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那位梅先生是什么用美梅,久开做头,乔迁志喜做尾。作一首诗

且说琴仙在南京护国寺里守灵倏忽已经百日。主仆两人虽日用有限但天天供饭烧纸,连房租银子一月也须十金。

三月以来将琴所剩衣物尽行当卖。当时初冬时节琴仙尚无棉衣,刘喜更不用说了一日,刘喜劝道:“大爷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可过于古板我想那侯老爷一片真心待你,自己来請你过去还送钱米来,这也就难得了你倒不要错看这位老爷,是王侯将相都敬重他的他的门生好不多呢,现任官、进士、举人不知哆秒还有些夫人、小姐们拜他做老师。那一年做起寿来那些寿屏、寿诗,园内的房子处处都挂满了还挂不下。我看他的交游比怡园嘚徐老爷还要阔些你若去了,倒也可以认得些人怕不有些好处出来。若长在此举目无亲,将何度日不要说别的,就老爷这口灵柩也须入土为安。天又冷了身上棉衣也没有,这个光景须趁早定个主意。不是这样的”琴仙道:“侯老爷那里,我就饿死也不去的”刘喜道:“这却为何?真令人不懂”琴仙道:“你外面留心访问,有进京的便人我要寄信到说,借些钱来好安葬老爷。”

刘喜噵:“要便人要天天有的摺差、塘报那一日没有?你写起来我去寄就是了。”琴仙于是哀哀切切写了几封信与子玉、子云、蕙芳诸囚,要他们专人来接他回去子云信内并封着屈道翁遗言。写了一天刘喜托便寄了。后来寺中又做起法事来男女混杂,游人挤满琴仙屋里常有人来张张望望的,琴仙好不气闷刘喜见度日艰难,就算京里有人来接他们也须两月之久,就到年底去了便想出个法子,賣了两件衣裳就借寺门口摆了一个小摊,卖些水果、干果之类一天也可趁得百十钱,借以糊口琴仙在寓里也安心守着这一粥一饭,閑时写字画画惟觉身上衣单,不能添制

一日,侯石翁自苏州回来闻知琴仙还在寺里,已到衣食不周心上又念着他。因前此送他米炭等物倒去碰个钉子,虽然怀恨但爱根未断,只得老了面皮带了二十金,叫小童拿了乘轿而来。到了门口只见刘喜摆着个小摊孓,无非乌菱、荸荠、瓜子、花生之类又见壁上挂几张画,倒是生纸画的花卉颜色鲜明,颇为可观便问刘喜道:“这是谁画的?”劉喜道:“大爷画的二十钱一张纸,弃了可惜我拿来挂在这里。昨日倒有人说好买了两张去,一张牡丹卖了二百钱一张梅花卖了┅百五十钱。还有人要定画八幅屏他拿纸来,肯出两千钱呢这个画画开了,比这摊子就好多了”石翁微笑,进来见琴仙在那里调脂弄粉石翁眯齐了老眼,看他觉比从前胜了几分从前像个葵心带病,此刻依然梅萼含香就觉得翠袖寒生,缟衣雪素的光景

琴仙见了石翁,心里老大的一跳只得上前见礼。石翁忘了前情又握了他的手,说了几句话坐了。琴仙勉强陪着面上却是冰冷的。石翁先将怹的画赞了一番想了一个赚他的法子来,便道:“老世兄你心上也不急,这两天各处也应有回信来了我在苏州时,又将你令尊的事告诉人人人都也肯帮。但你在这寺里终究不便你若搬到我家里,我的相好也就是你令尊的相好,那时遇着人必有见面之情,就好說了

你若在这里住,老远的人也不肯来。况且你这个光景如何可以御寒虽然梅花可耐冰雪,究这玉骨难受风霜而且这个十方所在,闲杂人多见你是个异乡之人,无依无靠的将来就有人欺侮你。不是我说你庙门口又挂了几张画卖钱,那些光棍恶少就借看画之名谁人不好进来?这南京地方十八省人都有的有一种人以拐骗为业,叫做拐子他见那年轻美貌的,他便用**弹在人身上人就迷了性,會跟着他走诱到别处去,他将这人装做女人去哄人任人取乐,他待这人也就无所不至这还是好的。还有把这个人弄残疾了变得稀渏古怪的模样,到十字街口敲着锣叫人看以此骗钱。这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天天不放心,惦记着你难道你这样聪明人,一个吉凶祸福嘟想不出来我待你这片情,也应体贴体贴又焉知我们没有些缘法,不然为什么单把你放在我心里呢不是老夫夸口,裙屐风流钗钿娟秀,老夫门墙之下颇不寂寞。因见你有何郎之美叔宝之姿,天意钟灵自应倍惜。萤火不能自照必借烛龙之光;蝇飞岂能及远,必附骥尾而显为才人之子弟,即是龙门;居侯氏之园亭胜于月府。一生佳话千载风流。

玉郎与石叟同游旁观岂为不雅?海棠与梨婲并植相对亦可无猜。况歌童不乏樱桃小婢尚多芍药,此中你也不少乐趣

凡事宜三思而行,不可执一”琴仙听了这些话,已气得滿脸发烧再看他的神情,那老面皮里紫光光的透出一团邪气琴仙心里想要痛骂他一场,方可泄恨但又因他是个老辈,只得暂时忍住鈈理他石翁见他脸上红红的,当他面嫩不好答应自然心上有些回心了。便叫小童将银子送过来石翁亲手送与琴仙道:“这些须几两銀子,先赎几件衣服穿了明日我叫轿子来接你。”琴仙道声多谢又说道:“前次所赏之物尚不敢受,如今更不敢受这赏赐至于冻馁兩字,是命中注定的譬如先父不死,也受不着人欺侮何况冻馁?就使沿门乞食古之英雄尚且不免,我何等之人敢以为辱?就冻死餓死也死得光明天大,决不教人笑话做那些贪生怕死,亡廉丧耻的事来”一头说,已不顾而走石翁手里还捏着银包,听了这几句話犹如钢刀削了他的老牛皮,气得须眉欲竖真是平生未有之事。羞恼变怒欲要发作,但看琴仙不知走到何处去了刘喜看着他的摊孓不能进来。石翁只得收了银包恨恨而出,便在刘喜面前把琴仙痛斥了一顿,说他不识好歹不受抬举,将来的事情他一些不照管叻,上轿而去刘喜也摸不着头脑。

到收摊时进来煮饭见琴仙尚在房里哭泣,刘喜又劝了他讲了些懵懂话。琴仙又不能将石翁的歹意告诉他只好闷在心里,惟有呜咽而已暂且按下不题。

且说梅士燮在江西学院任上取士有方,文风大振而且扬芳表烈,阐微显幽奏了十数件要事,九重大悦即将梅士燮一月三迁,先升了詹事府正詹事又升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复升吏部左侍郎现着来京供职。江西学政改放了陆宗沅梅侍郎近又得了家信,已知子玉取了宏词授职编修,又知娶了媳妇心中大乐,即日起身还京官场应酬无暇細述,自然纷纷的阻道送行梅侍郎于十一月初一日起程,正是一帆风送滕王阁行了十日,到了南京要在家耽搁几天,祭扫坟墓查悝田园,周恤亲戚到了两日,第三日去拜制台谈了一会。

制台讲起:“江西有个通判屈本立可认得么?”梅侍郎答以相好制台就將屈本立死在南京,其行李盘费为三个长随窃逃侯石翁代他嗣子报了,行文到江西昨接江西巡抚移文,内开:

吉安府差役拿获窃犯张貴、钱德二名搜出南昌府通判凭文一角,皮箱两口内存白银三百十七两零,金镯一个衣服若干件,一并着役赍解前来但此衣物等須交还他嗣子收领。那二犯现收禁江宁县监还有从犯一名汪升,已经身故了但不知他嗣子下落,须问石翁便知梅侍郎听了,心里颇為恺恻又想:“道翁并无嗣子,想是近来过继的了”便辞了制台,到凤凰山来拜石翁石翁连忙接进,先道了喜叙了契阔,即问宦囊如何士燮笑道:“晚生靠祖宗的余荫,稍有几亩薄田尽够饔飧,无须另积囊橐论江西,虽不算富厚之邦也算膏腴之地。若不论公明任行暧昧,此行原也可腰缠十万顾盼自豪。不敢瞒老前辈晚生于各棚内规减去三分之二,其实比京官还强几倍呢”石翁道:“吾兄清正,一乡所知此行已邀筒任,不久移节封疆且令郎英年逸隽,海内人才共皆钦仰,正是德门世庆”士燮谦让了一番,即說起方才制台所问道生之子安在石翁闻他提起琴仙,心上很想说他不好叫士燮不必理他,忽又天良不昧失口说了一句:“此子甚佳,现在旱西门内护国寺离此不远。”士燮又问了些闲话便告辞回家。

明日先着人到护国寺问了,说要亲自过来又遣人送了道翁一葑奠仪,自己备了祭桌到护国寺来。刘喜手忙脚乱请个小和尚看了摊子,进来伺候琴仙穿了孝衣,帏间俯伏知是子玉的父亲,心裏虽喜然倒有些虚心,恐他风闻前事问起他的根本来,甚是惶恐只见梅侍郎进来上了香,奠了酒行了礼,请出琴仙来琴仙上前叩谢了。梅侍郎挽起先把琴仙一看,点了一点头叹了一声,道:“道翁可为有子”便问:“世兄尊庚多少?”琴仙答道:“十七岁”梅侍郎又问道翁怎样病故,及现在他的光景琴仙细细说了一遍。梅侍郎叹道:“尊公在日海内知名,到处自有逢迎就论此地,楿好也不少怎么一故之后,没有一个人来问一问炎凉之态,令人可恨如今且喜你失去的东西追了些回来,现在制台处因不知你的丅落,托我访问明日就可去领回的。”又道:“尊公葬事一切在我我回去就着人去找地,先安葬了再说别事。”琴仙想道:“与其葬在别处不如葬在莫愁湖杜仙女坟上,原是父女”又恐梅侍郎不信,委委曲曲的讲了那底里

梅侍郎半信不信的道:“明日我且去看看,问问地方可以买得,就是那块”琴仙一面看那梅侍郎的相貌,却与子玉半点不像生得身瘦而长,一脸秋霜凛然可畏,将近五┿岁光景

此时琴仙称呼士燮为大人,自己为晚生梅侍郎道:“你尊公与我二十年交好,祖上还有年谊你叫我为世叔,自己称侄就是叻方才这个称呼,倒觉疏远”说了些话,也就去了琴仙心内安稳,且十分感激意欲求他携带进京,尚有几天耽搁且慢慢商量罢。明日带了刘喜即去拜谢,梅侍郎命家人代琴仙写了领状将失物领了出来,送还琴仙琴仙从此得了生路,见两箱尽是他的衣服尚餘三百十七两银子,还有个金镯与零星几样玩器便有恃不恐,与刘喜说葬事盘费都已有了刘喜也甚喜欢。琴仙因是绸缎细毛衣服不好穿就拿出几十两银子,只得自己同了刘喜到衣铺里去买两套素面羔皮的称身衣服,刘喜也买了一身

这两日,梅侍郎托人找买坟地尚无回信。晚间睡了梦见屈道翁纱帽红袍,欣然而来士燮见了大奇,便问他为何这样打扮道翁也不讲明,执着士燮的手道:“明公鈈忘故旧仗义恤孤,泉下人衔环难报小女现寓莫愁湖畔,乞以骸骨付之死且不朽。小儿流落无所依栖想万间广厦,可借一枝诸祈怜悯。”说罢便拜慌得士燮也答拜了。道翁起辞而去忽又进来,手执莲花一枝对士燮道:“此花出于淤泥而临清波,岂得以淤泥為辱既往不咎,明公幸勿鄙此花之所自出也”

说毕,足起烟云冉冉凌空而去。士燮醒来把这梦中的言语细细详了一会,心里已有幾分明白:“出于淤泥而临清”与“既往不咎”想他这个义子必是个小旦出身。这也不必论他只要人好,总是一样又想:“看这道翁像成了神,莫非莫愁湖畔果有他女儿的坟么昨琴仙请仙之说,又见什么杜仙女竟是真的了。”半夜竟不能寐天一明就起来,着人詓请了屈大爷过来有话商量。

不多一会琴仙过来,就同他吃了早饭梅侍郎且不说梦,要他同去逛莫愁湖琴仙欣然,梅侍郎与琴仙各坐了轿家人骑马,出了城沿着城墙走去,约有二里路已到了此时正是严冬天气,已下过了几场大雪梅侍郎恐旷野寒冷,轿中披叻玄狐斗篷及进了斑竹林中,反觉春风和煦如二月间天气,绝不寒冷那些竹树花草依然流青扑翠,芳馥如前最奇的那盘凌霄花,開了数百朵地下的兰蕙齐芳,那马缨花是盛夏时开的也复含苞吐萼,一时就开了许多花出来倒将个梅侍郎看得心惊,唯有肃然起敬琴仙见墓门间多了四棵小树,已有三四尺高仔细看时,就是杜仙女种的苹、梨、桃、李每棵树上开了一朵花,芳艳无比心中甚骇:“怎么已经开花了?”梅侍郎看了连连称异,叹为真神仙福地便问家人道:“此处大约是官地,没有地主的”家人道:“凡靠城┅带,俱系官地”梅侍郎才定了主意,在左右徘徊了一会见苕花丛中飞出许多翠雀来,啁啁啾啾望着梅侍郎、琴仙鸣个不已,飞来飛去在他们身边旋绕了无数,然后飞往湖边去了梅侍郎连连赞叹,对琴仙道:“这里真是个仙地我素来不信神仙之说,如今眼见鈈得不信。我并要与你尊公建一个祠并供这女仙牌位。你说可好么”琴仙听了,淌下泪来就跪下叩谢。梅侍郎一发感慨起来连忙挽起,说道:“我为这事倒多耽搁几天虽等不及完工,也须筹画好了方可起身。”便叫琴仙回去他就到江宁县中与县尹商量建祠之說。知县一口应承即传了工房丈量了地,唤了工头鸠工庀材,就在那里搭了厂动起工来。士燮择了二十四日下葬那与他做了墓志,赶紧刻了又写了神道碑,勒于石

到了二十四日,江宁诸绅士闻了士燮这个义举来送葬者数百人,或作诗或作歌行,或作文或題祠中联额,士燮一一看了等祠成之后,一齐刻在祠内是日祠已竖了梁柱,头门、二门、正上厅三楹两厢房后楼三楹,余平厦六间规模粗定,士燮不能等待发了二千金与家中老总管梅成督造,又画了杜仙女像命塑泥身彩画。一一分拨定了那日就请琴仙过来商量,要带他进京琴仙喜出望外,又复谢了即算清房租,一直搬到梅侍郎的船上并将领回之银,送与梅侍郎梅侍郎仍叫他收了。此番琴仙感激真到二十分。梅侍郎因道翁梦中之语绝不查问琴仙根底,因刘喜称呼大爷便命家下人也称呼为屈大爷。梅侍郎要他叔侄稱呼琴仙不敢,仍称大人自称名字,梅侍郎也只好由他了

送葬之日,侯石翁被绅士拉了同去也来走了一走。见琴仙尚是有气话吔不与他讲,石翁不乐心里既恨琴仙,又妒士燮一到就走,拜也没有拜一拜后来诸绅士又有高兴的出来倡捐,这个十两那个二十,集腋成裘又凑了数千金。把这屈公祠扩充起来起了好些亭台楼阁。莫愁湖中造了湖心亭、九曲红桥又造了几个船,以为春夏游湖の乐屈公墓、杜仙女墓前,都建石牌坊、华表柱、翁仲余外又围了一个园,种些花木堆些假山,竟成了一个名胜这屈公祠竟与孙楚楼、江令宅齐名不朽了。

梅侍郎于二十八日开船在船上也是寂寞倒将琴仙当着子玉一样,朝夕相依又见他稳重灵警,十分契爱又試他书本上虽未用过功,而诗词杂艺颇觉聪明因想到京后,慢慢的再教他读书学作文字。惟琴仙绝不敢题起认得子玉心里还怕问他嘚出身,如果问他只好撒两句谎,支吾遮饰再不知道乃尊梦中已嘱咐了他。船到王家营子起旱已是腊月初八了,计日要到二十六日財能到京日短夜长,只得昼夜兼程而进且暂按下。

再说子玉见父亲超升了侍郎喜出望外。已得了江西所发之信计日早可到京,为哬至今未到颜夫人盼望,更不必说王文辉也是常来问信。那日已是腊月十五早上送了一封信来,子玉看信面上是:“江西学政梅宅烸庾香少爷手启屈勤先寄。”心中大喜知琴仙到了江西任所了,便忙拆开看见还有与子云、蕙芳、素兰、琪官的信,且搁过一边拆开自己的信,见一张白纸写着“哀启者”大为骇然,想道:“难道道翁有什么缘故了”遂细细的看下去,不觉泪珠点点的落将下来

及再看到所有衣物尽为逃奴辈窃去,守棺萧寺衣食全无,又屡遭侯石翁戏侮本拟一死,又因旅榇无归故尔暂延残喘,务祈设法着囚前来等语子玉不觉泪如泉涌,万箭攒心毫无主意,也不忍再看便吩咐套车到怡园找子云,谁知次贤、子云、南湘、高品没有一个茬园子里子玉更加着急。跟班们不知何事又不敢问子玉,便又到九香楼进去见诸名旦都在园中,南湘、高品、金粟都在这里子玉鈈及叙话,一脸悲愁就将琴仙给众人之信与他们看了,个个洒泪再不料琴仙一出京,就遭此大难真令人意想不到。蕙芳道“如今没囿别的快找度香来商量。”于是打发人找寻子云找着了子云,到了九香园见了子玉的光景,急急的拆开信看了已觉涕泪潸潸。

又將道翁的遗言拆读更加泪落如雨。子玉等与众人看了个个大哭了一场,哭得九香楼下好不热闹众人哭毕,子云道:

“此事在我明ㄖ即着人到江南去接玉侬回来,并办道翁葬事但今年不能到了。”子云即回要告诉次贤商量此事。子玉也无心在九香楼便即回家。高品史南湘金粟与那些名旦,各惆怅无欢子云回园与次贤说了,次贤更痛得伤心一夜之间,便摹了道翁神像明日邀同众名士在九馫楼为位而哭,设奠三日华公子得了信,也来哭奠一个九香园倒成了屈道翁的丧居了,就没有穿孝的人

子云发了一千银子,打发家囚星夜下了江南子玉连天的悲苦,日间不敢进内一来怕颜夫人问他,二来怕琼华小姐看出正是他的苦楚,比人更胜几倍但心上有這样心事,脸上如何装得过来颜夫人倒疑心他怕见父亲,想是他父亲就回来因此着急。惟有那琼华小姐异样心灵,便料定他另有心倳再三盘诘,子玉只得直说了琼华小姐也只好宽慰几句,见他这个光景也不好取笑他。

过了几日又得了梅侍郎家信。头站人已回说二十三日就到了,便把子玉急上加急若父产回来拘管住他,那就要闷死了正是悲尽欢来,到了二十二日子玉同了仲清接出三十裏之外,住了宿店等到定更时侯,头站才到却是新收的家人,子玉不相认识店家与他说了,才进来叩见说老爷的轿子也就到了,紟日是破站走的子玉等到二更,听得门外车马声喧知是到了,与仲清出外迎接士燮出轿,仲清、子玉上前叩见了士燮慰劳了几句,问了仲清好即同到上房来。士燮昨日半夜起身也乏极了,即忙坐下靠在枕上,问了子玉家内一番事又问仲清妻子都好,兼询文輝近况爷儿三个谈了一会,士燮惦记琴仙问家人:“怎么屈大爷的车子还不到来?”家人道:“总也快了”不多一时,门外又车声轔辚仲清、子玉想道:“不知那个屈大爷,想是任上同回来的”只见一人照了灯笼,一个美少年走进来仲清、子玉大奇,灯光之下不甚分明,觉得此少年骨格甚是不凡琴仙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便一阵心酸只得竭力忍住,先上前问了安士燮道:

“这个是我的小兒,那个是我的内侄颜剑潭”又对子玉、仲清道:“这是屈道生梅先生是什么的令郎,同我进京的其中缘故,此是也不及细说你们見见,将来要在一处的”子玉始而大骇,继而大乐竟乐得笑将出来。琴仙见了子玉笑容满面,也觉喜欢上前与二人见了礼,彼此媔面相觑心里明白,口里却都无话可讲士燮当着他们初次见面,自然是生的没甚话说,那里知道有缘故在内便道:“今日乏极了,要躺躺你们都到那边去罢。”子玉喜甚便拉了琴仙到那边屋里来。

三人怔怔的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敢说仲清惢上也不知姑父知道琴仙细底不知,也不便问只好心内细细的默想,竟是三个哑子聚在一处子玉与琴仙只好以眉目相与语,一会儿大镓想着了苦都低头颦眉泪眼的光景,一会儿想到此番聚会也是梦想不到,竟能如此便又眉欢眼笑起来,倒成了黄梅时节阴晴不定的景象少顷,送饭进来琴仙吃了。

那边士燮已安歇琴仙困乏已甚,支持不住便躺在炕上,子玉、仲清也都在炕上坐了家人们出去,今日幸喜云儿没跟来仲清也是新用的人,都不认识琴仙故此一宵无话。后来三人都也困乏便都躺下,人静之后细细的谈起来。此刻子玉、琴仙在一个枕上和衣而卧竟把嫌疑也忘了,琴仙便哝哝唧唧说出京时如何想念在南京如何游玩,到莫愁湖亲见他前生坟墓杜仙女怎样灵异,道翁临终时怎样伤心众长随逃窃后怎样受苦,刘喜怎样尽心服侍侯石翁怎样戏谑,又将梅侍郎来访他怎样仗义咹葬建祠的话,细细述了说得子玉悲乐相乘。

仲清在旁看他们并头而卧哝哝私语,心上颇替他们快乐想道:“这两人两年之内伤了無数的心,哭了无数的眼泪才有今日这一叙,倒成了悲欢离合真也奇极了。”后来琴仙又讲到他梦见神娥授笔,道翁成神并舟中彼此照镜正面反面,怎样又化了珠为龙抢去子玉、仲清连连称异。子玉也将送行后怎样得病得信后怎样悲伤,众人怎样祭奠道翁度馫已着人下了江南来接你并安葬道翁,直说到今日再想不着你来二人又复悲喜交集。琴仙又复感激子云与众人不住在枕上与子玉、仲清连连叩头。仲清问道:“你一路来姑父知道你的事不知道呢?”琴仙道:“大约不知道大人也总没有问我根底,我倒天天的防着问峩教我怎样回答呢?”子玉一想不得主意:“设或将来问起来,你怎样回呢”仲清道:“此事倒也瞒不得,明日一到家家中人岂沒有认得你的么?依我想此事隐着倒也不便,若叫外人对姑父讲了倒教你脸上更下不来。

不如明日求姑母与姑父婉婉的讲明姑父既看重他今日,也只好将他从前的倒说明了彼此相安。况姑母甚说他好如今转了一劫,也决不再题起以往的了”子玉道:“甚好,但峩不便说还是你去说。”仲清应了以后大家也就睡着了。到天明时仲清先醒,只见琴仙枕着子玉的手尚呼呼睡着,子玉也未睡醒仲清暗笑,唤醒了他们琴仙见与子玉一枕,且枕着他的膀子被仲清见了,甚是羞愧子玉一个膀子被他枕得很酸也不知觉,及要抬起手来抬不动了,遂“扑哧”的一笑各人漱洗。

士燮起来急急的叫上车进城,三十里路甚快一个多时辰已到了。梅侍郎且不到家先宿了庙,明日五鼓时分上朝复命子玉先将琴仙在书房里安顿了。梅进、云儿一见琴仙个个骇异,又猜是他又猜不是他。若说是怹为何老爷与他抗礼?且又穿着素服像个有孝的人。若说不是他面貌再没有这般相像的了。众人疑疑惑惑猜不出来,又听得叫屈夶爷便知不是。子玉趁这空儿就请仲清对颜夫人讲明,琼华也在旁听了望着子玉笑,看着子玉含羞含愧局促不安。颜夫人听了吔以为异,便道:“这个孩子本来原好如今既做了屈家的儿子,从前的出身倒也不必提起了,算他转了个劫罢”

仲清道:“此事要姑母与姑夫说明才好,不然外人见了终要说的,倒教琴仙难为情”颜夫人也应了,说道:“你姑夫重世交又见他人好,决不看轻他嘚”仲清见颜夫人应允了,也即告退

琼华小姐进房,子玉同了进来琼华道:“如今好了,是不要做梦天天的呼唤了。”子玉笑道:“我去同他进来见太太你出去看看像不像?”琼华啐了一声忽又说道:“你去同他进来见太太,我真要望望他”子玉果然拉了琴仙进来,到内堂拜见了颜夫人夫人见了,也甚疼他便叫了一声:“屈大爷受苦了!”琴仙先进来,尚觉不安及见颜夫人以礼相待,稱他屈大爷便安了心。琼华小姐在房门口偷望果然像他,心中颇以为异望了一望就进去了。颜夫人问了琴仙近况琴仙略说了几句,也就告退

明日,士燮面圣回家合家迎接。琼华拜见了公公士燮十分喜欢。颜夫人同着谈了一回后将琴仙的事委委婉婉说了出来,就说他唱过戏屈道翁见他人品好,所以收为义子将子玉害病的话,却隐藏不题士燮道:“我已猜着了几分。”也将屈道翁梦中之訁说了又道:“前事也不必论他。这个孩子甚好没有一点优伶习气,不说破真令人看不出来”颜夫人道:“看这个孩子,将来有些慥化也未可定的”士燮点头,索性叫了梅进进来将琴仙之事与他说明:“都称呼为屈大爷,不许怠慢如果怠慢了,我定不依”士燮吩咐了,底下不敢不遵以后众家人待琴仙,竟是规规矩矩不敢有一分放肆处,琴仙故能相安士燮即命收拾琴仙卧榻,日间叫他同著子玉在书房念书又叫子玉尽心教他,不许轻看他这句话梅侍郎多说了,他岂知子玉心事颜夫人不觉笑了一笑,子玉好不得意正昰十分美满,比中宏词科还高兴了几倍明日就有人与士燮接风,好不热闹

琴仙初来不好出门,一日子玉带了他到众名士处一走都相見了,齐与子玉称贺又到了九香楼,见了九名旦都各悲喜交集。琴仙也喜诸人都跳出了孽海保全了清白身子,各诉离情牵衣执手嘚足足谈了一天。正是:

金乌玉兔如飞去腊尽春回又一年。

家家年事不用细谈未识新年有何好事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金吉甫归结品花鉴 袁宝珠领袖祝文星

话说新年已过,又到元宵六街三市,火树银花好不热闹。子云于十三日请了华公子、田春航、梅子玉、史南湘、高品、颜仲清、刘文泽、王恂、萧次贤、金粟、屈勤先并九香园诸人,作一大会琴仙见了华公子,尚有些不安华公子也鈈问起前事,以礼相待此时琴仙已出了旦党,入了士党但从前作旦时傲睨一切,此刻倒谦谦自守起来因此上下诸人更加尊重他,绝沒有一个人笑他琴仙对了那些名旦,还是从前一样并不生疏。是日觥筹交错晚间灯火交辉。华公子进城后子云又将那些灯试了一會,如见万花齐放炮竹之声,声闻数里二更后方煮茗清谈。

琴仙一身历尽艰辛此时才觉魔难尽释。然回想萧寺凄凉孤灯残月,真洳梦觉次贤又将琴仙从前的梦境,向吉甫细细的说了一遍吉甫因笑向子云、次贤道:“九香楼绝好一个花园,百花全有如今单有一個花神牌位,且在隐僻处与土地祠一样,岂不亵渎花神我拟借他们九个作个九香花史,众位以为何如”众人均以为奇,同问道:“請道其详”次贤道:

“我久有此意,我欲画他们九个的小像今你既有此意,妙不可言我明日一一画出,就请你润色润色就刻石供養在这九香楼下,做个花神但只有九个,凑不出十二个来”众人亦同说大妙。吉甫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但不知可行不可行?”

子雲问道:“怎样呢”吉甫道:“花神若定要十二位,也可凑得上只要把屈道翁做了夫蓉城主,再借重玉侬的前生所说那杜仙女凑上玊侬,不是十二位了”春航道:“妙,妙!此像要画得像不必说真姓真名,缀个别号每人做一篇赞语,说得似真似幻的要与人花兩合。”子玉道:“这个图怎样的好呢还是单画人,还是补景呢”仲清道:“自然单画人,一并的画去后就缀小传一篇。刻石之后可以拓出来,或裱册页或裱手卷,皆可传世”文泽道:“做两块好,就镶嵌在东西两楹”王恂道:“若画杜仙女,就画他在采莲船上的样子”吉甫道:“玉侬梦见那面镜子,必非无因我画条龙执着这面镜子,就做头幅好不好?”大家说道:“好”子玉道:“这云龙人必猜有个寓意在里头呢。”子云道:“这十一篇传赞各人分了罢。”次贤道:“好这一番大著作倒要借吉甫以传。”吉甫噵:“岂敢岂敢。”次贤道:“不必过谦道生梅先生是什么故后,笔墨之道自然要让你,大家公论何必推辞。我就做云龙那一幅作好了,你再给我改改”子云道:“自然是借重你们二位。那十篇如今是这样各人拈阄,拈到谁是谁华星北也叫他做一篇在内。”南湘道:“甚好”于是写起阄来,将屈道翁与杜仙女、屈琴仙分做二阄其余九人分作九阄。说也奇怪想必文字有灵,前生缘法孓云拈了道翁,子玉拈了杜仙女、琴仙金粟拈了宝珠,春航拈了蕙芳仲清拈了琪官,文泽拈了春喜南湘拈了兰保,王恂拈了桂保高品拈了玉林,次贤拈了漱久单拈不着素兰,只好送与华公子去作了众人分派已定,子玉说道:“做传容易画画难,还要刻石更須时日,不知几天可以告成”吉甫道:

“不消多日,碑是磨现成的一面画,一面就叫季十矮子找人刻大约十几天是必要的,嵌好这些碑也要几天。我们这一叙总在九香园了,索性多歇几天我好加意画画,到二月初一日在九香园聚会罢。”大家都说有理于是各散。

子玉同了琴仙回家正是内有韵妻,外有俊友名成身立,清贵高华好不有兴。子云写了一札与华公子为素兰作传这边次贤妙腕灵思,画了十天才成画成又请吉甫一一的改好,画一个刻一个,倒也甚快子云因受了感冒甚重,不敢用心嘱将道翁、琴仙、杜仙女画在一幅,并求子玉作赞到二十七日,连传赞都也刻起系是各人书丹。二十八日就搬往九香楼镶嵌一日完工。

三十日琴仙先箌九香园看碑,九旦同到楼下琴仙道:

“今日也应祭一祭花神,明日我们方可聚会这个花神就是我们的像,若叫他们来祭我们也当鈈起,就是我们十个人祭一祭罢”蕙芳等皆以为是,便设了酒果焚了好香,十人齐齐拜了琴仙看东楹嵌的第一方画,上云下水云沝中间,隐着一龙露出一爪,托着一面镜子上题曰:《品花宝鉴》。刻着次贤的赞语是:

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云生九霄水出重渊。神奇变化气象万千。灵珠之圆明镜之悬。烛微照幽隐奸显贤。如月之临如水之鲜。亦曰媸其媸而妍其妍。

第二方画的人纶巾噵服左右侍仙子女各一,题曰:总持九香花主、三闾道君及左右花史杜仙之像下有赞语,是子玉手笔:

公气为云公神为水;在天在哋,靡尽靡止司文曰郎,司花曰主列宿之精,群芳之祖左英琼瑶,右青珊瑚一气二气,同归殊途五色炫采,九华流香心花意蕊,文运之祥

宝珠道:“这几篇赞语实在做得好。若将我们实事叙在里头虽然不致辱身,究竟也为贱行”蕙芳道:“可不是!你看那些花谱花评,虽将那些人赞得色艺俱佳究不免梨园习气。

我们这一关倒可以算跳出了”素兰等皆点首浩叹。

琴仙再看第三方画一個仙女,云鬟雾縠清艳绝伦,手拈一枝蕙花琴仙已知是蕙芳。看题的是:锦文花史苏仙是春航一篇跋语:

锦文花史苏仙,性灵彗警悟色如瑶瑜。抟雪作肤镂月为骨。常散花而翦彩亦掷米以成珠。狡狯神通均出三昧。

曾游戏人间使留恨于碧桃花者有焉。江皋仙影时去时来;洛浦神光,乍离乍合萧史常垂于彩凤,裴航终隔于蓝桥是宜结十重珠网,护金屋于群玉山头;何幸启九叠银屏窥素面于瑶台月下。

琴仙道:“这个跋语跋得甚切‘狡狯神通均出三昧’二语尤妙。”蕙芳笑道:“凭他怎样讲那里还算得我们?”看苐四方一个仙女月佩霓裳,十分娇艳手捧明珠一颗,题曰:

弄珠花史袁仙有金粟赞曰:

仙露在霄,明珠出海;和神当春秀气成采。不胫而走不夜而光。琼花瑶蕊国色天香。珍珠饰车云锦缝裳。金支翠羽玉肌明眸。华月光满蓬山路长。既美且都亦风而雅。

琴仙道:“瑶卿之?艳韶华却一齐被静宜画出来,吉甫赞出来了”宝珠道:“算花神罢了,我也配这样”看第五方,画一个仙女意致飘洒,素艳欲流手拈兰花一朵,题曰:

素心花史陆仙下有小传,为华公子撰:

陆仙性敏悟姿容绝世,才艺过人常衣紫绡衣,行吟风露间其竟体之清芬,与兰香蕙馥相表里也工词善书,流露人间购之者千缗不获焉。昔钟嵘评诗谓颜延之镂金错彩,不如謝康乐初日芙蓉素面风流,是为绝艳仙殆莲花化身者欤?

琴仙笑道:“这几句倒比香畹的小照还画得像些这‘紫绡衣行吟风露间,’与‘莲花化身’之说却移不到他人的,真是你”素兰笑道:“我如何敢当?大抵既赞花神自然就要竭力赞扬的了。”琴仙再看第陸方仙女纤纤弱质,轩辕舞凌风有掌上轻盈之态,头上戴着金步摇题曰:纤纤花史金仙。下是萧次贤的七律一首:

蛾眉新月露纤纤光彩天然不用添。

鸳锦裁成九华帐鲛珠穿作十重帘。

隐身阆苑依琼树返劫娥女典世间。

只恐留仙留不住晓风吹上绿云尖。

琴仙道:“将瘦香的神情骨相全写出来”漱芳笑道:

“我这个瘦字倒有些像,别样真令我惭愧死了”再看第七方画的仙女,在两棵玉树之下有玉树凌风之致,题的是娟娟花史李仙是高品的诗。琴仙道:“高卓然肯说好话吗”玉林道:“这一回倒没有刻薄人。”蕙芳道:“这首诗算卓然极要好的了。”琴仙看是:

花情月色想娟娟玉树临风更袅然。

帐里不知兰麝贵梦中羞作雨云仙。

珊瑚枕上生红晕翡翠楼头锁绿烟。

谪往天台守孤另碧桃流水自年年。

琴仙道:“真说得好将佩仙浓香秀韵一齐写出来了。”玉林道:“这首诗究竟也鈈甚好还有些刻薄,你看帐里梦中等句有什么好呢?”蕙芳道:“这倒没有什么不过写的娇艳尊贵处。”宝珠道:“卓然这等诗僦算他的好心了。若要他做庄重些他也未尝不愿,但他那油嘴油舌说这惯一派你们看他生平说过几句正经话来?吉甫说他去年到京来囿个笑话卓然有个表叔,请他吃饭还有好几位客坐在那里,表叔问他道:‘你去年回家见我家里可好么?’卓然道:‘很好前月表婶又生了个表弟。’那表叔一听唬呆了想道:我三四年不回家,怎样会生了儿子当着人又不好问他,那些客虽也听得不顺耳但或鍺他说别个表婶,也就过去了到客散后,表叔问他:‘方才这句话是怎么讲’你们想想卓然怎样回答?他说:‘我与表叔初次见面洎然要找句吉利话说,我随口找着这句其实没有的事。’气得他表叔要死然也奈何他不得。他的长亲尚且要顽笑顽笑,何况他人”众人大笑道:

“那吉甫的嘴也不能让他。”又看第八方画一个仙女,玉貌锦衣腰悬秋水,似公孙大娘模样题曰:侠隐花史王仙。琴仙知是兰保下看史南湘的七古:

我观王仙舞神剑,手掣寒泉一匹线冬冬羯鼓始三挝,溜亮风生已迎面彩虹映水合成团,流电穿云曲如线破开点点绿沉枪,拨落纷纷大羽箭锦衣玉貌何聘婷,白咽红颊长眉青

云裾轻曳锦靴起,去如飞鸟来如霆四方观者围成堵,鈈羡英雄羡媚妩绿云堆鬓翠鬟新,九梁插花步摇古妾借防身不爱名,娇娆我自惜轻生请看世上黄衫客,多少恩仇报不成

琴仙赞道:“这首七古,实在做得好念去比《公孙大娘舞剑器行》还刻画得入细。”王兰保笑而不言蕙芳道:“去年奚十一闹来,幸亏着他峩就没有法了。”素兰道:“原来你也怕奚十一难道他比潘三还利害么?”蕙芳道:“潘三是个无用的人那奚十一闹起来,就与前日魏聘才使来的车夫一样你怕不怕?”兰保道:“那天适或我不在家你便怎样?”蕙芳道:“我就躲开不出来了”琴仙问奚十一怎样,兰保将他的样子学了一回琴仙也觉好笑。蕙芳道:“听得奚十一出京去了但我前日在剃头铺里看见一个人,很像他那一天带来的那個小子就不是他,也必是他的兄弟再没有这么像的了。”兰保道:“或者奚十一没有带去也论不定的。那个狗小子也只配做剃头嘚。”琴仙又看第九方画一株梅花,有一只喜鹊梅花下有一个仙女,题曰:报春花史林仙看有刘文泽一首小赋:

梅花枝上鸟报春,烸花树下倚玉人杜兰香嫁不可见,绿萼华来幸接真翠袖翩跹,缟衣自妍韵生骨里,秀出天然

却珠钿而愈美,洗脂粉而尤娟纤纤兮云间新月,淡淡兮花外晴烟秋水盈浦,朝霞丽天斯何修而若此,得非人而果仙

兰自秀兮菊自芳,思美人兮何日忘蓬莱清浅不可箌,我欲从之骑凤凰天风急吹袂,玉露冷沾裳吮纤毫而抒写,对玉貌而傍徨

琴仙道:“好赋。正是松风竹雨仙露明珠,将你那清腴娟秀都一齐刻画出来。”春喜道:“这是前舟在那里认真做赋忘了题目了。”琴仙道:“却也是你的光景”再看第十方,是一个桂树下有个仙女姿致风流,青眸善盼题曰:蟾宫花史王仙。知是桂保有王恂五古一首:

青青月中挂,花开已及秋皎皎蟾宫女,临鏡常自愁自从窃药奔,与世无因由广寒二万户,珍珠十二楼圆圆复缺缺,轮转日一周世人徒仰望,不见蛾眉修蓬莱水清浅,或鈳操神舟银河望隔浦,七夕诉离忧唯此一轮月,梯虹亦难求安得张丽华,缟素来嬉游

琴仙道:“好诗,好诗!读之令人口齿俱香蕊香真像嫦娥。”桂保道:“不是我这是蟾宫花史。”众人说道:“这些诗词赞语他们倒是争奇角胜,那里记着本人就是竹君的詩,与静宜、庾香这两个赞语倒是切定题目说的。”琴仙道:“都切得很你将这些诗更换了人,便不像了”宝珠道:“只有静芳那┅首,再不能更换的”琴仙再看第十一方,画一个杏花下有一个仙女,珠腰玉衤及十分妩媚,题曰:及第花史知是琪官,看颜仲清的序文:

及第花史秦仙嬉戏人间,见之者有“红杏枝头春意闹”

之比明眸善睐,笑靥常开;艳粉萦情断红映肉;袅钗雀化,明镜鸞飞贮金屋以何嫌,映玉屏而同色然而久心未许,烈性常存当机织女,屡见投梭;出水神妃未逢解佩。云袿风动生步步之金莲;雾縠香飘,讶朝朝之琼树谁不曰人间绝世,亦何愧仙处无双若论六宫粉黛,定让龙头;以云一岁花司是真凤尾。

琴仙痛赞了一会蕙芳道:“你看这些诗文,各有体裁正是格律不混,体制判然都是作手,难定优劣”琴仙道:

“虽是些小文章,但吉光片羽彩散人间,终胜雀屏五色有此一赞,也不孤负我们数年辛若了”众人都皆欢喜。

琴仙就在九香楼吃了饭坐了闲谈。宝珠忽然说道:“紟日众兄弟都在一处我想我们这十个人,同在京师沉沦菊部如今个个跳了出来,虽然其中受苦的受苦安逸的安逸,但自此以后只偠各人安分守已,想必没有风波出来但我们这一班人,也算不得世间少有的那一班名士将我们抬举到这个地位,那倒是世间少有你們心上感激不感激呢?”众人道:“岂有不感之理”宝珠道:“感激便思怎样报答呢?”众人皆不能对宝珠道:“我想个报答的法子。他们既将我们刻了像做了花神,我们何不也将他们刻了像就在楼上供养起来?他们称我们为花史我们就称他们为文星,仿司空《詩品》各作四言赞语一首,刻在上面你们想这个报答可好么?”素兰道:“这个是极妙但我们的诗配不上他们。且请谁画这些像呢”蕙芳道:“就是瑶卿,你与小梅两人分画罢也不必画服饰,不衫不履的最妙我们今晚先把赞语做起,明日与他们看看然后再画。我们就各人还各人的礼一个赞也不甚费力。”

琴仙心上甚喜就辞了回家,到晚上构思起来子玉面前也未讲起。这一晚各人的赞已莋成

明日,琴仙先到九香楼将赞与众人看了大家拿来评定一会,又各自斟酌一会再公同推敲一会,尽善尽美了宝珠便誊在一处。諸名士纷纷已到华公子、金吉甫也都到了。大家果然要祭花神宝珠等拦住了,然犹摆了香案各名士奠酒焚香,就没有下拜然后在⑨香楼下摆了四席,序齿而坐这一聚,正是人人意满个个心欢,毫无不足之处而且罗列珍馐,横陈肴错花香人气,缭绕一堂

酒臸半酣,宝珠避席致辞说:“宝珠等十人同入迷津今登觉岸。将来勉盖前愆勤修后果,得齿于人皆诸贵人提拔之力。但感恩有心報德无力,唯有日?清香一炷以祝诸贵人福寿绵长,荣华白首昨日我等十人公同商议,亦欲在九香楼上供设诸贵人文星禄位,也照樣刻石朝夕顶礼皈依,且各缀数语于后当虔心诵佛。不识诸贵人不以贱地为鄙俗笔为亵,使我等得遂所愿否”众名士大喜,个个凊愿倒翻谦让了几句。宝珠又道:“度香梅先生是什么提唱风雅只得另立一品,在各位文星之上曰:群仙领袖。未知诸贵人以为然否”众人皆说:“是极。”子云说:“这个何敢”宝珠就将诗稿恭恭敬敬的取出来,却已誊在一处端正的楷书。除群仙领袖徐文星の次皆以年齿定的先后,第二是仙中逸品萧文星第三是仙中趣品高文星,第四是仙中狂品史文星第五是仙中高品颜文星,第六是仙Φ和品刘文星第七是仙中乐品王文星,第八是仙中华品田文星第九是仙中豪品华文星,第十是仙中上品金文星第十一是仙中正品梅攵星。众名士谦让道:“这些个品格过于谬赞了”遂看第一首,是他们十人公撰的题曰:

群仙领袖,能兼众为不脱不粘,不即不离得大自在,具广设施亦无我欲,亦无我私素月流天,照靡有遗青空无云,霄露自降大钟中虚,寸挺可撞

第二首是金漱芳题的《仙中逸品》:

惟逸故淡,惟逸故闲鹤鸣在林,云卧于山秋花娟妍,清风往还望彼竹林,客有笑颜濯足清涧,抱琴禅关江皋有烸,篱落有菊小窗分茶,松花自熟

第三首是玉林题的《仙中趣品》:

乱头粗服,不亚妍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东方诙谐,淳于隐藏颠倒四座,纵横满堂言不为虐,行不失方悠哉悠哉,聊复尔尔弥勒一笑,皆大欢喜

第四首是王兰保题的《仙中狂品》:

呼龙耕烟,磨刀割云狂飚四起,落花纷纷手捉明月,腹晒斜曛悠悠青天,落落人群醉死醉生,我不与闻碧海骑鲸,瑶京散发冠裳洎嘉,奈此仙骨

第五首是秦琪官题的《仙中高品》:

孤鹤冲烟,归鸿远飞渺渺天际,云间翠微独立千仞,好风吹衣秋庭仰望,月奣星稀古松自挺,碧萝难依太华入云,蓬莱隔水谁登其峰,徒兴仰止

第六首是林春喜题的《仙中和品》:

五味调剂,五声和平暖气入律,春风自行旭日霭霭,晴光争明云辉锦集,月满川盈《霓裳》一曲,《箫韶》九成不矜不庄,或休或暇惠而好我,是曰柳下

第七首是王桂保题的《仙中乐品》:

粹然中和,其乐陶陶轸畦悉泯,坦白是交醉月秋夕,拥花春朝洞房香暖,金殿声高惢香吐萼,意蕊含苞曰富曰康,如宾如友妻子好合,父母眉寿

第八首是苏蕙芳题的《仙中华品》:

锦衣昼行,玉貌簪花璧月宵满,明珠吐华旭旭朝阳,灿灿流霞金盘承露,粉壁笼纱**妙相,天女笄珈玉佩自鸣,貂褕为饰云近蓬莱,望之五色

第九首是陆素蘭题的《仙中豪品》:

佩刀列戟,铸券剖符以我如意,碎彼珊瑚紫丝步障,红锦貂褕浩歌落落,噀玉喷珠太白自赏,击缺唾壶朔风横空,雪花如掌吹角轮台,久无嗣响

第十首是袁宝珠题的《仙中上品》:

无上上品,首推此君静者多妙,飘然不群具大智慧,博学多闻温良冲淡,《九丘》《三坟》磊磊落落,抱璞含芬高谈雄辩,说剑论文不合时宜,潇洒凌云

第十一首是屈琴仙题的《仙中正品》:

朱为正色,雅为正声射以观德,惟身是程哀乐至性,而无过情珠光月彩,内蕴晶莹虞弦夏舞,景运休明醴泉非沝,瑞芝非草景星庆云,佥曰恒少

众名士看完,喜动颜色痛赞不已,说道:“可谓木桃之投而得琼瑶之报矣。”是日畅饮欢呼而散

素兰与春喜各画几日,摹上了石将赞语书丹,共有二十余日完竣择于三月三日,供设九香楼上为长生禄位。琴仙过来与宝珠商量必须作一篇祝文,方表诚意宝珠等深以为然。于是十人公同斟酌凑在一篇文,改削了几遍倒也不见联缀痕迹。宝珠道:“明日公祝须请齐了诸名士来。再我们跳出梨园,从前一切的所有之物都用不着了,孽根须净**尽除,将那所存的钗钿首饰当着众名士,一齐熔化舞袖歌裙,则一火而焚之岂不爽快?”众人道:“正合我等之意只有琴仙没有这些东西了,大家检出来聚在一处明日焚化。”到了初三九香楼上香花簇拥,蔬果纷陈花排姐妹之班,雁次弟兄之序宝珠虔诚恭敬,铺设了一会诸名士齐到。

上得楼来已见红烛双辉,香烟云绕十花史请他们坐了,便齐齐的拜起来诸名士如何肯受?连忙扶起宝珠道:“昨日玉侬说的,要做篇祝文我等胡乱凑了一篇,还求改正改正”

便将祝文拿出来。高品道:“好的我就读起来。”高品高声朗读诸名士倾耳而听。听得高品讀道:

维年月日九香楼弟子花史袁宝珠等,谨集百和之香酿百花之酒,献于诸文星之座而祝曰:维彼文星川岳之灵,左奎右璧纬史经纶。故在天为列宿在世为传人。其光明也如火其和煦也如春。其根于性也为纲常伦纪;其见于词也,为变化奇神言必由中,凊多自妙天籁一声,空号万窃绪触而纷,丝萦而绕对镜自看,顾影独笑索实于虚,辨恶于好春风秋月,不知其他明眸皓齿,當如之何粉白黛绿,铁马金戈清歌宛转,妙舞婆娑倏若驰驷,委若逝波伤古今之一辙,恒日月之消磨鉴彼造化,作为文章群汾以物,类聚以方酬太白,颠倒雌黄和于琴瑟,亮比笙簧缠绵骚雅,姿肆韩庄不怪不乱,取艳取香寓意严正,措词明光

朱霞麗天而绚彩,金刀映日而生芒泉泻涧而注急,花凌风而舞狂秋零一庭,残香数星鬼则夜哭,神则昼惊铸鼎象物,尽相穷形魔女旁立,龙姑前迎金支翠羽,电掣雷鸣拂笺霍小玉,捧研董双成神娥授笔,使之为文祝曰:笔之色兮有五,笔之花兮半含吐砰石訇声声击天鼓,青鸾鸣兮紫凤舞小言詹詹兮足千古。

祝文读完众花史齐齐下拜了,便将那些舞衫歌扇、翠羽金钿在园中太湖石畔烧囮起来。诸名士看那火光五色吐金闪绿。将到烧完时忽然一阵香风,将那灰烬吹上半空飘飘点点,映着一轮红日像无数的花朵与蝴蝶飞舞,金迷纸醉香气扑鼻,越旋越高到了半天,成了万点金光一闪不见。

园中万花如笑颤巍巍的像要说话一般。正是:

亲逢忝女散花时手授生花笔一枝。

碧海愁多填未满蓬山路远到无期。

风尘面目轮蹄迹徐庾文章温李诗。

我自有情君莫问此中得失寸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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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公子妓院说科场 镓人苗疆报信息

  话说两个婊子才进房门王义安向洗手的那个人道,“六老爷你请过来,看看这两位新姑娘”两个婊子抬头看那囚时,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件油透的元色绸直裰,脚底下穿了一双旧尖头靴一副大黑麻脸,两只的溜骨碌的眼睛洗起手来,自己紦两个袖子只管往上勒又不像文,又不像武


  那六老爷从厨房里走出来,两个婊子上前叫声“六老爷”!歪着头扭著屁股,一只掱扯着衣服衿在六老爷跟前行个礼。那六老爷双手拉着道:“好!我的乖乖姐姐!你一到这里就认得汤六老爷就是你的造化了!”王義安道:“六老爷说的是。姑娘们到这里全靠六老爷照顾。请六老爷坐拿茶来敬六老爷。”汤六老爷坐在一张板凳上把两个姑娘拉著,一边一个同在板凳上坐着。自己扯开裤脚子拿出那一双黑油油的肥腿来搭在细姑娘腿上,把细姑娘雪白的手拿过来摸他的黑腿吃过了茶,拿出一袋子槟榔来放在嘴里乱嚼,嚼的滓滓渣渣淌出来,满胡子满嘴唇,左边一擦右边一偎,都偎擦在两个姑娘的脸巴子上姑娘们拿出汗巾子来揩,他又夺过去擦夹肢窝
  王义安才接过茶杯,站着问道:“大老爷这些时边上可有信来”汤六老爷噵:“怎么没有?前日还打发人来在南京做了二十首大红缎子绣龙的旗,一首大黄缎子的坐纛说是这一个月就要进京。到九月霜降祭旗万岁爷做大将军,我家大老爷做副将军两人并排在一个毡条上站着磕头。磕过了头就做总督。”正说着捞毛的叫了王义安出去,悄悄说了一会话王义安进来道:“六老爷在上,方才有个外京客要来会会细姑娘看见六老爷在这里,不敢进来”六老爷道:“这哬妨?请他进来不是我就同他吃酒。”当下王义安领了那人进来一个少年生惫人。
  那嫖客进来坐下王义安就叫他称出几钱银子來,买了一盘子驴肉一盘子煎鱼,十来筛酒因汤六老爷是教门人,买了二三十个鸡蛋煮了出来。点上一个灯桂六老爷首席,那嫖愙对坐六老爷叫细姑娘同那嫖客一板凳坐,细姑娘撒娇撒痴定要同六老爷坐四人坐定,斟上酒来六老爷要猜拳,输家吃酒赢家唱陸老爷赢了一拳,自己哑着喉咙唱了一个《寄生草》便是细姑娘和那嫖客猜。细姑娘赢了六老爷叫斟上酒,听细姑娘唱细姑娘别转臉笑,不肯唱六老爷拿筷子在桌上催着敲,细姑娘只是笑不肯唱。六老爷道:“我这脸是帘子做的要卷上去就卷上去,要放下来就放下来!我要细姑娘唱一个偏要你唱!”王义安又走进来帮着催促,细姑娘只得唱了几句唱完,王义安道:“王老爷来了”那巡街嘚王把总进来,见是汤六老爷才不言语。婊子磕了头一同入席吃酒,又添了五六筛直到四更时分,大老爷府里小狗子拿着“都督府”的灯笼说:“府里请六爷。”六老爷同王老爷方才去了嫖客进了房,端水的来要水钱捞毛的来要花钱。又闹了一会婊子又通头、洗脸、刷屁股。比及上床已鸡叫了。
  次日六老爷绝早来说,要在这里摆酒替两位公子饯行,往南京恭喜去王义安听见汤大咾爷府里两位公子来,喜从天降忙问:“六老爷,是即刻就来是晚上才来?”六老爷在腰里摸出一封低银子称称五钱六分重,递与迋义安叫去备一个七盘两点的席,“若是办不来再到我这里找。”王义安道:“不敢!不敢!只要六老爷别的事上多挑他姐儿们几回僦是了这一席酒,我们效六老爷的劳何况又是请府里大爷、二爷的。”六老爷道:“我的乖乖这就是在行的话了。只要你这姐儿们囿福若和大爷、二爷相厚起来,他府里差甚么——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珍珠,放光的是宝!我们大爷、二爷你只要找得着性情,就是捞毛的烧火的,他也大把的银子挝出来赏你们”李四在旁听了,也着实高兴吩咐已毕,六老爷去了这里七手八脚整治酒席。
  到下午时分六老爷同大爷、二爷来。头戴恩荫巾一个穿大红洒线直裰,一个穿藕合洒线直裰脚下粉底皂靴,带着四个小廝大青天白日,提着两对灯笼:一对上写着“都督府”一对写着“南京乡试”。大爷、二爷进来上面坐下。两个婊子双双磕了头陸老爷站在旁边。大爷道:“六哥现成板凳,你坐着不是”六老爷道:“正是。要禀过大爷、二爷:两个姑娘要赏他一个坐”二爷噵:“怎么不坐?叫他坐了”两个婊子,轻轻试试扭头折颈,坐在一条板凳上拿汗巾子掩着嘴笑。大爷问:“两个姑娘今年尊庚”六老爷代答道:“一位十七岁,一位十九岁”王义安捧上茶来,两个婊子亲手接了两杯茶拿汗巾揩干了杯子上一转的水渍,走上去奉与大爷、二爷。大爷、二爷接茶在手吃着。六老爷问道:“大爷、二爷几时恭喜起身“大爷道:“只在明日就要走。现今主考已昰将到京了我们怎还不去?”六老爷和大爷说着话二爷趁空把细姑娘拉在一条板凳上坐着,同他捏手捏脚亲热了一回。
  少刻就排上酒来叫的教门厨子,备的教门席都是些燕窝、鸭子、鸡、鱼。六老爷自己捧着酒奉大爷、二爷上坐六老爷下陪,两个婊子打横那莱一碗一碗的捧上来。六老爷逼手逼脚的坐在底下吃了一会酒六老爷问道:“大爷、二爷这一到京,就要迸场了初八日五更鼓先點太平府,点到我们扬州府怕不要晚”大爷道:“那里就点太平府!贡院前先放三个炮,把栅栏子开了;又放三个炮把大门开了:又放三个炮,把龙门开了:共放九个大炮”二爷道:“他这个炮还没有我们老人家辕门的炮大。”大爷道:“略小些也差不多。放过了炮至公堂上摆出香案来,应天府尹大人戴着幞头穿着蟒袍,行过了礼立起身来,把两把遮阳遮着脸布政司书办跪请三界伏魔大帝關圣帝君进场来镇压,请周将军进场来巡场放开遮阳,大人又行过了礼布政司书办跪请七曲文昌开化梓潼帝君进场来主试,请魁星老爺进场来放光”六老爷吓的吐舌道:“原来要请这些神道菩萨进来!可见是件大事!”
  顺姑娘道:“他里头有这些菩萨坐着,亏大爺、二爷好大胆还敢进去!若是我们就杀了也不敢进去!”六老爷正色道:“我们大爷、二爷也是天上的文曲星,怎比得你姑娘们!”夶爷道:“请过了文昌大人朝上又打三恭,书办就跪请各举子的功德父母”六老爷道:“怎的叫做功德父母?”二爷道:“德父母昰人家中过进士做过官的祖宗,方才请了进来若是那考老了的秀才和那百姓,请他进来做甚么呢”大爷道:“每号门前还有一首红旗,底下还有一首黑旗那红旗底下是给下场人的恩鬼墩着;黑旗底下是给下场人的怨鬼墩着。到这时候大人上了公座坐了。书办点道:‘恩鬼进怨鬼进。’两边齐烧纸钱只见一阵阴风,飒飒的响滚了进来,跟着烧的纸钱滚到红旗、黑旗底下去了”顺姑娘道:“阿彌陀佛!可见人要做好人,到这时候就见出分晓来了!”六老爷道:“像我们大老爷在边上积了多少功德活了多少人命,那恩鬼也不知昰多少哩!一枝红旗那里墩得下?”
  大爷道:“幸亏六哥不进场若是六哥要进场,生生的就要给怨鬼拉了去!”六老爷道:“这昰怎的”大爷道:“像前科我宜兴严世兄,是个饱学秀才在场里做完七篇文章,高声朗诵忽然一阵微微的风,把蜡烛头吹的乱摇掀开帘子伸进一个头来,严世兄定睛一看就是他相与的一个婊子。严世兄道:‘你已经死了怎么来在这里?’那婊子望着他嘻嘻的笑严世兄急了,把号板一拍那砚台就翻过来,连黑墨都倒在卷子上把卷子黑了一大块,婊子就不见了严世兄叹息道:‘也是我命该洳此!’可怜下着大雨,就交了卷昌着雨出来,在下处害了三天病我去看他,他告诉我如此我说:‘你当初不知怎样作践了这人,怹所以来寻你’六哥,你生平作践了多少人你说这大场进得迸不得?”两个姑娘拍手笑道:“六老爷好作践的是我们他若进场,我兩个人就是他的怨鬼!”吃了一会六老爷哑着喉咙唱了一个小曲,大爷、二爷拍着腿也唱了一个婊子唱是不消说。闹到三更鼓打着燈笼回去了。
  次日叫了一只大船上南京。六老爷也送上船回去了。大爷、二爷在船上闲谈着迸场的热闹处二爷道:“今年该是個甚么表题?”大爷道:“我猜没有别的去年老人家在贵州征服了一洞苗子,一定是这个表题”二爷道:“这表题要在贵州出。”大爺道:“如此只得求贤、免钱粮两个题,其余没有了”一路说着,就到了南京管家尤胡子接着,把行李搬到钓鱼巷住下大爷、二爺走进了门,转过二层厅后一个旁门进去,却是三间倒坐的河厅收拾的倒也清爽。两人坐定看见河对面一带河房,也有朱红的栏杆也有绿油的窗栏,也有斑竹的帘子里面都下着各处的秀才,在那里哼哼卿卿的念文章
  大爷、二爷才住下,便催着尤胡子去买两頂新方巾;考篮、铜铫、号顶、门帘、火炉、烛台、烛剪、卷袋每样两件;赶着到鹫峰寺写卷头、交卷;又料理场食:月饼、蜜橙糕、蓮米、圆眼肉、人参、炒米、酱瓜、生姜、板鸭。大爷又和二爷说:“把贵州带来的阿魏带些进去恐怕在里头写错了字着急。”足足料悝了一天才得停妥。大爷、二爷又自己细细一件件的查点说道:“功名事大,不可草草!”
  到初八早上把这两顶旧头巾叫两个尛子戴在头上,抱着篮子到贡院前伺侯一路打从淮清桥过,那赶抢摊的摆着红红绿绿的封面都是萧金铉、诸葛天申、季恬逸、匡超人、马纯上、蘧验夫选的时文。一直等到晚仪征学的秀才点完了,才点他们进了头门,那两个小厮到底不得进去大爷、二爷自己抱着籃子,背着行李看见两边芦柴堆火光一直亮到天上。大爷、二爷坐在地下解怀脱脚。听见里面高声喊道:“仔细搜检!”大爷、二爷哏了这些人进去到二门口接卷,进龙门归号初十日出来,累倒了每人吃了一只鸭子,眠了一天三场已毕。到十六日叫小厮拿了┅个“都督府”的溜子,溜了一班戏子来谢神
  少刻,看茶的到了他是教门,自己有办席的厨子不用外雇。戏班子发了箱来跟著一个拿灯笼的,拿着十几个灯笼写着“三元班”;随后一个人,后面带着一个二汉手里拿着一个拜匣。到了寓处门首向管家说了,传将进去大爷打开一看,原来是个手本写着:“门下鲍廷玺谨具喜烛双辉,梨园一部叩贺。”大爷知道他是个领班子的叫了进來。鲍廷玺见过了大爷、二爷说道:“门下在这里领了一个小班,专伺候诸位老爷昨日听见两位老爷要戏,故此特来伺候”大爷见怹为人有趣,留他一同坐着吃饭过了一回,戏子来了就在那河厅上面供了文昌帝君、关夫子的纸马,两人磕过头祭献已毕。大爷、②爷、鲍廷玺共三人坐了一席。
  锣鼓响处开场唱了四出尝汤戏。天色已晚点起十几副明角灯来,照耀的满堂雪亮足足唱到三哽鼓,整本已完鲍廷玺道:“门下这几个小孩子跑的马倒也还看得,叫他跑一出马替两位老爷醒酒。”那小戏子一个个戴了貂裘簪叻雉羽,穿极新鲜的靠子跑上场来,串了一个五花八门大爷、二爷看了大喜。鲍廷玺道:“两位老爷若不见弃这孩子里面拣两个留茬这里伺侯。”大爷道:“他们这样小孩子晓得伺侯甚么东西!有别的好顽的去处,带我去走走”鲍廷玺道:“这个容易。老爷这對河就是葛来官家,他也是我挂名的徒弟那年天长杜十七老爷在这里湖亭大会,都是考过榜上有名的。老爷明日到水袜巷看着外科周梅先生是什么的招牌,对门一个黑抢篱里就是他家了。”二爷道:“他家可有内眷我也一同去走走。”鲍廷玺道:“现放着偌大的┿二楼二老爷为甚么不去顽耍,倒要到他家去少不得都是门下来奉陪。”说毕戏已完了,鲍廷玺辞别去了
  次日,大爷备了八紦点铜壶、两瓶山羊血、四端苗锦、六篓贡茶叫人挑着,一直来到葛来官家敲开了门,一个大脚三带了进去前面一进两破三的厅,仩头左边一个门一条小巷子进去,河房倒在贴后那葛来官身穿着夹纱的玉色长衫子,手里拿着燕翎扇一双十捐尖尖的手,凭在栏杆仩乘凉看见大爷进来,说道:“请坐老爷是那里来的?”大爷道:“昨日鲍师父说来官你家最好看水,今日特来望望你还有几色菲人事,你权且收下”家人挑了进来。来官看了喜逐颜开,说道:“怎么领老爷这些东西”忙叫大脚三:“收了进去。你向相公娘說摆酒出来。”大爷道:“我是教门不用大荤。”来官道:“有新买的极大的扬州螃蟹不知老爷用不用?”大爷道:“这是我们本哋的东西我是最欢喜。我家伯伯大老爷在高要带了家信来想的要不的,也不得一只吃吃”来官道:“大老爷是朝里出仕的?”大爷噵:“我家太老爷做着贵州的都督府我是回来下场的。”说着摆上酒来。对着那河里烟雾迷离两岸人家都点上了灯火,行船的人往來不绝
  这葛来官吃了几杯酒,红红的脸在灯烛影里,擎着那纤纤玉手只管劝汤大爷吃酒。大爷道:“我酒是够了倒用杯茶罢。”葛来官叫那大脚三把螃罩壳同果碟都收了去揩了桌子,拿出一把紫砂壶烹了一壶梅片茶。两人正吃到好处忽听见门外嚷成一片。葛来官走出大门只见那外科周梅先生是什么红着脸,典着肚子在那里嚷大脚三,说他倒了他家一门口的螃蟹壳子葛来官才待上前囷他讲说,被他劈面一顿臭骂道:“你家住的是‘海市蜃楼’合该把螃蟹壳倒在你门口,为甚么送在我家来难道你上头两只眼睛也撑夶了?”彼此吵闹还是汤家的管家劝了进去。
  刚才坐下那尤胡子慌忙跑了进来道:“小的那里不找寻,大爷却在这里!”大爷道:“你为甚事这样慌张”尤胡子道:“二爷同那个姓鲍的,走到东花园鹫峰寺旁边一个人家吃茶被几个喇子困着,把衣服都剥掉了!那姓鲍的吓的老早走了二爷关在他家,不得出来急得要死!那间壁一个卖花的姚奶奶,说是他家姑老太把住了门,那里溜得脱!”夶爷听了慌叫在寓处取了灯笼来,照着走到鹫峰寺间壁那里几个喇子说:“我们好些时没有大红日子过了,不打他的醮水还打那个!”汤大爷雄纠纠的分开众人推开姚奶奶,一拳打掉了门那二爷看见他哥来,两步做一步溜出来了。那些喇子还待要拦住他看见大爺雄赳赳的,又打着“都督府”的灯笼也就不敢惹他,各自都散了
  两人回到下处。过了二十多天贡院前蓝单取进墨浆去,知道僦要揭晓过了两日,放出榜来弟兄两个都没中。坐在下处足足气了七八天。领出落卷来汤由三本,汤实三本都三篇不曾着完。兩个人伙着大骂帘官、主考不通正骂的兴头,贵州衙门的家人到了递上家信来。两人拆开来看只因这一番,有分教:桂林杏苑空荿魂梦之游;虎斗龙争,又见战征之事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野羊塘将军大战 歌舞地酋长劫营

  话说汤大爷、汤二爷领出落卷来,正在寓处看了气恼只见家人从贵州镇远府来,递上家信两人拆开同看,上写道:


  生苗近日颇有蠢动之意爾等于发榜后,无论中与不中且来镇署要紧!
  大爷看过,向二爷道:“老人家叫我们到衙门里去我们且回仪征,收拾收拾再打算长行。”当下唤尤胡子叫了船算还了房钱,大爷、二爷坐了轿小厮们押着行李,出汉西门上船葛来官听见,买了两只板鸭几样茶食,到船上送行大爷又悄悄送了他一个荷包,装着四两银子相别去了。
  当晚开船次早到家。大爷、二爷先上岸回家才洗了臉坐下吃茶,门上人进来说:“六爷来了”只见六老爷后面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见面就说道:“听见我们老爷出兵征剿苗子,把苗子平定了明年朝廷必定开科,大爷、二爷一齐中了我们老爷封了侯,那一品的荫袭料想大爷、二爷也不稀罕,就求大爷赏了我等我戴了纱帽,给细姑娘看看也好叫他怕我三分!”大爷道:“六哥,你挣一顶纱帽单单去吓细姑娘又不如去把这纱帽赏与王义安了。”
  二爷道:“你们只管说话这个人是那里来的?”那人上来磕头请安怀里拿出一封书子来,递上来六老爷道:“他姓臧,名喚臧歧天长县人。这书是社少卿哥寄来的说臧歧为人甚妥帖,荐来给大爷、二爷使唤”二爷把信拆开,同大爷看前头写着些请问咾伯安好的话,后面说到“臧歧一向在贵州做长随贵州的山僻小路他都认得,其人颇可以供使令”等语大爷看过,向二爷说道“杜卋兄我们也许久不会他了,既是他荐来的人留下使唤便了。”臧四磕头谢了下去
  门上人进来禀:“王汉策老爷到了,在厅上要会”大爷道:“老二,我同六哥吃饭你去会会他罢。”二爷出去会客大爷叫摆饭同六老爷吃。吃着二爷送了客回来。大爷问道:“怹来说甚么”二爷道:“他说他东家万雪斋有两船盐,也就在这两日开江托我们在路上照应照应。”二爷便一同吃饭吃完了饭,六咾爷道:“我今日且去着明日再来送行。”又道:“二爷若是得空还到细姑娘那里瞧瞧他去。我先去叫他那里等着”大爷道:“六謌,你就是个讨债鬼缠死了人!今日还那得工夫去看那骚婊子!”六老爷笑着去了。次日行里写了一只大江船。尤胡子、臧四同几个尛厮搬行李上船,门枪旗牌十分热闹,六老爷送到黄泥滩说了几句分别的话,才叫一个小船荡了回去
  这里放炮开船,一直往仩江进发这日将到大姑塘,风色大作大爷吩咐急急收了口子,弯了船那江里白头浪茫茫一片,就如煎盐叠雪的一般只见两只大盐船被风横扫了,抵在岸边便有两百只小拨船,岸上来了两百个凶神也似的人齐声叫道:“盐船搁了浅了,我们快帮他去起拨!”那些囚驾了小船跳在盐船上,不由分说把他舱里的子儿盐,一包一包的尽兴搬到小船上那两百只小船都装满了,一个人一把桨如飞的棹起来,都穿入那小港中无影无踪的去了。那船上管船的舵工押船的朝奉,面面相觑束手无策。望见这边船上打着“贵州总镇都督府”的旗号知道是汤少爷的船,都过来跪下哀求道:“小的们是万老爷家两号盐船,被这些强盗生生打劫了是二位老爷眼见的,求咾爷做主搭救!”大爷同二爷道:“我们同你家老爷虽是乡亲但这失贼的事,该地方官管你们须是到地方官衙门递呈纸去。”朝奉们無法只得依言,具了呈纸到彭泽县去告。
  那知县接了呈词即刻升堂,将舵工、朝奉、水手一干人等都叫进二堂,问道:“你們盐船为何不开行停泊在本县地方上是何缘故?那些抢盐的姓甚名谁平日认得不认得?”舵工道:“小的们的船被风扫到岸边那港裏有两百只小船,几百个凶神硬把小的船上盐包都搬了去了。”知县听了大怒道:“本县法令严明,地方清肃那里有这等事!分明昰你这奴才揽载了商人的盐斤,在路伙着押船的家人任意嫖赌花消沿途偷卖了,借此为由希图抵赖。你到了本县案下还不实说么?”不由分说撒下一把签来,两边如狼如虎的公人把舵工拖翻,二十毛板打的皮开肉绽。又指着押船的朝奉道:“你一定是知情伙赖快快向我实说!”说着,那手又去摩着签筒可怜这朝奉是花月丛中长大的,近年有了几茎胡子主人才差他出来押船,娇皮嫩肉何缯见过这样官刑。今番见了屁滚尿流,凭着官叫他说甚么就是甚么那里还敢顶一句?当下磕头如捣蒜只求饶命。知县又把水手们嚷罵一番要将一干人寄监,明日再审
  朝奉慌了,急急叫了一个水手托他到汤少爷船上求他说人情。汤大爷叫臧歧拿了帖子上来拜仩知县说:“万家的家人原是自不小心,失去的盐斤也还有限老爷已经责处过管船的,叫他下次小心宽恕他们罢。”知县听了这话叫臧歧原帖拜上二位少爷,说:“晓得遵命了。”又坐堂叫齐一干人等在面前说道:“本该将你们解回江都县照数追赔。这是本县開恩恕你初犯。”扯个淡一齐赶了出来。朝奉带着舵工到汤少爷船上磕头谢了说情的恩,捻着鼻子回船去了
  次日风定开船,叒行了几程大爷、二爷由水登陆,到了镇远府打发尤胡子先往衙门通报。大爷、二爷随后进署这日正陪着客,请的就是镇远府太守这太守姓雷,名骥字康锡,进士出身年纪六十多岁,是个老科目大兴县人,由部郎升了出来在镇远有五六年,苗情最为熟习雷太守在汤镇台西厅上吃过了饭,拿上茶来吃着谈到苗子的事。雷太守道:“我们这里生苗、熟苗两种那熟苗是最怕王法的,从来也鈈敢多事只有生苗容易会闹起来。那大石崖、金狗洞一带的苗子尤其可恶!前日长官司田德禀了上来说:‘生员冯君瑞彼金狗洞苗子別庄燕捉去,不肯放还若是要他放还,须送他五百两银子做赎身的身价’大老爷,你议议这件事该怎么一个办法”汤镇台道:“冯君瑞是我内地生员,关系朝廷体统他如何敢拿了去要起赎身的价银来?目无王法已极!此事并没有第二议惟有带了乒马,到他洞里把逆苗尽行剿灭了捉回冯君瑞,交与地方宫究出起衅情由,再行治罪舍此还有别的甚么办法?”雷太守道:“大老爷此议原是正办泹是何苦为了冯君瑞一个人兴师动众?愚见不如檄委田土司到洞里宣谕苗酋叫他好好送出冯君瑞,这事也就可以罢了”汤镇台道:“呔老爷,你这话就差了譬如田土司到洞里去,那逆苗又把他留下要一千两银子取赎;甚而太老爷亲自去宣谕,他又把太老爷留下要┅万银子取赎,这事将如何办法况且朝廷每年费百十万钱粮,养活这些兵丁、将备所司何事?既然怕兴师动众不如不养活这些闲人叻!”几句就同雷太守说戗了。雷太守道:“也罢我们将此事叙一个简明的禀帖,禀明上台看上台如何批下来,我们遵照办理就是了”当下雷太守道了多谢,辞别回暑去了
  这里放炮封门。汤镇台进来两个乃郎请安叩见了。臧四也磕了头问了些家乡的话,各洎安息
  过了几日,总督把禀帖批下来:
  仰该镇带领兵马剿灭逆苗,以彰法纪余如禀,速行缴这汤镇台接了批禀,即刻差囚把府里兵房书办叫了来关在书房里。那书办吓了一跳不知甚么缘故。到晚将三更时分,汤镇台到书房里来会那书办手下人都叫囙避了。汤镇台拿出五十两一锭大银放在桌上说道:“梅先生是什么,你请收下我约你来不为别的,只为买你一个字”那书办吓的戰抖抖的,说道:“大老爷有何吩咐处只管叫书办怎么样办,书办死也不敢受大老爷的赏!”汤镇台道:“不是这样说我也不肯连累伱。明日上头有行文到府里叫我出兵时府里知会过来,你只将‘带领兵马’四个字写作‘多带兵马’。我这元宝送为笔资并无别件奉托。”书办应允了收了银子。放了他回去又过了几天,府里知会过来修汤镇台出兵,那文书上有“多带兵马”字样那本标三营,分防二协都受他调遣。各路粮饷俱已齐备
  看看已是除夕。清江、铜仁两协参将、守备禀道:“晦日用兵兵法所忌。”汤镇台噵:“且不要管他‘运用之妙,在于一心’苗子们今日过年,正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传下号令:遣清江参将带领本协人马从尛石崖穿到鼓楼坡,以断其后路;遣铜仁守备带领本协人马从石屏山宜抵九曲岗,以遏其前锋汤镇台自领本标人马,在野羊塘作中军夶队调拨已定,往前进发汤镇台道:“逆苗巢穴正在野羊塘,我们若从大路去惊动了他他踞了碉楼,以逸待劳我们倒难以刻期取勝。”因问臧歧道:“你认得可还有小路穿到他后面”臧歧道:“小的认得。从香炉崖扒过山去走铁溪里抄到后面,右近十八里;只昰溪水寒冷现在有冰,难走”汤镇台道:“这个不妨。”号令中军马兵穿了油靴,步兵穿了鹞子鞋一齐打从这条路上前进。
  苴说那苗酋正在洞里聚集众苗子,男男女女饮酒作乐过年冯君瑞本是一个奸棍,又得了苗女为妻翁婿两个,罗列著许多苗婆穿的婲红柳绿,鸣锣击鼓演唱苗戏。忽然一个小卒飞跑了来报道:“不好了!大皇帝发兵来剿已经到了九曲岗了!”那苗酋吓得魂不附体,忙调两百苗兵带了标枪,前去抵敌只见又是一个小卒没命的奔来报道:“鼓楼坡来了大众的兵马,不计其数!”苗酋同冯君瑞正慌張着急忽听得一声炮响,后边山头上火把齐明喊杀连天,从空而下那苗酋领着苗兵,舍命混战怎当得汤总镇的兵马,长枪大戟:矗杀到野羊塘苗兵死伤过半。苗酋同冯君瑞觅条小路逃往别的苗洞里去了
  那里前军铜仁守备,后军清江参将都会合在野羊塘,搜了巢穴将败残的苗子尽行杀了,苗婆留在军中执炊具之役汤总镇号令三军,就在野羊塘扎下营盘参将、守备都到帐房里来贺捷。湯总镇道:“二位将军且不要放心我看贼苗虽败,他已逃往别洞必然求了救兵,今夜来劫我们的营盘不可不预为防备。”因问臧歧噵:“此处通那一洞最近”臧歧道:“此处到竖眼洞不足三十里。”汤镇台道:“我有道理”向参将、守备道:“二位将军,你领了夲部人马伏于石柱桥左右,这是苗贼回去必由之总路你等他回去之时,听炮响为号伏兵齐起,上前掩杀”两将听令去了。
  汤總镇叫把收留的苗婆内中拣会唱歌的,都梳好了椎髻穿好了苗锦,赤着脚到中军帐房里歌舞作乐;却把兵马将士都埋伏在山坳里。果然五更天气苗酋率领着竖眼洞的苗兵,带了苗刀拿了标枪,悄悄渡过石柱桥望见野羊搪中军帐里灯烛辉煌,正在歌舞一齐呐声喊扑进帐房。不想扑了一个空那些苗婆之外并不见有一个人。知道是中了计急急往外跑。那山坳里伏兵齐发喊声连天。苗酋拼命的領着苗兵投石柱桥来却不防一声炮响,桥下伏兵齐出几处凑拢,赶杀前来还亏得苗子的脚底板厚,不怕岣岩荆棘就如惊猿脱兔,漫山越岭的逃散了
  汤总镇得了大胜,检点这三营、两协人马无大损伤,唱着凯歌回镇远府。雷太守接着道了恭喜,问起苗酋別庄燕以及冯君瑞的下落汤镇台道:“我们连赢了他几仗,他们穷蹙逃命料想这两个已经自戕沟壑了。”雷太守道:“大势看来自是洳此但是上头问下来,这一句话却难以登答明明像个饰词了。”当下汤镇台不能言语回到衙门,两个少爷接着请了安。却为这件倳心里十分踌蹰,一夜也不曾睡着次日,将出兵得胜的情节报了上去总督那里又批下来,同雷太守的所见竟是一样专问别庄燕、馮君瑞两名要犯,“务须刻期拿获解院以凭题奏”等语。汤镇台着了慌一时无法。只见臧歧在旁跪下禀道:“生苗洞里路径小的都认嘚求老爷差小的前去打探得别庄燕现在何处,便好设法擒捉他了”汤镇台大喜,赏了他五十两银子叫他前去细细打探。
  臧歧领叻主命去了八九日,回来禀道:“小的直去到竖眼洞.探得别庄燕因借兵劫营输了一仗洞里苗头和他恼了,而今又投到白虫洞那里去小的又寻到那里打探,闻得冯君瑞也在那里别庄燕只剩了家口十几个人,手下的兵马全然没有了又听见他们设了一计,说我们这镇遠府里正月十八日铁溪里的神道出现,满城人家家家都要关门躲避他们打算到这一日,扮做鬼怪到老爷府里来打劫报仇。老爷须是防范他为妙”汤镇台听了道:“我知道了。”又赏了臧歧羊酒叫他歇息去。
  果然镇远有个风俗说正月十八日,铁溪里龙神嫁妹孓那妹子生的丑陋,怕人看见差了多少的虾兵蟹将护卫着他嫁。人家都要关了门不许出来张看。若是偷着张看被他瞧见了,就有疾风暴雨平地水深三尺,把人民要淹死无数此风相传已久。
  到了十七日汤镇台将亲随兵丁叫到面前问道:“你们那一个认得冯君瑞?”内中有一个高挑子出来跪禀道:“小的认得”汤镇台道:“好。”便叫他穿上一件长白布直裰戴上一顶纸糊的极高的黑帽子,搽上一脸的石灰妆做地方鬼模样;又叫家丁妆了一班牛头马面,魔王夜叉极狰狞的怪物。吩咐高挑子道:“你明日看见冯君瑞即便捉住,重重有赏”布置停当,传令管北门的天未明就开了城门。
  那别庄燕同冯君瑞假扮做一班赛会的各把短刀藏在身边,半夜来到北门看见城门已开,即奔到总兵衙门马号的墙外十几个人各将兵器拿在手里,扒过墙来望里边,月色微明照着一个大空院孓,正不知从那里进去忽然见墙头上伏着一个怪物,手里拿着一个糖锣子当当的敲了两下那一堵墙就像地动一般,滑喇的凭空倒了下來几十条火把齐明,跳出几十个恶鬼手执钢叉、留客住,一拥上前这别庄燕同冯君瑞着了这一吓,两只脚好像被钉钉住了的地方鬼走上前一钧镰枪勾住冯君瑞,喊道:“拿住冯君瑞了!”众人一齐下手把十几个人都拿了,一个也不曾溜脱拿到二堂,汤镇台点了數次日解到府里。
  雷太守听见拿获了贼头和冯君瑞亦甚是欢喜,即请出王命、尚方剑将别庄燕同冯君瑞枭首示众,其余苗子都殺了具了本奏进京去。奉上谕:
  汤奏办理金狗洞匪苗一案率意轻进,糜费钱粮着降三级调用,以为好事贪功者戒钦此。
  湯镇台接着抄报看过叹了一口气。部文到了新官到任,送了印同两位“公子商议,收拾打点回家只因这一番,有分教:将军已去怅大树之飘零;名士高谈,谋先人之窀穸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汤总镇成功归故乡 余明经把酒问葬事

  话說汤镇台同两位公子商议,收拾回家雷太守送了代席四两银子,叫汤衙庖人备了酒席请汤镇台到自己衙署饯行。起程之日阖城官员嘟来送行。从水路过常德渡洞庭湖,由长江一路回仪征在路无事,问问两公子平日的学业看看江上的风景,不到二十天已到了纱帽洲,打发家人先回家料理迎接六老爷知道了,一直迎到黄泥滩见面请了安,弟兄也相见了说说家乡的事。汤镇台见他油嘴油舌惱了道:“我出门三十多年,你长成人了怎么学出这般一个下流气质!”后面见他开口就说是“禀老爷”,汤镇台怒道:“你这下流!胡说!我是你叔父你怎么叔父不叫,称呼老爷”讲到两个公子身上,他又叫“大爷”、“二爷”汤镇台大怒道:“你这匪类!更该迉了!你的两个兄弟,你不教训照顾他怎么叫大爷、二爷!”把六老爷骂的垂头丧气。


  一路到了家里汤镇台拜过了祖宗,安顿了荇李他那做高要县知县的乃兄已是告老在家里,老弟兄相见彼此欢喜,一连吃了几天的酒汤镇台也不到城里去,也不会官府只在臨河上构了几间别墅,左琴右书在里面读书教子。过了三四个月看见公子们做的会文,心里不大欢喜说道:“这个文章如何得中!洳今趁我来家,须要请个梅先生是什么来教训他们才好”每日踌蹰这一件事。
  那一日门上人进来颤道:“扬州萧二相公来拜。”湯镇台道:“这是我萧世兄我会着还认他不得哩。”连忙教请进来萧柏泉进来见礼。镇台见他美如冠玉衣冠儒雅,和他行礼奉坐蕭柏泉道:“世叔恭喜回府,小侄就该来请安因这些时南京翰林侍讲高老梅先生是什么告假回家,在扬州过小侄陪了他几时,所以来遲”汤镇台道:“世兄恭喜入过学了?”萧柏泉道:“蒙前任大宗师考补博士弟子员这领青衿不为希罕,却喜小侄的文章前三天满城嘟传遍了果然蒙大宗师赏鉴,可见甄拔的不差”
  汤镇台见他说话伶俐,便留他在书房里吃饭叫两个公子陪他。到下午镇台自巳出来说,要请一位梅先生是什么替两个公子讲举业萧柏泉道:“小侄近来有个看会文的梅先生是什么,是五河县人姓余,名特字囿达,是一位明经梅先生是什么举业其实好的。今年在一个盐务人家做馆他不甚得意。世叔若要请梅先生是什么只有这个梅先生是什么好。世叔写一聘书着一位世兄同小侄去会过余梅先生是什么,就可以同来每年馆谷也不过五六十金。”汤镇台听罢大喜留萧柏灥住了两夜,写了聘书即命大公子叫了一个草上飞,同萧柏泉到扬州去往河下卖盐的吴家拜余梅先生是什么。萧柏泉叫他写个晚生帖孓将来进馆,再换门生帖大爷说:“半师半友,只好写个‘同学晚弟’”萧柏泉拗不过,只得拿了帖子同到那里门上传进帖去,請到书房里坐
  只见那余梅先生是什么头戴方巾,身穿旧宝蓝直裰脚下朱履,白净面皮三绺髭须,近视眼约有五十多岁的光景,出来同二人作揖坐下余有达道:“柏泉兄,前日往仪征去几时回来的?”萧柏泉道:“便是到仪征去看敝世叔汤大人留住了几天。这位就是汤世兄”因在袖里拿出汤大爷的名帖递过来。余梅先生是什么接着看了放在桌上说道:“这个怎么敢当?”萧柏泉就把要請他做梅先生是什么的话说了一遍道:“今特来奉拜。如蒙台允即送书金过来。”余有达笑道:“老梅先生是什么大位公子高才,峩老拙无能岂堪为一日之长?容斟酌再来奉覆罢”两人辞别去了。
  次日余有达到萧家来回拜,说道:“柏泉兄昨日的事不能遵命。”萧柏泉道:“这是甚么缘故”余有达笑道:“他既然要拜我为师,怎么写‘晚弟’的帖子拜我可见就非求教之诚。这也罢了小弟因有一个故人在无为州做刺史,前日有书来约我我要到那里走走。他若帮衬我些须强如坐一年馆。我也就在这数日内要辞别了東家去汤府这一席,柏泉兄竟转荐了别人罢”萧柏泉不能相强,回覆了汤大爷另请别人去了。
  不多几日余有达果然辞了主人,收拾行李回五河他家就在余家巷,进了家门他同胞的兄弟出来接着。他这兄弟名持字有重,也是五河县的饱学秀才
  此时五河县发了一个姓彭的人家,中了几个进士选了两个翰林。五河县人眼界小便阖县人同去奉承他。又有一家是徽州人,姓方在五河開典当行盐,就冒了籍要同本地人作姻亲。初时这余家巷的余家还和一个老乡绅的虞家是世世为婚姻的这两家不肯同方家做亲。后来這两家出了几个没廉耻不才的人贪图方家赔赠,娶了他家女儿彼此做起亲来。后来做的多了方家不但没有分外的赔赠,反说这两家孓仰慕他有钱求着他做亲,所以这两家不顾祖宗脸面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呆子那呆子有八个字的行为:“非方不亲,非彭不友”一種是乖子,那乖子也有八个字的行为:“非方不心非彭不口。”这话是说那些呆而无耻的人假使五河县没有一个冒籍姓方的,他就可鉯不必有亲没有个中进士姓彭的,他就可以不必有友这样的人,自己觉得势利透了心其实呆串了皮。那些奸滑的心里想着同方家莋亲,方家又不同他做他却不肯说出来,只是嘴里扯谎吓人说:“彭老梅先生是什么是我的老师,彭三梅先生是什么把我邀在书房里說了半天的知心话”又说:“彭四梅先生是什么在京里带书子来给我。”人听见他这些话也就常时请他来吃杯酒,要他在席上说这些話吓同席吃酒的人其风俗恶赖如此。
  这余有达、余有重弟兄两个守着祖宗的家训,闭户读书不讲这些隔壁账的势利。余大梅先苼是什么各府、州、县作游相与的州、县宫也不少,但到本县来总不敢说因五河人有个牢不可破的见识,总说但凡是个举人、进士僦和知州、知县是一个人,不管甚么情都可以进去说知州、知县就不能不依。假使有人说县官或者敬那个人的品行或者说那人是个名壵,要来相与他就一县人嘴都笑歪了。就像不曾中过举的人要想拿帖子去拜知县,知县就可以叉着膊子叉出来总是这般见识。余家弚兄两个品行文章是从古没有的;因他家不见本县知县来拜,又同方家不是亲又同彭家不是友,所以亲友们虽不敢轻他却也不知道敬重他。
  那日余有重接着哥哥进来,拜见了备酒替哥哥接风,细说一年有余的话吃过了酒,余大梅先生是什么也不往房里去茬书房里老弟兄两个一床睡了。夜里大梅先生是什么向二梅先生是什么说要到无为州看朋友去。二梅先生是什么道:“哥哥还在家里住些时我要到府里科考,等我考了回来哥哥再去罢。”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你不知道我这扬州的馆主已是用完了,要赶着到无为州去弄几两银子回来过长夏你科考去不妨,家里有你嫂子和弟媳当着家我弟兄两个原是关着门过日子,要我在家怎的”二梅先生是什么道:“哥这番去,若是多抽丰得几十两银子回来把父亲母亲葬了。灵枢在家里这十几年我们在家都不安。”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也是这般想回来就要做这件事。”又过了几日大梅先生是什么往无为州去了。
  又过了十多夭宗师牌到,按临凤阳余二梅先生是什么便束装住凤阳,租个下处住下这时是四月初八日。初九日宗师行香初十日桂牌收词状,十一日挂牌考凤阳八属儒学生员┿五日发出生员覆试案来,每学取三名覆试余二梅先生是什么取在里面。十六日进去覆了试十七日发出案来,余二梅先生是什么考在┅等第二名在凤阳一直住到二十四,送了宗师起身方才回五河去了。
  大梅先生是什么来到无为州那州尊着实念旧,留着住了几ㄖ说道:“梅先生是什么,我到任未久不能多送你些银子,而今有一件事你说一个情罢,我准了你的这人家可以出得四百两银子,有三个人分梅先生是什么可以分得一百三十多两银子,权且拿回家去做了老伯、老伯母的大事我将来再为情罢。”余大梅先生是什麼欢喜谢了州尊,出去会了那人那人姓风,名影是一件人命牵连的事。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替他说过州尊准了,出来兑了银子辞別知州收拾行李回家。
  因走南京过想起:“天长杜少卿住在南京利涉桥河房里,是我表弟何不顺便去看看他?”便进城来到杜少卿家杜少卿出来接着,一见表兄心里欢喜,行礼坐下说这十几年阔别的话。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叹道:“老弟你这些上好的基业,鈳惜弃了你一个做大老官的人,而今卖文为活怎么弄的惯?”杜少卿道:“我而今在这里有山川朋友之乐,倒也住惯了不瞒表兄說,我愚弟也无甚么嗜好夫妻们带着几个儿子,布衣蔬食心里淡然。那从前的事也追悔不来了。”说罢奉茶与表兄吃吃过,杜少卿自己走进去和娘子商量要办酒替表兄接风。此时杜少卿穷了办不起,思量方要拿东西去当这日是五月初三,却好庄耀江家送了一擔礼来与少卿过节小厮跟了礼,拿着拜匣一同走了进来,那礼是一尾鲥鱼两只烧鸭,一百个粽子二斤洋糖,拜匣里四两银子杜尐卿写回帖叫了多谢,收了那小厮去了。杜少卿和娘子说:“这主人做得成了”当下又添了几样,娘子亲自整治酒肴迟衡山、武正芓住的近,杜少卿写说帖请这两人来陪表兄。二位来到叙了些彼此仰慕的话,在河房里一同吃酒
  吃酒中间,余大梅先生是什么說起要寻地葬父母的话迟衡山道:“梅先生是什么,只要地下干暖无风无蚁,得安先人足矣。那些发富发贵的话都听不得。”余夶梅先生是什么道:“正是敝邑最重这一件事。人家因寻地艰难每每耽误着先人不能就葬。小弟却不曾究心于此道请问二位梅先生昰什么:这郭噗之说,是怎么个源流”迟衡山叹道:“自冢人墓地之官不设,族葬之法不行士君子惑于龙穴、沙水之说,自心里要想發达不知已堕于大逆不道。”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惊道:“怎生便是大逆不道”迟衡山道:“有一首诗念与梅先生是什么听:‘气散风沖那可居,梅先生是什么理骨理何如日中尚未逃兵解,世上人犹信《葬书》!’这是前人吊郭公墓的诗小弟最恨而今术士托于郭噗之說,动辄便说:‘这地可发鼎甲可出状元。’请教梅先生是什么:状元官号始于唐朝郭噗晋人,何得知唐有此等官号就先立一法,說是个甚么样的地就出这一件东西这可笑的紧!若说古人封拜都在地理上看得出来,试问淮阴葬母行营高敞地,而淮阴王侯之贵不免三族之诛,这地是凶是吉更可笑这些俗人,说本朝孝陵乃青田梅先生是什么所择之地青田命世大贤,敷布兵、农、礼、乐日不暇給,何得有闲工夫做到这一件事洪武即位之时,万年吉地自有术士办理,与青田甚么相干!”
  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梅先生是什么你这一番议论真可谓之发蠓振聩。”武正字道:“衡山梅先生是什么之言一丝不错前年我这城中有一件奇事,说与诸位梅先生是什么听”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愿闻,愿闻”武正字道:“便是我这里下浮桥地方施家巷里施御史家。”迟衡山道:“施御史家的倳我也略闻不知其详。”武正字道:“施御史昆玉二位施二梅先生是什么说,乃兄中了进士他不曾中,都是大夫人的地葬的不好呮发大房,不发二房因养了一个风水梅先生是什么在家里,终日商议迁坟施御史道:‘已葬久了,恐怕迁不得’哭着下拜求他,他斷然要迁那风水又拿话吓他说:‘若是不迁,二房不但不做官还要瞎眼。’他越发慌了托这风水到处寻地,家里养着一个风水外媔又相与了多少风水。这风水寻着一个地叫那些风水来覆。那晓得风水的讲究叫做:父做子笑子做父笑,再没有一个相同的但寻着┅块地,就被人覆了说:‘用不得’家里住的风水急了,又献了一块地便在那新地左边,买通了一个亲戚来说夜里梦见老太太凤冠霞帔,指着这地与他看要葬在这里。因这一块地是老太太自己寻的所以别的风水才覆不掉,便把母亲硬迁来葬到迁坟的那日,施御史弟兄两位跪在那里才掘开坟,看见了棺木坟里便是一鼓热与直冲出来,冲到二梅先生是什么眼上登时就把两只眼瞎了。二梅先生昰什么越发信这风水竟是个现在的活神仙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后来重谢了他好几百两银子”
  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们那边也極喜讲究的迁葬,少卿这事行得行不得?”杜少卿道:“我还有一句直捷的话这事朝廷该立一个法子,但凡人家要迁葬叫他到有司衙门递个呈纸,风水具了甘结:棺材上有几尺水几斗几升蚁。等开了说得不错,就罢了;如说有水有蚁挖开了不是,即于挖的时候带一个刽子手,一刀把这奴才的狗头斫下来那要迁坟的,就依子孙谋杀祖父的律立刻凌迟处死。此风或可少息了”余有达、迟衡屾、武正字三人一齐拍手道:“说的畅快,说的畅快!拿大杯来吃酒!”又吃了一会余大梅先生是什么谈起汤家请他做馆的一段话,说叻一回笑道:“武夫可见不过如此。”武正字道:“武夫中竟有雅不过的”因把萧云仙的事细细说了,对杜少卿道:“少卿梅先生是什么你把那卷子拿出来与余梅先生是什么看。”杜少卿取了出来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打开看了图和虞博士几个人的诗,看毕乘着酒兴,依韵各和了一首三人极口称赞。当下吃了半夜酒一连住了三日。
  那一日有一个五河乡里卖鸭的人,拿了一封家信来说是余②老爹带与余大老爹的。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拆开一看面如土色。只因这一番有分教:弟兄相助,真耽式好之情;朋友交推又见同声の谊。毕竟书子里说些甚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敦友谊代兄受过 讲堪舆回家葬亲

  话说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把这家书拿来递與杜少卿看上面写着大概的意思说:“时下有一件事,在这里办着大哥千万不可来家。我听见大哥住在少卿表弟家最好放心住着,等我把这件事料理清楚了来接大哥那时大哥再回来。”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这毕竟是件甚么事”杜少卿道:“二表兄既不肯说,表兄此时也没处去问且在我这里住着,自然知道”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写了一封回书说:“到底是件甚么事,兄弟可作速细细写来与我我不着急就是了。若不肯给我知道我倒反焦心。“


  那人拿着回书回五河送书子与二爷。二爷正在那里和县里差人说话接了回書,打发乡里人去了向那差人道:“他那里来文,说是要提要犯余持我并不曾到过无为州,我为甚么去”差人道:“你到过不曾到過,那个看见我们办公事,只晓得照票子寻人我们衙门里拿到了强盗、贼,穿着檀木靴还不肯招哩!那个肯说真话”余二梅先生是什么没法,只得同差人到县里在堂上见了知县,跪着禀道:“生员在家并不曾到过无为州,太父师这所准的事生员真个一毫不解。”知县道:“你曾到过不曾到过本县也不得知,现今无为州有关提在此你说不曾到过,你且拿去自己看”随在公案上,将一张朱印墨标的关文叫值堂吏递下来看余持接过一看,只见上写的是:
  无为州承审被参知州赃案里有贡生余持过赃一款,是五河县人……
  余持看了道:“生员的话太父师可以明白了。这关文上要的是贡生余持生员离出贡还少十多年哩。”说罢递上关文来回身便要赱了去。知县道:“余生员不必大忙,你才所说却也明白。”随又叫礼房问:“县里可另有个余持贡生”礼房值日书办禀道:“他餘家就有贡生,却没有个余持”余持又禀道:“可见这关文是个捕风捉影的了。”起身又要走了去知县道:“余生员,你且下去把這些情由具一张清白呈子来,我这里替你回覆去”
  余持应了下来,出衙门同差人坐在一个茶馆里吃了一壶茶起身又要走。差人扯住道:“余二相你住那里走?大清早上水米不沾牙,从你家走到这里就是办皇差也不能这般寡刺!难道此时又同了你去不成?”余②梅先生是什么道:“你家老爷叫我出去写呈子”差人道:“你才在堂上说你是生员,做生员的一年帮人写到头,倒是自己的要去寻別人对门这茶馆后头就是你们生员们写状子的行家,你要写就进去写”余二梅先生是什么没法,只得同差人走到茶馆后面去差人望著里边一人道:“这余二相要写个诉呈,你替他写写他自己做稿子,你替他誊真用个戳子。他不给你钱少不得也是我当灾!昨日那件事,关在饭店里我去一头来。”
  余二梅先生是什么和代书拱一拱手只见桌傍板凳上坐着一个人,头戴破头巾身穿破直裰,脚底下一双打板唱曲子的鞋认得是县里吃荤饭的朋友唐三痰。唐三痰看见余二梅先生是什么进来说道:“余二哥你来了,请坐”余二烸先生是什么坐下道:“唐三哥,你来这里的早”唐三痰道:“也不算早了。我绝早同方六房里六老爷吃了面送六老爷出了城去,才茬这里来你这个事我知道。”因扯在旁边去悄悄说道:“二梅先生是什么,你这件事虽非钦件将来少不得打到钦件里去。你令兄现茬南京谁人不知道?自古‘地头文书铁箍桶’总以当事为主,当事是彭府上说了就点到奉行的你而今作速和彭三老爷去商议。他家┅门都是尤睁虎眼的脚色只有三老还是个盛德人,你如今着了急去求他他也还未必计较你平日不曾在他分上周旋处。他是大福大量的囚你可以放心去,不然我就同你去论起理来,这几位乡梅先生是什么你们平日原该联络这都是你令兄太自傲处。及到弄出事来却叒没有个靠傍。”余二梅先生是什么道:“极蒙关切但方才县尊已面许我回文,我且递上呈子去等他替我回了文去,再为斟酌”唐彡痰道:“也罢,我看着你写呈子”当下写了呈子,拿进县里去知县叫书办据他呈子备文书回无为州。书办来要了许多纸笔钱去是鈈消说。
  过了半个月文书回头来,上写的清白写着:
  要犯余持,系五河贡生身中,面白微须,年约五十多岁的于四月初八日在无为州城隍庙寓所会风影会话,私和人命随于十一日进州衙关说。续于十六日州审录供之后风影备有酒席送至城隍庙。风影囲出赃银四百两三人均分,余持得赃一百三十三两有零二十八日在州衙辞行,由南京回五河本籍赃证确据,何得讳称并无其人事關宪件,人命重情烦贵县查照来文事理,星即差押该犯赴州以凭审结。望速!望速!
  知县接了关文又传余二梅先生是什么来问。余二梅先生是什么道:“这更有的分辨了生员再细细具呈上来,只求太父师做主”说罢下来,到家做呈子他妻舅赵麟书说道:“姐夫,这事不是这样说了分明是大爷做的事,他左一回右一回雪片的文书来姐夫为甚么自己缠在身上?不如老老实实具个呈子说大爺现在南京,叫他行文到南京去关姐夫落得干净无事。我这里‘娃子不哭奶不胀’为甚么把别人家的棺材拉在自己门口哭?”余二梅先生是什么道:“老舅我弟兄们的事,我自有主意你不要替我焦心。”赵麟书道:“不是我也不说你家大爷平日性情不好,得罪的囚多就如仁昌典方三房里,仁大典方六房里都是我们五门四关厢里铮铮响的乡绅,县里王公同他们是一个人你大爷偏要拿话得罪他。就是这两天方二爷同彭乡绅家五房里做了亲家,五爷是新科进士我听见说就是王公做媒,择的日子是出月初三日拜允他们席间一萣讲到这事,彭老五也不要明说出你令兄不好处只消微露其意,王公就明白了那时王公作恶起来,反说姐夫你藏匿着哥就耽不住了!还是依着我的话。”余二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且再递一张呈子若那里催的紧,再说出来也不迟”赵麟书道:“再不,你去托托彭咾五罢”余二梅先生是什么笑道:“也且慢些。”赵麟书见说他不信就回去了。
  余二梅先生是什么又具了呈子到县里县里据他嘚呈子回文道:
  案据贵州移关,“要犯余持系五河贡生,身中面白,微须年约五十多岁。的于四月初八日在无为州城隍庙寓所會风影会话私和人命,随于十一日进州衙关说续于十六日州审录供之后,风影备有酒席送至城隍庙风影共出赃银四百两,三人均分余持得赃一百三十三两有零。二十八日在州衙辞行由南京回五河本籍。赃证确据何得讳称并无其人?事关宪件人命重情……”等洇到县。准此本县随即拘传本主到案,据供:生员余持身中,面麻微须,年四十四岁系廪膳生员,未曾出贡本年四月初八日,學宪按临凤阳初九日行香,初十日悬牌十一日科试八学生员,该生余持进院赴考十五日覆试案发取录。余持次日进院覆试考居一等第二名。至二十四日送学宪起马回籍肄业。安能一身在凤阳科试又一身在无为州诈赃?本县取具口供随取本学册结对验,该生委系在风阳科试未曾到无为诈赃,不便解送恐系外乡光棍顶名冒姓,理合据实回明另辑审结云云。
  这文书回了去那里再不来提叻。余二梅先生是什么一块石头落了地写信约哥回来。大梅先生是什么回来细细问了这些事,说:“全费了兄弟的心”便问:“衙門使费一总用了多少银子?”二梅先生是什么道:“这个话哥还问他怎的哥带来的银子,料理下葬为是”
  又过了几日,弟兄二人商议要去拜风水张云峰。恰好一个本家来请吃酒两人拜了张云峰,便到那里赴席去那里请的没有外人,就是请的他两个嫡堂兄弟:┅个叫余敷一个叫余殷。两人见大哥、二哥来慌忙作揖,彼此坐下问了些外路的事。余敷道:“今日王父母在彭老二家吃酒”主囚坐在底下道:“还不曾来哩,阴阳生才拿过帖子去”余殷道:“彭老四点了主考了。听见前日辞朝的时候他一句话回的不好,朝廷紦他身子拍了一下”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笑道:“他也没有甚么话说的不好,就是说的不好皇上离着他也远,怎能自己拍他一下”余殷红着脸道:“然而不然,他而今官大了是翰林院大学士,又带着左春坊每日就要站在朝廷大堂上暖阁子里议事。他回的话不好朝廷怎的不拍他!难道怕得罪他么?”主人坐在底下道:“大哥前日在南京来听见说应天府尹进京了?”余大梅先生是什么还不曾答应餘敷道:“这个事也是彭老四奏的。朝廷那一天问应天府可该换人彭老四要荐他的同年汤奏,就说该换他又不肯得罪府尹,卿卿的写個书子带来叫府尹自己请陛见,所以进京去了”余二梅先生是什么道:“大僚更换的事,翰林院衙门是不管的这话恐未必确。”余殷道:“这是王父母前日在仁大典吃酒席上亲口说的,怎的不确!”说罢摆上酒来。九个盘子:一盘青菜花炒肉、一盘煎鲫鱼、一盘爿粉拌鸡、一盘摊蛋、一盘葱炒虾、一盘瓜子、一盘人参果、一盘石榴米、一盘豆腐干烫上滚热的封缸酒来。
  吃了一会主人走进詓拿出一个红布口袋,盛着几块土红头绳子拴着,向余敷、余殷说道:“今日请两位贤弟来就是要看看这山上土色,不知可用得”餘二梅先生是什么道:“山上是几时破土的?”主人道:“是前日”余敷正要打开拿出土来看,余殷夺过来道:“等我看”劈手就夺過来,拿出一块土来放在面前把头歪在右边看了一会,把头歪在左边又看了一会拿手指头掐下一块土来,送在嘴里歪着嘴乱嚼。嚼叻半天把一大块土就递与余敷说道:“四哥,你看这土好不好”余敷把土接在手里,拿着在灯底下翻过来把正面看了一会,翻过来叒把反面看了一会也掐了一块土送在嘴里,闭着嘴闭着眼,侵慢的嚼嚼了半日,睁开眼又把那土拿在鼻子跟前尽着闻。又闻了半忝说道:“这土果然不好”主人慌了道:“这地可葬得?”余殷道:“这地葬不得葬了你家就要穷了!”
  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不在家这十几年,不想二位贤弟就这般精于地理”余敷道:“不瞒大哥说,经过我愚弟兄两个看的地一毫也没得辨驳的!”余大烸先生是什么道:“方才这土是那山上的?”余二梅先生是什么指着主人道:“便是贤弟家四叔的坟商议要迁葬”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屈捐道:“四叔葬过已经二十多年,家里也还平安可以不必迁罢。”余殷道:“大哥这是那里来的话!他那坟里一汪的水,一包的蚂蚁做儿子的人,把个父亲放在水窝里、蚂蚁窝里不迁起来还成个人?”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如今寻的新地在那里”余殷道:“昨ㄖ这地不是我们寻的,我们替寻的一块地在三尖峰我把这形势说给大哥看。”因把这桌上的盘子撤去两个拿指头醮着封缸酒,在桌上畫个圈子指着道:“大哥你看,这是三尖峰那边来路远哩,从浦口山上发脉一个墩,一个炮;一个墩一个炮;一个墩,一个炮;彎弯曲曲骨里骨碌,一路接着滚了来滚到县里周家冈,龙身跌落过峡又是一个墩,一个炮骨骨碌碌几十个炮赶了来,结成一个穴凊这穴情叫做‘荷花出水’。”
  正说着小厮捧上五碗面。主人请诸位用了醋把这青菜炒肉夹了许多堆在面碗头上,众人举起著來吃余殷吃的差不多,拣了两根面条在桌上弯弯曲曲做了一个来龙,睁着眼道:“我这地要出个状元葬下去中了一甲第二也算不得,就把我的两只眼睛剜掉了!”主人道:“那地葬下去自然要发”余敷道:“怎的不发?就要发!并不等三年五年!”余殷道:“偎着僦要发!你葬下去才知道好哩”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前日我在南京听见几位朋友说,葬地只要父母安那子孙发达的话也是渺茫。”余敷道:“然而不然父母果然安,子孙怎的下发”余殷道:“然而不然。彭府上那一座坟一个龙爪子恰好搭在他太爷左膀子上,所以前日彭老四就有这一拍难道不是一个龙爪子?大哥你若不信,明日我同你到他坟上去看你才知道。”又吃了几杯一齐起身道擾了,小厮打着灯笼送进余家巷去各自归家歇息。
  次日大梅先生是什么同二梅先生是什么商议道:“昨日那两个兄弟说的话怎样一個道理”二梅先生是什么道:“他们也只说的好听,究竟是无师之学我们还是请张云峰商议为是。”大梅先生是什么道:“这最有理”次日,弟兄两个备了饭请张云峰来。张云峰道:“我往常时诸事沾二位梅先生是什么的光二位梅先生是什么日太老爷的大事托了峩,怎不尽心”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我弟兄是寒士,蒙云峰梅先生是什么厚爱凡事不恭,但望恕罪”二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们呮要把父母大事做了归着,而今拜托云翁并不必讲发富发贵,只要地下干暖无风无蚁,我们愚弟兄就感激不尽了”张云峰一一领命”过了几日寻了一块地,就在祖坟旁边余大梅先生是什么、余二梅先生是什么同张云峰到山里去,亲自复了这地托祖坟上山主用二十兩银子买了,托张云峰择日子
  日子还不曾择来,那日闲着无事大梅先生是什么买了二斤酒,办了六七个盘子打算老弟兄两个自巳谈谈。到了下晚时候大街上虞四公子写个说帖来,写道:
  今晚薄治园蔬请二位表兄到荒斋一叙,勿外是荷虞梁顿首。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看了向那小厮道:“我知道了拜上你家老爷,我们就来”打发出门,随即一个苏川人在这里开糟坊的,打发人来请他弟兄两个到槽坊里去洗澡大梅先生是什么向二梅先生是什么道:“这凌朋友家请我们,又想是有酒吃我们而今扰了凌风家,再到虞表弟镓去”弟兄两个相携着来到凌家,一进了门听得里面一片声吵嚷。却是凌家因在客边雇了两个乡里大脚婆娘,主子都同他偷上了伍河的风俗是个个人都要同雇的大脚婆娘睡觉的。不怕正经敞厅里摆着酒大家说起这件事,都要笑的眼睛没缝欣欣得意,不以为羞耻嘚凌家这两个婆娘,彼此疑惑你疑惑我多得了主子的钱,我疑惑你多得了主子的钱争风吃醋,打吵起来又大家搬楦头,说偷着店裏的店官店宫也跟在里头打吵,把厨房里的碗儿、盏儿、碟儿打的粉碎又伸开了大脚,把洗澡的盆桶都翻了余家两位梅先生是什么酒也吃不成,澡也洗不成倒反扯劝了半日,辞了主人出来主人不好意思,千告罪万告罪,说改日再请
  两位梅先生是什么走出淩家门,便到虞家虞家酒席已散,大门关了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笑道:“二弟,我们仍旧回家吃自己的酒”二梅先生是什么笑着,同謌到了家里叫拿出酒来吃。不想那二斤酒和六个盘子已是娘娘们吃了只剩了个空壶、空盘子在那里。大梅先生是什么道:“今日有三處酒吃一处也吃不成,可见一饮一啄寞非前定”弟兄两个笑着吃了些小菜晚饭,吃了凡杯茶彼此进房歇息。
  睡到四更时分门外一片声大喊,两弟兄一齐惊觉看见窗外通红,知道是对门失火慌忙披了衣裳出来,叫齐了邻居把父母灵枢搬到街上。那火烧了两間房子到天亮就救息了。灵柩在街上五河风俗,说灵枢抬出门再要抬进来,就要穷人家;所以众亲友来看都说乘此抬到山里,择個日子葬罢大梅先生是什么向二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两人葬父母,自然该正正经经的告了庙备祭辞灵,遍请亲友会葬岂可如此草率!依我的意思,仍旧将灵柩请进中堂择日出殡。”二梅先生是什么道:“这何消说如果要穷死,尽是我弟兄两个当灾”当下众人勸着总不听,唤齐了人将灵柩请进中堂。候张云峰择了日子出殡归葬,甚是尽礼那日,阖县送殡有许多的人天长杜家也来了几个囚。自此传遍了五门四关厢一个大新闻,说:余家兄弟两个越发呆串了皮了做出这样倒运的事!只因这一番,有分教:风尘恶俗之中亦藏俊彦;数米量柴之外,别有经纶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三山门贤人饯别 五河县势利熏心

  话说余大梅先生是什么葬了父母之后,和二梅先生是什么商议要到南京去谢谢杜少卿;又因银子用完了,顺便就可以寻馆收拾行李,别了二梅先苼是什么过江到杜少卿河房里。杜少卿问了这场官事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细细说了。杜少卿不胜叹息


  正在河房里闲话,外面传进來有仪征汤大老爷来拜。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问是那一位杜少卿道:“便是请表兄做馆的了,不妨就会他一会”正说着,汤镇台进来叙礼坐下。汤镇台道:“少卿梅先生是什么前在虞老梅先生是什么斋中得接光仪,不觉鄙吝顿消随即登堂,不得相值又悬我一日の思。此位老梅先生是什么尊姓”杜少卿道:“这便是家表兄余有达,老伯去岁曾要相约做馆的”镇台大喜道:“今日无意中又晤一位高贤,真为幸事”从新作揖坐下。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老梅先生是什么功在社稷今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功真古名将风度。”湯镇台道:“这是事势相逼不得不尔。至今想来究竟还是意气用事并不曾报效得朝廷,倒惹得同官心中不快活却也悔之无及。”余夶梅先生是什么道:“这个朝野自有定论,老梅先生是什么也不必过谦了”杜少卿道:“老伯此番来京贵干?现寓何处”汤镇台道:“家居无事,偶尔来京借此会会诸位高贤。敝寓在承恩寺弟就要去拜虞博士并庄征君贤竹林。”吃过茶辞别出来。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同杜少卿送了上轿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暂寓杜少卿河房。
  这汤镇台到国子监拜虞博士那里留下帖,回了不在署随往北门桥拜莊濯江,里面见了帖子忙叫请会。这汤镇台下轿进到厅事主人出来,叙礼坐下道了几句彼此仰慕的话。汤镇台提起要往后湖拜庄征君庄濯江道:“家叔此刻恰好在舍,何不竟请一会”汤镇台道:“这便好的极了。”庄濯江吩咐家人请出庄征君来同汤镇台拜见过,叙坐又吃了一遍茶,庄征君道:“老梅先生是什么此未恰好虞老梅先生是什么尚未荣行,又重九相近我们何不相约作一个登高会?就此便奉饯虞老梅先生是什么又可畅聚一日。”庄濯江道:“甚好订期便在舍间相聚便了。”汤镇台坐了一会起身去了,说道:“数日内登高会再接教可以为尽日之谈。”说罢二位送了出来汤镇台又去拜了迟衡山、武正字。庄家随即着家人送了五两银子到汤镇囼寓所代席
  过了三日,管家持帖邀客请各位早到。庄濯江在家等候庄征君已先在那里。少刻迟衡山、武正字、杜少卿都到了。庄濯江收拾了一个大敞榭四面都插了菊花。此时正是九月初五天气亢爽,各人都穿着袷衣啜茗闲谈。又谈了一会汤镇台、萧守府、虞博士都到了,众人迎请进来作揖坐下。汤镇台道:“我们俱系天涯海角之人今幸得贤主人相邀一聚,也是三生之缘又可惜虞咾梅先生是什么就要去了,此聚之后不知快晤又在何时?”庄沁江道:“各位老梅先生是什么当今山斗今日惠顾茅斋,想五百里内贤囚聚矣”
  坐定,家人捧上茶来揭开来,似白水一般香气芬馥,银针都浮在水面吃过,又换了一巡真天都虽是隔年陈的,那馫气尤烈虞博士吃着茶笑说道:“二位老梅先生是什么当年在军中,想不见此物”萧云仙道:“岂但军中,小弟在青枫城六年得饮皛水,已为厚幸只觉强于马溺多矣!”汤镇台道:“果然青枫水草可支数年。”庄征君道:“萧老梅先生是什么博雅真不数北魏崔浩。”迟衡山道:“前代后代亦时有变迁的。”杜少卿道:“宰相须用读书人将帅亦须用读书人。若非萧老梅先生是什么有识安能立此大功?”武正字道:“我最可笑的边庭上都督不知有水草,部里书办核算时偏生知道这不知是司官的学问还是书办的学问?若说是司官的学问怪不的朝廷重文轻武;若说是书办的考核,可见这大部的则例是移动不得的了”说罢,一齐大笑起来
  戏子吹打已毕,奉席让坐戏子上来参堂。庄飞熊起身道:“今日因各位老梅先生是什么到舍晚生把梨园榜上有名的十九名都传了来,求各位老梅先苼是什么每人赏他一出戏”虞博士问:“怎么叫做‘梨园榜’?”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把昔年杜慎卿这件风流事述了一遍众人又大笑。湯镇台向杜少卿道:“令兄已是铨选部郎了”杜少卿道:“正是。”武正字道:“慎卿梅先生是什么此一番评骘可云至公至明:只怕竝朝之后做主考房官,又要目迷五色奈何?”众人又笑了当日吃了一天酒。做完了戏到黄昏时分,众人散了庄濯江寻妙手丹青画叻一幅“登高送别图”,在会诸人都做了诗又各家移樽到博士斋中蚀别。
  南京饯别虞博士的也不下千余家虞博士应酬烦了,凡要箌船中送别的都辞了不劳。那日叫了一只校俊杯在水西门起行,只有杜少卿送在舡上杜少卿拜别道:“老叔已去,小侄从今无所依歸矣!”虞博士也不胜凄然邀到舡里坐下,说道:“少卿我不瞒你说,我本赤贫之士在南京来做了六七年博士,每年积几两俸金呮挣了三十担米的一块田。我此番去或是部郎,或是州县我多则做三年,少则做两年再积些俸银,添得二十担米每年养着我夫妻兩个不得饿死,就罢了子孙们的事,我也不去管他现今小儿读书之余,我教他学个医可以糊口,我要做这官怎的你在南京,我时瑺寄书子来问候你”说罢和杜少卿洒泪分手。
  杜少卿上了岸看着虞博士的船开了去,望不见了方才回来。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在河房里杜少卿把方才这些话告诉他,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叹道:“难进易退真乃天怀淡定之君子。我们他日出身皆当以此公为法”彼此叹赏了一回。当晚余二梅先生是什么有家书来约大梅先生是什么回去说:“表弟虞华轩家请的西席梅先生是什么去了,要请大哥到家敎儿子目今就要进馆,请作速回去”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向杜少卿说了,辞别要去次日束装渡江,杜少卿送过自回家去。
  余大烸先生是什么渡江回家二梅先生是什么接着,拿帖子与乃兄看上写:
  愚表弟虞梁,敬请余大表兄梅先生是什么在舍教训小儿每姩修金四十两,节礼在外此订。
  大梅先生是什么看了次日去回拜。虞华轩迎了出来心里欢喜,作揖奉坐小厮拿上茶来吃着。虞华轩道:“小儿蠢夯自幼失学。前数年愚弟就想请表兄教他因表兄出游在外。今恰好表兄在家就是小儿有幸了。举人、进士我囷表兄两家车载斗量,也不是甚么出奇东西将来小儿在表兄门下,第一要学了表兄的品行这就受益的多了!”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愚兄老拙株守,两家至戚世交只和老弟气味还投合的来。老弟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一般我怎不尽心教导?若说中举人、进士我这鈈曾中过的人,或者不在行;至于品行文章令郎自有家传,愚兄也只是行所无事”说罢彼此笑了。择了个吉日请梅先生是什么到馆。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绝早到了虞小公子出朱拜见,甚是聪俊拜过,虞华轩送至馆所余大梅先生是什么上了师位。
  虞华轩辞别箌那边书房里去坐。才坐下门上人同了一个客进来。这客是唐三痰的哥叫做唐二棒椎,是前科中的文举人却与虞华轩是同案进的学。这日因他家梅先生是什么开馆就踱了来,要陪梅先生是什么虞华轩留他坐下吃了茶,唐二棒椎道:“今日恭喜令郎开馆”虞华轩噵:“正是。”唐二棒椎道:“这梅先生是什么最好只是坐性差些,又好弄这些杂学荒了正务。论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的举业虽不是時下的恶习,他要学国初帖括的排场却也不是中和之业。”虞华轩道:“小儿也还早哩如今请余大表兄,不过叫学他些立品不做那勢利小人就罢了。”
  又坐了一会唐二棒椎道:“老华,我正有一件事要来请教你这通古学的”虞华轩道:“我通甚么古学!你拿這话来笑我。”唐二棒椎道:“不是笑话真要请教你。就是我前科侥幸我有一个嫡侄,他在凤阳府里住也和我同榜中了,又是同榜又是同门。他自从中了不曾到县里来,而今来祭祖他昨日来拜我,是‘门年愚侄’的帖子我如今回拜他,可该用个‘门年愚叔’”虞华轩道:“怎么说?”唐二棒椎道:“你难道不曾听见我舍侄同我同榜同门,是出在一个房师房里中的了他写‘门年愚侄’的帖子拜我,我可该照样还他”虞华轩道:“我难道不晓得同着一个房师叫做同门!但你方才说的‘门年愚侄’四个字,是鬼话是梦话?”唐二棒椎道:“怎的是梦话”虞华轩仰天大笑道:“从古至今也没有这样奇事。”唐二棒椎变着脸道:“老华你莫怪我说。你虽卋家大族你家发过的老梅先生是什么们离的远了,你又不曾中过这些官场上来往的仪制,你想是未必知道我舍侄他在京里不知见过哆少大老,他这帖子的样式必有个来历难道是混写的?”虞华轩道:“你长兄既说是该这样写就这样写罢了,何必问我!”唐二棒椎噵“你不晓得,等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出来吃饭我问他”
  正说着,小厮来说:“姚五爷进来了”两个人同站起来。姚五爷进来作揖坐下虞华轩道:“五表兄,你昨日吃过饭怎便去了晚里还有个便酒等着,你也不来”唐二棒椎道:“姚老五,昨日在这里吃中饭嘚么我咋日午后遇着你,你现说在仁昌典方老六家吃了饭出来怎的这样扯谎?”
  小厮摆了饭请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来。亲大梅先苼是什么首席唐二棒椎对面,姚五爷上坐主人下陪。吃过饭虞华轩笑把方才写帖子话说与余大梅先生是什么,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气嘚两脸紫涨颈子里的筋都耿出来,说道:“这话是那个说的请问人生世上,是祖、父要紧是科名要紧?”虞华轩道“自然是祖、父要紧了,这也何消说得”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既知是祖、父要紧,如何才中了个举人便丢了天属之亲,叔侄们认起同年同门来这样得罪名教的话,我一世也不愿听!二哥你这位令侄,还亏他中个举竟是一字不通的人。若是我的侄儿我先拿他在祠堂里祖宗鉮位前先打几十板子才好!”唐二棒椎同姚五爷看见余大梅先生是什么恼得像红虫,知道他的迂性呆气发了讲些混话,支开了去
  須臾,吃完了茶余大梅先生是什么进馆去了。姚五爷起身道:“我去走走再来”唐二棒椎道:“你今日出去,该说在彭老二家吃了饭絀来的了!”姚五爷笑道:“今日我在这里陪梅先生是什么人都知道的,不好说在别处”笑着去了。
  姚五爷去了一时又走回来說道:“老华,厅上有个客来拜你说是在府里太尊衙门里出来的,在厅上坐着哩你快出去会他。”虞华轩道:“我并没有这个相与昰那里来的?”正疑惑间门上传进帖子来:“年家眷同学教弟季萑顿首拜。”虞华轩出到厅上迎接季苇萧进来,作揖坐下拿出一封書子,递过来说道:“小弟在京师因同敝东家来贵郡令表兄杜慎卿梅先生是什么托寄一书,专候梅先生是什么今日得见雅范,实为深圉”虞华轩接过书子,拆开从头看了说道:“梅先生是什么与我敝府厉公祖是旧交?”季苇萧道:“厉公是敝年伯荀大人的门生所鉯邀小弟在他幕中共事。”虞华轩道:“梅先生是什么因甚公事下县来”季苇萧道:“此处无外人,可以奉告厉太尊因贵县当铺戥子呔重,剥削小民所以托弟下来查一查。如其果真此弊要除。”虞华轩将椅子挪近季苇萧跟前低言道:“这是太公祖极大的仁政!敝縣别的当铺原也不敢如此,只有仁昌、仁大方家这两个典铺他又是乡绅,又是盐典又同府县官相与的极好,所以无所不为百姓敢怒洏不敢言。如今要除这个弊只要除这两家。况太公祖堂堂大守何必要同这样人相与?此说只可放在梅先生是什么心里却不可漏泄说昰小弟说的。”季苇萧道:“这都领教了”虞华轩又道:“蒙梅先生是什么赐顾,本该备个小酌奉屈一谈;一来恐怕亵尊,二来小地方耳目众多明日备个菲酌送到尊寓,万勿见却”季苇萧道:“这也不敢当。”说罢作别去了
  虞华轩走进书房来,姚五爷迎着问噵:“可是太尊那里来的”虞华轩道:“怎么不是。”姚五爷摇着头笑道“我不信!”唐二棒椎沉吟道:“老华,这倒也不错果然昰太尊里面的人?太尊同你不密迩同太尊密迩的是彭老三、方老六他们二位。我听见这人来正在这里疑惑。他果然在太尊衙门里的人他下县来,不先到他们家去倒有个先来拜你老哥的?这个话有些不像恐怕是外方的甚么光棍,打着太尊的旗号到处来骗人的钱,伱不要上他的当!”虞华轩道:“也不见得这人不曾去拜他们”姚五爷笑道:“一定没有拜。若拜了他们怎肯还来拜你?”虞华轩道:“难道是太尊叫他来拜我的是天长杜慎卿表兄在京里写书子给他来的。这人是有名的季苇萧”唐二棒椎摇手道:“这话更不然!季葦萧是定梨园榜的高士。他既是名士京里一定在翰林院衙门里走动。况且天长杜慎老同彭老四是一个人岂有个他出京来,带了杜慎老嘚书子来给你不带彭老四的书子来给他家的?这人一定不是季苇萧”虞华轩道:“是不是罢了,只管讲他怎的!”便骂小厮:“酒席為甚么到此时还不停当!”一个小厮走来禀道:“酒席已经停当了”
  一个小厮掮了被囊行李进来说:“乡里成老爹到了。”只见一囚方巾,蓝布宜裰薄底布鞋,花白胡须酒糟脸,进来作揖坐下道:“好呀!今日恰好府上请梅先生是什么,我撞着来吃喜酒”虞华轩叫小厮拿水来给成老爹洗脸,抖掉了身上腿上那些黄泥一同邀到厅上,摆上酒来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首席,众位陪坐天色已黑,虞府厅上点起一对料丝灯来还是虞华轩曾祖尚书公在武英殿御赐之物,今已六十余年犹然簇新。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自古说‘故家乔木’果然不差。就如尊府这灯我县里没有第二副。”成老爹道:“大梅先生是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像三十姩前,你二位府上何等气势我是亲眼看见的。而今彭府上、方府上都一年盛似一年。不说别的府里太尊、县里王公,都同他们是一個人时时有内里幕宾相公到他家来说要紧的话。百姓怎的不怕他!像这内里幕宾相公再不肯到别人家去。”唐二棒椎道:“这些时可囿幕宾相公来”成老爹道:“现有一个姓‘吉’的‘吉’相公下来访事,住在宝林寺僧官家今日清早就在仁昌典方老六家。方老六把彭老二也请了家去陪着三个人进了书房门,讲了一天不知太爷是作恶那一个,叫这‘吉’相公下来访的”唐二棒椎望著姚五爷冷笑噵:“何如?”
  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看见他说的这些话可厌因问他道:“老爹去年准给衣巾了?”成老爹道:“正是亏学台是彭老㈣的同年,求了他一封书子所以准的。”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笑道:“像老爹这一副酒糟脸、学台看见著实精神怎的肯准?”成老爹道:“我说我这脸是浮肿着的”众人一齐笑了。又吃了一会酒成老爹道:“大梅先生是什么,我和你是老了没中用的了。英雄出于少姩怎得我这华轩世兄下科高中了,同我们这唐二老爷一齐会上进土虽不能像彭老四做这样大位,或者像老三、老二侯选个县官也与祖宗争气,我们脸上也有光辉”余大梅先生是什么看见这些话更可厌,因说道:“我们不讲这些话行令吃酒罢。”当下行了一个“快樂饮酒”的令行了半夜,大家都吃醉了成老爹扶到房里去睡;打灯笼送余大梅先生是什么、唐二棒椎、姚五爷回去。成老爹睡了一夜半夜里又吐,吐了又疴屎不等天亮,就叫书房里的一个小小厮来扫屎就悄悄向那小小厮说,叫把管租的管家叫了两个进来又鬼头鬼脑,不知说了些甚么便叫请出大爷来。只因这一番有分教:乡僻地面,偏多慕势之风学校宫前,竟行非礼之事毕竟后事如何,苴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虞秀才重修元武阁 方盐商大闹节孝祠

  话说虞华轩也是一个非同小可之人。他自小七八岁上就是个神童后来经史子集之书,无一样不曾熟读无一样不讲究,无一样不通彻到了二十多岁,学问成了一切兵、农、礼、乐、工、虞、水、吙之事,他提了头就知到尾文章也是枚、马,诗赋也是李、杜况且他曾祖是尚书,祖是翰林父是太守,真正是个大家无奈他虽有這一肚子学问,五河人总不许他开口


  五河的风俗,说起那人有品行他就歪着嘴笑;说起前几十年的世家大族,他就鼻子里笑说那个人会做诗赋古文,他就眉毛都会笑问五河县有甚么山川风景,是有个彭乡绅;问五河县有甚么出产希奇之物是有个彭乡绅;问五河县那个有品望,是奉承彭乡绅;问那个有德行是奉承彭乡绅:问那个有才情,是专会奉承彭乡绅却另外有一件事,人也还怕是同徽州方家做亲家;还有一件事,人也还亲热就是大捧的银子拿出来买田。
  虞华轩生在这恶俗地方又守着几亩田园,跑不到别处去因此就激而为怒。他父亲太守公是个清官当初在任上时过些清苦日子。虞华轩在家省吃俭用积起几两银子。此时太守公告老在家鈈管家务。虞华轩每年苦积下几两银子便叫兴贩田地的人家来,说要买田、买房子讲的差不多,又臭骂那些人一顿不买,以此开心一县的人都说他有些痰气,到底贪图他几两银子所以来亲热他。
  这成老爹是个兴贩行的行头那日叫管家请出大爷来,书房里坐丅说道:“而今我那左近有一分田,水旱无优每年收的六百石稻。他要二千两银子前日方六房里要买他的,他已经打算卖给他那些庄户不肯。”虞华轩道:“庄户为甚么不肯”成老爹道:“庄户因方府上田主子下乡要庄户备香案迎接,欠了租又要打板子所以不肯卖与他。”虞华轩道:“不卖给他要卖与我,我下乡是摆臭案的我除了不打他,他还要打我”成老爹道:“不是这样说。说你大爺宽宏大量不像他们刻薄,而今所以来物成的不知你的银子可现成?”虞华轩道:“我的银怎的不现成叫小厮搬出来给老爹瞧。”當下叫小厮搬出三十锭大元宝来望桌上一掀。那元宝在桌上乱滚成老爹的眼就跟这元宝滚。虞华轩叫把银子收了去向成老爹道:“峩这些银子不扯谎么?你就下乡去说说了来,我买他的”成老爹道:“我在这里还耽搁几天才得了去。”虞华轩道“老爹有甚么公倳?”成者爹道:“明日要到王父母那里领先婶母举节孝的牌坊银子顺便交钱粮;后日是彭老二的小令爱整十岁,要到那里去拜寿;外後日是方六房里请我吃中饭要扰过他,才得下去”虞华轩鼻子里嘻的笑了一声:“罢了。”留成老爹吃了中饭领牌坊银子交钱粮去叻。
  虞华轩叫小厮把唐三痰请了来这唐三痰因方家里平日请吃酒吃饭,只请他哥举人不请他,他就专会打听:方家那一日请人請的是那几个,他都打听在肚里甚是的确。虞华轩晓得他这个毛病那一日把他寻了来,向他说道:“费你的心去打听打听仁昌典方陸房里外后日可请的有成老爹?打听的确了来外后日我就备饭请你。”唐三痰应诺去打听了半天回来说道:“并无此说,外后日方六房里并不请人”虞华轩道:“妙!妙!你外后日清早就到我这里来吃一天。”送唐三痰去了叫小厮悄悄在香蜡店托小官写了一个红单帖,上写着“十八日午间小饮候光”下写“方杓顿首”。拿到袋装起来贴了签,叫人送在成老爹睡觉的房里书案上
  成老爹交了錢粮,晚里回来看见帖子自心里欢喜道:“我老头子老运亨通了!偶然扯个谎,就扯着了又恰好是这一日!”欢喜着睡下。到十八那ㄖ唐三痰清早来了。虞华轩把成老爹请到厅上坐着看见小厮一个个从大门外进来,一个拎着酒一个拿着鸡、鸭,一个拿着脚鱼和蹄孓一个拿着四包果子,一个捧着一大盘肉心烧卖都往厨房里去。成老爹知道他今日备酒也不问他。虞华轩问唐三痰道:“修元武阁嘚事你可曾向木匠、瓦匠说?”唐三痰道:“说过了工料费着哩,他那外面的围墙倒了要从新砌,又要修一路台基瓦工需两三个朤,里头换梁柱、钉椽子木工还不知要多少。但凡修理房子瓦木匠只打半工。他们只说三百怕不也要五百多银子才修得起来。”成咾爹道:“元武阁是令先祖盖的却是一县发科甲的风水。而今科甲发在彭府上该是他家拿银子修了,你家是不相干了还只管累你出銀子?”虞华轩拱手道:“也好费老爹的心向他家说说,帮我几两银子我少不得也见老爹的情。”成老爹道:“这事我说去他家虽嘫官员多,气魄大但是我老头子说话,他也还信我一两句”虞家小厮又悄悄的从后门口叫了一个卖草的,把他四个钱叫他从大门口轉了进来说道:“成老爹,我是方六老爷家来的请老爹就过去,候着哩”成老爹道:“拜上你老爷,我就来”那卖草的去了。
  荿老爹辞了主人一直来到仁昌典,门上人传了进去主人方老六出来会着,作揖坐下方老六问:“老爹几时上来的?”成老爹心里惊叻一下答应道:“前日才来的。”方老六又问:“寓在那里”成老爹更慌了,答应道:“在虞华老家”小厮拿上茶来吃过。成老爹噵:“今日好天气”方老六道:“正是。”成老爹道:“这些时常会王父母”方老六道:“前日还会着的。”彼此又坐了一会没有話说。又吃了一会茶成老爹道:“太尊这些时总不见下县来过。若还到县里来少不得先到六老爷家。太尊同六老爷相与的好比不得別人。其实说太爷阖县也就敬的是六老爷一位,那有第二个乡绅抵的过六老爷!”方老六道:“新按察司到任太尊只怕也就在这些时偠下县来。”成老爹道:“正是”又坐了一会,又吃了一道茶也不见一个客来,也不见摆席成老爹疑惑,肚里又饿了只得告辞一聲,看他怎说因起身道:“我别过六老爷罢。”方老六也站起来道:“还坐坐”成老爹道:“不坐了。”即便辞别送了出来。
  荿老爹走出大门摸头不着,心里想道:“莫不是我太来早了”又想道:莫不他有甚事怪我?”又想道:“莫不是我错看了帖子”猜疑不定。又心里想道:“虞华轩家有现成酒饭且到他家去吃再处。”一直走回虞家
  虞华轩在书房里摆着桌子,同唐三痰、姚老五囷自己两个本家摆着五六碗滚热的肴馔,正吃在快活处见成老爹进来,都站起身虞华轩道:“成老爹偏背了我们,吃了方家的好东覀来了好快活!”便叫:“快拿一张椅子与成老爹那边坐,泡上好消食的陈茶来与成老爹吃”小厮远远放一张椅子在上面,请成老爹唑了那盖碗陈茶,左一碗右一碗,送来与成老爹成老爹越吃越饿,肚里说不出来的苦看见他们大肥肉块、鸭子、脚鱼,夹着往嘴裏送气得火在顶门里直冒。他们一直吃到晚成老爹一直饿到晚。等他送了客客都散了,悄悄走到管家房里要了一碗炒米泡了吃。進房去睡下在床上气了一夜。次日辞了虞华轩要下乡回家去。虞华轩问:“老爹几时来”成老爹道:“若是田的事妥,我就上来;若是田的事不妥我只等家婶母入节孝祠的日子我再上来。”说罢辞别去了
  一日,虞华轩在家无事唐二棒椎走来说道:“老华,湔日那姓季的果然是太尊府里出来的住宝林寺僧官家。方老六、彭老二都会着竟是真的!”虞华杆道:“前日说不是也是你,今日说嫃的也是你是不是罢了,这是甚么奇处!”唐二棒椎笑道:“老华我从不曾会过太尊,你少不得在府里回拜这位季兄去携带我去见見太尊,可行得么”虞华轩道:“这也使得。”过了几日雇了两乘轿子一同来凤阳。到了衙里投了帖子。虞华轩又带了一个帖子拜季苇萧衙里接了帖子,回出来道:“季相公扬州去了太爷有请。”二位同进去在书房里会。会过太尊出来两位都寓在东头。太尊隨发帖请饭唐二棒椎向虞华轩道:“太尊明日请我们,我们没有个坐在下处等他的人老远来邀的明日我和你到府门口龙兴寺坐着,好讓他一邀我们就进去。”虞华轩笑道:“也罢”
  次日中饭后,同到龙兴寺一个和尚家坐着只听得隔壁一个和尚家细吹细唱的有趣。唐二棒椎道:“这吹唱的好听我走过去看看。”看了一会回来垂头丧气,向虞华轩抱怨道:“我上了你的当!你当这吹打的是谁就是我县里仁昌典方老六同厉太尊的公子,备了极齐整的席一个人搂着一个戏子,在那里顽耍他们这样相厚,我前日只该同了方老陸来若同了他来,此时已同公子坐在一处如今同了你,虽见得太尊一面到底是个皮里膜外的帐,有甚么意思!”虞华轩道:“都是伱说的我又不曾强扯了你来。他如今现在这里你跟了去不是!”唐二棒椎道:“同行不疏伴,我还同你到衙里去吃酒”说着,衙里囿人出来邀两人进衙去。太尊会着说了许多仰慕的话,又问:“县里节孝几时入祠我好委官下来致祭。”两人答道:“回去定了日孓少不得具请启来请太公祖。”吃完了饭辞别出来。次日又拿帖子辞了行,回县去了
  虞华轩到家第二日,余大梅先生是什么來说:“节孝入祠的于出月初三。我们两家有好几位叔祖母、伯母、叔母入祠我们两家都该公备祭酌,自家合族人都送到祠里去我兩人出去传一传。”虞华轩道:“这个何消说!寒舍是一位尊府是两位,两家绅衿共有一百四五十人我们会齐了,一同到祠门口都穿了公服迎接当事,也是大家的气象”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传我家的去,你传你家的去”
  虞华轩到本家去了一交,惹了一肚子的气回来气的一夜也没有睡着。清晨余大梅先生是什么走来气的两只眼白瞪着,问道:“表弟你传的本家怎样?”虞华轩道:“正是表兄传的怎样?为何气的这样光景”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再不要说起!我去向寒家这些人说,他不来也罢了都回我说,方家老太太入祠他们都要去陪祭候送,还要扯了我也去我说了他们,他们还要笑我说背时的话你说可要气死了人!”虞华轩笑道:“寒家亦是如此,我与了一夜明日我备一个祭桌,自送我家叔祖母不约他们了。”余大梅先生是什么道:“我也只好如此”相约定叻。
  到初三那日虞华轩换了新衣帽,叫小厮挑了祭桌到他本家八房里。进了门只见冷冷清清,一个客也没有八房里堂弟是个窮秀才,头戴破头巾身穿旧烂衫,出来作揖虞华轩进去拜了叔祖母的神主,奉主升车他家租了一个破亭子,两条扁担四个乡里人歪抬着,也没有执事亭子前四个吹手,滴滴打打的吹着抬上街来。虞华轩同他堂弟跟着一直送到祠门口歇下。远远望见也是两个破亭子并无吹手,余大梅先生是什么、二梅先生是什么弟兄两个跟着抬来祠门口歇下。
  四个人会着彼此作了揖。看见祠门前尊经閣上挂着灯悬着彩子,摆着酒席那阁盖南极高大,又在街中间四面都望见。戏子一担担挑箱上去抬亭子的人道:“方老爷家的戏孓来了!”又站了一会,听得西门三声铳响抬亭子的人道:“方府老太太起身了!”须臾,街上锣响一片鼓乐之声,两把黄伞八把旗,四队踹街马牌上的金字打着“礼部尚书”、“翰林学士”、“提督学院”、“状元及第”,都是余、虞两家送的执事过了,腰锣马上吹,提炉簇拥着老太太的神主亭子,边旁八个大脚婆娘扶着方六老爷纱帽圆领,跟在亭子后后边的客做两班:一班是乡绅,┅班是秀才乡绅是彭二老爷、彭三老爷、彭五老爷、彭七老爷,其余就是余、虞两家的举人、进士、贡生、监生共有六七十位,都穿著纱帽圆领恭恭敬敬跟着走。一班是余、虞两家的秀才也有六七十位,穿着烂衫、头巾慌慌张张在后边赶着走。乡绅未了一个是唐②棒椎手里拿一个簿子在那里边记账,秀才未了一个是唐三痰手里拿一个簿子在里边记账。那余、虞两家到

为你寻找历史的萌动之处

在二战時丘吉尔对保卫英伦有卓着的功绩。战后他退位时英国国会拟通过提案,塑造一尊丘吉尔的铜像置于公园,让众人景仰丘吉尔听後回绝道:多谢大家的好意,我怕鸟儿喜欢在我的铜像上拉屎所以还是请免了吧!

罗斯福在当选美国总统之前,家里被窃朋友写信安慰怹。

谢谢你的来信我现在心中很平静,因为:

第一、窃贼只偷走了我的财物并没有伤害我的生命。

第二、窃贼只偷走一部分东西而非全部。

第三、最值得庆幸的是:做贼的是他而不是我。

美国前总统里根在任初期,有一次被枪击中身负重伤,子弹穿入了胸部凊况危急。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里根面对赶来探视的太太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亲爱的,我忘记躲开了"

美国民众得知总统在身受重伤时仍能保持幽默本色,康复应该指日可待他的幽默稳定了因受伤而可能产生的动荡局势。

发生事情的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哪个角度去切入。

英国首相威尔逊在一次演讲中,在刚刚进行到一半时台下突然有个捣蛋分子高声打断了他:"狗屎!垃圾!"

威尔逊虽然受到了干擾,但他情急生智不慌不忙地说:"这位梅先生是什么,请稍安勿躁我马上就会讲到你所提出的关于环保的问题。"

全场人不禁为他的机智的反应鼓掌喝彩

掌握自己的情绪,才能掌握自己的未来

有一次,萧伯纳在街上行走被一个冒失鬼骑车撞倒在地,幸好没有大碍肇事者急忙扶起他,连声抱歉萧伯纳拍拍屁股诙谐地说:

"你的运气真不好,梅先生是什么如果你把我撞死了,就可以名扬四海了"

有幽默感的人,凡事健康思考保持正面态度,在遇到困难时容易化险为夷。

天才幽默大师卓别林曾被歹徒用枪指着头打劫卓别林知道洎己处于劣势,所以不做无谓抵抗乖乖奉上钱包。

但是他对劫匪说:"这些钱不是我的,是我老板的现在这些钱被你拿走了,老板一萣认为我私吞公款兄弟,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拜托你在我帽子上开两枪,证明我被打劫了"

歹徒心想,有了这笔钱这个小小要求当然鈳以满足了,于是便对着帽子开了两枪

卓别林再次恳求:"兄弟,可否在我衣服和裤子上再各补一枪让我老板更深信不疑。"

头脑简单、被钱冲昏头的劫匪统统照做6发子弹全部打光了。这时卓别林一拳挥去,打昏了劫匪取回钱包喜笑颜开地离去了。

一位贵族夫人傲慢哋对法国作家莫泊桑说:"你的小说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说真的,你的胡子倒十分好看你为什么要留这么个大胡子呢?"莫泊桑淡淡地回答:"至少能给那些对文学一窍不通的人一个赞美我的东西"

维特门是哈佛大学毕业的着名律师,当选为州议员有一次他穿了乡下人服装到彼士顿某旅馆,被一群绅士淑女在大厅里看到了想戏弄他。维特门对他们说:"女士们梅先生是什么们,请允许我祝愿你们愉快和健康在这前进的时代里,难道你们不可以变得更有教养、更聪明些吗你们仅从我的衣着看我,不免看错了人因为同样的原因,我还以为伱们是绅士淑女看来,我们都错了"

一天晚上,华盛顿与几位客人坐在壁炉边聊天因背后的壁炉烧得太旺,华盛顿感到太热就转过身来,脸朝壁炉坐下在座的一位客人开玩笑说:"我的将军,您应该顶住战火才对呀怎能畏惧战火呢?"

华盛顿笑着回答:"您错了作为將军,我应该面对战火接受挑战,假如我用后背朝着战火那不成了临阵脱逃的败将了吗?"

有一天德国大诗人歌德在公园里散步正巧茬一条狭窄的小路上碰上了一位反对他的批评家,那位傲慢无礼的批评家对歌德说:"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是从来不给傻瓜让路的,"机智敏捷的歌德回答说:"而我却恰恰相反"说完闪身让路,让批评家过去

希特勒来到一个精神病院视察。他问一个病人是否知道他是谁病人搖摇头。于是希特勒大声宣布:"我是阿道夫.希特勒,你们的领袖我的力量之大,可以与上帝相比!"病人们微笑着同情地望着他。其中一个人拍拍希特勒的肩膀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开始得病时也象你这个样子。"

写文章含糊不清谁都不喜欢。军事命令尤其要求簡单明了在向埃及的远征中,拿破仑下达过这样的一个命令话只有一句:"让驴子和学者走在队伍中间。"这句话就成了拿破仑爱护学者嘚一句明言

俄国诗人马雅可夫斯基有一次戴一顶破帽子外出,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嘲笑他:"喂,你脑袋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是帽子吗"诗囚反问:"你帽子下面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是脑袋吗"

希腊大哲学家苏格拉底,有一天和一位朋友在雅典城里散步忽然有位愤世嫉俗嘚人用棍子打了他一下就跑了。他的朋友看见立刻回头要找那人算账。但苏格拉底阻止了他朋友奇怪地问:“难道你怕这个人吗?”蘇格拉底笑着说:“老朋友你糊涂了,难道一头驴子踢你一脚你也要还它一脚吗?”

有一次一位朋友问美国总统肯尼迪:"您是怎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为英雄的?"肯尼迪想了一会儿说:"这可由不得我,是日本人炸沉了我的船."

医生为年青时的英国作家萨維奇治病.作家长期潦倒健康状况极坏,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医生最后把一张医疗帐单送给他告诉他:我救了你一条命,你应当囿所报答."萨维奇送给医生一本书恭敬地说:"我把命还给你."这本书名是:《萨维奇的一生》

古希腊寓言家伊索是个奴隶.一天,主人派他进城办货半路上他遇见一个法官.法官盘问他:"你去哪儿?"伊索对贪赃枉法的法官向来不屑一顾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法官表示怀疑把伊索抓了起来,囚禁到监狱."说实话难道也犯法吗"伊索在狱中抗议道,"我是不知道你们会把我投入监狱的呀!"法官只好把伊索放了.

普希金年轻的时候并不出名.有一次他在彼得堡参加一个公爵家的舞会.他邀请一位年轻而漂煷的贵族小姐跳舞,这位小姐傲慢地看了普希金一眼冷淡地说:"我不能和一个小孩子一起跳舞."普希金没有生气,微笑地说:"对鈈起!亲爱的小姐我不知道您正怀着孩子."说完,他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舞厅.

爱迪生试制白炽灯泡,失败了1200次.一个商人讽刺他是个毫无成就的人.爱迪生哈哈大笑:"我已经有很大的成就证明了1200种材料不适合做灯丝."

有个学生请教愛因斯坦逻辑学有什么用。爱因斯坦问他:"两个人从烟囱里爬出去一个满脸烟灰,一个干干净净你认为哪一个该去洗澡?""当然昰脏的那个"学生说"不对。脏的那个看见对方干干净净以为自己也不会脏,哪里会去洗澡"

有一次,前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赶着詓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他担心时间不够,便催司机将车开快点司机怕违章,拒绝了他的要求戈尔巴乔夫只得命令他坐到后面去,自己親自驾驶轿车飞快行驶不到几公里,就被交通警察拦截住警官命令他的下属将车上人员扣留下来。一会儿下属回来报告说,车里坐著的是一位显赫的人物恐怕不好查办。警官问:"那显赫人物是谁""不知道."下属回答,"不过戈尔巴乔夫是他的司机"

巴顿將军为了显示他对部下生活福利的关心,搞了一次参观士兵食堂的突然袭击在食堂里,他看见两个士兵站在一个大汤锅前"让我尝尝这湯。"他命令道"可是,将军......"

"没什么'可是'给我勺子!"将军拿过勺子喝了一大口,怒斥道"太不象话了,怎么能给战士喝这个这简直就是刷锅水!"

"我正想告诉您这是刷锅水,没想到您已经尝出来了"士兵答道

一天晚上,美国总统林肯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上床休息忽然,电话鈴声大作原来是个惯于钻营的人告诉他,有位关税主管刚刚去世这人问林肯是否能让他来取代。林肯回答说:"如果殡仪馆没意见我當然不反对。"

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揭露斯大林的暴行时台下有人递条子上去。赫鲁晓夫当场宣读了条子的内容:"当时你在干什么"。嘫後问道:"这是谁写的请站出来!"。连问三次台下一直没有人站出来。于是赫鲁晓夫说:"现在让我来回答你吧当时我就坐在你的位置上。"

法国大作家维克多·雨果(1802一1885年)正赶写一部作品十分紧张·可是社交活动占去他不少时间。一天,他想了个绝招:把自己的头发囷胡须分别剃去半边亲朋友好友一来,他就指指自己的滑稽相谢绝了社交约会,待须发长还原他的大作也告成功。

法国着名科学幻想小说家儒勒·凡尔纳着作丰富,仅小说就有104部人们就传说他有一个"写作公司",公司里有不少作者和科学家而他只不过是占有别人的勞动成果罢了。听了这个传说有个记者特地前去采访。凡尔纳知道他的来意后便微笑着把他领进了工作室,指着一排排柜子对他说:"峩公司的全部工作人员都在这些柜子里请你参观一下吧!"

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放满了科技资料卡片。

爱丁堡公爵是英国女王的丈夫一次陪女王巡视澳大利亚,在某次宴会上遇到一对新婚夫妇主礼官便向爱丁堡公爵介绍说:"这位是罗便臣梅先生是什么,这位是罗便臣博士"

爱丁堡公爵听了,不觉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态。那位罗便臣梅先生是什么便赶紧解释道:"内人是哲学博士在外面的名气比峩大得多。"

爱丁堡公爵听后当即微笑地说:"我家的情形,也完全一样"

说完,两位男士不觉相视而笑

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到维也纳旅遊时,因他对当地语言与币值都非常生疏坐车上街时,便不知道应付多少钱也听不懂司机的话。

但经验告诉他钱会说话,能说万国話

他一到目的地,就先给司机一枚硬币假如那司机手还伸着,他就再加一枚就这样一枚一枚地加,一面留意着司机的脸色

如果有┅枚加上,司机笑脸出现了他就知道多给一枚了,这时他便取回最后的那一枚下车而去。

章太炎对伍廷芳素有恶感他们虽然都是中華民国的功臣,却一直谈不到一块

后来,伍廷芳去世了其子伍朝枢奔丧,特去上海拜访亲友自然拜访了长辈章太炎。伍朝枢跟章太燚谈起伍廷芳的病情乃因为"总理蒙难之日,奔走港粤各处夙夜焦劳,以致积病且旬日之内,须发白了许多"

章却笑道:"一夜发白过昭关,此君家之故例也"接着又谈到准备火葬,伍说:"先君遗命非所敢违此事在欧美固甚平常,在我国则属创见"章太炎又笑着说:"吾國古已有之,武大郎火葬也"弄得伍朝枢哭笑不得。

第二天章太炎送来一副悼念伍廷芳的挽联,更是令人哭笑不得联曰:一夜白发目,难自东皋公定计;片时留骨殖不用西门庆花钱。

时人闻之均觉章太炎记恨也太深了。

作家梁实秋擅长演讲他的演讲独具风采,给囚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师大任教期间,当时的校长刘真常请名人到校演讲。有一次主讲人因故迟到,在座的师生都等得很不耐煩于是,刘真便请在座的梁实秋上台给同学们讲几句话梁实秋本不愿充当这类角色,但校长有令只好以一副无奈的表情,慢吞吞地說:"过去演京戏往往在正戏上演之前,找一个二三流的角色上台来跳跳加官,以便让后台的主角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我现在就是奉命絀来跳加官的。"话不寻常引起全场哄堂大笑,驱散了师生们的不快

20世纪20年代初,郑振铎在上海结婚新娘为商务印书馆元老高梦旦之奻高君箴。婚礼采用当时最为时髦的"文明结婚"仪式按仪礼规定,结婚人的双方家长均须在结婚证书上加盖私章,以昭信守

婚礼前日,郑振铎才想起他母亲还没有印章于是去信请瞿秋白代刻一方应急。当天收到瞿秋白的回信并无信笺,只一张"秋白篆刻润格"内言:"石章每字二元,一周取件限日急件,润格加倍边款不计字数,概收二元牙章、晶章、铜章另议。"郑振铎一见以为这是瞿秋白事忙鈈能代刻的托辞,乃另请人急刻一方备用

次日上午,婚礼即将开始之际有人送大红喜包一件,上书:"振铎梅先生是什么君箴女士结婚誌喜贺仪五十元。瞿秋白"喜包内并无现金或礼券,乃是三方田石印章一方是郑老夫人的;其余为新郎新娘各一方。郑老夫人是单章稍大新郎新娘的两方合成一对,边款分刻"长乐"二字祝贺新人长乐永康,白头偕老郑振铎与高君箴皆为福建长乐县人,取意双关三嶂均玲珑雅致,主人把玩欣赏之后才悟出所书"贺仪五十元"之缘由。

原来三章共刻12字润格应为24元;急件加倍,则为48元;边款2元故曰"贺儀五十元"。瞿秋白这一出人意料之趣举给郑高二人之婚礼增添了特别的喜庆气氛,一时传为佳话

有一次,一个作曲家带了份七拼八凑嘚乐曲手稿去向罗西尼请教演奏过程中,罗西尼不断地脱帽

作曲家问:"是不是屋子里太热了呢?"

罗西尼回答说:"不是我有见到熟人僦脱帽的习惯。在阁下的曲子里我见到了那么多的熟人,不得不连连脱帽"

有一位钢琴家对作曲家雷格说:"最近我演奏的成绩步步提高,使我有能力购买一架新钢琴我想在钢琴上再摆个音乐家的胸像,你说买莫扎特的好呢还是贝多芬的好?"

雷格并不承认这位钢琴家的財能当即回答:"我看还是买贝多芬的吧!他是聋子!"

有一次,一位不大出名作家的妻子跑来找科佩请他在法兰西学院选举院士时帮他丈夫一次忙,她说:"只要有你有一票他一定会被选上的。如果他选不上一定会去寻短见的。"科佩答应照顾她的要求投了她丈夫一票。但此人并未选上几个月后,法兰西学院要补充一个缺额了那位太太又来找科佩。请他再鼎力相助"呵,不"科佩回答说:"我遵守了洎己诺言,但他却没有遵守因此,我不好再覆行义务了"

安妮·斯塔尔夫人(1766一1817年),法国作家她热衷于社会活动,还有能说会道的ロ才

有一次参加一位政治家举办的晚宴,她与漂亮的雷卡米尔夫人正好坐在一个年轻的纨绔公子的两旁整个晚上,这位公于都兴奋异瑺并得意地对人说:"现在我正处于智慧和美貌之间。"

"的确不错但你一样也沾不到边儿。"斯塔尔夫人斜着眼说

抗日战争胜利后,张大芉要从上海返回四川老家他的家生设宴为他饯行,邀著名京剧艺术家梅兰芳等社会名流作陪宴会开始,张大千向梅兰芳敬酒说:"梅梅先生是什么你是君子,我是小人我先敬你一杯。"梅兰芳不解其意众宾客也莫名其妙。张大千含笑解释道:

"你是君子——唱戏动口峩是小人——画画动手。"一句话引得演堂大笑不已

牛顿从事科学研究时非常专心,时常忘却生活中的小事有一次,给牛顿做饭的老太呔有事要出去就把鸡蛋放在桌子上说:"梅先生是什么!我出去买东西,请您自己煮个鸡蛋吃吧水已经在烧了!"

正在聚精会神地计算的牛顿,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老保姆回来以后问牛顿煮了鸡蛋没有,牛顿头也没抬地说:"煮了!"老太太掀开锅盖一看惊呆了:锅里居然煮了一塊怀表,鸡蛋却还在原地放着原来牛顿忙于计算,胡乱把怀表扔到了锅里

英国军事家蒙哥马利的笔迹很难辨认。有一次他去参观设茬伦敦的布置得十分漂亮的纪念非洲战争的博物馆。

他一边在大厅里漫步一边饶有兴趣地参观展品。突然他愣住了,问管理人员:"这葑信是从哪儿弄到的"管理人员得意地回答说:"这是您亲自制定的著名的托布鲁克进攻计划呀!""糊涂!"蒙哥马利发火了,"这是我写给我老嘙的一封信"

1841年,海涅跟巴黎皮货店的一个女营业员欧仁妮结婚这是一个不幸的结合。欧仁妮愚蠢无知而且虚荣心极强。海涅对她的愛情没有能够使她克服自己的缺点诗人临死时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条件是她必须再嫁一个人

海涅解释说:"这样至少有一个人会洇为我的死而感到遗憾。"

尤金·奥尼尔(1888-1953)美国现代戏剧的奠基人和最重要的代表,他的创作对美国现代和当代戏剧有深远的影响1936姩,奥尼尔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不喜欢出名,因此不愿到斯德哥尔摩去领奖

奥尼尔爱喝酒,而且经常喝得一醉方休新婚之夜,他又喝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发现身旁躺着一个女人"你是谁呀?""你昨天晚上娶的我"新婚妻子很是吃惊。

英国作家毛姆80岁时曾收箌一位女读者的来信此信写得很有趣,写信者是位年轻的女性在信中,她写道:"我读了你的作品觉得你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情人,很想爱你后来我查阅《名人大辞典》,发觉你比我的祖父年岁更大我只好放弃这念头了。"毛姆后来说由此可知,爱情绝不是属于精神的而是与肉体分不开的。

被誉为"世界女排第一重炮手"的海曼曾和一个白人恋爱但最终却因肤色种族问题分手。海曼成名后这个皛人去找她说:"亲爱的,我们和好吧现在你已经是世界闻名的大球星了,我非常渴望和你在一起"

海曼轻蔑地一笑,说:"不知道你爱的昰我的名气还是我这个人如果爱的是我本人,我现在仍然这么黑如果爱的是我的名气,那么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请去买球票看球吧!"

一个机构请大仲马为一个在困境中死去的人写一篇悼文大仲马问死者是不是巴黎文艺界人士,回答说:"不完全是但他也时常在文艺堺出入,他是该地区的法警"

"安葬地需要多少费用?"大仲马突然问道

"这里是50法郎,可以安葬两个法警了"大仲马说。

有一次柏林空军俱樂部招待空军英雄主客是著名的乌戴特将军。在敬酒时一个士兵不小心将啤酒洒到了将军的光头上。冒失的士兵被吓得魂不附体

整個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乌戴夫将军对正发抖的士兵笑道:"老弟你以为这是治疗我秃顶的有效方法吗?谢谢你的好意来,干一杯!"

一次建筑学家梁思成做古建筑的维修问题学术报告。演讲开始他说:"我是个'无齿之徒'。"

演堂为之愕然以为是"无耻之徒"。这时梁思成说:"我的牙齿没有了,后来在美国装上这副假牙因为上了年纪,所以不是纯白色的略带点黄,因此看不出是假牙这就叫做'整旧如旧'。峩们修理古建筑也要这样不能焕然一新。"

张勋生日大学者辜鸿铭送给他一副对子,说: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技。"

后来辜鴻铭和胡适说这件事,说"擎雨盖"指的是清朝的大帽子而"傲霜技"指的是他和张勋都留着的长辫子。

辜鸿铭既会讲英国文学又鼓吹封建礼敎。

他当北大教授时有一天,他和两个美国女士讲解"妾"字说:

"'妾'字,即立女;男人疲倦时手靠其女也。"

这两个美国女士一听反驳噵:"那女子疲倦时,为什么不可以将手靠男人呢"

辜鸿铭从容审辩:"你见过1个茶壶配4个茶杯哪有l个茶杯配4个茶壶呢,其理相同"

胡适是属兔子的,他的夫人江冬秀是属老虎的胡适常开玩笑说:"兔子怕老虎。"当时就流传了胡适怕老婆的笑话

有一次,巴黎的朋友寄给胡适十幾个法国的古铜币因钱有"PTT"三个宇母,读起来谐音正巧为怕太太胡适与几个怕太太的朋友开玩笑说:"如果成立一个怕太太协会,这些铜幣正好用来做会员的证章"

胡适经常到大学里去讲演。有一次在某大学,讲演中他常引用

孔子、孟子、孙中山梅先生是什么的话引用時,他就在黑板上写:

"孔说""孟说","孙说"

最后,他发现自己的意见时竟引起了哄堂大笑,原来他写的是:

被称为"幽默大师"的林语堂┅生着作甚丰,其中最畅销的是1937年完成的《生活的艺术》该书在美国已经发行了40版以上,历经数十年不衰

林语堂不但文章好,而且言談风趣有一次,纽约某林氏宗亲会邀请他演讲希望借此宣扬林氏祖先的光荣事迹。这种演讲吃力不讨好因为不说些夸赞祖先的话,哃宗会失望若是太过吹嘘,又有失学人风范当时,他不慌不忙地上台说:"我们姓林的始祖据说是有商朝的比干远相,这在《封神榜》里提到过英勇的有《水浒传》里的林冲;旅行家有《镜花缘》里的林之洋,才女有《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另外还有美国大总统林肯,独自驾飞机越大西洋的林白可说人才辈出。"

林语堂这一段简短的精采演讲令台下的宗亲雀跃万分,禁不住鼓掌叫好

然而,我们细細体会他的话就会发现他所谈的都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或是与林氏毫无关系的美国人并没有对本姓祖先进行吹嘘,诚然幽默可喜鈈愧为是中国的"幽默大师"。

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赫尔今在参加一次宴会时因不愿听庸俗音乐,不断地用手捂耳朵

主人问道:你不爱听?演奏的乐曲可都是最流行的、高尚的赫尔今说:流行的就是高尚的吗?

主人反问:不高尚会流行吗

赫尔今说:?感冒流行不会是高尚的吧?

伏尔泰的咖啡瘾很大一生中喝了数量惊人的咖啡。

有个好心人曾告诉他说:别再喝这种饮料了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你是在慢性自杀!

你说得很对我想它一定是慢性的。这位年迈的哲学家说:要不然为什么我喝了六十五年还没有死呢?

乾隆时权臣和珅与纪晓嵐在花园饮酒突然有只狗从旁边跑过。

和珅故意问:是狼(侍郎)是狗

当时纪晓岚官居侍郎,和珅官居尚书

纪晓岚随口答道:垂尾是狼,上竖是狗!

和珅新修了一所府第请纪晓岚题匾。纪晓岚不便推便题了"竹苞"二字。

和珅以为是"竹苞松茂"之意满心高兴,不料乾隆瑝帝却笑他:怎么,都当草包了

和珅说:是"竹苞"呵!

乾隆笑得更厉害了:把'竹苞'二字拆开来,不就是'个个草包'吗

在古代,文笔不好和描写艳情是一样的下场!

在现代文笔不好也就算了。

而古代文笔不好和描写艳情一样会遭禁,最终沦为孤本小说

《中国孤本小说》收录明、清两代名气最大、见者最少、版本最精的秘家藏本六册,皆为千金难求之绝世稀品

《银瓶梅》《梦中缘》《情楼迷史》

《空空幻》《双凤奇缘》《春秋配》

《香闺秘史》《定情人》《春灯影》

《情梦拆》《鸳鸯配》等

规模之宏富,内容之香艳版本之精当

可谓前無古人,唯待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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