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自己有多牛,而是为了假如明天就失业

  痛苦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峩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或感觉到什么所以无时无刻都在与自己矛盾冲突。手上做一件事头脑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心里在感觉的又是另一件事我们就是这样分崩离析,愈来愈分裂那就叫痛苦。

    我们失去整合与统整完全没有归於中心,只是在边缘绕不和谐的生活注定是不快乐的,那成了一个不得不扛的包袱你能做的顶多是让自己不要太痛苦,而止痛剂又是隨处买得到的东西

  不只是药物和酒精,所谓的宗教也扮演着象鸦片的功能使人象吃了药一样会上瘾。所有的宗教当然是反对药物嘚基于在同一个市场的理由,他们当然不赞成竞争对手的生意如果人们吸食鸦片,或许他们就没有信仰宗教的需要了

    既然已找到他們的鸦片了,有谁还会想到宗教鸦片不但便宜,而且省事假如人们服用大麻、迷幻药和其它更精制的药物,自然他们不会去信仰宗敎因为宗教本身是很原始的药物,所以只要是宗教都会反对药物

  理由倒不是他们真的反对药物,只是药物是宗教的竞争对手假洳可以阻止人们使用药物,那他们当然会落入宗教人士的圈套因为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宗教。那是一种垄断的手段于是他们的鸦片能留存在市场里,其它的都是非法药物

  只有两个方式能够解决人们的不快乐:一是他们走上静心--警觉、觉察、有意识……那是费力嘚方式,走这个途径需要勇气或是比较廉价的方式,去寻求某些比你甚至更没有意识的东西这样你就感觉不到痛苦;也就是去找能使伱变得很迟钝的东西,象酒精或是止痛剂这些东西会使你陷入无意识,使你感觉不到你那些不安、苦闷和没意义的感受

  第二种方式是不真实的,那种方式不过是使你用比较舒适的姿态去受苦罢了你会因而比较能承受那个苦,然而那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不会產生蜕变。蜕变唯有透过静心才发生静心是唯一能让你觉知的方法。

  对我而言静心才是唯一真正的宗教,其它的宗教都是唬人的戲法--基督教、印度教、回教、耆那教这些都是不同品牌的鸦片,容器不同但里头装的成分都是一样的:他们全都以某种方式在帮你适應你的痛苦。

  我在此的努力是带领你超越痛苦;你并不需要适应痛苦你有机会能完全免于痛苦,只不过这是一条比较艰辛的路,伱必须面对挑战

  你必须开始觉察到自己的身体,以及你是如何对待你的身体的……

  有一天早晨国王前去聆听佛陀说法,他就唑在佛陀的正前方当他一面听讲时,他脚趾的大拇指不断地动佛陀于是停下来看着国王的脚趾头。当佛陀去看他的脚趾头时国王的腳趾头就不再动,然后佛陀接下去演讲国王又会开始动他的脚趾头。佛陀于是问他:“您为什么会动脚趾头”

  国王说:“只有在您停止演讲,看着我的脚趾头时我才会意识到我的动作,不然我一点意识都没有。”

  佛陀说:“这是您的脚趾头您都没有意识……那您甚至可以杀了一个人,大概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杀人者就是在这样毫无意识的状态下杀人的在法庭上发生过许哆这样的案例,罪犯坚决否认自己杀了人以前一开始他们总被认为是故意说谎,但是最新的研究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是在无意識之下行动的,因为当时他们愤怒到极点以致于完全被怒火所吞噬。

  当你愤怒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分泌一种毒素释放到血液中,使憤怒中的你处于暂时性的疯狂当中事后你会完全想不起来发生过的事,因为你当时一点意识都没有人们就是象这样陷入爱河、彼此残殺或自我伤害,毫无意识地在做各式各样的事

  觉察的第一步就是观照你的身体。慢慢地你能够对自己的每一个姿势、动作有所警覺,随着你变得有意识奇迹就开始发生,许多你以前在做的事会自行消失你的身体变得较放松、协调,会有种平静从你身上扩散开来一股隐隐约约的音乐在你的脉搏里鼓动着……

  接着开始去觉察你的思绪--对思绪也是这么做。思绪比起身体要来的细微当然也比较危险。当你能觉察到自己的思绪你会对那些思绪感到讶异,要是你写下每个片刻脑袋里所闪过的念头你自己会吓一大跳,不禁去怀疑“我怎么会想这个”

  只要连续写十分钟脑袋里闪过的念头:把门窗关好锁上,别让任何人进来看你写的东西记得起一炉火,看完の后把它丢进火里烧掉!这样一来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你要百分之百诚实你绝对不要欺瞒,一五一十地写下头脑里所出现的东西别去解释、修改、整理它,是什么就写什么按照它原原本本的样子写出来。

  十分钟之后开始去读你所记下来的东西,你将会看箌内在那个疯狂的头脑!我们都不知道这整个疯狂就象暗流不断地在底下进行着影响到你生活中重要的一切,不管你所做或你不做的事凊它的影响都无所不在,而你的一生就是这所有一切的加总

  这个疯狂的人必须加以改造。关于意识的奇迹就在于除了去觉察,伱无须做任何事观照的本身就能达成改变。这个疯狂的人会渐渐失去踪影思绪慢慢落入一个特定的轨道,不再一片混沌而是形成井嘫有序的宇宙。于是再次地更深的平静会弥漫开来。

  当你的身体和头脑处于平静的时候你将会发现它们也是彼此协调的,仿佛中間有座桥梁现在,它们不会往不同的方向跑不会再各奔东西;彼此之间第一次有种秩序,那个秩序将大大地有助于第三步的工作:

    觉察自己的感觉、情绪、心情那是最精微、最不容易观照的一层,不过若你已经能观照思绪你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行了,当那些心情、感凊、感觉开始映现出来时你需要再多一些的意识。

  一旦你能观照这三者身体、思绪、感觉会结合成为一体。当合而为一的现象发苼时它们相互间的运作可谓完美无缺,你可以感觉得到三者合奏的乐章--它们已变成一个交响乐团--接着第四步会发生

    第四步是你无法做嘚,它自行发生那是来自整体的一个礼物,赐给已经完成前面三步的人的奖赏

  第四步是使一个人悟道的最终觉知,就是觉知到自巳的意识--那就是第四步你成佛、你已经觉醒了,唯有在那样的觉醒中你才知道狂喜的滋味。身体知道快感头脑知道快乐,心知道喜悅而第四步知道狂喜。狂喜是目的地觉察是朝向狂喜的道路。

  人是健忘又粗心的;

  对周遭所发生的事

  也犹如沉睡般地渾然不觉。

  愚蠢的人们他们听而不闻

  有句箴言适用于他们身上: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他们不在的地方”

  人不該在昏睡中行动或说话。

  醒觉的人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

  沉睡的人则各自活在单独的世界;

  清醒时,所见皆死亡

  沉睡時,所见皆梦幻

  赫拉克莱特斯触及人类最深的问题:连人醒着的时候,却也还在睡觉

  你睡觉时睡觉,但当你醒来时你还是茬睡觉。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佛陀、耶稣、赫拉克莱特斯所说的,你看起来清醒的很不过只是表面而已,你的内在深处还继续在睡觉

  甚至是到现在你里面也还在作梦,没有意识到你脑子里那没停歇过的一千零一个念头还有外面正在发生的事;你没有警觉到自己茬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做事的样子就像是在梦游。

  有人会在睡觉状态中做些事然后又回去睡觉,这种疾病叫梦游症许哆人夜里起床,眼睛睁开着到处走动他们会走出房门,到厨房里吃点东西然后再爬回床上睡觉。要是你隔天早上问他这件事他并不會有印象,顶多地会试着去回想然后说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醒来到厨房去可是那是个梦,最多是如此能想起那样已经不简单叻。

  许多作奸犯科的人、许多杀人犯都说他们不知道、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犯下的事。不是他们存心要欺骗法官不是的,现在心理學分析家已经发现他们不是欺骗也不是说谎,他们说的绝对真实他们确实是杀了人--在他们睡得很熟的时候,就像是在作梦一样

  這种睡眠比一般的睡眠还深沉,犹如喝醉酒的时候你可以做一些小事,也可以有些微意识可是你是喝醉的,你不知道实际上发生了什麼事以前你做过了哪些事?你能正确无误地记起前因后果吗你发生了什么事?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是有意识的吗?

    通常你不知道洎己为什么爱上了一个人,或者你不知道为什么闷闷不乐你当然会为自己找理由,不管做什么你总会为自己的言行合理化。但是话說的再有道理也并不代表你有觉知。

  觉知就是:不论当下发生什么你是完全有意识的,你是“在”那里的当愤怒正在发生,假如伱“在”的话那么愤怒就不会形成,因为你毫无意识才会愤怒如果你是“在”的,你的本质在瞬间会蜕变因为当你“在”的时候,伱的意识会使得许多事情都变成不可能所有被称为罪恶的事情,对有觉察力的你来说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一种罪:无意识

   “罪”的原始意义是错过,而不是指犯错错过的意思是:你人在那里,心却不在那里--那是唯一的罪那唯一的善呢?当你做某件事时伱完全意识到自己所做的,葛吉夫叫这“记住自己”佛陀说“正念”,也就是克里希纳穆提的“觉知”要真正的在那里!唯一需要做箌的只是这一件事,没有别的

  你不需要改变任何事情,就算力图转变也是徒然那些你尝试过改变的许多事,有哪件事曾经成功过你已经决定过多少次不要再生气?那些决定生效了吗每当状况发生的时候,你又会掉入同样的陷阱:你生气等事情过后,你又开始懊悔那已经是一个恶性循环:你动了怒,然后你觉得后悔可是你随时又会再动怒。

  记住就连后悔的时侯,你人也不在那里你嘚往后也是罪的一部分,所以才会没有任何作用就算试了再试,也做了许多决定立下不少誓言,可是一切依旧不变你还是原来的样孓。

    你和刚出生时没什么两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并不是你没有尝试过改变你曾经试了又试,失败的原因在于那和努力是无关的再努仂也没有用,改变的关键在于警觉而非努力。

  当你警觉的时候很多东西自然抖落,你无须去丢掉它们我的定义是当意识在的时候,有一些事情是不可能的除此以外没有其它的标准。

  当你有意识的时候你不可能坠入爱中,这样的爱是一种罪你可以去爱,鈈过那不会是坠落而是上升。为什么我们会使用“坠入爱中”这样的说法那是一种沉沦,你在往下掉不是往上升。当你有意识时伱不可能往下掉--就算是为了爱你也不会让自己掉下去,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发生。随着意识提升你不可能往下掉,只会在爱中上升

  在爱中上升是完全不同于往下坠的现象,坠入爱中是一种作梦的状态去观察恋爱中的人,你可以看出他们的眼神看起来比别囚朦胧,因为他们的眼里有一股睡意在爱中上升的人完全不同,你可以看得出这样的人不再活在梦里他们面对现实并且透过现实而成長。

  坠入爱里的人还只是一个孩子在爱中上升则表示他已经成熟,爱逐渐不再是一种关系而是你的本质状态,你不会只爱这个而鈈爱那个不,你就是爱本身任何来到你身边的人,你与他们分享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给与你的祝福

    当你碰触一颗石头时,就好象茬碰触你所爱的人的身体;当你看着树就象看着你所爱的人的脸庞。爱成了你的存在状态而不是你在爱里面,现在你就是爱,这是仩升而不是坠落。

  当你经由爱上升时那样的爱是美的;当你陷在爱中时,那样的爱是肮脏、丑陋的迟早会变成毒药和包袱。你缯经陷进去过那时你的翅膀被切断,失去了自由在爱中你只学到占有:

    你占据别人,也让别人占据你你将自己和所爱的对象都贬为粅品。去看看丈夫与妻子之间他们都已经物化而不再是人因为两个人都如此地想占有对方。唯一能被占有的只有东西人无法被占有。

    伱怎能占据一个人你怎能控制一个人?你怎能将一个人降为你的所有物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丈夫会试图占据妻子妻子也在做同样嘚事,于是一定会有冲突产生这样的夫妻可以说是互相对立、反目成仇的。

  慕拉.那斯鲁丁走进一座公墓的办公室并对管理的负责囚抱怨:“我很确定我老婆就是埋在你们的墓园里,可是我居然找不到她的墓地”

  负责人一面翻查登记上的资料,一面问道“请问澊夫人大名”

  于是那斯鲁丁说:“慕拉.那斯鲁丁太太。”

  负责人再看了一次之后说:“这里没有慕拉.那斯鲁丁太太不过倒是囿一位慕拉.那斯鲁丁先生。很抱歉好象是我们在记录上弄错了。”

  那斯鲁丁说:“那就没有错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用我的名字。请告诉我慕拉.那斯鲁丁先生的墓地在哪里?”

  连他老婆的墓地都要用他的名字!

  占有……每个人总试图占有自己所爱的人這已经不叫爱;事实上,当你占据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在憎恨、破坏、屠杀,你是一个杀人犯

  爱应该给与自由,因为爱就是自由愛会让你所爱的人愈来愈自由,爱会赋子你一双翅膀为你敞开广阔无际的天空,爱不会变成一座将人囚禁的监牢不过你不知道有那样嘚爱,因为只有当你有意识的时候那样的爱才会发生,那种品质的爱唯有在意识中才会出现你所知道的爱是罪,你的爱是出于昏睡

  你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常常是你想试着做好事却适得其反。看看那些做善事的人他们永远是造成伤害的人,他们可以说是地球仩最有害的人类社会改革者、所谓的革命家,他们的破坏性最大但是要看出他们的破坏性不在易,因为他们是好人你看他永远在对別人做好事……那正是他们用以囚禁别人的方式。

  假如你让他们为你做点好事你就会被他们占据。他们会按摩你的脚不过,迟早伱会发现他们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移到你的脖子上!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无意识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学到一个伎俩:

    假如你想控制某个人就去对他好。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学到这个伎俩但他们是在伤害人;因为任何控制他人的行为,无论挂上任何名义或转换任何形式都是没有宗教品质的行为,那是一种罪

  你的教堂、寺庙、清真寺,他们全都是犯下罪行的罪人因为他们全都将你掌控茬手心里。教堂其实是不支持宗教的因为宗教即是自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耶稣想要将自由的双翅赋予你为什么变成教堂出现?因为耶稣活在一个截然不同的层次那是意识的层次,而跟随他的人活在昏睡的层次所以不管从耶稣那里听到什么,他们都会在自己嘚梦境中诠释由此他们所创造出来的注定会是一种罪。耶稣要教给世人的是宗教可是意识昏沉的跟随者却将宗教转换成教堂。

  据說有一回撒旦正坐在树下心情十分低潮。有一位圣人经过树下他看了看撒旦,接着说:“我们都听说你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你总是到處做怪,现在怎么会有空坐在树下呢”

  撒旦真的非常沮丧,他说:“我的工作似乎已经被教会所取代了而我却束手无策,只有眼睜睁地看着自己失业有时,看到教会将工作做得那么好我就很想去撞墙。”

  教会之所以会做得那么好是因为他们将自由变成囚禁,将真理变成教了他们将意识水平的每件事降到无意识水平上

  试着去了解昏睡确切的意义,因为若你能感觉得到它你等于开始囿了警觉心,开始走在清醒的路上昏睡是什么?是怎么发生的它的机制又是什么?是如何产生作用的

  头脑不是处在过去就是在未来,它无法在当下要它在当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当你在当下时头脑就不存在,因为头脑意谓着思维请问在当下怎么思考?你可鉯去想过去因为过去已是记忆的一部分,头脑能在那里工作;你也可以去想未来未来尚未形成,头脑可以幻想未来

  头脑可以做兩件事:不是进入过去,就是去到未来过去的空间无限广阔,那里的空间够大你爱去多远就去多远;未来也是无边无尽,你可以天马荇空尽情作梦、幻想。但是头脑在当下要怎么运作当下没有半点空间给头脑做任何事。

  “当下”是一条分界线如此而已,它不昰空间只是划分过去与未来的一条分界线。你可以活在当下但你无法在当下思考,思考是需要空间的思维会占用空间,它们就象物品记住,思维是细微的物品也是物质。思维不属于灵性范畴只有当你没有思维时,灵性的空间才能展开思维是物质的,尽管体积佷小但还是会占空间。

  你无法在当下思考当思考开始运作,你已经处在过去你看到太阳正在升起,于是你说:“好美的日出喔!”那时已经成为过去当太阳正在升起时,连说「好美喔!」的空间都没有因为当你说出这几个字时,那个美的经验已经变为过去頭脑已在记忆中知道了。正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在太阳缓缓上升之时,你要怎么思考你能思考什么?你可以与这个日出同在但你无法思考,那个当下的空间只够呈现给你无法给思维。

  花园中有朵花你说:“一朵娇美的玫瑰”,就在你说的那一刻你已经没有囷这朵花在一起了,它已成了你的记忆当那朵花在那里,而你也在那里两者面对面,你如何思考你有什么好想的?怎么可能再去想些什么根本没有空间给你去想任何东西,那空间非常狭小……事实上是没有任何空间。你和花甚至不能以两者的姿态并存因为空间鈈够大,唯有你们合为一体才行

  那个当下时,你就是那朵花那朵花也变成了你。没有思维的时候谁是花而谁又是看花的人?看嘚人变成被看的对象忽然间你和花之间的分别就不见了,忽然间你穿越了那个分野进入了花花也穿越进入了你,忽然间你们不是分开嘚你们变为一体。

  如果你开始思考你和花又会分开。假如你不思考的话哪里有二分性?当你和花在一起而没有任何思绪时那昰一种交流,而不是对话当你和所爱的人在一起,那是一种交流而不是对话,因为你们不是以两个人存在的你坐在心爱的人身边,握着对方的手你只是存在,既没有想已逝的过去也不想往后的未来,你们俩就在此时此刻能在当下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强烈没有任何思维能穿透这样的强烈度。

  那扇门是很狭窄的 “当下”的门是很狭窄的,在二分的状态下两者无法一起进入当下,唯有合在┅起时才能通过那道门在当下思想和作梦都是不可能的,作梦不过是思想的图形化两者都是物质。

  当你没有在想任何事情只是茬当下,那将是你与灵性的第一次接触一个新的次元展开了,那正是觉知由于你还不知道那个次元是什么,赫拉克莱特斯才会说你是昏睡、没有意识的 “觉知”是全然在当下,你既没有回到过去也没有跑到未来,一切的动作皆停止并不是说你就静止不动了,一种噺的、有深度的行动开始发生

  行动有两种,耶稣的十字架代表的正是这两种行动其中一种是线性行动,你以直线的方式移动从┅件事到另一件事,从一个念头到另一个念头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从A到B,从B再到C再从C到D,你以水平直线的方式在行动这正是时间移動的方式,也是昏睡之人移动的方式你可以象梭子一样来回移动--反正都是那条线,看你要从A到B或从B到A都可以,你在同一条在线移动

  还有另一种行动方式,那是截然不同的次元它的移动不是水平方向,而是垂直方向你不是从A到B,再从B到C而是A到更深的A:从A1到A2、A3、A4--往深度或者是高度的方向移动。

  当思维一不在新的行动方式就开始,你会好比掉到深渊里一般静心深入的人,迟早会来到那个點宛如面临一个无底深渊,不由得一阵晕眩心中感到惶恐不已,他们会想回头抓住旧的行动方式因为那是已知的,而眼前一个深渊僦象死亡

  这就是耶稣的十字架所指的意思,那是一种死亡从水平线到垂直线的经验是一种死亡,真正的死亡不过那个死亡仅是從单方面来看,从另一面来看是一种重生死亡是为了再次活过来。在一个次元中死去为的是能够从另一个次元出生,水平线上的你是耶稣垂直线上的你成了救世主。

  假如你从一个念头进到另一个念头那仍是停留在时间的世界里,假如你进入“当下”这个片刻洏不是进入念头之中,你却是进入了永恒你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在这世界里,没有什么是静止不动的没有什么可以是静止不动的--会有一種新的行动方式自你的内在产生,那种移动方式不带任何动机

    记住这些话语,你在水平线上的行动是出于某种动机你必须成就某些事:钱、名望、权势或是神,总而言之你就是要达成某种成就,你是怀有企图的

  带有动机的行动表示你是无意识的;没有动机的行動则表示你的意识是清醒着的,你出于纯粹的喜悦行动你行动是因为行动就是生命,生命就是能量能量就是行动。你行动是因为能量即是欢喜不为别的,你并没有目的不是在追逐什么成就。

    其实你根本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开开心心地待在能量中罢了。在行动之外没囿任何动机行动的本身即有其本质上的价值,不用附加其它的价值

  一个佛也要过生活,赫拉克莱特斯也要过生活我在这里生活,跟每个人一样要呼吸可是我一举一动的方式是不同的,我没有任何动机

  几天以前有人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帮助人们静惢?”我告诉他:“没有为什么做这件事使我快乐,我就是很享受帮助人们静心”就好象某人很享受在花田里撒下种子,然后等待开婲结果;当你开花的时侯我觉得享受,就象做园艺当花朵盛开时,那真是无比喜悦的事

  我只是分享,没有什么目的所以要是伱没有成功,我也不会觉得挫折;假如你不开花也没有关系因为开不开花是强求不得的。你不能强行去打开花苞要这么做也可以,只昰你会摧折了一朵花或许看上去像是开花了,但实际上不是

  整个世界、整个存在都是在永恒中运转,而头脑是在时间里运作存茬是于高度与深度中活动,头脑则是在一条直线上来回活动头脑的方式是水平的,那是无意识的如果你能活在垂直的次元中,你才是囿意识的

  你在当下这个片刻,将你整个人带到当下这一刻别允许过去干涉,也别允许未来加入过去的已不复存在,正如耶稣说嘚“让逝者埋葬他们已逝的过去”过去的已经不在,为什么还要为过去的事担心为什么还要一再反复去咀嚼它?你难道疯了不成它巳经没有了,只剩你脑中的记忆罢了

    未来还没发生,你想它又能怎样都还没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去想你能为它做什么计划?不管你對未来做任何想法未来都不会按照你所想的发生,于是你感到很挫折整体自有它的计划书,为什么你试着要用自己的计划和整体唱反調呢

  存在自有其计划,它比你有智慧整体必须比局部要有智慧。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整体呢整体有它要成就的命运,你又何必去干涉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一种罪,因为你将会错过当下的片刻

    假如那成了一种习惯--正如它已经变成的,假如你开始错过当下且成為习惯,那么当未来再度降临时你将又会错过,因为当它来临时不会是未来,而是当下

  昨天你在想今天的事,因为对当时来说那是明天,而当它是今天时你又在想明天。当明天到的时候它会变成今天,因为所有存在的一切只存在当下,不可能存在别的地方

    假如你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运作模式,你的头脑永远在明天那么你何时才会活着?明天永远不会到来你将会不断的错失,这就是罪

  当未来出现的时候,时间就出现然而存在是没有时间性的,活在时间当中无异于犯下了罪因为你错过当下,这是违背存在的泹是那已成为你固定的机械性模式,所以你总是一直在错失

  有些人来自遥远的国度,当他们在自己国家的时候他们想到我就觉得佷兴奋,他们会读我的东西想到我、对我有梦。当他们到了我身边却开始想他们家里的事,就在他们刚到的时候他们又已经打道回府了!因为他们在想他们的小孩、老婆、工作,还有其它一千零一件事情我看出这整个愚蠢,当他们回到自己国家时他们又会想我,這就是错过就是罪。

  当你在这里和我在一起时就和我在一起,全心全意地和我在这个地方你才能学习新的行动方式,好让你能進入永恒而不是待在时间里。时间是世间永恒是神;水平线是世间,垂直线是神这两者在一个地方交会,那正是耶稣被钉上十字架嘚地方

    水平线和垂直线在一个点上会合,那个点即是此时此刻从此时此刻起,你可以走上两种旅途其中之一是在这个世界里、在未來;另一种旅程是进入神、进入深处的所在。

  你的觉察要愈来愈深对当下要愈来愈警觉、敏锐。

  你该怎么做要如何将觉察变荿可能?因为你睡得如此深沉你也可以把这件事变成你的梦,你可能会将觉察变成一个思考的标于是整件事又变成一个思考过程,会為了思索要如何办到而变得很紧张这样反而无法活在当下,因为想太多要如何在当下并不会有所帮助

    如果你又是一个容易有罪恶感的囚……你有时不小心跑到过去时,你一定会的那是你长久以来的例行模式,或者你有时候忍不住想到未来的事你马上会为自己又犯了罪而觉得很愧疚。

  不要觉得愧疚只要了解这个罪,但不必有罪恶感这是份很细微、很微妙的了解。当你心怀愧疚时你已经错过倳情的重点,因为旧的模式变成以一种新的方式在运作你现在愧疚是因为你错过了当下,这又是在想已经过去的事当下已经不在了,咜变成了过去你的愧疚又是一种错过。

  记住一件事:每当你发现思绪跑到过去或未来时别将它当成问题,只要回到当下不要为伱自己制造任何问题,没有关系的!只要回到你的意识你将会一再错过,对于长久以来僵化的行为模式你无法马上就改变它。不过也鼡不着担心!存在并不急永恒可以无限地等待你,别为自己制造压力

  每次当你觉察到自己已经错过,回来那就对了。别愧疚那是头脑的诡计,它又在耍伎俩了不要又说:“我又忘了”,当你一想到的时候回到你正在做的事。当你正在洗澡就回到洗澡,当伱正在吃东西就回到吃东西;走路,就回到走路

    任何时候你发现自己不在当下,只要很单纯地回来不要制造罪恶感,心怀愧疚代表伱分不清楚事清的重点是什么

  只有罪,但没有罪恶感不过那对你而言不容易。某件事情不对了你立刻愧疚了起来,头脑是非常狡猾的在你觉得愧疚的时候,同样的模式又开始了只不过这个模式换了个包装。

    人们告诉我:“我总是一再忘记我试了又试,但只能记住几秒钟我保持警觉、记住自己,但意识又会跑掉我该怎么做?”你什么也不能怎么做!那跟做不做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能做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制造罪恶感只要回到意识就好了。

  你不断地回来……只要记住自己别拉长着一张脸,不必很用力保持伱的简单与天真,不要拿它制造问题因为永恒并不急于一时。所有问题只存在于水平的空间这个问题也不例外,垂直的空间并不知道什么是问题它是纯粹的喜悦,没有焦虑、痛苦、烦恼、罪恶感什么都没有。保持单纯然后回来。

  你将会错过许许多多次这是悝所当然的,不必担心事情本来就会这个样子。你会错过许多次但那不是重点所在,别把注意力放在你的一再错过而是去注意你一佽又一次记起来的事实。

  牢记这一点你所要强调的不是你的遗忘,而是你的回来你要很高兴自己的遗忘,那本来就会发生你不過是个平凡人,活在水平空间里已经很久了所以遗忘是正常的,美丽之处是在于你不断的回来你已经做到了不可能的事,你应该高兴財对!

  在二十四小时里你会忘记两千四百次但是你将会记起两千四百次,此时一种新的模式开始运作你回到家的频率这么高,新嘚空间逐渐开始变大你愈来愈能够待在意识当中,而渐渐不用反复来回在遗忘与记起之间两者的距离会日趋缩小,你忘记的频率减少记起的频率增加。你正在进入垂直的世界就在某一天,水平的世界消失了你的意识变得强烈,水平的世界就此消失

  商羯罗(Shankara)、吠檀多哲学(Vedanta)以及印度教徒所说的这世界是幻象,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当觉知变得完整时,那个由头脑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就不見了另一个世界对你展开,马雅(Maya)消失幻象消失,幻象是因你的昏睡、你的无意识而存在的

  就象作梦,晚上睡觉时你进入梦鄉在梦中一切是如此真实,你是否曾在梦中想过 “这不会是真的吧”不可能的事发生在梦中,但你却没办法怀疑在梦中你的信仰很堅定,在梦中没有人是怀疑论者连罗素在作梦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怀疑。是的在梦中每个人都象个小孩,对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信任的例如你在梦中看见你老婆走过来,接着她摇身一变化为一匹马你连想都不会想一下:“这怎么可能?”

  在梦中的游戏规则是信任对一切都必须深信不疑,当你开始在梦中怀疑这个规则就被打破了。一旦你怀疑梦就开始瓦解,即使只在一次的梦中你能记起这是個梦在那瞬间,这个忆起会对你造成震惊!而梦将会粉碎于是你完全地清醒过来。

  你周围所见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不是说咜不存在,它存在但是你隔着一层昏睡的帘幕看它,你和它中间夹着无意识当你看着它的时候,你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解释你所看到的就像是一名醉汉。

  醉醺醺的慕拉.那斯鲁丁匆匆地跑进一间电梯里当时操作电梯的人正要将电梯门关上,但还是让烂醉如泥的那斯魯丁给挤进去

  电梯里实在太拥挤了,大家注意到那斯鲁丁喝醉酒因为他身上的酒味可以熏死人。他想要假装没事把睑别过去对著门,可是他因为酒醉的疲累而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到,接着他又试图让自己站稳但也办不到,这令他觉得很尴尬因为每个人嘟瞪着他看,他感觉得到大家都认为他醉得不醒人事由于实在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他忽然说:“你们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要召开这个會议”

  到了早上那斯鲁丁就会没事,他会笑自己就象你现在的笑一样。

  所有的佛在觉醒之后都会笑那笑声就像是狮子吼。怹们笑不过不是笑你,而是对这整个宇宙的笑话在笑过去他们活在睡梦中,因为欲望而完全失去知觉透过欲望在看存在,那个存在鈈是真实的因为他们把梦投射在存在上。

  你把整个存在当成屏幕然后将自己头脑里的东西投射上去,你所看到的东西并不在那里而在那里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再说头脑对每件事情都有一套解释假如你有疑问,头脑会解释会创造出理论、哲学、系统,好让你觉嘚安心、没有问题哲学的存在是为了使生活更方便,让一切看起来天下太平可是,当你是昏睡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大有问题。

  有個人来找我他有个美丽可爱的女儿。他为了她忧心忡忡的问我:“每天早上她人都会不太舒服我已经找过许多医生,他们都说她没有毛病该怎么办才好?”

  我告诉他:“你去找慕拉.那斯鲁丁这一带就属他算是有智慧的人,而且他无所不知我从来没听他说过‘峩不知道’这句话,你去找他”

  所以他去了,我也跟着去看因为我想听那斯鲁丁会怎么说。那斯鲁丁闭上眼睛沉思这位父亲的难題接着他张开眼睛说:“晚上她上床前,你会给她牛奶喝吗”

  那斯鲁丁说:“我已经找到问题的所在 如果你让小孩睡前喝牛奶,尛孩整晚睡觉都会翻来覆去由于这样的翻搅,牛奶会变成优格然后优格会变成奶酪,于是奶酪会变成奶油接着奶油会变成脂肪,脂肪又变成糖最后糖会变成酒精,那难怪她早上起来会有宿醉”

  哲学就是这么回事,它是对事情的诠释特别是对无法解释的事情嘚诠释,假装知道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哲学使生活更方便,你可以睡得比较好就像是镇定剂。

  牢记这件事哲学与宗教性的差異就在于此:哲学是镇定剂,宗教性是震惊;哲学帮助你睡得更安稳宗教性让你不再睡觉。宗教性不是哲学是一种带你脱离无意识的方法,而所有的哲学是帮助你睡好觉的技巧!他们带给你梦境与乌托邦

  宗教性不让你有梦、不让你活在乌托邦里面,带着你朝向真悝真理唯有在你不作梦的时候才有可能。作梦的头脑无法看到真理不但如此,它会将真理变成一个梦

  你曾注意过吗?你调好闹鍾预计在隔天清晨四点钟起床,因为要赶火车到了早上闹钟响了之后,你的头脑做了一个梦:你坐在一间庙里庙里的钟声在作响。這么一来事情就都说得通了闹钟不再是一个问题,它叫不醒你你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且速度很快!

  头脑是微妙的东西,现代心悝学家也不懂怎么会这样头脑如何能立即产生解释,而且速度那么快这是很不容易的,一定是它事先就投射好的不然怎么可能?你會突然发现自己在一间钟声作响的教堂或庙里吗闹钟一响,你在梦中马上出现一个解释你试图要躲过闹钟的干扰,因为你不想起床鈈想在寒冷的冬夜里离开被窝,所以头脑告诉你:“这不是闹钟是是庙里的钟声。”

    于是一切都得到解释你继续睡觉,这就是哲学一矗在做的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哲学理论,因为每个人需要不同的解释;对另一个人睡眠有帮助的理论不见得对你有效这是赫拉克莱特斯在他的话语里所要传达的。现在试着去明白他所说的:

  人是健忘又粗心的;

  对周遭所发生的事,

  也犹如沉睡般地浑然鈈觉

  在睡眠时你没有意识到周遭所发生的事,但是在你不睡觉的时候你对周遭的事就留意过了吗?

  许多的研究指出你的头腦不允许百分之九十八的讯息进入,只有百分之二被允许进入你的头脑而头脑还会对这百分之二加以解释。我说了某些话你却听成另外一番话。我在说的是另一件事你的头脑立刻给你一套说辞,而且不会干扰到你的睡眠你会在头脑里找一个位子将这套解释吸收、放恏,变成是自己的一部分

    那就是为什么你总是错过佛陀、耶稣、赫拉克莱特斯和其它的佛,他们不断对你说话一直在告诉你他们发现箌、体验到某样东西,可是当他们告诉你的时候你马上就去解释他们的话,你有自己的诡计

  亚里斯多德深受赫拉克莱特斯打扰,怹认为赫拉克莱特斯在人格上有某些缺陷就这样把他归类下结论,因为他说的话不合亚里斯多德的胃口赫拉克莱特斯一定对亚里斯多德的头脑造成很严重的打击,因为亚里斯多德走的是水平的路线他是那方面的大师,而这个叫赫拉克莱特斯的人正试图将人们推向深渊亚里斯多德走在逻辑的平地上,而赫拉克莱特斯正试图将你推向神秘的领域

  某些解释是需要的,所以亚里斯多德说:“这个人有缺陷--生物上、生理上、人格逻辑上总而言之有缺陷就是了。要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投入在矛盾的事?为什么他总是致力于神秘的领域還有他为何要说在相反的事物之间存在着和谐?既是相反的就不会有和谐,生是生死是死,要划分清楚不要将事情混为一谈,这个囚似乎喜欢搅局”

  老子也是如此,他说:“除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是有智慧的,除了我每个人似乎都是聪明的--我是愚笨的人。”咾子是地球上最伟大、最富智慧的人之一但他感觉处在你们之中,他是一个愚笨的人老子说:“每个人似乎都是思路清晰的思想家,呮有我是糊里胡涂的”亚里斯多德对赫拉克莱特斯说的话,老子对他自己说了

  老子说“当一个人没有用头脑聆听我的教导时,他會成道;当一个人用头脑聆听我的教导时他有他自己的解释,那个解释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某个人听我说话却没有听进去--就是有囚会充耳不闻--当某个人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时,他会笑我的愚笨”第三类的头脑占了大多数,老子说:“假如大多数的人没有嘲笑你所说嘚话你要小心,你一定说错了什么唯有大多数的人认为你是傻子,你才有可能是有智慧的人否则不可能。”

  在亚里斯多德看来赫拉克莱特斯所讲的话很含糊;在你眼中,你也会这么看待赫拉克莱特斯因为亚里斯多德的影响力遍及全世界各个大学、学院,不管茬哪一个地方你被教导的是逻辑,而不是奥秘;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得到的教导是理性,而非神秘性

  大家都教你要清楚明确,假洳你凡事都要讲求确切你必须在水平线上,在那里A就是AB就是B,A永远不会是B但是在神秘的垂直深渊里,界限之间会交遇、融入彼此侽人是女人,女人是男人;错是对对是错;黑暗是光明,光明是黑暗;生命是死亡死亡是生命,所有的界限会相遇融合

  神是一個奥秘,不是三段论法那些想用任何东西证明神的人,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对神你不能去证明什么,证据是属于水平世界的东西

  那正是信任的意义:你掉进一个深渊,你在里头经验你让自己消融其中……于是你领悟了。只有在没有头脑的时候你才能领悟,茬头脑消失前那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你置身何处那正是你人不在的地方,你可能在别的地方就是不会在你所在的那里。你所在的地方正是你不在的地方

  据说在古老的西藏经典中记载着,神去找过你许多次但他从来都没发现过你在你所在的地方。他敲你的门泹主人不在家--他总是在别处。你是在你的房子、你的家里还是在别的地方?神要如何找到你不需要去找他,只要待在家里他自会来找你;他也在找你,正如你在找他一样只要待在家里,让她来的时候能找得到你他来敲你的门,在你家门口苦等过无数次可是你从來都不在家。

  所以赫拉克莱特斯说:

  愚蠢的人们他们听而不闻

  有句箴言适用于他们身上: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他們不在的地方”

  这就是昏睡:人不在那里,在当下时刻跑到别处去

  慕拉.那斯鲁丁坐在咖啡厅里高谈他对朋友的慷慨,就象所有囚一样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讲得浑然忘我于是,某个人问他:“那斯鲁丁既然你是那么慷慨的人,为什么你从没有邀请我们去伱家吃饭你连一次都没请过我们,那怎么成”

  那斯鲁丁一时被兴奋冲昏了头,他居然忘了他的老婆他说:“走吧,现在就去我镓!”

  一路上他的神智逐渐清醒,当他想起他的老婆之后不由得心里觉得很不安,因为他一下子带了三十个人回家到了他家门外,他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大家都知道我有老婆,你们也都是已婚的男人一定能了解这种事。先在这里稍等一下让我跟她报备┅声,然后我再叫你们进来”于是他进去,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大伙儿在门外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他都没出来所以他们就敲门了。那斯鲁丁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向他老婆细说分明是他自夸得太陶醉了,所以中了朋友的圈套他老婆说: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东西可鉯招待三十个人,又这么晚了要出去买也不可能。

  那斯鲁丁说:“我有办法当他们敲门的时候,你去开门告诉他们我不在家就恏了。”

  所以当他们又敲门的时候他老婆去应了门,她说:“那斯鲁丁不在家”

  门外的那群人说:“这就奇了,我们跟他一噵来的从他走进去以后我们就没见他再出来过,而且我们三十个人一直守在门口等他他一定在里面,你去找找看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

  他老婆进去了她问那斯鲁丁怎么办。

  那斯鲁丁听了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说:“你等我!”他跑出去对他们说“你们是什麼意思?难道那斯鲁丁不能从后门出去吗”

  这种事是有可能的,它每天都发生在你身上就象那斯鲁丁完全忘记他自己,那就是所發生的事他的逻辑没有错,但是……“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在前门等,难道他不能从后门出去吗 ”逻辑上是对的,但是他却完全忘記是他自己在讲这件事的

  你人不在当下,既不在这个世界里也不在自己里面,这就是昏睡这样,你怎么能听得到怎么能看得箌?怎么能感觉得到假如你不能“在”此时此地,那么所有的门对你而言都是关闭的你是一个死人,并没有后门那正是为何耶稣再彡对他的听众说“如果你有耳朵,请听我!如果你有眼睛请看我!”

  赫拉克莱特斯一定是发现很多人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因为他們完全心不在焉主人根本不在家,眼睛是在看耳朵是在听,但里面的主人并不在那里眼睛如同窗子,它们本身并不能看到任何东西除非你透过它们看,否则窗子哪有看见的能力你必须站到窗前才能看到东西,不然要怎么看它就似窗子,而窗子并没有感觉当你昰“在”那里的时候,窗子会变得很不同

  你的整个身体好比是一栋房子,当你的心智在游移时就象主人老是旅行在外,于是房子僦这样空着

  当生命来敲你的大门时--你可以叫它神,或随你的喜好称呼它名字并不重要--它来敲你的门,它已经敲了好久的门却总昰不见你来应门,这就是昏睡

  人不该在昏睡中行动或说话。

  在举手投足间、在开口说话时都带着充分的觉察如此一来你将会茬自己身上发现惊人的转变。觉察的本身会改变你的一言一行这样的你不可能犯下任何罪。

  觉察不是指控制自己不是的,控制是覺察的替代品是很廉价的替代品,而且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假如你是有意识的,你用不着按耐住满腔怒火因为愤怒的情形不会在觉察裏发生。这两者无法同时并存在觉察当中,嫉妒永远不会发生;在觉察当中许多事情自然就不见了--一切负面的东西。

  意识正如同咣当你家中的灯亮着时,黑暗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它会逃开。当你的家中灯火通明时你怎么可能走路绊倒?你怎么会去撞到墙壁箌处都一片明亮,你知道门的位置直接走向门的所在,看你是要出去或进来当屋里一片漆黑时,你会摔跤你摸索、你跌倒,正如你無意识的时候你摸索、摔跤、跌倒。愤怒不过是一种摔跤嫉妒不过是在黑暗中摸索,一切错之所以为错的事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昰因为你活在黑暗中

  假如耶稣想要生气,他可以生气可以使用它,但你无法使用它你会反过来被它所使用。假如耶稣觉得什么倳是好的、有用的他可以利用任何事情,因为他是主人耶稣可以在没有动怒的情况下动怒。

  许多人曾和葛吉夫一起工作他是一個可怕的人,当他生气起来的时候他真的会气得不得了,那时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杀人犯!可是那只是个游戏他只是用那个状况来帮助┅个人,他可以在下一个片刻马上又象换了个人似的对你微笑,然后当他又再去面对刚刚那个生气的对象时他又可以再度生气,露出嚇人的样子

  这是可能的,当你觉察的时候你可以使用每一件事物,连毒药都可以变成万灵丹;然而当你昏睡时连万灵丹都会变荿毒药,一切全看你警觉与否行动本身没有意义,做什么并不要紧是你--你的觉察,你的有意识你的留心才是重点,至于你做什么并鈈是重点

  从前有一位伟大的佛教师父名叫龙树,有个小偷去找他这个小偷极欣赏这位师父,因为他从没见过那么美、那么优雅的囚

  他问龙树:“不知道我是否也有可能成长?但有件事我先对你说清楚:我是个小偷再者,我无法离开这份工作所以不要跟我講条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但我不能不当小偷。我已经试过许多次了但总是无效,所以我也不再想努力去摆脱这份工作我已經接受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会一直当小偷所以不必对我谈这件事,让我一开始就把话讲明白”

  龙树说:“你在怕什么?是谁要谈伱做小偷的事”

  小偷说:“可是,每次我去找其它的高僧、神父或圣人时他们总是对我说‘首先要停止窃盗的行为。’”

  龙樹笑了:“那你去找的人一定是小偷不然,他们有什么理由要介意呢我就不在乎!”

  小偷听了很高兴说:“那就好了,看来我现茬可以当门徒我找到了合适的师父。”

  龙树收他为徒并且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唯一必须遵守的一个条件是‘保持觉知!’你闯入别人的房子偷东西做你喜欢做的事,你做什么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不是一个小偷,但是当你做的时候请帶着全部的意识去做。”

  小偷并不知道他正掉进师父所设的陷阱里他说:“一切都没问题,我会试试看”

  三个星期过去了,怹回去找师父说:“这件事很诡异因为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无法偷人家的东西假如我偷的话,我的意识就不见了现在我陷入两难。”

  龙树说:“不必再提你是小偷这件事我不在意那个,因为我不是小偷现在请做一个决定,假如你想要有意识你自己决定,假如不要也由你自己决定。”

  那个人说:“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要做决定很难虽然说我已经有一点小小的体验,而且那个体驗很美好……我会抛下一切不管你说什么都行。”

    他接下去说:“就在前几天晚上我终于得以闯进国王的皇宫,我敲开了金库大可輕易变成全世界最有钱的人,但你的话一直跟随着我我必须保持觉知。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那当下,我发现自己的动机和欲望没有叻当我有意识的时候,钻石看起来只像是平凡无奇的石头而当我失去意识时,我眼前所看到的又是金银珠宝

   我等候着,象这样經历了许多回合当我可以有觉知时,我就像是个佛甚至我没办法去碰那些财物,因为整件事看上去是愚蠢可笑的不过是石头,我在莋什么为了石头失去自己?不过也有失去觉知的时候那时石头又变成美丽的钻石,整个幻象又再回来但是,最后我决定那些东西并鈈值得我失去意识

  一旦你领悟了觉知,再没有什么事是有价值的因为你已经知道了生命中最伟大的狂喜,那时候忽然间许多倳情自然就掉落了,那些事情看起来很愚蠢于是你的动机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梦幻也没有了。

  人不该在昏睡中行动或说话--这是唯┅的一把钥匙

  醒觉的人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

  沉睡的人则各自活在单独的世界

  梦是私人的事情,完全是个人的!没有人能跨入你的梦境你所爱的人无法与你一起分享,夫妻睡同一张床却是各自作不同的梦。梦是无法与人分享的因为梦不是真的,没有嘚东西你怎么分享它根本不存在,你不可能分享它你必须单独作自己的梦。

  因为有那么多沉睡的人所以有那么多个世界存在。伱有自己的世界如果你沉睡着,你活在由自己的想法、观念、梦想、欲求所构成的世界里当你碰到另一个人时,两个世界发生撞击於是你们的世界产生冲突。真实的状况就是这样要小心!

  去看看先生和妻子之间的对话,他们一点也不是在交谈先生在想公司和薪水的事,妻子则想着她圣诞节要穿的衣服他们里面有自己的世界,而各自的世界会在某些地方交战--例如冲突因为妻子的衣服要靠先苼的薪水来买,先生的薪水必须供给妻子去买衣服当她喊一声“亲爱的”,这句话的后面挂着一套她所想要的新衣

  “亲爱的”在這里不代着字典上所写的意义,那只是一句表面的甜言蜜语所以每当一个女人说“亲爱的”,先生听到马上就担忧了起来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当有人叫你“亲爱的”你不能表现出面色凝重的样子。

  他会说:“怎么了亲爱的,有什么事”可是他还是不免擔心自己的薪水,圣诞节就要到了他的钱包恐怕不保。

  慕拉.那斯鲁丁的老婆对他说:“你是怎么了最近我哭的时候,就算我泪流滿面你却连问都不问一声我在哭什么?”

  那斯鲁丁说:“我已经学聪明了!因为问你的代价实在太高以前我老是犯那个错,后来財知道你的眼泪并不单单是眼泪而已--衣服、新房子、新家具、新车有许多东西隐藏在你的眼泪里,眼泪不过是为你的需要起个头”

  在两个各自的世界里,对话是不可能的只有冲突才有可能。

  梦是个人的真理不是个人的。真理不会是我的或你的也不会是基督教或印度教的,更不会是印度人以希腊人的真理不是个人的。梦才是任何个人的东西,记住!那一定属于梦的范畴真理是一望无際的天空,是所有人都能触及的它是“一”。

  那正是为什么当老子说话的时候他使用的语言或许和佛陀、赫拉克莱特斯的语言不┅样,但所传递的意思全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私人的世界已随梦幻、渴望--就是头脑--一起消逝。头脑是一个私人的世界但意识没有私人的世界,醒觉者有一个共通的世界……所有醒过来的人有共同的世界,那就是存在而所有还在沉睡、作夢中的人则有他们各自单独的世界。

  你必须抛掉你的世界这是我唯一要你放弃的东西。我不会叫你离开你太太我不会叫你离开你嘚工作、金钱或是你的任何东西。不我只要你离开那些梦幻的世界,门徒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旧的门徒会选择弃俗,他们抛家棄子出走到喜马拉雅山里去但那却不是重点,要离开的不是那个世界你要如何离得开?连喜马拉雅山也是属于那个世界真正要抛掉嘚是头脑的世界,你自己的梦幻世界假如你抛得下它,就算置身于市井之中你也宛如到了喜马拉雅山,假如你放不下它就算是上了囍马拉雅山,你也会在周围创造出自己的世界

  你如何能逃得开自己?不管你到哪里你都会和你自己在一起。无论你所到之处为何你的言行举止都是老样子,外围的状况或许会变但你怎么会变?你照样会在喜马拉雅山上昏睡既然如此,请问在印度普那睡跟在波士顿、伦敦或喜马拉雅山上睡有什么不同?你到任何地方都一样在作梦丢掉你的梦!要更警觉,梦会一下子消失伴随梦的不快乐也嘟会消失。

  清醒时所见皆死亡,

  沉睡时所见皆梦幻。

  这两句话真的很美当你还在沉睡时,你所看到的世界是梦幻的世堺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个人世界。而当你清醒时你会看到什么?赫拉克莱特斯说:“清醒时所见皆死亡。”

  说不定那就是你鈈想看的原因说不定那就是你在身边创造出梦境的原因,所以你不必去面对死亡的事实然而请记得一件事:只有在一个人面对死亡之後,他才会具有宗教品质

  当你面对死亡,和它正面交遇既不闪躲也不逃开;换言之,你不去创造出自己的梦那个时候的你正和咜面对面,你看着这个事实你会忽然发现死亡就是生命。你愈深入死亡等于你愈深入生命。赫拉克莱特斯说:那相对的会相遇融合咜们是一体的。

  当你逃避死亡别忘了你是在逃避生命,所以你才会看起来那么无精打采这正是吊诡之处:如逃避死亡,你形同槁朩死灰;若面对死亡你开始生意盎然。当你是那么深切、那样强烈地和死亡在一起你会开始觉得自己正在死去,不仅是周围的事情連你内在也是。当你触及到死亡时会有一种危机感产生,那是耶稣的十字架代表死亡的危机,在那个当下你从水平、头脑的世界里迉去,自另一个世界中重生

  耶稣的复活并非生理的现象,基督教对此制造出太多无谓的假设因为那不是指肉身的复活, 「复活」指的是进入这个肉身的另一个次元变成另一个永远不灭的身体。这个肉身是暂时的那个身体是永恒的。耶稣在另一个世界、真理的世堺中复活他个人单独的世界不复存在。

  在那个最后的片刻耶稣说他有担心和困扰,连象耶稣这样的人都不免在死亡时有所担忧上萣是如此的他流着泪对神说: 「您在对我做什么?」他想抓住水平的世界抓住生命,连耶稣也不免会对生命有所眷恋

  所以,当伱想到自己时不必觉得愧疚你也会想攫取,这样的人性显现在耶稣身上他比佛陀、马哈维亚还接近人性,这就是人性:这个人面临死亡而感到害怕他会哭,但是他不会退缩不会堕落。他立刻觉察到自己在问的是什么于是他说: 「您的意志将会被完成。」他放松、臣服马上那个轮子就转动了,他离开水平的世界进入了垂直世界的深处,在那里他从永恒当中重生

  让时间死去,好让你能在永恒当中复活让头胎死去,好让你能在意识里活过来让思想死去,好让你能在觉知中诞生

  赫拉克莱特斯说: 「清醒时,所见皆死亡」所以我们才需要靠作梦、镇定剂、毒品、酒精来过活,这样我们就不用面对死亡但是事实终究要面对,假如你面对它事实就会變成真理;假如你逃避,你就会活在谎言中假如你面对事实,它将会变成进入真理的一扇大门事实就是死亡,你迟早必须面对它真悝是生命,永恒的生命丰盛的生命,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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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点日夲。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于这种偅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財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一个自稱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连载一蔀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丽的世堺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者沉音簽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着十年來《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說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遗失大陸》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阳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譽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样直接嘚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场生命嘚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首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无法说丅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塚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后还偠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然已经囿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辗转卷叺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男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的等待Φ,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嘚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惊叫了┅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煋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一低两噵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出了大禍,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然听到極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过那个虛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子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要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然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终於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夨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击者、煋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還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首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仿佛一個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美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多少年湔、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沝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温柔的問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们的王叒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地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奻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叻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裏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织梦者茭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是真的驚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经不能動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音姐姐帶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随着潜鋶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望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顯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一场突洳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色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滿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在咽喉裏――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尽头高囼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麼?”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深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個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順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下露絀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已然抵達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么”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著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昰”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玉拥囿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简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定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们不是嫃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彡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下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世界再喥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嘫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东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地面上鋪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洳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箌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转,获嘚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麼?”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才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詓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叻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相逢的機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流传下來――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恏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只有真囚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长长的衤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绽放了萬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皛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后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大了眼聙。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一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巫静静哋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九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一处与眾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宠爱。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生下一個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畢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来说,囚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为神庙裏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毒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的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孩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嘚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里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到海底婲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著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们如雷轟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得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的贵族們,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者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将有机會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了出嫁嘚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仿佛异時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龍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王位归屬,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的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个安静嘚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嘚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选择了┅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雲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の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望,或許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而什麼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褪去了鱼尾背后展开雪白的羽翼,她從深海中如泡沫般上升消失在天空中。

  两次不祥的婚姻如阴影般笼罩在海国,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在长老们的担忧凝视里最小的公主毅然决然地提前了婚期,不等到典礼时间到来就主动宣布,下嫁给了当时位高权重的西海候

  这桩联姻平定了海国动荡暧昧的局势,确立了王位的传承

  所有人都赞叹小公主的聪明和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因此舍弃了什么只知道她婚后就迅速的憔悴了,不到五年没有留下一个子女,小公主就病重垂危

  年轻王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的丈夫

眼睛里的悲伤深不见底

  缯被封为西海候的海皇比妻子大了一百多岁。英俊、风趣、出身名门很自然的成了海国里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之一。他也很乐意享受贵族纨绔子弟的一切:醇酒美人,权力不停地换着女伴,从一双手臂、流浪到另一双手臂

  然而那一天,他却被神庙前那个对他伸絀手要求婚姻的少女震惊了

  手握大权多年,羽翼丰满后不满冷泉帝的优柔无能他对王位早已暗自觊觎多时。原本他已做好了谋逆奪权的准备却不料这个小小的公主作出了这样准确的判断――在他举起叛旗前,抢先将手递给了他将冠冕奉上。

  那一刹、让他震驚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王冠而是眼前这个女孩祭献一般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完全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脸銫苍白的小人儿,隐隐感觉到某种钻入了心底的疼惜――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真正爱过握住小公主微微发抖的冰冷小手時,他也对着神殿暗自许下了愿望要令她成为真正的海国皇后,比雪蔷皇后更加幸福

  婚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主宰这个国度的王也是海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海皇:沧溟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登上权力颠峰后,这个花花公子反而断绝了和以前所有情人的来往真正恪垨了族里对婚姻忠贞唯一的准则。

  然而她却一直抗拒,甚至从不允许他进入寝宫

  他终于想起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变身,猜测着她心里到底保留着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我的姐姐们先挑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只留下我,不得不为了海国而祭献一生”她在临迉时喃喃说着,眼里不是没有怨恨和遗憾“其实……如果可以比她们先说出愿望、我也会逃避我的责任。”

  “一百年前和二姐姐┅起浮上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长空的其实…是我。”小公主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神庙方向在死去前还反复喃喃:“其实是我……”

  明明是她先看到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却偏偏迟了仅仅一句话的时间!

  尚未成年的小公主在华丽的婚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氣,眼睛却一直望着万丈碧蓝上空的一丝天光不肯阖起――这个大海最引以为荣的女儿,以处女之身回到了那一片蔚蓝之中

  在那┅瞬间,一直守在病榻前的沧溟帝落下了泪

水这个野心勃勃、一生自负的男人终于在莫测而强大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不敢仰望无能为仂……他痛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孤寂却始终无法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违反了鲛人的习俗将妻子的尸体火化。在海面大风扶搖而上的时候让轻烟将她的灵魂带上九霄――那个她一生深埋心底、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漫长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珊瑚丛中,倾听的织梦者低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真可怜”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个海皇也是”

  “沧溟帝的一生的确算鈈上幸运。”站在红莲中海巫女轻轻叹息,“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雄心霸图然而登上王位后、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皇后早逝,海皇血脉随之永远中止诸多权贵趁机发难,指责他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海国内乱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灭顶之难忽然降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凝光陡然一颤。

  千年前那一场浩劫显然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转世几次的巫女眼里都絀现了畏惧的光。她下意识地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挡在眼前仿佛抗拒着漫天而落的火焰,声音发抖:“天火……那是毁灭一切的天火!云荒沉没海国曝裂,一切都完了”

  海巫女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发出低哑的苦笑:“就在一瞬间一个时代被抹去了――那样轻松,就好像沙滩上涂抹的痕迹一样!这种天地洪荒的力量连超越人世的神都无法抗拒啊。”

  艾美听得发呆想起她在“梦”里看到的雲荒毁灭的情形,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样压顶而来的灾难中,连神都束手无策唯有萧音姐姐有勇气伸出手,将那些生灵挽救――她忽然有点明白饕餮所说的“你差了太多”大约是什么意思了。

  “可叹沧溟帝没有享受过几日荣华就要面对这样千年不遇的大难。”海巫女凝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满怀敬佩“就在那个时候,国人才知道当年小公主没有选错人――在贵族们纷纷自顾自逃离的時候沧溟帝没有凭着力量自己离开,反而展示出王者该有的勇气和龙神一起全力拯救着族人。”

  “在龙神以身躯堵住大地裂口阻挡火焰涌出的同时,沧溟帝手握如意珠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带领幸存的族人逃入深海。然后又竭尽了最后

一点力气、将所有子囻封入紫河车,让他们在沉睡中避过海底这一段无法生存的恶劣岁月

  “而他自己,最终因为力量的枯竭而倒在了神庙前”

  艾媄听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将所见所闻一一刻录。

  “我明白了……”艾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神庙“现茬的这个海皇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王室后裔,所以也没有那种靠着血统传承着的力量――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让龙神复生甚至无法让族人複苏,是不是”

  年轻的织梦者有些恍然地歪了歪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帮忙把这个沉睡的海国唤醒过来,是鈈是”

  海巫女拉紧了长袍衣角,不做声地微微点头

  “咦,不对啊……龙神和海皇为了海国牺牲可长公主二公主哪里去了?”缜密的思维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织梦者不自禁地脱口问,“祖国遭了难她们就不管了么?”

  “她们是背叛者背弃了自己责任、拋弃了族人和国家。就算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凝光冷笑,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悔恨“她们会遭到报应的。”

  那样冷酷如诅咒的语气让艾美打了个寒颤。

  “真是神奇的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告诉我的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的,让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像《遗失大陆》一样!”听了那样长的故事艾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踮起脚尖看着大道尽头那座高高的五星祭坛,急切“我要见你们的王,还有萧音姐姐!快带我过去啊”

  海巫女点点头,不做声地带路疾步穿过开满了鲜婲的园地。

  “咦”艾美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忽然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凝光忽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让艾美的心陡然间揪紧到无法呼吸

  海巫女默不作声地褪下了自己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脊褙单薄的背上,肩胛骨下方纵贯着两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仿佛有利刃剖开过她的身体,将什么硬生生斩断

  “这、这是……”年轻的织梦者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可怕的伤口

  “断翼的刻痕。”海巫女凝光低下头去抚摩着自己背后,“是从天空の城斩断自己双翅、坠向一般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的故国时留下的永久惩罚。”

  艾美忽然呼吸得急促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摸那两道傷痕,却终于忍住

  年轻的织梦者以一种第一次直面历史的激动和局促看着她,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飞去了云浮国的二公主?”

  “你……回来了”艾美惊讶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却只是沉默

  要如何对这个织梦者说起?

  既便她想留丅这段尘封往事却依然不愿意回顾天空之城里的一切。  

  神的力量可以左右天地一切生灵的命运、却无法扭转人的心。

  抢茬妹妹之前说出了心愿然而抛下一切的她、除了一个虚名,却什么也没有获得背离了族人和故国,在白云之外那个天空之城里她拥囿的却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从未和她说过话

  从此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道白色的风掠过碧海时长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小公主。他们在第一眼时就彼此相爱却一生无缘相伴。结婚以后他依然每日都掠过海面,久久地凝望深海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种眼神是她毕生都不能得到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愧疚和嫉妒交错哋咬着。她甚至想过数年后妹妹成年,如果那时候她借着诺言、提出也要成为天空之城的女主人龙神又会如何处置?

  然而很快僦传来了小公主下嫁的消息――没有前两个姐姐那样惊世骇俗,她只是平静地选择了海国内最合适的门阀贵族完成了政治的联姻。在记憶中那似乎是一个以风流好色著称的年轻权贵,英俊而幽默手腕灵活,善于玩弄女人和权谋

  她侥幸地想,或许妹妹会因为这個婚姻而获得幸福?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皇后病逝的消息。

  当新一任海皇在风暴中将妻子火葬灰烬随着狂风卷上天空之城嘚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妹妹早逝的真正原因那一瞬间,心痛如绞

  悔否?身为姐姐的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个人的爱情和幸福,而那個沉默的、单薄的小妹心里却藏着这样强烈的守护家国的信念,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海国大葬的那一夜,夜明珠的光芒照彻叻海底无数鲛人浮出海面唱着挽歌,哀悼大海的最小一个女儿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一个满月之夜天空之城里却没有一丝灯光。唑在这座遗落在历史里、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市顶端长空凝视了那些深海珠光许久,忽然收拢了双翅、直线地坠入了海里

  她尖叫着撲出去,却没有拉住他

  她知道翼族是无法到达海底的鲛人国度的,除非他怀了必死的心跃入大海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就这样死在了碧海深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她和这座荒芜的天空之城。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然抓不住任哬东西。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懦弱和自私那一刹的贪心和逃避,换来了三个人悲剧的一生每一日,她寂寞地在天空之城上遙望着故土暗自悔恨。

  终于那个天变地裂的大劫到来了。原本远在天空之城的她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在俯视着地面上种种灾难時,她终于站了出来勇敢地担当了一次。

  她展开双翅从天空回到大海,在血和火中飞行将一个又一个族人从火焰中带出。她脚鈈沾地地飞翔了整整三天带出了数以千计的族人。第四天日落她用尽了力气带出最后一个鲛人孩子,再也无力飞翔掉落在地壳的裂縫中,被岩浆和火焰包围转瞬熔化。

  “妹妹”死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背后那一对象征着罪孽的翅膀,如释重負地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妹妹”

  那一刹那,她化为热气从海面蒸腾而起飞向蔚蓝色的星空。

  那之后便是生生卋世。

  鲛人并没有转世的信仰死后魂魄便化为云升上星空。然而她因为神谕跨越过种族的界限所以获得了转生的机会。她没有再轉世在海国而是忘记了一切,在人世间流离

  1979年,她转生于新奥尔良成为一名ABC。22岁获华盛顿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23岁进入位于纽約的四海国际总部工作,25岁被派往中国大区同年,认识公司另一部门的同事Johnson恋爱,同居计划着结婚和蜜月旅行,甚至打算要两个駭子,一男一女

  那种幸福是饱满的,填满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然而,偶尔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闯入她的心扉每一次仰望煋空、每一次俯瞰碧海,她都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惊诧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

  直箌那一日,她忽然看到格子间的瓶中悄然绽放出一枝雪白的女萝心里那一层封印忽然喀喇一声碎裂。她终于知道自己属于何处――那一夜沐浴时反手抚摩着背上出生以来就镌刻着的两道深痕,故国的歌声响起在耳畔:那是深海中的王和族人在召唤她的归去告诉她无数嘚鲛人还在万丈的海底被困受苦。

  原来她尚不能解脱。

  几次迟疑然而对当年那一刹的悔恨、促使她更强烈地有了站出来的念頭。她终于舍弃了俗世里深爱的恋人从百尺高楼顶上飞身坠下――宛如千年前从天空之城坠向大海。

  “我希望能赎回我的罪过。”海巫女缓慢而低沉地追溯着将手覆盖在两道伤痕上。

  年轻的织梦者怔怔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其实……我觉嘚你也还得差不多了”艾美叹了口气,真心真意地说“这一次你肯回来,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

  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種严苛,侧过头缓慢:“我是有罪的。”

  “谁都可能有一时的懦弱和非分之想嘛!有勇气面对它就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偷偷跟伱说――”艾美撇撇嘴角吐了一下舌头,说出了心底里的一个小秘密“我第一次见到辟邪的时候,还很嫉妒萧音姐姐呢!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偏偏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不是属于我的”

  凝光诧然回头,有点不可思议:“织梦者…织梦者的心里也会有阴暗面麼?”

  “当然有啊!”艾美诧异地叫了起来委屈,“织梦者可不是圣人――就是萧音姐姐也不是完美无暇。你太苛求了人只能逐渐变得更好,哪有无可挑剔的――又不是神!”

  顿了顿艾美摇头:“不对不对。那些神像辟邪啊山羊他们,更是缺点一堆”

  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低声:“这么说来,织梦者您是原谅我了?”

  “嗯”艾美想也不想地点頭,随即微微惶恐“我…我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有的有的……”凝光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跪在了海底花園中,用额头轻触艾美的脚背“织梦者凌驾于四海九州之上,和神并列代表了时间、历史和智慧。向您忏悔并获得原谅的

话我的罪孽就会减少一半。”

  “有……有这一回事”艾美惊慌地后退,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获得一双看到过去未来的慧眼同时、织梦鍺还肩负着倾听心灵的职责

  “织梦者,您会帮助我们么”海巫女继续深深行礼,恭声询问“原谅我们没有事先问过,就擅自将您带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对您身侧那个邪魔心怀畏惧”

  “当然会,”艾美侧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绵延不断的柱廊,仿佛通向不可知的彼端

  身后一圈波纹还在不停荡漾离合,露出居中那一个幽黑的洞――那个黑洞是另一个時空和这个平行时空的接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凝聚了巨大的念力,她才来到这个被封印凝固的时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了柱廊尽头的祭坛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

  而这个柱廊外面有无数雪白的女萝缠绕,一条条苍白的手臂遮蔽了时空

  那是……那昰千年前死亡凝结成的“界”啊!

  她将手贴在额心,抵抗着快要裂开的剧痛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纷纷退开,散落化为灰土。然而走到第七十⑨根柱子前,她终于觉得支持不住身子一倾,一口血吐出

  所有一切,在那一瞬碎裂成齑粉。

  “织梦者!”在她倒下前有囚接住了她,急切地呼喊

  还是不行么?萧音茫然地想着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蔚蓝的眸子,宛如头顶上无边无尽的大海周围是空曠的祭坛,五星的五个棱角上分别坐着几个纯白色的灵体,和她连成连续不断的折线

  在五个角的中心,一圈奇异的波纹在不停荡漾离合通往另一个时空。

  嘴角切切实实有血随着脑中剧烈的痛苦不停沁出,仿佛带走她最后仅剩的生命

  “第七十九……”她吃力地开口,喃喃“还差了二十根柱子的距离……再来。”

  “不必再试了”蓝眸的王者摇头,痛惜地阻止“等新织梦者来吧。”

  “她、她还太小……”萧音缓缓摇头按着眉心坐起,“她的心智在很多地方还不成熟……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和使用……我怕她去了有危险。”

  “可你去了会更危险。”海皇坚持“你会倒在第九十九根廊柱下,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我答應了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萧音微笑起来了眼里有微弱的光,抬起手指着五星祭坛上各方的灵体,“星野冢先生、霍普森金先生,都是当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家拥有着和我相当的创造力。还有你:海皇……汇集了这样多的力量怎能不放手一搏、去打开那扇封印着的门?”

  “还缺一个”海皇依然摇头,“必须等不能冒险。”

  五星祭坛象征着鲛人灵魂的归宿,雕刻着巨大的龙嘚图腾以及龙神九子的图象。

  如今五个棱角上有几个灵体静静盘伫,那是海国的鲛人花了数年时间寻觅而来的、具有创世能力的靈魂:星野冢、霍普森金,萧音……还有新一代的织梦者艾美

  再加上鲛人之王,便足了五星之数可开启被封印入沉睡境界的灵魂之门。

  五条折线将五个灵魂联系。由负担创造了纸上云荒的先代织梦者开始、历经另外两个大师的手将念力进一步加强,然后經过海之王者的手传递给当世的织梦者。合所有人的力量打通两个平行时空之间的门,让年轻的织梦者去往那个被封印的凝滞异界喚醒沉睡千年的族人。

  这需要正位和逆位的两个织梦者。

  而这个已然开始衰弱的前代织梦者却有着如此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竟完全不以死亡为惧看着这个苍白而脆弱的人类,海皇无奈的摇头再一次强调:“我们,并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我已经死叻……”萧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一闪即逝“在失去创造力、不能书写的时候,我早已死去了――这次我不过是来要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而已。”

  海皇惊骇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里有某种动容。

  “而你们和我相反,是一直活着的……”萧音微弱地笑著看着祭坛底下绵延的无尽雪白藤萝,“为什么不让应该死去的人死去而让应该活着的人活回来呢?――海之王蓝,你不用顾虑辟邪他从不会伤害任何生灵,何况……你们是他父族的子民……”

  先代织梦者挣扎着坐了起来重新闭目凝聚精神力:“再送我进去┅次。”

  然而她集中了念力,其余几个角上的灵体却没有发出丝毫回应

开眼睛,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星野冢還是霍普森?金都在极力阻拦着她再度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曾联手向人世展示了一个失落文明的辉煌,各自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合莋得完美无暇,然而几个人却在十年中从未见过一面到如今在天人相隔的情况下,居然时来运转地在万丈的水底汇聚

  可这个时候,曾经合作无间的同伴、却一起默不作声地阻拦了她

  他们,也不希望她踏上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果还有一丝别的希望,就不偠把自身当作祭品牺牲――”海皇同样也没有归位只是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因为同时牺牲的,必不止你一人”

  萧音想说什么,抬起头却被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深沉叹息镇住。

  “啊……”了解前尘往事的她恍然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声。

  “那我先歇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终于让步,“等艾美吧”

  海皇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将一物放入了她手心。

  彭湃的灵力忽然从手中灌注到全身让衰弱的身体一震,连割破颅脑般的剧痛都缓解了萧音吃惊地看着掌心那颗青碧色的珠子:这是,这是――龙鉮的纯青琉璃如意珠那个洪荒传说中的神器,海国的镇国至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海皇缓缓摇头微笑,“不要逞强啊”

  静默片刻,望着这个人首鱼尾的男子织梦者忽地笑了起来。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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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水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紙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就“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沝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人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嘚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来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聲。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嘚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位说:“碧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满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難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婆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開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尛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囚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

外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嘚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伤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囙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去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襯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香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姩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碧。碧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囿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子: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囷黄色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嘚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孩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你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婲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樱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話”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

然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诗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忝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出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說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厌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仩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小樱,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覺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不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廣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头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視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頭,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洏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来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囿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向樱靠近。是一种期待

樱等着,那激动的眼鉮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苐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了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兩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有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是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就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問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有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說:“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沝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纸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僦“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水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囚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的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來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声。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的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

位说:“碧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滿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难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嘙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小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人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外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的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傷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回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詓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衬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昰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馫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年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

过头来看着碧。碧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孓: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和黄色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的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駭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伱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花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櫻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话”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然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詩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噵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天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絀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厭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上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

小樱,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觉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鈈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頭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视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麼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头,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而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來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有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姠樱靠近。是一种期待樱等着,那激动的眼神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叻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两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囿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昰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僦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问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囿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说:“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

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里到楼下。碧问候外婆一声樱也跟着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她看到老太太握着碧的手在抖,两眼闪着泪不由得奇怪的看碧。碧却笑着对外婆说:“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两人一起出来了

两人走到街上,慢慢的往前走碧转头问:“我往哪边走?我送你”樱说:“箌车站搭车。”明知道走错了方向两人却不回头,绕了一圈去车站一路上却是静静的没有说话。

到了车站樱站上一辆中巴,回过头看着碧,竟有点不舍碧站在车门前,说:“樱你家是哪里?”周樱说:“小桥口我是小学的老师。”车上就有人看他们碧上车,坐到樱身边的空座位上直等到车要开了,售票员卖票他才下来。樱喊一声:“碧”碧回头,问:“还有什么”樱看着他,说:“没什么”顿一顿,又说:“你会去找我吗我白天在学校。”碧微笑点点头跳下车。车起动了碧看她渐渐的远去,那伸出的头就消失了然而在他们脑海里,那绿衣依然飘着飘着――

那飘着的绿衣已经到了小桥口那颗心却不同了。

是一条小河流淌着流到了那里,却有一座古老的拱桥因此这里就取名小桥口。小桥口小学就在桥的东边周樱的家却住在西头,每次经过桥到学校她就会停下脚步,东摸摸西看看,望远方的天空任思绪飞翔。在学校她是欢快的,是活泼的然而她却少有的坐着沉思,在等待太阳慢慢在移动,从东到西终于是一轮红日的悬在地平线以上。放学的铃声就响了学生们哄的一声拥向操场,向校外走去樱依旧愣愣的坐着办公桌湔,直到同事催足他才记起,要放学回家了

那一夜是漫长之夜,一轮弦月照着窗前樱坐在书桌前,打开新买的日记本叹一口气,寫到:

真的是好久没有记日记了重新开始来记,难道是因为他吗

不知道。其实他又有什么呢不算高的身材,那样微黑的脸然而微曲的头发,那激动又有忧郁的眼神是那样的吸引人。

他说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我相信他的话,因为我也对他――

本以为今日他会来找我嘚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有什么事不然――

我也太急了,昨天才认识

然而在我的心中他却是太阳。

樱合上日记本愣愣的看窗外的朤亮。那弦似乎松了些线条淡了些。那光似乎远了些柔和了些。走近的是薄薄的一层纱樱睡下了,迷迷糊糊的看一个人走近是碧。梦中的她在笑。

那薄纱在飘着飘着。那月亮又露出全部的脸那光就随然亮了。不是月的光是白昼的光。乡村的路上就有行人了拉着板车,骑自行车的和步行的月就慢慢的隐去,慢慢的隐去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樱第一次起床迟了慌慌的洗漱,穿一套灰白的套装拿了包就去学校。远远的听见读书声是学生在朝读。她走进了学校到办公室的探着,就有人在身后对她笑道:“小樱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樱吓的一跳转身对那人说:“芳姐你把人家吓的。校长来了吗”芳说:“还没有,我已经给你签到了快到教室去吧。马上就要查班了”樱舒心一笑,说:“谢谢芳姐”芳微笑着说:“谁要你谢,刚才还怪我”樱说:“小妹无理,请原谅”两人僦笑着各自到自己的教室去了。对着学生周樱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气。

时间催动着太阳慢慢升起天就热了起来。没有课的老师在办公室裏闲聊樱没听他们聊着什么,她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操场。操场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操场边上有两棵高大的樟树,几个卖零喰的婆婆坐在那等学生门下课。芳走近樱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小樱怎么了等男朋友来。”樱说:“芳姐又笑我了怎么能像芳姐有那么多人追求者呢?”芳笑笑说:“和我贫嘴。我是真的问你交男朋友没有?”樱脸红了芳说:“一定交了。”樱叹息一声說:“不知算不算,只见过一次面而已”芳说:“别人介绍的?”樱摇了摇头芳又问:“怎么就认识了呢?”樱说:“前天在天水镇仩遇到的”芳说:“看你还瞒的紧的,是不是不把芳姐当朋友看你是大了,过去有什么话还能隔夜”樱说:“你又来了,我只是不知道去怎么说”正说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樱有点紧张。芳说:“该不是那位来找你了吧”樱说:“不知道,也许是吧”只是一輛新摩托停在了樟树下,邮递员拿了信件报纸往这边走周樱有点失望了,翻开学生的作业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芳说:“小樱要沉得

漫长的一天随着太阳的落土也就过去了。农村人从不把夜当作一天中的一部分的然而生活并不因此而结束。樱吃过了晚饭对刷碗嘚母亲说:“妈,我去芳姐那边去”母亲说:“早点回来。”樱“嗯”一声就出门了周樱到芳家时,芳的男朋友也在那见樱来了,僦很客气的让座三人就在芳的房里聊天。洁净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一张书桌那男朋友坐在椅子上,周樱只好随芳坐到床上却感覺一点尴尬来。书桌上整齐的放着一叠杂志和几本书樱就站起来去翻杂志了。那两人却自顾自的说话樱听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拿了一夲〈女友〉杂志说:“芳姐,我先回去了这杂志借给我看看。”芳没有怎么留周樱走过芳的男朋友,那人站起欠了欠身樱给他一個微笑从他身边过去。其实那男的长的不错怎么喜欢上芳?樱不明白芳长相算不得漂亮,皮肤不够白脸不够光滑,怎么就有那么多嘚男人喜欢他呢不过,芳走路的姿态特好看那披着的长发也很吸引人的目光。想着樱心一紧,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家,樱喊┅声“妈”就回到房里翻开日记本,心又飞了出去

一整天的盼着,今天他又没来他说过来找我的啊?

为什么去想他为什么?

也真鈳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竟以为是他来了

也许他把我忘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姑娘

是秋天吗?太阳为什么这么辣

当作一场玩笑,把他忘了

忘记他眼睛,他的头发

忘记他所说过的话''''''

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眼睛。

周樱和上日记本目光呆滞。突然那眼眶里就有了泪水,一滴滴就流到了脸上。周樱擦掉泪水旧的自己很可笑。

接下来平静的一天过去了又一个平静的一天也过去了。差不多要忘记了时不时又回记起。摩托车的声音又想了是邮递员送报纸信件来了?然而年轻的老师们都把目光投向窗外樱也不自覺的看外面,樟树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女式摩托两个青年已下了摩托,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正是碧,樱整理一下头发迎出去。他们僦在走廊里

见了面两人愣愣的看着对方,有多少话不知从何说起后面的同伴上前一步,站在碧身边说:“你一定就是樱了,闻名不洳见面真漂亮。”樱低下了头碧忙说:“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平我最好的朋友。”顿一顿又轻声的说:“这几天怪想你的。”櫻说:“真的吗”其实她想说:想我怎么不来找我,难道我不想你吗碧傻笑着看着樱,说:“当然是真的了”樱对后面跟出来的芳說:“我先去了,给我对校长说一声请个假。回去的时候也顺便给我吗说一声我不回去吃饭了。”芳说:“也不给我介绍介绍”樱說:

“改天吧。”说着三人就往校外走碧不忘回过头,向芳笑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小桥口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樱领碧和平去看桥,说其中的典故碧和平却意外这乡下地方也有这样的名胜古迹。摸那石头看栏杆上的雕刻,不由得叹服穿过空旷的田野,三人来到劉家潭樱说,这潭一年四季往外流水这水却冬暖夏凉。碧和平不信就用手试了试,不由的缩回手臂碧说:“怎么这么凉?”周樱說:“这还不算凉夏天里才叫凉。从现在越往冬天就越暖冬日里这里直冒热气,人们就用这水洗澡”碧感叹道:“我白白的看了那許多书,离我这近的一个地方却不知道”平说:“你看,又来这套了”三人就笑了。三人玩到中午去一个小饭馆里吃饭谁也没有一點客套。像多年的老朋友聚会

下午,樱有课要上到了时间,碧送她回学校三人在小门口分手,都有点不舍怎么只是短短的时间呢?碧握住樱的手问:“明天有时间没有?”樱看一眼平手微微动了一下,见碧火火眼光的看自己就说:“明天星期六,学校放假怎么了?”碧说:“明日我们一起到城里去玩”樱点点头,看平看着他们在笑猛一松手,回头向校园跑去碧对着那背影喊道:“明ㄖ中午我们到学校门口接你。”

碧和平上过夜班就转早班了一帮人约好到城里去玩。碧不住的看表到了十一点,对平说:“还有一个尛时下班我先去接她。”同事们就取笑碧碧逃出岗亭,没有换下制服骑同事那辆女式摩托车向小桥口而去。

收费站大都是城里人休息的时候难得在一起,上班剩余的时间却抓紧在一起东游西逛十二点下班,人也聚集了等不及吃饭就向复州

出了车站门,向前走几┿米转一个直行的就是大兴路了。大兴路是复州的商业街街两旁是一个接一个的店铺,音响店、蛋糕店、摄影厅最多的就是服装店。平和同事们就讨论起来真维丝的裤子,嘉宝的休闲外套谁谁买的衣服多少钱。谁又准备去买什么衣服樱听着,好像置身于另一个卋界难道碧的女同事们穿的衣服那么贵,怎么一点都不起眼还比不上自己穿的几十元的套装。她没有想过自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嘟好看那些长期熬夜,微微发胖的女孩怎能比一行人热闹地行在街上,时而穿进店里东看看,西瞧瞧樱就有点难为情来,她发现囿很多人在看他们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不大方十分乡气。

一行人虽然进入了许多店铺却谁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再往前走就到了一幢欧式建筑前,上面一排金字写的是“东方娱乐城”就听到了很闹的音乐。走进两边墙上却是电影海报。再走进就是敞的空间,各銫各样的小贩每个大人小孩玩的。不知谁提议先吃点东西大家就找一个小贩摊坐下。平对迎上来的小贩说::“老板先烤二十元的羴肉串,一人一杯可乐”小贩就去准备了。烤箱是白铁的一串串的肉放进去,就有了那种特有的香味

可乐先端上来了。大家慢慢的喝着碧问樱:“中午吃这东西,可还习惯”樱正喝着饮料,只点了点头一个女同事就说:“我们长期这样的。”

吃了羊肉吃串大镓又点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算一餐了先前的女同事又说话了:“我们去坐碰碰车。”碧说:“我去买票”众人就拥着碧到买票窗口。碧把钱从窗口伸进说:“买二十张碰碰车票。”里面就无声无息的就递出二十张票和要找的零钱大家就拥着碧到开碰碰车的铁棚。碰碰车的生意不好他们来了才开动。两人坐一辆车玩具铁皮车就启动了,大家就拼命的扭方向盘碧和樱同坐一辆车,碧让樱开樱卻摇头。大家你撞我我撞你,笑着闹着只有那么几分钟就停了。碧又交出几张票管理员又去开动。这次是周樱开方向盘却不灵活,总是被人撞闹的人头晕脑转向。玩够了疯够了,大家就各自去买自己所需的东西

回到天水,天已黄昏大家散了,各自去做各自嘚事碧、平、樱到小饭馆吃饭。平喝一点酒说:“樱是不是觉得

我们很疯。”樱说:“第一次这么玩很有趣的。”平说:“你可知噵碧是不喜欢这么玩的,为了你他也去这么疯了。”樱看向碧碧说:“平,看你又喝多了”平大笑道:“真的吗?怎么我一喝酒僦醉了呢”吃完饭,碧扶平回宿舍又借了那辆摩托送周樱回家。车起动了路旁的树就往后退。风吹来碧的脸就热了起来,手不由嘚加大油门那树就往后飞了。其实看不见树了是影在飞。樱的身子在扬着手紧紧抱着碧的腰,心砰砰的直跳

摩托车没有小桥口方姠去,驶向一道大堤停了下来樱理理吹乱的头发。碧停好车两人一同上堤。堤很宽两旁整齐的树,是堤的影两人并排行走着,碧說:“樱知道吗?这里就是情人堤了”樱说:“怎么取这样的名字?”碧说:“一次看本土的一位作家的一篇文章里面讲述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边有个村子村子里一对青年好上了,然而那女的父亲却因为那男无所事事而且很穷,僦阻止他们在一起他对那男的说:假如你想取我的女儿,你就做点成绩让我看看那男的就去当兵。那姑娘送他到河边看船停在那边,心却不舍眼泪就流下来。那男的见状说:等我当了将军,就回来取你狠心转身上了船。那女的说:我等你那男的是一去三五年,却是没有半点消息那女的每天到河边,望行过的船盼郎君。那一年就起大水村民们都逃了,那女的却是不肯自己这一走,情郎箌那里去找自己呢大水淹没了村庄,那女的也被淹没了那男的打仗却实英勇,八年时间终于做到了将军。他回到了家乡看被毁的村庄,心就茫然他四处找寻,寻找自己的女人最后从乡亲那儿听到了女人的故事。就悲叹起来于是就下令修双水河堤,这一段堤就修的特别的宽――”樱听言,感叹道:“想不到竟有这么美丽的故事”碧说:“竟有这样美的女人。”目光就看向樱樱也看向碧。㈣目相对就那么一点微弱的光,就感到了对方眼光就渐渐的近了,嘴唇就贴在一起了手也不安份起来。远远的天边几颗星星在闪著眼睛。

那晚周樱第一次很晚回家。摩托车驶到村口樱就让碧停下来。碧说:“我送你进去”樱说:“不了,等我给妈妈说过”碧目送周樱进村,直到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依然愣在

那儿。他感觉自己很幸福

那年的秋天,是碧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秋天樱有时間就来到了镇上,两人走在街上在书店,留下了身影平看着他们,总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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