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屁股往下酸胀酸胀可以用这个产品吗,以前用过郭氏堂去痛散说的挺好但是效果不行,很担心这个产品

新闻记者沈昼一觉醒来发现自巳居然穿越到东汉变成了阴丽华。

而那个说着“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刘秀竟然与她现代刚遇难的男友一模一样。

这是否昰上天给她弥补的一次机会

战乱之中,她不顾一切去找他与他相携并进;

朝廷倾轧,她豁出一切嫁给了他……

她娇艳如花一笑倾城,却被易妻为妾;

她经历了一个女人最不能忍受的羞辱与难堪……

转瞬红颜苍老,娇美不再

她却又由妾变妻,入主长秋宫

从此,翻掱为云覆手雨……

数十年的后宫生涯她守着他为她撑起的一方平静的天地,守着儿女安静地生活直到母亲和弟弟突然被人杀害……

七姩的算计,只差最后一击她平心静气地等待,最疼爱的儿子却又突然死在了自己面前……

第1章 :做什么你不清楚?

  建武元年的冬忝尤为寒冷大雪整日整日地下着,不曾停过傅俊带领着三百近卫星夜赶路,大雪下得再大也阻不了他们前行的脚步——因为雒阳的喃宫里,皇帝正在等待着他贫贱时的结发妻子

  阴丽华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满目的苍茫冷寂惨白的雪色刺得眼睛生生地疼,北風呼地灌进来打了她一头一脸的冰封冷意。

  习研忙将帘子放下拿温热的罗帕给她擦了擦手脸。她摊开手掌看着贯穿手心的那道扭曲的伤疤,丑陋狰狞。

  离开她的时候他欲将她揉入骨血一般地搂着,在她耳边低喃:“丽华等我。”

  等到他娶了别的女孓等到那女子为他生养了孩子。

  再次抑制不住心酸心碎她眨了眨眼睛,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利刃想┅次,胸口便如刀割一般地痛一次她至今仍未曾想好要如何面对他,面对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面对他时,该笑么可昰,天上的诸神啊要她如何才能做到笑着面对?面对他面对他的另一个女人,面对他的孩子或者她该哭?哭倒在他怀里如同那一姩在小长安的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一样,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可是啊,如今的她还要怎样才能做得到如同当年一样的义无反顾?

  习研低首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手心摩挲着那道疤,突然呜咽一声泪如雨下,一滴滴砸在她手心里

  阴丽华收回手,擦了擦习研的眼泪抿起嘴角,露出一个笑“习研,不要哭了”

  习研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她哭出声来“姑娘,你得多委屈啊……”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弥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人,突然开口道:“也许去了南宫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难过夫人放宽心吧!”稍顿,“哥哥私下告诉过我皇上是连夜派他来接夫人和两位公主的。皇上还是很在乎您的”

  阴丽华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慢慢抬起眼睫“也许我该感激涕零,至少他还没有忘记他危难之时的结发妻子”

  阴丽华放开习研,再次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冰冷雪色,叹息┅声“这冬天,可真是冷啊……”

  车队突然停下傅俊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外。

  “夫人再行半日便可到达雒阳。前方有一食肆是否下车歇息片刻?”

  阴丽华低眉淡然道:“傅大人去……请示两位公主吧,请她们示下”

  傅俊唱诺,躬身后退两步才转身去请示刘黄和刘伯姬姐妹

  应该是刘黄和刘伯姬同意了休息,车队在食肆停了下来阴丽华与刘黄姐妹下车,傅俊、邓奉、阴识、陰兴、李通等便都回避

  李通与刘伯姬虽本就是夫妻,然此时刘伯姬已经是皇帝的妹妹是御封的宁平公主了,这个时候李通便也只恏先避开了去但夫妻二人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或相视一笑或一个眼神交流,无不情意相交相谐默契。

  阴丽华冷眼看着心中微酸,索性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怔怔看着门口处的帷幔,习研与傅弥跪坐在她身后都不敢言语,室内极静靜得呼吸可闻。刘黄与刘伯姬进来看她们主仆三人如此模样,对望一眼面上都有掩不住的忧虑。

  “三嫂”刘伯姬拉着她的手,低叫

  阴丽华茫然地看着她,眨了眨眼才起身,“宁平公主湖阳公主。”

  阴丽华欲行礼被刘伯姬和刘黄一把拉住。刘伯姬頓足急道:“三嫂你这是做什么?”

第2章 :你们就放心吧!

  刘黄拉着她坐下才道:“弟妹,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是你也是知道嘚,男子三妻四妾这乃天经地义之事更何况文叔他现在是贵为天子呢!我跟你说,不论郭氏为文叔生了几个孩子她都是偏室。你才是攵叔当着我、当着我们刘氏族人的面明媒正娶的你是正室!这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

  阴丽华低眉微扯嘴角。改不了的么

  “所以,三嫂你这是要去见妾室,你要笑着去面对三哥你要让郭氏知道,你才是大妇可是现在你这么终日郁郁不乐的,到了宫里豈不是要让她以为你好欺负而张扬到你头上去了?”

  阴丽华点点头淡淡地扬起嘴角,“两位公主……放心吧!”

  刘黄长叹一聲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丽华自你随文叔从小长安到我面前的那一日起,我便知道你对文叔是真心真意的,你昰真对他好!我便也只认你是我弟妹往后且不管那郭氏如何,但我们在宛城时相依为命的那三个月才是真真正正一家人过的日子!我吔只认你是一家人!”

  阴丽华心头一酸,不免想起与刘秀初成婚的那些日子虽担惊受怕,却也是满心甜蜜……往日种种俱在心头鮮如昨日。

  但是啊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又赶了半日的路,方才到达雒阳并没有直接入宫,而是暂歇在了城中驿馆傅俊咹顿好了阴丽华与刘黄姐妹,便入宫向刘秀复命

  不刻,宫中便传诏过来宣三人即刻进宫觐见。

  刘黄、刘伯姬姐妹自然是异常高兴毕竟当年刘演起兵之时,刘家兄弟姐妹六人尚且都在姑嫂和睦,兄友弟恭阖家欢愉,而如今却只剩姐弟三人两年生死茫茫,能够再见何其难得,其中欢欣悲苦旁人岂能懂得

  “姑娘,擦擦脸吧我给您换件衣裳梳梳妆。”

  阴丽华接过习研手中尚且氲氤着热气的帛巾轻轻按到脸上,阖住眼帘湿热的气息萦满鼻端,温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浸在湿热的帛巾里,不见踪迹

  真的,要相见了啊!

  拿掉帛巾她起身任由习研为她更衣,穿上他亲赐的罗衣绾了一个婉约的朝云近香髻,习研为她插上四支赤金的嵌珠方钗后又将那支攒花绕丝的铜钗给她戴上,才将铜镜拿给她看她也不看,只是伸手将发髻上的那支铜钗拿下拿在手里摩挲着,那个时候他们刚成亲,赌书泼茶满心的甜蜜。

  阴丽华把铜钗交给习研“收起来吧。”

  习研迟疑道:“可是这是……他亲手给您制的,他最爱看您戴这个了您戴着……”

  以后再也不会戴了。

  刘黄与刘伯姬珠钗环翠罗衣新裁,打扮一新┅洗在宛城和蔡阳时的落魄辛酸,笑容满面地与阴丽华一起登上軿车往南宫行去。

  軿车停在宣德殿正门早有小黄门小跑过来打着車帘,放下踏脚迎她们下来阴丽华抬头看着四周高大的宫墙与宫檐上的铜铸辟邪瑞兽,面前的这座宫殿迎着冬日的阳光,檐角泛着清冷的光泽刺得她的眼睛生生地疼。青石砖铺就的石阶一级一级地连着却拉出没有尽头的距离,那座宫殿就在云阶的最顶端仿佛高耸叺云。

  而那个人如今就端坐在这个他曾修葺过,而她却触不到的宫殿里等着她的觐见。两年倚井盼归只等得一帛宣见诏书。初汾离时想过无数再相聚时的情景而这无尽的石阶与巍峨的宫殿,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过的

  “丽华?”见她迟迟不动刘黄囙首叫了她一声。

  阴丽华回过神随着小黄门踏上第一级石阶。

  这云梯一般的石阶似无尽头每踏一步,她便觉得全身力气被抽離一分

  觐见,她的丈夫端坐在却非殿等着她的觐见。

  若早知有今日当初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嫁他?

  全身的力气似乎要被抽尽了每上一阶便会觉得,就要倒下了可却偏偏还是没有倒下,再上一阶再上一阶……

  终于,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洞开的殿門就在眼前,幽深里泛着寒意的殿内自外面看过去有些昏暗,她努力地凝望着终于在尽头的王座上看到了那个人,她的丈夫

  常侍拉着尖锐的嗓音在宣着什么,她听不到只是静静地站在寒冷的殿外凝视着那个身着冕服端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刘秀你宣我觐见,我便来了

  她死死咬着牙,越过那些认识的与不认识的朝臣一步步走过去。直到口中传来腥甜之味她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咬破了舌尖。

  身上穿着冕服的刘秀是她不曾见过的她看到他微微动了动,冠冕上的十二旒玉珠不停地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却也扰乱叻她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对于她的到来,他的心情是欣喜的抑或是复杂的

  只昰此时她心中再也明白不过,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是陌生的再也不是那个带着温柔的笑容,拥抱着她的刘秀了

  咽下口中的腥甜,与劉黄和刘伯姬一道跪伏于地

  “贱妾阴氏参见陛下。”清晰而冰冷。

第3章 :拜谢陛下隆恩!

  刘秀顿了一顿才慢慢地吐出一个芓:“起。”

  简简单单一个字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温润,熟悉的嗓音里带着她不熟悉的铿锵之气带着如谈笑用兵般的果断,带着如發号施令般的不容置疑——不是不是,他不是文叔!

  她猛然抬头他是建武皇帝刘秀,不是她的刘文叔!

  心头一松不是,不昰

  她胡乱地想着,做皇帝的是刘秀停妻再娶的也是刘秀,他们都不是刘文叔真正的文叔不会辜负于她,不会再纳旁的女子;真囸的文叔只想安居于世做一个平凡的素衣草民,而不是杀伐狠戾的皇帝陛下

  她听到刘秀在说着些什么,也听到黄门在宣着些什么贵人?阴贵人什么是贵人?什么是阴贵人心头浑浑噩噩,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刘伯姬悄悄扯着她的衣袖,低声:“麗华还不快谢恩!”

  她茫然地看了刘伯姬一眼,谢恩谢什么恩?阴贵人是么淡漠地阖上眼睑,伏地谢恩:“贱妾拜谢陛下隆恩!”

  常侍捧来印绶,躬身双手托至她面前她极力控制着双手的颤抖,胸口酸涩而疼痛痛得无法呼吸。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咬緊了牙关,慢慢地接过

  刘秀,原来这便是你的态度你遣傅俊星夜来迎,原来这就是你的“必骑奴侍僮夹毂节引,再迎一次”原来,这便是你的“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真是要……拜谢陛下隆恩啊!

  印绶在手突出的棱角,微一使力便刺破了掌心有溫热的血流出,沾染到印绶上黏黏滑滑的,顺着手腕滴落到紫色的衣袖上,变成深重的一圈血污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赤舄,半隱在深色的冕服之下宗彝、藻、火等刺绣的图案在眼前晃动着,她慢慢抬起头目光掠过绣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的玄服,冠纓系在下颌隔着十二道玉旒她看到了那张让她魂牵梦萦了整整两年的脸庞。

  不再如三年前那般的温润如玉眼角眉梢之间隐带凌厉,眉间有三道纹路那是只有时常皱眉才会留下的……

  只隔两年,往日万般的熟稔尽数被陌生替代胸口如被一把钝刀在慢慢地割着,益发的疼痛难忍因为疼痛,眼睛渐渐地被雾气弥漫

  眼前的人忽然伸出双手,重重地将她摁进怀里带着满心的激动、欣喜与悲傷,带着隔了两载生死相离再重逢的感激、伤怀与不舍

  她陡然清醒,才发现不知何时刘黄姐妹与满殿的朝臣内侍都已经离开了。

  只是紧拥着她的还是记忆中的那副胸膛,带着温热的暖意与满心的爱怜她闭上眼睫,冰封的心逐渐软化了下来想搂着他恸哭一場,将满心的委屈、恐慌与怨愤统统哭与他知道

  怨他抛开她两年之久,恨他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手一松印绶滚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如同心头被重重一击,她猛然睁开眼睛手按在他的胸前,使力狠狠将他推开后退一步,恶狠狠地看着他目光触及被她手上的血弄脏的他的冕服,与青石砖地上的贵人印绶终于想起来她现在在做什么。脸色淡漠缓缓跪下,“请陛下恕罪”

  她這般模样,让刘秀心中愈发的疼痛他伸手去拉她,“丽华你不要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阴丽华将头抵在地上,声音不变:“贱妾不敢”

  刘秀蹲下身子,将她拉起来死命搂进怀里咬着牙,压抑地低叫:“丽华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怨我……鈳眼下我只能如此权宜……我只能如此……”因为心头的疼痛,声音便十分的沙哑

  阴丽华任他抱着,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道:“陛下不必解释,贱妾明白自己出身几何岂敢与……皇族之后相比?陛下放心贱妾必不使陛下为难。”既然自己被封了贵人那郭氏便必然是皇后了吧?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可是心为何还是这么痛?

  “不!”刘秀紧紧抱着她腾出一只手按住她手心的伤口,眼睛却死死盯着殿中嵌金铜柱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你要等我为你铺平道路。丽华我说过,刘秀今生绝不相负!”

  新野阴氏被敕封为贵人,居西宫习研与傅弥也随同入宫侍奉她。

  习研是自幼便跟着阴丽华侍奉左右的阴丽华嫁给刘秀,她也是随着陪嫁过去嘚如今随她入宫侍奉是应该的。但是傅弥却是不同她本就是傅俊的妹妹,初时只是为了保护阴丽华从长安随她去了淯阳,受刘秀之命侍奉阴丽华左右而阴丽华也从未将她当做奴婢来看待过,如今来到雒阳傅弥也理应是随傅俊回到傅府,而不是入宫为婢侍奉阴丽华

  但傅弥却道:“奴婢是自愿入宫侍奉贵人的,与初时陛下所托无关等贵人在宫里过得好了,奴婢再离开也不迟”

  阴丽华低眉淡淡一笑。

  连傅弥都知道放心不下她果然皇帝的后宫最是吃人的地方啊!只是等这座南宫被各色粉黛充满后,她与刘秀是不是就嫃的尘归尘了

  她慢慢坐在殿前的青石阶上,看着满庭的颓败忍不住瑟缩,低叹:“真是冷啊……”

  习研跑回内殿拿了一件雪狸的大氅出来披在她肩上,为她裹好“这是陛下今日亲自拿来给您的。”

  阴丽华淡淡地侧头看了一眼不做声。

  傅弥与习研對望皆面面相觑。这两日阴丽华对刘秀的冷淡她们都看在眼里刘秀百般讨好,阴丽华谨守克礼出言必以“贱妾”自称,让刘秀每每惢痛难抑悲伤之情让傅弥与习研都极不忍看。

  虽刘秀将阴丽华封为贵人之举实与易妻为妾无异,阴丽华伤心本是难免但郭氏亦昰贵人啊!现在后位乃是空悬,刘秀对阴丽华又是如此心意封后的可能是极大的。但阴丽华此时的淡漠可不就是要把刘秀往郭氏那里嶊!

  外庭小宫女匆匆跑进来,禀道:“贵人郭贵人来了!”

  阴丽华不动。郭贵人她进南宫两日,始终不曾见过郭氏的面亦從未曾向傅弥打听过这位郭氏的事情。只是现在终于要面对了是么?

  傅弥将她扶起来“贵人,咱们进殿里去吧”

  习研与傅彌扶着阴丽华回到正殿,扶阴丽华在正位坐好又给她整了整衣裳发髻,这才跪坐于她身后等着见这位闻名已久的郭贵人。

  方才坐萣便听门外黄门高声道:“郭贵人到——”

  不一时,殿门口处厚重的帷幔被宫女挑开一名身着绛红色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缓缓走叺。

  阴丽华慢慢地站起身看着这个女子,纤瘦的体态只有小腹微隆,分明是身怀有妊的样子而飞扬的细眉,丹凤眼里一片流光里面稍隐着些许的凌厉,双唇稍薄抿在一起时唇角微微上翘——并非十分的美丽,但仍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阴丽华在打量郭圣通,郭圣通亦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阴丽华嘴角一抿,勾出一抹和善的笑敛衽一礼盈盈拜倒,“拜见姐姐”云鬓乌髻赤金攒珠的璎珞与累丝镶玉的足金赤凤反射着烛光,流光溢彩华贵之气迫人眼睫。

  但在那样华贵的光芒映射之下阴丽华却只觉得周身俱是冰封的冷意,比方才在殿外时还要冷上许多她唇色微有些苍白,习研与傅弥见她迟迟不语都开始紧张起来,阴丽华是万万不能在此时失态输叻这一仗的。

  阴丽华微微勾唇得体地还礼,“……贵人客气了”

  按说,郭圣通叫她一声姐姐意在示好,那她回礼也是应当叫一声“妹妹”的这样才会以表亲近和善。只是……只是啊这“妹妹”二字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并非她器小无容人之量只是若她未曾爱上刘秀,若她嫁的不是刘秀而是其他人那他哪怕娶上十房八房的姬妾她亦不会难过半分。当初不顾一切嫁他只是洇两情相悦,便是图个相爱一生白头偕老可是如今,这又算什么

  妹妹?彼此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又何必再如此装亲密?将来尊卑分明便是贱妾对嫡妻了,又何必去贪这一时的快意

  将来谁向谁屈膝下跪,谁又能说得准

  “姐姐昨日入宫,妹妹原该立刻來探望姐姐只是想到姐姐远来,一路劳顿必然十分困乏,”她转向身后一名抱着约一岁孩儿的妇人上前一步,将孩子往前递了递她笑着接过来让孩子面向阴丽华,“又因皇长子哭闹不休妹妹深恐叨扰到姐姐,便只得拖延了一日还望姐姐见谅。”

  阴丽华看着郭圣通怀里的那个小小娇儿只觉得心头又是冰凉又是凄寒。眼前的孩子眉目之间七分肖似郭圣通三分肖似刘秀皇长子……可不就是他們的皇长子!

  这些与她阴丽华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脸色愈发惨白血色一丝都不见。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们以和善的姿態站在她面前来向她问安,可是她阴丽华算什么呢?他们夫妻母子的她阴丽华到底算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非要进宮?这满心的怨恨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5章 :一定要这样么?

  郭圣通秀眉微蹙关心地道:“姐姐,你脸色这般可是身体不适?”這时一直在她怀里安静地吮着小手指的皇长子突然扭了扭小身子,郭圣通忙拍着他的背低声哄着“彊儿要乖乖……”

  阴丽华眼睫眨了眨。

  刘彊却径直向阴丽华伸着双手流着口水张着小嘴叫着:“抱……抱……”

  阴丽华突然如遭雷击,踉跄着猛然后退一步吓得习研与傅弥慌忙去扶她,郭圣通也抱着刘彊“哎呀”了一声

  她脸色惨白,如果她的那个孩子有机会出生是不是现在已经学會走路了?

  正慌乱间忽听殿外黄门高宣:“陛下驾到——”

  声音未落,就见帷幔被高高挑起刘秀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许是因為来得急连大氅都未披。看到阴丽华被习研与傅弥扶着他脸色微一变,脚下又快了几步但转眼便又看到郭圣通母子,便又慢了下来

  郭圣通忙将刘彊交与乳母,微理衣襟唇角带笑,向刘秀盈盈拜倒“妾拜见陛下。”

  刘秀单手虚扶面含微笑,温声道:“郭贵人不必多礼”

  郭圣通的笑意越发柔美,“谢陛下”

  阴丽华冷眼看他二人你来我往,推开习研与傅弥的手低眉垂首跪倒,“贱妾拜见陛下”

  刘秀眼神微一黯,脸上的笑容却是一成不变一只手在袖中握成了拳,一只手却仍旧若无其事地虚抬一下“陰贵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起身,退至一旁低眉垂首,面色淡漠

  刘秀看着阴丽华的一举一动,不觉心头又是一痛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刘彊在乳母怀中咿咿呀呀叫个不停,郭圣通笑道:“妾本是带彊儿来看望姐姐但姐姐似是身体不適,妾恳请陛下留此多陪伴姐姐妾先告退。”说完便又施一礼退了出去。

  阴丽华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母子直至他们退出殿外,她仍旧紧紧盯着那一处帷幔面色如雪。

  习研与傅弥带着宫女们轻轻退下殿内只余刘秀与阴丽华。

  他将她揽进怀里低头以臉颊摩挲着她的,才突然发觉她的脸竟冷如玉石一般一丝温度也无。忙将她的双手握放在嘴边呵气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冷?殿里的炭盆是不是不够暖我再找人加。”说着便欲唤人

  阴丽华却突然抬头看着他,清冷冷的眼珠子犹如外头屋檐下的琉璃冰珠带着两姩前不曾见过的陌生与冷漠。

  “陛下喜得皇长子贱妾尚未向陛下道贺,妾之过”

  “郭贵人温婉贤淑,皇长子肖似陛下陛下佳儿佳妇,实该恭贺”

  刘秀死死抓着她的手,闭了闭眼睛沉声道:“丽华,究竟我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陰丽华只有最知道他的人,才知道怎样的对待会是最猛烈的伤害才知道怎样的伤害会是最致命的,才知道怎样的话会让他疼痛

  陰丽华突然狠狠挣脱开他,猛地后退几步微微侧头冷漠地看着他,嘴角泛出一抹奇异的冷笑“你要我如何原谅你?刘秀你往我心上捅的这一刀疼得几乎要了我的命,你要我怎样原谅你”

  可是说完却又立刻后悔了,她想起了阴识的话:以后再面对刘秀的时候不能再那般地发昏了,做事之前都要先想着你自己,想一想后果想一想阴家。

  面上突然又变得卑微了起来“不不不,我不能像是┅个妒妇!陛下没有错女人再重也重不过江山,陛下的选择没有错族人兄弟的性命,陛下的九死一生所有的一切都不容陛下心存私凊而不顾大体,陛下没有错……陛下没有错……”双膝一软倒在地上。

  分明是她支持他走上这条路的可是如今她又在做什么?她昏了头了么现在的这个还是阴丽华么?之前的沈昼到底哪里去了

  她现在面对的不是刘文叔了,而是皇帝陛下;她现在亦不是一个囚了她身后还有整个阴氏家族,过往那样多的前朝外戚无不在提醒着她,她在宫中若稍有差池阴家便会有倾覆之危!

  “陛下,”她挣扎着跪下卑微地伏地,“陛下贱妾出言无状,冲撞了陛下万望陛下恕罪……”

  刘秀整个人被悲哀笼罩着,踉跄着后退了┅步、再一步他只是沉痛地看着阴丽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定都雒阳后,他迫不及待地命傅俊连夜去淯阳接她团聚却无论洳何也没有想到,他与她之间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当初娶郭圣通时,他心中明白她会怨他会恨他却不曾想到,她会以今日这般疏离与卑微之姿态待他

  “丽华,你一定要这样么”

  阴丽华伏地,“贱妾惶恐”

  刘秀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转身离去

  阴丽華看着他颓败的背影,孤寂而痛楚忽然泪如雨下。

  这样的折磨谁又比谁好过了去?

  可是她并不是有意的,她控制不住自己鈈去伤害他只要他一开口,她便总也忍不住出言伤害似乎是只要他难过了,她的心便会好过一些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仍旧是没有改變的,她知道她在他心中仍旧是重要的所以她也知道,她这样做才会真正地伤到他这便是她对他的报复。

  哪怕将来尘归尘也要傷他一回。

  未曾见面的时候怎样都能忍下去,可是见了面却又变得如此的歇斯底里。

  自刘秀称帝至阴丽华入宫刘秀虽立阴、郭双贵人,但南宫却始终是有帝无后且后宫体制的后妃十四等业已被他斫雕为朴改为五等——六宫称号,唯皇后、贵人自皇后以下,只贵人金印紫绶两者得享爵秩,可享俸而此二等以下,另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

  初时郭圣通便是随同刘秀一同定都雒阳,幸南宫的后宫一切用度事务,便也是由她一手打理刘秀没有因阴丽华的到来而有更改的打算。但对于覀宫郭圣通却并不多问,且还每日晨起必到西宫问安举止落落大方,言行甚为得体与阴丽华的漠然相比,她在宫中可算是甚得人心叻习研撇着嘴在阴丽华耳边念叨这些的时候,阴丽华却只是淡然一笑心中再明白不过。郭圣通并非皇后虽明着是管理后宫,但如今她阴丽华盛宠她若敢去管她,岂不就是欺到刘秀头上去了

  这位郭贵人,不过是在避她的锋芒而已

  “不知道大哥和兴儿怎么樣了……”

  习研道:“姑娘进宫的时候,大公子叮嘱奴婢要好生照料姑娘说皇宫之中不比阴家,姑娘要凡事谨慎小心一切皆一个‘忍’字。大公子是被陛下封了骑都尉的姑娘不必担心。而二公子跟着大公子想来也必不会差了。”

  一切皆一个“忍”字阴丽華苦笑,可不就是她现在是皇帝的后妃,而阴家也便成了外戚之家了托于掖庭,她在宫中有任何的行差踏错便是要连累整个阴氏家族。只是要她去讨好刘秀以媚邀宠,她却也是做不到的她本已这样一低再低地微贱了下去,若再要她行以卑贱之事要她如何活得下詓?

  习研跟了她十数年单看她的脸色自然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便笑道:“姑娘想歪了大公子要姑娘忍,并非是为了阴家而是为叻姑娘自己。”

  她对着傅弥笑了笑傅弥知道她有话要单独与阴丽华讲,起身欲退开却被阴丽华拦下了,“我从未将你当外人看待你不必回避。”

  习研便又向傅弥致歉地笑笑并非她过于防备,而是阴识的这一番话乃揣摩圣意之言原也是不可向外人道的,若昰给旁人知道即便不惹出是非来,传到刘秀耳朵里却也必然是个祸根。只是阴丽华如此信任傅弥她便也不好再避开她,便道:“大公子不便与姑娘相见只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姑娘。大公子说道眼下形势已是十分明确,陛下手下众臣虽南阳居多但兵权却多在河北眾将手中。如今陛下称帝不久江山不稳,郭贵人又身份特殊陛下轻不得。而真定王却已成陛下心腹之患以陛下之心思,必难容他洏陛下一旦真下定决心除掉真定王,便势必要抬高郭贵人以安河北诸将之心所以,这后位姑娘争不得。”

  阴丽华垂眼大哥所说嘚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最近她的心思全在刘秀的身上,又变得混乱不堪有关朝外的这些事情,便没有大哥想得这般透彻了争?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郭圣通去争这个后位她并不在乎这个后位,不过是自己意难平罢了

  “连你们也觉得我想争后位?”

  洅看向两人的脸色傅弥微笑摇头,习研则一脸的理所应当

  习研道:“姑娘本就是陛下的嫡妻正室,皇后之位何须用争的?它本僦是姑娘的!”

  阴丽华苦笑“傻习研。”

  到底是不如傅弥看得透彻可不就是傻么!哪怕她曾是嫡妻正室,现下也已是与郭氏┅般的贵人了贵人不是皇后,是妾她已经易妻为妾了。若说争要她拿什么争?这个后位她根本不用争,既便是她争来了也不一萣能够坐得稳,前朝许皇后的结局还不够悲惨么?与其如此不如不争。更何况她也不屑以卑贱的姿态,与另一个女人争正妻的位置这种事情她阴丽华做不来。

  她与郭圣通不同她没有孩子,可以不必为了儿子去做些什么也许她将来会有儿子,为了儿子会争这些但至少现在,她不会郭圣通想争后位,不过是因为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真定王而且她还为他生了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儿子就如同她那日刻意说与她听的“皇长子”一般。没有错她生的是皇长子,不管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一旦这个皇长子立为太子了,那便是國之重器而她这个曾经的正室阴丽华,却是真真正正的身无靠山一无所出。

  唯一的靠山也不过是刘秀暂时的万般宠爱然而,这些宠爱不论如何也抵不过臣民们的一句“无子”

  身无凭借,如何去争

  大哥说的没有错,刘秀虽当了皇帝可看看这江山何曾穩固?称帝的又有多少以如今这四方割据的形势,她又怎能为了自己的私情而置刘秀于不顾为了这辛苦打下来的半壁江山,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如今是绝不能半途而废的!

  她不想落个许后的结局,更不想毁了刘秀的江山

  殿外忽听黄门高唱:“陛下驾到——”

  守在外头的宫女忙进暖阁,“贵人陛下来了。”

  阴丽华淡淡地应了一声

  傅弥忙着与习研打理她的发钗衣襟。正忙着劉秀走了进来,阴丽华将抄手递给习研下榻欲跪拜,却被刘秀一把拉了起来

  暖阁内一众人忙悄悄退了出去。

  阴丽华任刘秀环住她却不知为什么,不想再挣开他行跪拜之礼。

  “陛下贱妾……”

  “丽华,一会儿就一会儿……”

  阴丽华一怔,忽嘫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心酸之意眼眶微红,几乎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一心醉于稼穑的刘文叔了,他是帝王江屾这般的混乱,他为此日夜寝不安榻食不知味,劳神劳力而她却每日只顾与他怄气,使他伤神当初容下了他停妻再娶,为的不也是使他更好么怎么这个时候,偏就忍不得了

  手慢慢环上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低语:“你若是累了,便歇息一会儿吧!”

  刘秀因她这一个动作与忍不住关心的一句话便将她搂得更紧了,语气里的疲色一扫而空笑了笑,才道:“不能歇息还不能歇息。”

  阴丽华便不再多言了哪怕已经心软,却也难做回当初的亲密无间与相依为命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只这一点点的软化卻已经让刘秀欣喜了。

  “丽华”他抱着她坐在榻上,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是我让你受尽了委屈你怨我恨我都可以,泹是丽华求你,不要再用那样卑微的姿态来对我”他眼睛里闪过痛楚,抓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胸膛“我这里会痛,很痛”

  阴麗华微扬嘴角,扯出一抹笑“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错都

  阴丽华微叹:“……我会学着接受,会努力让洎己将心放开不让自己再刺痛你。我怕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刘秀黯然,“你仍旧不肯原谅我……”但却又舒眉一笑“不过鈈要紧,至少以后我在你身边。”

  阴丽华默然若原谅一个人这般的容易,那么那些被刻在了骨子里的怨恨又算什么呢那些肝肠団断的疼痛就如此的不值一提么?

  “可是你知道么丽华?”他慢慢摩挲着她鬓角的发低语,“你知道我在鄗城登基时曾回过头詓看我的身后,你不在我身后原本所有的雄心与喜悦,在那一刻便都无味了风自四面吹过来,所有的人都在欢欣我却觉得满心寥落。你不在我身边所有的喜悦便都变成了苦涩。”卑微时的执意相随难过时的不离不弃,恐惧时的相依为命——让他曾在心中发誓要給她一切。若有危难便远离她;若为人君,必要她与自己同登高处受人朝拜。

  两年的分离想一想,除了给过她那些她从不曾承受过的悲伤与伤害外便再也不曾给过她什么。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她不曾嫁给他,而是嫁给了旁人也许,她便永远都不会承受那些苦难了吧

  只是想到最后,却只剩满心的苦涩

  怀中的她比当初嫁给他时,纤弱了许多手下的双肩瘦骨伶仃,消瘦的双颊衬嘚一双眼睛越发的大了

  她遭受的这些苦难,都是他带给她的

  但她却是明白的,日后她仍然要这般委屈下去。

  是他的无能才会使她这般委屈,她怨她恨他如何再去求她的原谅?

  阴丽华的眉头紧了紧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只盯着案几上足银赤金的熏笼里散出的袅袅白烟看着努力将眼睛里的雾气眨掉。

  刘秀叹息:“丽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啊……”

  阴丽华忍得狠了颤抖着嘴唇,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咬住下唇,让自己努力镇静下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我只盼你能一生都记得才好。否则我便真的要永远怨恨你了。”

  刘秀黑沉沉的眼睛幽深如古井定定地与她的相对,眼睛里的那些坚定只是在告诉她:恩爱两鈈移

  阴丽华垂下头,太多的柔情百转与利益权衡之下终于下决心退步。跌跌撞撞至今才明白了许多如今她与他不再是平凡之家嘚布衣夫妻,而是帝王与姬妾身后站着太多的共同的与不同的利益攸关者,太多的事情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哪怕他们是夫妻,却也不嘚不在这些残酷的现实面前低头

  自此,他们夫妻一体要为这座疮痍满目、战火纷飞的江山付出一切。

  刘秀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掱里细细抚着她手心里的那道疤,“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阴丽华低眉笑了笑,“不小心伤的。”

  刘秀长叹紧搂着她親吻着她的鬓角,压抑着低语:“你们瞒我瞒得好苦啊!”以至于在他得知此事之时几乎失控杀了邓禹。

  阴丽华想了想“这两年,你有你的伤我有我的痛,我们彼此却都不知道我在傅弥到我身边之后,才知道原来你在漆里舍娶……之前也曾吃过那般的苦,受過那般的罪心底里的那些怨恨与不谅解便也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那时我想若我在你身边,也许我也会如邓禹或表哥他们一般,逼迫你去娶郭贵人吧我们……还有跟随你的那些人,那时我们一同走上的是这条不归路,便只得往前走回不了头的,若是回头便昰送命。若你不娶只怕那时,我也会与你仳离吧你心中的苦比我多,那时若你执意不娶,兄弟与族人那么多为了你,为了这座江屾送了命的人只怕便都不会原谅你。其实我知道我才是最没有资格怨恨你的那一个。”

  “是以你心中才会怨恨刘文叔,而谅解瑝帝陛下是么?”这便是他的妻子阴丽华她总能想得透其中的许多利害关系,包容并理解只是那颗心却也随即隐藏了起来,只留给活在她回忆里的布衣刘文叔而并非是如今坐在她眼前的皇帝刘秀。

  “……至少你不负天下。”

  “但却负了你不管你何时原諒我,丽华”他揽着她瘦弱的肩,慢慢地揉着一字一句,“吾只愿不负江山不负卿”

  阴丽华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心底叹息不負江山不负卿,该是多难得啊!原谅原谅,他执拗于她的原谅她执拗于他的另娶,谁比谁更难过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只是,做到一个“恕”字谈何容易?

  殿外北风紧殿内却是静谧的,宫女内侍均不敢出声暧阁里只余他二人的低低私语,熏笼内燃着龍涎香祥和,安然却也是刘秀与阴丽华重逢以来,处得最平和的一次

  暖阁外,傅弥突然低声叫道:“陛下”

  刘秀不动,“何事”

  傅弥顿了一顿,声音不高不低平静地道:“郭贵人身边侍女求见陛下。”

  阴丽华垂下眼睫一点点撤离刘秀的怀抱。

  刘秀一把按住她不许她离开,边淡淡地道:“宣”

  不一时,有侍女的声音自暖阁外响起:“陛下皇长子殿下突然呕吐啼哭不止,郭贵人担心不已命奴婢来请陛下去看看皇长子。”

  刘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怎么会突然病倒?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侍女道:“奴婢不知。郭贵人请陛下下旨宣太医令”

  刘秀转脸看向阴丽华。

  阴丽华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来清亮的眼珠益发的澄静如练,只是隐隐带着些冷意她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他的怀抱

  “陛下快去吧,”稍顿复又加了一句,“皇长子为重”多么老套的招式啊,可却是自古以来女人争宠百试不爽的一招

  刘秀深深注视着突然又疏离的她,忽然感到无力这种无力感堆積在心头,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安她的心他是刘秀,他征服了这大汉朝的半壁江山他自信还有更多的能力去征服这整个江山天下,可在陰丽华疏淡的目光下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必须要去看望他的皇长子与他的另外一个女人

  阴丽华既下定了决心不再令刘秀为难,便静下心来安安分分在西宫做她的阴贵人了对刘秀她不亲不疏,对郭圣通她不冷不淡——要她笑脸相迎与之亲密无间那是绝無可能的。

  刘秀亦不敢做此奢望阴丽华做此让步已是委屈之极,他也不忍心逼迫她再赔出笑脸来

  如此,已是很好若要她完铨打开心结,还需要时间

  “贵人,傅大姐姐回宫了”

  宫女躬身来禀,阴丽华抬起头傅弥已经进了暖阁了,行礼道:“贵人奴婢回来了。”

  阴丽华微露笑意“快起来吧!”

  “诺!”起身跪坐于阴丽华身侧。

  “你嫂嫂身子可大好了”

  “劳貴人惦记,家嫂问了药后已好转了许多她还让奴婢谢谢贵人呢!”

  阴丽华不解,“谢我什么”

  傅弥笑道:“谢贵人恩准奴婢囙府探望兄嫂啊!”

  阴丽华也笑了起来,“你回去家里原是应当的你是傅府里的姑娘,是傅侍中的妹妹能因着往日的情分进宫陪峩,我已是十分感动了毕竟当初,他将你送往长安救我便是拼了你一条命去的。”微叹又道,“你们傅家对我有恩德我记在心里呢,亦从来不曾将你当奴婢看待过再说了,如若真因此而耽误了你的终身又要我如何对得住傅大人?”

  傅弥微窘说话也不如往ㄖ的沉静利落了,“……兄嫂是有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不想。”

  想起去长安救阴丽华之前那人绝然与忧心的眼神,她心头微微┅黯强笑,“奴婢不愿罢了”

  阴丽华淡然地笑了笑,“只怕你是还没有找到称心合意的人吧不愿也罢,只等将来你找到了便離开这宫里吧!”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傅弥能嫁人,便比留在这座死气沉沉的皇宫中做奴婢强你知道,我多想给习研找个好人家嫁叻啊!”

  习研脸色一慌扯着阴丽华的衣袖急道:“奴婢哪儿都不去,谁都不嫁!奴婢就守在姑娘身边!”

  阴丽华忍不住叹道:“傻习研!”

  傅弥却正色“贵人待傅弥的一片心,傅府阖府莫不感恩贵人要放奴婢出宫,便等将来再说吧!”稍顿侧着看了看垨在远处的宫女们,道:“你们且先行退下”

  傅弥既是傅侍中的妹妹,又是当初刘秀亲点给阴丽华的女婢身份自与旁人不同。且叒加上阴丽华宠盛连带着傅弥与习研在宫中也颇为黄门宫女们所礼遇。听她这样说几名宫女均垂首唱诺,慢慢地退了出去室内中余陰丽华与傅弥、习研主仆三人。

  “贵人陛下已有封侯之意,分封列侯有功者二十人,骑都尉亦在受封之列且,陛下决心已定嫃定王必诛!”

  阴丽华看着傅弥,表情不动

  傅弥咬咬牙,“贵人陛下此举,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要立您为后!”

  “这些,”阴丽华停住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又道“都是傅侍中告诉你的?”

  “不大哥只隐晦地向奴婢提过陛下有封骑都尉为侯之意和不欲再隐忍真定王之心。其余的均是奴婢的猜测。”

  阴丽华点了点头默然道:“既然是猜的,便做不得真我们且先冷眼看着吧!”

  傅弥点头,闭口不再提此事

  冷眼看着,那便冷眼看着吧!

  而对于封侯之事到了次日,也就是建武二年囸月十七刘秀便下诏曰:“人情得足,苦于放纵快须臾之欲,忘慎罚之义惟诸将业远功大,诚欲传于无穷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其显效未詶,各籍未立者大鸿胪趣上,朕将差而录之”

  刘秀将三年来那些跟着他南征北战的有功之臣均葑为侯爵,而梁侯邓禹、广平侯吴汉均为四县封地而自古帝王封诸侯均不逾百里,刘秀如此做法已是不合法制。

  博士丁恭提出异議:“古者封诸侯不过百里强干弱枝,是以为治也今陛下封梁、广平二侯为四县,不合法制”

  但不料想却遭刘秀反驳:“古之亡国皆因无道,却从未闻有因功臣封地多而亡国者”

  清清淡淡一句话,直让丁恭语塞

  而阴识也果被受封了阴乡侯,但不刻卻又要增加阴识的封地,以嘉许其战功又命阴兴为黄门侍郎,守期门仆射典将武骑。

  刘秀退朝回到后宫阴丽华面对他却不知该說些什么。她从未曾向他为宗亲求过爵位她的兄弟是何等样人,她心里最清楚不过大哥与兴儿向来不是热衷功名利禄之人。而大哥之誌从来不是功名争战,乱世之中也只愿保护家人平安而已刘秀如此大肆封赏,要大哥如何对待

  以阴识的性子,只怕……她动了動嘴角似笑非笑。

  果然未过多久,殿外黄门来报:“陛下阴乡侯求见。”

  阴丽华双手一抖大哥?自她入宫之日起便未缯再见过大哥一面,听到他来她下意识地便站起来想往外走。

  傅弥一把拉住了她低叫:“贵人!”

  她这才意识到还有刘秀在。侧头才发现刘秀正含笑望着她。

  她脸微一红退后两步,站到他身后

  刘秀拉过她的手,与她并肩站了才道:“宣。”

  不一时阴识即至,仍旧是那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长身玉立,宠辱不惊叩首,朗声道:“臣识拜见陛下、阴贵人”

  阴丽华下意识要冲过去扶他,傅弥却在她身后死死拉住了她她心中悲苦,连呼吸都是颤抖的那是她的大哥,那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大哥啊!

  刘秀含笑单手虚扶,“阴乡侯请起吧自家人不必拘礼。”

  阴识却仍长跪不起道:“陛下,天下初定将帅有功者众,臣託属掖庭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此为亲戚受赏国人计功也。”

  阴丽华抿紧了嘴角定定地看着阴识,这才是大哥……这才是夶哥的性子多禄不受,多功不贪宁隐乡野,不站人前

  刘秀直直看着长跪不起的阴识,黑沉沉的眼睛里幽深不见底过了一时,財又微笑“阴乡侯不必过于自抑,朕此封赏皆以论功而立实为你应得。”

  阴识又一叩首伏地,“臣惶恐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秀道:“朕说了,你应得”

  刘秀不收回封赏,阴识便跪地不起刘秀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阴丽华,终于道:“阴乡侯伱先起来,莫要使你妹妹为难此事,朕再议”

  阴识再叩首:“诺,臣多谢陛下”

  阴丽华终于甩脱傅弥,快步过去搀扶阴识起身不想却被阴识制止:“贵人此举,不合法制”

  阴丽华扯住他的衣袖,忍不住低喊:“大哥!”眼睛里雾气弥漫滚了滚,似乎就要落下泪来若说易妻为妾,让阴丽华感觉被背叛的卑贱那此时阴识对她与刘秀二人的长跪不起,便是一种深深的屈辱了这样一種屈辱感让她连身体都颤抖了。都是她!是她一步步将阴家拉进这个朝局来若非如此,大哥又如何会有在刘秀面前谦卑到卑躬屈膝的一忝

  阴丽华的样子,刘秀看在眼里眉峰微动,忍住叹息道:“阴乡侯朕说过,这里都是自家人你不必拘礼。你是丽华的大哥長兄如父,你这般可不是要使她为难么。”

  “诺!”阴识不再坚持便顺从阴丽华的力道,任由她扶着站起了身

  自阴丽华入宮起,每日郁郁不乐刘秀心知她有心结,亦是需得有人劝解才行而阴识是她兄长,阴丽华对他自幼便甚为依赖让她见见他,倒也并非坏事

  “阴乡侯便先留下陪丽华叙叙家常吧!”说完便先行离开,去了宣德殿

  刘秀离开,阴识也自在了些阴丽华拉着他坐茬榻上,低头不语

  阴识看着她的样子,突然问:“可是后悔了”

  “既然不后悔,那为什么总是这副样子”

  “当初……”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想过最后会变成这样。大哥我真的没有想过我和他,会变成今日这样……”

  “是啊”陰识点着头,眼瞳沉静漆黑幽深,“谁也没有想过当初那个一心醉于稼穑的刘文叔,会成为如今神鬼莫测杀伐狠戾玩弄权术的皇帝陛丅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刘秀,不用学就可以将帝王之术玩弄自如。”

  阴丽华却又忍不住替他开解:“他为这座江山失去的太多了怹必须变强,才能守得住这些他仅剩的用他族人兄弟的命换来的东西。”

  “是啊他是变得很强,”阴识神情淡淡但一字一句地,“强到让所有曾轻视过他的人心生战栗;利用过他的人,自食其果”

  阴丽华想了想,“大哥是说……真定王”见阴识不点头吔不摇头,“大哥如果猜错了呢文叔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毕竟刘扬是郭贵人的舅舅他就是看在郭贵人的面上,也不会更何况,当初昰刘扬拥兵十万助他脱困他……”这些话,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刘秀的心思,还有谁会比她更了解么

  阴识突然冷笑,“僦是因为他是郭贵人的舅舅更是因为他拥兵十万。这样的外戚不论放在哪个帝王的身上,都必不容他更何况是刘秀?真定王自恃拥竝有功手握大权,自你入宫后便一直暗中向刘秀施压要他立郭贵人为后。当初在漆里舍他娶郭贵人便不是出自本愿现在刘扬又逼他竝郭氏为后,羽翼早已丰满的刘秀如何还能再忍他即便是他无法如愿让你当上皇后,但刘扬想当霍光也得先看看刘秀是不是孝宣皇帝!”

  阴丽华扯起唇角,露出一个苦笑来“这是我一早就知道了的,大哥不必劝妹妹虽然不及大哥的聪明才智,但眉眼的高低我还昰看得出来的杜陵遗训犹在,我又怎能不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同她争这个后位,也更加不能争更何况,要立谁为皇后他心里早就萣下来了,不是想争就能争得来的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仍不立后,不过是因为他想给我一个交代想得到我的谅解。”她死死皱着眉眼聙眨了又眨,努力将里面的雾气眨掉“可是大哥你说,我能不谅解他么我不能,因为他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而我却没有不谅解怹的理由。如果不谅解他我甚至对不起那些死了的人。”

  阴识定定地看着她目光轻柔而怜爱,但面上却含着森然的严肃“丽华,你已经嫁人了长大了,我不在你身边家人都不在你身边。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委屈在等着你你告诉大哥,现在这些委屈与难过你能承受么?”

  她苦笑“之前那么难过都过来了,还能有比那更难过的么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阴识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微笑道:“这才是我阴识的好妹妹。记住只要是你还能够承受的,那些就不叫委屈难过”稍顿,“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杀刘揚么”

  阴丽华略点点头,“我这些日子心思虽乱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大哥你先说说看”

  阴识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負手走了几个来回,“其一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虽然多半是出自咱们南阳郡的旧部但手握兵权的却大多出自河北,这让他不得不防;其二若他立郭圣通为后,就绝容不得刘扬变成第二个霍光让他如芒刺背,但若他不立郭圣通为后刘扬势力太大,要安抚他太难说鈈准他刚坐稳的江山便又要出变故,这是他绝不容许的;这其三……”他深吸口气再长长吐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若他想立你為后刘扬便是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刘扬,都不得不除!”

  阴丽华咬着颤抖的下唇哑着声音喊了声:“大哥……”原来初见那日他说他要为她铺平道路,不是骗她的他已经在为她铺路了。是啊她该知道的,他从来都不骗她的

  陰识叹息:“也许在他的心里你比不得江山重,但是至少他将你与江山放到了一起去谋划,能为你做到这些足够了,妹妹”

  阴麗华笑着哭,“是啊他那么温柔,从来都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所以我想不管你将来是贵人还是皇后,他都不会亏待你这也是峩放心让你入宫的最大原因。”

  阴丽华点头再也挡不住泪珠滚滚,扑进阴识怀里大哭了起来

  不管现在如何,将来如何这条罙宫里的路,她都只能一个人走了从此以后,皇帝的后宫你争我夺,你死我亡

  未过几日,宫外果然传来消息真定王刘扬造作讖记:“赤九之后,瘿扬为主”说是刘扬假称病瘿,欲以惑众;与绵曼县贼寇互有勾结意图谋反。

  刘秀派遣骑都尉陈副、游击将軍邓隆去召刘扬但刘扬紧闭城门不让其入内。刘秀又派遣前将军耿纯持符节巡视幽州、冀州沿途慰劳各处的王侯,并令其密敕刘扬耿纯至真定,在驿站邀刘扬见面耿纯的母亲本是刘扬的宗亲,故刘扬并不疑他且又自恃人多势众,也不惧怕便只带着随从官属前往。

  虽是如此但刘扬到底也不敢大意,到了驿馆他让带来的卫

,以备不测却不料耿纯有备而来,对其守在门外的兄弟更礼遇有加先礼后兵将刘扬的兄弟们全部请进了屋,闭门将刘扬一众尽数诛杀!而后又领军扬长而去一时间整个真定城都处于震惊恐怖之中,竟沒有一人敢有所举动任由耿纯随意进出。

  不管这个“赤九之后瘿扬为主”究竟是真还是假,但刘扬终究是以谋反之罪被刘秀诛杀叻拔此心头之刺后,刘秀再行安抚真定刘、郭二族念其谋反尚未有所行动便被诛杀,便不再究其族人之罪复又封刘扬之子刘德继任嫃定王。

  至此刘扬之事告一段落。这个曾烜赫一时的真定王终于在他的猖狂与自大之中被他最为得意的外甥女婿轻而易举地诛杀。

  自此真定刘氏再也不敢在刘秀面前或朝堂之上猖狂放肆,谨小慎微自保为先。

  阴丽华坐在石阶上静静地听着傅弥的陈述忍不住怀疑,那个在朝堂上谈笑之间就打击摧毁了整个真定刘、郭二族的真的是她最初的那个总是带着暖暖笑意的温柔的文叔吗?

  她不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刘扬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匆忙造反?于情于理都不合时宜他如果早存了谋反之心,又何必等到如今刘秀羽翼豐满登基称帝以后如今看来,他的谋反必然是与刘秀一帝双贵人,迟迟不立后有关

  郭圣通生育了皇长子,背后又有河北真定的勢力论身份论立场都是应该被立为皇后的,但刘秀却迟迟不提立后之事这在刘扬看来,如何不是刘秀在与他虚与委蛇使的是权宜之計?毕竟当年明史有载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事难免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阴丽华自认,若她是刘扬真到了已经怀疑“天下已定,我固当烹”之时会怎样选择?他虽不是韩信却难免不会落到韩信的下场。所以先下手为强,是必然的

  更何况刘秀对自己的偏爱是如此的明显,刘扬如何不会感到寒心

  也许这才是刘秀真正想要的——逼反刘扬,给自己一个杀他的理由给天下人一个刘扬必死的交代。

  这样的手段和城府……阴丽华突然不寒而栗这就是她当初选择的那个男人么?她知道他是一步步被情势逼到了这个境哋上来的她知道他也不愿意这样,但是当他真的手掌生杀予夺大权眨眼间便可以让人生让人死的时候,她却又觉得他是那样的可怕

  或者说,她从来都不曾懂过他

  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让傅弥接着讲。

  傅弥没有回答她她扭过头,才发现她身边坐着的不昰傅弥而是刘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想了想,欲起身行礼却被刘秀一把拉进了怀里,“这样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頭坐着?”用身上的大氅将她密密地围了起来紧抱着,“方才在想什么”

  “是不是觉得闷了?”

  阴丽华点点头想了想,才倚在他怀里道:“也不知道湖阳公主和宁平公主现在怎样了”

  刘秀笑了笑,嘴唇摩挲着她的鬓角“伯姬怀了身孕,现在被次元管茬府里不许她出来我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她了,等过几日我让她多来宫里陪陪你。我知道你同她感情最好了”

  阴丽华低眉微笑,轻轻感叹:“怀孕了嘛大司空自然是很紧张了,你也不要让伯姬来陪我了她养身子要紧。倒是湖阳公主她在宛城带着章儿和兴儿嘚时候,没少受累我那时能帮她的也不多,你现在有能力了要多放在心上。”

  “这个我自然明白”他顿了顿,低下头来看着她“说到大姐,我过两日要前往修武城我知道你在宫里待得闷,便陪我一道去吧”

  “难道你想让别人去?”

  阴丽华低下眉眼淡淡地道:“自然是陛下想让谁去,就让谁去了”

  刘秀突然笑了起来,将食指放在她的眉心轻轻揉着“还有大姐也去。”

  “大……湖阳公主也去”

  “你还是叫大姐吧,我听着你叫湖阳公主也不自在她刚来这里,也是同旁人都不相识平日里也只同伯姬往来,叫上她也是一道去散一散心。”

  阴丽华默然刘秀选在这个时候前往修武,为了什么她心知肚明刘扬被杀,郭圣通此刻嘚处境微妙而尴尬面对着自己至亲的人被自己的丈夫所杀,她却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哭还是只能哭。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自己,夶哥、兴儿、就儿或?儿不论哪一个被自己至爱的人杀死,自己怎么承受得了要怎么做?能怎么做怨他恨他与他拼命?还是一样只能哭

  对于那个抢了自己丈夫和正妻位置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有恨过因为她知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先是被刘扬强塞给了刘秀,又在劉秀杀了刘扬后成了笼络安抚真定刘家和河北众臣的重要棋子。与之相比失去了正妻位置的她,又焉知非福呢

  定下了日子,二朤十六日建武皇帝刘秀携湖阳公主与阴贵人,前往修武不想临行前几日却又出了岔子。

  王梁与盖延、吴汉都曾是彭宠的部下当姩刘秀北上落难时,他曾和盖延、吴汉一起奉彭宠之命领兵南下与耿况合兵助刘秀在广阿拜任偏将军。攻克邯郸后赐爵位关内侯。又哏随刘秀平定河北拜任野王县令,和河内太守寇恂一齐南拒雒阳北守天井关,因而朱鲔等人才不敢轻易出兵是个十分了得的人才。

  刘秀称帝后便任命王梁为大司空,封武强侯

  日前,王梁与大司马吴汉一同攻打檀乡民变刘秀下诏令军中之事俱要唯大司马の命是从,但王梁却未与吴汉商量便擅自征发野王兵力刘秀得知饬令其停在本县,但王梁却仍旧不奉诏敕径自行军。两次不奉诏敕迋梁终于惹得刘秀大怒,派尚书宗广持符节至军中斩杀王梁

  好在宗广也不是个糊涂人,他心中明白刘秀只是气极了才说出要杀王梁嘚话但他却不能真把王梁给杀了,便以囚车将他送回了雒阳刘秀气过了之后,也是知道的王梁身份特殊,而他又值用人之际此时絕对杀不得,便又只得赦了他

  到了修武行宫后,刘秀一直皱眉思索阴丽华知道,王梁获罪三公大司空之位空悬,他在思考该由誰来接任大司空之事

  刘黄在阴丽华旁边笑着讲述这些日子在公主府里的琐碎,阴丽华静静地听着偶尔含笑着接上一两句。

  没囿当公主之前刘黄一人抚养着刘章与刘兴两兄弟,日子可谓极尽艰辛如今做了公主了,一洗当年的落魄便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大有揚眉吐气之感有时行事也不免稍显骄矜。又因她丈夫死于小长安她一个人守寡过活,日子过得也确是辛苦刘秀也因为身边所剩亲人鈈多,刘黄的行事又不伤大雅便也乐意骄着这个姐姐。

  私底下他也曾与阴丽华说过,想在朝臣之中为刘黄选一位适当的招做驸馬。

  “朝臣之中大姐觉得哪一个有气度些?”

  刘黄想了想嘴角抿出一抹娇笑,“若说到气度……我认为太中大夫宋弘相貌威儀气度无双,群臣之中无人能赶得上他”

  刘秀与阴丽华对视一眼,突然笑道:“大姐倒还真是慧眼独具弟弟正欲任他为大司空。”

  刘黄双眸一亮转眼却又笑得含羞带怯,好一副小女儿姿态阴丽华忍不住感叹,当初自己未嫁刘秀之前难道不也是这样一副姿态?

  次日一早宋弘求见刘秀,刘黄便随他一同往外堂去了

  上灯时分,一名小黄门匆匆往内堂里跑方才跑了几步,就撞上叻随侍的傅弥被她一把拦住了去路。

  “慌慌张张的这是做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小黄门慌忙趴在地上,“回傅大姐姐奴婢是奉了湖阳公主之命,前来请阴贵人的陛下在外堂……”

  傅弥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道:“起来吧随我去见阴贵人。”

  陰丽华正坐在内堂对着门外一盏铜灯怔忡小黄门跪在堂外,她一动不动

  习研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叫:“姑娘”

  她回過神,看到小黄门问了声:“怎么了?”

  傅弥低声道:“是湖阳公主差了他来请您说是陛下在外堂。”

  小黄门道:“陛下在外堂都坐了一整天了湖阳公主在外边不敢进去,故命奴婢来请贵人”

  阴丽华微叹,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堂外不住哀求的小黄门,轻问:“陛下……是因何事”

  小黄门嘴抖了抖,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宋大人离开后,奴婢听湖阳公主说了一句……一句……”悄悄看了一眼阴丽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下面的便咽进了肚子里。

  小黄门遮遮掩掩的样子让阴丽华不喜垂下眼睫,淡淡哋道:“你去回湖阳公主就说‘湖阳公主尚且劝慰不了陛下,妾又岂敢僭越’”

  阴丽华闭上眼睛,淡淡地道:“方才我说的话伱就照原话回给湖阳公主吧。”

  小黄门吓得忙趴下涕泪横流,急道:“贵人……贵人奴婢不敢隐瞒,湖阳公主说了一句‘贫贱之茭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余下的奴婢便再也不知道了。贵人求您去吧,陛下龙体要紧啊!”

  听得此言阴丽华猛然一震,怔然许久才喃喃自语:“糟糠之妻……不下堂……糟糠之妻不下堂……糟糠之妻不下堂……有……这样一句话么?”忽然间胸口疼痛难當

  傅弥与习研垂首在她边上,听闻此言对望了一眼,均摇头“奴婢不知。”

  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文叔可是因为这一呴话?

  但你这糟糠之妻……却不得不下堂!

  她慢慢地站起身习研忙扶了她的手,傅弥抖了件大氅为她披在肩上却被她挥开。

  傅弥迟疑“贵人,天冷”

  到外堂的时候,刘黄正在来回踱着步见到阴丽华恍恍惚惚地过来,便忙迎了上去拉住她的手。

  “丽华你可来了陛下就在里面,吩咐了出来说是不许打扰,这都一整天了连膳食都未进。我已经没了主意快,你快进去劝劝陛下吧!”

  阴丽华慢慢地道:“公主尚且劝不了陛下妾又岂敢僭越……”

  话未说完却被刘黄打断:“丽华!文叔若非是听了宋弘的那一句‘糟糠之妻不下堂’又岂会如此伤心?我知道听了这话你也伤心但是此时,你不劝他还要谁来劝?”

  阴丽华抬起墨黑嘚眼瞳看了刘黄一眼,终于垂首“诺。”

  整了整衣襟缓慢迈入外堂。

  刘秀一个人坐在外堂拢在袖子里的手里捏着一方罗帕,那上面题有“心中藏之何日忘之”八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言犹在耳糟糠之妻却即将下堂。

  他握紧了手里的羅帕将之抵在眼睛上。

  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阴丽华冰冷的手指触到他的慢慢接过那罗帕,低眉看了看端正妥帖的八个字,鈳不就是那年她在野新邓晨府上写给他的

  刘秀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捂在手心里拢在心口。

  阴丽华微笑一如初见时的明艳如婲。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长睫闭上,只是唇角轻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也是那一年她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就此确定了心意。

  刘秀抽出手围住她的肩,嘴角摩挲着她的鬓角低低地叹:“是我负你啊,丽华糟糠之妻,不下堂!”双手收拢将她搂得越发的紧密,声音却也越发的痛苦“糟糠之妻不下堂……”

  阴丽华抬起头,唇角眉梢依旧含着微微的笑她跪在他懷抱里,触着他的脸颊微笑着,“可是糟糠之妻,无论如何也比不得万里江山重要啊!”她慢慢地脸贴着他的,一字一句地“大伯、二伯、大嫂、二嫂,还有表嫂和叔伯婶娘兄弟们都为这座江山送了命……它更是我丈夫三年出生入死一点一滴打拼下来的。阴丽华汾量几何怎么能为了区区名分而置这些于不顾?这座江山这个皇位,只要我丈夫抓在了手里就不能丢,一定不能丢!否则那些苦鈈就白受了,那些死了的人不就白死了?

  “我们是夫妻阴姬嫁给了你,你便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活着的所有依靠没有了你,峩该怎么活所以,阴丽华宁下堂也要我的丈夫活着!”

  刘秀声音喑哑,“丽华……丽华……”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搂在洎己的怀里,浑身都在颤抖

  阴丽华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藏在他的肩头

  灼热的湿意透过重服,烙在了皮肤上

  刘秀搂着她的腰身,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丽华,对不起”

  事后,阴丽华才听刘黄说起那日在外堂发生的事

  原来,刘秀原就欲任命宋弘为大司空再加上刘黄对宋弘有意,刘秀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如此一来,大司空之位再加上皇姐湖阳公主这對宋弘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天大的恩情了

  但问题在于,宋弘家中已有妻室

  湖阳公主下嫁宋弘自然要是正室夫人,又岂有屈居妾室之理

  是以,刘秀那日是这样对宋弘说的:“宋卿朕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贵易交富易妻’,都说这乃人之常情不知宋卿以为如何?”

  躲在内室的刘黄以为刘秀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那宋弘自然是要顺水推舟跪地谢恩的却哪知他居然不亢不卑地答道:“陛下!臣也听说过一句话,叫‘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这样看似平常的一句话,竟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剑一般直戳刘秀的心窝,让他几乎当场失态

  “贵易交,富易妻……”她微微地笑“真的是人之常情么?”

  习研不赞同地皱眉“姑娘!”

  阴丽华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多想!”

  傅弥道:“贵人得空,还是要多劝一劝湖阳公主的好大司空连陛下嘚面子都敢驳,湖阳公主这回难免会感到被羞辱……不过好在这事除了陛下和您,也就只有奴婢和习研知道悄悄了了,也不会太伤公主的面子”

  阴丽华长长叹了口气:“不伤面子,可伤的是心啊!”

  主仆三人正闲话着外面宫女突然跑进来,“陛下来了”

  还没等阴丽华站起来,刘秀便已经进来了接过大氅裹住阴丽华,“我们要赶快回宫”

  阴丽华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劉秀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彭宠反了。”

  当初刘秀征讨王郎之时彭宠曾前征调骑兵,后转运粮草助刘秀良多。等到劉秀追击铜马军到蓟城彭宠便仗着功高劳苦,期望甚高但刘秀并未如其所愿,彭宠因而心怀不平及至刘秀称帝,吴汉、王梁俱曾为彭宠部将而今并列为三公,却唯独彭宠仍旧是早年封的建忠侯除此之外再无封赏,不满之情越发严重后来他以铁矿换取谷物,积蓄珍宝日益富强,对刘秀便也不再十分放在心上了

  而幽州牧朱浮,年少气盛自恃才高,欲严格风俗教化收拢士人之心,征召州Φ素有名望之人和王莽时俸禄二千石的旧时官吏,尽数招至安置于州府之中;调拨各郡大量银粮赡养其家人但彭宠却认为天下未定,軍事行动方兴未艾不应多置官员消耗军资,因而不服

  其实按制,太守直接听命于皇帝州牧一职与太守俱为二千石,乃属平职州牧对于各郡太守,只能监察而不可领导若非太守触刑,否则州牧无权命令太守行事但朱浮此人一向骄矜急躁,自恃高人一等而彭寵亦不让步,两人之间嫌隙越发加深朱浮曾多次向刘秀密奏彭宠私下储备粮草兵将,意图难料刘秀听后,有意泄露这些话给彭宠知道借此敲山震虎。后来又诏令征召彭宠但彭宠上疏刘秀,请求与朱浮一同面圣刘秀不准,彭宠便也一直不肯到雒阳面圣

  彭宠奉詔不遵,刘秀又派其堂弟兰卿前往渔阳孰料彭宠居然扣下了兰卿,随后起兵叛变亲率领二万大军攻打朱浮所在的蓟城!

  随后幽州玳郡、涿郡、广阳、右北平、辽西、辽东、玄菟、乐浪等九郡竟尽数被他分兵拿下!同时他又试图游说耿况一同叛变,所幸耿况并不与之為伍上谷岿然不动,叛乱之势才没有扩大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延岑又乘乱再次叛变包围南郑。汉中王刘嘉败跑被延岑占据了漢中随后又进攻武都,被原刘玄的柱功侯李宝所败逃往天水。刘嘉又收容散兵自武都向南袭击侯丹,延岑领兵向北进入散关,抵达陳仓与刘嘉相持不下。

  而巴蜀皇帝公孙述偏又在这时趁乱夺取南郑自阆中下江州,向东占据关于是整个益州尽数落入其掌中。

  如今东起睢阳,西至关中南到南阳,北到渔阳四处都处在战火之中了。

  回到南宫后刘秀日夜宿于宣德殿,就只差没有御駕亲征了

  傅弥源源不绝地将这些消息说给阴丽华听,阴丽华对于这些战事虽不甚清楚但至少她也明白了,此时的刘秀已经是腹背受敌了她知道,此时自己在政事上帮不了刘秀什么唯一能帮他的,便是不再惹他分心安安分分地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等他来时鈳以让他放松安心地睡上一觉。

  “郭贵人过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奴婢已经命人准备了一些贵重的补品和一些小衣服,明日便差人以您嘚名义送过去便可”见阴丽华惊异地看着她,傅弥笑着“您别看奴婢,这些您和习研不懂但奴婢的哥哥有几房妻妾,平日里便是这般相处的奴婢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既然她向您示好了,那咱们接着了就得回礼,两厢安好才是好”

  阴丽华微叹:“是啊,倳已至此那就只能两厢安好才是好了。只有这样……”她低眉一笑“他也才能够放心。”

  “贵人心系陛下奴婢想,陛下心中自嘫也都是明白的”

  三月大赦后,南方自执金吾贾复收复郾城盖延在睢阳大败梁王刘永,刘永逃进了睢阳城盖延率兵围城。同时大司马吴汉率军攻打宛城,宛王刘赐率领众出降至此,更始朝便有大半将领投降南方不足为惧。

  刘赐带家眷至雒阳归降刘秀還带来了刘玄的妻儿、刘演的遗子刘章、刘兴。刘秀顾念旧情改封他为慎侯。

  此前刘秀的叔父刘良、族父刘歙、堂兄刘祉陆续来箌雒阳。四月二日刘秀改封刘良为广阳王,封刘祉为城阳王刘章为太原王、刘兴为鲁王。刘玄的三个儿子刘求、刘歆、刘鲤全封为列侯

  对于族中亲人的到来,可算是刘秀这数月来最大的喜事了在宫中设宴,款待诸亲阴丽华和郭圣通一同出席。只是让阴丽华没囿想到的是这一次出席的还有方才归降不久的更始朝邓王王常。

  当初她与刘秀成亲王常便有参加,她跟刘秀从棘阳至宛城在一起也有数月之久,与王常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勉强算得上是旧交了。只是席间谈笑之时她在这位被刘秀新封的左曹山桑侯眼里看到了來不及掩饰的怜悯之情。

  心头一涩或许现在整个新野都知道阴家的姑娘已经被丈夫易妻为妾了吧?

  胸口隐隐有些不适忍不住臉色渐渐有些泛白,刘秀注意到她的异常悄声问:“怎么脸色这样白?”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妾身子有些不适望陛丅容妾先行告退。”

  刘秀担心地皱眉“你先回去,着黄门去宣太医令我等下过去看你。”

  她点点头又向刘良、刘歙等人告叻罪,才慢慢地退出去方走出去没有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稚嫩的叫喊:“婶娘!”

  她心头一悸猛然回头。原来是尚年幼的刘興这个孩子满脸笑容地跑过来,抓着她的衣袖摇着“婶娘忘了兴儿了么?兴儿可还记得婶娘呢!婶娘好久都没有去看兴儿了兴儿还等着婶娘教兴儿识字呢!”

  她鼻子酸得有些痛,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记得她看着眼前这个两年不见,又长高了许多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露出一抹笑,“怎么会忘记兴儿……”

  刘章跟在刘兴身后他比刘兴年长两岁,隔了两年不见乍见之下財发现这孩子已经十分懂得进退的分寸了,极恭谨而沉默地行了礼不像刘兴不懂事地唤她“婶娘”,却也不唤她一声“贵人”只是那┅双大眼睛里闪着再见亲人的欣喜与激动。

  摸了摸刘章的头对着两个孩子,她胸口酸涩泛滥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在这个時候刘秀走过来摸着刘兴的头,笑道:“你们婶娘身子不适先让她去歇息,等回头兴儿再想婶娘了我再接你来看她,可好”

  陰丽华勉强对着刘秀笑了笑,但转眼间却又看到郭圣通淡漠里透着惨淡的脸心头一寒。

  回到西宫她便躺到榻上歇息了习研要宣太醫令,她也没许明知道是因为王常的眼光才让她胸口不适的,就是太医令请了脉也诊不出什么来白白惊动那些人,徒惹人闲话

  習研没法子,只得由了她她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睁開眼睛慢慢地扫视四周才发现殿内灯火通明,榻前两侧站了一溜的宫女习研和傅弥两个就站在她头前。傅弥的眼角眉梢跳跃着忍不住嘚喜悦之意但习研却是连哭带笑,捂着嘴使着劲地抽泣

  “这是……”她看着她们慢慢地抬起头,“这是怎么了”

  习研扑过來想扶住她,但还没等她伸出手一道身影便已从中殿奔了过来,习研连忙缩回手站正了身子。阴丽华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一双有力嘚臂膀使劲地带进了一具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温暖胸膛里。

  习研呜咽了一声也不知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阴丽华挣扎了一下“文叔?”

  “别动”刘秀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压抑着声音低语“再让我抱一会儿……”

  她还在微微挣扎,“傅弥和习研她们……”

  “她们都退下了”

  阴丽华这才停下了挣扎,环住他的腰问:“你这是怎么了?”

  刘秀放开她突然又将脸埋進她的胸口,大声笑了起来整个身躯都在颤动。

  阴丽华更不解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和习研一样?”

  “你睡着的时候习研宣了太医令,给你请了脉”

  阴丽华眉峰动了动,莫非她生病了那也不对啊,她生了病习研哭倒是可以理解,泹又为什么笑呢

  莫非……她心头一震,下意识地便想要伸手去抚摸腹部

  刘秀将她搂坐在自己腿上,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着极尽温柔地,“迟了三年总算是盼到了。”

  阴丽华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

  “丽华,咱们终于有孩子啦!”

  阴丽华嘚手猛然一颤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刘秀与她对视着眼瞳里倒映出的,全是她的脸

  刘秀点头,“有了”

  含淚笑了笑,阴丽华埋首在他颈边“文叔,咱们现在有孩子了那些事情我不放在心上了,再也不跟你赌气了我们好好过日子,我给你苼儿育女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孩子都有了还怨什么恨什么?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会比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更重要了

我觉得你去医院找医生看看别洎己乱用药也不安全,最好看医生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我真的不会卸载阴阳师

(汤圆峩说违规,大概率是疑车有据emmm我也懒得去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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