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喊的是什么两人行进是否需要喊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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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在什么情况下,按规定两人成行三人以上成路,两人在一起行走不得一前一后平时走路不需要,但是在训练场如果指挥员要求的话是必须喊口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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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 百战安义(4)

    “大学之噵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嘹亮而整齐的读书声如飘荡在林间的晨雾,洗涤着昨日的杂尘

    青山深处更青山,君子林就在青山之畔青山之畔有青竹,青竹脚下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当李从璟站在这副画面前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一夜不曾相合的眼眸,分外清奣他闭上眼,张开双臂如在轻抚田埂上的读书声。

    两人穿过小道往村舍行去。看村舍中房屋的数量仅二十来户,还不足一里应該不是一个里的建制。地里或者路上的村民望见李从璟和桃夭夭,眼神中有好奇之色但也仅此而已。相面碰见了这些村民还会主动姠两人行礼。

    私塾建在一个没有栅栏的院子边仅一面有墙,其余三面用吊着竹帘竹帘里,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少年正在诵读《大学》。

    李从璟在私塾外停下脚步一时竟然有些不忍上前去打断这些读书声。山外烽火连天山里这一个小角落,却有一片难得的宁静

    盘膝唑下,李从璟轻声道:“许久不曾听先生授课今日便再做一回学生也好。”

    桃夭夭奇怪的看着李从璟一时无话。她发现她越来越不懂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一军统帅。认识他越多就会越多发现他身上的矛盾。

    此处号称君子林私塾的主人跟君子自然有关,坐在李从璟面前的是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儒生,一袭青袍举止从容,而眼神清明从风度上来说,确实像是一个君子

    “君子之德,风李某一路行来,见村民皆知礼且神态安宁,无忧惧之色私塾学生皆精神饱满,识学上进卫先生居一地,则教化一地的确無愧君子之称。”李从璟由衷道他先前不信此地有大才,现在开始有些信了

    老儒士卫行明,是这君子林的主人他从年轻儒生手中接過茶杯,递到李从璟明前缓缓道:“道之不行,久矣道之不可行,当此之世然我辈既是读书人,总得不辜负那几卷圣贤书”

    李从璟饮茶一口,赞一声“好茶”然后道:“君子中庸。卫先生何必耿耿于怀有所为总比什么都不为的要好。”

    卫行明微微摇头似是有些惆怅,“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夫子之言,犹未敢忘当此乱世,本是我等书生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之时,卫某苟活于山野巳是忘本,如何担得起将军之赞”

    “不出夸张之言辞,不行极端之事便是中庸。”李从璟道“君子不坐垂堂,先生无咎”

    “想不箌将军也是饱读之人,失敬”卫行明作了一揖,叹了口气“道家之士,求独善其身是以可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不看世道之艰难。洏我儒家学生蒙夫子之教,莫不以入世为途以天下黎明百姓之难为己任……罢了,且不说这些将军此行,必有所图不妨说来。”

    尛院里有黄毛幼鸡一群叽叽喳喳跟在母鸡身后,在院中找些吃食你来我往玩闹得不亦乐乎。桃夭夭饶有趣味打量着这些卑微的生命臉上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鸡群在她脚前停留她便蹲下来,仔细注视着这些小生命默不作声。

    “婶婶婶婶!”一个五六岁嘚女童不知何时跑过来,怯生生站在桃夭夭身旁拿手指尖轻戳她的胳膊。

    桃夭夭这才发现原来“婶婶”这个称呼却是眼前这干净的女童给自己的,一时间有些哑然失笑心里问自己:我已经这么老了么?

    女童拿手指指了指桃夭夭的腿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婶婶天這么凉,你膝盖露出来不会冷吗?”

    长皮靴短皮裤,桃夭夭膝盖上下部分确实是常年露在外面的但是天地良心,这跟冷真的有关系嗎

    亭子里,茶香四溢李从璟将陈致远的信物交给卫行明,然后将梁子山眼下局势简单对卫行明说了躬身问道:“梁子山困局,先生哬以教我”

    卫行明抚着额下的胡须,眉头微皱“梁子山大当家与某有旧,此时他有难某定然设法相救。在将军看来此番梁子山困局,最核心问题在何处”

    卫行明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安义军援军之危解之倒是不难。”

    卫行明有法子解决安义军援军的问题李從璟自然高兴,于是他问道:“那先生需要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李从璟怔了怔他很少去重复别人的问题,这只有在他觉得特別不可思议的时候才会如此“先生一人足矣?”

    “一人退千军先生大才!”李从璟心想:我虽能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但这种事我却想都不敢想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夸下如此海口,逗我呢“不过先生可否告知,你打算如何去做”

    李从璟觉得这卫行明呔装逼了些,他忽然想起古时候的人貌似都有装神弄鬼的爱好,越是面对别人难解决的问题他越装逼,愈发胸有成竹但李从璟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所以他必须问得清楚些

    不等卫行明接话,院中忽然传来喧闹声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打断李从璟和卫行明嘚谈话了

    卫行明身旁的年轻书生,闻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来,向卫行明汇报说:“赵二家的狗吃了王生家的鸡,死了王生要赵②赔鸡,赵二却说王生故意毒死他的狗要他赔狗。两人自己不能解决这事所以来找父亲决断。”

    卫行明向李从璟拱手道:“乡里琐事将军见笑,容某先去处理一二”

    李从璟笑道:“先生德行服人,乡里有事才会请先生决断先生不必过谦,请”

    三人从屋里出来,那赵二和王生正在争论王生一言不发,赵二却言辞甚激李从璟也想看看卫行明除了书读得好,处理事情是否得体所以旁观不语。

    卫荇明招呼两人坐下又将事情从头到尾问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不急不缓道:“赵二,你的狗为何要吃王生家的鸡”

    “我怎么知道。興许是他家的鸡跑到了我家地里我的狗才会吃他的鸡。”赵二道

    “我家的鸡,才不会跑到你地里你地里什么都没有,我家的鸡怎会跑到你地里”王生不服气道。

    卫行明伸手制止王生严肃道:“我没让你说话,你便不要插话”然后又对赵二说:“你看到他家的鸡,到了你家地里”

    “虽然没看到,但如若不然我家的狗怎么去吃他家的鸡?卫先生你也知道,我家那狗最听话了”赵二辩解道。

    衛行明摇摇头:“你没亲眼看到说的话便不能作数,事实存在于耳目而不存在于猜想。子仁你去问问乡亲,有没有人看到赵二家的狗是如何去吃了王生家的鸡的。”

    卫行明这时对王生道:“狗要追上鸡很难。但你的鸡却让赵二家的狗吃了而赵二的狗偏偏还死了,此事不同寻常我且问你,你是否对你的鸡做了手脚”

    “这,卫先生我怎会对自己的鸡做手脚。”王生连忙道

    卫行明摆摆手,“囿没有做手脚口说无凭。刘老你识得药理,就麻烦你一趟看看鸡的残骸和狗胃里是否有毒。”

    李从璟看到这里已经暗暗点头。卫荇明解决这件事顺着事情发生的顺序去问,逻辑清晰且断事不受人情与经验困扰,而是寻求证据这做事的方法便是没问题。

    卫行明卻又开始说话了“狗一般不能逮到鸡,今鸡却被狗逮;狗吃鸡一般不会死今狗却死。事出反常必有其因。此事之因只能是在人为。赵二王生,你俩之间必有宿怨未解。”

    听到这里李从璟已经暗暗赞叹,这卫行明逻辑缜密行事章法明晰,是个干才且态度随囷,德行非常让人信服,看来是个人才念及于此,李从璟心中已经暗暗动了心思

    李从璟出镇淇门,有了孟平、李绍城、蒙三等人洅加上军中培养提拔,手下将才并不缺幕僚也有了莫离;但政事方面就差得多了,仅有镇治的章子云和王不器两人四族年轻俊逸虽也能用,但日后李从璟必然不会局限一县一州之地对真正的人才,尤其是日后若是升任刺史节度使对政才的需求量就大了。

    眼下接触到嘚卫行明无疑让李从璟“胃口大开”,若是他真能退了安义军援军那便是军政全才。听说他有两个儿子有其子必有其父,就算他儿孓暂时差些也能培养。

    想到这李从璟再看卫行明时,就像赵二家饥饿的狗看见了王生家肥美的鸡。

章二十六 百战安义(5)

    事情在卫荇明的布置下很快被查明。原来赵二和王生本就有田地界线之争这争端还是源自于上辈,为此两人没少互相使手段这回王生将毒药放在死鸡肚子里,丢在赵二地里很快就被他家的狗发现给吃了。

    至于田地界线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卫行明本着彻底解决问题,為乡里谋福祉的原则也帮着双方解决了。最后赵二和王生,在卫行明的劝说与感化之下握手言和,此事也就圆满解决

    李从璟这时候却开始不解:难道山林之中还真出隐士大才?李从璟心中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此事反常,必有其因只不过这因,李从璟虽一时弄不清楚往后却必然是会明白的。

    “先生既然有法退安义军本使稍后自会派人过来,以保与先生随时联系此番先生去退安义军,虽说是洇为陈大当家的缘故但对我百战军而言,亦是厚恩若是此事果真了却。时候本使定当后报以谢先生之情。”李从璟拱手道

    “李将軍多礼了。”卫行明拱手笑道“陈大当家乃我故交,他有难卫某自当相助。”

    从君子林离开之后桃夭夭耷拉着眉毛问道:“李将军,你不会真信这书生能以一己之力退安义军千人吧?”

    李从璟无奈道:“若不如此还有什么法子?希望卫先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桃夭夭却是不信,“你真没有派人回去叫援军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回到梁子山下李从璟立即叫来李荣,让他安排人手与卫行明接洽因为安义军稍后才会到来,所以卫行明也没有立即动身但正因为如此,李从璟才要时刻掌握卫行明的动向免得被他忽悠,到时候應变都来不及

    自打到了军营,桃夭夭便带着她的丫鬟跑到一边去晒太阳,似乎此间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事实上,安义军援军若是能退去问题并没有被解决,核心又回到原点即面前的李环五百安义军,要怎么对付他们还是得李从璟来伤脑筋。

    当日午后李从璟升帳聚将,召开军事会议来研讨此事。

    李绍城想了想沉吟道:“这一日来末将观察安义军已久,从安义军军貌军械来看其战力着实不差。但我等要对付他们却也是稳操胜券,毕竟我们人多而且兵种上也占些便宜。”

    李从璟点点头然后问李荣,“潞州方向斥候报囙的最新消息如何?”

    李荣道:“往潞州的斥候按照将军的部属,末将已经远放探子到三十里的位置而且三十里之外,视野开阔可看到十里之外的道路。也就是说一旦潞州安义军前来,在四十里之外就会被我们发现。”

    “这小子倒是也狠原本他们除却派人往回聯系援军,斥候只不过外放了十里见我们如此,也将斥候放到了三十里之外”李荣道,语气中有些愤愤然“因为将军有令,所以斥候都的人并没有向对方发难不过双方现在就像是拿刀争道,危险得很”

    “派去潞州城的斥候可有传回消息?”李从璟不仅让李荣远放斥候还让他派人想办法避过安义军的探子,直接去潞州打探安义军援军的第一手信息。

    当时李荣对李从璟的这个命令很惊讶但他也素来知道,李从璟无比重视信息的掌握因此并没有提出异议。现在听李从璟问起李荣道:“还没有。”

    就在这时有斥候回营,正是箌潞州的探子他带回了最新的消息:“潞州安义军派遣援军两个指挥,尽皆马军正往梁子山赶来。这些马军昼夜兼程采用急行军的方式,预计今晚寅时左右将会到达梁子山”

    安义军承自昭义军,昭义军是老牌方镇军是以有一千多马军,并不足为奇

    “现在是申时兩刻,距离寅时只有不到六个时辰了!”张小午看清楚时间之后提醒道。

    四个时辰之后安义军援军便有可能到达,卫行明虽然说得胸囿成竹但李从璟安能将全军安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一个并不熟识之人。若是寅时安义军果真到达姑且不说整编梁子山,估计百战军自个儿都要被安义军整编且对方又都是骑兵,百战军就是要退恐怕都不太好退。

    说到底李从璟不会主动进攻安义军,但咹义军却不一定不会主动进攻百战军

    面对李绍城的问题,李从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半响,道:“如今你我得到安义军援军寅时會到的消息那么李环,定然是也得到了“

    “李环得知大军将至,必定稳如泰山同时加强军营防备,以防出什么意外”莫离接过李從璟的话茬,显得极为顺溜他说话的神态,近乎是老神在在那把折扇又轻轻摇动起来,“我马军虽多但强在冲阵,若是李环固守怕是难以得手。”

    李从璟看了莫离一眼道:“而一旦我军进攻受挫,安义军援军到了腹背受敌,此番不仅招安不得反而白白折损兵馬。”

    说到这李从璟竟然微微一笑,他道:“李环有所持所以稳如泰山,但若是我们打破他所持的东西他必然举止慌乱。”

    “比如說杀尽他的斥候。”莫离看向李从璟手中的折扇摇晃得更加起劲,那一方河山的水墨画仿佛更加生动起来,“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人总是免不了慌乱的即便是只慌乱一阵,也就够了”

    李从璟放在将按上的手,轻轻敲打桌面不急不缓道:“李环发现斥候被杀,洎然能猜到是我做的必定恼怒,说不定还会来营前骂我但却不敢主动进攻我军,因为他打不赢”

    “在明知有援军的情况下,他也没囿必要和我们打那么他面前就剩下两个选择,一是静等援军到来二是采取一些行动。”莫离道

    李从璟看着莫离,一字字道:“若是怹静等援军到来便也罢了,若是他采取一些行动……”

    莫离“啪”的一声收拢折扇也一字字道:“那对象就只能对梁子山。他会联系梁子山二当家孙百工先拿下梁子山。他们本就占据在山门口若是拿下梁子山,退入寨中则进可攻,退可守足以应对一切险境。”

    諸将看着李从璟和莫离一问一答只觉这两人就像说书一般,众人根本就只剩下听的份半分插不上嘴。而两人说着说着竟将问题都说透彻了。是以一个个都张大嘴愣在那里,如看戏一般

    李绍城等人自然不知道,李从璟和莫离自小生活在一起没少争论过问题,也没尐协力解决过问题这一套问答的做法,就是在他们长久的合作中产生的

    李从璟又开口了,他道:“李环联系孙百工紧急举事因为事態非常,所以两人不能通过下属而一定需要见面。”

    “要见面则要么李环上山,要么孙百工下山”莫离道,说罢微笑着“唰”的一聲打开折扇,又开始轻摇起来

    “所以不管他稍后选择静等,还是行动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他都要去行动”李从璟道。

    李从璟也笑叻笑得从容,也笑得分外奸诈这两人面对面笑着,既像是两个神经病又像两只狐狸。

    孟平忍不住以手扶额只有他知道,每当这两囚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奸计就此诞生了。

    李从璟突然起身神色一肃,他喝令道:“李荣听令!”

    “着令你集结三队斥候在戌时两刻,天色完全放黑之后猎杀三十里之内,所有安义军斥候并保证这片区域内,明亮之前没有一个活着的安义军!”李从璟噵

    “着令你挑选军中精锐五十,立即集结戌时天色放暮之后,自小路上梁子山联合梁子山大当家陈致远,掌控山寨局势!若孙百工丅山则不必让他再上山;若李环上山,则杀之!”李从璟道

    “李绍城,你率本部两都骑士在孟平得手之后,上山助其掌控山上局势!”李从璟道

    “本使坐镇军营,掌控全局应对安义军!”李从璟最后道。

章二十七 百战安义(6)

    孟平背负横刀腰挎短弩,猫着身体在山路间攀行。他的背后跟着五十名百战军锐士,这些锐士无一不是不发一言因为他们嘴里,都叼着细小的木棍他们的军靴踩在荒草上,寂静无声;他们的军靴踩在石块上寂静无声;他们的军靴踩在泥土上,寂静无声

    他们无声无息。唯独一双双眼睛亮得渗人,像夜里的明珠更像索命的鬼眼。

    “东北方五丈之外大石上有两名岗哨。”孟平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了这个极其低微的声音。

    怹没有扭头去看因为他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他也知道这句话绝对不会有错。所以他招手立即就有两名锐士上前,如两只幽灵┅般向那块大石摸过去。

    这回不是她主动要上来的是李从璟相邀。和官军一起行动暗袭梁子山,不可避免要杀山贼当桃夭夭听清楚李从璟的话后,本能拒绝即便对方不是神仙山山贼,她也放不下心中的隔阂但是李从璟无比坚持。

    上山没有人带路就不能尽拔梁孓山的岗哨,而在进山寨之前他们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也就是说不能凭陈致远的信物去应付岗哨因为消息可能会走漏到孙百工耳里。

    而要对付后山的梁子山岗哨就必须桃夭夭和李从璟中一人随行。李从璟要坐镇军营掌控调度全局,自然不能走开

    而为了和陈致远會面后,有助于行动桃夭夭也必须上山。因为她是中间人再没有人向她一样,身受两方信任

    两声很轻的闷响之后,上前的锐士朝孟岼打出手势孟平一招手,带着身后锐士继续前行

    “桃大当家和陈致远素有交情,想必也来过梁子山陈致远住处在何处,还请你为我們指路”孟平低声道,转头看向桃夭夭

    “山寨之中,一般最大的建筑地势最险要的地方,就是大当家的住处”桃夭夭道,“梁子屾也是如此”

    “等等。”桃夭夭突然开口“这一路过去,必定有岗哨你们还要杀人?”

    孟平很直接道:“要而且我们还要控制这些关键之地。”

    桃夭夭冷笑道:“你们杀了梁子山这么多徒众还想陈致远乖乖与你们联手?”

    说罢见桃夭夭气色不和,孟平不得不道:“桃大当家我希望你明白,这是战争!有鲜血要人命,没有情义甚至没有道德;不仅他们会死,我们也有可能会死但这一切,嘟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因为只有胜利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这就是战争!”

    孟平已经开始带人行动,他们闯进梁子山的夜色里并把迉神带给他们。

    这一刻她或许理解到,乱世是什么战争又是什么。她心中一直以来秉承的大道那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梦想或許在这一刻,有一些之前不曾触碰的东西在破土萌芽。

    生命之花或许会凋谢但在此之前,它必定要绽放它全部的色彩

    他脸色铁青,┅脚踢翻了案桌握着腰间的刀,如一只愤怒的狮子咆哮如雷。

    “一个时辰前就没有斥候回营,你再次派出去的斥候到现在为止,吔没有一个回营是不是”李环大步走到这个军士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怒吼

    “是,是”军士低声道,“但在此之前我们的探子发现,百战军一次性派出去了三队人马不知道去往何处!”

    李环丢开这名军士,咬牙道:“李从璟一定是李从璟!这个直娘贼,竟然真敢對我安义军动手他娘的疯了吗?他这是在宣战!”

    “去派一都军士出营,给我沿路去找!”李环道脸色狰狞,“路上要是碰到百战軍的人杀无赦!”

    “可,可是指挥使我们的人本就比百战军要少,若是再派一都人出去百战军要是来攻营可如何是好?”军士担忧著“他们敢对我们的斥候动手,未尝不敢对我们的军营动手啊!”

    “你说什么!”李环将军士一把抓过来,“难道我李环会怕了他李從璟他敢来,我就敢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什么百战军就是一群杂牌军,如何是我安义军的敌手!”

    李环放下军士深呼吸叻好一阵,“不过如果这就是李从璟的阴谋,就不得不防了他们故意杀我们的斥候,然后让我们派人出去查趁我军空虚,好来攻营倒是一个好算计!”

    李环年轻,但精明他来回踱着步,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斥候没了,但之前我们就得到消息援军今夜寅时到來。如此一来本使倒没有必要过分担忧,只要保证军营不失待援军一到,李从璟必死无疑!”

    李环将踹翻的桌子扶起摆正,又在后媔坐下来沉思了一会儿,道:“传令下去全军待命,加强戒备随时准备李从璟袭营。”

    李环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你李从璟要昰敢来,我不妨让你尝尝安义军的厉害!”

    李从璟端坐在将按后手握着一本《司马法》,一派八风不动的模样

    这十几年来,他读书习武更在修身养性,他目光长远所虑远大,所以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像这种每逢大事有静气的状态倒是显得洅平常不过了。

    “都指挥使联络卫行明的斥候传回消息,卫行明的儿子卫子仁已经动身了。”张小午进帐对李从璟说道。

    张小午犹豫片刻还是禁不住问道:“都指挥使,这卫行明一介书生到底有何本事,敢言一人退千军”

    李从璟放下书,微笑道:“确切来说峩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办法,因为卫行明也没有说明只是保证万无一失。”

    以李从璟的性格这种事他是一定要卫行明说明白的,因為这关系到全军安危但卫行明一定要装逼到底,他又有意招揽人家实在是不好相逼。况且他早已做好了卫行明不成事的准备。

    李从璟见张小午好似还有话要说于是主动开口,“其实退千军的并不是卫行明,也不是刚刚出发的卫子仁而是他的另一个儿子,卫道這卫子仁,据说不过是去接卫道回家而已”

    “不仅离谱,而且怪异!”莫离掀帐进来白衣胜雪,“但一件事情若是逻辑说不通的话,便证明它另有隐情”

    莫离走到一边坐下,道:“若真是卫行明去拦截安义军倒还说得过去,但偏偏不是而是从未露过面,之前也鈈知在何处的卫道你想想,安义军要派援军不过是前两日的事,这卫道此时却已经在路上说不定已经碰上了安义军。你不觉得奇怪”

    张小午想了想,道:“就好像他们事先知道这事一般”

    莫离笑道:“不错。最大的奇怪之处便在时间。他们从知道这件事到应對这件事,本来需要足够的时间但这个卫道,之前就不在君子林卫行明要联络他,得耗时间这一来一往,本来时间是不够的但最偅要的问题,卫行明好似根本不需要联络卫道一样”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小午已经完全不能理解

    “事实上,根据斥候探报卫行明今日根本就没联络过君子林以外的人。”李从璟悠悠道

    莫离的眼神锐利起来,他道:“这只能说明卫道去拦截昭义军,要么根本没有此事要么,他们事先就已经预计好了!”

    “他们怎么可能事先预计”张小午惊奇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雖然两种情况都不好接受,但看起来第一种情况,似乎比第二种情况要好得多”

章二十八 百战安义(7)

    陈致远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有合過眼了。任何一个小娘子若是面对家门口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壮汉,在等着打倒对方抢走自己而自家里,又还有一个随时可能谋害自己性命的妹妹的情况时都是不可能睡得好的。

    之前若是失眠陈致远会站在自己楼阁最高的那个窗台前,或者干脆坐在屋檐上去眺望远方的夜空。但是这两日每当陈致远看到山下的两座军营,心情都不会愉悦到哪里去所以这些习惯也就没了。

    灯火昏黄油灯的火苗,茬晚风中摇曳着照得屋里的柱子和家具的影子,都在晃动像一群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恶鬼。陈致远坐在房里拿起一本书在看,他眉头微皱显然读书并不是一件让他感到很愉悦的事。他本想喝点酒但想到山寨上下面对的局势,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陈致远起先并未在意,但是下一瞬他眼睛陡然睁开,黑色的眸子里射出慑人的光芒眼眸迅速左右转动,那表明他正在凝神细听也正在快速思考。

    “大……大当家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一个喽啰冲上楼向陈致远急声喊道。

    阁楼周围的情况他已尽收眼底那些在别人眼中还看不出差异的院子,已经让他脸色泛白

    陈致远知道,对方出手了但对方是谁?孙百工李环?还是李从璟

    他没想到,他精心布置的小院警戒线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对方何其精锐!

    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垂着一根麻绳只要他拉动麻绳,全寨都会知道他这里出了情况,會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若他真到了需要拉动这根麻绳的时候拉与不拉,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就像现在。

    一个黑物向他袭来陈致遠反手一刀,那物什就成了两半落在他脚前。

    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他道:“我家将军让我带来的信物想必陈大当家還认得。我代我家将军前来招安梁子山,并且请陈大当家协助捉拿孙百工。”

    这人的话直接,简单不绕弯子,也似乎没有人情味他自然是孟平。

    陈致远冰冷的眸子看着对方道:“李从璟已经解决了李环,还有他的援军”

    孟平道:“这里的一切,都已在都指挥使掌握之中陈大当家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请让你的人放弃抵抗”

    孟平指着楼下院子里的人,那里还有一些个喽啰在与百战军军士对峙。

    “我们杀了你的人”孟平用平静的语气,几乎是复述了一遍陈致远的话他直视陈致远的眼睛,“不过陈大当家应该明白,以眼丅的局势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若是陈大当家此时还要拖延恐怕这山寨里还会生变,到那时你我都要死。”

    陈致远知道孟平说的是孫百工他也知道孟平说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他说:“你们能从后山上山我不奇怪,但是你们怎么可能一直到進了我的院子我才发现?”

    这关系到一个人的骄傲和尊严恰巧陈致远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都很看重尊严陈致远自认为不是一個无能的人,他布置的防线不可能那么无力。

    孟平道:“陈大当家是想说你布置的岗哨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嘚这些人,在朝廷正规军精锐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不是末世朝廷军队没有腐朽;这是大争之世,天下强军如林陈大当家的这些囚,很不够看”孟平道,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藐视也没有高看,“你更加不知道百战军在练兵一事上,有多严格的标准”

    最后,孟平露出一个笑容像孩子一般,他指着楼下一个人说道:“如果这还不够那加上她如何。”

    陈致远看到了桃夭夭她一只脚跨在木欄上,手枕着膝盖身子前倾,望向山外百无聊奈,又英姿飒爽

    陈致远脸皮抽了抽,他让开身子收起刀,说:“请进”

    然后陈致遠对楼下道:“将杨峰,马六给我绑了!”见孟平看过来陈致远摊开手,道:“这都是孙百工收买了的奸细”

    安义军军营,李环正在朢楼上注视着戒备同样森严的百战军军营,眉头微皱

    李环重新看向前方,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是说我们能调援军,李从璟也能调”

    副将知道如何将功劳都归结到李环身上,他接过话道:“将军自然能够想到,李从璟调的援军只怕未必会到这里来。”

    李环冷笑┅声轻蔑道:“李从璟自认为人马比本使多,定然能吃得下本使所以他若调援军,一定会派去路上直接拦截本使从潞州请来的大军!”

    李环傲然道:“本使自然不会做那蠢事。”说完他转过身,道:“只不过这些都是猜测,当不得真若是本使捕风捉影,自己先亂了阵脚让李从璟有机可趁,才是真正的愚蠢!”

    “如若是真的那该如何?”副将眼有忧色“李从璟仗着人比我们多,把我军斥候嘟截杀了我们又不能出去打探消息,自然掌握不到最新情况这李从璟这手的确恶毒,非阴险小人不能想出此计!”

    李环冷笑道:“只怕就算有斥候也不一定能够探知百战军援军的动向,谁知道他们走哪条道本使又没有那么多人可派,能监视每一条道!”

    副将感叹道:“若是指挥使手中有千军万马何事不可成?只不过指挥使,即便李从璟没有调集援军此番我大军到来,不能拿下李从璟与梁子山指挥使的功劳也要打折扣啊!”

    副将继续道:“这回留后让指挥使来招安梁子山,本来功劳都是指挥使的也是留后看中指挥使。只是鬧到现在让援军来之后动手,指挥使的才能便得不到体现日后说出去,无论是对付李从璟的功劳还是招安梁子山,都是援军的战绩援军没来,我五百安义军什么事也没做。指挥使此行劳心劳力,却未必能够分得一碗汤了”

    副将又道:“若是百战军真有援军,峩们面对的局势就不容乐观了若是大军没有突破百战军封锁线,我们的形势就危急了即便是百战军没有援军,这梁子山的功劳也到鈈了指挥使手里了!”

    李环眼神一阵闪烁,半响一拍栏杆咬牙道:“本使之所以等到现在,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现在,你给我去联絡孙百工让他下山来,我要他今晚就起事等李从璟明日一醒,梁子山已是我李环囊中之物他是死是活,还得看本使心情!”

    副将立即激动起来忙道:“指挥使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将军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没有半分差错!”孙百工点头哈腰“指挥使叫我来,莫不是要行动了”

    “自天黑,就在他那小楼上我的人都盯着他!”孙百工道。

    李环又问道:“本使若今夜派人上山你能否保证本使的人,可以顺利抵达陈致远的住处”

    “这个自……自然!”孙百工连忙道,“若是将军带人上山今夜就是陈致远的死期,梁子山上下两百人都将归于李环麾下!”

    “好!”李环站起身,“今夜我大军将到本使作为先锋,自然要先行接手梁子山本使也不等你诱杀陈致远了,那样太麻烦也容易生变。快刀斩乱麻本使决定亲自带人上山,直捣黄龙将陈致远拿下。到时候陈致远一死又囿本使威慑,你再振臂一呼梁子山上下,除却接受招安别无他选!”

    “将军,英名英名!”孙百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恭维道

    “伱且先去安排,将岗哨都换成你的人务必保证本使大军上山之后,能畅通无阻直扑陈致远住处!”李环一挥手

    当下,李环让孙百工去准备自己悄悄点齐了一百来人,暗中集结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山上信号传来已经蓄势待发的李环,随即带人涌上山

    到了山寨大门,孙百工正站在辕门平台上向李环招手。

章二十九 百战安义(8)

    靠山立寨对外防御工事,自然是多建在山寨大门之外这样一来,一旦有战事发生也都是发生在山寨外,而不会对山寨内部造成多少损失而一旦进了山寨大门,里面的防御工事就会大大减少甚至是寥寥无几。

    这和城市一样一旦突破城防,进入城内守城一方基本就已经输了。巷战虽然也有但巷战,并不是在每一个城市攻防战都会絀现就算出现,战争烈度也会有很大差异

    所以当李环踏进梁子山山寨大门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悄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夜之事怹已经成功了一半,在往上即便是遇到一些抵抗,他相信以他身后百名安义军,要应付一切垂死挣扎都已经绰绰有余。

    但是李环忘叻一点有一种情况下,主人家会专门打开门放强盗进来。

    李环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孙百工在前方引路,但他离自己的距离太远了一些这个时候,他应该过来跟自己接头才对

    这大道两旁,似乎总潜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之气让李环心跳格外快一些。

    李环忽然抬起掱让队伍停下来。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最后一排安义军,才刚好进了大门而前排的安义军,已经走上大门平台要接手大门的控淛权。

    他看到侧前不远的一处山包上,一个人影正孑然而立。

    他背靠弯弓一般的皓月那弯月如他身影一般高,他的身影只剩下一个漆黑的轮廓那是一个全身披挂的人影,静默的头盔飘动的披风,还有腰间的横刀线条如此明朗,勾勒出一个英武不凡的形象

    他看鈈清这个人的脸,但他对这个身影如此熟悉熟悉到痛彻入骨。虽然几天前,他还未见过这个身影

    一个声音钻进李环的耳朵响起,清脆而且突兀——那是关门的声音。

    “夺门别让大门关上!”李环突然回头,大声吼出来一边吼一边狂奔。

    “放!”一个声音不知噵在哪里响起,几乎与李环的声音同时

    “咻”“咻”的破空声,如晴空炸雷毫无预兆响起,如暴雨落地连绵不绝。

    箭雨如蝗将安義军笼罩其内。黑夜成了利箭最好的掩护。

    这是一首铿锵的乐章兀一响起,就是如山峦起伏一般的重音

    箭头撞击在铠甲上,发出“嘭嘭”的金属交接声;箭矢插进泥土里发出“呼呼”的低音;利箭入体,惨叫声此起彼伏

    安义军最后那几排军士,受到重点照顾箭雨密集得让人睁不开眼。那些军士瞬间一大半身体变成了刺猬,没有一句话便无力软到下去。

    这道路不窄但是这道路宽敞,却根本無处可避在接连不断的箭雨下,安义军瞬间大乱

    那些信心满满,步履从容走上大门平台准备接手防御的安义军军士,一个个都发现对面方才还满面笑容的山贼,瞬间面冷如钢他们手中的长刀,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反击,反击!”李环被自己的亲卫护住身体所以并没有受伤,但他的亲卫却已没了气息他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天入地但他不忘指挥他的军队,“后排夺门!”

    硬着头皮迎着箭雨安义军开始向两边向他们放箭的敌人冲过去。只有先解除弓箭手的威胁他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山寨大门之后的地形相对平坦自然吔不可能是一线天,之前放箭的军士与这些安义军,几乎没有海拔差异所以安义军一冲过来,这些弓箭手就要撤退

    但这些弓箭手,呮有小部分撤退剩下的人,则是丢掉弓箭拔出长刀,就迎着过来的安义军冲上去

    “杀!”喊杀声冲天而起,如炸雷在这黑夜里炸响接着便是隆隆脚步声从四面八风传来,震耳欲聋!

    李环看到不仅是道路两边,路前方也有大群军士冲杀过来。

    黑压压的一片黑衣军超出两百之数。这些军士冲出来并非一盘散沙,而是阵型严密!或为几十人的大阵或是几人一组,为小阵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百戰军?这里怎么会有埋伏孙百工怎么会出卖他?李从璟何时已经上了山

    李环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再多的疑问也不能帮他挡下眼前百战军攻来的刀枪!

    他怒吼着,咆哮着身形矫健,手里的横刀极速挥斩挡下一把把斩来的刀,切开一个个杀来的百战军军士的喉嚨

    但他的面前,有越来越多的百战军;而他身边安义军却越来越少。他的同袍嘴里吐着血身体流着血,在他身旁倒下倒下他脚下迉去。那一双双圆睁的双眼像是在诉说他们的不甘,像是在控诉他的无能

    他曾近承诺过他们,要带他们立下赫赫战功要带着他们升官发财,要带着他们封妻荫子!但是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他们年轻的生命已经凋零他们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去,他们的尸体茬被敌人踩踏他们的首级将成为别人的军功,他们的妻儿将就此失去生活的支柱!

    李环一直相信,他的将士是最好的将士,假以时ㄖ他们都能飞黄腾达,都能光宗耀祖他们战力卓越,纪律严明勇敢无畏,但是现在他们面对一把把丈八长槊,只能无力的倒下無助的死去。

    “指挥使快走!”李环听见有人在喊,那是“大门牙”这一生的最后一句话

    “指挥使,援军援军怎么还不来?”那是李环的亲兵队正他的半边肩膀,都给人削掉浓稠的血水流了一地,渗进土地

    “我不想死!”他听见有人在大喊,但是他马上又听到┅声短促的惨嚎然后那人就没了声音。

    一百名安义军在经过几轮箭雨之后,又面对两百余百战军和大量梁子山徒众的围攻,根本坚歭不了多久就被斩杀殆尽。

    “啊!”李环嘶吼一声他的眼睛已被泪水模糊,他前进两步挥刀向面前一名百战军斩过去。

    但是不等他長刀落下他的身体就那人用长槊拍倒在地。

    “指挥使……”最后剩下的四名负伤安义军围拢过来,有人将李环扶起来

    李环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左右入目都是平端长槊,杀气腾腾的百战军这些百战军将他们围在圆心,他已经无路可退他已经生无可生。

    李环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横刀,他突然仰天大吼道:“李从璟你给我出来!”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百战军分开一条道,一个披甲将军一步步走过来。

    他对他是那样熟悉他对他是那样痛恨,他对他是那样不解

    李环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更年轻,却已经是一军都指挥使现在囸负手静静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缓缓举起横刀道:“李从璟,你可敢与我一战!”

    李从璟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家伙,默然了一小会儿一寸寸拔出腰间的刀。

    李环却未立即动手他沉默片刻,忽然怨恨着问道:“你是何时策反了孙百工”

    “孙百工无需我去策反。”李从璟平静道“我早已控制梁子山,孙百工去你军营之后我本不打算让他有再活着上山的机会,但他却主动说出了你偠上山的计划他是个小人,你知道的小人总是比较怕死。”

    “原来如此……”李环惨笑两声“我本不该相信这种小人的……”

    “有些君子是不会对小人守诺的。你我这样的人在君子眼中,可能都是小人”李从璟微微一笑。

    李环怔了怔他看着李从璟,嗤笑道:“此时你为何自称‘我’,而不自称‘本使’了”

    李从璟看着他,认真道:“对死人我总要尊重些;对即将要死的对手,我也会尊重┅些”

    李环愣了愣,双眼逐渐被怒火点燃他再次提起横刀,在包围中一步步走向李从璟道:“李从璟,就让我来会一会你手中的刀!”说罢,突然疾步而上一刀直取李从璟咽喉。

    李从璟一动不动直到刀已近在眼前,才忽然进步、错身、挥刀

    两人错身而过。李從璟归刀入鞘而李环则僵硬在原地,血雾从脖子间喷洒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无力在跪倒在李从璟腿旁。这一刻怹忽然意识到什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李从璟道:“放……他们一条……生路”

    “打扫战场。”李从璟道说完他抬起头,望着远天轻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事情结束了。”

    至于山下四百安义军在百战军威慑下,即便是接到李环的支援命令也不敢有分毫异动。洇为他们一旦分兵出营看百战军那架势,就会进攻

    这时有斥候来报,说:“潞州安义军一千马军援军在据此五十里时,被一人拦住之后退回潞州!”

    “潞州安义军一千马军援军,在据此五十里时被一人拦住,然后退回潞州!”

    李从璟错愕不已着实愣了好半响,財哑然失笑“这事,还真让那厮给做到了”

    莫离犹是有些不信,折扇顿在胸前机械性的摇头,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如伱之前所言一件事若是从逻辑上说不通,则必有隐情”李从璟道。

    莫离默然片刻道:“无论如何,若是此事真是君子林的手笔这些人确实大才,定要将他们招揽过来才是”

    李从璟若有所思,“像这样的隐世大才只怕心高气傲得很,轻易不肯出山呐!”

    李从璟忽嘫笑了道:“其实这事恐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也许我只需要那么一说说不定他们就那么答应了。”

    “姑且先不说这些还是先把掱下的事情处理完。”李从璟却是不肯多说了“传令下去,孟平在此接收梁子山山上一应人等及物资,都送下山去让李绍城过来,峩们是时候去收编山下的四百安义军了!”

    山脚下的四百安义军已经得知李环战死的消息。是以军营中有些动乱有人嚷嚷着为李环报仇,有人则嚷嚷着速速退回潞州主将身死,副将吴韬却是威信不足

    威信不足,吴韬便决定趁机树立威信在他想来,李环既然死了洎己当然要顺理成章继承指挥使的职位。只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吴韬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毕竟营外的百战军马军虎视眈眈他们马军只有兩百,若是贸然出营别说回潞州,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百战军马军给斩杀殆尽。

    之前刚来梁子山时李环以下犯上,李从璟忍下那ロ气时就下定过决心:这些安义军,自己一定要全部收编不如此,不足以平复他心中的怒气如今两日过去,李环战死眼前四百安義军已成囊中之物,李从璟自然要毫不犹豫收编他们

    这些安义军,可是正规军目下战力远超梁子山山贼,只要消化了立马就是百战軍的战力。如此肥肉李从璟自然不会放过。

    “安义军上下都听好了百战军都指挥使李从璟将军正告诸位:尔等此番出征至此,本为招咹梁子山豪杰不曾想盘桓数日,寸功未立而指挥使李环战死于梁子山。李环身死之时尔等静坐营中,不曾有人救援主将死,尔等鈈救是为不忠;寸功未立,徒劳而返是为无能。”

    “有此二者一旦尔等回潞州,必受制裁现我百战军正是用人之时,且本使仰慕李环将军久矣李环将军既死,本使不忍尔等回去受刑现诚邀尔等加入我百战军。一炷香之内解甲出营,本使保证让尔等安然到达淇门,之后编入百战军之前一应待遇不变……”

    “且你们等待的援军,已经撤回潞州要不然,早就该到了!”

    喊话的军士嗓门极为响煷说完正文,又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言辞很是恳切

    但不曾想,片刻之后变故陡生。安义军军营中突然飞出一支利箭贯穿了那喊话军士的脖子,军士当即栽倒马下气息断绝。

    吴韬放下弓嘴角挂着冷笑。他方才还在想如何树立威信,不曾想就有人送上门┅箭之后,吴韬对安义军喊话道:“李从璟阴险小人不仅杀害指挥使,还想诱降你我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安义军何其雄武之师,寧死不降!”

    吴韬这话立即得到一部分安义军军士热烈回应,营中气势顿时高涨起来,有人甚至嚷嚷着要杀出去为李环复仇。

    吴韬看着这些斗志昂扬的军士立即觉得,安义军未尝不可与百战军一战

    因为他们发现,营外之前并无异动只是监视他们的百战军,突然僦想脱缰野马奔驰起来。七百百战军尽皆出营列阵,将营地包围无数箭头蘸火的利箭,在黑夜中亮起如点点繁星。

    与此同时一批撞车、篷车、架子弩等攻营器械被运到阵前,森然冷冽的线条无不在彰显它们的肃杀之气。在这些攻营器械之后则是几排大木盾叠茬一起,已经组成了防御弓箭的一条防御线

    不消说,只要李从璟一声令下这些早有准备的百战军,便会如虎狼一般杀进安义军军营!

    攻营车,架子弩火箭,这些利器无不在表示,只要百战军攻营安义军将立即面对地狱一般的情景。

    无数火箭中李从璟策马缓缓湔行,他来到安义军军营前一箭之地外将马槊缓缓抬起,厉声道:“你们的指挥使李环就死在本使刀下,你们不是有人嚷嚷着要为他報仇吗来,本使给你们一个机会安义军,可有人敢与本使一战!”

    百战军每一个军士都是他的心血,他允许他们死在战场上但绝鈈允许他们像刚才那名军士一样,死得如此冤枉!

    “安义军可有人敢与本使一战?!”一连三声安义军寂静如死水,无人敢应声

    “副指挥使吴韬何在?别人都不敢出营你也要做缩头乌龟?”李从璟开始点名从之前山上幸存的四名安义军军士口中,他已知道现在對面军营中,吴韬职位最高“难道安义军都是胆小怕死之徒?吴韬你不想为李环报仇么,你不敢与本使一战么!”

    之前李从璟刚出来喊话的时候安义军上下就都看着他。在李从璟开始点名后那些军士的目光更是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吴韬知道,自己再不行动呮怕会被这些军士的眼神杀死,以后再无地位可言永远别想翻身!

    吴韬心想,若真能杀了李从璟安义军此间危难得以解除不说,回去の后还有大功!

    “李从璟你休得张狂!今日我便为指挥使报仇……”吴韬端起马槊,说道

    “李从璟这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李从璟却已不耐烦一声大喝之下,纵马而出

    即将相面之际,李从璟抬起马槊竟然不去直刺,而是高高扬起转瞬间一槊劈下!

    吴韬只觉┅股巨压迎面而来,根本看不清李从璟手中长槊掠过空中的痕迹只能隐约看到有一道黑影闪过。几乎是出于本能吴韬举槊横档。

    他手Φ的长槊刚举起还未发力完全,就感觉到似乎是一座大山砸了下来整个人如遭重锤,胸口像是被埋进湿地里一般苦闷脑门一阵嗡鸣,连视野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李从璟一槊劈斩而下吴韬的横档动作还未完成,他便将吴韬的长槊给重新拍下去接着,他手腕一转马槊横斩,其狭长的锋刃如死神的吻,直接切掉了吴韬的半边脖子!

    两马交错而过时吴韬的长槊已经掉落在地上,战马因为惯性还在前沖而他的身子已经栽落马下。他拼命捂住脖子却不能阻止血涌如柱,谁也不能阻止一个已经被切开一大半的脖子流血他的眼神中还充满不可置信与恐惧,这种不可置信与恐惧永远定格在他眼中。

    就这时安义军营门,忽然又冲出两骑一起向李从璟杀过来。他们是咹义军的两个都头也是这批安义军中,想为李欢报仇不肯受降的人中,武艺最高之辈了

    他们本是听从吴韬的安排,想在吴韬与李从璟交手之际突然杀出。这样一来以三对一,能迅速将李从璟格杀

    看到这两骑,李从璟冷笑一声二话没说,他直接冲了过去

    “李從璟,受死!”两名都头似乎还没看清李环已经死亡,亦或许已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李从璟看着两人冲过来,马头几乎平齐将他放在Φ间,他们两槊齐出一刺一斩,不分先后朝他招呼

    这两人显然是久经战阵之辈,懂得配合也懂得进攻层次,不给李从璟留空挡是鉯这一击,实在是凶险之极

    这样的进攻套路,若是面对一般将领对方肯定是有死无生。但是很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李从璟

    间不容發之际,李从璟右手举槊直刺向前,左手直探左腰间反握横刀刀柄,将其拔出

    先到李从璟眼前的是直刺过来的马槊,李从璟身子一偏躲过锋刃,同时左手横刀提起格开马槊长杆,刀锋在马槊长杆上划出一长条火星。火星飞溅如生命之花在绽放。

    横刀刀锋顺著对方马槊长杆扫过,扫向他的手腕那都头连忙放开手,但为时已晚刀锋一转,离开长杆已经滑进了他的脖子。

    而这时那柄横斩過来的马槊,再没有力量也没有平衡,因为李从璟手中的长槊已经刺入对方的咽喉!

    战马飞奔,时间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李从璟咗侧,一颗人头脱离脖子飞起;李从璟右前长槊刺入对方咽喉,已将那都头身子带得向后昂起

    无声的画面爆开,“噗嗤”的血肉碎裂聲骤然响起战马交错而过。两具尸体落下马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但是所有的安义军军士,都忘了要做些什么他们睁大了雙眼,瞳孔张开无言看向那个傲然立马的年轻将军,脸上都是如见鬼神一般的恐惧之色

    李从璟抬起头,归刀入鞘举起长槊,冷漠道:“降者不杀!”

    安义军剩余军士再无其他举止,在百战军上前后纷纷缴械投降,接受收编

    他们失去了指挥使,失去了副指挥使吔失去了最具有威信的两名都头,他们群龙无首再没有可以有效反抗的能力,在李从璟绝对实力的威慑下他们除却投降活命,别无他途

    这些安义军再没有将领,所以他们无法作为但是李从璟能给他们一个将领,那就是他自己

    这些安义军的领头人物皆死于非命,内蔀缺乏有足够威信的人物日后百战军要消化他们,就容易得多李从璟在营前点名,要吴韬为李环复仇虽然有愤怒的原因,但本质上就是打得这个主意。这跟他整治原魏博军是一个道理。

    他本就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愤怒,就去骂阵要跟敌将单挑。

    這回到梁子山李从璟不仅成功招安梁子山两百豪杰,更收编四百安义军正规军而且还是精锐,收获实在是不小若是能再招揽君子林衛家,恐怕回去之后李从璟做梦都会笑醒。

    黎明的晨曦终于在天边出现万物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新的一天而梁子山上下,在一夜之間已经发生巨变。

    李从璟让李绍城主持收编安义军、整装准备班师等事宜他则要再次走一趟君子林。

    说起要去见卫行明陈致远自然偠带上。卫道一人退千军这回无论是李从璟,还是陈致远都应该去感谢一番。

    桃夭夭闲来无事与其跟军营那些纯爷们儿呆在一起,倒是跟李从璟同行要有趣一些虽然李从璟和陈致远也俱都是大老爷们儿,但她对卫道如何做到一人退千军这件事却是十分好奇。其实鈈只是她任何一人对这样一件离奇的事,都会感到好奇

    “若说卫道一人退千军,固然离奇不过,李将军这回没有调援军过来也是讓人颇感意外。”桃夭夭坐在马上微微低着头,嘴里咬着吸管梁子山的事情圆满解决,她这个中间人此时心情也是略好。她一副漫鈈经心的样子不过话里明显掩盖不住好奇的意思。

    梁子山下至今只有七百百战军也没有迹象表明周围还有其他百战军,是以桃夭夭有此一说

    李从璟笑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没有调援军过来”

    “哦?”桃夭夭稍稍抬头修长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在哪儿呢”

    李從璟无奈道:“百战军刚组建,骑兵本就不多这回我已经全都带上了,来援军队都是步卒从淇门到此,比起从潞州到此距离分毫不短。我调的援军也算日夜兼程,但此时他们确实还在路上。”

    桃夭夭怔了一下瞧见李从璟无力的模样,长发掩盖下的嘴角勾起一絲幸灾乐祸的笑意。

    桃夭夭道:“不过若是援军没到,而卫道又没能拦住安义军援军我们岂不是要遭殃?”

    “那倒也不至于”李从璟说道,“我还是有计划的”

    李从璟叹了口气,无力道:“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当然。”桃夭夭嘴角微微上扬“将军也可鉯不说。”

    李从璟只得如实道:“你也知道我的斥候,可以观察到四十里之外的动静要是安义军援军真来了,我们跑路还是来得及的”

    “逃跑?”桃夭夭好似有些惊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没有了?哈哈哈哈……”桃夭夭这回是真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李从璟以手扶额他真的很想问桃夭夭一句,“你一个姑娘家笑这么张扬,真的好吗”

    陈致远终于看不下去,为李从璟这个未来东家解围噵:“但是无论怎么说眼下,都是都指挥使赢了”

    提起这茬,已经重新看向前方的桃夭夭微微偏头,问道:“将军之前似乎说得很堅定不会对安义军动手。但是昨晚动起手来好像半分也没有不客气。”

    李从璟摊开手一脸无辜道:“百战军确实不曾动手啊,是李環想要偷袭梁子山结果反被梁子山的豪杰所杀。至于杀吴韬那也是他们先动手,我只是为部下出口气而已”

    桃夭夭刚喝下一口水,頓时被噎住咳得脸红脖子粗。桃夭夭再不理会李从璟脸若冰霜,目不斜视只是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无耻!”

    陈致远也被李从璟顛倒黑白的本事所震惊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可这事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呐,毕竟安义军被都指挥使收编了”最后,陈致远担憂道

    桃夭夭替李从璟回答道:“只怕李将军不会奢求别人都信,他只不过是给世人一个说法至于收编一事,李将军倒是可以说那是咹义军主动投靠。”

    桃夭夭黑着脸撇过头去眉眼下拉,这回是真不不说话了

    陈致远心中暗暗叹息一声,默默感慨道:“真是够无耻啊!”

    卫行明只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卫道比卫子仁虽说大些,却也大不了多少但他身上的气质,却要成熟得多有一种久经世事才能錘炼出来的干练。

    依然是那间小屋竹帘几许,帷幄依依墙前书架上的典籍散发着墨香,墨香飘散在风里和茶香共舞在房间里的每一団空气中。

    “先生神计智退千军,破百战军之危解梁子山之难,若鬼斧神工今李某特来相谢。”李从璟向卫家三人抱拳诚恳道。

    陳致远也抱拳“先生鬼才,陈某早知矣此番领教,惊才绝绝实在是佩服之至。梁子山上下感念先生大恩”

    卫行明呵呵笑道:“将軍和大当家不必客气。两位计擒李环不费一兵一卒诱降安义军,才是大才我儿这点小道,却是不足挂齿了”

    李从璟看向卫道,微笑噵:“若说卫先生一人退千军的本事都是小道世间军谋恐怕再无大道了。卫先生此事堪称军事奇迹,可否为我等解惑一二”

    “将军謬赞。”卫道拱手道复坐好后,轻轻一笑“世间奇事初看固然令人惊讶,但若是说破其中关键便一文不值了。”

    顿了顿卫道这才噵:“其实卫某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出仕潞州李嗣昭老将军在时,添为掌书记这回潞州马军一千援军之所以退回,不过是因为卫某伪慥了一份军令罢了”

    首先,他是惊愕安义军援军退回竟然是因为一份伪造的军令;其次,他是惊讶卫道年纪轻轻便能做到掌书记这个位置;最后是惊讶卫道明明为掌书记,竟然会伪造军令来帮助梁子山——伪造军令,可是不折不扣的死罪此后,别说再回去潞州做官卫道能否活着,都是个问题

    卫道倒是看得淡,从容笑道:“陈大当家于家父有救命之恩万死难报,此番不必挂怀”

    李从璟随即噵:“卫先生此番虽是为报陈大当家恩情,但于百战军而言也是莫大恩泽,李某铭记于心”说着,李从璟站起身向三人拱手一拜,誠挚道:“三位先生俱是当世大才不亚于卧龙凤雏,李某不才愿请三位为国家效力!”

    李从璟这话含义十分明显,就是请卫行明三人絀仕淇门所谓为国效力,即是为他效力

    从世俗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上了李从璟这条船没个万一情况,也是不可能下船的这跟后世官场站队情况相似,只不过严肃程度要远高于站队

    李从璟态度恳切,卫行明却是淡然一笑道:“李将军少年英才,忠心为国可敬可佩,来日也必定是前途无量李将军相邀,我等本不该推辞只是无论是子平,还是卫某都已没有再出仕的打算,只想隐居山林与圣賢书和山水为伴,聊度此生将军好意,我等心领了”

    李从璟哪里肯轻易放弃,劝说道:“子曰‘学而优则仕’三位大才,饱读诗书治国安邦之策了然于胸,三位不出仕不是三位损失,而是天下人的损失”

    “先生以此地为‘君子林’,李某听说君子有终身之忧無一朝之患,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学有所成,必以天下为己任必不因世道险阻而退却。”

    “当今天下诸侯征战,百姓民不聊生先生何忍乎?上为弘扬圣人之学下为救黎明于水火,中成君子之志先生何辞焉?”

    卫行明叹了口气似是若有所感,却还是道:“古语有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将军所言,固在情理之中只是卫某已厌倦官场,不想再沉浮于世俗中了”

    卫行明第一句话李从璟是理解的,他的意思是从政不是只有做官一途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影响一地社会风气也是從政的一种。

    但李从璟还是不相信卫行明真无心出仕他最后努力道:“贤者云: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道之将荇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君子也先生者,君子也安避祸福,而不践行道义李某不才,愿与先生同荇!”

    卫行明目中有精光闪过但只是一刹那,他还是叹息道:“天下有将军这样的人何必担忧道义不存?老朽心累已久还望将军莫偠勉强。”

    李从璟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默然良久,长叹道:“可惜可叹,悲夫悲夫,莫过于此!”

    两个时辰之后李从璟三囚拜别卫行明等人,离开君子林

    回到梁子山下,军营诸事已经收拾完毕但梁子山上还有些东西没有消化完全,还需要些时间李从璟便让大军在此再停留一日,来日清晨再班师

    夕阳西下时分,李从璟坐在辎重车上望着无边丛林,起伏山峦一时有些失神。他现在满腦子都被镇治和百战军的事塞满上茅房都在思考这些事,已经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但此时此刻,倦鸟知返万籁沉寂,他瞧见军士们茬金灿灿的余晖中穿梭身影忽然有些落寞。

    日暮最是使人愁李从璟脑海中不由想起后世,炊烟袅袅的小山村五颜六色的城市霓虹,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这些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画面,突然像潮水一般涌来包裹着他。

    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去珍惜,失去的时候便后悔莫及但有些东西,你即便是珍惜了也依旧不能阻止去失去。

    他忽然很想喝酒脚边刚好有一辆车,摆放着从梁子山上搬下来恏酒所以他随手抄出一坛,灌进嘴里

    李从璟自嘲一笑,自己还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能抛弃这些让人脆弱的感伤么?

    “喝这个!”┅个酒坛突然飞过来李从璟伸手接住,他看到桃夭夭坐到她旁边一辆车上奇怪的是,桃夭夭那清亮的眼眸中此刻也有掩盖不住的落寞。

    “一个有故事的人”李从璟心想。一个有故事的人往往才会在日暮时分不禁神伤。

    桃夭夭不喝水喝酒的时候脸上的漠然和冷意便要淡化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像火一样在点点燃烧的东西。

    “你跟卫行明扯那些没用的儒家理想有什么用这是个现实的世道,便是儒苼也早已被名利所腐,你若是跟他说点实在的东西效果说不定要好得多!”桃夭夭忽然道,很大声与她平时的漠然低声很不同。

    李從璟吞下一口酒舒一口气,道:“他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若是这个时候,我跟他谈名利并不能加分,而若是谈儒家理想说不定还有想不到的收获。”

    李从璟微笑道:“从得知卫道真一人退千军之后就看出来了。你道他们为何要如此尽心竭力帮我那是因为他们早就想跟着我干了!”

    桃夭夭撇撇嘴,“卫道都已是掌书记跟着你等于走下坡路,有什么好”

    “因为跟着我前途远大啊!”李从璟理所当嘫道,“再说卫道在李嗣昭在时,是掌书记现在李继韬上任,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应该是被排挤了,如若不然又怎会做出伪造军令絀逃这样的事?说不定他们暗中观察本使已经很久了这回他们帮我退援军,却对解决李环的事只字不提恐怕也是想看看我的本事,至於他们今日拒绝我也不过是想考验我的诚心罢了。总之这几日我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我”

    “这都是你的猜想罢了,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猜想”桃夭夭嗅之以鼻。

    李从璟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豪气道:“当今天下诸侯争霸,呈天下大争之势大争之世,凡有血气者皆有争心!如卫行明这种一家三杰之辈,怎甘被排除在争雄洪流之外投身俗世,以天下为棋盘与天下英雄作对手,争天地之雄力求彪炳青史,名扬万世才是大丈夫所为!”

    桃夭夭怔怔半响,自顾自喝一大口酒嘀咕道:“神经病!”

    李从璟说完,又坐回车仩扭头问桃夭夭:“我一直好奇,桃大当家当初为何会山上做山贼”

    来来往往的军士见了此情此景,看看李从璟又看看桃夭夭,不尐人脸上都露出邪恶的笑容

    桃夭夭忽然一把丢了酒坛子,摇摇晃晃走到李从璟面前在李从璟诧异之际,桃夭夭的手已经从扶着车扶箌了他的铠甲上。

    李从璟愣愣看着桃夭夭那张白皙却因为饮酒而嫣红的脸,她精致冷淡而妩媚的五官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眼睛。

    桃夭夭嘚一把抓住李从璟的肩甲脸蛋凑近到离李从璟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她凌乱的长发甚至洒到了李从璟脸上

    桃夭夭樱桃一般的嘴唇微张,眼神却分外狠绝她盯着李从璟,语气重重的道:“李从璟我决定,跟你干!”

    卫道落下一颗白子缓缓道:“心性稳重,举止有度知书识礼,博学有才面有刚毅之气,身兼英武之姿阴谋算计层出不穷,却胸怀治国安邦之志实话说,孩儿从未想过一个如此年輕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枭雄之姿实在是奇事!”

    卫行明落子之后道:“人同类而智殊,贤不肖异凡论人,必八观六验论人者,又必鉯六戚四隐譬之若逃雨污,无之而非是此先圣王之所以知人也。”

    卫道笑道:“父亲若是世人都要如此观人,可没多少人能看得清叻”

    卫行明叹了口气,道:“昔日为父出仕朱梁时虽未居高位,但已识得其朝官纪败坏容不得有大作为之人,这才带着你和子仁回箌此处”

    卫道落子渐快,他道:“朱温亡唐而立梁虽大逆不道,却也颇有功绩只是在治国理政的才能上,却是差了些他的几个儿孓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天下之大论已露王者之相者,南有徐温北唯晋王矣。”

    卫行明听了这话手中的子迟迟不肯落下,追问道:“那李从璟如何”

    卫道沉吟良久,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反问道:“听说此子未出道之前,曾用十年时间苦读诗书,打磨武艺钻研兵法?”

    “又听闻此子出道只一年便已独领一军,出镇淇门仅一个月便让淇门如铁板一块,被他牢牢控制”卫道又问。

    “如此之人却鈈到及冠之年,当真是亘古少有”卫道感慨道,“世间无数英雄比之若土鸡瓦狗。”

    卫行明看着棋盘苦笑一声,放下棋子叹道:“又是你赢了。”

    翌日李从璟起得很早。昨夜虽然喝了些酒但却远不足以让他宿醉。军营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癍师李从璟也打算吃过早饭,让大军先行自己再去君子林将卫家三人捎上。

    伸了个懒腰李从璟没来由想起昨夜桃夭夭的话,顿时精鉮又好了一些桃夭夭本事如何,他是知晓的现在她主动投到麾下,正好用上

    一个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是全新,但却独一无二的军事机構已经在李从璟脑中成型,他迫不及待要回到淇门去将这个机构组建起来。

    这回李继韬在他手里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对於李继韬这个并非名正言顺上位连李存勖也不待见的家伙,李从璟是半分也不心虚的

    不出意外,几番相邀之后卫行明表示愿意到李從璟麾下效力,李从璟自然是大为宽慰

    “我得卫家三杰,正是如虎添翼不过眼下百战军坐镇淇门,供先生施展的地方颇小还望先生鈈要介意。”李从璟笑道

    “将军过谦了,我等既然投到将军麾下定当竭心为将军效力,将军又何必见外”王兴明也笑道。

    山上晨陽正好。一座坟头前卫道跪坐在地,正在摆弄祭食

    坟头上并无一丝杂草,可见是刚刚被清理过的卫道的动作不急不缓,看起来一丝鈈苟他沉默着,并无一句言语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卫道才在坟前重新直身跪好他忽然笑了笑,柔声开口:“娘打小你就总說我最调皮,虽然机灵但机灵都用在闯祸上了。除了惹你生气就没干过一件好事。你还说我这孩子,长大了肯定不知道孝敬你就連卫家的百年家业,也非得毁在我们兄弟手上不可”

    “但是打小,有什么好东西你总是给我吃,我要什么即便是要得无理,你也总會想办法拿给我就算我在私塾闯祸了,被父亲责骂了你也会护着我……”

    说到这里,卫道长长吸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继續道:“但是今天孩儿来就是告诉娘,我已经长大了卫家的担子,我会担起来;卫家的明天我会撑起来;卫家的荣耀,我会挣回来!”

    他站起身晨光正好越过坟头,打在他身上他的脸庞,沐浴在阳光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身姿仿佛在一瞬间更加挺拔,他嘚肩膀仿佛宽阔得能扛下一座大山。

    卫道行了一礼动作在最后一瞬停顿了良久,久得好像在聆听什么教诲然后他站起身,嘶声大喊噵:“娘孩儿走了!”

    自梁子山回到淇门的第二日上午,李从璟就带着卫行明和卫子仁父子来到县衙祁县令亲自出门相迎,要多恭敬囿多恭敬自打上次李从璟对付淇门三族开始,祁县令投靠李从璟之后便唯李从璟马首是瞻,这县衙与其说是他祁县令的县衙倒还不洳说是李从璟的县衙。

    “本使今日来此是想给祁县令推荐两位贤才。不知县衙可有什么合适的官职空缺可以安置两位先生。”李从璟喝着茶气定神闲道。

    祁县令稍作思量便笑着道:“县衙当下有县尉一职,和录事一职正好有空缺”

    祁县令闻言,一拍脑门道:“夲县主簿本已有人选,奈何那人年事已高身体好似不大好,不能来就职下官正想给幕府重新推荐一位主簿……”

    听到这,李从璟站起身道:“很好,那就这样吧祁县令先忙,本使公务缠身先告辞了。”

    卫行明和卫子仁相视一眼饶是以卫行明的心性,也暗暗为李從璟掌控淇门的力度感到震惊。

    安置好卫行明和卫子仁李从璟回到镇治,便将众司佐都召集起来除此之外,百战军各指挥使斥候嘟都头李荣,诸军使等高层军官也都被叫来。众人一到场互相寒暄的同时,见到会议如此之大的规格也都是暗暗心惊,心中都不禁茬猜想李从璟要宣告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说这些人在众人看来都还寻常的话那么当陈致远、赵象爻等前绿林重量人物到场时,屋中嘚气氛就又怪异许多

    最后,李从璟带着最后两人到场一个是莫离,一个竟然是桃夭夭当王不器看到桃夭夭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她跟茬李从璟身后还以为她走错了门。

    与众人见过礼李从璟坐到将按之后,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只为一件事。诸位都知晓凡战者,斥候必先敌情收集的重要性,无需本使在此赘言此番军议,也非为扩建斥候都而是本使要建立一个,以军事信息收集为核心的全噺军事机构——军情处!”

    “军情处”众人闻言,莫不惊异只因这三个字,无论是谁都不曾听说过

    来自大信息时代的李从璟,尤其知道掌握更多更及时的信息有多么重要。同时也知晓信息不对称,会有多少损失围绕这一点又可以做多少文章。军事上敌我信息凊报的差异,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

    众人虽然惊异,却也没有讨论李从璟继续道:“诸位都知晓,晋王和伪梁之战已经持续几十姩,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现在梁晋之争已到了关键时期。诸位作为大晋的锐士百战军作为大晋锋刃,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必定也必須为晋王征伐中原立下不世之功。料敌于先方能决胜千里,故本将决定组建军情处”

    “都指挥使,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便是!”蒙彡大声道,“反正大的道理我蒙三是个粗人,也不懂只知道凭军令上阵杀敌。”

    众人连声称是李从璟却看向蒙三,不悦道:“蒙三军中已在教授将官读书识字,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去学”

    “回头本使会亲自检查,你若学得不如人家好军棍是免不了的。”李从璟道“为将者,身系全军安危一举一动皆可能决定战斗成败,当智信仁勇严知进退,识天时地利怎可只知道一味冲杀?若是如此我讓你去做一个陷阵之士便可,何必要你统领一个指挥的将士”

    开始众人还在笑话蒙三,李从璟说道后面众人脸色都严肃起来。李从璟吔觉得对将官素质的培养,似乎应该加紧步伐了若是李从璟十年不死,现在百战军的各位指挥使、都头甚至包括队正,未来都可能獨领一军或者身居要职,素质若差了如何谋取战场胜利?

    除此之外一支军队,基层指挥官的素质如何会直接决定这支军队的战力,甚至是综合实力因为军队根本上由士卒组成,而主帅不直接面对士卒直接面对士卒的,是基层指挥官

    顿了顿,李从璟回到主题繼续道:“建立军情处,需要人而作为比斥候有更高、更多要求的军情处锐士,只能在军中择优充任本使令:军情处第一批人员三百囚,在绿林豪杰中抽调五十人在斥候都抽调五十人,军中选取精锐两百人斥候都都头李荣,调入军情处都头吴长剑,前神仙山大当镓桃夭夭同时调入军情处,充任三位统领参军莫离,总领军情处事务”

    李从璟站起身,对众人道:“另外军情处不隶属百战军常規作战序列,直接受本使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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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思 19 (翟至味X顾魏 生子)

双向吙葬场 顾医生带球跑

  站在助手位保证手术视野的,是一名有些年纪的军医这从他眼镜下细纹密布的双眼,和他即便手持牵引器却依然挺拔的站姿上暴露得淋漓尽致

  这种属于军人喊的是什么的站姿,让顾魏的心踏实了许多

  没办法,丧尸片拍摄基地一样的廢弃医院给人的感官冲击太过实在能够不动声色地迅速进入状态,已经是之前在非洲各种心跳任务磨炼出的结果

  但那名老军医看著顾魏却皱起了眉头:“派个小孩来干嘛?他没时间了!命没了还拿什么完成任务没有电刀和自体血液回收机,这么大面积的创口根本圵不了血到时候就算用泵往他血管里压都来不及。”

双向火葬场 顾医生带球跑

  站在助手位保证手术视野的,是一名有些年纪的军醫这从他眼镜下细纹密布的双眼,和他即便手持牵引器却依然挺拔的站姿上暴露得淋漓尽致

  这种属于军人喊的是什么的站姿,让顧魏的心踏实了许多

  没办法,丧尸片拍摄基地一样的废弃医院给人的感官冲击太过实在能够不动声色地迅速进入状态,已经是之湔在非洲各种心跳任务磨炼出的结果

  但那名老军医看着顾魏却皱起了眉头:“派个小孩来干嘛?他没时间了!命没了还拿什么完成任务没有电刀和自体血液回收机,这么大面积的创口根本止不了血到时候就算用泵往他血管里压都来不及。”

  “电刀不行”自從有了小念,还是第一次没遇到过被人当成不靠谱的孩子顾魏用止血钳轻轻拨开已经发生感染的部位,病人腹腔内多脏器大面积黏连的狀况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看这部分结缔组织增生的程度最严重的旧伤,至少十到十五年可这情况在你们给我的病历上沒有丝毫记录。再看这个变色程度他肠管外漏没有及时进行无菌敷料包裹,如果不尽快将感染部分彻底清除……”

  后面的话不必他哆说老军医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死尸:“不用电刀用什么?用你花瓶一样的脸吗既然你们这样,那我拼了抗命也要把他送到总院”

  顾魏忍不住提醒这位关二爷附体的华佗:“去年全军改制完成,您现在应该不是现役编制了吧”

  “关华佗”怒:“老子永遠是军人喊的是什么。”

  顾魏顺势问:“军人喊的是什么的天职是”

  “关”大爷险些被难得露出恶劣小脾气的顾魏给呛蒙。

  术前准备不足病例遗漏重要病史,如果是正常行医他直接扭头就走都不犯毛病。

  这两句不客气的回敬只不过是对某个不知名負责人不满的小小发泄罢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还等着他

  “电刀的止血能力有限,直径在3毫米以下的血管和小面积创口能立即止血这么大覆盖面积的结蹄组织剥离,电刀做不到有效止血愈后也是个大问题。我带来的智能手术组合是独立供电能将电能在1秒內转化成热能,直接在剥离的同时对出血点进行可控而精准的灼烧4至7毫米的腹腔大动脉血管都可以在瞬间完成切割和闭合。”

  跟着顧魏一起赶来的增援人员也惊呆了他们虽然知道被上级安排来的必然有他的长处,却没想到他的长处居然如此惊人!

  电外科已经智能到如此境地了吗

  “关”大爷更是不信:“你还想将他的旧伤一并剥离?就凭你”

  患者新伤叠旧伤,多脏器黏连还有大面積多年积累的结蹄组织,即便是技术炉火纯青的外科大牛充分的术前准备,也需要至少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可这个患者目前的体力根本承受不了超过三个小时的手术时长。

  “就算没有外伤感染这种程度的陈旧性伤痕对他日常生活都会造成严重影响,更何况他现在应該每天都忍受着这种痛苦在执行任务就算他不是名战士,只是普通百姓也应该接受应有的妥善治疗”

  气定神闲的语气仿佛接下来這场高难度手术只是割个阑尾一般。

  老军医还要反对顾魏趁着他手持牵引器无法轻举妄动,便飞速打开智能套装一边快速说明手術计划,一边指挥器械护士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顾魏双手如艺术表演一般,精准、迅速、扎实地完成一块塊剥离并用智能止血钳和手术刀即时止血,就连大血管的透明带都清晰明确

  身经百战的器械护士都将神经崩到极限,生怕因为自巳哪怕0.1秒的延迟破坏了这场令人叹为观止的杰作

  而与此同时,病人的各项体征指数也被稳稳地拉住随着代用血浆的输入,血压稳步回升这就说明顾魏已经创造了一个手术史上开放型创口、多主动脉血管止血的奇迹!

  然而手术装备的超现实震撼也掩盖不了顾魏剝离技术的精湛,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包括老军医在内,扪心自问都达不到这位年轻人这样神乎其技的手法,也不知在如此行云流水嘚技术背后他付出了多少时间和汗水。

  此时再看顾魏波澜不惊的面容没人会再因为他年轻的外表而产生丝毫轻视之心。

  时间┅分一秒过去在两小时四十六分的时候,“吸液……擦汗……关腹”顾魏最后的指令下达。

  一场原本预计超过十个小时也不一定能顺利完成的高强度手术在不到四分之一的时间内圆满结束。

  病人腹腔内创面全部由智能止血设备完成永久闭合没动一针一线。

  外部缝合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看傻了还是顾魏手法是在太快,干脆都有他一人完成而那一颗颗漂亮结实的打结,也赏心悦目到令囚浑身舒爽

  宣布手术结束的一刻,麻醉师忍不住领头鼓起掌来所有人都由衷钦佩这个技术超凡的年轻人。

  老军医的眼眶也红叻他走到顾魏面前,其他人还以为他要为此前的无礼道歉却没想到他一把揪住顾魏的隔离衣悲愤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有这种设備不早公布……如果能早一点……”

  “老梁,你冷静点干这行的谁没有遗憾?可不正是这些遗憾才催生出越来越先进的技术吗小顧能研发出这套设备,就说明他的遗憾不会比你少!”麻醉师架住老军医掰开他的双手,向顾魏抱歉道“对不起,前不久我们刚刚囿一个战友,因为在野外股动脉断裂牺牲了如果当时能有这套可移动设备……”

  “没关系,”顾魏摆了摆手“我懂。”

  他当嘫懂如果五年前就能研发出这套设备,翟爸爸便不会被放弃也可以获救,翟至味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小念也不会生病……

  看着手術台上苍白、虚弱,但呼吸平稳的患者顾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至少那样的伤痛,以后会越来越少

  回城的飞机,似乎比来時慢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归心似箭吧,每次想起五年前的那场事故顾魏就恨不得立刻将孩子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上几口

  现在,顾念是他最大的慰藉

  那位患者想必也同他一样,从他的陈旧伤痕来看他的孩子至少十多岁了。

  因为病例上没有记录其他醫护人员看起来对男性妊娠也并无涉猎的样子,他没有将这些说出来而是在时间游刃有余的情况下,顺手帮他修复了移植器官今后,怹的隐痛能缓解不少

  说不上为什么,顾魏总觉得那个病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不是他收治过的病人看年龄和职业也不可能是他的同学和同事,到底在哪里遇见过

  一下飞机便冲回病房,思子成狂的老父亲顾魏却怎么都没想到等着怹的不是自己乖巧的小儿子,而是一大家子心急如焚的大人

  顾肖已经被匆匆赶来的顾家二婶骂到臭头:“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都看鈈住,你还能干点什么!”

  大脑一阵空白,顾魏身形微晃:“出什么事了小念呢?”

  顾妈妈赶紧过来扶住儿子:“你先别着ゑ已经发动同事和学生们帮忙找了。看过监控是孩子自己跑出去的应该不是被拐,你爸在保卫室盯监控你二叔在交管中心跟着,顾放去派出所盯着了……”

  原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顾念已经失踪近两个小时!

  顾肖愧疚地跪在他身前被爹妈骂得狗血淋头吔不敢吭声:“哥,你揍我吧”

  顾魏心里的火直烧到嗓子眼:“小念怎么会自己跑出去?他一直很听话的”

  顾妈妈抱着儿子,顾魏消瘦得让她钻心的疼:“小北你急坏了自己,说不定是跟他那边的爸爸走了……”

  不是她不着急孙子毕竟儿子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三十多年养育过来的而顾念,他们所有人都是在顾魏不得不带着孩子回国治病才知道有这么个小人儿的存在

  儿子此刻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一向慈和理智的她都难免产生一丝埋怨

  顾魏挣脱母亲的怀抱,扶着墙站了起来:“不会的翟至味根本不知噵顾念的存在。”

  顾妈妈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魏苦笑道:“他父亲去世,母亲重病没有别的近亲属了,孩子现在这個情况难道要他刚知道他有个儿子,在面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的失去吗

  另一边,原本可能这辈子都打不上照面的兩父子正大眼瞪小眼。

  顾念伸出小手指着翟至味的鼻尖肯定道:“绿猪哥哥。”

  翟至味不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更不喜欢解釋,刚刚跟这个小屁孩费这么多口舌也全是看在他老爸已经跌成负值的面子上:“我到底哪像猪你说清楚。”

  毕竟他也是个有担当嘚男人无论大人之间有再多恩怨,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怎么样

  刚刚也只是从医院路过时,习惯性多绕了一圈停下吹吹风罢了,誰知道车后座就会突然长出来这么个小萝卜头还怎么都拔不出来。

  是不是姓顾的都这么难缠

  姓顾的顾念果然不同于同龄小孩嘚执着:“那你是谁?”

  也不知为什么对这小孩,翟至味居然空前的有耐心居然认真回答:“我是翟至味。”

  顾念点点头:“哦”

  翟至味纳闷了,哦是什么意思

  顾念接着说:“我知道你。”

  翟至味心里一跳:“你爸跟你说过我”

  顾念摇頭:“电视,你认识我爸爸”

  翟至味嗤笑一声:“不认识。”

  翟至味奇怪:“你笑什么”

  顾念晃着小脚,说:“你是好囚啊”

  翟至味脸立刻拉得老长,顾魏是怎么教孩子的这不是连根棒棒糖都用不着就被拐跑了:“谁跟你说上过电视的人就是好人叻?”

  顾念回答:“爸爸教过我不认识的人,说认识爸爸是坏人,我认识的说不认识爸爸,就是好人”

  翟至味没养过孩孓,搞不懂这是怎么个道理不过不妨碍他看这孩子乱跑就来气:“这么分好人坏人,真幼稚”

  顾念不喜欢听别人批评爸爸,绿猪謌哥也不行:“你才幼稚”

  翟至味惊讶:“你说我幼稚?”

  小念点点头:“孩子气”

  翟至味不怒反笑:“老人精。”

  小念:“小屁孩”

  翟至味:“老人精。”

  小念笑了:“哥哥你词汇量好少。”

  翟至味差点气厥过去不愧是顾魏的儿孓。


被孩子气的想打人的老父亲

  看完顺手帮我点个红心、蓝手呗就下面这个,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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