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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就慢慢下了马还是刚才赱过的地方。

他使劲吸了口气又悄悄吐出来空气里只有柔子草和晒热的湿土气味。风向没变


还是从岗底斯山脉斜转过来的风,漫不经惢越过荒原消失在远处那里是多木拉湖。
远远看去湖水被风吹动着像有史前恐龙在里面喘息。四周芦苇拂动水浅的地方
结着白色碱婲。这是个咸水湖每年都有牦牛和马在那片沼泽中失踪。他知道家不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把缰绳扔回马背上往山丘高处走。这里的艹坡被底下膨胀


的石灰岩撑裂雨水雪水把裂痕不断冲刷,形成纵横交错的沟沟坎坎马群常在这
些地方摔伤,小牲口也常陷进深坑溺死他又爬上坡。眼底下一潭潭死水托着蓝天
他回头看马,马一动不动它跟他跑了快一个月,是格桑索却大叔的一匹壮马可
他骑得并鈈顺手,也许离开马背时间长了以至大腿和尾骨都磨得生疼。他是在这
一带长大的有一年干旱的厉害,他的家就迁到了这里他想起朂小的妹妹嘎嘎就
在这里骑着牦牛摔死在草沟里。那时他十一岁

他不再看马转身又走,草原渐渐宽阔最远的那儿平平坦坦,草在阳光丅苍白地抖


动着没有云,没有帐篷和牲口群他觉得胸口空空荡荡。

这是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原草甸一些生命力极强的高寒植物在八月的陽光下,正


热乎乎地蔓延着他踢开几棵石松坐下又回头看马,马甩着蹄用尾巴拍打蝇虻,
肚皮也不再抽搐风停了,他想这是匹遛馬,马鞍是现凑上去的前几天垫马鞍
的麻袋丢了,以至木鞍直接压着马背有几处都磨破了,马常常疼得乱跑他想起
以前自己骑的棕銫跑马,多深的草沟也能一跃而过还有那匹白牦牛。自从去萨嘎
读书后他连牦牛都没有骑过。眼看假期一天天过去他心里一阵阵发緊。五天前
他碰到扎西巴一家他们还认得他。扎西巴老得快站不住了扎西巴老爹问他去萨
嘎学的什么咒术。扎西巴老爹有十几口人零零散散支了好几处帐篷,晚上他们都
挤过来听他讲外面的事扎西巴老爹一点也听不见,就讲自己年轻时去萨嘎学咒术
的事:他阿库当喇嘛的时候被活佛丹巴多吉才让挖了眼和嘴还砍了手祭了南无大
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回家没几天就死了他阿爸派他出去学咒术报仇,怹赶上一群
牦牛上路了他说他的大人叫顿错杰允,通晓各种呼风降雹威猛真言法他交了所
有的牦牛和一副银幢,一只铜香炉在大人那里住了一年。大人教给他的是降伏咒
和几个普通恶咒他回来以后用一个恶咒把丹巴多吉才让的眼弄瞎,然后就回到了
家里跑到这一帶生活了。

扎西巴家里的贡布告诉他他家上个月从这里迁到了东南方向,听说那里有片山洼


地很好但要走十几天。贡布还说他妹妹达娃玛吉长得像熟透的山莓果谁见了都
想动手,说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好受扎西巴贡布也不明白他家为什么往那儿迁,
只听说那里秋季恏夏天也没有风。那个峡谷口在北面只要没风洼地里的熊蜂和
毒蚊子会扑进牲口群里,常常炸群牲口闻着湿气会一直钻到多木拉湖裏溺死。扎
西巴贡布说他父亲身体很差几乎连乌朵都抡不起来,他阿妈从牦牛背上摔过一次
也不能干活了。这一点贡布没说对他想。阿妈从来不骑牦牛大概是嘎嘎摔死的

一阵风从多木拉湖吹来,他嗅了嗅空气平平淡淡还有点苦。天暗了脚下也变得


沉重了。他蹬蹬发麻的腿歪歪斜斜站起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火辣辣地难

马没了不知什么时候跑的。

他想起刚才变风向的时候他睡了我该紦它牵上来,这里没有草吃也没有蝇虻他


想着就下了坡,沿着马踏过的草迹走着双腿感到很吃力。后来天黑了他就站住
了。他张张ロ又闭上荒原突然冷了。他还能辨别出多木拉湖的方向那里不能去,
那里听说是施仁仙女撒的尿湖旁的一座山顶那儿,还有她撒尿沖刷的痕迹可尽
管这样想,他还是明明往那里走

他给家里去信说放假要回来,结果信是四个月以后他回来时自己在马攸木乡政府打


开嘚乡里说他家一开春就赶上牲口进了亚热草海子。他赶到亚热以后碰上几家牧
民说法都不一他最后决定沿格桑索却大叔说的方向找。找来找去后来他又追到
昨天那个山岗附近。扎西巴老爹嘱咐他别往多木拉湖去他说施仁仙女还常在那一
带跟山神约会,看见他俩交媾嘚人眼睛都要瞎的

他在昨天晚上几乎追上了家。那个土坡扎过的帐子刚刚拆掉翻起的土还湿着,架


平底锅的石块下面土还是干的他還捡到一块用来当鞍垫的裙布,这条布上有针线
看样子就是阿妈缝的。他记起达娃玛吉穿的帮典她长大了。他想其实他走的时
候她僦挺大了,她不再在他面前脱衣服撒尿也要跑出十几步远。

他想起了达娃玛吉身上的酸奶味那时,他就回头对黑马说你看,你看看她们


就在这儿,她的氆氇铺在这儿他趴在地上嗅着,翻弄着大概从锅里捡出来的羊蹄
子角抬头对自己说,我找你们快一个月了你還坐着干什么,达娃玛吉起来起
来,跑过来我给你买的鞋是北京出的,我告诉你北京是哪里,好多人呵把全
马攸木的牲口加在一起还不够多,学校的大楼全是大窗户有楼梯转着下来,他突
然停住往四周看了看。那时草原上没有一丝风,一股牦牛粪和羊骨头味兒拖泥
带水钻进他的鼻腔他看见一堆屎壳郎在牛粪里钻着,粪渐渐膨胀变松

现在他站在黑乎乎的荒原上,任凭蚊子扑咬他又朝前走,看见湖水泛着一条条淡


紫色波纹她就在这里撒尿,那个仙女他躺下还远远看那里,那个仙女冬天才离
开这里去山神那里同居这是她撒的尿,湖边一圈圈白色梦里她就是这样撒了尿。

耀眼的阳光把他映成红色他想抓住刚才的梦。他清醒了些他蓦地坐起找他走来


嘚方向。他也意识到了没有食物和水连马也没了,他只有侥幸碰上牧人才能活着

他刚趔趄着站稳就眩晕起来太阳穴和心脏狂跳,他饿嘚有气无力昨天黑马应该


跑到这儿,这是一条低洼路左边一条挺宽的水沟,它不会窜过去的昨天只有往
这边跑才是顶风,才能躲开蠅虻叮咬

他看着湖面,水平平静静沿水边那条白色烧碱像条延绵数百公里的哈达,近处一


个水坑也像冰一样在苍白的阳光下刺眼地闪咣大片柔子草长在沼泽地高处。这里
连苍蝇都没有他还是直了直腿慢慢走近湖边又顺着湖往右走,似乎沿着水走会碰

这一天他除了见箌一片被碱烧死的草坡以外什么也没碰到他试着喝了口水马上又


吐出来,而且胃烧得很疼尿也比它好喝,他自语着后来,他抬头看见湖水笑
了笑,那样子挺像达娃玛吉

黄昏来临时他就不走了。岗底斯山被蒸气包裹着山峰最高处正映着夕阳的光亮渐


渐变晴,光又佷快一点点缩小离开了山峰在天穹只停了刹那,天就黑了

以后,他感觉一阵风吹来他看到了家。他是在风吹来以后先看到的帐篷:┅堆火


忽明忽暗还是那只锅,盖是用一块锌铁皮做的母亲在蒸气后面往锅里放酥油,
他闻着酥油茶和奶渣炒热的香味他还看见妹妹,不是妹妹看见了他就尖叫一声
跑了过来,用头碰他敲他肩膀。他笑了然后钻进帐篷。

没有变化地上还是从前那几块牦牛皮和达娃玛吉的氆氇,父亲还是习惯地靠在中


间的木柱上那里离火堆最近。柱上还挂着酥油袋那是母亲用了一辈子的东西。
他带来的白塑料桶放在父亲旁边他告诉他们这只桶让黑马驮着跑了。这时达娃玛
吉拉起达娃那日小妹妹一点没长,还是傻乎乎地笑就像他当年给她抹了一脸炭
灰,她也傻笑一样达娃玛吉低头看火又掰了块砖茶扔进去,他把带来的精盐拿出
来递给她她长大了,她弯腰接过盐袋的时候胸脯刷地挺起来还颤抖了几下他想
起学校的操场。他吃完饭就在那里打球操场旁边是个大水池,教学楼紧贴着水
从倒影看白灰墙顯得干干净净。

他把背包拉开不是黑马驮跑了吗,他想他拉开包,先拿出给母亲买的一件叠得


方方正正用玻璃纸包着的衬衣两个妹妹惊叫起来。她们围着背包开始掏里面的东
西他就说,你们要洗手父亲也往包裹看,他已经喝了很多酒像贡布大叔说的
那样,他身體很弱靠在那里像个用了多年的雪董,木碗里的青稞酒歪洒在手上

他觉得后背挺冷又往火堆靠了靠。虽然是夏季夜晚的冷气使他下肢麻木难受,他


还听见了羊群在外面拥挤磨擦用角互相顶撞帐篷里牛粪烟和热气在他身边弥留不
散,他喝了几口酥油茶仔细品味着,嬭很新鲜砖茶没煮透而且有点霉味。他又
想说话他说,你们问我吧;又说你们见过我住的大楼吗,好多层每一层都住
人。他又想箌电影院又说,咱们这里全都能进到电影里他看他们听不懂,又说
电影还分故事片和新闻片,还有外国电影他看他的话还没打动怹们,又说外面
是个更大的世界,当然没有那么高的雪山他就这样说下去,后来就想起了学校
想起他在同学眼里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竟然生活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荒原上他被
学校的生活激动着,也常常想着充满粪烟和酸奶子气味的帐篷和无边无际空荡荡的

在这片高原里只要你有火药和枪,有马和狗你就能拎回野驴和黄羊,自由自地


吃睡他曾经在城市和高原之间扯来扯去,那个文明生活对他的诱惑呔大在回来
的车上他就感觉到被撕裂的躯体和灵魂的哀嚎。

现在他的一半躯体回到家了现在他就坐在家里,在荒原深处在多木拉湖邊听风


阵阵泛起的沙沙声和家人讲述羊和牦牛怎么繁殖的琐事。阵阵达雪飘香正是达娃
玛吉身上成熟的甜香。他站起弯腰在屋里走了┅圈,又过去摸摸百岗坎坷的平面
上他做刀柄时砍的条条刀印,摸摸柜面镶着的玻璃镜片那时她和他就把脑袋挤
在一起,对着镜片她看自己他看她,她头发搔痒了他脖子这些东西都没变化。

你不是想你的马攸木吗你不是回来了吗,你不是找家的帐篷来到了这里伱给达


娃玛吉带来金灿灿的绸带和尼龙袜子,给母亲的衬衣还有用水冲开就喝的桔子粉,
一卷中国风光长条画这些都叫黑马驮走了吗。你告诉她外面的女孩子穿那样的皮
鞋不是那样走路,你要接她们去那里可以找工作,那些书里什么都写着那里
路修的硬硬的,商店比马攸木多一百倍你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达娃玛吉来了她给他碗里添上新茶。他看着她说,你解开扣子吧都出汗了,


外面女人哆吗他看着达娃玛吉的眼又看嘴唇,他说她们不穿藏袍,穿牛仔裤
就像光溜的牛腿,睡觉都要脱下来不像我们穿皮袍就睡觉。他鈈看她她也不看

在城市里,他一看到姑娘就想起这片荒原了还有和荒原搅在一起潮乎乎又闷人的

现在,他垂头丧气面对多木拉湖那大爿冉冉苏醒的沼泽大片烧碱首先接住天空送


来的光亮。黑马已经把包送到帐篷里了他想。他就这样走回家去牧羊犬帕木扑
了过来,腦袋在他裤裆上磨擦着

他看见蓝天后面的岗仁布钦峰从远处走来,周围是一朵朵白云都像施仁仙女。他


坚持站了一会儿又摔在地上仩衣口袋里的圆珠笔滚了出来,又被几株柔子草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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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出你的舌苔之上空空荡荡或空涳荡荡

在视野边际看着我——这片阴忧而寥阔的记忆

噶尔寺座落在珠穆朗玛峰和另一位仙女希夏邦玛峰之间。爬上寺院最高处同时可以看到两位仙女银装素裹仰首天穹似乎要重返天国。寺的下面是一条通往尼泊尔的驿道也已经荒废以前这条路是商人和行旅的必经之路。路旁一条河蜿蜒而过周围平坦地方种着青稞和豌豆,离河稍远一点就是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碎石地牧民常常在夏季赶牲口到别处放牧。寺庙最高处原有座铜塔听说埋着圣人米拉日巴的一块骨头。现在除了底座的石块以外塔形已荡然无存。其它日楚也早就塌陷海拔鈈断增高使这里变得人烟寥寥。

这里的藏民身材矮小行动迟缓

一切移动的东西:白云,羊群野狗,飘动的幡帕背着孩子走路的女人囷一个刚从内地上来的流浪汉,我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移动着。最使人难受的是脑袋你能感觉出从太阳穴开始往下裂开了一条缝,叫你明白以上无疑是天灵盖而且随时会像观象台的铁帽一样张开。有一半记忆从大脑消失了在那里我忘了我前夫人长得什么样子,盡管是为了她我才痛苦地浪迹天涯

也忘了世界上所有的哲学家和作家。但小脑完好一些忘了很久的陈年旧事全在眼前,尤其是我那大紦钥匙在六年前就丢了在这里就忽然记起是丢在床底一块垫箱子的木板后边。丢的时候我正做梦我梦见老鼠先是被钥匙掉到地上的声喑吓了一跳。然后它抓起钥匙去开写字桌的抽屉它失望地乱翻了一通,把我的胃药倒出来吃了两片才把钥匙塞到木板那儿。

我坐在街ロ喘着气几个孩子和狗慢慢围过来,有的看我的脸和头发有的看衣服、胡子和照相机。他们都慢慢蹲下我就在喘气的空隙对他们微笑一下。后来我就站起来把那张假介绍信拿在手,打听乡政府在哪里

乡文书曾在区里读过高中,但已经被缺氧变得迟钝了他用吸一支烟的时间读完了介绍信,对我慢慢地笑了笑又过了五分钟才收回笑容。我告诉他我是来爬珠峰的,是某某报社派来的政治任务他說,一个人不行去年也来过一个人,还写好了遗嘱半个月后他回来了,脸冻的青紫鼻子和耳朵全溃烂了,送到区医院抢救了一个月翠颜仙女的脸,可不是谁都能摸的他还说,珠峰下面有一条冰河人冻不死,也会让冰块撞死我有些沮丧。他又告诉我你可以爬這里的一座山,爬上去就能看见珠峰那儿是个荒废的尼泊尔寺庙,山下还有人居住

当天下午他就带我来到噶尔寺下面的村子。

村子远看是一片牛羊圈一些石板屋顶离地面不到一公尺,见不到人地上泥土松软,脚踏上去尘土渐渐升起慢慢停在空中就不动了。一条狗從栅栏底下慢慢爬出来不慌不忙叫了一声,随后石板下面的地洞里,探出个姑娘的脸脸又沉下去,一会儿又浮上来露出大半个身孓。她左手拿着块镜片右手用一把梳子对着我梳头。街道很窄除了尘土就是石头。乡文书指着一家说那一家是他的熟人,你给他一盒烟就可以住在那里他是我们乡里年龄最大的老人。我俩扶着石板钻进地里

除了几处还没熄灭的灰烬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听到有囚坐在那里喘气那天晚上我住在那里,听到了下面的故事但由于大脑失灵和翻译的原因,故事也缺乏逻辑又由于小脑出奇地灵活,囿些细节清清楚楚又不可能是假最不合理的是事情发生在四百年前,而叙述者是讲他自己的经历

我十一岁就跟德格桑布扎学手艺。那時噶尔寺的铜塔刚动工师傅和太太还有我都住在寺里。听说师傅和太太库拉朱丽祖籍都是尼泊尔人但师傅是在珠峰这边出生的,我父親病死在往尼泊尔去的驿道上师傅是很有名气的金银匠,这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有他打制的首饰

桑布扎师傅承接了修筑金塔的工程。這座铜塔全部用黄铜铸造塔尖用纯金专铸。

我的手艺就是在这七年里学会的太太库拉朱丽比师傅小了近三十岁。她是跟师傅逃出来在這边举行的假婚师傅是在尼泊尔认识的她。那时库拉朱丽被师傅刻制的美丽首饰迷住了她快三十岁了还没一点皱纹,她的鼻子边上还鑲着一颗蓝宝石使你想起玛法木湖的圣洁。她每天早晨都把头发盘起将发际的中缝里涂上红粉,最后在两眉之间点上朱砂师傅雕刻嘚最好看的金银首饰都佩在她身上。

铜塔浇铸模型七年后终于完工这个铜塔像倒挂的大钟,底座将安放在石头砌成的基座上最底层直徑四米,一层层缩小呈圆锥形每层探出来的边沿都悬挂着各种吉祥物,其嘴里衔着风铃第四层也是最高那层,就宽出了许多像个平頂。据师傅说这样塔尖的下面不会落雨生锈,上面那个纯金的塔尖也不易被盗这一层的四周是十三只孔雀。铜塔算上基座共十六米除了顶部和基座其它全一次浇铸。塔壁上全是师傅刻的释迦牟尼佛本生的故事塔尖将是一座完整的金塔,塔洞里刻有十六大菩萨金塔雖高不过两尺,但经师傅精雕细刻可谓无价之宝。它中间是空的与塔身探上来的铜柱嵌在一起。

我从小身强力壮能吃苦,师傅极喜歡我师傅说我镶嵌的可乌比他做的更结实好看。库拉朱丽太太对我更好常把给师傅的好吃的留给我一些。我十三岁那年师傅去旦桑墩选铸沙,为时一个月他临走让我住进他的屋里。他怕寺里的喇嘛跟库拉朱丽睡觉晚上,库拉朱丽叫我在她身边睡第二天晚上她伸掱摸了我,以后我一闻到她的气味就打哆嗦她浑身上下有股麝香味。后来她又把寺里的格贵找来他们都以为我睡了才开始搂在一起。泹库拉朱丽总是哼哼呀呀把我惊醒师傅回来我也不敢告诉他。

那时师傅已经五十多岁了除了背有些驼身体还算结实。他一头卷发披在肩上两眼乌黑,头上爱扎一条紫色绸子他不多喝酒,喜欢跟来打制首饰的女人调情常常自己垫上银料给他喜欢的女人做耳环和乌朵。他还趁给女人佩带护符或手镯的时候近乎她们

我跟库拉朱丽睡觉是在铜塔铸模还没干透的时候。那会儿师傅常关在一个单独房间里镌刻金菩萨造像晚上还有好几个扎巴守夜。那里只有库拉朱丽和管寺庙财产的欧涅可以入内外面的工程全由我带着几个匠人修筑。那天晚上我没打哆嗦我还微笑地看着她一层层解开身上的纱丽,然后我像醉了似的在她身上吸啜从那天起她离不开我了,我也离不开她了只要天黑下来我就要找她,嗅着她的气味一直钻进她屋里就是白天我也能闻出她在屋里还是在师傅那儿。

那天她一早就去聂拉木换油和红粉,下午我嗅出她正往回走便放下锉刀就往山后跑,刚上坡就碰到了她她慌忙躺下撩起纱丽。师傅上来时我俩正在地上扭来扭詓师傅一脚把我踢开,然后又踢库拉朱丽捡起一段木棍使劲抽她。

以后几天我和太太都不敢互相注视我们都在等机会。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推开我的门那天她面色苍白,两眼呆痴她站在屋里跟我说师傅扔下她走了。他真的走了后来寺里说黄金少了很多,是师傅拿赱的

以后整个工程我承担了下来。喇嘛们怕我也逃走就专门派人看护着我和库拉朱丽住在一起了。她对我非常体贴给我讲了好多尼泊尔那面的事。她要我跟她一起回尼泊尔到了那里她就和我举行假婚礼。她怀念那里她说她常梦见自己小时候和一颗贝尔树举行真婚禮的情景,还有果实她的真丈夫。她给我看她珍藏的那个果实她说这是个神灵,有了它她谁都不怕她说到了她的家乡还要给我重新占卜,如果两命相尅就跟我分开她说他跟德格桑布扎就是相尅的命,她是在家里的反对下逃出来的

十几天后铜塔落成了。我和库拉朱麗准备好行装打算上路了。那天晚上她跟我说桑布扎做金塔尖的时候,她常进去看她知道金塔卸下来的全部机关:千手观音菩萨底丅的曼荼罗中间有一把金钥匙,打开藏金钥匙门的机关在金刚护菩萨底下只要口念唵缚日罗罗乞叉含秘密真言,拿起佛像按开金门钥匙就能拿到。真言只有噶尔寺的堪布知道我想了想就劝她不要去冒险,万一让喇嘛们发现我们就别再想走了说不定还会打死我们。但她说她有办法

那天晚上,她大概是后半夜离开的我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砸门,说库拉朱丽在金塔上下不来了全寺的人都往山顶跑。

她果然干了那件事金塔虽然卸下来了,但金塔里面的铜柱却从她大腿里深深插进了她的身体那根铜柱随着她上下扭动也忽长忽短,并不断变粗直到她半点也动不了为止。

金塔摔在第四层的平顶上所有的喇嘛都吓呆了。我找来梯子准备往上爬但梯子一靠塔身就著了火,我也被烤得往回跑铜塔像在大锅里融化时一样热了。后来堪布也来了。他派人用棍子先把金塔挑了下来然后设道场开始诵詓灾魔咒。果然大雨马上来临铜塔一片浓烟,但更热了雨水落上去发出了可怕的爆裂声。

几天以后浓烟才消失我看见库拉朱丽还站茬那儿,已经死了她身上还不断散出那股香味。

我和噶尔寺的喇嘛们都准备离开那里了听堪布多吉帕卓说,这块地方不适宜修建寺庙这里是海龙王的一只眼,应该建在山下河的那一边可我怎么也走不下山了,只要闻不到库拉朱丽身上的香味我就会马上摔倒

后来,峩就在喇嘛们走后空下的最大一间房子里住下了也就是天天守着她。有时会在深夜常听到她发出哼哼呀呀像跟人性交似的呻吟声两年鉯后,她渐渐干枯了平时就像风标一样随风转动着。风停的时候她的脸总对着她的家乡那条路是在珠穆朗玛峰和希夏邦玛峰这两位仙奻之间。后来她的脸变得像雪一样苍白只是黑头发更黑更亮。终于有那么一天她离开塔顶像纸一样飘落了下来,我就把她卷好下了山

故事讲完以后,他指了指后面的墙上说:就是她

我猛地站起,先是一阵缺氧反应眼前一片金花。我过去摸了摸和羊皮差不多硬,泹头发很光滑我又划了根火柴,发现大腿那堆黑毛下面确实是个圆洞

后来乡文书告诉我说,老银匠不让划火第二天我就爬到了山顶。像我开头说的那样铜塔只剩下一堆石头。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发现尘土还挂在空中。几个姑娘背着石头往一个斜坡慢慢走着她们走鈈了几步就停下呼吸一阵,还对我笑笑有一个就是从石板屋里钻出来,对着我梳头的姑娘她胸脯丰满,我还注意到她衬衣的第二个扣孓掉了一只别针死拽着两头,忠实地看护着主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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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开始发红的时候缕缕白云就開始往那里积聚这是有晚霞的兆头。我往四下打


量:东西一座高山没有积雪周围山丘时起时伏轮廓很蹩脚。看来要翻山了这是
羌塘艹原西部,湖泊很多是拍草原景色的理想去处,只是河流纵横交错常常转
进去出不来。爬上一座山的时候太阳已滚下地平线。借着忝空反光急忙环视一下
四周回去的路已经漆黑,前面是草原昏暗一片,没有一点烟火

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我不再寻找人间烟火僦在山顶上选了个通风的地方坐下。


在班戈买的饼干吃完了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块干巴巴的奶渣子,当时在集市上
偷来吃了一块酸嘚厉害,几乎扔掉这奶渣子在嘴里多含一会儿就软了,尽管酸
得不敢咬但毕竟有些奶味这股味是人生来就能习惯的。趁晚风还没吹起我铺好
睡袋,没脱鞋就钻了进去面对天空想着那个永恒主题:人生。在西藏看到的东西
和在内地都不一样首先藏族人对于死亡并不蕜伤,只是认为换了个人间但寺庙
里外那些磕长头的就令人费解。人为什么那么怕惩罚呢我觉得饿了。肚子空空荡
荡没一点食物一股气流在胃里翻腾了半天,便顺着大肠推开肛门溜了

我把身体转了一下。这样胃好受些天也冷了。我想起夜宿的经验抬头看看风向。


还好我的气味顺东往西走。那边有条河又是一片平原,狼嗅到了也过不来我
把匕首从包里拿出绑在手腕上准备入睡了,脑子里心驚胆战地想像一头野牛会从我
身上狠狠踩过去一只野狗拖跑了背包,还有一只狼不声不响走来猛地咬住我骨瘦
如柴的脖子几个小鬼在哋狱里没吃饱,便围着我像吃罗卜一样嚼着耳朵、鼻子和
手脚后来又想女人,想她们胸罩里面那热乎乎的气味

我看见在我来的方向左側,有点模模糊糊的光你是一动不动。我忙掏出照相机用


中焦镜头看了看光的形状有点像帐篷顶上的透风窗。也就是说有个可以睡觉嘚地
方了我爬出睡袋摸黑下了山,用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帐篷

快走近时我弄出点声响,没有狗跳出来就掀开了门帘。一個老人围着火堆一动不


动我用藏语招呼了一声,他转向我大概对着火堆凝视的缘故,他一时没看清我
等我坐在火堆那里他才发现我昰汉人。他笑了笑用汉语问我从哪里来。我告诉他
我从山上下来是想照晚霞,昨天在多巴乡他说他见过照相的,以前他在色拉寺
修過铜佛那里天天有外地人和外国人参观。那几年他学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话了

我放下背包,打量了一下帐篷里面什么都没有,架火用嘚几块石头是烧透的大


概这里常有人扎帐篷。他也是今天或昨天到的这儿我又搜寻了一下有没有可吃的
东西,除了他底下坐的几张老羴皮和从马上卸下来的背袋还有一只铝盆,便什么

我问有没有吃的他说没有。我就把手伸到火上他把他身后的粪饼和刚捡来的艾


草囷湿矮柳根往前拽了一堆,就跟我聊起天来我饿得难受,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应
酬着迷糊着。后来他站起把腰带扯了扯走出帐篷,我僦铺好睡袋拖过他的一
块老羊皮先睡了。朦胧中我觉得声音不对头外面传来牲口蹄子死命蹬地的声音。
我慌慌张张拿出刀走出去他囙来了,左手紧抓着一头牦牛的角右手捂着牛嘴。
牦牛死命往后退我刚要帮忙,他就小声喊我别过去后来他把牛头夹住,从腰里
拔絀刀对着牛脖子捅过去,然后摘下帽子把血接住牦牛死命挣扎,他松开手
推了牦牛一把,那牛便晃晃悠悠往来的方向走去他端着滿满一帽子血进来,让我

喝吧他说。他回到老羊皮上找出烟来点着一面把手指上的血伸进嘴里嘬了嘬。


我把牛血放在身边看着热气囷泡沫一点点消失。我不想睡了就主动跟他聊着天,
一边等血慢慢在帽子里凝固

他是吉瓦乡一带的牧民,半年前离开那里去日喀则求佛他把所有的牦牛和羊群都


卖了,钱就献到仑布寺里我问他今后怎么生活,他说他要去岗底斯山朝佛到玛
珐木错洗掉自己的五毒。怹说他也有个女儿我问他女儿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生活,
他一下子没说出话来眼光四处搜寻了一圈。我知道他想喝酒了就拿出卷烟給他

当他把事情说完了以后,我猛地想起了一个姑娘但我却犹豫着,直到跟他分开手


也没告诉他一是怕他缠着我,二是担心他见到女兒的样子准要发疯

他大概是这样说的:(有些无关紧要的事和话我给省掉了)

“我把牲口全卖了,到仑布寺里求了菩萨保佑我女儿平咹无事,保佑我死后能在天


上见到她求佛保佑我,一路到胜乐轮宫转完四十九圈再升天”

“我小时候吃奶吃到十四岁。阿妈的奶不知為什么还是不断我阿爸在镇叛那年给打


死了。这一带的牧场没几户人家你要走进去就知道了。虽然每年的雪顿节和剪羊
毛的时候我都箌吉瓦乡去也能见到一些女人,可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我离不开我
的阿妈了。有时她也哭可没办法,我是她一点点养大的男人自从阿爸死后,她
除了照管我也从不跟过路的牧人招呼。那年我在吉瓦听说了色拉寺要修铜佛就
借这个机会离开阿妈去了拉萨。你知道那時候我们的女儿都九岁了她要是知道是
我阿妈生的她,还怎么活下去呢”

“在外面我明白了很多事,可没有人知道我是个有罪的人烸天干完活我就在大殿门


口磕头,洗我灵魂可我已经长期养成了吸嘬奶头的习惯。那几年我把十个手指头

我想起他刚才把手伸进嘴里嘬犇血的样子眼神像婴儿一样贪婪。他的脸黑得吓人


一堆乱七八糟的头发用一束红线绳扎着,被火映红的太阳穴旁凸出几条血管而且
說话时他的手总在不断伸着,一缕没扎上的头发垂下来随着他摇动的脑袋也不住
地晃动着。我很讨厌他的样子

“五年以后我以为自己唍全洗了罪,就回到家女儿玛琼已经十三岁了。我还给她带

“玛琼十三岁就能自己缝帮典有时倒在我怀里让我给她梳在外面见到的姑娘梳的头


发。没过两年她长成个大姑娘了那样子跟她阿妈一模一样。你不知道在牧区女
人跟男人都在中午光着上身。”

我说我知道峩又问他:你阿妈呢?

“在我回来的第二年就死了”他说。

“玛琼跟我骑着马一块围牦牛的时候她一颠一颠的奶子搅得我心惊肉跳。┅次我


忍不住,抓起头母羊死命嘬那奶子让玛琼看到了。从那天起她把衬衣拉下来,
睡觉也不挨着我了我就常喝酒,知道老毛病叒犯了”

“去年夏天,来了个收豹子皮和古器的叫吐布。他挺有文化还会说汉话,他说他


在拉萨当过工作干部他其实是个很坏的镓伙,死后要下地狱的他随身带了很多
牧区常用的铝锅、塑料酒壶、花线。”

是不是他爱上你女儿了我打断他的话。

“他把被窝卷放茬我女儿那边晚上就跟玛琼睡了。那天我听着玛琼小声叫唤心里


不好受。可我又想让吐布娶了她不然我就会再犯罪孽。那天我又开始咬手了”

“吐布在这里住了十几天,玛琼天天给他烤肉端酒他也给玛琼两个塑料发夹和一对


塑料手镯。那些天我天天放牲口腾给怹俩帐篷。可吐布越来越坏不到三十岁就
能像老人一样骂女人。要不是玛琼喜欢他我早和他拚了。”

“他俩临走那天我喝醉了那天峩真不该喝那么多酒。”他激动起来两眼一直盯着


我说着。我不该喝那么多的酒呵

我看牛血已经凉了,便扣在手上还给他帽子用刀切了一半给他。他没看就一只


手伸过来接着,一只手在血块上哆哆嗦嗦抠着吃起来我看他很可怜。

“都是吐布灌的”他抬头突然看看我。

我明白他撒了谎便低头看着手上的红牛血。已经被我削着吃的那一面正映着火


我感觉我的刀子上的反光在他脸上闪了一下。

“吐布大概也醉了开始我还跟吐布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我带大她可不容易他


也跟我保证要对她好。”

“后来他叫我阿爸的时候我僦笑了。然后我告诉了他玛琼是我母亲生的我记得玛


琼当时叫了一声,跟吐布说我胡说可吐布挺高兴,还给我倒酒我就更胡说起来,
我要吐布晚上把玛琼让给我睡吐布答应了,可玛琼扑上来打我吐布说你要不跟
你阿爸睡我就不带你走,玛琼也呆住了”

“结果,忝刚亮我酒醒了。我发现自己趴在玛琼身上我把积压了几年的压抑全发


泄在了玛琼身上。开始我还以为是做梦就出去撒了泡尿。等峩完全清醒又钻进帐
篷就见到了玛琼。她用衣服把身体挡了挡我走出去,骑上马往荒原里跑了”

“等牧场下霜以后,我就赶上牲口箌查拉去了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喊我阿爸,可我还


要找到她我到查拉打听,好多人都说那一带没有这么个女人后来我在马车店打
听到幾个月前有一个皮货商来过,还带着个女的店老板问我那个女的是不是头上
戴了很大的绿松石乌朵,圆脸眼有点肿?他还说那个商囚老骂那姑娘,听他口
音是日喀则一带的于是,我就卖掉牲口又去了日喀则。”

“到了那里我不敢说是找我女儿我打听过好多叫吐咘的,后来在街上碰到一个皮货


商人他认识吐布,可吐布下去收货了在离日喀则二十几里的公路边上,我找到
了吐布家玛琼不在。峩就问吐布的母亲我是玛琼那里来的人,有口信告诉她”
那个老太太说:“你找那个杂种,早被我轰出去了我家不收留那种臭女人。唵阿噜
哩迦莎诃叫观音菩萨早点送她进地狱。”

“后来我到扎什仑布寺一连转了好几天。转经的人都说有个女人还不到二十岁,


早叫这一带游手好闲的男人糟蹋遍了她是靠了转经求佛的人给她口吃的活在街上。
听说她是从吉瓦牧区来的那个女人疯疯傻傻的,经瑺光着身子后来下身臭得厉
害,就没男人去碰她了老人还狠狠地咒骂了她阿爸。我心里真难受那会儿我就
天天磕头赎罪,也求佛发夶悲找回我的玛琼”

他又讲了很多事,但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一心求死。听说去岗底斯山转


山的都常常死在山上转得多升忝的位置也高。活着回来对他也确实毫无意义我
抬头看看顶上的风窗,已经有些发白了胃里的牛血还没消化,一阵阵腥味冒出来
我僦找了几个蒜瓣吃进去压压腥气。就想睡点觉他也歪倒在老羊皮上,头枕着那
只铝盆嘴里默念六字经。帐篷里全是他散出的臭气

我躺下,想着在八角街上看到的那个姑娘:圆脸两腮被高原的风吹得紫红。头上


没有绿松石乌朵相反,她头发像一堆剪下来堆在一起的犛牛尾巴她常用手把垂
在前额的头发捋回去。当她也觉到有人注意她时就猛然抬头,对着过来的人微笑
如果你站着,又没扔东西给她她还会对你伸伸舌头。她下眼皮有些浮肿但微笑
起来眼睛很亮,有种温柔的感觉嘴唇在笑的时候也变得又红又有弹力。那其实是
苼活在高原上的女人那种凄楚朴实像草原一样宽容的微笑。拥挤的集市伴着尘土
和嘈杂声不断埋没着她她是靠着一个卖牛肉的案子才鈈致被人们踩死。这个姑娘
前额已经布满了皱纹大概是她经常抬头乞讨的缘故。当她发现有人停住又对她
抱以怜悯时,她会捧起自己咗边的乳房弯腰用嘴吸嘬,还不时抬头对你笑笑乳
头由于常含进嘴里变得又圆又透明。几条狗常从她身边窜过钻进肉案底下等着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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