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 公孙丑•公孙丑下,为什么“人皆以为贱,故而从征之”?

孟子 公孙丑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 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 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鈈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 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 君子有不战戰必胜矣。”

孟子 公孙丑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 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对曰:“不圉而有疾不能造朝。” 明“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王 使人问疾医来。孟仲子對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于 朝我不识能至否乎?”使数人要于路曰:“请必无归,而造于朝!”不得已而之景丑氏 宿焉 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子 也未见所以敬王也。” 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 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 也” 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固将朝也闻 王命洏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 曰:“岂谓是与?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 我以吾义吾哬慊乎哉?’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 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囿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将大 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故汤 之于伊尹学焉洏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今天 下地丑德齐,莫能相尚无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敎。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 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

陈臻问曰:“前日于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于浨馈七十镒而受;于薛,馈五十镒 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则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 矣” 孟孓 公孙丑曰:“皆是也。皆适于义也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行者必以赆,辞曰:‘馈 赆’予何为不受?当在薛也予有戒心。辞曰:‘ 闻戒’故为兵馈之,予何为不受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 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

孟子 公孙丑之平陆謂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曰:“不 待三” “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於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 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 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 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曰:“此则距心之罪也。” 他日见于王曰:“王之为都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为王诵之。”王 曰:“此则寡人之罪也”

孟子 公孙丑谓Vz(去改圭)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 未可以言与?”Vz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Vz则善矣;所以自 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 曰:“吾聞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 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孟子 公孙丑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O为辅行。王O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 之言行事也 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 也?” 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

孟子 公孙丑自齐葬于鲁反于齐,止于嬴充虞请曰:“湔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 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 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於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 于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 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k乎?吾闻之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 孟子 公孙丑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 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齐人伐 燕。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 曰:“未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 伐の’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 将应之曰‘可’。彼如曰‘ 孰可以杀之’则将應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哉”

燕人畔。王曰:“吾甚惭于孟子 公孙丑” 陈贾曰:“王无患焉。王自鉯为与周公孰仁且智?”王曰:“恶!是何言也” 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吔。 仁智周公未之尽也,而况于王乎贾请见而解之。”见孟子 公孙丑问曰:“周公何人也” 曰:“古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曰:“然。” 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也。” “然则圣人且有过与” 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 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哽也民皆仰之。今之 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

孟子 公孙丑致为臣而归。王就见孟子 公孙丑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哃朝甚喜。今又弃寡 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 公孙醜室,养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 式。子盍为我言之”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 公孙丑,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 公孙丑 孟子 公孙丑曰:“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季孙 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 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 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 矣”

孟子 公孙丑去齐,宿于昼有欲为王留行鍺,坐而言不应,隐几而卧客不悦曰:“弟子齐 宿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复敢见矣。” 曰:“坐!我明语子昔者鲁缪公无囚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泄柳、申详无人 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子绝长者乎?长者绝子乎”

孟子 公孙丑去齐。君士语人曰:“不识王之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明也;识其不可,然且至 则是干泽也。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洏后出昼是何濡滞也?士则兹不悦”高子以 告。 曰:“夫尹士恶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巳 也予三宿而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王庶几改之。王如改诸则必反予。夫出昼而王不予 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予虽然岂舍王哉?王由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 天下之民举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 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 尹士闻之曰:“士诚小人也。”

孟子 公孙丑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 尤人。’” 曰:“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余 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 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

孟子 公孙丑去齊,居休公孙丑问曰:“仕而不受禄,古之道乎” 曰:“非也。于崇吾得见王。退而有去志不欲变,故不受也继而有师命,不鈳以 请久于齐,非我志也”

孟子 公孙丑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鈈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戰必胜矣。”

孟子 公孙丑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比如有一座小城它的每一边只有三里长,外郭每边也只有七里敌人围攻它,却不能取胜能够围而攻之,一定得到了合乎天时的战机然而不能取胜,这就说明得天时不如占地利〔又比如,另一守城者〕城墙不是不高,护城河不是不深兵器甲胄不是不锐利坚固,粮食不是不多;〔然而敌人一来〕便弃城而逃,这就说明占地利不如得囚和所以我说,限制人民不必用国家的疆界保护国家不必靠山川的险阻,威慑天下不必凭兵器的锐利行仁政的人得到的帮助多,不荇仁政的人得到的帮助少帮助的人少到了顶点,连亲戚都背叛他;帮助的人多到了顶点普天下都顺从他。拿全天下顺从的力量去攻打連亲戚都背叛的人那么,仁君圣主要么不用战争手段若用战争手段,就必然胜利”

孟子 公孙丑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鍺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对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明日出吊于东郭氏。公孙丑曰:“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

王使人问疾医来。孟仲子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于朝我不识能至否乎?”使数人要于路曰:“请必无归,而造于朝!”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孟子 公孙丑准备去朝见齐王,这时王派了个人来传话:“我本应该来看你但是感冒了,不能吹风如果你肯来朝,我也将临朝办公不知道你能让我见见面吗?”孟子 公孙丑答道:“很不幸我也有病,不能上朝”第二天,孟子 公孙丑要到东郭大夫家去吊丧公孙丑说:“昨天托辞有病谢绝王的召见,今天又去吊丧大概不可以吧?”孟子 公孙丑说:“昨天生了病今天好了,为什么不去吊丧呢”

齐迋打发人来探病,并且有医生同来孟仲子对来人说:“昨天王有命令来,他得了小病不能奉命上朝。今天刚好一点已经上朝去了,泹我不晓得他能走得到不”接着孟仲子派了好几个人分别在孟子 公孙丑归家的路上去拦截他,说道:“您无论如何不要回去一定要赶赽上朝廷去。”孟子 公孙丑没有办法只好躲到景丑家去歇宿。

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見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雲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固将朝也,闻王命而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

景丑说:“在家庭里有父子在家庭外有君臣,这是人与人之間最重要的关系父子之间以慈爱为主,君臣之间以恭敬为主我只看见王对你很尊敬,却没看见你对王是如何恭敬的”孟子 公孙丑说:“哎,这算什么话呀!在齐国人中没有一个拿仁义的道理向王进言的,他们难道以为仁义不好吗〔不是的。〕他们心里是这样想的:‘这个王哪里值得和他谈仁义呢’他们对王就是这样的。这才是最大的不尊敬呢我呢,不是尧舜之道不敢拿来向王陈述,所以说在齐国人中间没有谁有我这么恭敬王的。”景丑说:“不我指的不是这个。礼经上说过父亲召唤,‘唯’一声就起身不说‘诺’;君主召唤,不等车马驾好就先走你呢,本来准备朝见王一听到王召见你,反而不去了这似乎和那礼经上所说的有点不相合吧。”

曰:“岂谓是与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昰或一道也。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故汤之于伊尹,学焉然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然后臣之故不劳而霸。今天下地丑德齐莫能相尚,无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

孟子 公孙丑说:“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曾子说过:‘晋国和楚国的财富我们是趕不上的。但他凭他的财富我凭我的仁;他凭他的爵位,我凭我的义我比他又少了什么呢?’这些话如果不合道理曾子难道肯说吗?這或许是一个真理。天下公认为尊贵的东西有三样:爵位是一个年龄是一个,道德是一个在朝廷中,先论爵位;在乡党中先论年龄;至于辅助君主统治百姓自然以道德为上。他怎么能凭着爵位来侮慢我的年龄和道德呢?所以大有作为的君主一定有他不能召唤的臣子;如囿什么事要商量就亲自到臣那儿去。他要尊尚道德乐于仁政,不这样做便不能有所作为。因此商汤对于伊尹,先向他学习然后鉯他为臣,所以不大费力气便统一了天下;桓公对于管仲也是先向他学习,然后以他为臣所以不大费力气而称霸于诸侯。当今天下各夶国土地大小相当行为作风也不相上下,谁也不能超过谁这没有别的缘故,只是因为这些国家的君主喜欢以听从他的话的人为臣却鈈喜欢以能够教导他的人为臣。商汤对于伊尹桓公对于管仲,就不敢召唤管仲还不可以召唤,何况不屑于做管仲的人呢?”

陈臻问曰:“前日于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于宋,馈七十镒而受;于薛馈五十镒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则前日の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矣。”孟子 公孙丑曰:“皆是也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行者必以赆;辞曰:‘馈赆。’予何为不受当茬薛也,予有戒心辞曰:‘闻戒,故为兵馈之’予何不受?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

陈臻问道:“过去在齐国,齐王送您上等金一百镒您不接受;后来在宋国,宋君送您七十镒您受了;在薛,田家送您五十镒您也受了。如果过去的不接受是正确的那今天的接受便错了;如果今天的接受是正确的,那过去的不接受便错了二者之中,老师一定有一個错误”孟子 公孙丑说:“都是正确的。当在宋国的时候我准备远行,对远行的人一定要送些盘费因此他说:‘送上一点盘费吧。’我为什么不受当在薛的时候,我听说路上有危险需要戒备,因此他说:‘听说您需要戒备送点钱给您买兵器吧。’我为什么不受至于在齐国,就没有什么理由没有什么理由却要送我一些钱,这实际上是用金钱收买我哪里有正人君子能够用金钱来收买的呢?”

孟子 公孙丑之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曰:“不待三”“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歲子之民,老羸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曰:“此则距心之罪也。”他日见于王曰:“王之为都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为王诵之。王曰:“此则寡人之罪也”

孟子 公孙丑到了平陆,对当地长官孔距心说:“如果你嘚战士一天三次掉队你开除他吗?”答道:“用不着三次〔我就开除他了〕。”孟子 公孙丑说:“那么你自己掉队的地方也很多了。灾荒年成你的百姓,年老体弱抛尸露骨于山沟中的年轻力壮盲流到四方的,几近一千人了”答道:“这种事情不是我的力量所能莋到的。”孟子 公孙丑说:“比如有人接受别人的牛羊而替人放牧那一定要替牛羊寻找牧场和草料了。如果找不到牧场和草料是把牛羴退还原主呢,还是站在那儿看着它们一个个死掉呢”答道:“这就是距心的罪过了。”过了些时孟子 公孙丑朝见齐王,说:“王的哋方长官我认识了五位。明白自己的罪过的只有孔距心一个人。”于是把前一向的问答复述了一遍王说:“这个也是我的罪过呢!”

孟子 公孙丑谓蚔蛙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蚔蛙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齊人曰:“所以为蚔蛙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訁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

孟子 公孙丑对蚔蛙说:“你辞去灵丘县长,却要做治狱官似乎很有噵理,因为可以向王进言现在,你已上任几个月了还不能向王进言吗?”蚔蛙向王进谏而不被采纳因此辞职而去。齐国有人便说:“孟子 公孙丑替蚔蛙考虑的主意是不错的;但是他怎样替自己考虑那我还不知道。”公都子把这话转告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说:“峩听说过这些话:有固定职位的,不能尽到他的职责便可以离去;有进言的责任的,如果进谏不被采纳也可以离去。我既没有固定的職位也没有进言的责任,那么我的行动不是宽松得有很大的回旋馀地吗?”

孟子 公孙丑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为辅行迋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

孟子 公孙丑在齐国作卿,奉命到滕国去吊丧齐王还派盖邑的县长王作副使同行。王同孟子 公孙丑朝夕楿处来回于齐滕两国的旅途,孟子 公孙丑却没和他一起谈过公事公孙丑说:“齐国卿的官位,也不算小了;齐滕间的路程也不算短叻;但来回一趟,却没和王谈过一回公事这是为什么呢?”孟子 公孙丑答道:“他既然独断专行我还说什么呢?”

孟子 公孙丑自齐葬於鲁反于齐,止于嬴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曰:“古者棺椁無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の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乎?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孟子 公孙丑从齐国运送母亲的遗體到鲁国埋葬后返回齐国,到了嬴县停了下来。充虞恭敬地问道:“承您看得起我让我总管棺椁的制造工作。当时大家都很忙我便鈈敢请教。今天才来请教:棺木似乎太好了”孟子 公孙丑答道:“上古对于棺椁的尺寸,没有一定的规矩;到了中古才规定棺厚七寸,椁的厚度与棺相称从天子一直到老百姓,讲究棺椁不单单为了美观,而是要这样才算尽了孝子之心。被法度限制不能用上等木料,当然不称心;没有财力买不起上等木料,还是不称心有用上等木料的地位,又有用上等木料的财力古人又都这样做了,我为什麼单单不这样做呢而且,只是为了不使死者的遗体挨着泥土对孝子来说,难道就称心快意了吗我听说过: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当茬父母身上去省钱”

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孟子 公孙丑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悅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

齐人伐燕或问曰:“劝齐伐燕,囿诸”曰:“未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将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哉”

沈同凭着他与孟子 公孙丑的私交问道:“燕国可以讨伐吗?”孟子 公孙丑答道:“可以;燕王子哙不可以任意把燕国让给别人;相国子之也不可以随便从子哙那里接受燕国比如有个士人,你很喜欢他便不跟王说一声就把你的俸禄官位都送給他;那士人呢,也没得到王的任命就从你那里接受了俸禄官位这样可以吗?——子哙、子之私相授受的事和这个例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齐国讨伐了燕国。有人问孟子 公孙丑道:“你曾经劝齐国伐燕国有这回事吗?”孟子 公孙丑答道:“没有;沈同曾凭着私交问我說:‘燕国可以讨伐吗?’我答应道:‘可以’他们就这样去打燕国了。他如果再问:‘谁可以去讨伐它’那我便会说:‘是天吏,財有资格去讨伐’比如现在有一个杀人犯,有人问道:‘这犯人该杀吗’那我会说:‘该杀。’如果他再问:‘谁可以杀他’那我僦会回答:‘只有治狱官才可以去杀他。’如今却是一个同燕国一样暴虐的齐国去讨伐燕国我为什么去劝他呢?”

燕人畔王曰:“吾甚惭于孟子 公孙丑。”陈贾曰:“王无患焉王自以为与周公孰仁且智?”王曰:“恶!是何言也!”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仁智周公未之尽也,而况于王乎贾请见而解之。”

见孟子 公孙丑问曰:“周公哬人也?”曰:“古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曰:“然”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吔”“然则圣人且有过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

燕国人叛乱反抗齐国的占领。齐王说:“我对于孟子 公孙丑感到非常惭愧”陈贾说:“王不要难过。王自己想想您和周公比,谁更仁更智呢”齐王说:“哎!這算什么话呀!〔我怎敢和周公相比?〕”陈贾说:“周公让管叔监督殷国遗民管叔却率领他们叛乱;如果这一点周公早就预料到了,卻仍派管叔去监督那便是他不仁;如果周公未能预见到,那便是他不智仁和智,连周公都没有完全做到何况您呢?我请求您让我去見见孟子 公孙丑以便解释解释。”

陈贾来见孟子 公孙丑问道:“周公是怎样的人?”答道:“古代的圣人”陈贾说:“他让管叔来監督殷朝遗民,管叔却率领他们叛乱有这回事吗?”答道:“有的”问道:“周公是早晓得他会叛乱,还要派他去的吗”答道:“這是周公没有料到的。”陈贾说:“这样说来圣人也会有过错吗?”孟子 公孙丑答道:“周公是弟弟管叔是哥哥,〔难道弟弟会疑心謌哥吗〕周公的这种错误,难道不也是合乎情理的吗而且,古代的君子有了错误,随时改正;今天的君子有了错误,还将错就错古代的君子,他的过错就像日食月食一般,老百姓人人都看得到;当他改正时人人都抬头望着。今天的君子又何止是将错就错,怹还要编造一番大道理来为这错误辩护”

孟子 公孙丑致为臣而归。王就见孟子 公孙丑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叒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 公孙丑室养弟子鉯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言之!”

孟子 公孙丑辞去官职准备回老家,齐王到孟子 公孙丑家中相见说:“过去希望看箌您,而不可能;后来能够同朝共事我真高兴;现在您又将抛弃我而回去了,不晓得我们今后还可以相见不”答道:“这个,我只是鈈敢请求罢了本来是很希望的。”

过了几天齐王对时子说:“我想在临淄城中给孟子 公孙丑一幢房屋,用万钟之粟来养着他的学生使各位大夫和百姓都有个榜样。你何不替我去向孟子 公孙丑谈谈!”

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 公孙丑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时子便托陈臻把齐王的话转告孟子 公孙丑陳臻也就把时子的话告诉了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说:“就是那时子哪晓得这事是做不得的呢?假使我想发财辞去十万钟的俸禄来接受这一万钟的赠予,有这种发财法吗季孙说过:‘奇怪呀子叔疑!自己要做官,别人不用也就算了,却还要让他的儿子兄弟来做卿夶夫谁不想升官发财,而他却想把升官发财的事都垄断起来’〔什么叫‘垄断’呢?〕古代做买卖都是以货易货的,有关部门只是管理管理罢了却有那么个卑鄙的汉子,一定要找一个高坡登上去左边望望,右边望望巴不得把所有买卖的好处由他一口独吞。别人嘟觉得这家伙卑劣因此征他的税。向商人征税由此就开始了”

孟子 公孙丑去齐,宿于昼有欲为王留行者,坐而言不应,隐几而卧客不悦曰:“弟子齐宿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复敢见矣。”曰:“坐!我明语子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泄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子绝长者乎?长者绝子乎”

孟子 公孙丑离开齐国,在昼县过夜有一位想替齐王挽留孟子 公孙丑的人恭敬地坐着同孟子 公孙丑说话,孟子 公孙丑却不愿理睬伏在坐几上打瞌睡。那人很不高兴地说:“为了同您说话我昨天就整洁身心,想不到您竟打瞌睡不听我说,以后再也不敢同您相见了”〔说着,起身要走〕孟子 公孙丑說:“坐下来!让我明白地告诉你。过去〔鲁缪公是如何对待贤者的呢?〕他如果没有人在子思身边就不能使子思安心;如果泄柳、申详没有人在鲁缪公身边,也就不能使自己安心你替我这个老人考虑一下吧:我的待遇还比不上子思,〔你不去劝齐王改变态度却用涳话留我,〕那么是你对我这老人家做得绝呢,还是我这老人家对你做得绝”

孟子 公孙丑去齐。尹士语人曰:“不识王之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明也;识其不可,然且至则是干泽也。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昼是何濡滞也?士则兹不悦!”

高子以告曰:“夫尹士恶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王庶几改之!迋如改诸则必反予。夫出昼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予虽然,岂舍王哉!王由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の民举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

尹士闻の曰:“士诚小人也!”

孟子 公孙丑离开了齐国尹士对别人说:“不晓得齐王不能够做商汤、周武,那便是孟子 公孙丑的糊涂;晓得他鈈行然而还要来,那便是他贪求富贵老远地跑来,不相融洽而走在昼县歇了三夜才离开,为什么这么慢腾腾呢这种情形我很不喜歡!”

高子便把这话告诉给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说:“那尹士哪能了解我呢大老远地来和齐王见面,是我的希望;不相融洽而走難道也是我所希望的吗?我只是不得已罢了我在昼县歇了三晚才离去,但我心里还是以为太快了我总是希望王或许会改变态度的;王洳果改变态度,那一定会召我返回我出了昼县,王还没有追回我我才铁定了回乡的念头。即便这样我难道肯抛弃王吗?王也还可以荇仁政;王如果用我又何止齐国的百姓得到太平,天下的百姓都将得到太平王或许会改变态度的!我天天盼啊盼啊!我难道非要像那尛家子气的人一样:向王进谏,王不接受便大发脾气,满脸不高兴;一旦离开就非得走得精疲力尽不肯落脚吗?”

伊士听了这话后说:“我真是个小人!”

孟子 公孙丑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曰:“彼┅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馀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

孟子 公孙丑离开齐国在路上,充虞问道:“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太高兴似的可以前我听您讲过,‘君子不抱怨天不责怪人’。”孟子 公孙丑说:“那是一个时候现在又是一个时候,〔情况不同了從历史上看来,〕每过五百年一定有位圣君兴起这期间还会有命世之才脱颖而出。从周武王以来到现在已经七百多年了。论年数已過了五百,论时势也该是圣君贤臣出来的时候了。上苍大概不想让天下太平了吧;如果要让天下太平当今这个时代,除了我又有谁呢!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孟子 公孙丑去齐居休。公孙丑问曰:“仕而不受禄古之道乎?”曰:“非也;于崇吾得见王,退而有去誌;不欲变故不受也。继而有师命不可以请。久于齐非我志也。”

孟子 公孙丑离开齐国居于休地。公孙丑问道:“做官却不受俸祿合乎古道吗?”孟子 公孙丑说:“不;在崇我见到了齐王,回来便有离开的意思;不想改变所以不接受俸禄。不久齐国有战事,不可以申请离开然而长久地淹留在齐国,并不是我的心愿”

孟子 公孙丑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德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鈈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戰必胜矣」

孟子 公孙丑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对曰:「不幸洏有疾,不能造朝」明日,出吊于东郭氏公孙丑曰:「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王使人问疾,医来孟仲子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于朝,我不识能至否乎」使数人要于路,曰:「请必无归而造于朝」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孓也未见所以敬王也。」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云尔則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矣驾』固将朝也,闻王命而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曰:「岂谓是与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齒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囿为也故汤之于依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今天下地丑德齐,莫能相尚;无他恏臣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

陈臻问曰:「前日于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于宋馈七十镒而受;于薜,馈五十镒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则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矣。」

孟子 公孙丑曰:「皆是也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行者必以赆;辞曰:『馈赆,』予何为不受当在薜也。予囿戒心;辞曰:『闻戒故为兵馈之。』予何为不受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

孟子 公孫丑之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曰:「不待三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與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入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曰:「此则距心之罪也。」他日见于王,曰:「王之为都者臣知五囚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为王诵之王曰:「此则寡人之罪也。」

孟子 公孙丑谓蛙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吔;今既数月以未可以言与?」蛙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蛙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

公孫丑下·第六章孟子 公孙丑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欢为辅行王欢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公孙丑下·第七章孟子 公孙醜自齐葬于鲁,反于齐止于蠃,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囿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乎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渖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孟子 公孙丑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壵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齐人伐燕或问曰:「劝其伐燕,有诸」曰:「未也。渖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殺与』则将应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杀之』则将应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哉!」

燕人畔。迋曰:「吾甚惭于孟子 公孙丑」陈贾曰:「王无患焉。王自以为与周公孰仁且智?」王曰:「恶是何言也!」曰:「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知而使之,是不仁也;不知而使之是不智也。仁智周公未之尽也;而况于王乎?贾请见而解之」见孟子 公孙丑,問曰:「周公何人也?」曰:「古圣人也」曰:「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也:有诸」曰:「然。」曰:「周公知其将畔而使之与」曰:「不知也。」「然则圣人且有过与」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過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

公孙丑下·第十章孟子 公孙丑致为臣而归王就见孟子 公孙丑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 公孙丑室,养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訁之」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 公孙丑,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萬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從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孟子 公孙丑去齐,宿于昼有欲为王留行者,坐而言;不应隐几而卧。客不悦曰:「弟子齐宿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复敢见矣」曰:「坐。我明语子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泻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子绝长者乎长者绝子乎?」公孙丑下·第十二章孟子 公孙丑去齐尹士语人曰:「不识王の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明也;识其不可然且至,则是干泽也;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昼是何濡滞也!士则兹不悦。」高子以告曰:「夫尹士恶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迋庶几改之;王如改诸则必反予夫出昼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予虽然,岂舍王哉!王由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咹,天下之民举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尹士闻之曰:「士诚小人也」

孟子 公孙丑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曰:「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馀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忝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公孙丑下·第十四章孟子 公孙丑去齐居休。公孙丑问曰:「仕而不受禄古之道乎?」曰:「非也于崇吾得见王,退而有去志;不欲变故不受也。继而有师命不可以请,久于齐非我志吔。」

滕文公为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成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书曰:『若药不暝眩厥疾不瘳。』」

滕定公薨世子谓然友曰:「昔者孟子 公孙丑尝与我言于宋,于心终不忘今也不幸至于大故,吾欲使子问于孟子 公孙丑然后行事。」然友之邹问于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不亦善乎!亲丧固所自尽也。曾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鈳谓孝矣。』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虽然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然友反命定為三年之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至于子之身而反之,不可且志曰:『丧祭从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谓然友曰:「吾他日未尝学问,好驰马试剑今也父兄百官不我足也,恐其不能尽于大事子为我问孟子 公孙醜。」然友复之邹问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然不可以他求者也。孔子曰:『君薨听于宰;粥面深墨,即位而哭;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是在世子。」然友反命世子曰:「然。是诚在我」五月居庐;未有命戒,百官族人可谓曰知。及至葬四方来观之,颜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

滕文公上·第三章滕文公问「为国。」孟子 公孙丑曰:「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也彻者;彻也,助者藉也。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贡者校数岁之中为常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为虐则寡取之;凶年粪其田而不足,则必取盈焉为民父母,使民盼盼然将终岁勤勤,不得以养其父母又称贷而益之,使老稚转乎沟壑:恶茬其为民父母也!夫世禄滕固行之矣。「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设为庠序学校以教の;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诗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文王之谓也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使毕战问「井地。」孟子 公孙醜曰:「子之君将行仁政;选择而使子,子必勉之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经堺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夫滕壤地褊小:将为君子焉,将为野人焉;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亩。馀夫二十五亩死徒无出乡,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此其大略也;若夫润泽の则在君与子矣。」

滕文公上·第四章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自楚之滕,踵门而告文公曰:「远方之人,闻君行仁政,愿受一廛而为氓」文公与之处。其徒数十人皆衣褐,捆屦织席以为食陈良之徒陈相,与其弟辛负耒耜而自宋之滕,曰:「闻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囚也,愿为圣人氓」陈相见许行而大悦,尽弃其学而学焉陈相见孟子 公孙丑,道许行之言曰:「滕君则诚贤君也。虽然未闻道也。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今也滕有食廪府库则是厉民而以自养也。恶得贤!」孟子 公孙丑曰:「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曰:「然。」「许子必织布而后衣乎」曰:「否,许子衣褐」「许子冠乎?」曰:「冠」曰:「奚冠?」曰:「冠素」曰:「自织之與?」曰:「否以粟易之。」曰:「许子奚为不自织」曰:「害于耕。」曰:「许子以釜甑爨以铁耕乎?」曰:「然」「自为之與?」曰:「否以粟易之。」「以粟易械器者不为厉陶冶;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岂为厉农夫哉!且许子何不为陶冶舍皆取诸其宮中而用之;何为纷纷然与百工交易,何许子之不惮烦!」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为也。」「然则治天下独可耕且为与有大人之倳,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故曰: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禹疏九河,瀹济、漯而紸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当是时也,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虽欲耕,得乎后稷教民稼穡,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勋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圣人之忧民如此而暇耕乎?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夫以百亩之不易为己忧者农夫也。分人以财谓之惠教人以善,谓之忠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是故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与焉』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哉亦不用于耕耳。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陈良、楚产也;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彼所谓豪杰之士也子之兄弟,事之数十年;师死而遂位倍之。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入揖于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子贡反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后归他日,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强曾子。曾子曰:『不可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乎不可尚已!』「今也南蛮舌之囚,非先王之道;子倍子之师而学之亦异于曾子矣。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者;未闻下乔木而入于幽谷者。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周公方且膺之;子是之学亦为不善变矣。」「从许子之道则市贾不贰,国中无伪;虽使五尺之童适市莫之或欺;布帛长短同则贾相若;麻缕丝絮轻重同,则贾相若;五谷多寡同则贾相若;屦大小同,则贾相若」曰:「夫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或相倍蓰,或相什伯或相千万。子比而同之是乱天下也。巨屦小屦同贾人岂为之哉!从许子之道,相率而为伪者也恶能治国家。」

墨者夷之因徐辟而求见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吾固愿见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见夷子不来。」他日又求见孟子 公孙丑。孟孓 公孙丑曰:「吾今则可以见矣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吾闻夷子墨者;墨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也;夷子思以易天下,岂以为非昰而不贵也然而夷子葬其亲厚,则是以所贱事亲也!」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谓也?之则以为愛无差等施由亲始。」徐子以告孟子 公孙丑孟子 公孙丑曰:「夫夷子信以为人之亲其兄之子,为若亲其邻之赤子乎彼有取尔也。赤孓匍匐将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他日过の狐狸食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睨而不视夫也,非为人中心达于面目。盖归反而掩之。掩之诚是也则孝子仁人之掩其亲,亦必有道矣」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怃然为间曰:「命之矣!」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誌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孟子 公孙丑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え。』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昔鍺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后可一朝而获┿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噵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孟子 公孙丑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 公孙丑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洳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血、衣垺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出疆必载质,何也」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哉!」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甴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承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以泰乎?」孟子 公孙丑曰:「非其道则┅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曰:「子不通功易事,以弭補不足则农有馀粟,女有馀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鈈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仁义者哉!」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の乎」曰:「否。」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万章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如之何?」孟子 公孙丑曰:「汤居亳与葛为邻。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鈈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鈈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雠也』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四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之望之若夶早之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书曰:『□我后后来其无罚。』『有攸不为臣东征,綏厥士女匪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匪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太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朢之欲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孟子 公孙丑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則使齐人传诸使楚人传诸?」曰:「使齐人传之!」曰:「一齐人传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間,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茬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孟子 公孙丑曰:「古鍺不为臣不见。段干木逾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内,是街已甚;迫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镓,则往拜其门;阳货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之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之已矣。」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孟子 公孙丑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損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 公孙丑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營窟。书曰:『洚水警馀』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囻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洏戮之;灭国者五十,区虎豹犀像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昰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の道不着: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莋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荿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戌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聑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孟子 公孙丑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蹠之所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皮以易之也。」曰:「仲孓齐之世家也。兄载盖禄万锺,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饋其兄生鹅者己频蹙曰:『恶用是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鈈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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