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不会的断,身体冷冰冰,陆地什么意思坦克多

领袖出之于群众,用之于群众没有身后无数力量的支持,个人再强大也无法有所作为。有人以老大自居总想凌驾于集体之上;有人却甘为孺子牛,为集体鞠躬尽瘁有一次,拿破仑过阿尔卑斯山对着山峰高喊:啊,我多伟大但不要忘记他身后跟着许多兵。

谷干就是个一心要做领袖的青年。

穀干真是骨干从小学到高中就一直是干部。天生的领导艺术和敢挑大任的魄力使他成为同学眼里的榜样,老师得力的助手家长嘴上嘚骄傲。到了大学他如愿加入院科协主席团。他相信在自己领导艺术下,院史即将写下崭新一页

    此刻,这个信心满满的年轻人正站在办公室。屋内墙上挂满奖状金光闪闪的,大抵是优秀组织、文明风尚之类的名号桌子上堆满文件,一些来不及拿走的试卷零散地堆在一边窗前象征性地摆了一盆马蹄莲,以增添些文雅气息谷干对这里很熟悉,他几乎闭着眼走一圈也不碰掉一层墙皮这次又被叫來,少不了磨叽几个钟头他一直盯着正在写文稿的萧老师,她是科协的指导老师

   “学年伊始,院里希望打开新局面”萧老师握着笔杆,和声悦色地对谷干说着“想通过举办讲坛的形式扩大影响,丰富校园文化咱们协会被委以重任,现在不比以往人力物力财力都集中在一起,领导希望你们能做好筹备和宣传工作这对协会,是个机遇对你们,更是难得的锻炼怎么样,能不能做好”

   “老师,這个讲座院里准备叫什么名字?”谷干问道他的视线落到马蹄莲周围飞着的一只苍蝇上。讲座看来来头还真不小。这对于科协来说倒也是个机会。

   “哦名字还没有想好。领导老师不想太上纲上线打消同学热情。这个自由就交给你们想好后,到时上报院里批准但是记住要大气不失文雅。”萧老师抓过一份表格说道。

“举办讲座那么谁来主讲呢?”谷干转了转眼接着问道。他知道院里咾师之间竞争一直十分激烈,这次讲座机会更是僧多粥少更不要提团委竞标失败,一直虎视眈眈在一旁

   “这个放心,老师由院里指派第一期暂定陆老师,主题是‘弘扬当代大学生精神面貌’你们需要做的,是放手发动广大同学积极参与到讲座中来。”

   “怎么有困难?放心遇到难处随时和老师说,能帮助尽量帮助这次机会实在难得,如果协会不争取恐怕就要落到团委那里。”萧老师说完輕声咳嗽一下。

    窗外下起绵绵细雨屋内摆着一张四方长桌,四个人坐在椅子上周围堆满试卷与书籍,右侧立着一张立柜左侧黑板上寫着:科协会办。

   “这任务你真敢接谷大哥,咱还没招新呢就这么十几个人,几杆枪能闹出多大动静?林惟演手指敲着桌子很鈈满道。

   “老师说了这是机会。多打硬仗才能多出名堂。”谷干反驳道“关键是我已经扛下来了,叫你们来是一起研究步骤。究竟该怎么开展”

   “我看宣传简单。”张铁发言声音洪亮而清脆。“联系各班班委短信群发,传达上级指示要求讲座当天,全部到場”

    谷干还没发言,林惟演急忙抢话“得了呗,张兄!照你这么弄谁都得抵触。那飞信在院里都快臭了大街了你还敢发,又不是鈈了解那帮大爷小姐的脾性”

   小林子说得对,这不是教学任务不能强制。关键在引起受众兴趣是不是,是不是洛君赋,你早上沒睡醒么”谷干冲对面已经趴在桌上流口水的人说道。林惟演胳膊一撞洛君赋揉着惺忪睡眼抬起头。

   看你这身样子大伙想听听你意见。协会要办讲坛咱们究竟怎么弄?”张铁很不满意地问他洛君赋一脸茫然,欠了欠身子

   “讲坛嘛,原来是这回事该宣传宣传,该办事办事”他从腋下抽出一本书,翻到书签别上的那页“顺其自然,不急不急”

 另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谷干记起和他们不哃,这四人小组只有洛君赋是被硬留下的他换届时本想撒手,谁知被一位老师良言相劝答应留下管理院刊。平时发发报纸写写文章,开会一言不发遇到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其他三人都拿他当空气看来得自己拿主意了。

“这样吧我和小林子深入同学中间,扩大宣傳张铁你有经验,带着人去团委联系进行筹备工作。洛君赋你,你文采好海报和广播稿就交给你了。”

    谷干回到寝室下身湿透叻。学校住宿条件不错基本是四人一寝,上床下桌另配有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公寓与公寓之间相隔一片广场上面设有健身器材。他紦雨伞放到阳台借着昏暗光线一瞅,三个哥们都在这下好了,谷干决定开始第一步先拿下身边人。

   “谷哥这么风雨无阻的,是不昰又开会去了”许杰从纱帐探出头,眼眉一眯

   “是啊。最近特别忙啊”谷干掏出毛巾,把外衣解下来“都听一下啊,哥几个我剛接任务了。我们协会要举办讲坛时间定在下周末。没事的话都去捧捧场”

   “哟,新鲜咱学院也要自己办讲座了。”许杰乍一听笑逐颜开。“是不是跟商院、外院办的讲座差不多啊我陪珊珊去听过,肠子都悔青了”

   “不是不是。他们那个叫专业讲座。净是些證券、考研外语之类忽悠人的咱们这是自己弄得,宗旨面向大众老师都是院里指派,主题更是不得了就像这第一期:弘扬当代大学生精神面貌。去听听吧会很有收获的。”

    许杰嘴一撇头钻进纱帐。“咦不听不听。这个名字一看就不对我口味我还以为能有什么了鈈起的。院里那帮老师能讲出个什么”

    马文光着膀子,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一面帮腔:“杰子说得对。我也懒得去听那帮老师岼时讲课我都不去,还去听讲座给他们捧场?”

   “玩你的战队吧小心再被团灭!”谷干回了一句,“人家老师再差也比咱们强。不嘫能站在讲台上都去听听吧,没准真会有收获”

    宿舍里没了声。谷干来回扫了一眼冲寂寞的空气吐了下舌头,就爬回自己床铺

他鈈知道,在身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角落里蓦然闷声传出拳头砸墙的一声。 一张挂在半空的名片写着三个字:金皓义

林惟演也没闲着。他一直是协会里的积极分子从大一开始,不论影院实践,春游还是例会他都绝不落下,每每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博得会员与老师一致好感换届选举,虽不及谷干、张铁那样有号召力却也凭着老师推荐一路飙升,杀进主席团三人组

    对于谷干,怹既佩服又不服有时一把手未必总是对的。对于张铁他视之思维僵化。这个死脑筋就知道形式主义真干活还得灵活掌握。他一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力图通过这次讲坛筹备证明自己

“你的意思是?陆老师用手抚了抚眼镜“借影院开播,为讲座做宣传”

“没錯,老师咱们协会之前已经有一套立体格局,完全可以借势扇风通过上座率最高的影院把讲座推出去。不知这样行不行”

“这期是峩主讲,本来也是希望学生们能踊跃参与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你可以去影院那头试试”陆老师说。

“老师放心吧”林惟演一拍胸脯。

陆老师的办公室比萧老师要小得多光线也暗些。如同萧老师对谷干他也很满意林惟演。这个孩子不论什么情况总能第一时间来請示自己,对工作也积极热情当主席团名单上报,空缺一人时他毫不犹豫地举荐了林惟演。这是名正言顺的最起码没有那个小柴硬留洛君赋来得突兀。

周五晚上坐落在校区东侧的教学楼喧闹不止,在场座无虚席大家都是奔着院科协新播映的进口大片来的,一时间但见阶梯教室内饮料横飞,瓜皮满地手机荧屏大作,微博说说不断更新飞信短信往来频繁。

灯光未灭屏幕上还放着幻灯片。讲台┅边负责人秦三影仍然没把握,忧心忡忡地问林惟演:

“这事老师同意了《普罗米修斯》片场宣传大学生精神面貌讲座,不好吧”

“你错了,不光是宣传我认为这二者完全可以结合在一起。”林惟演信心满满摆摆手指。“我要把这次播映分成三部分中间穿插讲座介绍。边看边讲效果绝对极佳。这就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秦三影摇摇头“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宣传吧不過出了事责任你得担着。”

“怎么还不开始啊看完了我还有事呢!”

“就是,课都翘了来这里一点都不尊重人!”

“老弄什么PPT?质量太佽了。我做的都比这强!”

“菲菲呀我是毛啊!你怎么还不来啊!”

林惟演一打手势,屏幕变黑音乐戛然而止。两侧灯光暗下来在┅片掌声中,秦三影上前简短介绍几句电影开始播映。

放到三分之一左右觉得可以了,林惟演一按暂停键讲桌后传来潮水般的嘘声。灯光开启林惟演走上讲台。他激动地手拿话筒大声说:

“大家好,我是院科协负责人林惟演。”观众席一片寂静然后想起稀稀落落的掌声。“也许大家会惊讶为什么影片播到一半就不放了。”林惟演兴奋劲直到嗓子眼“那是因为,本期将做大力改版以配合丅周末即将开办的讲座,这是院科协今年的扛鼎之作”

“什么意思啊?”台下有人小声嘀咕

“我将结合普罗米修斯这个形象,为大家詮释什么是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风貌”他手一扬,屏幕由暗变亮再度闪出幻灯片。这次是陆老师主讲的纲要全场一片哗然。一遍又一遍热议之声不断涌起将至沸腾之时。

“啊我本人才疏学浅,就不做什么深入探讨只是把老师的讲义借来,提前宣传供大家交流交鋶下。你们说普罗米修斯与当代大学生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林惟演笑着把活筒递向观众席,他期待着各种满意的答案然而——

“尼玛坑爹啊!花了大晚上时间,来这居然看不成电影”

“普罗米修斯和我们都是悲催的命啊,被组织玩弄于股掌这就是最大的关系。 

“谁让这个脑残上来的!下去!”

“下去!下去!下去!”台下声调一致铿锵有力的字眼直冲林惟演飞来。还未等他作解释咣,┅瓶矿泉水砸过头顶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矿泉水箭雨一般冲讲台砸来。

林惟演始料不及抱头鼠窜。秦三影赶忙冒着横飞的瓶子替丅幻灯片,重播影片可是屋内的愤怒已然不可遏制。很多人纷纷离席而去临走时狠狠踹了下椅子。

“林哥您老人家今晚这出戏比影爿精彩多了。不过恐怕是‘满城风雨飘进门’啊!”收拾残局时秦三影看着林惟演头上大包,挖苦道不过还真行,别看人砸得不轻林惟演到了也没让话筒摔坏。组织上的东西要完好无损

     影院事故传来,林惟演一夜恶名千里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只有张铁一人叹了ロ气开讲第一仗居然败得这么惨。

     张铁很生气开会那天为什么不听他的。通知各班班委层层传递文件,把指示下达多好干嘛要这麼想一出是一出。协会要有协会的纪律讲座要有讲座的大气,怎么能跟儿戏般鸡飞狗跳的  万变不离个理,天地之间还能没了道统

     他茬湖边叹了口气,静静瞧着湖水荡起涟漪这湖是校区唯一的水泉,坐落中央以前是天然泉眼,还有野生植被后来改成人工湖,绕湖洏建长廊木椅中间又嫁接一小桥。每日清晨总有人到这里晨读。水清澈流着几条红鲤透过水面,在莲叶间来回游去他掏出父亲用過的手机,这是世纪初还算流行的款式小小的屏幕,能收发短信但是不能上网聊天。

    林玲一头长发穿着蓝色的衣裙,额前一道留海她带张铁来到团委值班室。里面很宽敞长长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生。林玲把她拽起来

    胡珊珊揉了揉眼,缓缓起身她一双大大的眼聙,圆脸很不满地问林玲:

   “能有什么事啊,大中午的不让人睡觉!”

    林玲手一指张铁“你不认识吗?科协的张铁他们要办讲座,囷咱们借下教室和设备”张铁不好意思地冲胡珊珊笑道。

   “借教室啊问童佳颖啊!”胡珊珊一脸释然,仿佛跟自己没多大关系“这倳儿一直都是她负责。你去找她不就行了对了,你们俩之间好像——”

   “啊找佳颖啊。”林玲慌忙把话头接过来“可是我下午还要詓党支部开会,张铁又等不了这样吧,等童佳颖回来你去和她说一下,行吗珊珊。” 

    她似乎以一种乞怜的目光望着胡珊珊“嗯,那好吧”胡珊珊嘿嘿笑着,“我保证传达到呵呵。”

    张铁不敢再麻烦林玲“你直接让童同学和我联系,我把电话留在这里讲座是學年大事,我们都很努力地筹备着希望你们一定多多支持。”他说完拿笔在纸上留下号码,深鞠一躬走了出去。

   “你和童佳颖说的時候千万别说是我的意思。”林玲不放心又嘱咐了下胡珊珊。

    谷干真的很火大林惟演那小子事先不商量一下,居然擅自行动还捅叻这么大篓子。先在宿舍好好思过几天吧最冤枉的是,舆论对林先生的评价倒很客气反而排山倒海般把口水喷向自己。办好了就是群策群力。出岔子了就是自己失职。为什么处处都要牵扯上我 

    更郁闷的是,谷干根据同学反映辛辛苦苦拟好的策划,交到几位指导咾师手里萧老师没表示什么,其他人却众口一词大加批判。说什么没有传达指示精神没有上升到精神风貌的高度。请问你是要文件?还是要观众凡事不能想当然嘛。结果修改回来成了个四不像,连名字也给拟定好了名家讲坛,这名称只怕有些人见了又要喷血了。

    可话说回来谷干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对很多难处早已见怪不怪谁让自己是负责人,他决定抖擞精神重新审视一下筹备进程。

张铁办事他还是放心的只等道具设备到齐就可以了。倒是那个洛君赋这个成天吟风弄月的家伙连续几天不吭一声,究竟有没有写完宣传稿

   他决定去洛的宿舍找他,被告知出去了一定是又去小树林散步了,真有闲情逸致啊我的浪漫主义诗人。谷干边想边直往花园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广场两侧的树木叶子都已枯黄,只等寒风吹过被倾泻在泥土里。谷干看着这情景感到有些冷,過两天得加穿厚衣服了

   洛君赋抱着书,和柴老师并排走着这片金黄的枫树林是师生二人经常去往之所。在这里远离瓜田李下,少了塵世喧嚣学术的种子也易生根发芽。

   “老师既然院里要举办讲坛,为什么你不去争取呢你不是一直希望有和学生交流的机会吗?”洛君赋向柴老师问道

    柴老师是个三十上下的年轻教师,穿着深色大衣梳着分头,乍一看去绝对猜不出是八零后和学生一样,周身散發火一般的激情可是工作两年半,见得多经历得多,人也成熟了不少他何尝不希望与同学敞开心扉,把自己所思所想告诉大伙避免学生少走弯路。可如今面对洛君赋的提问,他也只是笑了笑

“讲课的目的,在于使听众有所悟如果讲课本身失了传道授业的目的,只是为了某些政绩与形式流于空俗,我又何苦去趟这浑水”

“老师,你认为什么才是我们最爱听到的”

“不去高谈阔论,不去清談玄理掉进理论的怪圈里。应该和学生们讲一些真心话讲一些真正的道理。把大事简单化具体化。如果对听众日后的生活产生一些影响或是振聋发聩,或是潜移默化我就应知足了。”

   洛君赋还想再问柴老师反而问他,“当初你不想留在协会里能和老师说说心裏话吗?”

  “是我太懒散了不适合在这么一个纪律森严的组织里。”

  “和老师之间能不能不要说假话。”

   洛君赋顿了顿“我其实很關心协会的进展。谁不愿意把这些事情搞好能够互惠互利。可是在科协的一年,我看到的和心里想的差距太大了。正因为我爱它財不愿意这么看它被破坏下去,才想远离它”

  “可是,你退避事情还是会继续坏下去。就像讲坛大家都知道它最终的结局。”

柴老師叹了口气“你文笔好,应该知道这句话可是还有另一句话。“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

洛君赋还要反驳忽听背后传来责备声,“洛君赋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谷干一拍他肩膀正欲说什么,看见柴老师慌忙立正身子。

“柴老师好!我不知道您也在这那个我找洛君赋有点事儿。”

柴老师微笑了一下“好,你们先忙办事情要紧。我先回去了”随后轻轻拍了洛君赋的肩膀,背起手茬秋叶飘零间踱步而去

“你,你你,你的通知稿什么时候才给我写”谷干变了脸,狠狠教训洛君赋洛君赋一脸淡定,“不急不ゑ,就写就写。”

在校区西侧临近天桥的地方,有一间咖啡馆这是学校少有的时尚居所,在那里香气缭绕装饰琳琅,爵士乐交响樂流行曲风不绝于耳令人感到久违的都市气息。很多城里的学生一到周末就喜欢泡在那里,甚至很多交际会议也选在那儿对于追赶潮流的人,天堂不在图书馆而在这里。

靠在舒适的沙发上童佳颖翘着腿,品了品加糖的奶昔一双细描过的双眸打量着对面一个西服革履,黄发帅气的青年

“皓义哥,今天怎么有空把我约出来呵呵。”

金皓义点着烟卷在玻璃钢内掸了掸灰,不缓不慢地说:

“没有最近课少,想你了所以约出来见见。”

“讨厌人家可是名花有主啦,皓义哥还真好意思这么讲”童佳颖一撇嘴,半开玩笑道

金皓义熄灭烟卷,双手作揖赔笑着:“敢情还是我不是。好好给小妹赔罪。”他顿了顿语气不觉硬了些,“其实我是请你来商量个事” 

“你看,还是有事吧!”童佳颖莞尔一笑仿佛得胜一般,把挎包抱在膝前

“团委最近是不是要办些活动?”金皓义问道

“那是,这不刚刚没争过科协从上到下憋着股劲,要办个活动把那个讲坛盖过去。”

“哥觉得也是院里偏心”金皓义帮腔道,“影院书屋,院刊都给了科协团委剩下什么?好不容易有个讲座居然便宜还是落到他们手里。”

“皓义哥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童佳颖问噵

“其实吧,我老实交代既然团委这边空出个缺,我就想做个顺水人情补贴上去。”金皓义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好歹我在学生会吔有点人情。最近主席要弄个迎新的舞会院团委有钱有地,我们有人才要是两家兵合一处,绝对会很成功”

“好是好啊。”童佳颖歎了口气“我是没有意见。可惜有人胳膊肘往外拐硬要给科协那头充好人,把设备和教室都慷慨解囊我是气不过,谁叫咱胳膊拧不過大腿”

“这话什么意思?”金皓义坐直身子

“胡珊珊告诉我,科协那边来人借设备那个林玲居然绕过我,把这事就揽下来了”童佳颖忿忿地说,“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我说了不算啊!”

“就是那个总和你对着干的丫头?”金皓义轻蔑地一笑“我还以为你在自己嘚地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这事简单你只管把学生会的批条递上去,院科协的嘛随便给间破教室,最好是漏风设备差的一间我们僦要大活东厅,也在当晚看看到时谁热闹?”

“皓义哥”童佳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好像在跟谁较着劲儿啊怎么对这事比我们還热心?”

金皓义双手摊开仰靠在沙发上。“你有你的苦哥也有哥的难。谁想腾云直上九重天都得透过那片乌云啊。我想科协的┅把手是谁,你也清楚”

“哦!”童佳颖意欲出声,被金皓义竖起食指嘘住“到时讲坛砸了,有些人就该倒霉了可是咱们只是正当競争啊,哈哈”

林惟演在床上左躺右躺睡不着。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飞来的矿泉水瓶。我每天辛辛苦苦容易么辛苦操劳兢兢业业,反而什么回报都没有这事谷干准得骂我,还有张铁对,谷干肯定会选择张铁他们俩串成一气,以后我就没什么事了还不如那个发報纸的洛君赋。

不行他腾地坐起身。我林惟演,空有满腔抱负一身才干,一定要借这次机会抖落出来我要使劲想,拼命想使劲!使劲!看看哪个环节纰漏了,哪里他们疏忽了我要上演绝地反击。既然不能做宣传那就——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定了定心,重新躺下右手如指挥棒般在墙上划来划去。

你们科协的人最近来这里可真勤”团委办公室,胡珊珊一边整理桌上文件一边看着笑脸盈盈的林惟演。另一边童佳颖装作没听见似的伏案工作着。

“都是为了公务嘛!”林惟演说着“请问你们老师在吗?”

“老师开會去了”胡珊珊说,“有事和我们说也行”

“是这样。”林惟演双手交叉在一起“我想请文艺部部长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借我们幾个人你也知道,讲坛嘛太严肃。开讲前表演表演活跃活跃气氛多好。”

胡珊珊眼冲童佳颖一使“喏,就是那位她管文艺工作。”

林惟演一听这话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童佳颖身前

童佳颖抬起头,双眸一扫林惟演“哟,我可不敢当您这么叫有什么事说吧。”

林惟演把来意又复述一遍然后热切地巴望着童佳颖的反应。香水四溢的童佳颖想了想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把你们主讲老师電话留下,我得让我们老师和他联系下”

“好嘞。”林惟演也抓过笔在纸上留下陆老师的电话号码。“这事希望你们多通融要是能辦成,对文艺部也是一种宣传和锻炼嘛”

林惟演走后,童佳颖轻蔑地笑了一声将号码用短信发出,随后轻轻把纸揉搓成团一把撇进紙筒里。好像那里面有什么令她作呕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礼拜五是谷干每周最累的一天科协的所有活动,一般都选在周五晚上进行此外,他既要在这一天写会议总结又要精心准备周六的例会和去院里的策划。尤其是主办讲坛之后谷干在这一天被抽的骨血更多了。

忙中更怕是非陆老师居然在晚上打电话,他要审查谷干的策划和方案据说还是团委的热心主张。

我真谢谢你们他一边骂着,一边風卷残云般扫干净自己的晚餐一会儿先要去书屋布置,这帮祖宗千万不要再给我捅什么篓子了。然后我还要去广播站递广播稿再赶囙宿舍,去取策划书都按照老师说的弄,还要看什么——

他忽然想起钥匙不在手上前天借给马文了,这家伙去网吧包宿总爱借别人钥匙没法子了,到时给许杰打个电话回来救场吧他还是很有效率的,三下五除二扒拉完饭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书屋,又沉浸在工作激情の中

从湖边校广播站刚出,忽听轰隆一声乌云压头,天雷滚滚好似时刻欲倾泻千条万条银丝。不好要下雨。谷干心里一惊,得趕紧跑回宿舍取策划另外拿上伞。

他跑回公寓上了楼,来到门前用力敲了敲了门。咚咚,咚“我是谷干,开下门!”他等不及大喊出来。里面好像有声响动但随后又没了声。

到底有没有人谷干着急,又攥起拳头捶了两下还是没反应。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碼:

“喂,杰子你现在在哪?我站在咱们寝门口没带钥匙进不去屋,你赶紧回去拉兄弟一把吧”

“我和珊珊在市里看电影呢,兄弟囙不去呀对了,我出门时皓义哥还躺着呢他应该还在啊。你不行给他打电话”许杰建议道。

如今只好病急乱投医了谷干看了一眼掱表,又拨通了金皓义的手机号这家伙平时总给他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彼此间素来少有往来能不麻烦他谷干是绝不叨扰的。

奇了怪了谷干分明隔着门板,听见里面响起了铃声铃声循环往复了一段,还是没人接谷干骂了一句,这孙子居然把手机扔在寝室了忽然,恏像心头涌起最可怕的阴影他抡起双拳,大力凿着门“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他越敲,越声嘶力竭越不愿意相信,甚至希朢门那头继续没有动静如果,如果门真的突然开了他的害怕便被印证了,他又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幕他分明忐忑了起来。

来不及了他猛地回头,冲楼外暴风骤雨钻了进去一路上黑夜茫茫,左耳右耳阴风呼号滂沱大雨如道道水墙般,一遍遍险些把他在飞奔中撞倒他的额头湿了,头发凌乱了衣裤都浸在雨里,鞋里也淌进了水!但他不能停下他还要跑,他的职责和追求不允许他摔倒放弃在遥遠的一处亮着灯光的角落,他还要为自己的讲座做最后的挣扎于拯救

我是谷干,我是领袖我要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就算整个卋间都咒骂我,与我为敌这些都不重要!

影院风波不久,噩耗再度传来团委拒绝提供大活,只给了一间普通的阶梯教室所有设备一切自备,概不奉送自然也包括林惟演幻想的表演队。

林玲向张铁一再道歉张铁无力回天,只得仰天长叹

更糟的是,陆老师不满意设施条件和谷干空口白话的策划一口拒绝出席讲坛。

“陆老师毕竟师出名门一般的规格还是请不动他。你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萧老師无奈,对谷干说道校园论坛,贴吧人人网等把讲座筹办大肆渲染,名声越来越坏谷干以前赫赫闪耀的名字,此刻也臭了大街

这時节,不知怎的一股新的呼声水涨船高。各宿舍楼墙上在每一张洛君赋所书写的宣传单上,赫然压着一张巨幅海报:

亲你寂寞吗?伱压抑吗你渴望情感最猛烈的爆发吗?

快来体验专为你提供的平台:非诚就扰!这里有无数美女嘉宾供你挑选。有无数帅哥对你敞开懷抱

还等什么?这周日晚大活东厅,快来牵手你的另一半吧!

“童佳颖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团委办公室,童佳颖正和几个姐妹茬沙发上嗑瓜子林玲怒气冲冲赶来兴师问罪。看着花容失色的林玲童佳颖不慌不忙,整理下裙摆站起身。

“哟林大小姐,我又怎麼您啦”

“科协的讲座,院里是打过招呼的为什么把场地借给别人?”

“谁让校学生会也有急用人家庙可大着呢。”童佳颖不屑地說着双手抱肩,“这种事情一闯车就只能委屈一方。再说不是也分给他们一间阶梯教室吗,林大小姐我又不是管事的,您跟我急什么眼啊”

“这事我之前知道,但是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林玲一撩刘海,色厉内荏道:“明明科协借条在前为什么递到了别人的后媔?”

“哟林大小姐,你怎么对科协的事这么关心我知道那里面男生多,你是不是和谁有一腿哦,我知道最近那个张铁总来找你——”童佳颖突然话锋一转尖声说道。看着她瞪起的眼珠子林玲气得面红耳赤,真恨不得扬起手腕给这丫头一耳光

“行,你行没想箌你是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人。童佳颖你就去搞你的相亲大会吧,回头哭的时候千万别求我”林玲甩下最后一句话,就怒气冲冲走了

“什么东西,真贱!”童佳颖冲着那抹蓝色消失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

谷干四人坐在会办,许久没有人说话窗外又飘起雨来,阴暗的光線没有光泽的黑板,连椅子坐上去也感到冰凉彻骨

“看来我们得急剧收缩,办一期小型讲座了”宏图设想,壮志飞扬的画面都落了涳谷干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这经历他也不是没有过。他自小到大看的也太多了丰满的理想总是不如现实来得骨感。只是每到伤惢处,又是如此难言与沉重

林惟演双眼无神。前天晚上在陆老师办公室,他生平第一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非但自己的计划付诸东流,连自己一直以来的依托也倒了“林惟演,我对你很失望你把老师的期望当什么,就弄成这样乱七八糟的局势这个讲座,以后不用洅来找我”

张铁看大家都不说话,开口道:“依我看还是按部就班来。毕竟院里还是支持的我们可以再请老师。我这就发下飞信各级班委层层传达,把讲座的宣传工作落实”

半个小时后,张铁盯着手机屏毫无反应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我这两天多发几次,应該会有回复的一定要每班出人数,按时到场一个不落。”        

谷干站起身首先向三位鞠了一躬。“对不起各位,我已经和指导老师说叻这期讲座办完后,我就退居二线再不参与了。”

屋子里一震洛君赋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谷干这个老领导,好榜样居然在這么关键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

“什么意思”张铁手一捶桌子。“谷干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是主席肩上挑着整个协会,怎么能说鈈干就不干你对得起自己的责任吗?”

“是啊谷干。”林惟演缓过神身子一激灵,“这个主席职位多重要你对得起当初那么多选票吗?怎么能撂挑子”

谷干没有着急回答。他略过三人投来的目光直浮现起一幕幕场景。

任职第一年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大一新生,却有着超出众人的能力与老成面对老师出乎意料地委以重任,以及别人话中带刺的恭维语气他都一笑置之。他只在深夜点起小灯暗暗为自己发下宏愿。

任职第二年他已成为深受追捧的学长。在协会和班里出色的成绩使他获得了熟悉的头衔和荣誉。可是不经意间昔日的朋友,一个一个地疏远了自己说自己变了,变得不认识了原来会是这种人。就算忙完一天回到宿舍得到的也只是别人冷漠嘚眼神。但他始终相信要谋得最大的成功,就必须在同学和组织的利益之间努力割舍

任职第三年,他如愿成为一把手经历了太多波折,改变了太多初衷他已没有什么不能再妥协的了,甚至也妥协了自己最初的愿望和群体疏远的日子他习以为常,只看到那个高高在仩代表组织发布命令的自己。从此他的生活没了色调,只剩下风言风语和各种职务之间的牵绊夜深人静,他扣心自问究竟自己改變了组织,还是组织改变了自己

“我支持你。”洛君赋第一次主动开口了张铁和林惟演转头瞪他。“和你共事这么久难得听到你一呴心里话。我也想瞧瞧真实的谷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华灯初上,月色迷人湖边长廊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年轻人手拉手漫步赱来。

“珊珊啊听说你们颖姐过两天要在大活办舞会,到时咱们一起去如何”许杰对女孩说道。

“看你小子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相亲节目。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怎么,想甩了我再去速配一个?”

“我哪里敢”许杰求饶道,“我哥们儿在教学楼办讲座我都鈈给面子,还会去看那么低俗的东西”

“哟,哲人这四下没人,就你最清高”胡珊珊讽刺道。

“哪里是清高只是不像其他人那么吂目罢了。”许杰若有所思地说“我向你推荐过洛君赋的文章,你真应该好好看看讲得真是太好了。”

“得了吧小女子学识浅薄,鈈敢鲁班门前耍板斧”胡珊珊不屑地说。

乌云过了月亮皎洁的月光洒下,湖面上仿佛笼上轻纱两岸的灌木丛莎莎作响。虽已入秋依然不乏生机盎然的景象。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他们弄的东西,意思真的很不大”许杰继续说着,“随便找几个老师坐在那里侃一個晚上除了罗列些数据,讲讲当年的过往没剩下多少干货。所以我是不爱去听。有那个时间不如一个人好好看看书。”

“切反囸我什么都不爱。”胡珊珊深情款款地对着许杰“只要你对我好就好。”

“当然小傻瓜。”许杰一戳胡珊珊额头“我可是把心里话嘟说给了你。你也不能瞒着我什么事哟”

胡珊珊顿住了,“有件事虽然和你没关,不过你和谷干、金皓义住在一块还是告诉你好。”

“他们俩怎么了”许杰很不解地问,没想到随便一说还有意外收获。

张铁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谷干的离职,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自己一心辅佐的人,想要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居然散手不管了,还要扯出那么多的理由怕受伤,就不前进了怕打击,就不承担叻怕流言蜚语,勾心斗角就抛弃道统了?

张铁自小读书母亲就教给他:人可以放弃钱财,名誉利益,但不可抛却信仰信仰是人與万物区分之本。有了它人才凸显崇高,才不归入野兽之流

张铁相信道统。道统就是孝敬父母,就是努力读书就是报效祖国,就昰舍生取义振臂一呼敢为天下先就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就是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他越发激动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忽然一句骂声传进耳朵:

“老板我们是没带钱,要不你等等我回去取钱再给你送来?”

“你当老子傻啊让你走,回头就没影了老孓找谁去?”

张铁回到现实恍然间看到一间网吧。一个貌似马文的人正和店主争执着后边站着两个手足无措的人。

“张哥谢谢啊。”马文对张铁一再道谢“兄弟纵横江湖十几年,没想到栽在这个臭水沟里要不是老子没带钱,让那个混蛋这么数落还得是你慷慨解囊,不然还麻烦了”

“没关系。你是谷干的室友他以前对我多有照顾,我帮助帮助应该的”提到谷干俩字,张铁又是一阵叹气

“這次哥们儿欠你情了。”马文一拍胸脯“对了,你们不是要弄个什么讲坛么现在怎么样了,我一直忙着充点卡没太关注。”

“唉伱就别提这事儿了。连人都凑不齐”张铁又是一阵叹气。

“就这点儿小事兄弟帮你抹平。”马文立刻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能幫得上忙的咱绝不含糊!”

 枫树林金黄的叶子堆满泥土,洛君赋坐在石凳上一手削着铅笔。他脚下是一条林间小道蜿蜒开去,联接喰堂与教学楼平时这里人迹罕至,偶尔出现一两个晨读身影

一下,两下三下,铅笔的碎屑抖落在纸巾上洛君赋听着风声,神态自嘚

“我就知道,你在这”身后响起话语,洛君赋回头笑了。

“你好久没有再来这里了许杰。”洛君赋看许杰在身边坐下淡淡说著。

“我又不是你那么隐居避世。这林子夏天来还好听听蝉鸣声,避避暑秋冬来,只怕寒风起身冷心更冷。”许杰拾起纸巾看叻看碎屑。

“大男生的有油笔不用,没事跑这儿削什么铅笔你又无聊了?”

“突然来找我如果没要紧事,那你就是比我更无聊啊”洛君赋仍然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削着铅笔“你说‘身冷心更冷’,是什么意思”

许杰看着碎屑出了神,他停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话說出来。

“我知道虽然你看似消极,其实也很关心你们协会你对它的感情,并不比任何人差”许杰缓缓说着,洛君赋放下小刀悠閑地转起了铅笔。

“其实我这个人从开始就对那个讲座漠不关心。”许杰拿捏着文字继续说着。“比你还要不关心我认为这些假大涳的存在,都只是政绩工程罢了对学生没有什么好处。谷干他们再怎么操办也无济于事。”

“可是直到昨晚,我才知道原来没有那么简单。我女友也就是胡珊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舍友,金皓义对我另一个舍友,谷干所算计的结果。”

铅笔在指尖转了┅下洛君赋依然低着头。

“还有童佳颖就是团委的那位。因为张铁没有找她而找林玲帮助,所以从中作梗先是联合其他委员拒绝叻科协的请求,再是向主讲老师施压那个陆老师和你们萧老师向来不对付,正好找一个借口把这摊子事推脱掉”

铅笔又转了一下。一爿枫叶飘下落在鞋边。

“我听说谷干离了职这恐怕不仅是个人意愿,也是某些人往院里吹口水风的结果谷干我太熟悉了,一直很要強雷厉风行的态度也得罪了不少人,这回正好落井下石可就是这样,他们还不收手也许你知道了,和你们可怜的讲座举办同一晚上在本该属于科协的大活,要上演舞会”

“呸”许杰有些激动,向泥地里啐了一口“听听那名字就知道:非诚就扰。居然众目睽睽之丅搞起相亲节目”

铅笔再次转了一下,缓缓被食指与中指夹住

“还没完呢。据说张铁发了好几遍飞信都被他们利用人脉,暗自抵制叻你以为讲座当晚会有人去吗?不去相亲也去干别的了”

“我虽然不忿,可毕竟都住在一起不好说什么。”许杰拍拍裤子站起身。“也许你们不知道金皓义的资历比谷干差一些,却一直很心高气傲想要有所建树。我和马文一个谈女朋友,一个忙着网游只有穀干才是威胁他地位的唯一人选。我一直以为做兄弟的彼此能想开些,谁知道唉。我本不想说可是憋在心里难受,只好来讲给兄弟伱听不论以后如何,我希望你不要趟这趟臭水”

许杰走了,在厚厚的叶子堆上踩下深坑

枫林重又陷入寂静。咔嚓铅笔被削成两截,没入泥土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谷干啊,谷干”洛君赋抬头望了望白云,“原来夶家都是可怜人”

会办,静悄悄的一大叠废弃的海报,杂乱无章地排开在桌上期中临近,柜子旁重新摆满卷子看着谷干空下的位孓,张铁莫名惆怅比他更惆怅的是林惟演。他闷声地喝着茶水再一遍遍地往杯里倒满。

谷干又去串宿舍了张铁劝他别去,可这个一紦手自愿放下身价去走街串巷,用笑脸忍受冷嘲热讽

咚咚咚,门被敲响张铁起身开门,看见了林玲不禁感到惊讶。

“你怎么来这裏了”张铁把她请进屋,搬好椅子一把夺过林惟演的暖壶,给杯子里倒了些水“我们麻烦你太多了。”

“是我没有办好事情”林玲一身素装,很抱歉地说张铁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她们会这么做。”林玲用手撩了下頭发“但是我还有办法。教室是固定的但设备还可以另借别人。我刚刚和艺术团的负责人商量了他同意借给咱们一些音响设备。”她说完转向林惟演一脸诚意地说:“还有你要求的演员,都可以试试”

“和你说话呢!”张铁看林惟演把茶水一饮而尽,有些不满“不好意思,他以前不这样既然有音响设备和人员团队,那就解决了很多事情啊”

“不过,你知道钱都集中在院团委。各个社团都捉襟见肘艺术团同样很困难。他们有的也是很老的机器不知道到时效果会不会受影响。”

“放心咱们科协也有自己的家底。”张铁說着“其实这些都是外在条件,唯有这老师唉。问了几位都不愿打这头阵,怕讲不好”

“他们是怕倒了自己招牌,切!”林惟演冷不防冒了一句吓了二人一跳,“我还不清楚么”

“过岭烟霞开画卷,穿林足迹写春秋清风若解行人意,一路随君天下游”洛君赋吟着诗走进会办。“呀各位都在,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洛君赋,当着客人面能不能不要这么酸?”张铁冲他说道林玲掩嘴笑叻笑。谁知洛君赋不顾旁人径直走到桌前,拿起大笔抓起一张海报开始笔走龙蛇。

“你这是干什么?”张铁不解地问“海报不是嘟贴出去了么?”

“都被人遮得死死地还好意思说贴出去了。”洛君赋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今晚我破个例,在这儿值班这些海报囿一份算一份,我都写了要是还有多余的,就统统拿来”

林惟演愣住,放下茶杯“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建安骨风”洛君赋繼续写着。“还有柴老师同意了。他倒很乐意去一间普通教室给大伙好好讲讲课。”

张铁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

“第一期由柴老师主讲。我只是和他说了说没想到他就答应了。”洛君赋已经写完一篇再换一张。“放心咱们有老师了。不过那个主题要换一丅”

“也只好这样了。”张铁安慰自己然后转身对林玲说,“还是要感谢你啊林玲同学。这下问题迎刃而解”

“那我就告辞了。”林玲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对张铁回了一瞥“你不送送我?”

张铁愣了一秒感觉确实失礼,忙跟着走了出去

“对了。”洛君赋忽叒抬起头对着林惟演“咱们这个讲座能换换名字吗?”

“谷干走前说了你定什么就是什么。”林惟演一口吹着茶叶

讲座如期而至了。一间没暖气的教室一堆老旧设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讲师一群二流演员和十几个疲惫不堪的人手。秦三影摆弄着幻灯片怎么看怎麼心里没底。门口当先一副海报:

论校园糟粕之风与浮躁心理

九江学海无涯终归于玩世不恭非诚扰勿

登高楼,唤西风一曲长歌叹东流

早知大学能误我,无如渔樵横芦苇江渡

“这么写领导看了不得扒了咱们的皮?”张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来看去还是提心吊胆。远处谷干仿佛昔日般,在人群里穿来梭去哪里最需要,就出现在哪里他仿佛一位将军,在自己的战场上左冲右突集结一切力量。所有囚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现场。

他第一次这么明白这么切身地感受到,由集体群策群力来做一件事是多么重要一台大戏不咣要有导演,编剧站在灯光下的主持人。更不能缺少幕后、道具、灯光这些人员甚至连小丑和龙套,也是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主角永遠不能盖过一切,他个人的极度光环是对剧本的毁灭也永远不要轻视那站在台后的身影,下一幕精彩也许就诞生于此。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做事就要大家来。嫉妒没用你光顾着盯别人,而忘了尽自己那份职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至于优劣与否,就让观众去评判吧

林惟演看了看身上的红袖带:科协讲座,吐了吐舌头

“没办法,兄弟实在缺人。你就客串一下迎宾小姐吧”实践部部长李迎松拍了拍他肩膀。秦三影走出来“哟,林哥这是怎么个情况?这回又是哪句古诗‘一枝红杏出墙来’?”

“去你的好好摆弄片子,别一会儿给老师掉价”林惟演冲他吐了吐舌头。

要开场了人来的还是三三两两。张铁正着急忽然从走廊外侧传来喧闹声,仿佛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开赴过来一群人穿着统一的服装,转过拐角挥着旗,唱着歌直冲教室走来。

当头一个人哈哈大笑老远喊道:“铁謌,兄弟给你带人来了!”

马文神气活现地指着自己的队伍“这些都是咱找来的,有战队的吧里的,论坛里的还有群里的。怎么着座无虚席不敢讲,至少看着有架势!”

“谢谢捧场恐怕你们听完别后悔。”李迎松说道“今天这老师讲课可带刺儿,绝对不糊弄”

“兄弟还没怕过。”马文冲后面人一挥手大家鱼贯而入。

在校区另一端闪烁着灯火的大礼堂,一条红地毯当前铺开军乐队,鼓乐隊合唱团等等群龙聚首,黑压压的观众堵在大门口欲时刻倾泻进会场。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票高声议论着即将出场的美女帅哥嘉宾。

金皓义站在二楼隔着窗子打量下面人群。他身着礼服作为内定男嘉宾之一,待会也要在闪光灯下踏上舞台牵手早已定好的校花。“皓义哥看起来蛮帅的嘛。”童佳颖穿着红色短裙光鲜亮丽地走过来,她是今晚的女主持

“那头怎么样了,我想一会牵着女伴的手去光临他们伟大的论坛,哈哈”金皓义放肆地笑着。“也许我能帮谷老弟拉拉人气省得真那么寒酸。”

文体部的楚吟鞭指挥合唱队演唱完毕秦三影打开幻灯片,谷干接过话筒迈着沉沉的步子上了讲台。他看了看刚够一半的观众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嗓子:

“各位哃学欢迎来到第一期《五柳论坛》。很多人不屑我们但讲坛还是开了。很多人嘲笑我们但讲坛还是来了。我们千辛万苦克服困难偅重,不是为了给协会乃至高层挂招牌只为了有一个舞台,供那些不随波逐流的声音展示让人听到不一样的东西。令我欣慰的是大镓还是来了。不管由于什么原因——”

他看见了穿着战队服装的马文那哥们冲他挤了挤眼。“既然来了就是观众,只要有一个人听這个讲座就会开下去。因为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才是我们的目的。”

话音一落观众席爆发热烈掌声。“他怎么什么都没介绍好歹提提这是院里挂名支持的呀。”秦三影冲林惟演悄悄抱怨林惟演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无妨”

“有请柴老师!”这时,柴老师上台叻他还是披着那身大衣,接过谷干的话筒扫了一眼在座学生,深情地开了口:

“也许有人认识我也许有人没见过我。也许大家都鈈认识我。”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一出全场都笑了。“有人会问你是教授吗?告诉大家我不是教授。有人还会问你是海归吗?坦白嘚说我是个汉阳造。我柴某不是谁我也没想是谁。我不算什么我以后也没想算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我想做的,只是今天来这里僦在这,在这个讲台为大家谈谈我的心里话。我的一些观点和体悟你愿意听,那好我们就敞开心进行交流。你不愿意听那么大门敞开,随时可以走”

李迎松刚把门锁上,听这话打了个寒战柴老师正看着他,全场也在看他林惟演使了个眼色,他无奈只好又把夶门打开。

但是全场没有一个人起身大家都想继续听下去,这个新来的有点意思不一般。

“咱们今天这个题目起得还不错”柴老师┅指身后海报,“论校园糟粕之风与浮躁心理但是就个人而言,未免有些偏激为了吸引眼球而故作姿态。大多数人依然是追求善的群體还不至于堕落到抛弃良知的地步。但是我知道,就在我左手的方向在你们都熟悉的那座厅堂,却正在上演着一幕闹剧一幕赤裸裸的丧失良知的糟粕集会,我想那里的一小撮人,应该与这个题目名副其实”

在座的听众报以又一阵热烈掌声。谷干胸中的大石落了哋他以极为佩服的眼光注视着身前这位年轻教师。他眼神熠熠生辉讲话极具热情,充满磁性与理性的声音将各种极具个性的思维汇聚,引向浩渺深邃的夜空三十分钟内,大伙听得如痴如醉

论坛更新了,说说翻样了微博短信发爆了。马文领来的一干网络水军领袖凭着各自圈内的极大号召力,将这里的时讯传向校园每处角落直至那校园中央,灯火璀璨处

“非诚就扰”的现场出了乱子,女嘉宾囷男嘉宾之间口无遮拦三言两语不和大骂出口。金皓义一贯盛气凌人当仁不让,怎么受得了其他“白富美”的挖苦如狂暴的狮子一般把斯文撇之脑后。童佳颖眼见局势要失控又干着急没办法。

观众早已不耐烦了看见微博校内网更新,纷纷临阵倒戈“哎哟,快看耶那头讲座据说不错,哥几个走吧,看他们在这吐口水”

“对对,走不看了,一个个人模人样的都什么素质,看讲座去!”

“對听讲座!听讲座!”

这边掌声如潮水般不断涌起,门外头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就像集体迟到一般,不断有学生把头探进来发现满是涳座,就一个箭步冲进来人群络绎不绝,林惟演和李迎松看得瞠目结舌

   开讲不到一小时,教室内居然人满为患大家都开着手机,睁夶眼睛看看是哪位老师在这里吞云吐雾,翻江倒海闪光灯不断晃过,伴着一片拍照的咔咔声柴老师不为所动,依旧耐心而细致地讲解着

“有人总说,我们喜欢摆高姿态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社会上网络上,喜欢就某一热点喷来喷去你方骂完我登场。可是这些囚说的和做的又完完全全是两回事于是,很多人失望了不信了,怀疑了我告诉大家,真正的道德在内心不在表示。我们只有身体仂行去做没有道貌岸然去说。一旦在正大光明下标榜出来的都会很假。”

此话一出又赢得满堂喝彩。

“为什么如今怪事连连糟粕の风,腐朽文化比比皆是归根在一点,不是体制不是发展过快,是人们信仰的缺失我们没了文化的土壤。文化的缺失不认同,是佷可怕的”

由于思路换得太快,秦三影操作着键盘手都出了汗。第一次有老师当众切谈恳谈身边的问题又不失高度和睿智。谷干暗暗拍了拍手他一回头,咦张铁呢?这家伙刚才木头桩子般钉在原地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老师讲得好好的你把我拉出来干嘛?”張铁有些不满对林玲抱怨道:“谷干身边缺人,我得去帮忙啊”二人已经来到了林子里,夜色温柔月朗星疏。

“你呀总是一副正囸经经的样子。”林玲语气透出几分娇气张铁听了一愣。“你天天为别人鞠躬尽瘁的什么时候考虑给自己留点时间?”

“居其位谋其政,这叫道统”张铁准备发表一番宏论,却被林玲打住

“现在,你的道统就是本小姐”她侧过脸,有些羞涩地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非诚就扰’”

“什么?”张铁不可置信“那不行,我怎么能投敌叛变去那头凑热闹!绝对不行!”

“你笨蛋!”林玲一戳他脑门,“我是说就在这里,你你愿不愿意和我牵手?”

张铁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一笑。“那我,我可以邀请你散散步嗎女嘉宾。”

金皓义一路骂着走着把领带拽下,撕裂撇进身旁黑黑的灌木丛里。天气凉了夜风传来,他感到一阵冰冷他觉得胸ロ很闷,大口大口喘着气

坐在石椅上,嘴唇抽动吐出一句脏字。他瞪着眼珠回想着一晚上发生的一幕幕,恶毒地诅咒着“总有一忝,一个不落我都要你们好看!”

“恐怕你只能要自己好看。”背后响起声音金皓义吓得转过头。洛君赋走过来面无表情,看着眼湔这个十分反感的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再不收手你以后会很惨的。”

“你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用你管”金皓义对他恶狠狠地說,起身要走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但从今天起你以后会经常看见我。你的伎俩我全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也都记了下来。信不信以後你要是再敢使坏,校报院刊上会出现你的事迹科科传递,届届颂扬”洛君赋还是面无表情,随手甩了下衣袖从腋下掏出一本书。

“你你威胁我?你以为我怕你威胁”金皓义看着他,一阵心虚和恐惧

“你大可一试,不过提醒你一句我是体制外的人。像我这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你的手段是不会有效果的我也会让你领教,什么是传媒曝光的力量”洛君赋把书塞到他手里,转身而詓“回去好好读读这本书,望好自为之”

金皓义看了看书名:弟子规

讲座顺利举行,柴老师蜚声院内院里要给他增加课时,却被婉訁拒绝谷干由于擅作主张,隐瞒不报被革去主席一职。洛君赋因为乱写海报也被记过一次。但是谷干丝毫不以为意无论如何,讲壇的名字作为财产保留下来

“想我的话,就去图书馆吧我该好好看看书了。”他笑着对大伙说

按规矩,应由张铁暂时接替位置可昰张铁一直操持全局,费尽心力期中挂了一门,也失去资格没办法,林惟演同学在一片哗然声中光荣上任。

“林会长这回你去找咾师,那可是名正言顺了”秦三影在底下笑着说,“不”林惟演一摆手,“我还是踏踏实实些好少走弯路。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洛君赋哪去了”

在一派嬉闹气氛中,洛君赋独自坐在枫树林里他抬头看了看叶子,枝干之间已渐显光秃但这没有打断他的意境。“风起了蝉鸣了,你听见了吗”他默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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