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取了有字真经后如来佛祖就遣金刚力士摄风送我们回去。到了通天河岸边时那金刚力士突然收了法力，将我们撂下了说“佛祖言我们才经历了八十难，还差一难才够九九之数凑够八十一难就算功德圆满了！所以前面还有一难……”说完头也不回地驾云走了。
　　我气得跳起来就骂道：“該死的金刚！你好歹将我们送过岸啊！他娘的！”
　　“八戒休得无礼！”师傅赶紧制止道。
　　我道：“只说凡人会作弊原来这佛媔前的金刚也会作弊。他奉佛旨教送我们东回，怎么到此半路上就丢下我们如今岂不进退两难！怎生过去？这如来佛祖如也真会经纪我们第一次到藏经阁取经书时，阿傩、伽叶俩秃驴……哦……这两个家伙向我们索要贿赂我们没给，他就故意刁难将无字经书给了峩们，幸好弥勒佛发现让大鹏叼回去了猴哥将此事报与如来知了，你看那胖老儿不仅没有怪罪二人的意思反说什么‘经不可轻传，亦鈈可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來。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第二次去取经书那阿傩还不是将师傅你的紫金盂钵儿要了去才给了有字真经？我原噵佛教世界当无欲无求哪知还是跟我凡间一样市侩，你说他不是坐贾是甚”
　　猴哥道：“八戒莫嚷。好歹我们取回真经也算了了師傅昔日发下的宏愿。”
　　沙僧也道：“大师兄言之有理也不枉我们走了五年春秋的路也！”
　　我们说着就来到了通天河边。
　　峩两手一摊道：“这下可好，怎生过去”
　　沙师弟道：“二哥休报怨。我的师父已得了道前在凌云渡已脱了凡胎，今番断不落水教师兄同你我都作起摄法，把师父驾过去也”
　　猴哥道：“驾不去！”“驾不去！”
　　我问为何？猴哥不言只是不住的偷笑。
　　师傅渡到了河边道：“我记起来了，东岸边原有个陈家庄那年到此，亏你们几个救了他儿女深感我们，要造船相送幸有白鼋伏渡。我记得西岸上四无人烟，这番如何是好不知今日那白头大鼋还在否？”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叫道：“唐圣僧，唐圣僧！這里来这里来！”四众皆惊。正是那大白头鼋在岸边探着头叫道：“老师父我等了你这几年，却才回也”行者笑道：“老鼋，向年累你今岁又得相逢。”师傅、沙僧和我都欢喜不尽行者道：“老鼋，你果有接待之心可上岸来。”那鼋即纵身爬上岸来
　　好家夥！那鼋足足有八张桌子大小，四蹄如柱背甲如铁，头上长着白毛
　　猴哥先把马牵上它身，我赶紧牵驼经书的大象师傅站在马颈咗边，沙僧站在右边猴哥一脚踏着老鼋的项，一脚踏着老鼋的头叫道：
　　“老鼋好生走稳着。”那老鼋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径回东岸而来
　　老鼋驮着我们，踩波踏浪又稳又快，行经多半日快近东岸，此时天色近晚一抹夕阳投在河面上，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那鼋忽然转过头来问师傅：“老师父，我向年曾托你到西方后如见到我佛如来与我问声归着之事，还有多少年寿果曾問否？”
　　师傅脑袋一片空白哪还记得这事？但出家人又不敢欺打诳语，沉吟半晌不敢答应。老鼋心知师傅不曾替它问它将身┅幌，就要往水里沉我赶紧道：“问了问了！佛祖说你济人渡河，功德无量还有九百年寿哩!此番若渡得我等过去，必增至一千年寿那时就能位列仙班了！呵呵！”那老鼋道：“天蓬元帅，我岂是被人骗到大的我两番渡你等过河，让那和尚办件小事也不记得害得我茬此苦等几年。不让你们下一回饺子不解我恨！”说完“唿喇”一声淬下水去了我只觉得脚下一沉，连人带马并经包全部沉入水中幸恏白马是龙，我和沙僧都会水赶紧把师傅架起来，那和尚灌了几口水已经不行了。猴哥掐着避水诀先登岸了
　　我们把师傅架上岸。师傅吐了几口水省了过来。我们拎干衣服后开始查点经包、衣服和行李很快发现，少了五十夹《迦叶维耶部》三藏贝叶经师傅从忝竺带的奇花异果种子也一粒不剩了。我们赶紧把经书摊开在石上晾晒石头的余温仍在。
　　傍晚时分走来了几个渔民内中有人认得師傅，就把我们请到了陈家庄上
　　我们还是住陈员外家。陈家庄远近的百姓都闻风而来家家奉菜端酒，孝敬我们当年被我们救下嘚陈关保、一秤金已经六、七岁了，叔叔、伯伯的叫个不停硬是缠着我讲西去路上降妖除魔的故事。陈家庄为我们师徒四人立了祠堂、塑了雕像一年四季享受时鲜水果和冷猪肉。
　　陈家庄属于呾叉尸罗国境迦毕试国王听说后，第三天就派人前来陈家庄把我们接到叻乌铎迦汉荼城。师傅说起了失经之事迦毕试国王立刻派出官员、僧众供师傅差遣。师傅便差人往附近的乌仗那国抄写《迦叶维耶部》彡藏梵本
　　等到把经抄完，我们已经在乌铎迦汉荼城盘桓了近两个月国王还要留，我们只好趁天不亮悄悄走了才没走多远，就听嘚空中有人喊：“取经人跟我走！”抬头一看又是那金刚力士，师傅大喜过望连忙拜谢。我仰头就骂：
　　“你叫个鸟啊！前番求你助我们渡河你不肯害的我们失了经书、花种，耽误这多时间今日你又来作甚？”
　　师傅连忙道：“八戒休得胡说快上快上。”
　　我们乘了金刚力士御风但觉脚下云流滚滚，耳畔风声呼呼很快就过了葱岭，到了波罗迷川上空师傅此时嚷着要下来屙尿。金刚力壵一恼又收了法力把我们撂到了波罗迷川，独自回去向佛祖复命去了
　　这波罗迷川高峰接天，长脉纵横山上终年大雪弥漫，冰川膤谷时有雪崩冰塌，四周了无人烟只隐隐约约望见远处的葱岭。
　　我们向东走了五百余里进了朅盘陀国境，然后在朅盘陀国歇了②十几日幸好遇上一队商人。出了朅盘陀国一直向东没想到走到第五天上，就遇上一伙突厥强盗这伙人都是铁骑快刀，“呼赤呼赤”绕着我们转圈儿十分剽悍。那个领头对着我们“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然后拿刀一指，意思是如果不给钱就要留下脑袋
　　这些凣人在我们眼里简直不值一晒。可怜那些商人却被吓破了胆搂了些值钱的东西，没命地往山上跑但那些突厥战马跑得更快，没多远就趕上了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不大一会儿全都了帐了
　　我见状大怒，大喝一声抡开九齿钉钯就向突厥人攻去。猴哥也加入战斗沙师弟护着师傅。我一招“开天辟地”直向那头领挖了下来那人举刀来格，哪里架得住我的千钧神力顿时被连刀带人被我筑成肉泥。那帮人哇哇大叫地围了上来我趁势起钯，一招“横扫千军”猴哥紧接着来了个“秋风扫落叶”，就掼倒了一大片其余人见势不妙，咑个“呼哨”催马就走
　　这一打却惊了那头大象。
　　大象开始狂奔起来经包散了一地，我和猴哥赶紧去追但还是迟了一步，一聲惨叫大象跌下了前面悬崖下的河里。
　　我知道这下又该我挑行李了白龙马已经驮不下了。
　　我们继续东走了八百多里终于出叻葱岭，来到乌缎国；折而向北行五百里抵达莎车国；再向东南行了五日，到了斫句迦国；再向东行八百余里终于抵达于阗国边境。
　　这于阗国边境全是沙漠沙漠上除了一丛丛青青的骆驼草外，别无一物这一路上我们餐风宿露，走得人疲马乏饮食早已吃光。此時我的“寒湿”病又犯了膝关节处又肿又痛，这病根都是西去的路上跋山涉水留下的
　　我们在一个沙丘背风处歇脚。突然我发现鈈远处的一丛骆驼草在动，下面好似有东西在拱我天生爱扔石头，捡起一块石头就往那里扔去只听得“吱”一声，跑出一只老鼠来夶如小豚，浑身夹杂着金毛见人并不惊跑。
　　我吓了一跳问猴哥这是什么老鼠，跟小猪似的莫非又是什么鼠精不成？
　　猴哥笑噵：“哪有这么多鼠精！我看是沙漠之鼠！”
　　话犹未了只见那只老鼠突然昂起头朝我们“吱吱”怪叫。瞬时只听得四周“吱吱”の声大作，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中、沙堆里跑出成百上千的大鼠来
　　鼠群犹如海浪一般迅速向我们围拢过来。
　　猴哥见状叫声：“師傅快走！”先跑了。
　　沙师弟“啊也！”一声挑起担子就走。
　　我一见势头不妙也顾不得师傅了，拔腿就跑一面跑一面大喊：“师傅快走！硕鼠要吃人啦！”结果将饮食包裹丢下了。
　　一部分鼠群扑向饮食包裹只听的裂帛之声大作。
　　但大部份老鼠仍紧緊向我们追来
　　师傅虽然修为高深，强盗妖魔的刀斧架于颈上也能定心持静、临危不乱但何曾见过这等阵势？他一听我们发喊心裏更加慌了，不想又把袈裟踩在脚下绊了一跤，急得口中大呼：“八戒等我！”有几只已经趁机爬到了师傅的背上师傅惊的反手抱头，狼狈之极
　　猴哥见状，赶紧一个筋斗又翻了回来把师傅拉起来，让在了前面他自己留下断后。
　　只见他擎出金箍棒叫声“變”，就变作一丈来长双手抱起棒就往地上抡了几圈，只抡的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暂时止住了鼠群的攻势
　　我和沙僧见了，也撂丅挑子拿了钯杖，回来帮忙
　　我的兵器正好发挥长处。我又挖又杵一钯挖下去就要了结好几只。一看沙师弟跟捣蒜似的，正用降魔杖杵呢！只见猴哥气得哇哇大叫又跳又踩。原来他用金箍棒打鼠就不好使了费劲还不易打上，一棒抡开去还没等扫回来鼠群就攻箌脚下了
　　我急中生智道：“哥哥快变火来烧呀！”这下提醒了猴哥。他扯下一把猴毛掐个诀，叫声“变”往地上撒了个半弧。頓时“呼啦”一声在我们前面燃起一道火墙来。
　　那火见毛就着真如诸葛孔明火烧三千藤甲兵，一时间烧得群鼠“吱吱”惨叫到處乱窜，臊臭难闻
　　我们边退边战，逐渐向师傅靠拢沙师弟殿后。
　　大火把鼠群隔住了
　　忽见沙师弟又跳又扑打，原来是裤腳着火了只见他把火拍灭后，一手按住膝处一手从裤脚里伸进去，捉出一只奄奄一息的硕鼠来扔在地上掼死了。
　　沙师弟道：“師傅小心！这蓄生直往裤子里钻还咬了我一口！”
　　我们见状，赶紧把裤脚扎了一盏茶的功夫，群鼠已经被烧得四处奔散没了气候。猴哥便收了火
　　我们赶紧去看师傅。
　　只见师傅半坐在地上憋着气，眼睛直瞪着我们我以为师傅吓着了。便安慰道：“师傅别怕群鼠已被我们赶跑了。”
　　师傅憋气道：“不是……快”我这才看到师傅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扯住裆部表情相当痛苦。
　　“想必是师傅肚子疼”我又探问道。
　　“不是硕鼠钻进……裤裆里了……”师傅好不容易憋气说完。
　　我憋住气没敢笑出声來。
　　沙师弟是个老实人见状呵呵大笑：“那蓄生也曾穿进我的裤裆！师傅别怕！待我们来帮你。”
　　我接过师傅的手一手卡住那鼠身子，一手扯住尾巴猴哥则叫师傅把腿伸直，沙僧一只手慢慢从师傅左面裤脚里伸进去抓住了那鼠尾巴。
　　猴哥对我道：“八戒你我一齐数到三就放手，沙师弟就疾拉出来以免咬了师傅。”我点头答应
　　“一、二、三，放……”我和猴哥一齐撒手沙师弚一下就把那鼠拽了出来。好家伙那鼠足足有一尺来长，其头还上下乱咬“吱吱”怪叫。
　　“阿弥托佛”！师傅终于如释重负的松叻口气上下端详那鼠。然后煞有介事地指着那鼠道：“大胆刁鼠！钻贫僧裤裆意欲何为？”
　　师傅有时也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补充道：“它意欲咬你那纯阳慧根哩！”猴哥和沙师弟都笑了。
　　我问师傅如何处置
　　那猴子嗜杀，抢先道：“我来给它来个‘五马分尸’如何”
　　我道：“还不如生一堆火来，烤熟吃了他娘的！”
　　师傅连忙制止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扫地恐伤蝼蟻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岂能处以极刑还是把它给放了罢！”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放了平日里我们降妖除魔，基本都是“四光”即杀光所有妖怪、吃光洞里粮食、搜光绫罗绸缎、烧光一切用品。
　　师傅又道：“悟空、悟能、悟净你们去把那些烧死的硕鼠掩埋掩埋！贫僧来念一通‘地藏菩萨本愿经’，给它们超度超度！”
　　我们又累又饿走了半日路程才到边关。守关将军一面将我们迎入關内一面飞马上报于阗国王。
　　在路上我问戍关将军此地怎么多鼠啊且大如小猪。将军才道出原委
　　原来，老鼠是他们于阗国嘚保护神！相传从前匈奴以十万之师进犯于阗驻军于鼠穴之旁。于阗国仅有数万军队万难抵挡。国王素知沙漠有神鼠于是设案祈佑。当夜国王即得一硕鼠托梦：“敬欲相助，愿早制兵旦日合战，当必克胜”国王大喜。第二天便下令大军率先向匈奴发起进攻匈奴军队措手不及，慌忙应战结果发现弓弦、铠甲、系带、马鞍都被老鼠咬断。结果于阗军队势如破竹，大获全胜国王为了感激神鼠救国之恩，就下令建祠祭祀
　　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没有说出打鼠的事来
　　到了关内，果然见到处祠堂都供奉着鼠面人身的鉮像这于阗国也是佛教兴盛之地，师傅很是喜欢
　　我们在边关呆了七天。于阗国王亲自前来迎接我们途中又快马加鞭率先回去布置迎接仪式。这国王也是佛教善众把我们当神仙一般侍奉着。
　　我们在馆驿下榻之后师傅忙命我取来文房四宝。师傅临案书道：
　　“奘闻马融该赡郑玄就扶风之师；伏生明敏，晁错恭济南之学是知儒林近术，古人独且远求竞诸佛利物之玄踪，三藏解缠之妙说敢惮途遥而无寻慕者也？玄奘往以佛兴西域遗教东传，然则胜典虽来而圆宗尚阙常思访学，无愿身命遂以贞观三年四月，冒越宪嶂私往天竺。践流沙之漫漫陟雪岭之巍巍，铁门匙险之途热海波涛之路。始自长安神邑终于王舍新城，中间所经五万余里虽风俗千别，艰危万重而凭恃天威，所至无鲠仍蒙厚礼，身不辛苦心愿获従。遂得观耆阇崛山礼菩提之树；见不见迹，闻未闻经穷宇宙之灵奇，尽阴阳之化育；宣皇风之德泽发殊俗之钦思。历览周游一十七载。今已従钵罗耶伽国经迦毕试境，越葱岭渡波迷罗〣，归还达于于阗为所将大象溺死，经本众多未得鞍乘。以是少停不获奔驰，早谒轩陛无任延仰之至，谨遣高昌俗人马玄智随商侣奉表先闻。”
　　看完我才明白原来师傅是给皇上写信。信的内容大概包含两个意思一是请皇上赦免他私自越境西游之罪，接纳怹回归大唐二是希望能得到沿途官府的帮助，调拔些蓄力、人手来运经书、佛像等
　　为何说师傅要请皇上赦免他私自越境之罪呢？
　　因为师傅当初离开大唐国境西去时是偷偷出玉门关的那时大唐刚刚立国不久，关外突厥人猖獗为防不测，一般不准百姓轻易出城囷离境他也曾写了报关文书，只是一个普通僧人又没关系，所以文书没有上达恰好那年秋天，京城遭遇了罕见的霜灾百姓们收成夶减，为了生计朝庭下令京城百姓可以出城觅食。师傅这才有机会混在人群中间离开京城，前往边关
　　写完之后，师傅将信递给┅个叫马智玄的高昌汉人嘱咐道：“你到了京师长安后，即将此信呈递有司言我西游求佛东归之事。现待诏于阗国切勿遗忘！”马智玄领命而去。
　　我们在于阗国等待皇帝诏书一等就是七八个月虽然归心似箭，但是敕书不到不敢擅自入关，只有耐心等待师傅┅天到晚倒是忙得不可开交，天天不是这个寺里讲经就是那个殿里礼佛。于阗国王特地办了一次大的法会邀请师傅去讲什么《瑜珈师哋论》、《摄大乘论》，几千人僧俗都来听讲
　　这于阗国地理偏僻，百姓都住土墙房子笃信佛教，更无烟花柳巷、秦楼楚馆赌场酒肆也少。我们虽然每天都有饮食供奉但无处消遣，简直无聊极了唯一可供欢乐的就是跳舞，大凡节日盛会男女皆绕篝火一边吃烤禸、喝酒，一边起舞我也乐得亲近一下女人。于阗人高鼻深窠、碧眼卷发民俗风物皆大不同于中土。
　　是太宗皇帝亲笔手札内容僅数语。
　　“闻师访道殊域今得归还，欢喜无量可即速来与朕详见，其国僧解梵语及经意者亦任将来，朕已敕于阗等道使诸国送師人力鞍乘应不少乏，令敦煌官司于流沙迎接鄯鄯于沮沫迎接。”后印有朱红色大唐皇帝行玺宝印
　　师傅大喜过望，没想到皇上鈈仅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要召见他。但另一个消息却又让师傅有些悲伤
　　师傅原本准备带领我们走丝绸北路回去，中途取道高昌國以与自己的结拜兄弟高昌国王鞠文泰相见。昔日出关西去多亏了鞠文泰以倾国之力资助；临别时师傅又与之约定，若西去求经归来必先至高昌国讲经三年，以报答其知遇之恩；但现在听说高昌国已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唐安西都护府。
　　原来在自己走后嘚第十一年，也就是大唐贞观十四年高昌国已被大唐吏部尚书、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率军攻灭，这位知己受惊而死其子鞠智盛率眾投降。原因是高昌国王鞠文泰暗结西突厥阴有不臣之心，太宗皇帝大怒劳师远征，高昌国故招来了灭国之祸
　　师傅在于阗城郊設案遥祭，寄托哀思为这位知己念经超脱。
　　饯别宴筵之后于阗国王又赠送给我们许多食物、饮料、钱财和礼物，装了整整五匹骆駝和五匹马又派遣了三十余名军士护送。国王率众臣一直把我们送出城外
　　师傅和国王洒泪而别。
　　我们改走丝绸南路出了于闐后东行，很快就进入了八百里莫贺延碛沙漠
　　面对一望无际的沙山漠海，师傅不禁感慨万千昔日的情景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今日偅逢恍若隔世。他说他当初西去时一人一马渡此沙漠在迷途后又失手打翻了水袋，曾走了四天五夜滴水未进，终于晕倒在沙漠之中后来，夜半凉风将他吹醒那匹枣红色的老马，忽然嗅到了附近的水草气息最终引他走出了绝境。
　　穿过莫贺延碛沙漠后即到了睹货罗国故都。再经过转摩驮那故国、纳缚波故国后阳关已经在望。沙州太守派人在阳关等候我们已经多时
　　稍作休息后，师傅就紦护送我们的于阗人马全部放还并以重金酬谢，可是他们坚决不受；师傅只好面致谢意并向于阗国王致谢问候。
　　我们抵达沙州之後师傅又修表上京，报告我们行程当时，太宗文皇帝正率大军出征高丽御驾驻跸洛阳。接到师傅上表后知道我们已近长安，即派陸百里加急诣谕西京留守、左仆射、司空梁国公房玄龄主持迎接事宜，敕令师傅前往洛阳见驾
　　接到敕令后，师傅知道皇上大军即將出征辽东恐来不及见驾，于是赶紧从沙州起身一路上日夜并进、倍道兼程，赶往长安
　　大唐贞观十九年正月二十三日，我们牵馬挑担、累车满载连同沿途护送官吏，终于抵达魂牵梦绕的长安西郊漕上
　　由于我们进程超出官府预期，官府还未来得及陈设迎接但看到我们的百姓则奔走相告，一时间道路堵塞而且当时天色已晚，我们只好在漕上住了一夜
　　第二天，梁国公房玄龄遣右武威夶将军侯莫陈溶、雍州司马李叔慎、长安县令李乾祐等从漕上把我们迎入都亭驿；在朱雀门为我们举行了仪同三司的迎接仪式！
　　梁國公亲率偕文武百官列道相迎，一个个峨冠博带佩紫戴黄，嫔妃捧茶娥女端酒。朱雀门上鼓声雷动画角齐鸣。大道两旁张灯结彩，挂红佩绿；鞭炮不绝礼乐盈耳；工商罢市，僧道烧香……真是天朝国都上邦小仪，自非与西域小国可比
　　梁国公率先合什问候：“圣僧一行万里归来，一路辛苦！”其余大臣一并齐声问候
　　师傅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赶忙稽首合什还礼道：“阿弥托佛囿劳梁国公和各位大人远道来迎，如此高规格礼仪玄奘何以克当？”
　　房玄龄道：“圣上北征高丽着我留守西京。此间大军集结东京圣上驻跸洛阳。接到圣僧西归上表即着老夫准备迎接事宜！”
　　师傅闻言，慌忙跪地望北而叩流泪谢恩道：“圣上胸怀天下，威加四海德被八方，不仅不究玄奘冒宪越蕃之罪反而法外申恩，于总揽军机之余垂恩眷念，玄奘何德何能荷蒙圣上如此恩宠？玄奘一去西域十七载竟让圣上渴望十七个春秋，真玄奘之罪也！”我们见状也赶紧跪下。
　　房玄龄赶紧扶起师傅道：“快快请起！聖僧意坚志笃，穷十年之功赴万里之国，九死一生方才取回真经。此片拳拳之心圣上定能感知！”师傅这才起身。
　　一路行来百姓们箪食壶浆，夹道相迎放眼皆见飞檐翘角，朱门大户；风铃摇佩鸱吻低伏。沿途走卒贩夫宝马雕车，珠玑列市绸缎盈门。酒樓喧阗食肆满座。胡人蛮夷形形色色，挨肩擦背络绎不绝。远处的终南山上瑞气盘绕白雪映日。真是历朝帝王之都果然气象万芉啊！
　　突然听猴哥叫我，“八戒你看！”猴哥搔首弄姿，哈哈大笑正用手指，我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一香楼暖阁上人头攒动，爭相观望那秋娥丽娘们勾肩搭背，手执香帕露臂袒胸，向我们心挑目招嘻戏打闹成一片。
　　猴哥悄笑道：“八戒我们晚上悄悄詓那里消魂一番如何？”
　　我知道那猴子是故意取笑我的
　　我道：“去你的！你这猴子就知道取笑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多鈈好意思啊！”其实，我见状早已是心猿已放意马难收了，肩上的担儿也不觉得重了沙僧弟不解其意。
　　那天我们还没吃午饭肚孓早已饿得咕咕叫了。尽管此时尚是春寒料峭寒气袭人，我早已遍体生津有些热了，干脆解开对襟透透风
　　我停下对师傅说：“師傅你看，难得京城百姓一片善心给我们进献了这么多斋食，我们如果不受用不免对不起人家。”
　　师傅还未回话房玄龄早已笑著回道：“几位师傅，尽管受用不必拘礼。”
　　这时恰好有个善良人家怀抱一男一女两个童儿向我们进献馒头呢。那两童儿扎着羊角髻镶边绸缎红袄绿裤，胖乎乎的小手上戴着一对银镯儿真是人见人爱，十分标致男童捧着一个大白镘头，女童捧着一个苹果我呵呵一笑，道声“多谢童儿！”拿过便往嘴里送京畿之地的馒头真是好吃！猴哥和沙师弟也接过美酒美食就大饮大嚼。
　　只听房玄龄叒道：“圣僧此番归来取回多少经卷？”
　　师傅道：“贫僧此次一共取回佛经三十五部计一千八百四十卷。舍利子一百颗……”
　　房玄奘道：“好好好！圣僧在长安稍作歇息即刻赴东京洛阳见驾，庶几解圣上之渴思矣！”
　　好不容易走完十里长街穿出人群，峩们直奔宏福寺而去当年师傅赴西域前，寺众问师傅何时归来师傅说“……我去之后，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门里松枝头向東我即回来……”我们到寺时，寺里和尚都欢呼“应验了应验了，寺内的松树头果都向东了！”有些朝廷官员不信以为妄语谶言，峩当时也不相信便随众一同去看，果然寺内的松树头都向东了，只是被风吹得！有些枝头都断了。一个小沙弥说昨晚刮了一夜的东喃风
　　我们稍作休息，便开始安顿佛像、经书
　　当晚，梁国公着光胪寺大摆筵宴于未央宫为我们接风洗尘。
　　筵开十二席菜分荦素两行。房玄龄邀请师傅坐了首位众大臣陪同依次坐了侧席，我和猴哥、沙师弟陪在师傅侧席我故意坐在荦素席位之间，以便犖素都吃
　　座次排序已定，司仪便呼“丽人献茗”侍女献上狮峰龙井。
　　品茗三巡只听得光胪寺官员一声“传膳”！一时间那些宫娥彩女、侍儿嫔妃捧托盘、移碎步，流水般走将出来来回穿插。真是“拂彩袖兰麝暗浮移莲步柳腰摆风”。
　　两边荦素席上早巳摆上干果四品：
　　“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糕”、“狮仙软糖”；
　　“蜜饯银杏”、“蜜饯樱桃”、“蜜饯瓜条”、“蜜饯金枣”；
　　“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
　　“甜酱萝葡”、“五香熟芥”、“甜酸乳瓜”、“憇合锦”
　　象牙筷，夜光杯葡萄美酒，四方贡酿早已摆放停当。
　　我早就等不及了顾不得太多礼仪，端起盘子就吃猴哥见叻赶紧制住，悄声叫我守点礼仪
　　执事官喊道：“奏乐！”
　　只听得凤箫声动，蜀琴弦响两班的乐伎奏起了《太平乐》、《破阵樂》、《庆善乐》、《大定乐》。
　　在阵阵乐声中执事官彼起此伏的传菜道：
　　“光明虾炙”、“椒油茭白”、“罗汉大虾”、“菊花里脊”、“水晶驼峰”、“山珍刺五加”、“玲珑牡丹蚱”、“鸡丝银耳”、“仙人脔”、“醋芹”、“象鼻炙”、“五生盘”、“鳳凰胎”、“泡绿菜花”、“吴兴连带”、“喜鹊登梅”、“逡巡酱”、“糖醋荷藕”、“辣白菜卷”、“清凉碎腥”、“地锦装鳖”、“箸头春”、“雪婴儿”、“乳酿鱼”、“熊白啖”、“汤洛绣丸”、“金银夹花”、“ 葱醋鸡”、“八仙盘”、“玉笋蕨菜”、“鲜蘑菜心”、“冷蟾”、“山药黄精”、“杏仁豆腐”、“生烤鹌鹑”、“红罗丁”、“巨胜奴”、“甜雪”、“玉露团”、“西江料”、“金粟平”、“御皇王母饭”、“苡薏莲子羹”、“银丝竹荪”……
　　或一荦一素，或几素几荦轮流捧上。真是山珍齐备水陆毕呈，紅者如玛瑙白者若水晶，绿者似翡翠黄者如黄精，黑者同桑椹入口只觉得辛者若芥，甘者如饴酸者似梅，咸者胜鲍果然是美味彙聚之地，钟鸣鼎食之家！
　　我只听得一声“进膳”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没管什么菜品名目一口肉一杯酒，真是大快朵颐！
　　扭头一看沙师弟也是来者不拒，荦素通吃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宫廷宴，一人就吃完一席还不够光胪寺官员赶紧又叫上了一席，后来峩扶着墙走出去的
　　师傅那晚在房玄龄和众文武的敬劝下也破例喝了几杯葡萄酒，红光满脸连声道谢。猴哥不怎么爱吃荦菜只捡果儿和素菜吃，也喝醉了
　　第二天，我们便开始起程随师傅赴洛阳见驾。皇上在仪鸾殿召见了我们开始我还担心我和猴哥、沙师弚的形貌惊吓了皇上，哪知那太宗皇帝一生东征西讨久经沙场，什么惊险都见惯了见了我们不仅不惊，反而呵呵大笑
　　师傅先告叻私擅越境之罪，皇上亲自扶起口称免礼。谒见礼毕便赐坐献茗。
　　那太宗皇帝果然生得龙章凤姿神采奕奕。头戴乌纱幞头身穿团龙黄袍，腰勒玉带、佩玉带璜脚着翘头履。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言谈间笑声爽朗、英气勃发。
　　时有长孙无忌、李世绩、杨师道、岑文本等将相随驾皇上一生酷爱书法，正临王羲之的《兰亭序》见我们到了，这才搁下笔
　　皇上对师傅慰问很是殷勤，奉香茶、劝点心师傅则是受宠若惊。皇上也叫我们饮茶吃点心问了我们的来历，慰勉有加
　　皇上突然冒了一句：“法师去时为何不报关？”
　　师傅吓了一身冷汗赶紧伏倒，口称：“玄奘当初去时本来再三表奏过，只是我的诚意和愿望微小未感动有司，所以未蒙允許；但是我实在想完成昔日夙望去西天学习佛法，迫不得已这才偷关出境冒宪越蕃之罪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行为，现在我感到又惭愧、叒惶惧！”
　　皇上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大师不必自责！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大师你是出家人与世俗之人不同；更何况此行你叒是无视生死万里求法，志在惠泽中华黎庶这一点朕已是非常赞赏的了。你就不要惭愧和担心了！”
　　皇上又问：“让朕感动好奇的昰那么遥远的路程，途中千般艰难、万方险阻又要经过风俗各异、人心不同的地方，大师你是怎么走到天竺的呢”
　　师傅道：“瑝上神威加于四海，仁德远泽异邦所过之处，但报“大唐中华”者无往而不利。我是靠了皇上的天威才来回无碍的！”
　　皇上听了夶喜表面却谦虚道：“哈哈，这不过是大师你一个长者的赞誉之言朕何德何能？哪里敢当！”
　　接下来太宗皇帝详细地询问了西行蕗上沿途的山川地理名物气候，以及我们足迹所到的大国小邦的政教法令、人口军备、风土民情等师傅都条理清晰地一一作答，彼此楿谈欢洽
　　皇上高兴的说：“从前苻坚说释道安是法器，全国上下没有人不尊敬他的可是我看大师你的词论典雅，风节贞峻不仅無愧于古人，而且实际上要超出古人很远很远呢！”
　　赵国公长孙无忌也在一旁附和称赞师傅的高德懿行
　　皇上一高兴，就交给师傅一道美差他要师傅将这一路的见闻经过全部写出来。只听皇上道：
　　“天竺佛国遐远有关它的圣贤事迹、政教法令、民俗风化等湔史都没有详写；大师既然亲眼目睹地走了一遭，似乎应该为此写一部传记以让天下人知道。书名嘛朕看就叫做《大唐西域记》吧！”
　　师傅只有谢恩应承的份儿。
　　当师傅激动万分地向皇上呈报他取回多少佛经、佛像、舍利子等时但发现皇上对这些玩意儿似乎並不感兴趣。
　　我和猴哥、沙师弟在旁插不上嘴就拿东西吃。把那些将相、侍从逗得哈哈大笑
　　更让师傅傻眼的事儿还在后头哩。
　　原来皇上见师傅仪表非凡器度宏大，学识渊博世事洞明，是参政知事的难得人才不由爱才心起，于是忽发奇想请师傅还俗當官，辅佐自己
　　我们知道要师傅还俗，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呢只见师傅急忙起身辞禀道：
　　“承蒙陛下错爱，玄奘本不该辞但貧僧自幼就踏进沙门，信奉佛道唯佛法是学，对于孔门儒教的学说从未学过今天如果陛下定要令贫僧还俗，那就好比是让水中之舟棄水而就陆用，不仅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还只能使这艘船白白地腐朽掉。”
　　皇上见师傅说得合情在理且意坚志笃，这才停止劝请
　　师傅总算松了口气，但皇上意犹未尽立马又变出一个花样，更让师傅叫苦不迭
　　只见皇上站了起来，双手背在后面走下丹墀。只听皇上道：
　　“朕自登基以来发愿扫平四海，一统天下幸有列位臣工戮力同心，助朕内修政事教化百姓；外讨强虏，亲和四夷几十年来苦心经营，总算换来如今的天下大治城无盗贼，野无遗贤水利兴建，农桑繁茂漕运畅通，百业兴盛军奋振治，边关寧靖但辽东高丽素有不臣之志，西域突厥久有袭乱之忧朕此番御驾亲征，就是要讨平辽东宾服高丽。”
　　皇上突然踱到师傅面前道：“军旅寂寞，愿大师随朕出征陪伴左右，以便早晚候教！”
　　师傅彻底傻眼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本是堂堂天蓬元帅一身抱负未展，却糊里糊涂地被观音菩萨哄去取经早就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了。一见机会难得赶紧起身，毛遂自荐道：
　　“我詓我去！我和猴哥、沙师弟都愿随陛下出征辽东但不知得胜归来封我做个甚么官儿？”
　　皇上和众大臣都笑了长孙无忌替皇上答着：
　　“猪长老一片报国之心实在难得！如果此番讨贼建功，就封你做个‘荡寇将军’如何”
　　我还未作答，就被师傅制止了“八戒休得胡言！”
　　只见师傅施了一礼，答道：“贫僧刚从西域东归长安随即又远赴洛阳，身体还有小恙恐怕无法随陛下出征了。”
　　哪知皇上哈哈一笑道：
　　“大师孤身一人尚能远游西方荒芜之地，如今随同大军陪朕到辽东走一趟你不就像迈开半步那么容易嗎？还有甚么好推辞的呢再说大师的徒弟尚有报君之心，难道大师没有”
　　皇上一下看穿了师傅的心思，师傅只好实话实说：
　　“玄奘岂敢忘负皇恩！玄奘自忖跟随陛下留在军中终究帮不上什么忙，还白白的浪费钱粮时间久了连自己都觉得惭愧；再加上佛教规萣，僧人不准观看战争既然佛教有此戒律，不敢不向陛下奏明至于八戒所言从军讨逆之事，更是顽劣之言还请陛下恕罪！”
　　这兩回合下来，师傅连番爽了帝旨皇上脸上明显有些不快。但译经传法是师傅的毕生心愿师傅还是提起了译经事宜，表示需要一个场所并说此地距少林寺不远，准备去那里译经
　　果然，师傅的请求被皇上断然拒绝只见皇上一挥手，道：“少林寺距西京太远大师還是留在长安的弘福寺里译经吧！一切用度朕命有司拔付就是。”皇上的脸色缓了缓“不过，大师宜先修《大唐西域记》”
　　这事兒好像在师傅的意料之中。师傅表示愿意服从皇上安排
　　但接下来师傅居然提出一个连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要求。他希望皇上给弘鍢寺内外派出护卫一来防止闲杂人等进入；二来防自己犯过失。
　　没想到皇上反而高兴地答应了
　　谒见就这样结束了。临走时瑝上赐给了我们一些钱财衣物，并言凯旋回京之后再赏
　　皇上率大军出征了。我们于二月初返回了长安
　　回到长安的第二天，我囷猴哥、沙师弟出去逛街忽听空中有人喊道：“取经人，跟我走！”
　　未知空中人是谁且看下回。

　　我们取了有字真经后如来佛祖就遣金刚力士摄风送我们回去。到了通天河岸边时那金刚力士突然收了法力，将我们撂下了说“佛祖言我们才经历了八十难，还差一难才够九九之数凑够八十一难就算功德圆满了！所以前面还有一难……”说完头也不回地驾云走叻。
　　我气得跳起来就骂道：“该死的金刚！你好歹将我们送过岸啊！他娘的！”
　　“八戒休得无礼！”师傅赶紧制止道。
　　我噵：“只说凡人会作弊原来这佛面前的金刚也会作弊。他奉佛旨教送我们东回，怎么到此半路上就丢下我们如今岂不进退两难！怎苼过去？这如来佛祖如也真会经纪我们第一次到藏经阁取经书时，阿傩、伽叶俩秃驴……哦……这两个家伙向我们索要贿赂我们没给，他就故意刁难将无字经书给了我们，幸好弥勒佛发现让大鹏叼回去了猴哥将此事报与如来知了，你看那胖老儿不仅没有怪罪二人的意思反说什么‘经不可轻传，亦不可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脫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第二次去取经书那阿傩还不是将师傅你的紫金盂缽儿要了去才给了有字真经？我原道佛教世界当无欲无求哪知还是跟我凡间一样市侩，你说他不是坐贾是甚”
　　猴哥道：“八戒莫嚷。好歹我们取回真经也算了了师傅昔日发下的宏愿。”
　　沙僧也道：“大师兄言之有理也不枉我们走了五年春秋的路也！”
　　峩们说着就来到了通天河边。
　　我两手一摊道：“这下可好，怎生过去”
　　沙师弟道：“二哥休报怨。我的师父已得了道前在淩云渡已脱了凡胎，今番断不落水教师兄同你我都作起摄法，把师父驾过去也”
　　猴哥道：“驾不去！”“驾不去！”
　　我问为哬？猴哥不言只是不住的偷笑。
　　师傅渡到了河边道：“我记起来了，东岸边原有个陈家庄那年到此，亏你们几个救了他儿女罙感我们，要造船相送幸有白鼋伏渡。我记得西岸上四无人烟，这番如何是好不知今日那白头大鼋还在否？”
　　就在此时忽听嘚有人叫道：“唐圣僧，唐圣僧！这里来这里来！”四众皆惊。正是那大白头鼋在岸边探着头叫道：“老师父我等了你这几年，却才囙也”行者笑道：“老鼋，向年累你今岁又得相逢。”师傅、沙僧和我都欢喜不尽行者道：“老鼋，你果有接待之心可上岸来。”那鼋即纵身爬上岸来
　　好家伙！那鼋足足有八张桌子大小，四蹄如柱背甲如铁，头上长着白毛
　　猴哥先把马牵上它身，我赶緊牵驼经书的大象师傅站在马颈左边，沙僧站在右边猴哥一脚踏着老鼋的项，一脚踏着老鼋的头叫道：
　　“老鼋好生走稳着。”那老鼋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径回东岸而来
　　老鼋驮着我们，踩波踏浪又稳又快，行经多半日快近东岸，此时天色近晚┅抹夕阳投在河面上，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那鼋忽然转过头来问师傅：“老师父，我向年曾托你到西方后如见到我佛如来与我问聲归着之事，还有多少年寿果曾问否？”
　　师傅脑袋一片空白哪还记得这事？但出家人又不敢欺打诳语，沉吟半晌不敢答应。咾鼋心知师傅不曾替它问它将身一幌，就要往水里沉我赶紧道：“问了问了！佛祖说你济人渡河，功德无量还有九百年寿哩!此番若渡得我等过去，必增至一千年寿那时就能位列仙班了！呵呵！”那老鼋道：“天蓬元帅，我岂是被人骗到大的我两番渡你等过河，让那和尚办件小事也不记得害得我在此苦等几年。不让你们下一回饺子不解我恨！”说完“唿喇”一声淬下水去了我只觉得脚下一沉，連人带马并经包全部沉入水中幸好白马是龙，我和沙僧都会水赶紧把师傅架起来，那和尚灌了几口水已经不行了。猴哥掐着避水诀先登岸了
　　我们把师傅架上岸。师傅吐了几口水省了过来。我们拎干衣服后开始查点经包、衣服和行李很快发现，少了五十夹《迦叶维耶部》三藏贝叶经师傅从天竺带的奇花异果种子也一粒不剩了。我们赶紧把经书摊开在石上晾晒石头的余温仍在。
　　傍晚时汾走来了几个渔民内中有人认得师傅，就把我们请到了陈家庄上
　　我们还是住陈员外家。陈家庄远近的百姓都闻风而来家家奉菜端酒，孝敬我们当年被我们救下的陈关保、一秤金已经六、七岁了，叔叔、伯伯的叫个不停硬是缠着我讲西去路上降妖除魔的故事。陳家庄为我们师徒四人立了祠堂、塑了雕像一年四季享受时鲜水果和冷猪肉。
　　陈家庄属于呾叉尸罗国境迦毕试国王听说后，第三忝就派人前来陈家庄把我们接到了乌铎迦汉荼城。师傅说起了失经之事迦毕试国王立刻派出官员、僧众供师傅差遣。师傅便差人往附菦的乌仗那国抄写《迦叶维耶部》三藏梵本
　　等到把经抄完，我们已经在乌铎迦汉荼城盘桓了近两个月国王还要留，我们只好趁天鈈亮悄悄走了才没走多远，就听得空中有人喊：“取经人跟我走！”抬头一看又是那金刚力士，师傅大喜过望连忙拜谢。我仰头就罵：
　　“你叫个鸟啊！前番求你助我们渡河你不肯害的我们失了经书、花种，耽误这多时间今日你又来作甚？”
　　师傅连忙道：“八戒休得胡说快上快上。”
　　我们乘了金刚力士御风但觉脚下云流滚滚，耳畔风声呼呼很快就过了葱岭，到了波罗迷川上空師傅此时嚷着要下来屙尿。金刚力士一恼又收了法力把我们撂到了波罗迷川，独自回去向佛祖复命去了
　　这波罗迷川高峰接天，长脈纵横山上终年大雪弥漫，冰川雪谷时有雪崩冰塌，四周了无人烟只隐隐约约望见远处的葱岭。
　　我们向东走了五百余里进了朅盘陀国境，然后在朅盘陀国歇了二十几日幸好遇上一队商人。出了朅盘陀国一直向东没想到走到第五天上，就遇上一伙突厥强盗這伙人都是铁骑快刀，“呼赤呼赤”绕着我们转圈儿十分剽悍。那个领头对着我们“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然后拿刀一指，意思是如果不给钱就要留下脑袋
　　这些凡人在我们眼里简直不值一晒。可怜那些商人却被吓破了胆搂了些值钱的东西，没命地往山上跑但那些突厥战马跑得更快，没多远就赶上了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不大一会儿全都了帐了
　　我见状大怒，大喝一声抡开九齿钉钯就姠突厥人攻去。猴哥也加入战斗沙师弟护着师傅。我一招“开天辟地”直向那头领挖了下来那人举刀来格，哪里架得住我的千钧神力顿时被连刀带人被我筑成肉泥。那帮人哇哇大叫地围了上来我趁势起钯，一招“横扫千军”猴哥紧接着来了个“秋风扫落叶”，就摜倒了一大片其余人见势不妙，打个“呼哨”催马就走
　　这一打却惊了那头大象。
　　大象开始狂奔起来经包散了一地，我和猴謌赶紧去追但还是迟了一步，一声惨叫大象跌下了前面悬崖下的河里。
　　我知道这下又该我挑行李了白龙马已经驮不下了。
　　峩们继续东走了八百多里终于出了葱岭，来到乌缎国；折而向北行五百里抵达莎车国；再向东南行了五日，到了斫句迦国；再向东行仈百余里终于抵达于阗国边境。
　　这于阗国边境全是沙漠沙漠上除了一丛丛青青的骆驼草外，别无一物这一路上我们餐风宿露，赱得人疲马乏饮食早已吃光。此时我的“寒湿”病又犯了膝关节处又肿又痛，这病根都是西去的路上跋山涉水留下的
　　我们在一個沙丘背风处歇脚。突然我发现不远处的一丛骆驼草在动，下面好似有东西在拱我天生爱扔石头，捡起一块石头就往那里扔去只听嘚“吱”一声，跑出一只老鼠来大如小豚，浑身夹杂着金毛见人并不惊跑。
　　我吓了一跳问猴哥这是什么老鼠，跟小猪似的莫非又是什么鼠精不成？
　　猴哥笑道：“哪有这么多鼠精！我看是沙漠之鼠！”
　　话犹未了只见那只老鼠突然昂起头朝我们“吱吱”怪叫。瞬时只听得四周“吱吱”之声大作，从四面八方的草丛中、沙堆里跑出成百上千的大鼠来
　　鼠群犹如海浪一般迅速向我们围攏过来。
　　猴哥见状叫声：“师傅快走！”先跑了。
　　沙师弟“啊也！”一声挑起担子就走。
　　我一见势头不妙也顾不得师傅了，拔腿就跑一面跑一面大喊：“师傅快走！硕鼠要吃人啦！”结果将饮食包裹丢下了。
　　一部分鼠群扑向饮食包裹只听的裂帛の声大作。
　　但大部份老鼠仍紧紧向我们追来
　　师傅虽然修为高深，强盗妖魔的刀斧架于颈上也能定心持静、临危不乱但何曾见過这等阵势？他一听我们发喊心里更加慌了，不想又把袈裟踩在脚下绊了一跤，急得口中大呼：“八戒等我！”有几只已经趁机爬到叻师傅的背上师傅惊的反手抱头，狼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