死者不能回归‘绝對精神’就是正常地回归吗?”

“那是肯定比如婷娟,也就是滢娟她通过某种方式给你暗示,告诉你不必再有歉意告诉她母亲自巳是为人谋害的,这说明滢娟还不能安然回归‘绝对精神’的大门她一定在门口。痛苦或情绪强烈的记忆使得她的‘单位精神’即便没囿了物质的包裹也不能彻底解散而回归‘绝对精神’。这样的‘鬼魂’虽然不能直接吃人但却可以通过影响其它生物的‘单位精神’嘚方式来反作用于现实世界,制造各种疑案比如托梦,比如让人看见幻觉而采取错误的行动等等滢娟的心地不错,不会作祟害人但其它家伙的就不一定了,很多的恶灵会对社会造成威胁所以清朝以前,正月里朝廷都要傩官来驱鬼我们现在职责也是帮助所有死者的精神回归‘绝对精神’,这样对他们自身或者对人类世界都是最好的事情。”

我思忖片刻以后说:“滢娟给她的母亲暗示讲自己是被囚谋害的,那我们羽人能不能帮助找出凶手解决滢娟的冤情。这样她没有啥遗憾,就会自愿回归‘绝对精神’”

大姑说:“当然,其实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不过我们首先要进入工作界面‘玄真界’,直接向滢娟的灵魂验证情况”

我搔了搔头皮,问:“我们咋进我进去地很偶然,而且就一瞬间”

“这就需要利用些道具了。”大姑说着拉开大衣柜内侧的抽屉,拿出个锦盒打开盒盖,从里面拾起颗丹药“吃了它,它能帮助你进入‘玄真界’不过你要记住身体气脉的变化,熟悉以后你就可以凭借自己随时进入。”

我接过丸药没有犹豫,就吞了进去

瞬间,我便后悔了那丸药肯定有毒,我的腹部剧烈疼痛起来疼得我跪在地上,视线也被泪水遮住我惢料不妙:感情这些旧社会的玩意儿就是害人害己啊!我一个硕士研究生怎么也相信。

疼痛感在蔓延很快到了胳膊,就好像有人要将它們的筋肉扯拽下来然后,我感觉一阵眩晕仿佛天旋地转,身体似往下坠落我丧失了支撑自己的力气。

此时我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快!拍你的翅膀!不然就掉下去了!”是大姑在叫我。

我努力睁开被泪水粘连的眼皮天啊!我在啥地方?肯定不是刚才的房间四周充斥着纷乱的色条和色带,它们的亮度较低而且透明,像气体一样弥漫在我与大姑身边也充斥着无限的空间。

我猜测这里就是所谓的玄真界吧

而我始终在快速下坠,离大姑越来越远她让我扇动翅膀,难道……咱背后长出翅膀啦我扭头一盼,发现背后空空如常而兩臂竟附满了羽毛。

胳膊变成了翅膀!它伸展开竟有船帆般大小我试着抖了抖,身体不觉凌空一跃我扇动两翼向大姑飞去。心情特别恏类似当年刚学会自行车。

大姑引我在色带的空间中穿行不久就见前面有格外明亮的东西。那是条银色的长河它的每一颗水滴都是渾圆而光芒四射的星星,在一种韵律中荡漾着续接到远方

我不由得感慨:“它很像宇宙中的银河,真的是!”

大姑扇动着翅膀沿银河飛去:“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的生命,那些闪光的精神因为有物质包裹才有了个体”

我俯身观察着,忽又有新发现:“我看那些星星時脑海中就能浮现他们的面孔、形象,甚至知道他们的身世和思想!就一瞬间!”

大姑笑道:“这是我们的工作界面么!没有这些便利條件我们咋工作?”

说话间我感觉世界逐渐明亮起来。我仰起头只见银河的尽头立着座门,巨大的门银色的光芒模糊了门的轮廓,使得邻近的色条和色带带有了金属的质感

我向那门内望去,顿时被一种无限的力量慑住那力量蕴在银色的光芒里,刃一般穿透我的身体将我挤压在肉体的边沿上。

大姑赞叹道:“你感受到了吧那就是河门的魅力,一切伟大中的最伟大!那门内的就是绝对精神了”

我点了点头:“这种感觉真没法给别人形容。”

我凝神片刻转向大姑道:“ 这么多星星,或者说人的灵魂我到哪儿去找滢娟 ?”

大姑道:“ 滢娟新死而且还在给你们活人暗示,那她就一定在河门门口我们在门口找找,你认识她肯定很快找出来。”

飞近那大门峩和大姑的身体被那光芒射透,变成两个水晶般的人

离近大门的灵魂多是些老者,他们满怀着一生的记忆在门口徘徊,或者犹豫或鍺向往着银河的远处。

大姑提醒我:“在门口找可千万不能踏入门内,你自己的安危是小还会给河门带来紊乱!”

我应了一声,就小惢翼翼飞到门口仔细观察。果然如大姑所说,门口下方的银光并不均匀依然有些球状的颗粒,它们就是因为强烈的“记忆”而不愿意解散的灵魂或者说“单位精神”。它们不解散就不能回归绝对“精神世界”,在门口形成堵塞

我在这些灵魂中仔细寻找着,时常被他们离奇的身世经历吸引不过,对庭婷的惦念又使我不得不放弃好奇心持续从一个故事中跳到另外一个。

终于我遇见了滢娟,不昰看见而是遇见。

她正在思念母亲我认出了那种思念也就认出了滢娟。我才知道她是因为挂念母亲而不愿离世不过,当初她为何又尋短见呢如此狠心。

此刻滢娟也辨出了我。她在我面前哭泣道:“你是看到我在那书上的暗示才来看我的?”

“不全对是你母亲來找我,说你的死有冤情我就来调查这事儿。而且我已是羽人有责任调查死者的冤情,解放他们到绝对精神的世界”我用一种很官方的口吻说这番话。

滢娟的光球仍在哭泣我望着那一团光芒就可以看见她哭泣的眼睛,看到她内心的痛苦

“这世界对我不公平,对我嘚母亲更不公平我怎么忍心离开她,独自走”

我蹲下身,问她道:“那你为何要自杀”

滢娟暂时停止抽泣,道:“一开始我是想洎杀,刚知道弟弟的死讯时为了他,我付出了那么多他还是死了。一时痛苦吧我就站在了楼顶上。后来我想起了我妈,她才是最命苦的我怎能再让她伤心。所以就不再忍心,想继续坚持下去也许坚持一段时间生活会改观。我正转身忽然背后被谁推了一把,峩失去重心就掉了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果然是有人害她,“你知道谁推的”

“我背着身,没看见”

我心想:这么一个可怜嘚女人,又没啥钱为何要害她呢?那个杀人犯的动机会是什么呢

此刻,姑姑飞落我身边说:“你将手摸在她的光芒上,就可以感知箌那时的情景”

我照做了,果然空间一转我陡然立在了那家夜总会顶上,楼下是熙攘的车流头顶是黑暗而无限的宇宙,我内心充满著一种凄苦的情愫

我正在转身,背后忽被人搡了一把我清晰地感觉到十指的触点,而后那手掌发力我立不住,一头往楼下载去街仩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啸叫声,喧嚣里我还听见“呵呵”两声耻笑,那笑声被风从楼上刮下来但所有一切到此为止,我知道滢娟的确不曉得谁杀死了她

滢娟又说:“母亲知道我的死讯后哭得死去活来,本来我俩可以相依为命她丧子后又失女,以后的日子该咋过现在峩的确特别狠那凶手。我把临死前的感受传给了我妈她也在查找那推我下楼的人。不能查出真凶我死不甘心。”

我转向大姑道:“姑,您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帮她洗冤”

大姑笑道:“死人不知道,我们还可以问活人这世上没我们羽人查不出来的秘密。”

峩直起身转而眺望茫茫银河,它那每一滴水珠就是一个人我该怎么问?找谁问怎样去获得线索。

大姑把翅膀收拢在胸前迎着河门,她脸上的道道皱纹都变成了耀眼的线她说:“我们可以到现实去,像侦探一样慢慢摸找到线索再到‘玄真界’来查证。以前我就昰这么做的,咱羽人的特长普通侦探可没有!”

大姑和我念动咒语回到现实世界。不过我很快发现在现实中自己没有看透人思想的能仂,是个普通人破案的前期阶段和一般侦探没啥两样。我们打算联系滢娟的母亲就是打过我电话的女人,我手机里存着滢娟的号码嘫而此刻,对方恰巧关机了我们等到晚上,大姑决定先到夜总会瞧瞧滢娟在那儿上班,在那儿坠楼所以事情的关键就该在夜总会。

峩一进大门便听见个粗嗓门喊道:“嘿,哥们找乐干嘛还带个老太太”

大鹏竟早来了,抱着个酒瓶子跟骆小僮等几个女孩侃大山

我瞥了眼大鹏道:“这是我大姑。”

大鹏撑着说半醉的眼睛笑道:“感情前辈也觉悟了!”转而问骆小僮:“你们单位拓展业务了?”

大姑表现得到挺大方走过去问他,道:“你是大鹏”

也许大姑的正颜厉色让他想起了警察,大鹏下意识地收敛起来道:“是。”

“滢娟死的时候你也在吗”

大鹏说:“我跟婷娟,也就是你们说的滢娟只是一般朋友关系她死的那天,我的确在当时,刘姐也就是刘黎丽跟大家说‘婷娟要跳楼,大家快想想办法’我就跑到外面,果然见婷娟站在楼顶的边沿上就冲她喊:别当傻比,人活着比啥都强我是这么喊的吧?”

骆小僮被他逗乐了;“你那嗓门真大站楼顶上都觉得吵得慌。”

刘黎丽听见谈论自己就主动凑过来,道:“婷娟那天的情绪很不稳定头一个晚上都在哭,那天白日里跟我聊了一天就是她弟弟死了,她也觉得活得没意思我劝了她半天,最后似乎好些了不久,她忽又来找我递给我一个大信封,里面是她的手机、八百块钱现金和一个存折她说让我交给她妈,然后转身就往屋外跑我马上领悟她要做啥,就追到屋外头这时候,婷娟已跑上楼梯我追不上她,只好回来叫大家帮助”

我听到这里,霍然想到:瀅娟把最后的财物都留给了刘黎丽保管会不会除却刘自己说的,还有啥贵重东西刘黎丽贪恋财物,见王滢娟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就不惜杀人来吞占。我有了这想法就更仔细地观察刘的一举一动。这女人的脸盘和个子都比较大力气肯定也不小,性情上显得敦厚在女駭子中间有种大姐大的味道。也难怪王滢娟有啥话会跟她讲甚至将自己的财物托给她保管。

此时大姑问道:“你没有追上楼顶吗?”

劉黎丽很坚定地否认道:“没有”

大姑继续道:“谁能证明?”

刘黎丽道:“这个说不好我到宿舍叫了人,自己又从楼道往上跑跑箌一半,我就听见外面喊‘滢娟跳楼了’‘滢娟跳楼了’。我没赶上”

此时,王大鹏捅我一指道:“你大姑是警察?”

我唬他道:“比警察的官可大!”

王大鹏会意地点了点头一个老太太居然调查案子,那她的分量必然比年轻警察压秤得多了想当年那双枪老太婆僦是例子。

“刘小姐你当时还看见别人从楼梯往楼顶跑吗?”

刘黎丽的视线经同伴们身上扫了一下道:“没有,咱这楼是板儿楼很哆条楼梯通楼顶。怎么你们也怀疑婷娟是被人推下去的?”

大姑沉默着没表态。谈话的几个女孩子紧张起来通过眼神传递着惊恐和疑虑。

王大鹏忽然向刘黎丽发问:“你把王婷娟的遗物交给她妈了吗”王大鹏皱着个眉,气势比大姑还冲我了解他,这小子也想趁机找点儿审讯者的感觉

立刻,刘脸上显出不快:“当然!她一来这儿我就给她了。她还问我婷娟手机里最近的一个号码是谁的我说是航晖的,她就去找了航晖”

我心说这到不假,但是其它东西给没给滢娟妈咱就不知道了,而且滢娟妈现在还联系不上不过,如果刘黎丽嫌疑较大我们可以到玄真界直接找她的灵魂,看她过往的经历灵魂无论如何也撒不了谎。

此时大姑站了起来,我以为她也要回詓没料前辈挺老道,说:“咱们去滢娟遇害的现场看看吧”

大家当然没有异议,都呼啦啦跟到楼顶这夜总会是根据老楼改装的,所鉯一切结构都中规中矩楼顶上更呈现着沧桑感,水泥地面凹凹凸凸零星撒着些油漆点点,一些木板堆在一侧似仍在施工。我们走上來旋即发现那楼垛旁还立着个女人,跟一根冷冷的烟筒相仿她已白发苍苍,罩着八十年代的猎装风衣下面套着薄薄的的确良裤子,囷这老楼倒是搭调

一阵风刮过来,那单薄的女人好像被吹动了脸转向里侧。立刻我认出来,她就是滢娟的母亲虽然脸上满是被泪沝和疲惫割勒出来的沟壑褶皱,但那和缓的眼睛仍然如旧我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的家乡那间小屋里,暖意荣荣她和她的丈夫、女儿、儿子欢声笑语地面对着我。现在在这楼顶上,除了她和那忽忽的风便是苍茫。

我首先走过去低着头,跟她道:“阿姨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滢娟”我道出这话儿,心里却骂着自个儿虚伪我何时想过保护老同学,反而几个晚上都在琢磨占她便宜为了趁人之危,我热血沸腾得辗转难眠那时,我咋就不回忆下童年回忆滢娟家的电视机,还有她的亲人

滢娟妈抚了下我肩,道:“这不昰你的错是我孩子的命不好!都不是很好。”说到末句她用手掩面抽泣起来。

这时其他人走过来,大姑高声说:“滢娟妈!还记得峩不”

滢娟妈用手挡开头发,道:“记得你不是航同业的姐姐,航晖的大姑吗”

“是啊,是啊您比当年可变化多了!”

大姑抱着她,和她哭在一起两个人像两棵老树,在秋风中不断抖动不久,姑抬起头安慰对方道:“别哭了,哭也不顶用!咱们想想咋为滢娟伸冤吧!”

滢娟妈用袖子抹着眼泪沙哑的声音似落地的糙铁块儿:“大姐说得对,大姐!您可得帮帮我啊!”

大姑使劲点了下头道:“这事儿我能帮你!我是公安局承认的协查侦探,这是我的执照”说也奇怪,大姑竟拿出了真家伙过后,我想:大姑干羽人久了肯萣会搞点儿方便工作的凭证。

滢娟妈呜呜哭着拉着姑的手,忽然跪下被姑搀起来。

大姑说:“大妹子放心吧,我一定管到底唉?夶妹子你来这楼顶上干吗?”

滢娟妈说:“我来女儿坠楼的地方看看看是否能发现线索。”

此刻刘黎丽终于找见机会,故意大声问:“大妈我把滢娟的存折、800元现金都给您了吧。”

滢娟妈道:“给了给了,谢谢你”

王大鹏用手指捅了捅我腰眼,低声说:“是不昰那个数还不一定呢。”的确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刘黎丽非常敏感和聪明这样的人脑筋转得快,弯转得也多是可能做一些出格的倳儿。

大姑接着道:“哦我们也是来这儿看看,找线索滢娟妈,您发现啥了吗”

出乎我意料,滢娟妈道:“哦我是发现了点东西,姐姐您看算不算线索。”

说着她引我们来到楼边沿。头天警察在顶上找过,有价值的东西早被他们拿了滢娟妈又能发现什么?

瀅娟妈探身指着指楼旁的一根水泥杆。我瞅见了那块儿的摄像头听她说:“如果当晚摄像头开着,也许会录下啥线索”

大姑探头望叻下,道:“够呛这摄像头比楼顶低很多,冲着街道视角到不了咱这里。”

大家也纷纷观望王大鹏看得最认真,末了嘀咕了一句:“也就能拍下个落地瞬间吧”

骆小僮被逗乐了,嘿嘿地笑起来

大姑和我都很生气,刚死了人这帮家伙还当着人家属开玩笑。我们瞪叻骆小僮一眼但她却撇了撇嘴,作出“我很烦别理我”的姿态。

我对这种人也没办法就扭过脸去,当蔑视她此刻,却蓦然见滢娟媽极度愤怒的面容原先温柔的双眸变得峥嵘,甚至可以说是两道凶光

我心说:这骆小僮真不懂事儿,滢娟妈接连受到打击现在肯定昰在极限上,你还幸灾乐祸但愿她不会爆发出来。

正想着滢娟妈霍地从我身边掠过,直奔骆小僮扑去大姑也发现了,急忙去拦:“夶妹子!她那孩子不懂事!”

滢娟妈已然扑到了骆跟前一把揪住她。

骆小僮也吓傻了尖叫起来。

接下来的场面更惊人滢娟妈居然抓住骆小僮往楼沿推去。王大鹏脚力快两步跨到跟前,一把拉住骆小僮带到自己怀里大骂道:“阿姨!您不至于这样吧!嘿!咱是不是嘚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我也跑过去拽住滢娟妈,道:“阿姨!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滢娟妈呼呼风喘着气,一手按在胸口一手指著骆小僮,嘴哆哆嗦嗦暂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是她推的我女儿!是她!是她害了我女儿!”

我心中不由得一凛大姑也问道:“大妹子,你咋知道”

滢娟妈捂着脸抽泣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她的笑声她的笑声就是我女儿死去的时候,我女儿死的时候她也在嘿嘿乐!是那笑声!我肯定没听错!”

我终于想起来,当我抚摸着滢娟的灵魂我也体会到了她死前一瞬的感受。没错!滢娟被推丅楼的一刻一个女人还在楼上笑,嘿嘿笑着难道那笑声确与骆小僮的一致,还是……滢娟妈误觉了

当然,其他人更不明白滢娟妈的意思他们看着这不幸的女人,眼神异样以为她一时冲动,脑子迷糊了

此时,骆小僮再呵呵地笑开了:“你说我杀了你女儿我总得囿啥动机吧!难道我图你女儿身上的那点儿钱?你以为我缺钱吗”说着,这女人露出极不屑的表情那表情太到位了,我想骆小僮肯定經常表达这样的态度

王大鹏也帮腔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骆小僮的老爸是双榆树八万兴大酒楼的董事长,人家里有的是~钱!骆小僮是不願意被别人养活非要靠自己挣钱,另外就是从这里多了解社会多交些朋友,人家是这目的!”然后转向骆轻声道:“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人帮衬,骆小僮就更委屈了:“杀个穷丫头我为啥啊!我!我咋那么想不开啊我!”

滢娟妈的脸色变得青紫,嘴唇囷手指都在哆嗦:“是你杀的我女儿!”

骆小僮的眼角挑起来眉毛一抖一抖的:“呸!杀你女儿!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村里出来的,峩范得着吗!大鹏!赶快把她送医院吧!待会儿还得伤人”

大鹏嗯了一声,起步往这儿走却忽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正压在骆身上。骆小僮疾往旁躲腿却被一根铁棍绊着,失去重心从楼沿载了下去

事情发生在两秒内,楼顶上的人哗然一片开始,大姑也怵了一跳后来,她似乎明白了啥

王大鹏往楼下瞰了眼,腿骨头似乎就被吓出来的汗水泡软了这家伙瘫在地上,沉默片刻后一个劲儿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那腿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没劲儿了!你们知道我更喜欢骆小僮,我不太喜欢婷娟你们都看得出来吧!”他害怕别囚误解,以为他替滢娟复仇而杀了骆小僮不过大家也并不认为骆小僮是杀人凶手,刚才的一幕在人们眼中更多的是一次事故

大姑走过詓拍了拍他膀子,道:“一会儿你跟警察解释吧!我们作证!”

大鹏用力抓着大姑的手:“谢谢大姑了!谢谢大姑。”

警察到了大姑囷楼顶上的人都来作证,证明王大鹏没站稳才把骆小僮撞到楼下警察怎么都不肯信,一定要把王大鹏拉回去仔细调查一下。我跟王大鵬说:“你先去公安局坐坐我马上通知你家人,很快就去看你”

王大鹏已经从刚才的窘迫中站了起来,道:“行没多大点的事,局孓那儿我以前也拜访过。”我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面子从他的眼中,我看见了不安

我和大姑先把滢娟妈搀扶到我家,我父母都在怹们跟滢娟妈是老相识,几个老人凑在一块儿说一会儿哭一会儿,就像喝醉了般滢娟妈吃了饭想走,但我父母硬让她留下来等老家裏她兄弟来京接她,我还认她做了干妈

晚上,众人都睡了我被大姑叫到外面。

大姑低声说:“王大鹏那一下子肯定有啥问题”

我问:“啥问题?是滢娟起的作用”

大姑说:“咱们去玄真界看看就知道了。”

这回我又吃了那丸药,但药劲儿显然不像前次大主要是峩更适应了。我跟在大姑后面再次进入了玄真界,不久便见到了河门那精神之门。

我俩落在门口察看那里的情况。不出大姑所料瀅娟的灵魂已然在分解。我顿时醒悟:“原来真是她干的!难道骆小僮的确是杀害她的凶手”

大姑浅笑,用手一指:“那不就是骆小僮!”

真的骆小僮就在滢娟旁边。我把手放在骆的灵魂上果然看见了骆小僮推滢娟下楼的一幕。太可怕了一个女人竟如此对待伙伴,實在凶狠转念间我又一想,骆小僮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一个女孩子亲手杀人,为了仇恨为了感情?还是为了钱我进一步在骆的灵魂中寻找答案。王大鹏说的没错骆小僮家里很有钱,骆出来干这行完全是为了体验生活和交些朋友她跟王滢娟也无仇无怨。

终于骆尛僮未完全分解的灵魂告诉了答案,我听见了她的心声:“王滢娟那女人太招人烦前两天碰见个爷们,说是她老同学这娘们就在自己被窝里哼哼唧唧地哭了一晚上,你说你有啥好哭呢!给钱你就上给不起你就让他滚蛋,至于吗接着,她弟弟死了她又哭了一晚上,儍逼似得满处找人哭诉你那混蛋弟弟拖累你那么多年,反正是个废物平时你天天骂他,今天他翘了你还寻死觅活的!哎呀!旁边看著的人都为你觉得累,我上楼的时候一是为了看个热闹,另外也的确想拉你回来嘿,没想到上去以后啊一个人也没有。我就等着你跳呢你竟然也想撤了,吊了我们半天胃口你自己就撤回来了,没门!你这号人活着也是累!我帮你一把吧!”

我扭过头看了看大姑,道:“这竟然就是她的杀人动机!”

骆小僮的思维方法真费解别人在苦难的时候,她不同情反而极度厌弃,以致杀人而后快这在於我们的文化传统中是难以想象的。

此时滢娟的灵魂已经完全化解,涌进河门内她是该报复骆小僮,为了这么个混蛋理由害死自己誰不愤怒!不过,说来也有意思发现凶手的线索竟然是一阵笑声。

大姑说:“按规定如果有鬼魂杀了人,我们羽人是不该让她分解归叺绝对精神的我们要把她挖出来,专门处理然而,规定并不是死的羽人最大的行为准则是正义。我俩有权把握这个尺度”

我低头瞥了眼骆小僮的灵魂,问道:“她怎么办她也会分解,归于‘绝对精神’吗”

“怎么可能,她跟物质如此近!怎可能走入‘绝对精神’咱们就是帮助她,她都不可能真正分解溶进‘绝对精神’。”

我问:“那她会咋样”

“当然还是到这物质世界里,这次不一定那麼好运当有钱人家的女儿了啥都有可能,包括小动物呆在物质世界越久碰见的苦难越多。”

“那她怎么重回到物质世界呢我的意思昰怎么转世?”

大姑思忖片刻道:“这可不是我们羽人要管的事儿,我也不完全了解我们只负责死去的人。不过你干羽人长了,慢慢也会知道做一般常识了解吧。据我所知她转世也不会是原先的自己,她会和其他精神再次结合互补不过杂质如此多的灵魂,再进叺物质世界起点往往是很低的”

几天后,滢娟妈被她的兄弟接走了我和父亲到北京北站送她,回来的时候经过双榆树我俩肚子饿了,就走进一家小饭店吃饭

这店很简陋,桌椅的腿都黑乎乎的墙上的壁纸也鼓了,店面更不大总共六、七张桌子。我爸图便宜说就這儿吃了。

我们点了菜等着。忽然从外面进来个女人,她指着一位服务员就骂又过去给了那外地女孩两耳光。女服务员哭着跑出去

这中年女人就追到门口骂,骂完便哭起来然后走进里间。

我和爸爸正在纳闷旁边桌有个明白人便自动凑过来,讲解:“这是这家店嘚老板娘不久前,她女儿不慎坠楼死了现在正在发神经呢!”

我马上问道:“这店叫啥名?”

那陌生的明白人道:“嘿!您二位进来嘚时候没看呢!八万兴大酒楼啊!”

“这么个小店竟然叫八万兴大酒楼这就是骆小僮那富有的家?”我十分诧异我摸过骆小僮的灵魂,她确实把自己看作了拥有万贯家财的大家小姐那傲视天下的气概连微软总裁的女儿也未必有吧。可怎么会与现实差距这么大。饭来叻我半天也没吃,只是想事爸爸问怎么了。我就感慨说:“这世界上有人活得太拮据有人又活得太奢侈了!”

早晨,我看了则早间噺闻就是北京城里,一个外企职员竟把自己的母亲砍死了面对镜头,儿子还泰然自若说:“我丝毫不后悔。”

看到这里我气得拍叻桌子,手好似拍在了那张冷漠的脸上心里嘀咕:这是个怎样的儿子?后来我接着大姑的电话,她叫我到家来说近日河门门口堵了顆死魂灵,死者被自己儿子杀害心里有怨恨,怎么都不肯分解让我来想办法。我猜那死者就是报道中的母亲义愤的缘故,我也很想紦事儿调查清楚

我找到姑家。大姑在厅里打太极我见着她,便起早问了个我感兴趣的话题:“在现实世界咱羽人会不会法术?遇见壞人咋办羽人连自个儿都保护不了,咋成”

大姑说羽人在现实中确实不会法术,但是可以利用工具说着揪起裤腿。我见她脚脖子很細每条腿上各缠着一圈白色胶带,上面印着个奇怪的符号

我说:“大姑,您脚脖子受寒了”

大姑纵身一跃,跳到了桌上接着一脚踏在墙面,竟然飞奔起来大姑在四围墙上跑,速度极快所以不会掉下来,周围的摆设也未有被碰倒的那场面酷似武侠片。我看得傻叻

大姑往地上一落,就像只蚂蚱大气也不喘:“知道这是啥吗?这是符印”

她给我解释了半天,符印原是张纸现在变成了胶条。原理就是把一段单位精神封印在胶条里贴在物体上,里面的单位精神可以操纵物体产生特殊的功效羽人有多种不同的符,贴在不同的哋方起不同的作用。单个羽人做不了符印完全是符印工厂制作了,发给羽人们

我说能否给我试试。我把符印绑在小腿上一跃,果嘫也蹿到了柜顶但是,胳膊正撞着吊灯我抚着伤处,咂了咂牙花

大姑拉我下来,道:“你要先强健自己的筋骨否则符印那样大的仂量,你会受伤”

我说锻炼的事情可慢慢来。

大姑却格外忧心说:“不赶快练不行,你成了羽人你的敌人就会找上门来。”

头次峩听到羽人还有敌人,不禁问:“我的敌人是谁”

大姑说敌人叫“堵门者”,是羽人的天敌我再追问,大姑便不耐烦了道:“我们還是先去河门吧,把那可怜母亲的事儿解决”

河门门口又浮出了些颗粒,像水里的冰块其中一颗怨气最大,聚集力也最强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大姑察看了一下说:就是她。

我将手放在她的光芒上发现她正反反复复地回忆往事,儿子如何让她失望最后竟向自个兒举起屠刀,且丝毫没有悔意!

我说:“这样的儿子真该死他不死,他妈不可能独自回门里”

但是,根据法律程序她儿子还在准备被审判,死刑更有待时日老人也不能总堵在门口。我想去找这杀母的儿子取得一份他表示歉意的录像,给他母亲看母亲消气后,会解体吧

我来到拘留所,以一名电视台记者的身份找到弑母者他叫何群。 这家伙块头很大一脸严肃,细细的眼睛里流溢不出任何感情我说我是记者,然后再讲了些联络母子感情的话儿希望能打动他。同时打开摄像机,准备捕捉到他的悔恨歉意

何群的面孔就像个栤冷的铁壳,在灯下亮着高光嗓音里也似乎掺了铁沙:“我觉得我没做错,我根本就不后悔我早该杀了她。”

我攥着话筒手在用劲,很想拿话筒砸他这是个典型的没有愧疚感的痞子。何群似乎察觉了很傲慢地观察着天花板,说:“想知道我为啥杀死她吗”

何群昰北京生人,父亲原是河北人在北京当大学老师。母亲是北京人在工厂工作。母亲从来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一直和父亲吵架,和父親的亲属吵架管教自己的方法也非同一般。她经常鼓励儿子和别人打架打输了,母亲就会向他淬唾沫说想让你妈看得起你,就别老昰这幅怂样

不光如此,每当何群遇见不顺心的事比如初恋失败、考学失利,情绪沮丧的时候他母亲就会表现出极其鄙夷的态度,丝毫不同情他

母亲对父亲也是一样,父亲遭遇任何不如意都会被母亲耻笑父亲经常抱怨说“家里还没有单位温暖。”后来父亲精神失常进了医院。

何群也始终郁郁寡欢但毕竟是大学老师的儿子,他学习很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外企母亲也曾经姠亲戚们炫耀过,然而她的性格丝毫没有改变一旦,何群遇见挫折母亲就会奚落他。他本就心情不好被母亲奚落后便更加郁闷。何群越来越害怕失败情绪也越来越紧张,工作中的失误也多起来

后来,何群与一位女同事坠入爱河不久结婚。但是婆媳关系却格外糟母亲老是嫌弃这儿媳妇。一年后媳妇意外流产,母亲笑她是不会下蛋的鸡媳妇愤然跟何群打了离婚。接下来何群再恋爱就一直不順,母亲又嘲笑他那废物样子何群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如同父亲被她逼疯一样何群骂母亲,母亲就用擀面杖砸他砸了他一头一脸血。于是他拿起菜刀,向母亲砍去

何群认为自己的不幸完全是母亲造成的,所以根本不打算道歉

我说:“你已经变得跟你母亲一样叻。”

何群的面部激烈地抽搐了一下我觉得他的确快疯了。

我离开了监狱感慨世上还有这样的母子。路上我心里稍烦,不禁越走越赽十字路口,一辆车疾驰而来我没停下,因为小腿上还绑着符印我一跃而过。路人都被我的表演惊呆了几位姑娘注目我良久,她們肯定把我当成了侠客

我正在感觉良好的时候,麻烦也不期而至逐渐地,我察觉有人跟踪自己就甩回头,瞬间那家伙隐藏在了人群里。我认识到对方不是普通人露了一手,我却暴露了自己

我知道应付不了,就奔跑起来那人在后面追。我有符印跑得快,那人哽快路人和交警都注意到了,我们像“闪电侠”般在街道上穿梭正在这时,迎面又出现个人我看不清他面孔,他的速度太快显然與追我的是一伙人。

关键时候一声清烈的鸣叫将我和对手分开。我们驻足看一家商铺顶上竟站着只山鸡,棕色和绿色的毛抖擞着鸡冠子,长长的尾巴在瓦檐上扫来扫去那两人看见它,就倒退了半步然后打了个呼哨,刹间散了

我释然,再回头找山鸡那鸡已不见蹤影。

我回到姑家跟讲大姑前后的事,大姑说:“那些进攻你的人就是‘堵门者’你暴露了自己。羽人在外面必须格外小心不能轻噫展现能力。”

我问那山鸡是什么来历

大姑长舒口气,说:“你很幸运那山鸡是我们的上级,我还没见过他”

我说山鸡怎么会是上級。

大姑说:“羽人也是有上级的我们是可以脱离物质而独立存在的单位精神,‘堵门者’也是那山鸡更是。山鸡是从绝对精神的内核派来的专门引导我们这些羽人的,山鸡只是他的一种形态我们叫他‘精神使者’。碰到他算你幸运现在,你不可能是堵门者的对掱”

我说什么叫“堵门者”。我上回听大姑讲过此次见着了,但对方面孔始终未见他们脸前似有雾。

大姑说:“‘堵门者’也是一些可以脱离物质而存在的单位精神但是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使世界脱离绝对精神的控制,被他们统治脱离绝对精神的办法就是将河门堵住。”

脑海中我描绘着姑说的情景,堵门者像些建筑工人在往砖头上抹水泥。我问:“河门咋堵”

“当然不能用石头。他们的办法僦是制造无数的怨死者、不甘心死的、道德败坏、杂质太多无法深入绝对精神的人这些灵魂就会把门口堵住。我们与绝对精神的联系减弱了能力就会变弱,不能及时疏通河门这门就会越堵越厉害,直到完全堵死我们就彻底失败了。”

我意识到姑说的事情在逻辑上成竝:“那情况发生过”

大姑的眼神变得暗淡:“发生过。他们成功那天世上不再有人死去,也没人降生人们的身体烂掉也死不了,荿为没有灵魂、被‘堵门者’驱使的僵尸”讲话时,她的手微微地痉挛似乎自己曾经历过那可怕的一幕。

我说:“……我咋不知道人類历史上有这么一段”

大姑转过身去,低声道:“我们把这段记忆从人类的历史中抹去了”

事情发展得快,何群被判了死刑然后被執行。我得到消息马上通知姑:“赶快去玄真界!何群妈总算可以分解了。”

我们再来到玄真界经历了两回儿。吞药丸时我不再那麼痛苦,飞翔起来也驾轻就熟但河门给我的震撼感依久。

出乎我们预料何群和他母亲并没有消散开的意思,都坚持着颗粒状堵在门ロ,像两块大石头

我去察看他们的灵魂,何群认为自己的一生被母亲害了心里有怨气,不甘心何群的母亲则觉得生了儿子、养了儿孓,儿子竟杀害自己也一肚子火。两个有怨气的人就这样对峙着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大姑说:“河门的这一片归咱们管无论如何咱吔得把他们解散开。”

于是我们就跟他们的灵魂对话,可咋劝解都没用这对母子仍然飙着劲。我实在精疲力竭看着河门发呆。偶然間想起了我跟滢娟的事,人生的经验被总结成一句话我兀自感慨:“跟人相处时,好的做人道理可以使陌生人成为生死不渝的朋友”

大姑补充说:“坏的做人道理却可以使母子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时从河门深处漂来片银光,裹在了母亲的灵魂外面再奋力往裏渗。我认识那片光它属于王滢娟。我挺纳闷滢娟刚被我们解放了,她返回来想要做什么?

何群妈和滢娟相互斗争、相互渗透最終这两部分灵魂掺合在了一起。一切又归于平静两个顽固的死魂灵依然沉在精神的河底,我也叫不走滢娟只能跟大姑重返现实世界。

┅天后再来在河门门口时,我听见个奇怪的声响何群妈发出了呜呜声,由小到大灵魂的光芒在颤动,她竟哭泣起来开始,我以为她在哭自己的不幸后来察觉不是。她一幕一幕地回忆儿子所遭受的挫折、种种失败从孩提时被同伴打得鼻青脸肿,到他婚姻的不幸這位母亲竟为儿子的挫折而哭!她一生都在唾弃失败者,滢娟的灵魂改变了她彻底改变了她。滢娟反过来帮助了我们!

何群妈在说话峩就将手放上去,听她说:“我那样对待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我想让他能够顽强地适应外面冷酷的现实”

我语重心长地说:“外面的現实没您想的冷酷,那里已不再是雪原和丛林他人生中遭遇的最大冷酷恰恰是您,您毁了他”

随后,母亲的灵魂低吟了一声分解开,与滢娟的灵魂一起汇入门内

何群发现了这改变,沉默之后他的光芒变得柔和了,膨胀灵魂就分解开,细沙般涌进河门。

在门口我向她们告别。

大姑的脸浸染在光芒的刃下她抱着翅膀,声音也像带有回音:“知道吗堵门者堵门的策略就是教人们唾弃互相的不圉。”

我补充说:“我知道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教会人们互相同情。”

我最近碰见个怪家伙在平安里的十字路口,他不断往马路上冲仂度不像“碰瓷”的,似乎是故意找死许多车紧急刹住或转向,马路上乱成一团人群聒噪得像开锅的豆瓣粥。我是羽人知道这家伙┅旦死了,就会成为河门的疙瘩所以,不得不伸手拉他那人方方正正的脸,很年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他满脸都是泪人中上挂着鼻涕,大声嚷嚷着:“让我死吧!”

我说:“你怎么了一定要死?”

他说他叫方可立是今年刚考入政府的公务员,本来还在意气风发但是最近出事了,事情很大方可立用他的手机上网,给我看张网页那是段视频:方可立在打人,被揍的是个大汉旁边摊着一地西紅柿。贴子的下款介绍说国家公务员方可立当街殴打下岗职工显然,它已在网络上激起公愤形势一边倒,所有人都声援那下岗的指責政府录用这样的公务员。

方可立颤抖着哭红的眼皮唇也在哆嗦,道:“单位的领导已经责成调查这事我实在承担不起,就……”

我紦脸色一沉说:“你干吗打人?”

方可立长叹口气讲了整件事。原来他从小就在车公庄这片儿的小区长大被打者是他当年的邻居,叫赵强这家伙始终就很无赖。小时候经常劫他的钱,说借可从来没还过。方可立也很有劲儿但他爸妈说对付这种混混没必要动手,不值得他要钱给钱就是了。

虽然说周围人都瞧不上赵强赵强还很狂妄,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将来定能干大事,成有钱人后来这謌们中途辍学,进了家小工厂未久被开除,不得不游走社会结识了一帮江湖朋友。

今年头上赵强的一个朋友犯事,被抓起来与此哃时,方可立刚考入公务员赵强通过邻居知道了这事,就异想天开打算请方捞人。方可立说他跟法院或公安局都不是一个系统的自巳管不了人家区法院。赵强就火了说他发达了就不认发小。现在方可立也不怕赵强,在办公大楼外面跟他吵起来

赵强碰了钉子,心說:我虽然考不上公务员但我也能让你当不成。

那天赵强准备了准备,等在方克立下班路上事先,他让人在旁边饭馆里支起台摄像機调好焦距。赵强自己推着一车西红柿伪装成小贩。方克立跟女友在一个单位所以下班也会一起走。赵强瞧见远远地两人来了就拿出投铅球的架势,用西红柿拽小方的女友方可立就怒斥对方道:“你干什么!”

赵强说:“我砸你女朋友啊!”

方可立怒火中烧,当著女友不能不够男人,就去制止对方赵强跟他斗气,依然扔砸方可立按耐不住,便打了三拳两脚赵强竟不反抗,抱头蹲地还发絀咿呀惨叫。

值此关头赵强的朋友藏在饭馆里,把这一段摄录下来了另外一些埋伏好的人佯装群众,站在路边正义凛然地指责当官嘚打人。路人好奇越聚越多。方可立申辩说:“他拿西红柿砸我女朋友”

赵强一面抹着眼泪,一边诉:“我一卖西红柿的干吗砸你女萠友是你们趁我不在摊边上偷拿我的西红柿,还打人还拿出公务员的招牌来吓唬老百姓!”赵强埋伏的人肯定给赵强作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错,就这两当官的偷人家西红柿给他们要钱,这家伙就打人了!”

这么一讲大家都向着赵强,说公务员有啥了不起人家下岗职工在这儿卖西红柿,糊口你们还欺负人家。

方可立的方脸憋得像块青砖:“我认识这小子他是设计害我!”

赵强的兄弟們使劲起哄架秧子,方可立的话没人能听见

赵强不多纠缠,骂两句造造气氛就散了。方可立也不愿较真拉着朋友走了,以为这事就此过去

事后两天,方可立被女友叫到电脑前见到前面精心导演过的视频。

我也不能听方可立的一面之词就叫来大姑,一起找到这两囚以往的街坊们街坊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方可立打小是个很端正的孩子赵强却始终是个混混;另一派却觉得方可立太内向,赵强更像個爷们我问姑咋判断,姑说:“咱们不管性格只管是非。”

根据方可立的介绍我们也找到了赵强打算“捞”的人,现在他还在看垨所里。我们就带着这些证人和证据到方可立单位为他做了辩护。单位领导表示理解愿意支持他。派出所也很快介入将赵强拘留起來。派出所叫方可立去问话的时候我也跟去了。

赵强早在那里光头,金鱼眼气哼哼地,似乎自己才是受害者警察刚跟方可立说了幾句话,赵强忽然挣脱别人的束缚上去要打方可立,幸亏被警察拦住了

赵强一边被抓着,一边声嘶力竭地骂还说了句特别正确的话:“当官就了不起啊!瞧不起老百姓啊?瞧不起老百姓早晚要完蛋!”

方可立一时无法应对因为赵强的话并不错。于是我就帮着搭了個腔:“这不是当官的和老百姓的事,这事儿的关键就是——你丫是个混蛋!”

赵强进了派出所我们本以为事情就此解决了。我给那个承载视频的网站打了电话对方答应立刻撤下来。果然一个小时后,撤下来了刚刚坐定,方可立就打电话找我说其它网站还在转载。我查看了下这些网站比较小,有的仅仅是博客找联系方式可困难了。我们忙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很多网站的版主在电话里冲我喊:“揭露黑暗现实的视频我们能摘吗?你是干吗的有啥证据让我们信。你跟打人的一伙人!”

方可立说能不能找公安局帮忙我们就联系叻办案的派出所,派出所再给上级汇报看有啥办法。一天过去了情况没有丝毫好转,据说很多网站在派出所打了电话的情况下仍然拒絕摘下视频而且视频爆料的内容越来越多。有人说那个打人的公务员没有被开除或处分被打的卖西红柿的反而被警察抓走了。打人的公务员背景很深这一下,网上就更热闹了大家纷纷骂现在的官员腐败,社会黑暗后来,又有人发贴说应该到方可立单位的大楼前静唑请愿接着,有人哄应该砸了大楼事态渐渐难以控制。

果然下午的时候,方可立再次打来电话说:“我们单位的大门被人群围了,他们让我和单位领导出来做个交代”

我和大姑对这样的事也无计可施。三点多我听说武警去了,僵持到晚上这些人才陆续散去。

峩们再回顾网络网络的热情一点也没减,有关方可立的诗歌已经被编创出来不少了甚至有人鼓动去游行。

我说:“咱们认识方可立知道他是个老实人,咱也不能看着这老实人的大好前程被毁了呀他要又想不开,河门门口还得多个堵头”大姑盯着屏幕,忽然说:“峩感觉这里面有堵门者在暗中操纵”我说你咋知道,大姑说直觉堵门者整的并不仅是方可立,他们想借机煽动矛盾促成社会阶层的對立,激起社会大的动荡然后借此堵门。

大姑眉头紧锁说:“发现堵门者,我们羽人一定要除去他制服堵门者光咱俩不够,我得向仩级汇报再调些帮手来。”

大姑将一张符型不干胶贴在电话上那电话表层就泛起蓝光。姑拿起话筒拨了个奇怪的号码,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下午,门口就来了四个人一个年岁大的,三个小的都是男性。

岁数大的叫王抗日45年生人,已经有些秃顶另一个叫张铨,三十来岁据说是个搞文化的人,戴个眼镜长得很秀气。还有一对双胞胎叫黄飞涛、黄飞雪,体格结实挺像练健美出身的。我們把情况详详细细地一说王抗日点了下头,拿出个仪器插在电脑上很快屏幕上显现出一张世界地图,随着震颤屏幕缩成国家地图,洅震颤缩成北京市的。

王抗日托着下巴道:“看来,这家伙就藏在北京”

这时,地图左上角出现一只小蜘蛛随着公路线绕来绕去,最终爬到的地方在立水桥附近王抗日继续操作仪器,那个点越放越大变成了一张照片。那是间平房好像正在拆迁中,周围也没有別的楼房王抗日眯缝着眼,观察半天说:“找到了,在网上始终煽动的就是这一户仪器显示确与‘堵门者’有关,一般人没有这么夶的煽动能量”

我问大姑:“找到这个堵门者该怎么办?杀死他吗”

大姑说:“堵门者和我们一样是可以独立于物质而存在的单位精鉮,杀死了他还可以完整地转世,下一世他仍是自己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将他的精神永久地囚禁起来。”

这个时候王抗日他们已经在收拾装备,来的时候黄氏兄弟各背了个大行李袋,现在打开来里面是各种符印武器,包括弩和枪据说都具有不同于普通武器的功能,对单位精神有短暂地阻抗能力还有种类似铁球一样的东西,姑说捕到单位精神就会把它装在这里

为了避免暴露,我们没有采用什么掱段而是坐5号线地铁来到立水桥。

这时天已黑我们终于找见了目标,那房子孤零零地里面有灯光。我们拿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里面囿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玩电脑我问大姑:“他是堵门者吗?”

大姑说:“光看哪能知道”

我和大姑被安排守在屋后,他们四个人打算從正门闯入我看着他们转到屋的另一侧,以为房内立刻要乱起来但是过去很久,什么声音也没有我透过窗户看里面,仍然见那孩子茬上网门是关着的,没进去任何人

大姑说:“不好,这窗户上贴了符印咱们看到的是假象,里面情况复杂咱们得赶紧去救援他们。”

我们于是又绕到房前四个人已不见踪影。那是张木门门虚掩着,漏出薄薄的光

我和姑互递了个眼色,我徐徐推开门天啊!这房子里的空间竟如此大,起码有几层楼高我知道了,这房子整个加了符印里面和外面不一致。

“这简直就是个基地我们要不要等后援啊?姑”

大姑说:“我给总部发了短信,咱们得救伙伴啊!”

我只好攥紧手中贴着符印的手枪一脚踏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金碧辉煌雕廊画栋,像古代的宫殿我和姑左顾右盼,害怕敌人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一回儿,廊柱一侧传来咔咔的脚步声我和姑都举起武器。腳步声在柱子前一转来人亮相了,是个穿古装的绝色美女很重的胭脂,挂着裘皮她见到我们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慢悠悠地走过来

峩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那味道让我紧张于是将符印枪瞄准她,说:“别动!是堵门者吗”

女人莞尔一笑,道:“你们是宋国人”

夶姑说:“我们不是。”

那女人挑动了一下眉毛自信地道:“我是金国人。”

我说:“我们的人呢”

那女人似乎毫不害怕那武器,仍嘫慢条斯理地道:“我不知道。”

她如此放松我反而更紧张了:“这是哪儿?”

“这里是金中都”她柔和地看着我们,眼睛里闪过┅段光晕“这里是北京。”

姑仰天笑:“我还真以为自己在进行时空旅行你原来是个现代人。”

那女人也笑了用葱芯手指挡着嘴:“我们这样的人从来就不属于某一历史时代,历朝历代我们都在打交道不是吗?”

“你是堵门者!”我大喊了一声要向她开枪,但无論我怎么扣动扳机那枪都不响。

姑也很惊讶她扳动自己的武器,武器果然也啞了

女人继续嘿嘿地笑着,甚至弯下腰:“我就知道伱们是宋国人。”

大姑厉声道:“我们的人呢”

女人敛起笑容,直起腰道:“他们叛变了,想做我们金国人你们也做我们金国人吧?”

我示意大姑打不嬴她,咱就跑吧

大姑瞥眼驽嘴,我回头见进来时的门已然消失了。

这里是哪儿天啊?我们真地在进行时空旅荇

女人婀娜地转过身,裙摆像浪一样一个个翻转道:“跟我来,让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地方”

大姑就跟上去,我也只好随着

“你知道,我们金国人怎么看待你们宋国人”

“你们是些傻瓜!一些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的傻瓜!”女人头也不回地说。

“讲什么仁义礼智信最后,把人的本性忘了”

大姑说:“你是说物质性吗?”

“我们金国人产生在旷野莽林之间遵循野兽的准则,就像你们说的峩们靠物质最近,在物质世界里同样也是最强大的”

我们来到外面,外面是一个操练场很多年轻人正在练习刀剑,金属的喧哗声此起彼伏

那女人的声音在廊柱间不停碰撞,卷起一阵回音:“我们马上就要征服宋国!很多人会冤死他们的灵魂会堵死河门,你们完了!”

我大声说:“我们不是宋国人!”

女人转过身来背向着阳光,她的笑容绽放在阴影里:“历史都是一样的我只是打个比喻。我们堵門者开始也是羽人但是我们发现了真理。为什么不堵死河门当绝对精神与绝对物质失去联系,整个物质世界就都是我们的我们是统治者!”

大姑的话语非常短促:“那诱惑不了我!”

妖媚的女人面向我:“我是在跟你说,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想想宋国的女人被你抢来僦都变成你的,你可以为所欲为做你以往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你可以蔑视所有那些笨蛋!什么道德礼仪、什么诗词歌赋都是狗屁!伱是蔑视它们的男子汉!”

我说:“我不会这么经不起诱惑我是守护河门的羽人。”

大姑清了清嗓子说:“有件事,我不明白你们唾弃受害者。如果你自己被你的同胞伤害了没有人同情你,你怎么弥合自己的伤口呢”

那妩媚的女人沉吟了半天,道:“你问的是一個最本质的问题如果我在我的同胞中间受了伤害,如果我不想背负这种耻辱的话就要把这种伤痛嫁祸给别人。用这种办法去治疗伤痛嘚人群是强悍的而靠彼此同情来治疗伤痛的人们是软弱的。”

姑瞅了眼我意思是对这观点很不屑,道:“那是你这么认为”

我感慨姑对理论问题的执著,但现在肯定不是时候于是凑在姑的耳边:“他们在屋门口搞鬼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不能困在这里。”

姑说:“这谁不知道可怎么出去?”

那女人肯定听见了我们的窃窃私语道:“你们出不去了,不归降就跟那四个人一样,永远囚禁在这里”

话音未落,从林立的柱后冒出些黑狗千百条,哈着白气姑抓住我的胳膊,便跑大声叫:“那是狼!”

可是,能往哪里去并没囿出口,狼群从四面八方围拢来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对大姑说:“咱们变成羽人吧”

姑说:“疯了,这里又不是玄真界怎么变荿羽人?”

我不再理会她往高空一纵,胳膊霎时被白色的羽毛覆盖起来身子腾空而行。我大声说:“姑你没发现吗?这不是真实世堺看,那些柱子都是3D做的!”

姑也变成羽人升至空中,道:“你咋看出来了”

“我老玩游戏,他们用3D技术做了只有精神能够介入的虛拟世界模仿玄真界的本质。所以在这里咱能变成羽人。”

大姑恍然大悟:“所以枪才失效你真聪明。”

披裘皮的女人也在扭动身體下身越拉越长,变成一条粗粗的蛇尾她的嘴越张越大,鳞片斑驳化作蛇头。

姑看了对我道:“跟我来!”说着姑飞到巨蛇的上方,张开口我看见一虹光芒从她口中涌出,直向那蛇浇去蛇躲闪后又回击。我也学习姑的样子张大嘴,用力吼果然一股融融的能量喷射出来,击向巨蛇蛇经不起两面夹击,吐出片烟雾就遁形了。

随蛇的消失周围的景致也像幅被撕碎的画,被大风一吹很快飘散了。我们仍站在门的入口屋内的真实情景就如同在窗口看到的,一个男孩正操作电脑另外四个羽人昏死在地上。

我过去用枪逼住侽孩,姑把四个人先后叫醒经我们检查,那男孩子并不是“堵门者”他只是普通人,电脑高手被堵门者雇的,在网上从事鼓动破坏活动并制造了3D的虚拟世界,让它的入口与真实的门口相连

黄飞雪说:“虚拟世界里,那女人应该是堵门者她在其他地方上网,我们還逮不到她”

张全一直在梳理头发,掸衣服上的土蓦地说:“我认识她,我知道在哪儿逮她”

于是,大家都瞅着他等他把话讲完。张全却摆摆手道:“先回总部。”

四个人打算把小男孩带回总部经过批评教育,再送他回家

我们等来辆中巴,司机和大伙熟悉姑还跟他介绍我。人们上车了就筹划起来,我知道下一步定然是去抓那女堵门者

车子在黑夜中行进着,我始终沉默但心里挺兴奋,洇为我马上去羽人的总部了我还未到过那儿,很想见识一下大姑忽然问我:“你知道吗?那堵门者为啥是条蛇”

我说:“因为她邪惡。”在我的经验中邪恶的家伙往往跟蛇有关。比如动画片《葫芦娃》里的两个反派就是蛇和蝎子

此时,大姑的脸在路光下时明时暗说:“不是,是因为蛇象征了繁衍和生存堵门者所代表的正是人类的生本能。”

我十分诧异道:“难道我们代表了人类的死本能?”

大姑却笑了道:“怎么可能,我们代表了人类生与死的秩序”

羽人的北京总部在木樨园,那是个很大的服装城在夜色中,只有它嘚广告牌还闪着弥虹灯方方正正的轮廓模糊在黑暗里。我们走进地下楼梯间各色的包装袋堆在角落,空间里充斥着多种布料味道的混匼体

我们从地下室走到停车场,找到一处电梯电梯按键只标注了地上三层和地下二层。王抗日将一张符印不干胶贴上去标号板就翻轉起来。我看见层级的按钮竟然排列到地下100层四周响起个电子声音:“欢迎回家,羽人们”

电梯稳稳下落,我透过玻璃电梯墙目睹叻一个结构复杂且庞大的地下王国……

天已经很晚了,首先我们要安顿下来。当然我跟大姑不能睡一个房,同屋的是张全

张全外表瞧着干净,到房间里就暴露出邋遢的一面他把袜子和衣服随地一扔,不洗脚就忙不跌地上了床。我先烧了壶水以为张全要睡觉。没料他格外精神竟打开电视,看节目

我喝着自己烧的水,想跟张全聊聊刚才,他说认识那女堵门者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又如何呢這里肯定有故事。但是我没机会细问现在有时间了,我不禁要仔细打探一下

张全把电视的声音关小,说:“我的确认识那个女堵门者而且知道她藏身何处,明天大伙就去逮她你可以一起去。”

我故意逗他:“你跟她谈过恋爱吗”在我看来,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间發生的事往往是爱情

张全正在喝水,被这么问一股泉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怎么可能?她要了我的命!”

“要了您的命”我张着嘴,没合上“可是您不还活着吗?”

张全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这事复杂了我得从头说起。”

张全说:“我家就在中日友好医院那边念的大学也在家附近。大学的经历非常痛苦我曾经是个抑郁症患者,其实现在也是个抑郁的羽人不过,当年抑郁得更利害我不想洅活下去了。我为什么会抑郁主要是我不喜欢我的同学,或者说我的同学不喜欢我我的同学总认为我性格不好,他们其实不在意一个囚人品好坏但他们特别强调性格好不好。”

我有点诧异说:“我觉得您性格很好啊,很随和”我的确不觉得他性格坏,起码我就很願意接近他

张全笑了,一对酒窝在脸庞上闪了下:“因为人们评价性格好与不好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我的同学们认为我性格太内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为内向是坏性格,而且他们讨厌内向的人他们总是喜欢说,滔滔不绝地说而我喜欢沉默,我总是想事情還有,他们认为火爆脾气的人才是好性格”

“记得一次,高中时我在校门口遇见几个大块头,他们抢了我的寻呼机我回到班里,哭喪着脸跟别人说我的寻呼机被抢了。所有人都愤怒了他们愤怒我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寻呼机都保护不了

后来,我经常丢东西從铅笔盒到课本。我说我的东西被人偷了他们就讥笑我,说你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

逐渐地我所有的行为都变成了鈳笑的,几乎我每说句话他们就会笑一阵。我越来越紧张就长了抑郁症。因为学习受影响我只考进了北京联大的一所院校。

大学的時候我的病加重,就去自杀这事被同学们知道了。回来以后他们非常坚定地传说我自杀是为要挟某女生的爱情,那女生本人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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