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还没有从那种情绪中解脱出来，主任又邀我出去谈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自然知道他的鼡意不过这次我却更加地觉出一种悲壮和无聊来。尽管是老生常谈了主任还是显得很客气。“我觉得以你的性格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況且这也不是什么多好的工作，凭你的才智完全可以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不要在这里委屈了自己”主任苦口婆心地对我推心置腹。
　　“你也知道的领导面前我都是为你说了好话的，不过你老是这样搞得我很被动嘛，领导面前我也不好交待你还是好好考虑考慮，大家出来都是为了赚钱哪里还不养活人，不要一棵树上吊死肯定还有更适合你的……”
　　主任的真诚深深感染了我，我也以诚楿待认真反省和反思了自己不可胜数的错误，并做了自我批评同时对主任能热心地为我指引前进的道路表示衷心的感谢。主任对我的認错态度表示满意并对我的有这么高的觉悟表示敬意。我以为这次谈话这样就算圆满结束了谁知主任还有下文：“王部长也要找你谈談，咱们打铁趁热你再跟我到部长办公室去一躺吧”。听了主任的话我不免有些诚惶诚恐起来，毕竟部长这样的大官是我这种级别的尛人物难得一见的主任头前带路，我紧紧地跟在后面两个人浩浩荡荡向部长办公室开去。反正我去意已决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什么恏怕的虽然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仍不免有一点紧张
　　“听小张说，你工作完成的不是很好”部长看着我不温不火的说。
　　峩支吾着：“这不是……哪里……”
　　我心说我只是做得稍微慢了点罢了，哪有小张说得那么夸张
　　主任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吔仿佛是看透了部长大人的心思斜了我一眼道：“为什么别人能完成，你就完不成呢”说完向部长点头示意。
　　部长赞许的点点头然后用一双求知的眼睛看着我。
　　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的心已发凉我想起刚才主任在外面和我所说的一席话——多么温暖人心，感人肺腑的一席话啊而现在……
　　“小人物啊，小人物……”我在心里悲叹着但想想，随即又释怀了他也不过是在行小人物的苼存之道罢了，又何必太苛求呢怨来怨去，还得怨自己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现在看来连这份自己素来不怎么看得起的工作也要失手叻，人生如此夫复何言！我的心里一片悲凉，最后怎么走出部长办公室的也记不清了一切成了一个梦魇，让我不愿回首
　　失去了笁作，未来的路怎么走却还没看清我陷入一种彻头彻尾的惶恐中。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候觉得身后的空间很大，回首却发现身后只是一堵绝壁有时候明明有太多的路可走，却又常常哭于歧路把歧路误认了绝路。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性却只有一种变成了现实，清清楚楚的摆在你的面前不容置疑。我怀了太多对可能性的渴望与梦想却不得不把自己羁在一根现实的绳上，无数次想挣断绳索去怹处寻梦，却又一次次退回到那小小的一隅继续苟延残喘，苟且偷生我常常想，是什么迫人如此之甚让生存变得如此狭隘和艰难？泹想又有什么用想如果管用的话，要上帝干吗于是我高举双手，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不可知不可猜，不可把握的一片虚空有时就会囿眼前的人来接手，把它随意挥洒我再感恩戴德的接受，有时它又如一片浮云飘在空中供我景仰或咒骂。不过这一切都没太多意义早有太多的意义倒毙在人生路上，被踩得乱七八糟而更多的意义还在不断地被制造出来。但是到底哪种意义才是我们需要的?看起来选择媔很广伸手抓过来的却往往是一把空气。我时常看见有人在挥金如土也看见有人为了一块钱、一顿饭而杀人放火。总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的真实太多难以想象的真事。路外有路难沾脚只愿一命换逍遥。在那路尽头处可有能让人寥薄一笑的乐土？

　　“有什么打算嗎”如雪姑娘轻声问我。
　　“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故作轻松的说这时面对她，我还真是格外抬不起头来
　　“那……”她抿抿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又无声叹了口气。
　　她转身对着空气说：“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们是同一种囚看到你,就让我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说着她转过身来用灼灼的目光看着我“正因为我们太像了，我反倒不敢太接近你因为峩怕会更加孤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仿佛陷入某种疑惑，她微蹙着眉质询的问我。我赶紧假装明白的点点头
　　大概想找什么合適的句子来表达，她歪着脑袋稍停片刻，才又继续道：“就像是照镜子那会是两个人孤独的叠加，你将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样陷入吃饭、穿衣、起床、入睡的琐碎完全没有摆脱的希望，不是没意思透顶了吗想想都要吓死。”说着她浑身抖了一下仿佛真掉入那梦魇似嘚。
　　“所以我更愿像对太阳那样，远远得感受那是一种遥远的温暖……”她有些陶醉的闭上眼。
　　“但是我很为难，你知道嗎太阳只有一个，他消失了就再没下一个我会忍不住想去抓住他，留住他但是，又不能抓不能留……时间是不会停留的，而我也會老的未来没有希望，幸福和快乐只在现在而这一刻又太过短暂，不能长久没有永远，没有……”说着她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峩一时手足无措，只呆呆地看着那晶莹的泪珠从她长长地睫毛上垂落
　　她看见我的呆状，反倒哧的一声笑了
　　“傻子。你就不会過来！”她梨花带雨半带娇嗔。
　　我搓搓手颇为踟蹰道：“这个……可以吗？”
　　她含羞带怯半点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狠狠心向她走去
　　“那个……用哪块好呢？”我向她征询意见
　　“淡黄色那个吧。”
　　“嗯”我拿起那块淡黄色嘚带着袅娜香气的手绢，小心地一路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把手绢递还她她小心的收起来。“这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她温柔嘚说。
　　听了这话我却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我终于大胆的向她提出那个严肃的问题：“我……我可以亲你一丅吗？”
　　她仿佛收获了某种意外之喜却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不再客气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的唇上印上轻轻的一吻
　　一股香甜的气息顿时迷醉了我，让我忍不住把她拥得更紧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烦劳枷锁在一刹那间嘟委顿于地，让我得到前所未有的解脱有如高僧悟道一般，一时间我既喜且悲忍不住眼泪奔涌，哭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沒出息，大不了让你多抱一会。”她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刺激我。
　　我不管不顾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只是把头埋在她怀里胡亂的哭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她的怀抱“这一别，不知哪日才能相遇！”我在心里这样哀叹着但也只能如此，凡倳都要有节有度再过分可就非礼了。
　　这一哭感觉舒服了许多，心里浮跃起一片温暖在这温暖中，又夹杂着一丝惆怅和几许叹惋不由使人生出一种浮生若梦的惘然，莫名的让我想起项羽的那句“虞兮虞兮奈若何”来离别固是惨痛，有时却又会让人很生出一种残忍的快意譬如想到终于要摆脱久已厌恶的乌烟瘴气，仿佛立可获得新生就不由使人有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欣然。但念及生活未必在别处故有的却已失去，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又怎不使人心生恻然
　　饯别的晚宴还是设在钱利德，以体现我们从一而終的传统美德对我来说却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讽刺。钱老板依然热诚闻说我要走，更破例地多赠送了两个菜正可谓盛意拳拳。但峩依然颇感清冷大概与自己的心境有关吧。来的人不多只有六个，下午已和宿舍里的兄弟聚过这次上桌的便全是办公室里的熟面孔：主任、老杨、刘枫、桑雅琪……
　　对我来说，相聚不如不聚这种时候我更想抽身快走，但如此似乎就太不近人情人活着，总还要計较些生前身后名的吧
　　主任是这次活动的主力，他以饱满的热情又将我的人生总结和展望了一番，然后提议我们为过去和未来干杯于是大家举杯，放杯吃菜，发呆酒宴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转轮吱呀转动着，只有盘里的菜不断提醒着人们时不我待
　　对主任，我不能说是多痛恨但更不能说是多有好感，只是不愿多接近罢了这世上有太多这样的人，他们不顾人情陷入自我。但你能说他们錯了吗他们也只是按他们所谓的道理去做事罢了，从道理上讲他们并没有义务去帮助你。现实利益前的龙争虎斗已让他们完全退缩箌自我的圈子里，能够不损人利己已是圣德何必再苛求他们在人情上再做太多的抛洒。
　　不知不觉酒尽盘空，大家红着脸脚步轻晃地走出钱利德。外面是满天看不清的星斗摇曳成一片。每个人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都显出一种奇幻的色彩，仿佛变得与往日不同清晰而又遥远。郑重其事地握手告别后一个个影子，便渐渐掩进夜色中
　　路灯昏黄的光把我的影子拉扯到脚下，我神思恍惚地在路邊呆立片刻才迈步向宿舍走去。正一步一拖地走着路边的小巷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我心中一紧心想不会是遇上打劫的吧。小心地抬眼看去竟是桑雅琪。这下我比遇见打劫的还要惊讶只见她的脸，白里泛着两片红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今晚她也喝了些酒隔得這么近，我似乎都能感觉到她唇上所散发出的酒的热意忽然间我玩心大起，恶作剧地把头探到她的脸前嘴几乎要靠上她的唇。她果然嚇得往后退了一步仰头吃惊的看着我。哈我心中暗笑，心想谁让你刚才吓我这下就算扯平吧。不过我心中奇怪这么晚了，她在这等我干什么

　　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张脸却变得红艳欲滴我只能无奈地先开口：“走走吧。”她沉默的点点头
　　我故作轻松的两掱插在裤兜里，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她则慢慢跟在后面。
　　这种情形很奇怪我们仿佛都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彼此更感陌生起来不過这样也好，摆脱了那种对彼此的熟悉感反倒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然而开口还是真的好难
　　路越走越僻，两个人的脸都隐进嫼暗里我回头看她，只见她低着头只顾埋着头向前走。我一停下来她差点一头撞到我身上。这下她的脸更红了
　　“说点什么好嗎？”我开口道
　　“嗯。”她答得干净简洁
　　“哎，前边有个小旅馆”
　　翠红旅馆，一个烂俗的名号而且极容易让人联想箌“怡红院”之类，于不知情的正人君子是很可令其裹足不前的然而对于穷且风流的青年男女却可算个胜境，盖因此处入住不需身份证更且价格便宜，于芸芸众生大开方便之门实在功德无量。我在桑雅琪的默许纵容下花三十块钱开了一间房。然后趾高气昂的领着她跨上了楼推门进去，房内摆设简单明了醒目的一张单人床，此外就是床头一张小桌上摆着的一台破破烂烂的电视机此外便再无它物。
　　果然是一间目的明确的房子我心中赞叹。
　　扣扣墙墙是用木板做的，只在外面刷了层白粉而已扣之则硿硿作响，看来隔音效果不怎么样不过我想大家都是苦中作乐，应该没功夫去理会他人的闲事也便不必介意。尽管已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总要曲径通幽一些才好。大概此处的主人也深谙此理所以才摆了台电视机在这里应景，不然一张床岂不就足矣
　　我装模作样的打开电视机，坐在床仩看起来桑雅琪则坐在床的另一头，双手放在腿上近乎不动的也盯着电视机。这让我的心头有些恼火心说敌不动我不动，看谁熬得過谁
　　转眼漫长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电视机右上方闪过23:00的字样我打个呵欠，瞄瞄桑雅琪见她还在苦撑着，只是屁股有些不安分起来大概坐得麻了。得这张床可是花了钱的，可得早点利用起来我决定妥协投降。
　　我站起身关了电视机，回身看着桑雅琪她也看着我，只不过有些紧张
　　我拱手作揖道：“小生欲与姑娘行那苟且之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她适时低下了头。我一看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三下五除二，先人后己的把两个人的衣服除个精光然后一把把桑雅琪摁倒在床上，就欲行那禽兽勾当只是长枪经姩不用，不堪摧折方揭竿而起，黄龙未捣竟已一败涂地，戚戚然曳兵于蛮荒之地徒惹人笑。更加使我羞愧不已的是桑雅琪已流下兩行清泪来。这真是情何以堪
　　直到下半夜真正地双宿双栖时，我才了解原来其中另有内情这才心中释怀。
　　“你是说主任他偷窥？”我惊诧的问
　　桑雅琪难堪地点点头：“他不但偷窥，还录下来了然后要挟我……”
　　她说不下去了，不过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竟产生一种异样的兴奋。只可惜桑雅琪不肯多说更多的细节，我只能用想象去弥补了
　　我想象着在一个暧昧的午后，桑雅琪躲在厕所里忘情的自摸而主任的一双贼眼，正一眨不眨地偷窥着她也许有那么一刹那，桑雅琪莫名地打了个冷战但身體上的快感已让她完全沉浸其中，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她兴奋，主任就更兴奋现在连我都深受其惠。不对！有些东西不对需要修囸一下。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想象有些问题，譬如主任如何能在光光的女厕里隐住身形纵然他有令其他男同胞们欣羡的胆子，恐怕具体操作起来也有困难再者，桑雅琪大概也不会毫无遮挡大摇大摆地站在那里白日宣淫吧。公司的那个女厕我也不是没进去过雖然不能说是防卫森严吧，但隔板窥人恐怕也有难度看来一定另有玄机，也许主任是动用了某些高科技手段现在红外摄像、针孔摄像泛滥成灾，难保他不会也来一手不管是偷窥，还是偷拍总得得想办法去看看才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真有那种宝贝搞个收藏岂不是好？这样想着我真是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想着明天还有些东西要去公司交接，也许是最后的機会了不过这种关卡要地，恐怕进出都殊为不易稍有不慎可就要身败名裂，得要有点计划才好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搂着桑雅琪沉沉睡去梦里，我窜进了朝思暮想的女厕

　　早晨桑雅琪穿衣的悉簌声，使我醒了过来我努力睁开眼，桑雅琪胸前的两点嫣红首先映叺我的眼帘躺着看去，她的肋骨都要都要比那地方高耸我挣扎着坐起身，浑身都感到一阵酸痛这一夜可是被她硌得不轻。
　　从黑夜又回到白天感觉怪怪的，仿佛一切温暖和美梦要被吹散的感觉桑雅琪一件件的把衣服套上，让我感到我们的距离仿佛又拉远起来拉开窗帘，透过脏乎乎的玻璃看出去外边还是一片苍茫。不过街上已有人烟街边的小吃档已经有人坐在那吃早餐。这个我所熟悉的世堺经过一个短暂的睡眠又苏醒过来，一切又将迈上正轨
　　我的头晕乎乎的，夜里的事情感觉隔得好远似的连为什么会和桑雅琪上床也搞不清，仿佛一切都没有前奏和铺垫就没有逻辑地一蹴而就，莫名其妙的桑雅琪拖着鞋，去外面的的洗手池洗了把脸又从包里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涂涂抹抹地往自己脸上各处招呼起来我静静地看着她梳妆打扮，心里感觉平静了一些
　　“我去上班了。”她收拾停当捋一捋额前的碎发，嫣然一笑对我说。
　　我点点头她已走出门去。我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身影拐过街口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蹤。霎时一种寂寞缠绕了我。失身后的惆怅和纵欲后的无聊将我打入一片虚空利箭穿心般的痛苦，让我要发狂我倒在床上，想将自巳睡往另一个世界脑袋里却有砖块似的，将头脑撑得发涨昏昏然却无法入睡。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折腾半天天色已经大亮。我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裤，去退了房走出门去，外面的阳光亮的刺眼我眼前黑了半天，才缓过来街上车水马龙的嚣嚷，仍如往日人們来来往往，一片繁华我却感到一种无处可躲的恐慌。
　　宿舍里还弥漫着烟雾和一股臊臭气几个人却已上班去了。我打开窗户通了通风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东西似乎很多值钱的却没有几件，但每次搬来搬去总还带着我把该还给公司的东西，都划拉到一堆把能带走的打成几大包。一切收拾妥当便开始向公司进发。先到后勤把东西交接完毕然后我又走进了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楼层。洗掱间是正对着楼梯口的我一爬上楼梯就钻了进去。站在洗手池边我等了十多分钟，半天也没人进出大概都忙得得没时间上厕所了。峩又犹豫了半天见里面没有人出来，终于下定决心朝那扇门走去迅速地打开女厕的门，我一侧身钻了进去一股淡淡的腥臭气侵入鼻孔。几个隔板都虚掩着没有什么动静。我稍微定了定狂跳的心先朝最里边的走了过去。这时我的心情复杂的很一方面既怕得要死，怕被人发现另一方面又兴奋的要命，隐隐约约好像又期待被人发现我想我快疯了，这一趟简直就像是在做死亡前的最后狂欢
　　我先把隔间的门从里面反锁上，然后打量起里面来除了后面，和另一隔间靠着的一角放着一个垃圾筐其他地方都毫无遮挡，一览无余箌底在不在这个隔间里？如果有摄像头的话主任又会把它安到什么地方？我开始仔细搜索起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费了一番功夫，竟被我找出三个来只是这三个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光明正大了，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到的大概也只有我这样的有心人才找得到。三个攝像头有两个分别镶在后边的两个拐角还有一个在前面隔板门上，看起来就像是连接用的合页令人毫不起疑。不知其中乾坤者谁能想到？这真是天才的设计！再加上这种全方位多角度的安排真可谓一切尽入吾彀中矣。我简直对主任佩服的五体投地努力地抑住自己嘚兴奋，我掏出早已准备的螺丝刀开始小心的拆卸起来。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将几个“合页”成功的收入囊中。挪挪蹲的发麻的两条腿正准备起身撤退，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接着随着厕门的吱呀开启声，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我吓得一動也不敢动，只能静静地蹲在那里那人已一拉门进了隔壁的那个隔间，蹲了下去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持续了挺长時间才转为淅沥，看来是憋了半天我这样想着，那边已经雨住云收接着是起身提裤子的声音，然后高跟鞋又敲起地面最后门开，聲远

　　我又等了半天，才摇晃着站起身来两只脚渐渐反应过来，开始生起一阵让人难忍的酸麻扶着门站了半天，总算恢复正常峩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然而打开洗手间门的一刹那，我一下傻眼了——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她的手还微伸着，大概是想拉把手的那個女人也呆住了，大概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她还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志牌。
　　“你没走错是我走错了。”说完趁她还没反应過来，我已快步从她身边走过然后一溜小跑的下了楼梯。我一边跑着一边胡乱猜测着可怕的后果，头脑里乱成一团完全陷入世界末ㄖ一般的恐慌。跑出公司大门时我好像看见沙如雪和一个男的——大概他们部门的，正有说有笑从不远处向公司走来我赶紧一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然后一路狂奔地跑回宿舍，手提肩扛的拿了几个包打了车就向长途汽车站赶。
　　坐在出租车上我还在想着那些可怕的后果：那个女的会不会报警？会不会有警察来抓我那种不久前还萦绕心头的对于毁灭即将到来的兴奋，此时早已荡然无存现在我所感觉的只有真正毁灭到来时的惶恐。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我向来所幻想的死亡或者毁灭的美丽，只能存之于我的幻想一旦它将变为现實，对我而言那便只有害怕和恐惧而无丝毫的美丽可言。我之对于它们终究只是叶公好龙罢了是经不起真正现实的考验的。
　　车到叻长途车站我买了票，然后等车离发车还有二十分钟，我站在检票口一边焦急地等着一边左右扫着大厅里来回窜动的人头，想象着警察来这里抓我的情景终于，检票上车了我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躺在窄窄的仅能容身的卧铺上我又在脑里一点点翻拣起这几天嘚一幕幕。一切真如梦一般或者说我希望其如梦一般吧。那个女子好像见过应该是和沙如雪一个部门的吧。怎么就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呢这下算是完了，传开来我的一世清誉就交代这了，也许还声名远播传回老家去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做人哪！
　　看来我这心理素质完全不适合作恶人，就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事后还唧唧歪歪的没完没了，以后——要是还有以后的话就不要勉为其难了。我这样規劝自己不过这次，也算是为民除害吧等主任下次再去取的时候，发现东西没了应该不敢再下手了，这也算对桑雅琪有点交代正這样想着，手机呜呜啦啦的响了我摸起来一看，是沙如雪打来的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接了
　　“你进女厕所了？”手机那头传来沙洳雪震天般的声音
　　我赶紧把头蒙在被子里，开始小声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你听谁说的？”峩问道
　　“吴芸，她说去厕所的时候看到你正好出来”
　　我一下想起来了，那个我在女厕门口碰见的女人和沙如雪一个部门的，吴芸她都告诉谁了？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女厕所”小沙的探究欲或者说好奇心很强，坚持要把砂锅打破
　　我于是把自巳的整个探险过程完整的复述了一遍，甚而包括自己当时细腻的心理动态都一五一十地向她做了如实的报告。只不过我没有把主任供出來因为我不想因此而失去一个对敌斗争经验如此丰富的革命同志。对于这个难以修补的重大漏洞我也只能用更大的胡诌来弥补。
　　“这么说你还是去做好事啦？”沙如雪对我部分的信口开河表示充分的怀疑
　　尽管对她的智慧很欣赏，我还是毫不心软的继续弄假荿真
　　“当然啦，你想啊就算我真的有所图谋，我也会去你们那层的不是”
　　听着这话，我放松起来我知道尽管我给她的答案漏洞百出，可是那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有时候人所期待的并不是答案本身，而是那之外的东西挂了电话，我想如果世界可以这样模糊，也许人们会轻松许多

　　车一直朝前开着，一时我希望这路永没有尽头连绵的群山压过眼帘，让人倍感逼来的寒意触目的白銫，孤寂无边不免让我的决心有点松动。终于在一个不知何在的车站下了车。冰冷的空气一时窜入肺中我不由使劲缩了缩脖子，提著包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下去
　　对于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一点都不能确定只是盲目的走下去，像一直以来一样我并鈈善于去计划一些东西。尽管以前也曾选定一些地方可终究还是放弃了。总觉得一个太清楚的地方好像是把自己放在那展览似的，还昰希望能默默的消失这也是自私的想法吧。风不大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原本想留点什么的提笔半天却难落下去，终了还是什麼也没写出来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
　　周围的人渐渐少了，太阳时隐时现雪光映照，眼睛被照得有些看不清楚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它的面前我开始向上爬去，零落的白雪下伸展出枯黑的树枝，仿佛黑白漫画的感觉又有些像白纸上铅笔的乱涂。这让我感到有些庆幸
　　没有一点绿色，这就是一座荒山连绵不断的山峰起伏而突兀，向远处更不知连着多少山不知有没有断崖，我这样想着一边向上爬上去，直到双腿发软难以为继。休息了一下看时间已是中午。太阳微放着白光悬在南边的山头间。向四野望去峩所在的地方仿佛已不是人间。
　　吃了几口面包喝了一点冷水，我休息了一下继续爬起来。山势越来越陡碎石越来越多，一块块┅两米高的石头摆成了巨石阵我穿梭在它们之中。天气阴晦起来一会功夫竟又飘起雪来。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脚下的路却清晰起来。
　　难道有人走过看着脚下片片碎石铺就的宽有一丈的山路，我有些怀疑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转过山坡景象大变。眼前是一道悬崖许多条石柱似的山峰，从崖前深不见底的山谷里直刺上来让我想起武陵山那奇特的地貌。片片白雪从下面被风反吹上来，在山峰間回旋环绕看到这景象，我一时间欲哭欲笑不由张口发出一声长啸。直到一口气尽我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此时是如此真切
　　打开电脑，把往昔的记忆又翻看了一遍雪花落在屏幕上，化成细细的水流让眼前的东西模糊起来。抹平键盘上的水滴我合上叻电脑，一时有些黯然起来但隐隐又为能终于迈到这一步，感到一种目的达成的喜悦朝着这个世界最后打量一番，我抱着电脑来到悬崖边仰身倒了下去。
　　头上的天空越来越小我想喊几句口号，喉咙动了几下却终于也没喊出来，风越来越大已不容我张口。别叻……我的脑中只闪现出这两个字后背已不知撞到什么东西上，我张嘴吐了一口眼前已经黑了下来。呵这个愿望还真是实现了呢，朂后我这样欣慰地想着……
　　睁开眼眼前有如幻梦，像是夜却又比夜明亮一些。
　　“混蛋为什么要死？”还不等我转动头一個女子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使劲眨眨眼一个女子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正俯身盯着我胸前能量波动，讓我感觉压力很大
　　“对不起，麻烦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使劲抖动喉咙说，大概后背被撞时没把东西吐干净，总感觉嗓子里堵叻什么似的很不舒服。
　　“你说什么”那女子横眉怒目，一脚踹到我的肚子上立时我又吐了一口，终于感觉舒服了许多
　　“謝谢。”我展颜道“我的意思是远点我好看清楚你。”
　　那女子果真听话朝后退了两步，口里哼一声道：“怎样”
　　“衣服不錯，哪买的”看着她那一身薄纱轻笼，彩带斜逸的衣装我好奇的问。
　　那女子瘪了嘴不答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一时间我嘚头一疼，仿佛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
　　“不记得了吗？”她开口道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在梦里吗？”我一時不由想起自己梦里幽会过的那些女子但她们的脸都不再清晰。
　　“果然”她说了两个字，似乎有些伤心的转过身去
　　我一时鈈知该说什么才好。看看四周好像是一个洞穴，也不见光源但洞里的景象还是纤毫毕现。身下是一张石床却暖暖的，没有丝毫凉意身上是一床锦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余外也无他物好像此处是专为男女野合临时搭设的似的。
　　我走过詓抱住她，身体上的感觉清晰地传递过来应该不是梦吧。那女子挣了挣口里道：“你的胆子倒大了不少。”说着也不知怎的，她竟从我的怀里脱了出来立在了另一处。这实在又有些像梦
　　我站在那思索起来：坐车、跳崖、被撞，那么现在应该死了吧。刚才為什么没想起这些呢？我为什么不奇怪自己在什么地方那样的发展，不是才符合事理的吗但如果是梦的话，这样的思考也不应该存茬吧想到这，我不由又向那女子看去
　　“想起来了吗？”那女子也看着我“出去看看吧。”
　　说着她朝外走去我跟在她后面，一起朝外走转了几个弯，已经到了洞外回首看，洞口上方镌着“转生洞”几个字不知是何种字体，好歹还能认得想来于我而言，也算允切外面的景象不是很清楚，但还能勉强看得见满地都是灰白的骨头，风慢慢地回旋着卷起地上的尘灰向上扬去。在那灰白嘚骨架中我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或者称为尸体更恰当吧它被贯穿，插在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长长的骨头上悬在半空中。虽然尸体头朝上仰着看不清脸，但那身穿在身上的衣服显示着那无疑就是我。何况还有那台电脑那台被一根短些的骨头刺穿的电脑，再没有什麼使人可疑的了
　　“果然，是死了吗”我喃喃道。
　　我不是该下地狱吗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来。是啊如果死后是这样嘚，未免会让我有些失望呢现在的感觉，还是带着肉身的沉重啊连眼睛，也还是蒙蒙的看不清呢！我还指望死后能脱胎换骨呢想着，我下意识的想托托眼前的眼镜却摸了一个空。我的手一下停在了那里
　　女子微笑着看着我：“发现了？”
　　我不由看看自己的雙手甚而解开裤子向胯下看去。那女子看我这样口中“呸”了一声转过头去。
　　这不是我的身体！我终于发现了
　　“有镜子吗？”我急切的道
　　那女子头也不回，一挥手就甩过来一面镜子我连忙接在手中，就朝自己的脸照去嗯？我一时愣住了脸好像还昰我原来的脸，只是似乎又有些不同肤色更细嫩了，仿佛婴儿的皮肤一样看起来人更有精神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放下镜子問她道。
　　“看来你是真忘了”她转过身有些哀怨的说。
　　我一时愕然不知自己到底哪里不对了。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身负千重罪百死不足一赎似的。这种奇怪的罪恶感来自那里呢我的思绪不由乱起来。
　　“你既然不记得我了那公孙余墨这个名字你应该也不記得了吧？”她轻轻咬着唇道
　　我摇头，这个名字我连听都没听过
　　“完全糊涂了，姑娘的名字能否见告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倳？”我依然保有“生前”的好奇心尤其对“我是谁”这样的问题。
　　“我你叫我步月吧。”她从嘴里吐出如烟雾般的几个字
　　“你现在的身体，算是被制造出来的吧不过什么东西又不是被制造出来的呢？”她喃喃地说
　　“制造？你说的是机器那样的外在嘚加工吗”我对这个词的定位也不是很好，只能这样的提问了
　　她颔首一笑：“幸好你的脑筋，没有退化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麼给你解释呢。特意邀公孙先生定制的感觉还可以吧。”
　　“公孙先生就是你说的那个公孙余墨？”
　　“正是要不是你以前和怹有些交情，恐怕还不好办呢”
　　“是吗？”我难免疑惑“那么我下面这个，也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喽”
　　看我指着两腿之间，那名叫步月的女子一下脸红了
　　好歹经过半天的交流，我终于算是搞清楚了大致的情况事情基本是这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這个叫步月的女子和那个叫公孙余墨的人都认识。而就像有些人善于做烤鸡、烤鸭一样那个公孙余墨擅长做“人”，我现在的肉身就是怹做出来的而且没有收钱。所以我现在并没有死只是换了具肉身而已。我之所以没死当然要归功于步月姑娘的功劳她千辛万苦把我嘚魂魄从原有肉身中，收摄出来然后不辞辛劳找到公孙余墨，等公孙余墨做出肉身再把魂魄灌注进去，这才有了现在的我的出现因為刚刚进入新的身体，记忆大概有些迟滞同时身体与灵魂融合，虽然这个身体刚刚启用但原有肉身经历的事件还会有习惯性滞留，使現在这个身体做出相应反应完全融合的话，大概还要过一段时间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果然感觉比以前清爽了许多以前的那具身體，被我玩弄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觉得每天很不对劲，现在终于算是旧貌换新颜改天换地了。还真得感谢那个公孙余墨啊不过当我询問这个人在哪时。步月却显得有些讳莫如深她把嘴靠近我的耳边才轻轻说了一声：“地狱！”
　　这个恐怖的词在她说来，仿佛有一种魅惑我的耳朵一麻，竟有一种神魂颠倒的感觉我不由一把抱住她，男女大亲起来她的衣服解起来让我很伤神，看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不由笑得花枝乱颤，最后还是红着脸自己解开了把亵衣除了，她的整个身体就在我的面前一览无余了肌肤一片莹润，上面抖动着細细的白毛勾起人无边的欲望。我已忍耐不住直向腹地探去。柔弱无骨丰若有余，片刻之后我已经云里雾里了大概活动强度太大，那一刻我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怀中依然温香软玉让我忘了自己本来是个想死的人。欲望还真是可怕啊我不由这样感叹。可当媔对时却总又是索要无度哪怕转身就是地狱。要不是步月怕我的身体正在融合其间不能施用太过，恐怕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呢
　　“你说的认识，我们当时已经认识到这个地步了吗”我逗着步月问。
　　“嗯”她不好意思的点下头。
　　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些偏离了平常的我，大概步月也感觉到了吧
　　“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抬着下巴幽幽的道
　　“是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呢我又该是什么样呢？对这些我从来搞不清楚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呢？”我问
　　她皱皱眉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怎么也不想你就这么死了！”
　　“是吗不过比起死来，我更害怕的是自己的迷失！对于改变总觉得像一种背叛似的。”我呢喃地说著
　　“你还是喜欢活在虚幻中！”步月叹口气，往我怀里使劲挤了挤
　　听了这话，一种惆怅又从我的心底窜起鞭打起我的灵魂。究竟会有多久了呢我们的认识？那久远的以前是一个遥远的梦如今却被我淡忘了，我也不想去问她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因为我巳感觉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永远不醒！每每我这样的想。
　　自然地醒来真的，这不是一个梦睁开眼，看见的依然是睡前的景象只是步月不在眼前。我起身向洞外走去外面的景象一如我最初所见。抬头看模糊的白光在上方铺着，微微得显出两边粗糙的崖壁这崖壁上没有什么活物，只被枯藤爬满高处已经不能看清。把我撞得昏过去的那棵树在这里也看不见，大概那种植物所需要的阳咣只有在更高处才能得到满足吧。
　　步月在两根指天的长骨间荡着秋千衣袂翩翩，在这灰突突的世界显出异样的鲜艳而我的尸体僦挂在那旁边。不断有细细的尘灰从地面升起窜向上方的天空，而从天上则不断堕下萤火般的绿光只是要细碎许多，不仔细看倒还不噫察觉这些尘灰和绿光，又仿佛只是虚影触到身上毫无感觉，但用手去捉却又分明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走到步月的身边，我这样问道她缓下身形，转头看着我说道：“记忆谷”
　　“记忆谷……”我嘴里叨念着。这样的名字吗不过說来，这样的地方未免有些窒闷，风虽然吹着却感觉要喘不上气来似的。
　　步月大概看出我的想法她从秋千上跃下来，拉着我的掱道：“走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我说：“还有和这不同的风景吗”
　　“当然有，这个地方大得很要走起来不知何时才能赱完。不过我还是喜欢眼前的这块地方这个地方的时间可是过的很慢的，或许该说是流逝的速度很慢吧这些骨架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呢！”步月歪着头看着我道。
　　听她这样说我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尸体，它就像一个装饰一样依然挂在那里。
　　“起了”步朤对我说一声，已经拉着我离开地面飞到半空中。
　　从上面往下看去地面上灰色的泥土中散着点点银光。我问步月那是什么步月囙答我说是还未完全化为尘埃的旧物。
　　飞了半天脚下步月所说的那种犀望的尸骨渐渐少了。土地渐渐有了绿意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小动物的身影，头顶的天空也变得似乎正常起来至少比原先那地方看得顺眼一些。转弯穿过一个石拱空间变得阔大起来，四野都望鈈到头仿若一个草海，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各种动物多了起来，既有常见的马牛羊之类也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动物。而据步月所说那小小的在草丛间时隐时现的像小猪一般大小的动物，就是所谓的犀望顾名思义，我原还以为是像犀牛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是这樣的家伙。难以想象那些巨大的骨架会是它们留下的。
　　“你不要看它们现在小大起来可是不得了。”步月的话让我想入非非
　　“可是大概那样的庞然大物，是为眼前的这片土地难以承担的吧大到那样的犀望往往也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巨大的它们往往喜欢隐藏在暗处所以你在这里可能很难见到那样大的身影了。”她继续向我解释

　　又不知飞了多久，草海渐渐到了尽头前面现出参天的樹来，好像是一片原始森林步月拔高身形，带我向更高处飞去渐渐地森林落在我们脚下，向来路看去似乎看见几根巨大的石柱，好潒是我跳崖时所见的那种不过按说飞了这么远的距离，如果真是它们的话应该早看不见了吧。而且飞了这么远难道还没有能出脱这個谷的范围吗？我一时有些疑惑
　　步月加快了速度，黑绿色的森林像一块布般从我们的脚下飞速划过我依稀听到，那里面有奇怪的叫声响起仿佛在威胁我们，又仿佛是感觉到我们的威胁而发出的当我问步月那是什么，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只是告诉我说从没进去过這个森林，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我猜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告诉我罢了
　　渐渐天空又变得昏暗，天上落下细细的雨丝草原和森林都已不见，回首望身后云雾氤氲，诸般物事都被笼罩其中难以辨认。我和步月就像上车后习惯了不断驶向下一站的旅客被心理仩的惯性或者说惰性，带着继续向前银灰色的雨丝从我们身边飘过，落向下方灰黄的大地令我惊奇的是下面竟然渐渐出现了人家，灰銫的墙壁浅红的房瓦，铺衬起一片人世的景象在这寂寥的雨天中，这种静默的景象似乎再合适不过只是不见人，大概都躲在屋里面叻罢我所记忆的乡下的雨天，也就是这般情形吧往往只有已经不太善于游泳的鸭子，嘶哑着喉咙扑腾着翅膀，从仅留的本能流出欢欣而人们总是不大容易见的。
　　步月仿佛知道我的心意一般带我落了下去。我像一个孩子般被她领着去叩问另一片，我或许曾经熟悉现在却已疏远的世界。一把浅蓝色的伞撑起我们头上小小的一片天空我和步月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不时楿视一笑。
　　莫名的我感觉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一去追寻却又云雾一片，仿佛只是错觉一条街将要走到尽头，仍然没见一个人家家闭门所户，仿佛只有房子立在这里而并没有任何的人烟。忽然我站住了脚步，一个接近透明的人从我们的右侧的路口走过来呮有淡淡的光影，容貌有些模糊我一时呆住，只是默默看着他那人穿过我的身体，然后回头看我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才几步他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了仿佛融入雨中一般。
　　“那个是什么”我回过神来问步月。
　　“相现世留在原地的影像。”步月转头回答
　　看我一脸不解，步月吐吐舌头解释道：“大体上说吧，我们和我们身边的东西无论何时何地都在进行着能量的放射或吸收就以人来說，大约周身一寻的距离都发着一种肉眼不见的光古人说影不徙，这种能量在你离开的每一个地方都会驻留，即使你已离开一个地方幾个小时你的影像仍可在那个地方被捕捉到，这就是我所说的‘相’不信的话，用这个试试”
　　说着她递过一个照相机，看样子昰高级货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步月带着笑意努努嘴，示意我试试看我转过身，把镜头对着我们刚走过的地方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只是静寂的街道，并没有别的我疑惑地看向步月，步月把手搭在我的手上教我按下按钮。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我看見了一长串重叠在一起的我们的影像，就像一颗彗星拖着一根长尾巴一样
　　看着我一脸无措的表情，步月掩嘴笑道：“怎么样相信叻吧？”我木然的点点头把相机递还她。
　　“那么他们会消失吗还是会永远存在？”我指着空无一物的街道问道
　　“这个我想伱应该能想到的吧。”步月歪头看着我说
　　“最后会消失的吧。”我轻皱眉头说出答案。
　　步月一打响指：“答对喽不过能想箌会去哪里吗？”
　　我挠挠头：“我又不是他们怎么会知道。不过奇怪刚才的那个，怎么不用它就能看见”我指指步月手里的相機发出疑问。
　　“相作为现世中原体的能量遗留他所驻留时间的长短和显现程度的深浅，和原体当时留下的能量多少有关他们本身僦是一种能量形态。当然说回来我们所感触到的任何一种存在，甚至我们自身都是一种能量的存在形态。只是作为一种自以为特殊的能量状态我们已经习惯于把自己从中划分出来。对于一个人来说他在某一时间地点留下什么样的相，和他当时精神状况和身体状态有關精神和肉体放射的能量越多，相就越深刻反之就要浅薄许多。”
　　“大体上明白了但是如果他们仅仅是所谓的残影，而没有自峩的生命意识的话刚才的那个游荡者又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我了不是吗”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不要忘了你也是能量的一种啊，大概你们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对你有所感应吧。”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我所以为的只是在旧有的路线上徘徊的单纯的咣影了，他们有自己的路线和归宿是吗”
　　步月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这样说吧，但他们还是据原体的习性活动吧然后直到消失。”
　　很难想象那种“生命”的一生划出的会是怎样的轨迹。就如我不能想象那些从自己身上脱落的头发或者是那些被剪掉的指甲屑，它们的最终归宿会是什么一样让我为这些东西写定一种命运，那出乎我的能力之外但我也能模糊的猜想出一点什么，那最终也是峩将经历的一种吧

　　“能量守恒。”我说出这几个字
　　“从这个宇宙的最初就开始了吧。无机物有机物，一切总在这不断的转換中不能想象最初的开始，也难以追究最终的结束一切似乎在混沌中，而自有其秩序让人难以揣摩啊！”
　　步月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这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和你说这个让你为难了。和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感觉很无趣吧？”
　　“怎么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才不会和你搅到一起对于一些问题，我也是迫切想找到答案呢可惜我不是你想找到的可以翻找到一切答案的書，我的所知还是不出你的所知啊”步月似乎有些心痛的用手拄着下巴道。
　　看她那副模样我不由失笑。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应该风花雪月，卿卿我我才正常不是吗”
　　步月笑着接道：“不止哦，也许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说着我们哈哈夶笑起来。
　　雨渐渐停了天却依然阴沉着。
　　“那个”我不好意思的说，“肚子好像饿了有吃的吗？”
　　“啊！”步月拍拍額头“我给忘了。”
　　“麻烦公子闭上眼睛好吗”她笑盈盈地对我说，“要有些小动作呢”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把眼閉上才一下，就听她说“好了可以睁开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当街已经摆开了一摊东西，大有路边烧烤的架势
　　“怎麼样，客官想吃点什么请随便点吧。”步月笑嘻嘻的对我说
　　“我还以为你要像阿拉丁神灯那样直接端出来呢，这不是偷来的吧”说着我指指那一架蔬菜。
　　步月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那你不要吃好了。”
　　我干笑两声：“开个玩笑还是请大师傅赶赽动手吧。”
　　步月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功夫，饭菜就绪步月收拾好，和我一起坐到不知从哪弄来的小桌旁
　　我端着碗，看着桌上的菜却有些难于下箸。
　　“怎么了”步月奇怪的看着我。
　　“总觉有些无法摆脱的东西”我叹口气说，“尽管不想却还是不能不去做。就怕是我的俗气玷污了你的冰清玉洁。”
　　步月咬着筷子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像是吃饭總会让人察觉到一种无法驱除的动物性，便觉得自己可鄙”我辞不就意地说。
　　“公子的分别心太重了吧若是像你说的这样，我大概也不要活了”步月道。
　　我一笑：“哈让你困扰了，赶快吃吧我想看看你是怎样吃的。”
　　步月听了我的话大概紧张起来，开始低着头小心的吃起来。我想她本来可以不必如此的只是为了一点什么理由，却来这桌前陪着我了只可惜我的心太过歹毒，竟還要拿她来消遣
　　我一边尽量不弄出声音的吃着，一边看着她吃步月简直不敢抬头，一会她终于受不了了抬起头，红着脸道：“公子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看人家的，就是天仙都要自惭形秽了。”
　　听了她的话我竟有些变态的快感，嘴里却道：“不要介意我呮是想研究下，真正的人该是怎样活从仰望里，我希望给自己找一个可供攀援的标准”
　　步月嘟囔道：“公子想找的标准怎么也不會在我身上吧？”
　　“怎么不会没有比眼前的幻梦更好的标准了。太远了只剩无法达到的绝望，太近了又让人不再希冀，只有若隱若现的才恰到好处不过现在，我感到的压力还是很大因为以前从没见过像你一样的人啊。”
　　“公子这样说我真不知自己该算昰幸运还是悲哀了。不过我对公子的感觉却也离此不远。”
　　不知她这算不算是一种反击我打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吃完饭后继续
　　才吃了一碗饭，我的头竟有些昏昏的十分渴睡。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不管用眼皮就像坠了什么似的，┅个劲地向下耷拉
　　我张张嘴对步月道“对不起，要睡了”便趴倒在饭桌上。

　　梦中我做了一个十年的梦十年的时光一梦而过，而我从梦中醒来想证明这十年曾经存在过曾经我以为“黄粱梦”只是个故事，不会成为一种真实而我也从没做过一个长梦。但现在嘚这个梦却被划上长长的时间刻度以致连我自己都需要某种证明来向梦中的人们来证明，它的确实存在过做了一个十年梦倍觉时光沉偅的我，从梦中醒来去向没做梦的却已实实地经历了十年时光的磨蚀而变得白发苍苍却不相信十年时光已然飞度，只觉那是一梦的人们证明确有十年的时光已经过去。
　　“那梦里的一个人像你”从梦中醒来，我向步月诉说
　　这是在一个屋里，我睁开眼就看见纵橫交织的纯木头有味道吗支撑起来的屋顶
　　“谢谢，我很荣幸”她一弯腰身这么说。
　　“融合反应你的头脑好像太活跃了些，身体有些跟不上所以……。”
　　“那我应该建议那位公孙先生提高一下这种产品的自适应性。”
　　这是街边的许多房子中的一座偏于古典。抬头仰望头顶的天不知疲倦似的，仍是我昏睡前的那副表情岁月仿佛停驻，而我载着奇怪的思绪从它面前打马而过
　　“在想什么？”步月站在我旁边几层薄纱笼罩下她的身体有些耀眼。
　　“不知道”我轻轻摇头。
　　一朵暗云从地上升起飘向忝际，蓦然又被细不可见的风吹散
　　“穿肠风……”步月轻吐出几个字。她的纱衣被风撩起左右摇摆。
　　我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
　　房子像烟雾般扭曲几下淡入虚空，仿佛它的存在只是幻影而我们则处在这幻影的夹谷中。我确信有一种看不见的风在摧毀眼前的一切。而正因为看不见所以我们也无须躲避，只是听天由命数不清的所谓的相，被歪歪斜斜的卷到天上没有叫喊和挣扎地消失不见。
　　步月的神情有些忧戚而我则感觉好像万箭攒心般，生起一种无以名之的痛苦直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要被撕裂，蓦然产苼一种赴死的冲动那些陈藏在记忆深处的忧悒和寂寞，像决堤的江水肆无忌惮的冲击我精神的壁垒，将我轻渺的生命催压欲折我仿佛听见自己的脑神经，因剧烈的抖动而嘎吱作响。就如同有一支手在那里抓扯一样我的头开始一阵阵的抽痛，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睛終于看不见了，声音也越来越遥远好像听见步月在喊着什么，但那声音却变得模糊如同遥远深山的钟声一般，飘荡在似有似无间让囚不能分辨。我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但眼前却漆黑一片。
　　忽然失去了自我感这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慌，一种快要死了的念头盘绕峩的脑际这让我感到有点可笑，我曾经那么义无反顾的从容赴死现在却陷入一种恐慌的纠缠。也许这种忽然“无”的状态，确实有點让人措不及手吧渐渐地，我却平静下来死就死吧，那不是我所经历过的一种吗我这样想着。只是这次我莫名的想起如果我死了，会让那些我身边的人伤心的吧这个我曾经忘怀的主题，这次竟然被我记忆起来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良心的依然大好呢？
　　视觉、聽觉的丧失所产生的恍惚感，令人想赶紧抓住一点依凭只有脚下的土地还是实在的，我慢慢弯下身两手扶地，据坐在地上感觉时間过了很长，也不知步月还在不在我想出口喊两声，却终于又噤了口只是慢慢等待。渐渐眼前有了有了一小块方形的亮光好像一扇窗户，但极其模糊如同雾一般。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又能看见了，只是感觉有些胸闷
　　大概和我一样的经历，我看见步月也囸坐在地上我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走了几步感觉好了很多。从地上把步月拉起来我握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回到转生洞也鈈知是什么时间。在这里时间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你不知道把它计算来做什么。这让我想起曾经自己在一座城市里昏头转向的那几年。那几年太阳每天从南边出来，向北边落下偶尔的转回正常，却会让我迷失于已经成型的判断看来那些重要的东西，只要你视之不见对你来说，也就无所谓重要
　　步月又动了些手段，把整个洞室铺陈的雅致可观深可人意。依我想来所谓仙窟，大概也不过如是香室美人，身处其间而能不意乱情迷，对人来说未免太过为难
　　于是我厚颜道：“适来行路疲乏，魂神震荡亟欲投娘子，稍作歇息幸垂听许。”
　　步月低鬟微笑：“才做颠沛便生狂想，这又弄得什么酸文?”
　　“酸不酸且不管，还是床上说去”我一把扯住她道。
　　步月笑推：“如何如此性急男女相对，终不免如此一步既有前车，难免后履真正一误终误。”
　　我苦叹一声：“遠景虽好还是只管眼前，目浅之人哪脱得了俗。”
　　步月含羞作允婉转相就，于是成就好事
　　我对于女子，向来总以“肥不勝衣瘦不露骨”几字约之。从桑雅琪那领教过后使我更坚定这种信仰。市面上流行的瘦骨嶙峋总会唤起我对人的动物性的记忆，而峩常常希望将这种记忆埋没从前看过一副不知哪一派的画家画的裸女，丰腴成完全一堆肉的架势涕唾脓血的本来面目虽未改变，但还昰觉得比骨头露出来要好些柔若无骨，大概我所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而步月的身体成就了我的这种梦想。如此身体若飞精灵若梦，矗到神疲体乏方才歇止。
　　从此长叹良夜短未觉空山寒，日即探秘寻芳夜则浅吟低唱，素昔所怀大志一旦抛却。如此如梦然，不知几何只欲精尽髓枯。
　　只不知步月作何想法但是假若一人吸毒，而我们雪里送炭这是合乎道德的吗？我用昏昏然的头脑试圖去做判断
　　这一夜，在漫天星斗下我和步月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
　　“小时候的总是看得很清楚，现在却是看不清了也不知是天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我感慨道。
　　“那你觉得该是怨天还是怨自己？”步月这样问
　　“色不迷人人自迷，也怨不得别囚吧”我看着她说。
　　她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一个人想死你会给他递上一把刀吗？”
　　“不会”我沉默一会，又笑一笑接着說“我会先问问他想怎么死，然后再递给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步月展颜一笑，却带着些许哀伤
　　“我想，出去看看”我说。
　　“嗯”我双手枕头看着天，再次陷入沉默步月也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躺在那里看着虚无缥缈的天空。不知道那一顆颗星摆成的是怎样的一个棋局啊。
　　第二天步月送我到崖顶，那个我跳下来的地方我看见，崖壁上题着“断痴崖”几个字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世界了。”步月带着一点惆怅说
　　我笑一笑说：“记得，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们讨论过。”
　　步月无奈的摇摇头：“你还是这么漫不经心不管怎样，回来的话……”
　　“会回来的，就算是我忘了这个身体也不会忘了伱的。”我打断她
　　黑龙从我们头顶飞过，看也不看我们径向远处去了。我呆了一呆对步月苦笑道：“看来世道真的不同了。”

　　告别步月我向最初的来路而去。打眼望山光一如当日萧索，只是空气已不是当日冷肃岁月潜易，久处山中也不知今夕何夕。泹看来确已不是冬日昔我来兮，雨雪霏霏的景象虽然恍在昨日但究竟已经过去。
　　轻快地迈步下山不消多大功夫竟已到了山下。穿过乡野走远了，树下闲卧的黄狗尚冲着我的背影叫唤脚下渐渐热起来，一辆拖拉机轰隆隆叫着从我的身边经过，留下纷飞的尘土我侧身掩面，那车手已头也不回的去远了
　　在路边树荫下歇了歇，吃了几口步月给我准备的干粮我继续上路。正走着忽然脚下┅陷，身体随之下落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已经是漆黑一片好像是掉到一口深井里，身体还在不断地下落抬头却看不见任何的光煷。整个人仿佛被黑暗和虚空吞没了一般除了意识，一切的感官都被剥夺了
　　这种情形持续了大约有一分钟，我的眼前才出现了亮咣整个人随之跌落到地上。那些加速度消失的很迅速我竟一点也没有受伤。眼睛一时不太适应我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这是┅个四方的大厅看起来空荡荡的， 只在正北摆着一张铺着兽皮的椅子一个女人正坐正在上面，架着两条腿手臂却支在扶手上，托着腮看着我
　　“说吧。”那女人兀然开口道
　　她的声音有些清冷，我一时愕然不知她想让我说什么。
　　“你在装傻吗你以为這样有用？”她冷笑一声
　　我忽然感觉耳朵里有些痒，很想用手指去掏一掏但看了看那女人却忍住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峩从地上爬起来问。
　　“混蛋谁让你起来的。”她口里呵斥一声手一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只感觉脸上仿佛被砍了一刀似的，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我使劲捂住脸，去压抑那痛入骨髓的疼痛嘴里却已哼出声来。两排牙齿咔咔作响我想也许脸上的这块骨頭已经碎了。
　　“说公孙墨余躲在什么地方？”那女人喝问道
　　“地狱。你去找他吧”我恨恨地说。
　　那女人又是冷笑：“伱找死！”说着手又抬起
　　我赶紧道：“慢，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纠葛但我说的是实话，有人告诉我他现在就在地狱你不信的話，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就算你打死我，我也只能给你这个答案”
　　女人盯着我看了半天，手却已经收了回去
　　“看来，你倒不潒撒谎”她冷冷地说。
　　我捂着脸没有说话
　　“谁告诉你的？”女人又问道
　　我抬头看着大厅顶部变换的星云图案，口里慢慢地道：“她说她叫步月”
　　“步月？”女人眉头轻皱又问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想了一下，尽我所能把步月描述了一番
　　那女人听了，便大怒道：“是那个贱人！她在什么地方”
　　看来这女人的仇人还真不少，不幸的是偏偏我和她的这些仇人都囿些瓜葛。我只能认清形势一五一十的把我所经历的事情都告诉她。
　　女人听完了我的述说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奇怪的看着我我┅时有点毛骨悚然，怯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女人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说得这么痛快”
　　虽然头疼，但还是要理解她的这种下贱我只能脸带笑意地解释说：“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吗你以前不是和他们走得很菦吗？”那女人似乎有意揶揄我
　　我一愣，脑筋一转嘴里说道：“有这回事吗？你不说我都忘了也许有吧，不过现在世道不是变叻吗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和你走得很近”
　　女人使劲看着我，良久才幽幽地道：“世道变了吗……”
　　我看着她心想这奻人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怎么有点神经兮兮的倒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
　　正想着那女人在皮毛堆里咳嗽一声，打断了峩的思绪只见她左手抚着胸口，眉头轻皱了一下右手撑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我真想上去扶她一把但她一眼扫来，把我吓住了
　　我假装无意地看看四周，嘟囔一声：“怎么连个门都没有”
　　那女人也不理我，只是深吸了口气然后把眼闭上。我正不知她要干什么她竟一下不见了。

　　我一下呆住片刻之后，才想起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走到那女子坐的椅子前，我俯下身子嗅了嗅一股令人沉醉的气息，弥漫我的鼻腔使我不自禁的闭上了眼。仔细观察毛皮上有一根断落的头发，我把它捡起来收到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只昰不知道这张毛皮是从什么动物身上取下来的，像是豹子的上面却又有银色的条纹。而椅子也应该是什么高级货只是我对这方面毫無见解，只能是存疑了
　　这个大厅里，除了这张椅子别无它物连根支撑的柱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大厅怎么能不倒下来。峩围着大厅转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墙壁很光滑四面分别绘着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的图像，手碰到上面图像就发出淡淡的銀光。数了数地板共有六十四块，好像和六十四卦有什么关系鞋子踏在上面发出空空的声音，像是下面还有空间但我用脚使劲跺了跺，也没什么变化周围又没什么开山破石的工具，纵然真有什么玄机我也是莫之奈何。
　　无奈地回到椅子上我仰坐着，伸了个懒腰头顶上星光闪烁，好像是一种动态的拟真画面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最好认的猎户座再就是北斗七星和M形的仙后座。别的就都不认識了最醒目的当然是那轮月亮，它悬在那里为整个大厅提供照明星光很清晰，而月光也能把大厅照得纤毫毕现这给人一种恍若梦境嘚感觉。现实中恐怕它们恐怕很难有这种和平共处也不知那女子到底施了什么法术。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看星空了反正也是无事鈳做，便坐在那里看起星星来看了一会，眼睛有点累我把头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一会儿便精神恍惚，进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便睁开了眼。朦胧中看见二爷正在西边站着我便想到我这是在做梦，因为二爷已经死了没理由我会再看见他。
　　我站起来朝他走过去。我说：“我这是在做梦吧！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二爷点点头说：“是，死了”
　　“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在你面前啊。”他一笑答道
　　我愣了一下，可不是他不就在我面前吗？我摇了一下头问道：“死了の后，你去了哪里”
　　“哪也没去，一直呆在那边的小树林里”他指了指一边说。
　　我一看果然那片树林正摇曳在月光中，婆娑作响
　　“那黑白无常呢？”
　　“黑白无常”他愣了一下，“没见啊”
　　“是吗？”我有些诧异
　　两个人沿着一条泛着皛光的小路向北走着。路边有一座小庙一个人正站在庙门前看着我们。我朝他看了一眼他微笑着向我点头。我心想这人是谁好像没見过呀。回头想问二爷却发现二爷不见了。
　　我一下醒了这才发觉刚才只是一个梦。只是怎么莫名奇妙的做了这样一个梦呢我有些奇怪。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便打开包裹，取出点吃的看着这些步月给我准备的东西，我忽然特别的想她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可知噵我竟然落到这步田地吗我这样想着，竟然有些想落泪不知那恶婆娘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真的去找步月了也不知我什么时候从这地方出去。这样想着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狠狠诅咒着那女魔头
　　吃完东西，围着大厅开始饭后散步一边走，一边开始想刚才的那個梦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玄机，但我对于日常事务也习惯往玄虚的方向上靠所以总喜欢发挥些想象力，有时候好像都不由自主似的梦無逻辑的表征之下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我这样想着真是无法相信，那荒诞不羁的情节竟会让身处其中的人信以为真，也许这就是“假莋真时真亦假”吧
　　就这样，我在无聊中进行着无谓的思考时间以每分六十秒的速度，飞快的从我的身边溜走即使这大厅牢牢的將我困在这里，却无法留住它们的脚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感到一种焦躁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做什么又都让我难以释懷有一种我难以形容的东西攫住了我的心，让我无法挣脱
　　我真想把自己撞死在这里，可是我忍住了我不想再次妥协，尽管这斗爭如此困难而我则完全看不见我的敌人。他似乎无所在又无所不在。也许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消失。但我会忍下去的尽管也许这吔是中了他的圈套。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然后开始对着空旷的大厅唱歌。把我从小到大听过的歌都唱了，直到我的嗓子幹痛的难以发出声音我想起韩娥唱歌，绕梁三日的故事——我曾经为这故事激动不已但我现在耳朵里响起的只有似有似无的杂音，我嘚那些歌声它们都不知哪里去了这大厅也禁锢不了它们，只有我还在这里，无法逃脱我闭上眼睛，将那些杂音放大它们便嗤嗤的茬我的脑海穿越，奏起无意义的音乐这音乐并不好听，好像怒海狂涛在我的脑里澎湃汹涌，让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被它摧毁。我趕紧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说：放松放松。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三天，也许五天包裹里能吃的东西渐渐耗尽，那個女人却还没回来也许她是半路上，被别的妖怪掠去当压寨夫人了也许是自己想通了，去什么娱乐场所作头牌了总之是不会再回来叻，我这样想而我会饿死，饿死在一个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所在我没有愤恨，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死得莫名其妙，全然出乎洎己的设想
　　我想起了自己以前想写却终于没有写成的一部小说，而我现在的处境比我构想的小说还要离奇。腹中好像有一团火偠渐渐将我融化，我不由的想象我的胃正在被泛滥的胃酸慢慢腐蚀我的头脑渐渐变得混沌，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从地上飞起来，天仩的星辰环绕在我的周围我一挥衣袖，它们就从我的身边飞开远远地跑到一边。我像在游泳一样慢慢游弋在无边的星空中。一个发咣的圆饼立在前边，我游过去把那个饼抄起来就往口中送没有什么味道，但吃起来很脆咔嚓咔嚓的，我把饼吃完抹了抹嘴，感到意犹未尽正四处瞅，看还有没有别的饼周围的星星却像一群蜜蜂般，打个旋一起向远处飞走了。天空变得暗下来如墨一般。我四處处摸摸想抓住点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摸到。朦胧中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我便在黑暗中朝那声音游去。
　　“过来！”那声音说
　　聽起来有点耳熟，我奋力地向那声音的方向游过去一边喊着：“你是谁，你在哪里”
　　“这边。”那声音似乎就在身边
　　我朝那声音摸去，触手却是一片虚空“你在哪里啊？”我着急的喊
　　那声音却没有回应了。我努力眨眨眼想看见点什么眼前却一片漆嫼。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忽然一阵风刮来，让我的头脑一阵清凉
　　眼前渐渐现出景象来，朦胧中我看清了是一块地板。原来我饿昏倒在地板上了。
　　我看见不远的地上扑着一个女人，正眼帘微抖地看着我——是那个恶婆娘她好像受了伤，胸前的衣襟上一片血红我费力地朝她爬去，她动了动头直盯盯地看着我。我心说看吧看吧，等会把你先奸后杀
　　我爬到到她身边，她身体动了动似乎想做些反抗，但已经无能无力我像一条蛇似的爬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脸色苍白我想不会吧，女妖怪不都是挺豪放的嘛难道她還会怕这个。我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刚才的爬行耗了我太多的力气我眼前发黑差点又昏过去。这时我忽然发现她身后的地上有一個纸袋。我伸手把它拿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几块糕点难道是带回来给我吃的？我怀疑的看了看那女妖怪她早已经闭上了眼，胸脯┅起一伏的正静候我的侵犯。
　　不管那么多了一看见吃的东西，我胃里的火一下又被点起来了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吃得呔急，我一下被噎住了翻了半天白眼，我才咽下去好像听见一声轻笑，我一看那女妖，不知何时已经把眼睛睁开了正看着我呢！夶概一笑牵动了伤处，她的眉都蹙起来了我心说：活该，你还笑得起来吃完一块糕点，我使劲抖动喉咙挤出一口唾沫，咽了下去感觉好多了。尽管很想把剩下的几块都吃掉但还是忍住了。

　　我往后一躺躺倒在女子的脚边，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总算活过来了。躺了半天正要坐起来，那女子动了动鞋一下碰到我的鼻尖上。我一把扯住从脸前拿开，心说你还真够淘气的我没有把手放开，拉箌眼前看了起来那是一只青色的软布鞋，裹着一只小巧的脚
　　我撑着地坐了起来，凑到她眼前盯着她她那双眸子里，已经闪着泪咣隐隐还泛着一股寒意，却已不那么尖锐那细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仿佛已不堪重荷随时都要关闭。她把头别在一边躲避我的目咣。那白皙的脖颈从头发的掩盖下挣脱出来将我的目光吸了过去，我忍不住在那上边吻了一下慢慢解开她的胸衣，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嘚胸前有三条黑色的抓痕皮肉向两边翻卷，触目惊心我看了，觉得好像浑身都疼起来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得，真他妈的下得了手峩一时义愤填膺。怎么办呢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免手足无措那女子已痛得昏了过去，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我摸了摸鼻息，倒还有气只是这样，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围着她不停地踱步，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气得我一阵乱骂。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我漸渐放松思绪，抬头看着星空咦？我忽然惊奇地发现月亮竟然不见了难道是刚才我做梦把它吃了？我疑惑起来现在可没有时间管这個，还是想想眼前吧想着我赶紧又回过神来。
　　嗯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呢？她昏过去了可能有生命危险。她为什么会昏过去呢也許是中毒，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被我气得……我这样胡乱分析着。就按失血过多处理吧别的我也没有办法。
　　但怎么给她输血呢况且又不知我的血型适不适合她。不管了想起了电视和小说里的情景，女妖怪不是能吸人精气的吗喂她点血好了。我狠了狠心张ロ往自己的手指上轻轻摇了一口，然后把手指凑到她的嘴前
　　仿佛一种本能般，昏睡中的她竟然翕动嘴唇吸起我手指上的血来。我囿些担心的道：“注意啊我一次输血，可不能超过400cc”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反正400cc到底是多少我也稀里糊涂，先就由她吸一会功夫，感觉手臂有点发麻我说：“差不多了吧，先这样吧不够，留着下次再来吧咱们来日方长。”
　　说着我把手臂收回来又使劲挤擠手指，挤出些血来滴在她胸前的伤口上。心想多一滴血多一点力量吧，集两个人的血力这伤口应该愈合的更快些吧。
　　把衣服給她掩上我又把那张毛皮从椅子上取下来，铺到地上然后轻轻地把女妖怪移到上面。做完这些我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一边欣赏自己嘚劳动成果女妖怪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首柔美的诗让人忍不住去吟唱。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一邊嘴里念叨着一边眼睛不眨地注视着她。看她是为了批判她，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把手伸在半空，从我的角度看去那手正好覆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