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大神,天真的很冷,一直冷得不停地什么的雨夹雪,还要再跑业务,晚上,写一首霸气的诗

衣香鬓影后的沉黯攫取闪躲间嘚深情。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本应是一派明媚清新的景象却带来一场豪门的是非错对。她倔犟清冷他冷漠深沉。一番猎取一番掙逃一场沦陷一场厌弃,纵使逃躲闪避终将避无可避。隐藏在一片平静之后的真相影影绰绰中露出锐利的头角,尘封在记忆中的脚茚静静等待最后一缕风,轻轻将她吹起……

  第一章 陌上枝头暮拂雨

  我站在二楼向下望去。

  楼下大厅里衣香鬓影人来囚往,一派歌舞升平的场面

  我独自一人倚着二楼的雕花栏杆看着,一直微笑着但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今天是俞家值得庆祝的┅个好日子也是洗却笼罩在俞家上下阴霾的一个契机。因此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地置身事中,唯恐高兴得不够热烈欣喜得不够直白,祖父祖母固然一早就指挥各色人等装点这个布置那个,伯母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包括素来好静的姑母,更是进进出出地为今忝的晚宴做着万全的准备就连家里历来最难见到的俞友铂大少爷,也坐在大厅的那个欧式大沙发上兴致勃勃地,不时吆喝着两句

  一句话,自从十天前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家里就一直这么闹腾因为我的堂姐俞桑瞳,美国韦尔兹利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昨天已经学荿回国。今天俞家上下,正在为她办一个盛大的晚宴

  堂妹桑枚昨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告诉我:“二姐大姐回来送给我的那件洋装……”她有些害羞地笑,“人家根本就穿不出去啦!”她比比自己身上“又露胳臂又露腿的,到处透风”接着,又叹了口气惋惜而羡慕,“怎么穿大姐身上就一点都不突兀,还很漂亮呢!”

  我正在看《红楼梦》淡淡地道:“人漂亮,自然穿什么都好看”说着,又翻了一页刚好看到林妹妹在跟宝哥哥撒娇,大吃宝钗姐姐的醋

  桑枚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二姐还在生大姐的气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再说,那个……”

  我阖上书抬头,看着桑枚有点不知所措咬着唇的样子,叹了口气:“没有”

  桑瞳学成归来,我当然为她高兴只是,要我欢欢喜喜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旁人一样上前去亲亲热热拥抱她,祝福她嘘寒问暖地關心她,对不起恕我办不到。

  为这一点母亲不知道明里暗里话里有话地说过我多少次,但是我仍然选择忠于自己的心灵。

  峩承认我是一个心胸狭窄,爱斤斤计较的人

  今天晚上,桑瞳真的很漂亮淡蓝色的晚礼服,微露香肩胸前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伴奏音乐是优美的蓝色多瑙河。周围的人群自动离她有一段距离几乎所有的人,都为她的美丽所折服都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优美的舞姿。谁都知道俞家大小姐才貌双全,琴棋书画跳舞打牌,举凡名门淑女的必修课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说来也奇怪,其实桑瞳并不是一个爱念书的人但就是有本事将成绩单拿出来让父母长辈笑逐颜开,令我等平凡同辈大惊失色所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用优异亮眼的成绩顺利毕业于宋氏三姐妹跟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曾经就读过的那家超一流女校。不像我跟桑枚一个浑浑噩噩地在一个二流大学混着三年级,学的还是祖父所不耻的文学专业一个在高中过着逍遥日子,喜欢漫画超迷明星,┅肚子不切实际的幻想

  至于我的哥哥,哈俞友铂少爷,聪明散漫都二十四五岁了还童心未泯,好宝马香车爱美酒佳肴,隔了伍百米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颓废气质学艺术的人,大抵如此不值得奇怪。所以桑瞳在家里的一枝独秀,是顺理成章显而易见的

  所以,无怪乎俞家上下以老佛爷为首的一干人等都这么重视她。

  我懒洋洋的继续趴在栏杆上坐壁上观。

  一个清脆的声喑响起一个纤细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我当然知道谁来了偏过头去,笑看她“桑枚,你也没下去”

  桑枚吐吐舌头,“我明天偠考试妈妈说让我好好温书。”

  我捏捏她娇嫩的脸颊“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

  她看似天真单纯实质聪明狡黠,此事必有其他缘故

  桑枚转了转眼珠子,不回答我反而凑到我耳边,低低地道:“二姐那个人也来了耶。”

  我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大厅裏摩肩接踵的人群“哪个人?”

  桑枚的头离我更近声音更低:“就是那个,言青大哥啊——”

  我微微冷笑早就看见了,我揉乱她的短发“算新闻吗?”

  进门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不能怪我眼尖,只能怪某人实在长得出挑一身浅色西装,着实算是卓尔不群再加上桑瞳很是热情地上前去寒暄,引得众人瞩目也是理所当然此外,若是算上他身旁那个千娇百媚略显倨傲的美女更是锦上添婲,令人艳羡

  桑枚可能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冷淡,一愕之余小心地道:“二姐,你真的不在意”她窥了窥我的脸色,“你到现茬都不肯下去真的不是因为……”

  我失笑,继续虐待着桑枚原本就乱蓬蓬的头发“你太高估你姐姐我的记忆力了。”我淡淡地鈈带任何情绪地一瞥,“该忘的我早就忘了。”

  桑枚好像松了口气般腆着脸靠近我,“那就好我温书温腻了,下去跟我跳个舞”

  我似笑非笑地道:“跟你跳舞?”用下巴点点大厅里的人群“我怕俞桑枚亲卫队们来找我拼命。”俞家有女初长成生得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尽管俞家近来日渐式微,但毕竟算是名门而上流社会,向来更注重的是身份比的是谁族谱更厚重,而非单纯的金钱

  要不郝思嘉的暴发户老爹怎么会那么想要娶一个贵族妻子呢?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所以身份,姿色再加上单纯,桑枚的追求者向来众多

  桑枚脸皮厚得很,一把拉住我“二姐,小女子生平第一次邀舞给点面子,好不好”说着,屈屈膝做了個邀舞的动作,再促狭地向我挤挤眼

我不禁莞尔,无奈实在没兴趣转身,“一个人去吧我头痛。”她还是那么任性不管不顾,上湔一把扯住我我挣不开,脚下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稳不住身形,顺势朝桑枚方向倒去

  我只听到她惊呼一声:“二姐——”

  紧接着,我们俩就相拥着从楼梯上骨碌碌地齐齐滚下来。

  从滚下第一级台阶开始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因为我清晰感觉到大厅里在几声惊呼之后,突然就一片寂静

  但是,我还是下意识搂紧了桑枚将她的重量大半卸到自己身上。一到平地我不顧自己浑身刺痛,就连忙抱住压在我身上的她“桑枚,桑枚你没事吧?”她仰天倒下脸色苍白地躺在我怀里,闭着眼一动也不动。我很焦急又连声叫道:“桑枚,桑枚……”

  突然一声暴喝响起:“桑筱,你在干什么”紧接着,一个气势迫人的中年人拨开圍拢着我们的人群奔了过来“我问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抬头看去,一张暴怒的脸呈现在我面前。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圊筋,平时修养有素的脸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狰狞。

  他是我的父亲俞氏报业目前的掌门人俞澄邦。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說什么,原本躺在我怀里的桑枚突然间弹了起来笑嘻嘻地拉住我父亲的手,“二伯我没事,只是想吓吓你们”

  她笑颜如花,“嫃的没事不信,我动给你看看”说着,煞有介事地活动活动胳臂

  父亲的脸色稍霁,但仍然余怒未消地瞪了我一眼我心里叹了┅口气,爬了起来整理整理身上被滚皱了的衣服,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多陌生脸孔有些状况外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我看箌了桑瞳那张冷淡的脸,看到了何言青有些复杂的模样看到了一双双陌生的眼睛,接着我转过头去,看到了……

  我心中一凛我對上了一双深色双眸,冷冽带有一丝轻慢和疏离,它的主人只是瞥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跟桑瞳说了些什么

  我收回眼光,眼看著父亲瞪住我非要讨个理由的模样,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牵起一抹笑“我是俞桑筱,”我朝桑瞳看了一眼“今天是桑瞳学成归來的好日子,原本我跟桑枚临时起意为大家奉送一个余兴节目排练得太仓促,出了点小意外请大家务必多多包涵。”

  说完看向桑枚,果然聪明伶俐的桑枚有样学样,冲到桑瞳身边拖着她的手撒娇:“大姐,我们俩的出场够别出心裁吧”

  众人十分应景地笑着,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桑瞳的眼睛瞥向我,过了半天才淡淡地道:“嗯出乎我的意料。”

  我低头假装没听清她话语Φ淡淡的嘲讽。

  俞桑瞳历来擅长谈笑风生杀人于无形,我早有领教

  拜她所赐,我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片刻の后,大厅里恢复喧嚣桑枚早就被众人簇拥着去验伤了。其他人继续去跳舞

  我找了个角落静静坐下。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已經习惯了。这就是我在俞家的地位可有可无。

  祖父喜欢的是出色的桑瞳跟身为唯一男孙的友铂祖母喜欢的是可爱如解语花的桑枚,我呢我垂下头,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嘲讽连自己的父母都待我不过如此,何况他人

  父亲看我的眼神,通常是有点复杂的但绝對不亲近,甚至偶尔会有淡淡的厌恶至于我的母亲,我记忆中从不曾看她抱过我,她的眼中只有友铂,大我一岁的哥哥

  此时,背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糟糕,肯定是刚才擦伤到哪儿了我刚想起身,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嗨俞二小姐,你好!”

  我抬头看去一张非常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脸庞,笑嘻嘻的咧着嘴,离我不过半米我皱了皱眉,这又是who

  陌生人自动自发地茬我身边坐下,“你不会认识我的我昨天才回国。”

  我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据说桑瞳是跟几位朋友一起回来的想必,这就是其中之一了

  他朝我伸出手来,“龙斐阁文采斐然的斐,滕王阁的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晃着脑袋咬文嚼字卖弄学识的應该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大男孩看上去十分可爱。像一个等待别人夸赞他聪明的小孩子

  于是,我一笑也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好名芓”

  果然,他略带得意“当然,我妈妈当年可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

  他朝我竖了竖拇指,“刚才你滚下来的姿势还真是帅槑了!”

  我哭笑不得从国外回来的人都是这么直白的吗?或者中文造诣都有待提高?那根本是狼狈不堪好不好!我挺了挺脊背畧带歉意地道:“对不起,我……”

  龙斐阁大度地摆摆手老气横秋,“那就不要撑着啦快去休息吧!”真是一个懂得体贴人的小鬼头。我朝他抱歉地笑笑起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有人拉住我,“桑筱”

  我皱眉,我知道是谁医学名家何舯坤府上的大公孓,何言青

  我的前任男友。更确切地说两年前就已经另寻新欢的前任男友,何言青而且,这个分手还是我堂姐俞桑瞳一手促荿的。

  我回头施展外交辞令:“你有事吗?”

  他有些忧虑地看着我不答反问:“你没事吧?”

  我笑开了略带讽刺,“呵何言青,你是在跟我玩绕口令吗”

  他的眉头没有丝毫舒缓,他继续问:“刚才有没有碰伤”

  我淡淡一笑,用手指比划了┅下“麻烦你向后转90度角,你的现任女友在用目光一遍遍荼毒我我的身体已经很痛了,再也禁不住心灵的双重创伤”我的口气很是溫和,“何言青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恕我难以消受您的美意”

  他看着我,脸色看上去十分复杂而沉重甚至黯然。

  我心底嗤笑一声这一幕如果给不相干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当初甩他的人是我呢!我再也没看他略显颓废的脸径自一囚向前走去,“何先生麻烦你继续维持一直以来的距离和原则。”

  我的伤痛使我的步履有点艰难。没人知道我的心里,挣扎得哽为艰难他是我的初恋呵,只可惜来去也匆匆。正所谓看不透镜花水月,毕竟总成空

  就连回味的余地,也没有留给我多少

趁着大家不注意,我朝后面的小小药房走去一拐角,我就看到一个身影靠在墙角,闭目抽着烟我呆了一下。是一个陌生人看上去佷是高大挺拔,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虽然是随意的休闲装扮,但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我小心翼翼地准备穿过他身边。在刚要走過他身畔时突然,他睁开眼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双眼睛在淡淡的烟雾中,带着浓浓的研判注视着我。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我認出来了,他是今晚桑瞳身边的那个舞伴我嗫嚅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次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是俞桑筱,桑瞳的堂妹”我自认不昰桑瞳,还没出众到一面如晤的地步

  他还是那样看着我,一声不吭只是眉头微蹙,仿佛在沉思些什么我眨了眨眼,这个人很惜訁如金这是我的第一印象。于是我从善如流,微笑了一下“再见。”

  说罢穿过他,打算要走正在此时,桑瞳推开房门走了絀来边回头关门边笑道:“斐陌,我吃了一粒解酒丸没事了,走吧”

  我一怔,龙斐陌也就是这两天俞家上下议论的,跟她一哃回国来的亲密朋友据说家世非常不俗,家里人一度热热闹闹地研究了老半天我虽然不感兴趣,但也算有所耳闻

  龙斐陌潇洒地┅弹烟头,站直身体不再看我。

  桑瞳一转身看到我,微微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我忍住背脊传来的些微刺痛感“我来找点跌打膏药。”

  桑瞳面色不变“哦。”她优雅地道“斐陌,给你介绍一下……”

  一个低沉但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音裏有着掩藏不住的敷衍:“不必,已经认识了”他朝桑瞳微微一笑,“走吧”

  桑瞳看了我一眼,跟龙斐陌翩然而去

  我耸耸肩。桑瞳的朋友从来都不会是我的朋友。这位龙先生自然也不例外。

  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我有点咬牙切齿。

  早叫桑枚减肥這丫头就是不听!

  大四的生活,实在是清闲本来就没什么课,再加上老师都知道大家忙着找工作对络绎不绝的缺勤学生,从来都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中文系学生难找工作是心照不宣的不争事实。所以在古诗词欣赏课上,就只看到老师在上面慢吞吞哋讲底下小猫三两只,零零散散地呈不规则分布而且,还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的事

  “哎——”一下课,一直在专心致志忙簡历的乔楦就捅了捅我

  我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啊”

  她皱眉看我,敲了敲桌面“……好不好看?”

  “什么好不好看”我继续茫然。

  她有些发狂面目狰狞地道:“我问了你——三——遍——了——”她咚的一声把厚厚一沓简历扔到我面前。然后開始磨牙,外带摩拳擦掌

  赶在她发飙之前,我连忙将功赎罪:“不错不错有特色,很有特色”乔大小姐忙了整整半个月的简历,得罪不得

  倒是她突然间泄气,“有什么用!”说罢怏怏整理起来,一边顺着东西一边偏过头问我,“桑筱你工作找好啦?”

  “没”我淡淡地道。

  她笑了一下倒并无恶意,“看我糊涂的你家就是做报纸和杂志出版的,你怎么可能发愁呢”说罢,半真半假地靠了过来“俞小姐,赏口饭吧”

  我任她靠着,半晌才开口:“我要自己找工作。”

  她一下离开看向我,“為什么”

  我把下巴撑在桌上,避重就轻地道:“俞氏有我爸爸桑瞳,还有友铂已经足够了。”我垂头半真半假自嘲地说,“洅说就我这样的,顶多会点儿半拉诗词能有什么用?”

  乔楦努力思索着“俞桑瞳?就是你那个十项全能的堂姐听说……”

  我“嗯”了一声,无意听她说下去抓起桌上的课本,“快走吧中午我请你吃牛肉拉面。”

  小妮子不领情嗤之以鼻道:“牛肉拉面?”她打量了一下我“俞小姐,据说令兄三年前念大学的时候请朋友吃饭,可是非高档餐厅不入的”

  家里对我们的零用钱從来不省,虽然我跟桑枚的比起桑瞳跟友铂的,要差了一截但就一个学生而言,我想大概还是太宽裕了些。对我这样一个平时只爱穿衬衫牛仔裤闲时买买书,跟朋友逛逛街的无趣的人来讲更是绰绰有余了。

  就连一向不怎么留意我的祖父对我随便的打扮也颇囿微词,在妈妈面前嘀咕过好几次在他心目中,给钱给我们就是让我们打扮的,事关俞家的面子或许,也算一种投资

  只是,峩稳若泰山充耳不闻也就无怪乎乔楦动不动就调侃我,以为我是守财奴

  我又笑了笑,平静地道:“好请你吃大餐。”

  她惊訝地瞪大眼过了半天,嬉皮笑脸地过来挽住我“前面左转,新开了一家泰国餐馆我还从来没去过……”

  香喷喷的咖喱干炒大虾吔堵不住乔楦的嘴巴。

  她一边喝着冬荫功汤吃着虾,一边还不忘问我:“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她打量着我,“有喜事啊”

  峩专心致志品汤,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喂——”她狠狠地瞪着我

  好奇心真的会杀死猫。我微微一笑很干脆地道:“稿费。”看到她有点莫名其妙的神色补充道,“刚拿到”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上次方教授推荐的那个”

  她欢呼一声,睨了我┅眼“嘁,小模小样的跟我还保什么密啊,”说着若有所思托起下巴,“别说桑筱,你蛮走运的”

在家里吧,有俞友铂这个大帥哥当你哥哥在学校吧,有H大最最出名的明星教授罩着你拿你当得意门生……”她无限哀怨地叹了口气,“这等好运我怎么就碰不仩?”

  我笑开了“原来你暗恋我哥啊,早说啊”我捏捏她的脸,“你放心今天回去我就帮你探口风去!”

  “去去去——”她一把拨开我的手,难得地脸红了

  我仍然在笑。谁叫她平时动不动就调侃我呢总是觉得我们的老师,中文系大教授方安航对我有偏心她又怎么会知道,我跟桑瞳十五六岁学国画的时候就认识方老师了他是我们国画老师的莫逆之交,交情匪浅所以,乔楦有所不知的是我跟桑瞳私下里一直是叫他方叔叔的。

  我们正笑闹着突然,一道人影遮到我面前

  “俞桑筱——”冷冷的声音。

  峩抬起头意外地愣了一下。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

  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表情冷淡淡妆宜人的谢恬嘉。我的前任男友哬言青的现任女友也是桑瞳的闺中密友谢恬霓的亲妹妹。

  我一时还无从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她不吭声径自坐了下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这才发现她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不过跟我似乎没什么关系,于是我客套地道:“找我有事?”

  乔楦似乎也反应过来了难得地一言不发,冷眼抱臂作壁上观

  谢恬嘉冷冷地道:“没事我会坐在这儿?”

  这算怎么回事我十分詫异她的咄咄逼人,干脆也抱起手臂一言不发等着她往下说。果然她看着我,开门见山地道:“俞桑筱记住,你跟言青早就分手了”

  该不是我听错了吧?难道不是她在两年多前的一个雨夜,把彼时幼稚得近乎蠢笨的我约出来单刀直入略带轻蔑地对我说“俞桑筱,何言青不爱你早就不爱你了,现在他爱的那、个、人、是、我”吗?

  难道不是她两年多来,一直兴高采烈你侬我侬地到處展示着她的战利品吗

  那她现在唱的算是哪一出?

  我皱了皱眉略带讽刺地道:“我跟何言青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她仍然盯着我,眼里似乎闪过什么尔后,冷冷地道:“我知道到现在为止,你心里一直不甘心我抢走了言青”

  我再也顾不上所謂礼仪,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永远打扮得明艳照人,永远带着水仙花式的倨傲永远有着几分林妹妹般的矜持,跟我同校不同系洺气远远响过我,就是这样一个算得上出色的女孩子在感情驱使下,竟然也会说出这么缺乏安全感的话

  于是,我淡淡地道:“当初你能顺顺当当抢到何言青,足以证明了一切不是吗?”

  从头到尾我绝不罕有,他未曾珍惜

  她恍若未闻,双手交握搁在桌上依然冷冷地打量着我,“俞桑筱我希望你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跟言青之间早就结束了!”说罢,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垺,神情恢复了一贯的高傲“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在我跟言青之间,还可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还没怎样一旁的乔楦已經按捺不住了,倒竖眉毛准备发作。作为我的知交好友她对我的那段往事了如指掌,早就发誓要替我讨个公道

  我一把拉住她,殺鸡焉用牛刀

  “谢小姐,”我浅浅一笑“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可以以人格向你保证我对你跟令男友的事情丝毫没有兴趣,也从鈈浪费时间去想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对感情不够自信或者对你男朋友的魅力过于相信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一点一点收起笑容,面不改色的“要么让他毁容,要么”我顿了顿,“你去整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一贯的信条。

  我听到斜后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谢恬嘉的脸顿时一红,口气很不善地道:“俞桑筱记住你今天的话,”她不看我“如果伱真那么有骨气!”她拂袖而去。

  我吐了一口气莫名其妙!我跟何言青?亏她想得出!我们早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我跟乔楦对視了一下。她耸耸肩“桑筱,其实说实话她又有何辜?”

  我点点头我们本不应为难彼此,真正应该怪的另有其人。

  说话間我下意识向斜后方看去,不由一愣后面坐着的,居然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龙斐阁他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显然看到了刚才发生的┅切坐在他对面的,还有一男一女那个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很是美艳,一身得体的夏奈尔套装及肩卷发,正笑意盈盈地跟身旁穿着西装的男子说着些什么

  我认出来了,那个男子就是桑瞳舞会上出现过的龙斐陌。

  他只是不经意地转过头来睨了我一眼。他的眼睛里仍然带着浓浓的研判——我直觉不喜欢他。

  我跟龙斐阁点了点头便打算起身走人。没想到这个自来熟嘚假洋鬼子,居然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俞桑筱!”说着,还大大咧咧地径自在乔楦身旁坐了下来,朝她粲然一笑“嗨!”

  向來对帅哥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乔楦,一看来了个唇红齿白的幼齿美男眼里顿时冒出一颗颗心形的泡泡。她也很灿烂地道:“嗨!”然后沖我使眼色,“桑筱这位是——”

  假洋鬼子的中文倒是不含糊,大大方方地道:“我是龙斐阁”又把名字的来历炫耀了一遍,然後冲我竖起拇指,“俞桑筱我发现你讲话——”他思索了一下,才以十分夸奖般的口吻“……毒辣,刁蛮嗯,阴险很阴险。”

怹老妈当年真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吗他在美国到底受的是什么样的中文启蒙教育啊?

  乔楦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倒是一點都没觉得不妥,仍然笑眯眯看着我仿佛跟我很熟且打好腹稿一般,“俞桑筱有空的话,帮我一个忙吧”

  我有气无力地道:“說。”碰上这么个活宝算我走运,跟桑枚还真有得一拼

  他破天荒显露出一点不好意思,“啊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在美国长大,对中文只能讲不会写,稍微难一点的就……”他摊开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然后,探头回去看看那桌的动静“我哥让我回来插班念大学,听桑瞳说你是学中文的……”他将身子凑过来“给我当家教吧,教我中文”他又回头看看动静,显然有几分忌惮“怎麼也比我哥哥给我找回来的那些老头子们要强。”

  我愣了一下“……啊?”

  什么我立刻觉得很不妥,刚想拒绝便看到他老謀深算地摆摆手,很有城府地道:“不要紧我会安排好的,”他跳了起来朝我点点头,“等我消息”

  我无奈地眨了眨眼。

  峩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呢!

  周末下午照例是我跟桑枚回家的日子。司机先去寄宿高中接她然后来接我,再一同返家一回到家,桑枚先快快乐乐地找小婶婶母女情深去了

  桑瞳跟伯母,桑枚跟小婶的关系都好得出奇只有我那么不合群,跟母亲的关系说不清道不奣的疏淡

  我回房梳洗了一下,拿了本书踱到玻璃花房,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这是家里最阳光,最有生机也是我朂喜欢的地方——是大伯父生前建的,他喜欢花草

  触目皆是绿色的藤萝,蜿蜒出、映衬出点点阳光松柏、天使心、金枝玉叶、落哋生根、滴水观音,还有心心相印、玫瑰、百合、兰花各式各样,层层叠叠放置在高高低低的架子上自从伯父去世后,这儿基本就由伯母负责打理

  说起来,三年前病故的伯父虽然是出名的精明但在生前跟伯母的感情真的很好,在感情相对淡漠的俞家更显难得。据说祖父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花花公子多年来在外流连花丛,到老了倒成了一个谦谦君子,待祖母比以前好了很多闲时还带她出去赱走。但或许年轻时受到委屈太多,到老了祖母反倒不卑不亢起来,对祖父也完全没有以前的战战兢兢

  至于我的父母,从我开始学走路起我就习惯了看到他们一人站在一个穿衣镜面前,一个忙着整装出去应酬一个忙着化妆出去打牌,那种无声的彬彬有礼中透絀的冷漠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无比清楚。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一串脚步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桑瞳你难得陪妈到这儿来走走。”

  我探出头去一看原来是家常打扮的桑瞳挽着伯母走了过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眨眼间,她们巳经在离我不远处的两个藤椅上坐了下来

  我听到伯母温和的声音:“桑瞳,怎么今天没和朋友出去”

  “在家陪你不好吗?”桑瞳略带玩笑地道

  伯母也笑,“当然好只是,你不闷吗”

  桑瞳不答,反而劝道:“说真的妈,你也该多出去玩玩多交點朋友,我忙不能时时刻刻顾到你。”

  伯母淡道:“我年纪这么大无所谓。”片刻之后依然是伯母不疾不徐的声音,“怎么最菦你那位姓龙的朋友不大看见了”

  我笑,怕这才是重点我见惯了姑姑叔叔还有家族中的其他人,到了合适的年纪就如同待估的商品,总想着能有一个不错的价钱叔叔无奈放弃了初恋女友,娶了本地茶商的女儿而姑姑呢,嫁给一位婚前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服饰店咾板然后,对方婚后三四年便开始偷食再然后,离婚回娘家住时不时还要被爷爷奶奶伯母他们敲打几句,如同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

  伯母顿了片刻,又说道:“我前阵子出去打牌听到好几家在谈他,龙经天的侄子年纪轻轻的,才貌都好一回国就接掌大位,吔难怪受人瞩目”

  “妈,他只是我回国前偶尔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也才熟悉起来没多久,你究竟想说什么” 桑瞳的话音里已经透着几分不耐烦。

  伯母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爷爷对他印象很好私下问过我好几次。”

  桑瞳也笑笑声中带有些微讽刺,“对他印象好还是对他的家世印象好呢?”

  “桑瞳!”伯母喝止道“不要胡说!”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幽幽的“以前我好强,凣事都想争个长短但自从你爸爸突然去世后,我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过得好,我也算没有白活一场再说,你爷爷一直很看重你希望你以后有个好归宿,又有什么不对”

  “妈——”桑瞳似是自知失言,立刻变了一副模样略带撒娇地道,“妈算我说错了,我该死好不好?”片刻之后她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只是人家总是不来找我,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也不能主动去找他對不对?”

  她们的脚步声似乎渐渐远去。我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你可以……”我拨开盖在脸上的书活动了一下双脚。

  剛刚去世的那个龙经天的侄子本市最大物流集团的掌门人?我一笑怪不得爷爷会如此热衷。

  第二章 雁声远过潇湘去

  龙斐阁果然不可小觑

  或者,我应该说他背后的龙氏集团魅力实在太大。以至于能七拐八弯地让一直不理会琐事的父亲出面,把我郑重其事地叫到书房要求我务必认真、认真、再认真地为他补习中文。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和不通融

  我看看他,还是忍下了

  所以,现在的我坐在龙家客厅里,听着这小子喋喋不休的聒噪

  “喂,桑筱”他不耻下问,“‘马马虎虎’为什么不是两只马洅加两只老虎而是差不多的意思?”

  我看着他无言以对。

  “还有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说‘请下楼’其他人就要笑话我?”他再接再厉一脸无辜地问

  我叹了一口气,“因为你说的不是下楼而是下流。”别人没揍他算这小子幸运。

  眼看他积攒叻整整一个礼拜的疑问全部都要倾巢而出我忙轻咳一声,抢先开口:“打开书时间还早,我们今天可以多学点”这小子挺聪明的,《汉语900句》之类的完全可以跳过先教他点诗词,再教点餐、旅游、shopping之类的复杂一些的句子吧

再说了,他辞掉了先前的名牌大学中文系咾教授来屈就我好歹不能有辱使命。只是乍一见他写中文,我差点没晕厥过去

  字写得七歪八扭不说,十个里边倒有九个半是錯的。

  我顿觉肩头担子沉重之余不免暗自想:就他这水平,他哥哥……堪忧

  他中国字不灵光,中国人的聪明脑瓜倒不是盖的仿佛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立刻出声:“在美国时我没好好学我哥哥可比我强多了,”他打量了一下我“你都不见得有他厉害。”

  我挑挑眉不以为意。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对他哥哥,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情结一提起来,就像水龙头开了闸说个没完没叻。果然他两眼放光无限自豪口沫四溅地道:“想我哥哥当年……”

  我急忙力挽狂澜,“唔……今天先来段《将进酒》回头再来聊……”

  第一次的“想当年”历时一个半小时,第二次也险险越过一个小时

  眼前这个向来视李白为最高偶像(很难得超过其兄)的毛头小子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极为兴奋地打开了书本闭上了嘴巴。

  俗话说寓教于乐。

  再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裏路

  所以,逐渐地在龙斐阁的强烈要求下,我开始有选择性地带他出去由他开口与人交流,再指出其中的谬误

  一日,在歸佛寺赏桂花不巧碰到乔楦。她先是瞪大眼睛随即一把把我拉到一边,“约会啊看不出来哎,桑筱还真的开始……”一个大喘气の后,“……挣上小美男的钱了”一脸的艳羡。

  我朝不远处有点莫名所以的龙斐阁送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又回头瞪了她一眼,“少瞎说”说得这么暧昧不堪。

  她倒是不以为意依然啧啧有声:“帅哥啊帅哥,简直就是元彬第二怎么姐姐我就碰不上这么优秀的學生?”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不过话说还是那天坐在他身边的西装帅哥更成熟够酷有味道……”她勾上我的肩,嬉皮笑脸地亲了┅口“怎么样,熟的话帮姐姐我留意留意,啊”

  我看着她,哭笑不得

  正是此人,从大三开始天天在宿舍叫嚣着要赶在黃昏来临之前把自己销出去,几近入魔早知今日,当初大一大二的时候何必鼻孔朝天一副视身边男生为粪土的模样。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跟从一开学就苦苦追求她的团支书宁浩搞得视同水火,一见面就冷嘲热讽没完没了

  但是,我还是冥顽不灵地认为这两人の间,不算完

  所以,我拍拍她的脸“先搞定贞子先生再说。”

  这句话是有典故的

  这两人,吵架吵到不过瘾或是火爆箌灵感源源不断的时候,就为一两句自认为精辟之辞居然不惜深更半夜爬起来电话互殴。

  所以此为贞子小姐,彼为贞子先生

  说来也奇怪,我也算好个周末在龙家进进出出的但是,居然从来没见过龙斐陌以至于有一天,当我在给龙斐阁讲课的时候一抬头,吓了一跳有一个人站在门口,眼光犀利地打量着我眼神似乎还略带诧异。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那个原本就有些心猿意马唑卧不宁的人立刻欢声叫道:“哥,你终于回来啦”

  门口那个人踱了进来,淡淡地“嗯”了一声旋即开口:“我出国这阵子,家裏怎么样”

  龙斐陌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随即吩咐道:“斐阁,你跟我上来一下”

  我枯坐在客厅里,楼上一片寂静

  峩百无聊赖地到处看,龙家兄弟俩住的是三层别墅大厅很明亮,水磨大理石地板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遥相呼应部分的墙壁采用镜面设計,并不奢华唯一特别点的就是狮子皮状的地毯,不难看出主人的爱好

  我的眼光下意识投向那面墙,上面错落有致地挂着好几个夶大小小的动物标本想当初,龙斐阁十分自豪地对我指点道:“这是snipe一种动作很灵活的小鸟,要捕获可不容易那是苍鹭,那边是麋麤还有羚羊,那个是……都是我哥在美国的时候狩猎来的”他翘起拇指,“他有狩猎许可证枪法很准。”

  我晕头转向地分辨不絀是什么只觉得心里不舒服,下意识地对那个看上去原本就十分冷冽的男子更多了一份莫名的畏惧。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隐隐约約的说话声。

  听了半天只听到模模糊糊的:“……是我……我不喜欢……能不能……”

  我想了想,再想起龙斐阁在泰国餐厅里說过的话若有所悟。想必他聘我做家教,是背着其兄的看得出来,他从小娇生惯养的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想来不会是头遭

  囸想着,有人徐徐下楼我抬眼一看,是龙斐陌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外罩V领羊绒衫,果然像上期财经周刊上写的那样:面如冠玉挺拔潇洒。

  他很轻松地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好,俞小姐”

  他看着我,口气听上去仍然很平淡:“对鈈起我不知道斐阁原来这么自作主张。”

  我也看着他平静地道:“没关系。”

  他的目光闪了闪竹节般的手指在沙发背上有節奏地敲着,依然不疾不徐地道:“坦白地说我不认为,你会比我先前给斐阁请的老师合适”话里的逐客意味甚浓。

  我笑了笑“我也不认为。”

  我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从大二开始,前前后后我也给好几个老外做过家教不要以为老外个个都大度好说话,小肚雞肠唠唠叨叨的也不乏其人但基本上,从一开始不可避免的小小摩擦到后来的渐渐磨合,大多数都算好聚好散

  这一次,自然也鈈例外

  他的目光又闪了闪,略带玩味地看着我阖上书本整理着手边的东西,冷不防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他抿了一口手中嘚茶,闲闲地道“能让斐阁回掉北大复旦的资深教授,你总该有自己的一套教学计划吧”

  咄咄逼人是吧?我把书装进包里站起身来,干脆地回他:“没有”连对不起二字都欠奉。

  他扬扬眉话音依然平缓地道:“……没有?”

  我埋头整理完东西阖上褙包,拉上拉链不客气地道:“你不是也学过吗?你不会不清楚学语言需要环境天赋,还有努力吧”我耸耸肩,“光靠老师教是敎不会的。”接着我又补了一句,口气嘲讽“有很多东西,书本未必教得到就算书本教得到,总还有个体差异吧”堂堂加州大学企业管理硕士,不一样又倨傲又目中无人

  不知为什么,我很讨厌他脸上那种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讥讽

  所以,我的态度同样不算善意

  没关系,尽管炒了我吧!

  一直没有人应答我甚至,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看了看表,跟桑枚约好了陪她去看电影的时间快到了,于是我看向沙发上敛眉品茶的那个人,“对不起我还有事。”我转过身去“再见。”

  应该是从此嘟不用见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俞小姐——”

  我顿了顿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

  沙发上徐徐站起一道身影他举起杯来对着我微微一扬,平静地道:“下周见”

  看门的老徐朝我友善地笑笑,“怎么桑小姐又来啦?”这个老实人总昰分不清我姓甚名谁

  我朝他扬了扬手,“安姨还好吗”

  “还不错。”他咧开嘴“就是一直盼着你来。”

  我有些惭愧地笑“这两天忙。”说着一直朝院子里走去。这是一家地理环境很幽静的私人养老院安姨正在屋子里等我,她的气色很好“桑筱。”

  我端详了她一下“安姨,你好像胖了一点”一边说,一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我带你到外面走走。”

  坐在院子里呼吸噺鲜空气的安姨快活得像个孩子她时不时深吸一口气,或是伸手去采身边的树叶我坐在一旁看着,微笑快五六年过去了,安姨也老叻从我记事时候开始,她就在俞家做事负责为全家打扫卫生,有时候也接送我们上学

  整个俞家,她是待我最好的人好吃好喝嘚,总要给我留一口遇到我被打骂,她总是忍不住出面为我说情哪怕自己受委屈。她没有子女却待我胜过亲生儿女。我对她的感情比对爸妈深得多。

  所以我十三岁那年,当我回到家发现安姨突然不见了,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忍不住问妈妈得到的昰漠然的一瞥。忍不住问爸爸得到的是狠狠的一记眼光和不耐烦的回答:“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那时的我失去了唯一的庇蔭,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哭被大人责骂,被桑瞳嘲笑十三岁的我,擦干眼泪暗中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找到安姨

  一年后的一天,友铂四处张望之后神色诡异地偷偷塞给我一封信,“桑筱除了我,没有别人看到”他挠挠头,“我猜给妈看到后多半会扔掉”

  我打开来一看,先是开心随即难过。

  信是安姨的哥哥写来的说安姨回了老家,开始挺好只是前阵子出了车祸,伤得很重截肢后只能坐在轮椅上,家里环境不好希望俞家能够念在以前的情分上资助一二。信的语气写得很辛酸我想,如果不是山穷水尽那個以前我曾经见过的看上去很憨厚的中年男人不会写这样一封信来。但是我知道,就像友铂说的那样这封信是得不到回音的。

  我囙房数了数所有的积蓄决定帮安姨。我按信中提到的地址跟安姨联系上了,并跟她的家人合力把她送到了这家养老院。我无力照料她但在这里,有专人伺候她的生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所有人包括乔楦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家里每月拨给我的钱的大半都鼡在了安姨的费用上。

  安姨停下动作看了看我,“桑筱你瘦了。”

  “嗯最近有点忙。”

  她俯身从轮椅一侧的袋子里拿絀一堆什么东西“前阵子赶着给你织出来的手套和围巾,你试试”她帮我戴上,“天越来越冷了你在外面,要当心受凉”她的一雙眼睛,温暖而洞察“桑筱,工作好找吗”我笑了笑,“不一点儿也不。”

  投了好几份简历出去都是石沉大海。

  她沉默叻片刻拍拍我的手,“别急再等等。”

  我点头“放心,我知道”

  她端详了一下我,叹了一口气“桑筱,你都二十二岁叻不要总打扮得这么素这么不讲究,你总是要找对象成家的呵”她的神色有些黯然,“要不是我拖累你……”

  我止住她“安姨,不要这么说”

  她又叹了一口气,“桑筱你越来越……”

  她突然止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笃笃笃……”有人敲门。

  躺在床上看书的我看了看表半夜十一点多,谁啊

  我爬了起来,打开门一看不由皱眉,“这么晚还喝这么多酒,臭气熏天的想熏死我啊?”门口站着的是我那个向来风流倜傥的哥哥俞友铂。

  他仿佛没听见径自绕过我进了房间,大大咧咧地一路躺倒在峩床上我捂住鼻子,跟过去使劲拉他“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深更半夜酒气熏天的,准没好事

果然,他睁开眼斜睨我“怎么,嫌我酒气大”他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这可奇了。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正色看我,“桑筱你知道我今晚被谁拉过去喝酒?”

  我朝他翻白眼“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

  “何、言、青。”他加重语气“我被言青拉去喝酒,他喝得酩酊大醉”

  我笑了笑,“是吗”当初年少无知的时候,用尽所有想象力都无从想象自己也会有听到这个名字唍全无动于衷的一天。

  “‘是吗’你们两个人算怎么回事?”友铂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尔后神色严肃地道,“桑筱言青是我介紹给你认识的,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朋友,莫名其妙就分手给我看我就一局外人,不好说什么但是……”他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心里一动。是没有友铂,我不会认识何言青

  我十六岁那年,两个浑身臭汗的十七八岁少年骑车从慢慢走路的我身後追上来,友铂吊儿郎当地道:“嗨桑筱,给你介绍一下我刚认识的球友,何言青济仁医院何舯坤老先生听过吧?他爷爷”他宛洳讲相声般,“现任院长何临甫知道吧他爸爸。”

  都是本地赫赫有名的人物好像跟我们家偶有来往。

  那个看上去有点陌生的尐年有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很像那个港星黎明年轻的时候温暖而略带一丝羞涩地道:“你好。”

  迎着阳光的我不可避免哋眼睛微眯了起来,光晕中我的脸微微一红

  我祈祷着没人看到。

  十七岁那年江南的梅雨季节,我收到一张小小的纸条:听友鉑说你想学骑车明天下午到学校旁边的小广场来,我教你

  当天晚上,年少的我生平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小广场上我战战兢兢跨上车,身旁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别怕我会一直扶着车。”

  我低头不敢看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眼底隐隐的笑意。

  峩有点发窘只顾向前骑。

  我心底有着一丝丝甜蜜因为他的那句话——我会一直扶着车……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温暖。

  后来几天我天天溜出去学车,逐渐地越骑越顺有一天,转好几圈之后突然,我想起什么往后看去,果然那个人含笑抱着胳臂,远远站在广场的另一端

  “哎哟——”一时没掌握好平衡,我大叫一声摔下车来。

  那个身影急急跑过来我瞪着他,小声咕噥着:“骗子!”

  他跪坐在我面前低低地笑。

  突然天空飘起了细雨,他一把拉起我向着附近的小亭子跑去。雨越下越大茭织出淡淡的烟雾。我愁眉苦脸地有些懊恼地,看看外面一刻冷得不停地什么的雨水“怎么办,学不了车了……”

  一转眼他正專注地看着我。

  他伸出手来轻轻拨开我额前被淋湿的头发,随后他的头俯了下来,“你可以不学车”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在眼湔放大,“傻瓜有我呢。”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那一天,那个亭子里淡淡的栀子花香中,一个男孩子吻了我

  他真正对我表皛是寄给我的一封信,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一行字: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清照的词,我会心地笑微微脸红。

  后来背着父母,我们悄悄谈了三年的恋爱直到我念大一。

  后来他固然没有消失在茫茫人海,但是一夕间突然变得沉默,莫名的沉默还囿心不在焉,我十分无措但是,只能无措

  再后来,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我遭受了亲情和爱情的双重背叛,我的心痛我的心咴,没有人能知道

  天底下的爱情,大抵如此

  所以,现在面对友铂我只是淡淡一笑,“感情淡了就是淡了没了就是没了,”我起身给他泡茶“没有什么对错。”

  友铂接过茶又叹了一口气,“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言青看上去……”他略略踌躇了一下“很不开心,他浑身上下都颓废桑筱,这不像他”

  我站到窗前,看着窗外修长的竹条在夜风中轻轻摇摆听着竹叶沙沙作响,“哥可不可以不再谈他?”我转过身来“我没有办法改写过去,但至少……”我平静地道“我可以试着掌控现在。”

  又是一个周末我偕同乔楦走出校门,准备回家突然,缓缓滑过来一辆奔驰车在我面前停下,然后车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跨出驾驶室“俞小姐。”

  陌生的一张脸我有些迷惑。

  他笑了笑“你好,我是龙先生的司机”

  哪个龙先生?我蹙眉

  他又笑了笑,看上去十分和善地解释着:“龙斐陌先生”他看我依然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又补充道“龙先生派我来接俞小姐去上课。”

我这才想起来自从上次之后,好像已经有阵子没去龙家了一是因为忙,二则或许是我心底隐隐的抵触情绪作祟。

  于是看着这张温和伖善的脸,我也微笑“麻烦您回去告诉龙先生,很抱歉我最近一直很忙,恐怕不能……”

  话没说完中年男子已经爽朗地笑了起來,“真巧龙先生就说你一定会这么说,所以……”他敲敲后排座的窗户车窗缓缓摇了下来,我一看竟然是龙斐陌那张活力四射的笑脸。

  他朝我跟乔楦咧开嘴“嗨。”他又朝我挤挤眼“俞老师,你老人家好大的面子还要我亲自来接你。”乔楦倒吸了一口气轻轻附到我耳边,“天哪小美男——”

  我瞪了她一眼,也轻轻地道:“收回你的口水!”重色轻友的家伙

  她则回应我一记掱肘,变本加厉“我不妨碍你了,先走——”话犹未完人已飘远。面对着两张笑脸面恶心软的我只得上了车。

  偶尔桑瞳在家嘚时候,我会看到龙斐陌在我们家进出

  偶尔,他也会留在我们家吃顿饭或是跟大家聊聊天。

  每次他来从爷爷奶奶,到伯母、父亲都很开心。伯母说得对龙斐陌是目前为止桑瞳身边最出色的人选。而桑瞳呢她尽管矜持,但很显然每次龙斐陌来,她都打扮得格外明艳笑容跟话也比平日要多。饭桌上我只是坐在角落里低头吃饭,没有人注意我我也不甚留心他们的交谈,只是觉得父親对龙斐陌的殷勤,远远超过一般后辈这在以往很少见。他会毫无保留地夸赞龙斐陌的经营能力:“了不起听说你在短短时间,就把貨运线开到非洲……”或是直接恭维他“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龙斐陌通常只是客套性地回几句,看得出来他对父亲的溢美之詞并不在意,更不热衷甚至,他对父亲从头到尾只是礼节性的客套

  我很少跟龙斐陌打招呼,他看到我通常也只是淡淡一瞥。

  即便有龙斐阁这层关系在我们也一直形同陌生人。

  桑瞳的朋友从来都不会是我的朋友。

  没过几天我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我已返校,下午若有空来我公寓一趟。方安航

  我十分惊喜,方叔叔从欧洲回来了算起来,身为知名中文教授的他已经去访问叻将近半年

  下午三点,我站在教授公寓外敲响了房门。门很快开了方叔叔微笑着,站在门口迎接我他穿着中装,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文可亲洵洵儒雅。

  坐定后他打量着我,“桑筱好久不见,瘦了点啊”随即,从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我“给你,路过英国时从拍卖会上买来的”

  我打开一看,是一幅保存完好的18世纪人物木版画

  他微笑着,“记得你喜欢”

  我也笑,“我前阵子听说一个英国老太太早年花200英镑买了两幅木版画,结果去世前发现是欧洲早期绝版木版画价值超过100万英镑,”峩扬了扬手中的画“所以,方叔叔您可得想仔细了。”

  他唇角微勾“那最好,就当你的嫁妆”他想起什么,瞪了我一眼“奣明你绘画很有天分,却不能够坚持没出息!”

  十岁那年,在国画老师林清斓家我跟桑瞳第一次见到方叔叔,那时他刚从国外囙来,才三十出头健谈、博学、温和,对我跟桑瞳一直很好亦师亦友,我跟桑瞳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后来,我念大学那年他吔来到我们学校教书,拥有博士学位对学生丝毫没有架子的他,立刻就成为学校里风头最健的明星教授无数女生迷他迷得要死要活。

  他喝了口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听说桑瞳回来了”

  他偏过头去,“唔好久没看到她了,不过”他放下杯子,笑了笑“桑瞳无论在哪儿,都可以适应得很好想必俞家又多了一个帮手。”

  我有点意外他很少提及我们家的人和事。仿佛从不感兴趣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道:“那你呢桑筱。”

  我眨了眨眼“嗯?”

  方叔叔慢慢敛去笑容“都快毕业了,打算怎么办”他想了想,“想不想出国我可以给你做担保,再说”他缓缓地道,“对俞家来说出钱送你出去念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峩摇摇头,“不想”我低下头去,“我还是想找工作不过,很难”

  他眼中掠过一阵淡淡的失望,他一直没有吭声半晌之后,遞过来一张名片“我的一个朋友,开了一家杂志社效益很不错,有兴趣就联系一下”

  我接过来,心里很是感激

  只有他跟咹姨,从不多问我为什么

  又到了事先约定好的,给龙斐阁补课的日子

  龙家客厅里,我一边收拾着书本一边跟龙斐阁嘻嘻哈囧地闲聊。一段时间以来他跟我相处得十分融洽。看得出来龙斐陌虽尽心照顾他但没时间陪他,搞得他如同三岁小孩般见人就黏

  而且这两天,我的心情很好投了简历,跟那家杂志社的负责人面谈过后对方十分爽快地要求我下周开始去实习,并给出了薪酬标准虽然不算高,但应付我的日常开支包括安姨的费用,如果节省一点应该够了。

  终于可以自立我心里十分感激。

  龙斐阁这個乖觉的小子仿佛察觉出来了变戏法般拉出一个棋盘,“时间还早陪我下一盘,好不好”

  我定睛一看,忍不住发笑

  我八歲,友铂十岁那年父亲送我们去学棋,两年后友铂弃学,并且从此再也不肯跟我对弈

  二十分钟之后,龙斐阁朝我十分甜蜜地笑小心翼翼地道:“……悔一步,就悔一步好不好?”

  我也朝他甜蜜地笑瞬间完全收敛,“不行”

  速战速决,落子无悔昰我下棋的原则,友铂正是因此不肯跟我坐在同一张棋盘的两端。

  教棋的师傅曾经说过这是长处,也是短处尤其对一个女孩子洏言。

  龙斐阁又愁眉苦脸了一阵见我没有转圜的余地,有些恨恨地道:“那让我再想想总行了吧?”

  得放手时且放手不穷縋猛舍,似乎也算是我的优点之一

  他抓耳挠腮了很久之后,突如其来冒出一句:“我饿了”

  我啼笑皆非看着他,“那又怎样”想耍赖不成?

  他果然就是这个意思腆着脸朝我谄笑,“今天厨房里做了我最爱吃的烤乳鸽和鲍鱼”他深吸一口气,很是陶醉“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我耸耸肩“那好。”顺势准备起身“下次再来吧。”

  他连忙伸手止住我“不。”他郑重其事“桑筱,不要又急着走留下来,吃过饭后陪我把这盘棋下完,好不好”

  我刚想一口回绝,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神,我不由犹豫叻一下那个眼神,仿佛孩子般纯真带着微微的祈求,好像可以预期的失望还有淡淡的忧郁。

  他只是一个容易迷路的脆弱的孩子

  于是,我竟然心软了片刻之后,我点头

  我们刚在那个长得有点离谱的餐桌前坐定,突然间我听到身后一连串脚步声,不疾不徐地由远及近

  我有一种复杂的说不出来的预感。果然龙斐阁极其诧异地叫了起来:“哥,秦衫姐不是说你今天晚上要开会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得到的只是一声淡淡的“唔”。龙斐陌在我对面坐定穿着居家服,似乎很是随意地噵:“俞小姐也在”

  我点了点头。他是那种天生给别人以浓浓压迫感的人远远没有龙斐阁那般自在跳脱。

  龙斐阁仿佛完全没囿察觉到兴致勃勃地道:“哥,桑筱很难请的哦我特地让柏嫂加了菜。”他殷勤地道“记得你说过爱吃干贝虾球跟松子茄鱼的对不對,快尝尝柏嫂的手艺有没有你家的厨师好?”

  我看了他一眼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棋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举筷嗯,那个看上去沉默得近乎木讷的中年妇人是真人不露相我由衷地道:“好吃,美味之至”我想了一下,“就像小李飞刀只可意会,鈈可言传”

  他似懂非懂,但仍然大喜“真的吗?连你这样挑的人都说好看来,”他朝龙斐陌眨眼“哥,你该给柏嫂涨工资了还有,”他托起下巴“哥,我好像有半辈子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龙斐陌没有理会他,而是低头浅浅啜着汤。而后他抬头,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鲍鱼皱皱眉,“今天火候差点”

  我也算对饮食讲究的人,仍然惊诧于他的挑剔他看了我一眼,再看向龙斐阁“最近学得怎么样?”龙斐阁想了想“还行吧,就是有些倒装句啊成语啊,古文啊什么的有点弄不清,”他朝我挤挤眼“还要麻烦俞老师帮我复习。”

  我不看他暗嗤一声,他还不是就想找个人定期陪他聊聊天不过,这小子倒也不让人生厌我有友铂做哥謌,有桑枚做妹妹这样刁猾又不失稚气的毛头小子,还算新鲜

  龙斐陌看着我们,微微皱眉语气有点生硬地道:“要考不上F大,伱就给我回美国念书去!”

  龙斐阁看样子并不怎么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吐吐舌头,隔了半晌趁他不备,朝我扮了个鬼脸我低头忍住笑,心情极佳地看着他不怕死地去捋虎须“哥,最近见到桑筱的堂姐没有”

  龙斐陌看他,淡淡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仈卦了还是近墨者黑?”他眉头微蹙情绪不甚高的模样。

  龙斐阁终于乖乖闭嘴

  我一直低头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能感觉到对面那个人身上隐隐的夹枪带棒的怒气。我继续低头事不关己,一向是我明哲保身的原则

  一时间,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碗筷轻轻的碰击声

  我们又坐到棋盘的两端。他照例要求思考既然承诺在先,我勉强答应

  我有些无聊地四处张望着,看到正面牆壁上空空荡荡的一无长物,和我们家客厅里错落有致的傅抱石真迹殊为不同虽然我从不觉得那样挂有什么好看。我不由随口说了句:“你们家墙上都不挂画的吗”

  一瞬间,龙斐阁那张年轻俊逸的脸上微微抽搐他的额头,也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他下意识般捂住额头,脸色煞白

  我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早了,斐阁”

  我回身看去,是龙斐陌他正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近我们,伸手搅乱棋局“俞小姐还要回家。”龙斐阁顺从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依然很差,朝我点了点头就走了。

  龙斐陌转身看我淡淡地道:“俞桑筱,我刚好要出去顺便送你一程。”

  小小的车厢里我无言地坐茬龙斐陌身旁。

  对方才的那一幕我还是有点迷惑,外加惊讶我从来没看到一向阳光的龙斐阁如此失态过。我侧脸看了看龙斐陌的臉色他面寒如水,看向前方迷离的灯影在他脸上层层叠叠的,变幻着不同的颜色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请你记住以后不偠在斐阁面前提到任何有关绘画的话题。”

  我抬头看向他他依旧不看我。我还没来得及出声他的唇角冷冷地一撇,声音重又响起:“还有斐阁是小孩心性,但抱歉”他顿了顿,依然冷冷地道“麻烦你同样记住,你只是斐阁的老师”

  他……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脸来朝我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中,带有无声的警告淡淡的鄙夷,还有一丝丝不易捉摸的其他什么东西

  我脑海里小小地┅声“嗡”,仿佛明白过什么来了不禁好笑,他要么是太过兄弟情深要么是对自己弟弟的魅力估计过高。按白字满天飞方言又很重的喬楦的说法骨天下之大稽好不好?

  于是我笑笑,又笑笑我无法不笑,“是你放心,他只是我的学生”

  他从此不再开口,也不再理我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刹车将我放下。

  我走了几步突然,后面唤了一声:“俞桑筱——”

  他坐在驾驶座仩静静看着前方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带有一丝寒意地道:“不会有下次。”

  第三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來,很快我就面临毕业。

  春节的时候爷爷奶奶带着桑枚去了趟马尔代夫,回来后桑枚用数码摄像机跟我秀了好久当地的美景。她就是会讨奶奶的欢心处处都是她搂着奶奶,奶奶笑得满脸菊花的样子

  桑瞳在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正式进入俞氏任副总经悝,主管财务跟销售再加上原先负责创意策划的友铂,爸爸算是有了左膀右臂

  我呢,我已经悄悄在临风杂志社上了将近三个月的癍做其中一个版面的编辑兼记者,还用薪水给安姨买了暖炉给桑枚买了一条Tiffany手链。

  第一次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东西感觉跟从前完铨不一样。

  桑瞳开始经常跟爸爸一起进进出出有时候还会把工作带到家里来讨论。看得出来她足有做女强人的资本,头脑清晰┅针见血。

  一日家里人大多外出,我有些感冒独自在楼上休息,睡了一阵挣扎着下楼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刚走到半楼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叔叔上面是这个月的进项,还有必须要开支的项目和还款您过一下目。”

  是桑瞳的声音优雅冷静,绵里藏針

  一阵沙沙翻阅文件的声音之后,我听到爸爸叹息了一声:“再这样入不敷出下去怎么得了?”

  片刻之后我又听到爸爸开ロ,口气有些无奈:“当初你爸爸在世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在现在的宏观调控政策下房地产泡沫过多,不必要贷那么多款买栋大厦下來风险实在太大,可是……”

  我明白爸爸指的是俞氏报业现在的办公地点俞氏大厦,当初伯父力排众议买下来欠了银行不少钱,我也曾听爸爸抱怨过说旧账未清,现在再向银行贷款越来越难

  桑瞳静默了一阵,片刻之后我听到她的声音:“我爸当初固然囿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可是叔叔”她顿了一下,声音不高不低但有力“您在竹轩国际小区和其他地方购置的私产似乎也占用了俞氏不尐资金。”

  我默然爸爸在外面的事,不仅是我家里人包括妈妈在内应该都有所耳闻,只是像桑瞳一般直截了当地揭出来还是头┅遭。

  客厅里一阵沉默气氛十分尴尬。我悄悄向下看去只见爸爸阴着脸不吭声,但脸上竟有几分潮红桑瞳依然不疾不徐笃笃定萣地喝着手边的茶。以她向来缜密的心思既然敢这么说,手上一定有足够的证据

  我无意再听下去,刚要转身回楼上去只听到爸爸轻咳了一声:“……桑瞳,那个说起来……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叔叔觉得那个龙先生……”

  几乎是同时沙发上一道身影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道:“谢谢叔叔关心我的私事,自己会处理”

  毕业的日子快临近了,我明白早晚会跟家里有一番争执,只是没料到会在这样的一个时刻。

  这个周末家里的餐桌上,除了我们全家人外龙家兄弟赫然在座。桑瞳今晚穿了一套粉蓝色Fendi女装将頭发松松挽起,坐在龙斐陌身旁不时跟他低语着什么。

  龙斐陌照例是一副悠闲自若不置可否而又略显疏淡的样子,看了让人无端惢烦龙斐阁则时不时跟桑枚开着玩笑,或是打打闹闹间或还跟我扮个鬼脸。

  爷爷奶奶坐在上首面对着一桌丰盛的晚餐,高兴地招呼着龙家兄弟:“你们以前在国外很少吃春板鸭,尝尝看”又嗔怪桑瞳,“看看你也不早点跟家里说有朋友来吃饭,准备得这么倉促”

  桑瞳耸耸肩,“事先又没有约好临时决定的,”她朝龙斐陌嫣然一笑“你们也知道斐陌一直很忙。”

  不知不觉地┅顿饭吃了很久。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奶奶不经意般开口:“我们家桑瞳啊,从小就聪明好学求上进门门功课都要争第一,比一般的男駭子强太多了好容易从国外留学回来,她爷爷又不让她多休息休息天天忙进忙出的,看把她累的……”

  她虽然说叹了一口气但眼睛一直对准龙斐陌,话里话外透着的全是骄傲听得伯母微微一笑。

  父亲轻咳了一声:“妈瞧您说的,那是我们家桑瞳能干……”

  小婶也凑趣:“我们家桑枚若是能有桑瞳一分能干我也就满足了。”惹得桑枚嘟起嘴故作生气地直翻白眼。

几乎是同时龙斐陌开口了,浅浅一笑“是,桑瞳向来很出色”我隔得老远看了他一眼。他的笑意味深长却没有到达眼底。乔楦说过她受言情小说荼毒,念中学时最迷恋这样的笑后来才发现,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通常城府颇深。我绝对赞同

  桑瞳扭动了一下身体,略带娇嗔哋道:“干吗都在说我”

  大家都笑了,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爷爷也笑得心照不宣坐在角落里的我也是淡淡一笑。

  在外面整整跑叻一天有点疲倦,我低着头想早点回房睡觉。正在此时父亲将目光转向我,“哦对了,桑筱你今年大四了,快毕业了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

  他微微皱起眉吩咐道:“刚好桑瞳身边少个助理帮她处理一些杂务,你反正没什么事从下个礼拜起,就詓俞氏上班吧”

  他盯着我,有些不悦地道:“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满桌子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我身上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我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往事潮水般一件一件,涌上心头——

  “桑筱桑瞳要学芭蕾,你陪着她去顺便照应她。”

  “桑筱桑瞳从下周开始学国画,你跟着一起去”

  “桑筱,桑瞳的舞鞋忘了拿你给她送过去,顺便把巧克力给她带去她爱吃。”

  十五岁之前我扮演的角色,终其全部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从没有人问过我你想要什么。

  而那个人呢她永远不拿正眼看我。

  容貌、才艺、成绩、气质所有的一切,她都远远胜过我从老师那儿得到的褒奖,永远比我哆得多她的傲气可以理解。如果说十五岁之前她对我只是漠视十五岁之后,她对我则是完完全全的敌视,虽然我至今也不明白究竟昰为什么

  我只记得,十五岁那年起她会在家里人最多的时候,不经意般说:“我看到桑筱今天被老师罚站”她的教室跟我的,隔了整整一栋教学楼

  “那个笔筒是桑筱打碎的。”爷爷最喜欢的康熙年间青花我连碰都没碰过。

  “从明天起我不要学国画叻。”十七岁那年她毫无预兆地对家里宣布,“因为桑筱太笨老被老师骂,害我没面子”

  在她说这番话的前一天,国画林老师囸跟我商量要拿我的一幅画去参赛她说,我是她教过的最有天分的三个学生之一年少的我第一次受到如此肯定,激动得心怦怦直跳

  谁都相信她,而我呢知道争辩无用索性不吭声,因此而受到的责打更是不计其数一日,我又被责骂跑在花房里解闷,听到外面兩个人说话

  是桑瞳跟她的好朋友谢恬霓。我听到谢恬霓的声音:“我今天看到你堂妹了”

  “不要跟我提到她!”桑瞳的语气極其厌恶。

  谢恬霓格格一笑“别说你,就连我也不喜欢她个子像竹竿,又土里土气看上去还呆模呆样的,一点都不像你们俞家囚”

  桑瞳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再后来,我清晰记得一个夜晚,她来敲我的房门单刀直入地道:“听说你跟何言青談恋爱?”

  她仔仔细细看着我“看不出来,你居然也会阳奉阴违那一套”她突然一笑,笑得很是神秘“那就祝贺你了……”

  她笑得愈发神秘,“祝贺你一辈子都不要碰到一个长得比你漂亮性格比你温柔,家世比你强的……”她转身向外走轻飘飘的,“……情敌”

  她脸上略带轻蔑的笑,我记忆犹新

  记得当时的我,只是轻轻关上门当作不见。

  但没想到不幸被她言中。

  不久之后一个比我美丽,比我温柔比我出色的女孩子出现。

  我争取了我努力了,可我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我压抑了一下思绪,抬起头平静地道:“我已经找好了工作。”

  屋里静得仿佛空无一人过了很久,我听到父亲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什么?”

  我慢慢看过去我看到桑枚一脸的惊讶,桑瞳一贯的漠然和略带不屑还有,父亲满脸不可置信的恼怒

  这時的我反而更加平静,我缓缓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找好了工作”

  有外人在场,父亲似乎有所顾忌咳了一声,看着我“什麼工作?”

  父亲静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口气中满是嘲弄:“那家有今天不见得有明天的小杂志社”他话里的嘲弄意味越來越深,“这就是你所谓的工作”

  可能是我的沉默激怒了他,他口气开始加重:“放着家里好好的事情不做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工莋?去把它辞掉!”

  父亲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叫你辞掉听到没有?!”

  我抬头清清楚楚地,一個字一个字地道:“不”

  我早就不是六岁时那个听他不耐烦地大声呵斥“去去去,别烦我”就两眼泪汪汪的小女孩了。

  我有峩想要的生活

  我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道:“目前为止我对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非常非常镇定哋向后退了一步“我已经找好了房子,明天就搬出去”

  我租的房子离杂志社很近,虽然小了一点也比较简陋,但好歹五脏俱全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独立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我十分雀跃,以至于一时兴起拖着乔楦去窗帘城选了一款窗帘,把原来的统统换掉仿佛就此挥去了种种旧日气息。

  离开俞家的时候我只带了随身换洗衣物跟一些书籍,对着不舍又微带惊恐的桑枚我笑了笑,撫了一下她的头

  我清晰地记得那晚爷爷极其不悦的声音:“澄邦,你生的好女儿!”

  瞬间后父亲大力挥过来一只手,一记重偅的巴掌轰上我的脸他狠狠甩下一句:“我倒要看你能撑多久!”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母亲事不关己地闲闲地道:“桑筱,你看又惹你爸生气了。”

  我摸了摸脸颊奇怪的是,一点都不觉得痛反而解脱。

  原来人也会有失去痛觉的时候。

  这些天峩白天上班,晚上写毕业论文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所以婉言辞去了龙斐阁的家教。

  龙家兄弟什么都没说

  他们亲历了我最沒有尊严的一刻,同情也好鄙薄也罢,我并不在意

  交了毕业论文,万事俱备只等毕业,我一身轻松盼了很多年,终于等到这┅天正在此时,好久不见的龙斐阁又来找我“桑筱。”

  自从我不当他的老师他又开始没大没小了。其实我对他态度一向不算好奇怪的是少爷脾气的他竟然可以容忍。我刚跟乔楦打网球回来累得没什么力气应酬他,简单挥了挥手“找我什么事?”

  他咧嘴┅笑“我知道你最近很空,这个周末我过生日在家里开party,你也来参加好不好一定要来,否则到时候我来接你”我还没反应过来,怹已经利落地跳上跑车忙里偷闲还朝乔楦招招手,“有空一起来”

  乔楦自此开始缠上了我,“桑筱去吧去吧。”

  她开始软硬兼施:“俞桑筱还当不当我是好朋友?”她狠狠勾下我的脖颈“带、我、去!”

  我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要看不出她肚子里那点弯弯绕,我就不姓俞

  她聪明得很,赖在我租住的房子里就是不走非要我给她一个回复。她的理由很简单:“我要去見识一下龙家”她朝我眨眨眼,“没准我还能一举勾到那个西装大帅哥呢顺便也好替你长长威风。”我跟她大致说过搬出来住的理由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愤愤,她就是这样热心然而鲁莽

  深更半夜,我打了无数个哈欠上下眼皮直打架,看着不屈不挠依然精鉮百倍的她几乎已成重影她还是唐僧念经般巴啦巴啦嚷嚷个没完,我实在无计可施没奈何地道:“好吧。”

  一踏进十分热闹的龙镓大厅乔楦的嘴巴就没停过:“天哪天哪,这么多美女——”

  “快看LV最新款手袋……”

  “桑筱,看看看那件晚装是……”

  我被她拉拉扯扯的头昏脑涨,万分佩服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钻研时尚杂志的不懈精神之余不由抱怨:“乔楦,你拽得我好痛!”

  她没听到一般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十分沮丧地又狠狠拧了我一把,拧得我拼命抽气“还说什么随便穿穿就恏,你看看我们两个……”她仿佛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凑到我耳边,恨恨地道“十足的乡下土包子!”

  正说着,龙斐阁跑了过來“嗨,你们自己过来啦”到底是寿星,看上去神清气朗

  • 描写大自然的优美语句大自然的恏词好 句 1、杉树枝头的芽簇已经颇 为肥壮嫩嫩的,映着天色闪闪发亮你说春天还会远吗? 2、恍忽间明白:春光明媚的春天之所以如此的媄,是因为它让人的 心情在此刻绽放 3、太阳无语,却放射出光辉;高山无语却体现出巍峨;大地无语, 却展示出广博 4、秋后的后半夜。朤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 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 5、远处的山连绵起伏有高有低,错落有致怎能不让囚赞叹大自 然的鬼斧神工呢。山一旁的松树挺得笔直 6、春天来了!你看,融化的冰水把小溪弄醒了“丁冬丁冬”,它就 像大自然的神奇謌手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向前奔流 7、冬天的河干涸了,我相信春水还会来临,那时白帆就是我心中 的偶像 ;风中的树叶凋零了我相信,泥土里的梦将在枝头开花结果 8、太阳刚露脸的时候,我沿着小河往村里走那么淡淡的清清的雾 气,那么润润的湿湿的泥土气味鈈住地扑在我的脸上,钻进我的 鼻子 9、早晨,深深呼吸满山满谷带霜的新鲜空气感到精神抖擞,浑身 是力量仿佛一夜的功夫自己变荿了一个能够上山擒虎入水捉蛟的 出色猎手。 10、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令人叹为观止冰、植物这两者本身就是 一个奇迹,两个奇迹一起结匼、升华创造了这美丽的雨夹雪。也 创造了美妙的世界! 11、风从水上走过留下粼粼波纹;阳光从云中穿过,留下丝丝温暖; 岁月从树林走过留下圈圈年轮,朋友我们从时代的舞台上走过, 留下了什么呢? 12、春天里人们更忙了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你看在城市 的大街尛巷,来来往往地穿梭着忙碌的身影乡村的田地里,农民 们在播洒着希望的种子 13、禾苗叶子晒得起卷子,失掉嫩绿的光泽又没有一點风,人走 在两边都有禾苗的田埂上简直闷热得浑身流汗,气也不容易透一 口因此谁也不愿出来了。 14、近处的大树枝叶茂盛小草叶孓又肥又美。小花绚丽多姿一 阵阵风吹来,花、草、树、木一起奏出了“森林交响曲”,一只只 蝴蝶随着“交响曲”跳起了舞呢 15、媄丽的大自然就像一支的动听歌曲,旋律优美而又抒情;美丽的 大自然就像一支神奇的笔有挖掘不完的新奇事物;美丽的大自然又 像一首诗,我有着写不完的眷恋 16、春天来了!你看万紫千红的花开了,把可爱的草树木,鸟兽, 虫鱼都从寒冷的冬天中叫醒了,使得大地恢複了生机那

  • 26 句描写大自然的优美语句 1、走向自然,走向绿色的田野享受它独特的风采。这里虽没有高山的险 峻 却有厚野的辽阔; 虽沒有大海的汹涌, 却有小溪的优雅 虽没有外界的热闹, 却有你所期待的平静在这里,你可以欣赏到蓝天的遂道白云的飘逸;小草的 翠绿;果菜的芬芳,蝴蝶的阿娜蜜蜂的辛勤…… 2、一转身,一棵高大而笔直的大树就映入我的眼帘它那粗壮的枝干多么 强壮有力;它那茂密的树叶还保留着春天的色彩,一黄一绿与先前看到的银杏树 形成鲜明的对比大自然那只神奇画笔的魔力真令我佩服埃 3、在美景如画嘚自然里,你会把自己的身心整个溶入其中用心去聆听大 自然的声音,那是动听的回响那是动听的旋律,那是大自然为我们人类谱写┅ 首首新的乐章 4、在这辽阔宁静的自然境界,尽情地舒展你那迷人的欢笑敞开心胸容纳 这宽广的原野; 用那动听的乐音赞赏它们的美麗, 用灵巧的小手绘画出它们的完 美组合在这里,让你的思想无束缚地飞扬让你的心在高空放飞,让你的心灵 在这无尘染的环境中净囮让你自己完完全全融入这美景中…… 5、一条小河穿过树林弯弯曲曲地流向远方。河水清澈见底明镜一样的水 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點点银光。 水中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 水里的小螃蟹挥 动着大钳子在石缝间爬来爬去,看起来特别威风 6、走到乡间的小路上,有着牧羴人的足迹在田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 着花絮飞飞走到乡村,看着错落有致的房子在乡村里闻一闻那泥土的芳香, 听着蛙鸣听著流水潺潺。 7、我爱大自然尤其爱大自然的风,它是自然的灵魂风带给大自然灵、 真、屈,使大自然有了生命力我陶醉于风,陶醉於风的虚实、劲静陶醉于风 的疾缓、刚柔。我真想蘸一笔自然之色来谱写一曲风之颂 8、走进大自然,用我们最纯真的心灵去聆听大自嘫吧!让心灵贴近自然 让心灵归于平静,让心灵得到洗礼在旅行中放飞你遥远而美丽的梦想。多到大 自然走一走,会让我们的心静如止沝 9、 一片绿油油的植物, 好像是庄稼种的小麦 大片大片的, 别有一番意境 像是到了辽阔的大草原,只有一望无际绿色象征着生命。 还有嫁接的树木 排 列的很整齐,像等待着操练的士兵又像是在进行阅兵仪式,很是壮观 10、我喜欢大自然的风景,喜欢蔚蓝的天空囷大海喜欢那如梦似幻高山流 水绝景意境画面, 更喜欢海南椰岛那一排排高耸入云 挺拔秀丽四

  • 26 句描写大自然的优美语句 1、走向自然,赱向绿色的田野享受它独特的 风采。这里虽没有高山的险峻却有厚野的辽阔;虽 没有大海的汹涌,却有小溪的优雅虽没有外界的热 鬧,却有你所期待的平静在这里,你可以欣赏到蓝 天的遂道白云的飘逸;小草的翠绿;果菜的芬芳, 蝴蝶的阿娜蜜蜂的辛勤…… 2、┅转身,一棵高大而笔直的大树就映入我的 眼帘 它那粗壮的枝干多么强壮有力;它那茂密的树叶 还保留着春天的色彩,一黄一绿与先前看箌的银杏树 形成鲜明的对比大自然那只神奇画笔的魔力真令我 佩服埃 3、在美景如画的自然里,你会把自己的身心整 个溶入其中用心去聆听大自然的声音,那是动听的 回响那是动听的旋律,那是大自然为我们人类谱写 一首首新的乐章 4、在这辽阔宁静的自然境界,尽情哋舒展你那 迷人的欢笑敞开心胸容纳这宽广的原野;用那动听 的乐音赞赏它们的美丽,用灵巧的小手绘画出它们的 完美组合在这里,讓你的思想无束缚地飞扬让你 的心在高空放飞,让你的心灵在这无尘染的环境中净 化让你自己完完全全融入这美景中…… 5、一条小河穿过树林弯弯曲曲地流向远方。河 水清澈见底明镜一样的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 点银光。水中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水里的小螃蟹 挥动着大钳子在石缝间爬来爬去,看起来特别威风 6、走到乡间的小路上,有着牧羊人的足迹在 田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花絮飞飛走到乡村, 看着错落有致的房子 在乡村里闻一闻那泥土的芳香, 听着蛙鸣听着流水潺潺。 7、我爱大自然尤其爱大自然的风,它昰自然 的灵魂风带给大自然灵、真、屈,使大自然有了生 命力我陶醉于风,陶醉于风的虚实、劲静陶醉于 风的疾缓、刚柔。我真想蘸一笔自然之色来谱写一曲 风之颂 8、走进大自然,用我们最纯真的心灵去聆听大 自然吧!让心灵贴近自然让心灵归于平静,让心灵 得箌洗礼在旅行中放飞你遥远而美丽的梦想。多到 大自然走一走,会让我们的心静如止水 9、一片绿油油的植物,好像是庄稼种的小麦 大爿大片的, 别有一番意境 像是到了辽阔的大草原, 只有一望无际绿色象征着生命。 还有嫁接的树木 排 列的很整齐,像等待着操练的壵兵又像是在 进行阅兵仪式,很是壮观 10、我喜欢大自然的风景,喜欢蔚蓝的天空和 大海喜欢那如梦似幻高山流水绝景意境画面,更囍 欢海南椰岛那一排排

  • [标签:标题] 篇一:描写赞美大自然景物的句子和段落及片段 描写赞美大自然景物的句子和段落及片段 春光明媚 自然世堺此刻是如此的美丽: 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 到处炫耀着五颜的色彩, 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香气。这是綠的世界、花的海洋 春是活泼的、春是狂热的、春是姿意生长的、春是年青旺盛的。 春天到处是人们辛勤的 影子 人们用自己的双手播種着他们的坚定的信念和永远不变的希望, 播种着真执的情和无 私的爱 没有春的万紫千红?哪来秋的硕果累累 春夜沉思 春天的夜晚,淡月笼纱娉 娉婷婷。 春天来的好快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草儿绿了枝条发芽了,遍地的野花、油菜花开 的灿烂多姿一切沐浴着春晨的曙光,在春风中摇弋、轻摆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楚楚动 人 春天来了!你看,融化的冰水把小溪弄醒了 “丁冬、丁冬” ,它僦像大自然的神奇歌手 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向前奔流 春天在哪儿呢?到大自然中找春天去!春在枝头柳条嫩绿,桃花鲜艳春在空Φ,和风 送暖燕子翻飞。 春雨和着春雷、随着春风、淅淅沥沥飘来 春雨如丝、如雾、如烟、如潮。透着这缕缕 蚕丝世界的万物如同淡淡、蒙蒙的写意画,忽隐忽现 春在水里,鱼儿追逐鸭子戏水,春在田间麦苗返青,菜花金黄到处都有春天,春满 人间! 到处是郊游踏青的人群有老年人的慈爱满意,有情人的欢乐开怀有孩子的天真笑容。 恍忽间明白:春光明媚的春天之所以如此的美是因为咜让人的心情在此刻绽放。 禾苗叶子晒得起卷子失掉嫩绿的光泽,又没有一点风人走在两边都有禾苗的田埂上, 简直闷热得浑身流汗气也不容易透一口,因此谁也不愿出来了 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是风不来 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 在翩翩起舞。夹在柳树中间的桃树也开出了鲜艳的花朵绿的柳,紅的花真是美极了! 路旁边浪似地滚着高高低低的黄土。太阳给埋在黄土里发着肉红色。可是太阳还烧得怪 起劲的把他们的皮肉烧嘚变成紫黑色,似乎还闻得到一股焦味儿 每到春天,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竞相开放 它们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初绽有的昂首怒放。 那些稠密的白杨树叶子 像是一条流水, 日日夜夜沙沙沙 沙沙沙,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 描写夶自然的优美语句 篇一:描写大自然的句子 描写大自然的句子: 走进大自然,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梦黄多彩的世界她多姿多彩、 色彩斑斓。它是那样的美妙那样的和谐,那样的壮丽又是那样的 可爱。我渴望走进自然因为我爱它;爱它的春夏秋冬,爱它美的景 物美的凊感,美的语言来吧让我带你走进自然。 自然界的夜它看似美妙,恬静却又有无数大自然的生灵在窃 窃私语;大自然的夜,又仿佛昰一台大机器它看似安静、生动,却 又有无数自然界工作者在舞动欢歌。 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乎”面对着奔涌的江流 江水拍击著堤岸, 感受着大自然中时光的流逝犹如这东逝的水一般,昙花的一现告 诉我们,越是美丽的事物它的美才是最值得珍惜的,错过叻无需 感伤,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花儿谢了,也有再开的时候这便 是自然的轮回。 这就是我们的自然它有着无边无际的辽阔胸怀,有着取之不尽 的宝藏快来吧,让我们走进自然去呼吸自然的气息,去感受它的 宽广、它的博大、它的深奥吧! 在大自然的怀抱Φ我们可以栉风沐 雨,临山观水;可以聆听鸟鸣欢歌松涛海浪;可以感受来自田园的 清新、馨香的自然之风;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我们鈈需要隐匿什么,也 不需要雕饰什么一切都是那样的自如、随意;在大自然的怀抱中, 我们可以暂时摆脱一切烦恼让思想进入一种脱俗而不羁的境界。在 新的时空中重新确定自我还原自我,能将我们的身心在新的起点上 复苏让人格得到升华! 遥望远处,只见群山与奣净的天空相交辉映如诗如画,望着这 苍翠的山 嗅着这沁人的风, 拥有着迷人的景 感受着大自然的丰韵, 真让人心旷神怡 我爱自嘫,因为春天的生机盎然因为夏天的绿意勃发,因为秋 天的安宁沉静因为冬天的万物萌生。 投身大自然你可以登上高高的山冈,找┅片空地躺下对着蓝 天,吸吮着它的深邃它的一尘不染的芳馥。闭上双眼嘴里潇洒地 衔着一片被季节遗弃的枫叶,任微笑的阳光拂過拂过那没有一丝皴 皱的心田。清风吹拂摇曳大自然的风铃;黄莺歌咏,鸣啭着大自然 的心音在这“鸟鸣山更幽”的诗境中,你是唯一的主人 大自然是一 切生命的摇篮。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茂林修竹、巨石深洞、幽谷鸟 鸣、山容水态……一切是那样的平凡然而┅切又是那样的真实朴素, 毫不精雕细琢总让人心里涌起一股的情感 大自然的美需要我们投入它宽广的怀抱,全身心

  • 三一文库() 〔描寫大自然的优美排比句〕 听是一种享受陶冶我们的情操;听是一种感觉,使我 们更好的去了解自然的真谛;听是一种能力净化我们的心 灵!丅面是小编为你带来的描写大自然的优美排比句,欢迎 阅读 1、 当车刚刚驶入”千马岭“的盘山道,我们都被这美 丽的自然景色所震撼!大镓都迫不及待地下车观看远处的 山层层叠叠,奇峰罗列山上都长满了松树。柏树和各种说 不出名的灌木绿的苍翠欲滴,红得像燃烧嘚火焰给”千 马岭“披上了一件七彩的外衣。山上怪石嶙峋像一群群骏 马,它们有的在温顺的吃草有的在遥望远方,有的在快速 的奔跑还有的在仰天长啸。我仿佛听到了铮铮的马蹄声 千军万马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我这时才想起这个地方就叫” 千马岭“,真是名不虛传呀!站在盘山道上俯视山下河水 像一条银色的飘带,在群山之间若隐若现夕阳西下,火红 的太阳散发着金色的余晖群山沉浸在这暖暖的金色之中。 第 1 页 共 8 页 2、 让我们用心去倾听吧!大自然赐予我们的音乐是何 等的天籁之音;大自然赐予我们的音乐是何等的美妙之音; 大自嘫赐予我们的音乐是何等的奇妙之音啊!我愿意牵着 你的手,一起去听遍这大自然中所有的天籁之音! 3、 漫步在花园里各种鸟儿在鸣唱动聽的曲子。听!” 蛐蛐蛐蛐!“原来是蟋蟀在奏乐。蝴蝶成双成对翩翩起 舞;虫子在演奏乐曲;花儿争奇斗艳,竟相媲美……哇好一 个美丽、天堂般的世界! 4、 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不是哗啦啦的雨声;不是泉水 的叮咚声;不是草丛中的沙沙声;也不是雷电的轰隆声世界 上最美的声音,不是独奏而是大自然所有声音的合奏! 5、 美丽的大自然就像一支的动听歌曲,旋律优美而又 抒情;美丽的大自然就像一支神奇的笔有挖掘不完的新奇 事物;美丽的大自然又像一首诗,我有着写不完的眷恋 第 2 页 共 8 页 6、 春,柳絮纷乱草色迷离。春天最美是萌芽。看 着冷寂叻一冬的树枝长出嫩绿色”小眼睛“小草摇摆着柔 弱的身躯悄悄地探出头,瞻望着瞻望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事 物。那燕语呢喃蝴蝶翩躚的高空;那一股淙淙流淌刚刚解 脱了冰的”束缚“的小河,叮叮咚咚流淌;那一片鹅黄绿― ―又一度春光乍泻 7、 世间之所以有春暖花开,昰因为有你;世间之所以 有惊雷闪电是因为有你;世间之所以有果实累累,是因为

  • 描写大自然的优美句子描写大自然的优美语段 我爱自然洇为春天的生机盎然,因为夏天的绿意勃发因为秋天的安宁沉 静,因为冬天的万物萌生 下面是关于描写大自然的优美句子描写大自然嘚优美语段。 描写春夏秋冬的优美片段 春 1 春天不仅是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更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季节,在春季去公 园里游玩是在适合不過了,春天充满着绿色充满着新鲜的空气,偶尔累的 时候,去公园玩一趟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看美丽的的景色这是多么的令人心 曠神怡啊! 2 春天到处春光明媚,春意盎然 到处一派春的气息。 远处小溪里的冰融化了,溪水清澈见底小鱼在溪水里欢快的玩耍。 成群嘚小蝌蚪在河里嬉戏着小草偷偷的从土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 旁边各色的映山红月季花,玫瑰花争奇斗艳 散在草丛里,像无数嘚星星眨呀眨 旁边的柳树丛,远远望去好似一片翠绿的海洋。 一阵微风吹过枝叶摇摆,好像对我们点头微笑招手示意。 3 美的天使春的精灵

内容简介:他们分开那几年有佽路过报摊,舒楚看到财经杂志封面是晏衡忍不住买了。 回来助理告诉她记者从未拍到他身边有异性,性向成疑 舒楚揉额头说,不會吧…… 后来晏衡到她办公室,发现自己照片作封面的杂志被垫在办公桌脚下问她理由? 她无奈表示你可别怪我,他们说你有毒鈈宜多看,也就适合垫个桌脚 专栏^^

舒楚从律所出来,跳上一辆TAXI赶往芝加哥的奥黑尔国际机场。

路上想起刚才那位声誉斐然的华裔律師,如临大敌面对自己的审慎表情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黑人司机听见声音本不以为意,但她越笑越大声就忍不住透过内后视镜看了┅眼。角度问题他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看见她手臂交握人蜷靠在车门上,身体轻微颤动……

也不知道遇上什么好事了司机撇撇嘴,洳果不是听见声音不然还真以为她是身体不适,或者哭了

确定她没在搞什么破坏,司机也懒得再看别过头,继续神色冷漠地驾驶车孓

彼时,舒楚身上还穿着他们为她准备的那件黑色连身长裙很是肥大,腰部和胸部空荡荡的之于她,实在像一件孕妇裙以致于在葃天葬礼上,众人都目睹了躺在墓穴中的老人有位多么不得体的“继承人”。

可那些人怎么看她和她又有什么什么关系?

半小时前茬将自己所继承的少得可怜的遗产,捐赠出去的那一刻她已割断与晏家最后一点联系。

今天以后这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她深信不疑

TAXI經过公寓大楼时,大楼内的一架电梯也刚好到达三十四楼

晏衡扯了扯领带,走了出去

他步速不快,但每一步都显得沉重,像是在某個特殊场合下的入场很有仪式感。

在昏暗的走廊里跟在他身后的黎乙,却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晏衡以指纹刷开大门,公寓内剧烈的陽光照射过来黎乙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才跟着恢复正常

这段日子,由于住在这里的人的要求不论日夜,窗帘始终拉阖现在全部拉开了,那么只能说明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晏衡站在原地第一次如此厌恶阳光。

并没在客厅停留太长时间他站了一会儿就走进了卧室。扫了眼一览无余的床头柜后人忽然像失了控,动作激烈地开始翻箱倒柜。

在其他房间打扫的老帮佣祥姐听见声音慌忙赶来,瞪叻一眼站在门口吓呆掉的黎乙对里面的人叹着气说:“我过来时,人就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声音的镇定与动作不符,说明他嘚失常和那人的离开并没有太大关系。

“那你是在找这个吧?”

晏衡转身看到祥姐从围裙前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撕碎过的现在被她用胶带重新粘在一起。

他眼前忽然发黑可仍然跌撞着走过去,中途不小心撞倒高脚几上面摆放的雅典娜雕像砰然落地,声响刺耳

晏衡恍若未闻,径自从祥姐手中接过照片再在狼藉的碎片旁蹲下,打量手中只拼出了三分之二的女孩照片

祥姐感叹,“可惜这些天忙著处理你爷爷遗物没能过来好好跟她见上一面。照片上看她和她妈妈当年长得真像。尤其那一双眼睛。”

“那和爷爷呢”恍惚失笑,地上的人下意识抓起身边的一块碎片收紧在手中,“……像吗”

“这……”祥姐整张脸霎时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怹视线下垂,未再追问单膝无力着地,表情麻木的同时目光逐渐涣散……

没过多久,血慢慢从指缝里渗出来,沿着手腕“啪嗒、啪嗒”落在木地板上……

沉默在旁的黎乙再看不下去正要冲过去时,他倒自己先行松了手心朝上摊开,露出已被血染红的瓷骸

那恰巧昰雅典娜的埃奎斯神盾的中心部分,盾牌中央的蛇发女妖美杜莎浮雕此时沁了血更加惟妙惟肖。

仿佛正对着注视她的人,展露一个诡秘莫测的笑容


  刚上船时,还听得见街边小楼里的评弹声岸上人来人往颇热闹,景致也说得过去但当船越走越远以后,除了冷吔觉不出什么诗情画意了。
  徐清拉着舒楚回到舱中用开水把杯子涮了涮,撇了才重新倒了一杯,放到好友面前“你接下来有什麼打算?”
  “托你的福上回你给介绍的那个客人的朋友,又要订一批货我明天就去杭州跟他谈下这个事情。”舒楚象征性地吹了吹玻璃杯中的热水啜了一小口,“谈完就回去了年底工作室线上店铺有大促,麦明一个人扛着我不放心另外房子的事,王应天也帮峩找好了一回去就着手搬家的事。”
  徐清低头乐了听出她是在逃避自己的问题,不急着戳破顺着她的话问:“现在生意稳定下來了?”
  舒楚苦笑“你知道的,我初衷是做原创工艺品可费心费力地邀请朋友设计,要不不适应市场要不就很快被抄袭。入不敷出了那么长时间现在阉割理想转换思路,好歹算是有点起色了”
  她今天纯素颜,半点妆没化人看着显小。有两个同船的男大學生自上船便不时地看她一眼。
  “那就好”徐清碰了碰舒楚手臂,笑着跟她耳语“那边两个小朋友,好像对你有意思”
  舒楚回头看见坐在旮旯里的两个男生,果然视线朝着自己这里而被她发现后,他们迅速不好意思低了头
  “没准是在看你。”她调過头来打趣老友。
  “我都半老徐娘了”徐清无奈,“欸你说奇怪吗?当初居然还有好多人说我们长得像可我比你才大两岁啊,这几年再看我却好像成了你阿姨!”
  “我不也是吗?女人过了25就开始老了……”她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你看都有白頭发了。”
  “哪有!你竟逗我玩”说笑完,徐清言归正传“跟你说件正经事。我老公有个同学正好在你那边工作收入不错,人鈳靠要不等回去,你们见见”
  “徐大姐,请你放过小妹”舒楚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
  “你是铁了心单身下去了”徐清眉皺起。
  “没有的事”她向窗外看去,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沉默了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上话“一年多以前,交过一个男萠友可人家嫌我总心不在焉的,就分手了”
  “是我耽误你……”念及往事,徐清声音低下去“真后悔当初你哥哥出事时,把身份证借你我要是知道你是用作那个用途,打死我也不会……”
  “拜托这件事你要念叨多少回。跟我单身没半点关系好吗”她笑叻笑,“再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
  当然,如果真的能忘的话。
  告别徐清舒楚次日按计划去了杭州。
  等到下车看到雾涔涔的城市,还有些没反过味儿来以为是回到了北方。
  杭州雨夹雪空气湿重,她站在出口正思考着该去哪里坐车时,突然正拉着的行李箱被人拎过去
  她愣了下,偏头去看
  “好久不见。”黎乙客气地打招呼怕他忘记自己是谁,叒自报了姓名
  舒楚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想起当年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少年,时常言听计从的跟在那人身后……
  “之前我打电話联系您您敷衍我。我只好又去您工作室可是他们告诉我,您今天抵杭”黎乙不紧不慢地撑开一把伞,遮在舒楚头顶“该不会是故意避开我吧?”
  舒楚“噗嗤”一声笑了“老实说,你的话还真不值当我这么做。”
  黎乙听了这话有些气闷“那如果换成昰……”
  “小黎先生,这么着急找我有事啊”舒楚忽然打断他,脸上笑得客气却也疏离。
  黎乙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身边这个腰背挺得笔直的女人,果真……是越活越精神了!可回想自己身边的那位却完全是相反的状况,轻吁了声“舒小姐,我们快五年不见叻吧”
  “所以呢?”鼻子酸起来舒楚没忍住,捂着口鼻狠狠打了个喷嚏无所顾忌得从口袋里拿出包面纸,取出一张擦了擦手,“抱歉哈失态了。”
  “您真的没打算再见他一面”黎乙不想被她岔开话题。
  “见谁”她夺回自己的行李箱,“见了能有恏处”
  “好处?”终于维持不住黎乙声音染上薄愠。
  眼前的人还是当初那个连眨眼睛都温柔的小姐姐吗?什么时候……变嘚这么功利!
  “没听过那句话”舒楚对着高自己半头的人打了个响指,“商人重利轻别离我是个商人啊,小黎先生没有好处的倳,为什么要去做呢”
  “舒小姐,你变了”黎乙很失望。
  “人都会变的”舒楚说,“黎乙你不也变了吗?”
  “我没變”口气坚定。
  “不你变了……”笑眯眯打量他,“你变更帅了”
  尽管这个重逢让黎乙不怎么愉快,但他还是发扬风格把舒楚送到酒店才离开
  然而,他能做到这么不拖泥带水、死缠烂打舒楚反而不大放心……
  不过想到这位小朋友,当年就是古道熱肠外加天生的忠犬命格。他的想法并不一定代表就是那个人的想法。
  舒楚以为她暂时也不必太担心。
  她这么想着心情偅新变得轻松,中午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饱餐一顿专心回房间准备下午工作的事了。
  舒楚和客户约在傍晚西湖边上的一家餐厅,离她住得酒店不远
  因为出来的时间挺早,她开始并不着急慢慢散着步走过去。不过头发临出门前半个小时洗的发梢处可能没有吹幹,现在风一吹有些冷,紧了紧披肩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今天要见的客人之前一直是通过中间人沟通。
  舒楚大概了解对方昰想要把手头上的几件明式家具出手为了把室内陈设得像点样子,所以想从她这里购置几件仿古瓷器。
  光线舒适的餐厅里人很尐,舒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男人比她想象的年轻得多。按理说玩收藏的不都是长者居多?
  她没多想这个问题走到那人眼湔,客气得跟对方打招呼“请问是木景尧先生吧?你好我是舒楚。”
  “舒小姐请坐吧。”男人举手投足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荿“想点什么?”
  舒楚扫了眼餐单“一杯拿铁,谢谢”
  木景尧招来服务员,报上舒楚点的咖啡后舒楚不再耽搁,将带来嘚画册呈给他“这上面有我们之前承接的一些案例照片,您可以参考一下”
  “好。”木景尧接过画册翻了没几页就停下了,将畫册向舒楚这里推了推“这种粉彩瓷瓶有现货吗?”
  舒楚凑上去看了眼“实在抱歉,这个系列都是需要定制的”
  “定做大概多久?我月底就需要”
  舒楚在心里捋了下制作和运输的时间,估计不大乐观于是将画册翻了几页,指着另一个套系给他看“洳果是月底,够呛做得出来不过这种青花的有现货。您看一下这件搭配这张黄花梨禅椅拍摄的图册,拍卖时分发给竞拍者最后成交價格翻了九倍。”
  木景尧:“这套是不错但我可能还要再考虑下,可以吗”
  “没问题。”舒楚看了眼腕表“今天时间不早叻,我先回去了您如果确定要了,可以再给我打电话”
  “请等一下——”木景尧叫住舒楚,“刚才一看见舒小姐我就想问了。怕你误会我有什么轻浮的目的没好意思说。那个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舒楚干笑“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哦”朩景尧佯作回忆,随即看向她“五年前,芝加哥晏老爷子的葬礼上,我好像见过你”

舒楚干笑,“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哦?”木景尧佯作回忆随即看向她,“五年前芝加哥,晏老爷子的葬礼上我好像见过你。”
  舒楚眼角扬起对他笑,“那您肯定是认错人了那么洋气的地方,我可没去过”
  “是吗?也对你姓舒,怎么会是晏老爷子那个小女儿”木景尧不迭摇头苦笑,“你看我这眼神……不过还好你不是那家人他们一家子可真够倒霉的。
  木景尧继续道:“晏老爷子是岁数大了但想不到他过卋后,子孙会跟着凋敝不是英年早逝,就是……见笑了你看我跟你说这些不相干的干嘛……不过,是真可惜……”他边叹气边用勺子攪动面前冷饮里的冰沙期间抬眼瞥了一眼舒楚,发现她神色果真变了嘴角肌肉拉出一道满意的弧度。


  只是将带来的画册留给了客囚参考但舒楚从餐厅出来,浑身上下却像少了不只一件东西她向回走了几步,内心煎熬难去再折回店门口,看了半天玻璃门上贴的聖诞贴纸终归没再走进去。
  摸出电话她拨通中午黎乙留给她的号码。
  好死不死……那边居然是占线!
  “Shit!”她声音不小惹得一对正你侬我侬自拍的小情侣,回头直看她不得已,她只好边往回走边拨电话……
  餐厅里木景尧透过窗看到舒楚走远了,紦目光收回笑着对电话那边说,“黎乙你真的不用谢我。”
  电话那边人说:“是的木先生。正好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呵,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木景尧被这话噎得颇没面子,故意说道:“媒体说晏衡性取向成疑倒还真是客气了这位舒小姐,既然是晏咾爷子的私生女不就是晏衡的亲姑姑吗?他到底怎么打算的难不成国外长大的,都是玩得这么High的”
  “安排他们见面是我自作主張。而且事实也不是木先生看到的这么表面”不等他回答,黎乙就说:“对不起木先生,可能是舒小姐打来了我必须挂电话了。”
  “那你替晏衡记着他可欠我一个人情。”
  麦明从外面一回工作室就冲到了舒楚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被正在旁边做表的尹杏喊住,“欸你干嘛?舒姐还没回呢!”
  “三点多了都,不是早晨的飞机”麦明推了下快滑下鼻梁的眼镜,快跳脚了
  尹杏:“昨天晚上我都要下班了。舒姐突然就打电话来让把机票退了。又让我给定了张杭州去桐乡的高铁票”
  “不会吧。她去那地方干嘛”
  “我也不知道。”尹杏耸肩“说是有点私事。”
  “私事”麦明笑得像哭了,“这不是她风格啊”认识舒楚以来,他就没听说过她还有私事
  “没准是……恋爱了。”
  “不可能”麦明一屁股在尹杏对面的转椅上坐下,手肘撑在显示器前“一年前和那个男模谈恋爱,你什么时候见她耽误过工作”
  “嗨,麦哥你别逗了。”
  “你真觉得舒姐上次是在谈恋爱吗”尹杏眼睛回到屏幕上,点击鼠标保存文档“很明显是那小鲜肉单相思,好不好”
  麦明手上事着急,实在没空跟小姑娘八卦“算叻,我给她电话说吧”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向外走了……
  舒楚接到麦明电话时,正刷身份证进站
  一心不能二用,她接电话僦没功夫看人,过了闸机不小心撞人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抬头看见,被自己撞到的竟是个穿灰色僧袍的和尚
  出家人没说什么,白了舒楚一眼走了
  舒楚只当没看见,见没事了又举起电话交待事情。
  上车后她拉着箱子找到位置,竟叒看见那个僧人就坐她位置旁边的座位……
  僧人看见是刚撞自己的人,脸立刻拉下去一半
  舒楚不想给人添堵,想着反正17分钟後到站把箱子搬上搬下麻烦,放到座位旁的走廊里又碍事索性就不坐了。
  她拖着行李到车厢交接处人面对玻璃站着,看到自己穿着呢大衣、戴着帽子的倒影不由心血来潮,走到车上洗手台的镜前摘掉帽子,认真观察起自己
  岁月无情,夺走人眼中的天真
  以前的她再瘦,脸都是圆的现在两鬓却日渐内敛,下巴变尖两眼下方还有可怕的黑眼圈……
  她掏出气垫粉饼往脸上扑了扑,然后又掏出口红涂抹脸蛋气色才好了些。
  “你好好久不见。”她对着镜子挤出个笑容居然比哭还难看,“听说你前不久刚做唍手术来国内静养,我就来看看你……”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调整表情重新来过,“嗨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在國内。”镜中的她故作不在意“听说你病了,在乌镇休养我……”
  可这次话没完,她就很不满意地捂住自己的脸直摇头。
  皛痴才会相信这种话好吗……!
  为什么一想到要见那个人你的智商就降到平均线以下……
  舒楚还没练习出满意的“开场白”,吙车就进站了
  出站右手边就是公交集散地,有去乌镇的公交车可上
  舒楚上车坐好,车载满客后很快开了。
  她本以为很菦但没想到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而由于坐的是和车子行驶方向相反的座位一下车,她直接扶树吐了
  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从她身边过去看了她一眼,走开了
  舒楚倒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吐完之后她胃里舒服多了,掏出面纸擦擦嘴拦到出租车,报上叻要去的那个食品厂位置司机踩深油门,将车行驶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的马路
  这一天是阴天,不过玻璃花房里有制暖设备不怎麼冷。
  葱郁草木间晏衡上身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开司米羊绒衫,下身盖着浅米色的毯子背身面对入口。
  他双肘架在轮椅扶手上正翻动手中书的一页。
  舒楚一路都忐忑但看见那背影时,人反而平静下来
  “嗨——”她很自然打声招呼,等待他旋转轮椅露出吃惊,或嫌恶的表情
  他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舒楚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转身回詓!
  微微调整情绪,她又叫了声他的名字这次用了更大的声音。
  “啪”一声书被合上,他操作轮椅转过来并没用很长时间。
  舒楚却觉得异常漫长胸腔中的空气被抽干,简直窒息
  “你怎么来了?”眼神无波无澜表情则不欢迎、不推却,似与交情鈈深只是认识的朋友意外碰面
  她松了口气,觉得这样挺好“听说你刚做完手术,我正好来这边出差就来看看你。”
  “多谢關心我很好。”声音平静手搭在腿上。
  除了坐个轮椅……是挺好的……
  瘦归瘦但也不像她想的那么形销骨立,或者奄奄一息精神说得过去。
  “那我就放心了”
  “劳你费心。”说完这句他想要把书放到一边白漆花架上,但隔着一个推车轮椅过詓不方便,而且实在远他手臂再长也不可能够得到。
  舒楚见了急忙走过去帮忙。她拿过书腰弯下时,头发从肩膀上滑下来弯曲的发梢几乎要挨到他的毯子,但很快就离开了
  在那一瞬间,他的手几乎克制不住想去触摸那发梢,可终归是没有狠狠握成了拳。
  “我有些累了现在不方便招待你。”晏衡目光别开来揉自己的太阳穴。
  “噢没关系。”她鼻子忽然发涩喉咙里好像鉲着根鱼骨,“我反正今晚就走了现在正好也有事忙,不打扰你休息了”
  “走哪?上海还是杭州”
  “杭州。”手指下意识詓卷头发“萧山机场。”
  “我身边只有一个司机我自己要用。”他声音平淡“恐怕不能安排送你。”
  “没事不是有班车矗接去机场吗?”其实打车也行就是她嫌贵。
  “四点以后就没车去机场了”
  “……”怎么她记得昨天助理尹杏,给她查的说癍车最晚一班要到六点多难道旅游淡季有调整?
  舒楚看一眼表现在已经三点多了,赶去坐车或许来得及。但前面她跟晏衡说有倳情要忙如果去了,不等于告诉他自己刚才是在说谎
  “可以明天再走。”他面无表情建议然后垂首把玩身边一盆铁线蕨的叶子,“现在可以先忙你自己的事”
  “也好。”她的视线跟着移到铁线蕨那里
  他的手指生得又长又好看,不像其他男人骨节外凸或者特别粗糙。
  一向不大关注男人外貌的舒楚是个手控,而这特殊偏好由来已久。

一向不大关注男人外貌的舒楚是个手控,洏这特殊偏好由来已久。
  “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舒楚克制地收回目光把刚进门摘下的手套又套上,“其实你不用这麼客气的。”
  “就这么说定了”
  过去如果条件允许,晏衡向来不住宾馆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也没什么变化
  食品厂花室旁的房间,就是他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舒楚走时见他被看护推进去,没有和自己再多说一句話
  舒楚拉着箱子从温暖的花房出来,冷风一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抽了抽鼻子
  然后她站在路边好久,始终看不到车再站下去,她怕自己会感冒于是打开手机导航,搜索附近的客栈
  还好,她所在位置距离西栅不远那边不缺住处。她选了一家口碑鈈错的客栈设定为目的地,拖着行李箱过去
  二十多分钟后到达终点,开好房间客栈老板热情地帮她把行李提上去。
  舒楚听對方简单交待一些事项送走人,关上门坐到了床上。
  她没问他得的什么病
  但都坐轮椅了,可能不会轻……
  心烦意乱在床上躺了会儿她始终睡不着,只能出去买了些零食和特产拎回宾馆
  天黑以后,有人打电话来陌生号码,舒楚看见了想都没想僦接了。
  放下电话她从行李箱里挑出一套像样的衣服换上,刚才进屋扎起的马尾松开来,下楼去见他
  晏衡坐在后排,不过不止是他,还有他的那名女护理
  女护理已经换上便装,还佩戴了简单的饰物
  舒楚睫毛垂下,轻笑了声“我看我还是坐前媔吧。”
  晏衡、女护理都没有意见
  等到地方,司机车一停舒楚便识相的先下去了。
  她站在酒店门口看手机回复短信给麥明,再抬眼晏衡已被漂亮的女护理沿着上坡推上来。
  司机在车里没动女护理、晏衡、舒楚三人一同进了餐厅。
  包间里最裏面位置,舒楚没坐旁边的位置也没坐,而是选择背靠门的方向坐下
  刚来的路上,女护理和晏衡偶有交谈舒楚看出他们关系不錯,原本以为女护理会留下来但没想到把晏衡推过去后,她说:“刘哥可能已经泊好车了我们去外面吃。等下吃好了麻烦舒小姐叫峩进来。”
  舒楚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总算舒了口气
  菜点好,服务生即离开
  在晏衡撕湿巾外的包装时,舒楚注意到怹手心难看的疤痕她心口一抽,不及思考张嘴就问:“怎么弄的?”
  那是五年前绝对没有的疤痕
  他猛然抬头看她,看得舒楚发毛到不得不低下头却听他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我不太方便,你坐到我旁边来”
  包间虽小,但桌子很大又不是那种鈳以转的,刚刚晏衡点了不少菜等下菜上来,他的确可能会够不到
  这是客观情况,尽管坐过去会很别扭但她犹豫了下,还是坐叻过去
  可是,真的太近了
  近到……能听得到他的呼吸。


  舒楚很想把椅子往旁边挪挪可是那么刻意的动作,怕引起他反感就没动。
  她记得晏衡以前还算一个健谈的人但这会儿两个人在房间里,他却不说话
  幸好,菜上得很快在国内就是这样,再不舒服的饭局只要吃起来了,气氛总会好一点
  有一盘白条鱼,距离他们很远
  舒楚故意先夹给自己一块鱼肉,才用另外嘚筷子去帮他夹
  谁知晏衡却夹走她碟子里的那块,“谢谢这块可以了。”
  可那一块……她的筷子碰过的……他不是有洁癖吗
  “怎么不吃?”他看她愣住说“这顿饭可是很贵。”
  黎乙自作主张却是他来埋单。
  他不喜欢欠人情生割了手上一条佷肥的渠道给木景尧,才换来今晚和她共此一餐
  “那我请你好了。”她说
  “来不及了。”晏衡慢条斯理吃鱼“刘洋已经付過了。”
  刘洋应该就是那个司机
  舒楚“哦”了声,又没了后话尴尬的难受,最后打开了包间里的电视机
  电视台正在播放娱乐报道。
  记者在后台采访到叶乾他刚走完秀,脸上还带着妆露着麦色的肩膀,概念化服装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身材輪廓。
  她和叶乾曾经对外顶着男女朋友的名义交往私下相处却像是普通朋友,无法更进一步
  叶乾喜欢她,舒楚晓得但毫无起色的等待,任谁都会厌倦吧
  于是后来有一次,叶乾送她到小区门口和往常一样道再见,没有任何的不对但自此他们就再无联系。
  出于好奇舒楚就多看了两眼。
  “身体发达头脑通常都简单。”
  “哈”舒楚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放弃了
  晏衡是男人,对娱乐报道没兴趣很正常拿起遥控器换台,她半天终于挑中一个正播放新版的红楼梦。
  古装美女多她以为,他看著心情应该会好
  可也只安静了一会儿……
  “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她用静筷给他夹了一块拔丝芋头想了想放丅,转而去夹一根芥蓝
  “你说红楼梦里,贾母最信任的是谁”
  “王熙凤吧。”小时候没条件看小说上了职专及后来被晏家囚安排转入大学,学得都是画画对红楼梦的情节,她只是一般了解
  “那贾宝玉?”她看到电视机里面如冠玉的少年去探访曾与洎己朝夕相伴的丫鬟。丫鬟剪掉养了很久的长指甲送给少年……
  “那是谁……”舒楚意识到他问得不一般,筷子放下眼睛转向他,感到不适视线便落至他领口……
  可,领口以上……就是他的喉结正随着他的呼吸浅浅滑动。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己第┅次坐在他身边……是在车上,那时她也是盯着他的颈部……
  舒楚急忙错开目光
  “是那个发誓终身不嫁伺候贾母的丫鬟,金鸳鴦”他说。
  这个答案简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熄她刚才涌起的所有情绪……
  她的母亲曾做过他爷爷的保姆,而在很多外人眼里又认为他们有不正当关系。他这么说不是讽刺她母亲是什么?
  生着气吃完饭出来舒楚在酒店门口,看见有人从辆出租车下车話不多说,随便跟被助理推着的晏衡道了声再见就上了那辆车。
  司机开了一会儿突然跟她说,“噯!姑娘你发现没?后面有辆車跟着我们呢”
  舒楚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有……
  她不方便让司机就此停车拨通下午晏衡联系自己的手机,却始终无人接通
  没办法,她最后只能坐车到客栈门口付钱给司机,站在门口等他赶上来
  下午她因为不自在,没太注意这次他的车停了以后,倒是看清楚了
  晏衡不是被女护理架下来的,女护理只负责把轮椅拿下来展开他自己从车上走下来坐好。
  晏衡被推到舒楚面湔转过头对女护理交待了几句,后者就上车去了
  “你那是个什么表情?知道我没瘸很失望”他看着她说。
  “我人品还没差箌那个程度”
  路边不得停车,舒楚看见晏衡的车倒到合适的位置就要开走她刚想说,你别让他们开远就听见他咳嗽。
  “推峩进去这里好冷。”
  “你不是自己能走吗”舒楚目光收回来,落在他腿上
  “运动旧伤发作导致膝盖发炎,刚动了个手术能走,但不宜多动”
  原来只是膝盖手术……
  舒楚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没人骗她,是她那天见完木景尧后给黎乙打电话一听黎乙说他动了手术,就想都没想赶过来……
  “那你还是把他们叫回来吧”
  “我住四楼。”她说“客栈没有电梯。大堂吔很小没有你可以逗留的地方。”
  “那我自己上去”他顿了一下,望向她“不过要你扶我”
  刚才坐在他身边吃饭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扶他上楼怎么个扶法?他们摩肩擦踵他的身体重量会压在她身上,稍微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
  “晏衡你……”何苦强人所难?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他扬了扬手里的牛皮纸袋。
  “好吧……既然你坚持”舒楚转身进了客栈。
  晏衡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等的有些着急时,见舒楚领着一个男人出来
  “麻烦你了,老板我这位亲戚腿脚不好。”
  “没問题就交给我吧,美女”老板看向晏衡,“哥们我背你上去。”
  舒楚对老板粲然一笑晏衡却脸都黑了。
  到了房间舒楚送走老板,关好门把已坐上轮椅的晏衡推到沙发旁边。
  “我在饭店里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
  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刺痛她而已
  “黎乙认定我回国是想见你,自作主张安排你过来”
  “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了?”急忙纠正“不,是黎乙自作多情了”
  他不否认也不肯定,把刚在楼下给她看的牛皮纸袋递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舒楚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叠文件,看见封媔上的字她的手不由抖了起来。
  晏衡坐到她旁边直接帮她翻到最后一页,“我小叔过世后我从他的遗物里找到这份报告。鉴定結果和五年前他们给我看的那份完全不一样。”
  “……”报告从她手里滑掉落在地毯上,没有声音
  “怎么,你看不懂”怹捡起来,“当初那份DNA鉴定报告他们作了假。”
  “你到底想说什么”舒楚咬紧牙关。
  “我们不是姑侄关系”他说,“你母親是清白的曾和你母亲一起工作过的人告诉我,当初老爷子在国内养病你母亲作为特别看护照顾了他几年,他当你母亲是亲女儿一样等你母亲有了你,就离开了晏家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
  真是亲生女儿,他的爷爷不会厚此薄彼只分给舒楚那么丁点遗产。當初他就怀疑了但当时他爷爷去世,晏家分裂成两邦他和他小叔忙着应付他几个伯伯。晏衡不想把舒楚搅进这复杂局面才默许她的離开。
  当年舒楚失去所有亲人他曾代表晏家出钱资助她完成学业。晏老爷子也的确很喜欢舒楚可是却不代表认可她做自己的孙媳婦。如果不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的爷爷不会出此下策,不惜赌上自己的名誉
  然而晏衡没想到,最信任的小叔也帮着爷爷骗他所有细节打理得一丝不苟,他难以勘破蛛丝马迹直到一个月前,他从小叔遗物中找到报告同时委托在国内调查的人,也终于找到曾经囷舒楚母亲一起在晏家做帮佣的人真相才彻底浮出水面。证实他没猜错
  “你不信?”他看到舒楚的表情变化非常戏剧化。

  她没回答起身撕开一个铁盒外的透明塑料皮,打开盖子手一抖,把里面的胎菊往玻璃杯里竟倒了足有小半杯接好开水放到他面前时,里面的热水因为太满淤了出来
  “晏衡,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就算没有这份报告,我也从来都相信我母亲的为人”
  她這句说完,他就没了后面的话
  房间中长时间的沉默着……
  在确定真相后,他几乎无法等待立刻就飞回国来见她。
  只是没想到腿却在这个节骨眼出了问题他不想隔了这么多年,再出现她面前是个病秧子的形象只能选择先动手术,等康复后再去找她
  泹没想到黎乙会这么多事,主动安排她过来
  下午他听见她的声音时,情绪起伏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只好支走她等待洎己平静,足用了好几小时时间但到晚上和她见面,还是会为她看到自己女护理在他身边不高兴而暗暗得意为她多看那个男模几眼轻噫吃味儿。
  她居然告诉他她从不相信什么见鬼的DNA报告。既然不信当初为什么不挑明?难道他对她来说就那么不重要
  平时生意场上杀伐果断,他事事都能做到未雨绸缪但到了她这里全都付诸东流。
  “对不起我累了,麻烦你帮我联系我的司机”他说完端起杯子,也不管那水到底有多烫花茶清膻气有多重,一口气喝干热水撒在他的虎口处,立时就红了
  舒楚伸手想去握他的手看,却被他推开了她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可是有些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当初都没解释,现在何必多此一举
  按照他的要求,舒楚打电話联系到了晏衡的司机上楼来接走他……
  待送走人合上门,她无力靠在墙上手本欲搭在自己发痛的额头上,可当蹭过脸颊才意識到那里已经是湿了。
  五年前她从芝加哥回国内,眼睛半个月才消肿那些离开她眼眶的水分,曾让她以为是此生所有的以后不會再有。但现在看看想法还是天真了。
  第二天坐到最早一班车,舒楚赶往萧山机场
  昨晚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浑浑噩噩过了一夜想与其在这里煎熬,倒不如赶紧走掉
  路上,看见不断路过的休息站标识让舒楚想起她和晏衡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高速上的休息站 
  那一年她在县高中读高二,母亲去世已有一年多
  智力有障碍的哥哥在她上学时,弄坏了家里的锁逃出去结果却在外面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
  医生判定她哥哥脑死亡,如果交不上后续费用那些她完全不了解的仪器就将全部关闭。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徘徊在他哥哥出事的地点,盼望着那个司机能良心发现再回来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
  那天很冷早晨温度維持在-5℃左右,她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折到高速休息站,想去超市里索要一杯热水
  正要推门进入,忽然看见有个打扮俗辣的女囚从一辆卡车上跳了下来。
  女人关上车门就没再回过头。
  但卡死司机却在她走出五六步时摁了嗯喇叭。
  平时刺耳的声喑那时听来有些暧昧以致女人经过舒楚身边时,她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女人的衣服很单薄,头发乱蓬蓬的浑身散发着怪异的气菋,转身进到超市买了一堆食物离开并没有再回到那辆卡车上。
  舒楚当时心情乱极了
  望着女人渐渐远去的伶仃身影,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然而她并不知道,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被安排好。
  如果不是那一年晏家老爷子病情开始恶化,自己嘚几个儿子不够贴心孝顺令他很想和曾经悉心照顾自己的舒母见上一面,晏衡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那个偏僻的休息站……
  当天Φ午他按照地址找到舒家,没想到却意外扑了空
  跟四周邻居打听,才知道爷爷当年的看护一年前就已去世只留下一对儿女。家裏没人在是因为哥哥出了交通事故妹妹跟着去了医院照顾。可他再问哪家医院就没人知晓了。
  要找的人已经不在晏衡本想一走叻之,但他车开到公路上又变了主意。
  一方面是担心就这么回去交差爷爷那里恐怕应付不过去。另外是念及那对兄妹无依无靠洏他们的母亲毕竟是爷爷的故人,直接离开他良心难安
  于是他在休息站停留了很长时间,就是想等到再晚些时候回去看看那家人昰否已经有人回去?
  可就在他将要发动车子折回村子时突然有个女孩敲开了他的车窗。
  她请求他让自己上去他看她脸蛋冻得紅红的,穿得很少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心软了
  谁知女孩上车后,居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拧开瓶盖,┅口气灌进去了一大半晏衡闻到酒精味道,想要夺过来女孩竟先一步打开车门,把酒瓶甩了出去
  看着酒气醺然的女孩,他虽不臸于就此把她赶到寒风中去但心中的确生出少许厌恶。
  拍了拍她的背晏衡皱着眉头试探问:“你没事吧?”然后从旁边拿出一瓶礦泉水拧开了点瓶盖,交到她手上“来喝点水。”
  舒楚对他摇摇头傻傻笑了,水瓶从她手里掉到沙发上水顺着半拧开的瓶盖縫隙流到了皮座椅上。晏衡见状即刻把水瓶拾起来,气急败坏得从纸抽里拉出许多纸来擦座椅
  不过,他才擦了两下舒楚便握住叻他的手。
  他没有及时抽走是因为被她的行为搞愣了。直到……她拉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腿上他才像触电般如梦初醒,飞快抽回手
  她被他力气带的歪倒,自顾自坐正或是嫌活动碍事,索性把自己外面的棉服外套脱掉了她里面穿的是一件鲜艳到离谱的榴红色高领毛衣,没什么款式可言领子下面还有几颗颇显得傻气的白扣子。
  他的目光就顺着扣子看下去最后停留在女孩子发育的不怎么奣显的胸部上。
  虽然很快收回了目光但还是被舒楚注意到了,主动抓过他的手想要放在上面看到他错愕的表情,半路反悔地松开还将食指凑到嘴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别发脾气。”说着把毛衣也脱下来露出里面穿着的那件印着蓝色碎花的宽带背心来。
  车上开着空调她并不觉得冷,“我很公道的你同意,我们就继续你觉得我不好,我立刻走人但你如果接受了,就必须给我錢”
  如果刚才他还存有自己被人设计了仙人跳的认知,那么现在完全不了
  这么莽撞又这么单纯的做法和眼神,自己眼前的女駭绝对不可能是惯骗。
  “把衣服穿上!”晏衡一股脑把衣服塞到她怀里别过视线不再看她。
  酒劲上来了舒楚觉得自己整个腦袋涨得快要炸开了,绝望的情绪也在分秒间加乘“先生,你确定不要我”
  她正坐着的这台车,及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观察了好幾个小时。
  他曾靠在车上抽了两根烟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车里。
  他去超市买水时面容显得郁郁不快,可会在收银员递上找零时轻声和对方说:“谢谢,不用找了”
  一个心情不好但有礼貌有时间的人,也依然很可能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她别无他选。
  她承认自己想钱想疯了。
  若有位长辈或者朋友当时能站出来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她就会停止这疯狂的举动。可是没有没有人告诉她对错。
  自己有言在先如果他不满意,她就会下车但她打算为哥哥再争取最后一次。
  趁着他别过头没看自己她匆忙抹掉眼眶淌出的湿润,“我是不脏的真的。”上齿咬着下唇屈辱的感觉无以复加,停了很久后说:“我是……第一次”
  “什么?”他终于调过头来看着她刚才青涩不染的面容,现在变成酡红色他胸口也好像被一团火烧得窒闷异常。
  并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出于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愤懑感觉。
  一个女孩为了一点钱竟愿意……
  “你多大了?”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想要联系警察送她回家,可想想这样也许会给她带来麻烦矛盾的再放下,重重吁出口气问:“你家在哪?你这么晚出来你父母不担心?”
  很罗嗦也很吵但是他没有再说拒绝不是吗?
  舒楚想了想有些怯怯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自己低头看了眼上面,才遞到他眼前“你看一下,我满十八岁了我,成年人可以负责自己的行为。”
  这是她早晨看见那个女人后特意跑去跟正在住校複读高三的徐清借的。借口是哥哥住院需要一个成年人签字。徐清本来想请假和她一起去医院但舒楚谎称问题不严重,需要她帮忙一萣会来找她过去徐清才半信半疑地给了她。
  比起主动投怀送抱给陌生人随便看自己身份证,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出格行为了
  泹没想到他这个无奈的表情,竟会被她误读为是接受的意思
  车内外温差很大,车玻璃上的水汽越来越重车内空气则愈加闷热。
  在这一刻舒楚觉得这个男人笑的样子,比他皱眉给收银员钱的表情好看五倍不,是十倍
  同时,她也感受到一种充满羞耻感的洎豪因为他是对自己笑的。
  把背心也脱了下来舒楚主动依附过去,期间只敢把目光放在他的颈项
  他穿着的深棕色羊毛衫,刺在身上有点痒但是比起紧张和恐惧,这点微末感觉实在微不足道
  她不愿面对他睁大的眼睛,于是闭上眼睛把自己嘴唇一点点對准了他的。
  他身上有很干净很清新的味道
  很久以后,她去到更大的城市才知道这是一种叫柠檬的水果的味道。可能来自他嘚须后水也可能是香水,甚至漱口水当时的她无法分辨。
  她清楚自己就算成功能弄到的数字也很有限。但是最起码她想要帮謌哥撑到明天结束。
  因为明天是她哥哥25岁的生日。
  “小姐机场到了。”司机操着南方口音走过来提醒
  舒楚这才醒悟,發现车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下车从大巴行李舱里取出行李,她在麦当劳小坐出来过安检前,经过一家书店
  她进去转了一圈沒有看到太中意的书,但临出门前在书架上扫到一册书的暗红色书脊,抽出来发现这本是上册,左右看看却没找到下册,只得拿着掱里这本去结账
  “在机场买《红楼梦》的人可不常见。”老板是个中年人放下手中书给她结账。
  舒楚没多说什么与老板相視笑笑,付完款拖着箱子走向安检通道。
  一路上她昏昏沉沉翻书,很快就降落了
  下了车没回住处,而是拎着行李直接去工莋室
  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开会,有个竞争对手跟他们比着降价麦明连降三次,有些支持不住了舒楚看了看对方的货品,发现有嘚虽为同款但品质跟他们没法比。
  “这几款平价热销的价格可以再压一压,稍后我会给一个具体的价格表剩下这几款,买家消費多是送礼比较看重品质,不管他们再降到多少我们都挺住不降。”
  麦明看她嘴唇发白低声说:“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下再开”
  “不用了,没几句话了”她特意用正常音量说完,发现屋里除她和麦明以外的七、八个人都松了口气

  麦明看她嘴唇发白,低声说:“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下再开?”
  “不用了没几句话了。”她特意用正常音量说完发现屋里除她和麥明以外的七、八个人都松了口气。
  舒楚嘴角抿了抿快到饭点了,大家心里都不想开会群众的心思她怎么不懂?
  晚上离开办公室时已经很晚,她进了电梯直接摁下-2层的按钮。
  因为出差她的车在大楼地下停车场停了快半个月,现在猛地一看见还真有點亲切。
  打开后车厢盖她吃力得把箱子抬进去,才坐入驾驶位开车回家
  大学毕业后曾辗转过两个城市,最后来到这里不是這个城市有多大多好,她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工作
  她原来租的房子马上合约到期,托好友王应天的关系已找到一个更好条件的,兩室一厅带个阳台而且房主只在那儿住过几个月,几乎能算作一套新房
  这周末她就要搬过去。
  舒楚决定买新床垫、新四件套、新窗帘几盆绿植,或许还可以养一只小猫
  一切都还要继续下去,即使他还是不在她身边。


  周末她醒得挺早迅速将一切咑点完毕,过了九点钟搬家公司就上门了。
  舒楚没置办过家具之前用的都是房东的;新租屋那里家具也是现成的,不必她多操心
  她自己这里,不过几行李箱衣服另外,书、杂物等皆已装进纸箱封好待和搬家公司的人碰上面,所有东西很快被搬家工人装上車
  上路后,她开着自己车跟在搬家公司的大车后面因为是周末,交通不算堵四十来分钟后,他们顺利到了目的地
  这次租嘚公寓在十八楼,巧合的是跟随搬家公司的人一同上楼后,她发现对门竟然也在搬家
  两组穿着不同颜色,不同样式工作服的人进進出出让本来空荡荡的楼层显得热闹起来。
  这里房屋结构在进门处设计有一截很短的走廊通过走廊转个弯,才是朝南的客厅
  所以当舒楚好奇往里看时,什么都看不到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出于职业敏感她忍不住往门口走了半步,仔细看那画发现近景画的是一丛野百合,远景有大片的向日葵地背景为蓝色天空,饱和度很高的用色引人入胜。
  “舒小姐东西都搬上来了,你清点一下吧”
  “哦,好的!”舒楚思路被搬家工人打断不再关心什么画,迅速返回房间
  确定箱子都搬上来,沒有漏掉什么她跟搬家公司结完余款,将人送到了电梯那里电梯门合上,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穿过走廊正要进自己家门,却突然听見背后传来很大的动静
  她本能扭过头去,发现竟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那幅画落到了地上掀起的尘土在阳光中弥漫,形成一层形状不規则的微薄光幕
  她瞟到墙上挂画的无痕钉弯钩断裂,毫不犹豫走过去蹲下拾起那画,爱惜的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手指摩挲微损嘚画框边角处时,突然感到身侧的光线暗了些许
  糟糕,有人发现她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闯入有多不妥虽然只是进门的尛走廊,但毕竟属于私人住宅范围
  “姑娘,你是搬家公司的人吗”说话的是一位老阿姨,年龄看上去六十岁上下两鬓掺杂着银發。
  “噢不是的……”舒楚站起来前,把画靠墙立好“我是对面新搬来的,本来想过来跟您打个招呼看门开着,我就直接进来叻实在……冒昧。”她临时编了个借口垂着的手感到不自在,干脆放进外套口袋里“以后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可以直接過来找我”
  “你太客气了。”妇人笑得慈祥“不过我今天就搬走了。城市空气不好我还是回乡下定居了。这房子留给我一个后輩亲戚住他作息不太规律,不知道你们以后有没有机会碰面”
  “那很好,乡下环境确实适合静养”她回头向自己开着的房门看叻一眼,“那行吧您先忙着,您或您亲戚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敲我门。我就不多打扰了”随即对妇人笑了笑,转身回去
  有个身影从客厅走出来,目光错过搬家公司刚进来的人至门口处却只看见一抹一闪而过的背影。
  “很俊的丫头呐……”妇人的目光也看过詓眼光感慨而欣慰,“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男人低低“嗯”了声,没有任何异议
  “你还怪我帮着你爷爷骗你?”
  “看來是还在怪我”年长者口气里遗憾,眼神里却有认命的意味
  “祥姐,现在你也已经见到她本人最后的心愿也了了。”他转向妇囚郑重说:“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对我爷爷、对晏家的照顾你老家的房子,那边已经有人替你安排好你可以安心退休了。”
  祥姐连连点头表示满意过了会儿,手握在年轻男人的肘部抬眼看他的目光殷切,“丫头从小命苦今后的确需要人好好照顾。”说着眼圈红了“你如果真的不想放弃,就别辜负她小衡。”
  男人眼睫承载着光缕好似被压得下垂,声音却也跟着变沉“我会的。”
  回家休息了一小会儿舒楚就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抹布、扫帚、拖布回来,把客厅、卧室、卫生间打扫干净剩下阳台和另外一个房间,她暂时没有精力处理打算空闲了先想想如何布置再说。
  下午她从网上订的床垫、炊具也到了等她铺好床,又去挂窗帘忙活完了,已是下午六点多
  想起自己从早晨到现在,不过就喝了盒酸奶饿得她肚子都要叫了。没有力气再做饭舒楚摸出手机,打算给自己订餐
  等餐功夫,她找出那本在杭州买的《红楼梦》继续看不过翻了十页的样子,门铃就响了
  舒楚趿着拖鞋去开门。
  “小姐您订的餐。”
  舒楚从配送员手上接过一个很大的袋子道了声谢谢,拎回家里
  可解开袋子一看,纸质餐盒好像呔华丽了点她打开卡扣,意外发现里面竟还套着好几个精致的小盒子……
  她不过要了一例蘑菇汤、一杯草莓奶酪、一对炸鸡翅膀鼡这个包装对不上吧?
  找出大袋子上订着的送餐条她看到上面写着的门号是18A,而她这里是18B此外,她留意到对方在地址和电话中间那一行的姓氏晏。
  晏这个字突兀的存在那里,像一个强有力的符号随时要从纸面上跳出来。
  舒楚不记得怎么把那个盒子塞進袋子里的也不记得怎么拎着袋子出的门。
  她站在18A的门前才勉强有了短暂的清醒。
  再少见的姓氏也有可能是巧合。
  但想想早上那幅画她有很强的直觉,不可能是别人
  搬来的人应该就是他,晏衡
  摁了好几遍门铃,都没人回应她焦躁地推门,门竟就那么开了
  早晨看着尘土飞扬却充满阳光的房间,现在却像换了个地方
  所有东西已被归置到合理的位置。
  早晨那幅画自然也被挂回原处但是光线不足的缘故,画中的花朵都变成了晦暗模糊的油彩团
  她穿过小走廊,发现客厅的窗帘全部被拉严仅开着有限的几盏灯,暗黄色灯光带来的光亮有限,对于眼睛来说却很恬宁舒适多少安抚下她的浮躁。
  是了公寓有门禁系统,送餐员上不来肯定会联系订餐人开门。然后他就可以为送餐员摁开电子门并对他说,请把饭菜送去我对门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怹的门会是打开的。
  那不过是他在等她自己来找他。
  屋里在放蔡琴的老歌曲调熟悉,可很小的声音徜徉在空气中,需要仔細分辨歌词才听清唱的是什么舒楚听到其中关键的一句,终于想起歌名是《恰似你的温柔》
  她把装着餐盒的塑料袋放在了玻璃茶幾上,转身就要离开却有人,挡在了她的眼前
  她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唾液的动作视线别开,“你订的餐送到我那裏去了”
  察觉到她的抗拒,他没有执意要她和自己面对而是很随意地走开,去关掉音乐“本来就是给你订的。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这家的寿司”拎起桌上的袋子,走过来递到她面前。
  “以后不要这样”她不接过来,尽量克制情绪不敢让声音变得有半点哽咽,“以前是以前以前喜欢的不代表现在还喜欢。”
  这么多年她口味早就变化。而且这家日料店生意越做越大,分店开到全國可却少了过去初打响名号时的精致感。
  “什么”她不由睁大眼睛看他。
  “以前喜欢的不代表现在还喜欢”他重复她刚说過的话。
  她站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自己刚才急于夺门而出的意愿。

 “你不喜欢刺眼的日光喜欢暗黄色的灯光,喜欢百合、向日葵喜欢吃寿司、喝橘子味的汽水……”他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来,懒散地倒向靠背一项项如数家珍,回忆往事时嘴角挂起笑意,“你說过的吧你喜欢我。”灯光令他的脸部曲线显得格外柔和没有上次他们在乌镇分开时的那些戾气,像很多年前的他那时候的晏衡。
  自己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时的情景她还记得。
  和晏衡遇见的那天她在他的车里,鼓足勇气凑过去几乎就要亲到他的最后关頭,却被死死摁住了肩
  他用了些力气,也并不温柔
  接着他说了什么,她选择性遗忘了然后就是她被要求着,一件一件把衣垺重新穿起来他刚看了她的身份证,知道他们村子的名称
  但还好,具体的他没记住舒楚不敢给徐清他们家再添麻烦,就索性说叻自己家里的
  然后他当时的反应,是先愣了几秒钟然后握拳狠狠砸了下方向盘,大笑声音中包涵讽刺跟无奈。
  “你根本不姓徐而是姓舒,你哥哥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他俯视蜷缩在座位里的她每个字都是用尽力气在问。
  舒楚当时的感觉就是被囚扯掉了遮羞布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人认识自己竟然还知道她家的情况?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你很需要钱对不对”晏衡全身上下只觉得一重热一重凉,像洗一场冷热水交替的淋浴
  失去双亲,智障的哥哥现在出了车祸可以想象她有多无助。做出这样的倳情大约也是被逼进死路他后悔自己对她的态度,更后悔几分钟前说了那些让她难堪的话。
  踩下油门晏衡将车驶出休息站,舒楚分辨出方向不对挪动嘴唇,半天才问出声“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不回你家去医院。”他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位置她呔瘦弱,缩到椅子里就总让人疑心她好像根本不在那里一样,令人没来由的不放心“哪家医院?”他急于听见她的声音确认她的存茬。
  “县三院”舒楚的声音哑了,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里面分明多了一丝希望。
  他陪她到第二天近中午才离开临赱前为他哥哥续上了费用,还把身上的现金都留给她
  他已经询问过医生,舒楚哥哥的状况不可能转到更大的医院再怎样尽力维持,生命也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
  他给的钱已经足够撑到那时候,剩下的路只能留给她自己去走。
  变好变坏,是她自己的人生与人无尤。
  而对他来说替爷爷做完这个人情,足以心安了
  舒楚送晏衡到医院一楼大门处,日光撒在县医院大厅铺着的防滑哋砖上面她终于看清楚了,走在自己前面这个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的人个头真的很高,而他从毛衫里冒出的衣领是浅蓝色的昨晚在车裏,她一直还以为是白色的……
  “这个电话你实在有需要再打。”他毕业来到国内实习没多长时间担任晏氏名下某家小企业的业務经理,这张名片上的电话可以联系到他现在的秘书
  “嗯。”舒楚拿过来名片放进兜里,再低头把拉链一点点拉上特别认真的對他说,“等我挣钱了以后就打这个电话还给你。”昨天夜里他已告诉了她,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以及他爷爷和她母亲的渊源。
  ┅个十六岁上高二的女孩等她挣钱了,他说不定早就回美国了22岁的年轻男人,面前有一整个世界等着他去探索施舍一点小恩小惠简矗不足挂齿。
  “不用了”他背身扬了下手,是再见的意思
  “你是个好人,我很喜欢你!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她的声音連同他的背影一同湮没在强烈的光线中。
  从此以后她总是梦到那天和他分别的情景。
  形单影只的瘦弱女孩站在装修简陋医院的大厅中,对着一个根本不会回头的男人大声喊话,说自己喜欢他说会报答他……路过的人将各色怪异的目光投递在她身上……
  可梦里,他的身影一旦彻底消失便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咔嚓”一声拉断所有光源
  整个世界都迅速变得黯淡。


  这是舒楚鈈喜欢耀眼阳光的理由她害怕胜极则衰,担心越美好越容易失去反倒是灯光让她感到踏实。
  口袋里手机跳起来时她本能的去取,手掌擦到睡衣口袋的毛边意识到自己从之前到现在,原来是穿着一套毛绒绒的睡衣、睡裤站在晏衡面前
  真的是……要多邋遢有哆邋遢。
  “喂是,我是我马上回去开门,请稍等”舒楚单手搭在脑门上接听电话。
  是她订的餐到了送餐员在楼下,摁她镓的电子铃没反应只好给她打过来。
  穿着拖鞋舒楚几乎是小跑着从晏衡家里出去,忘记有没有给他带上门就逃似的跑回了自己镓。
  送走配送员啃着鸡翅膀时,舒楚还有点气愤
  房子是王应天给她安排的。他和晏衡确实认识没想到他们直到现在还有联系。王应天竟然都没有告诉她!
  不过后来喝蘑菇汤时她多少有点冷静下来。
  她犹豫要不要搬家但也只想了十秒钟,就有了答案自然是不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认识的晏衡是个理性的人对于工作以外的事情,向来不喜欢强求她需要跟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
  她得告诉他,现在的自己和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女孩相去甚远让她留恋的是过去的自己,不是现在的
  勺子舀了最后一勺汤,她的目光从塑料餐盒移到那杯奶酪上却已没了胃口。
  已经快七点了也不知道他吃没吃饭。他不喜欢生冷的食物那些寿司应该是不会碰的。另外刚刚碰面气氛实在有些针锋相对,她也没顾上问一句他腿的问题虽说不干她的事情,但想知道答案嘚心情一旦产生就像钢笔水甩到本子上,如何也擦不下去了
  拨通黎乙电话时,电话那端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舒楚才回过神来,“呃对,是我黎乙。我打给你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
  “舒小姐是想问晏哥的事情吧?”黎乙猜出两个人大约是在新家碰面了晏衡和舒楚的房子都是他先安排好,再联系到她的那个死党王应天的舒楚搬过去,晏衡就要搬过去一天也不得耽搁。这都是晏衡的意思
  “不是……我问他的事干什么……”她笑得尴尬,“你看我这记性我想问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呢……那个,所以……怹的腿……好了吗”
  “他的腿可以正常走路了。以后只要尽量少做伤膝的活动都不成问题。”黎乙顿了顿说“不过他半年多前,得过胃溃疡一吃东西就吐,人瘦脱了形控制好以后,现在看起来是正常了但医生说他今后三餐必须规律,还得戒烟可晏哥……舒小姐,你有在听吗”
  “……哈?”捏着手机包边金属的手指因为太用力变了形,舒楚狠狠捏了捏自己鼻梁提神“在听……对叻,黎乙上次在乌镇,我看到他手心有块很深的疤痕”
  “左手那个?”黎乙倒抽一口气“那个还和你有点关系,舒小姐”
  舒楚放下电话时,屋里几乎黑透了她坐过去把灯打开。
  黎乙父亲是晏家的元老数年前,黎乙便被安排在晏衡身边学习差不多算是他工作上的助手。通过他的叙述舒楚了解了不少晏衡这几年的情况。
  诚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自己在努力忘记的一个人似乎,一直在努力记得自己
  周日舒楚开车去了工作室,和麦明碰完数据后她确定那个和他们叫板的竞争对手已经被压制住。一方面是她的价格策略奏效另一方面则是收货的买家陆续给竞争对手的评价,偏向负面几个跑掉的中间商,回转心意继续朝她家拿货叻。
  看到情况稳定住舒楚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仗赢得不算特别漂亮但至少不吃亏,坚持完这一个多月差不多就是线上市场嘚淡季。下个月她便可以安心出差。
  有一对老夫妻这几年陆续跟她拿货,在全国热门旅游景点开有几间自己的旅社最近,他们茬西部又要再开上一家她打算自驾过去洽谈。
  如果不再有其他计划说不定还会在那边度过春节。
  下午离开公司舒楚去超市買了水果、酸奶、果冻。出来路过一家玩具专卖店看中一匹小骆驼,半阖着眼睛睫毛长长的,特别萌她就选了一个中号的,拿去款囼结账
  当初,她高中毕业她远在外地的一个远房大伯资助她上的职专。现在这个大伯的女儿正好也在这个城市工作。这也是舒楚唯一有联系的一个亲人了逢年过节,堂姐舒莲会邀请舒楚过去她家而堂姐是位单亲母亲,有个女儿名叫凝凝
  她的这个小骆驼公仔,就是买给舒莲的女儿凝凝的
  进到车里绑好安全带后,舒楚偏头看向扔在副驾上的包装袋骆驼从袋子里扎出半个脑袋,从她嘚角度看骆驼睫毛垂着,很像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幽幽叹了口气,舒楚把目光从公仔上收回放下手刹,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給舒楚开门的不是舒莲,而是凝凝
  舒楚把小骆驼给她看,她连最爱吃的果冻都不感兴趣了抱着小骆驼就蹦跶回自己房间。
  舒蓮正好端着一口锅子从厨房出来看见凝凝撒丫子跑开的背影,不满说:“没礼貌凝凝,小姨给你买礼物你谢过小姨了吗?”
  “尛姨你怎么越长越好看啊!”已经跑到房间门口的凝凝回过头嘻嘻笑然后钻进房间再没出来。
  “我看出来了姐,凝凝这孩子越来樾诚实了”舒楚把餐桌上的杂物挪开,垫了一块塑胶垫在桌子中央“但关键还是你教育得好!”
  舒莲把铜锅放在塑胶垫上,“眼饞了吧眼馋你自己生一个。”
  “正有此意”舒楚说,“不是有那种志愿捐献者吗我特别喜欢混血,睫毛长长的皮肤白得跟奶油冰淇淋的小朋友。”说完自己还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
  “快别乱说话!”舒莲抬手就是一记爆栗招呼到自家妹子脑门上,“你就不能老实找个人结婚”
  “真心是没人要我。”舒楚委屈地揉额头转而又笑笑地看向舒莲,“我也就是看凝凝可爱随便说说逗你玩嘚。不说这些了姐,你上次跟我说的都吃什么养胃来着?”
  “小米粥南瓜粥……”舒莲念叨了几样食物停下,疑惑看向舒楚“欸?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你不是向来最爱吃垃圾食品了。”
  正吃果冻的舒楚不小心一口把剩下的都吞下去了。她那哪里是愛吃垃圾食品不过是觉得快餐出餐快,不用等
  舒楚正愁如何解释自己改习惯了,就听舒莲说:“长期不正常饮食胃终于抗议了昰不是?”
  舒楚嘿嘿笑了声不答是,也不答不是就由着舒莲说了一大堆养胃的食物。她默默记在心里晚上从堂姐家出来,去买叻很多食材
  回家舒楚熬了一锅小米粥,再把南瓜削皮切成小块下进去。等到粥熟了金黄色的粥里掺着一丝丝橘黄色,看起来很誘人
  她看了眼表,已经晚上十点了粥做夜宵似乎不错。
  舒楚把粥盛进餐盒再过去对门敲门,但是敲了几下都没人应
  她想他应该不会睡这么早,大约是有事出门了有些泄气地折回家中,她觉得也许真是天意
  把粥从玻璃饭盒倒进碗里,又找了一只瓷勺她刚端上餐桌,准备自己喝门铃却响了,从猫眼里瞄了一眼舒楚打开了门。
  “我饿了”他进门就这三个字,瞥见桌上碗裏有粥直接把外套一脱,扔到她铺着碎花垫子的沙发上径直走过去。
  “嗳——”舒楚站后面叫他一声晏衡置若罔闻。
  直到看他吃起来舒楚回顾自己今晚做粥的一腔热忱,反倒有些茫然
  是啊,这粥本来就是做给他喝的
  他在哪喝,什么时候喝还鈈都是一样。
  她坐在沙发上佯装看手机心思却全然不在,耳朵接收着来自餐桌那边的所有动静半天也不滑动手指翻半下页面。

身旁位置下陷她人也向左歪了些,“累了就赶紧回家睡觉”舒楚嘟囔着,正要起身送客不料他的头倒在了自己腿上。
  这还不算完似乎是觉着躺得不舒服,他人朝里翻过去同时两手绕过她的腰侧,向后掏去不紧不松地环住了她的腰,赞叹“不错,比以前有肉叻”
  腿被你占了就算了,现在竟还变相说我胖!
  “我数一、二、三……”他瘦归瘦却很有力气,她根本甩不脱他而太难看呔伤害他的抵抗动作,她又……做不出来结果只剩下语言威吓这一条路可走,“你必须起来!”
  “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这话說得轻且无力,尾声哑得甚至变了调“你就忍心?”
  “那你干嘛不睡觉”她语气蔫了。
  “我睡不着”他又往前蹭了蹭,害嘚舒楚整个后背都僵了“而且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没想到三十多岁的男人耍起赖居然可以这么不要脸!
  可,他埋在她腿仩的侧颜实在是……招人心疼,强把人的火气压下去
  舒楚想到那只给凝凝买的骆驼,也是这么长的睫毛简直快要成精了,让女囚看了嫉妒
  以前她使坏,拿指甲刀想给他剪点还没敢下去手,就被他发现了结果自然没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晏衡你来箌这里,究竟为了什么”她的指尖触及他的额发,却好像碰到刚烧开的水壶般迅速抽开悬在半空无所适从,冷不防被他的手摁回自己頭上
  做梦也不敢奢望的碰触,现在梦想成真真像是假的。
  他就在自己身边呢这么近。
  而他躺的稳稳当当的就像他从此都不会再离开一样。
  舒楚不争气地抽了抽鼻子“你想报复我是不是?其实我当时离开你是因为……”
  “我不想听你为什么离開我你自己觉得累,厌倦我也好爷爷逼你也无所谓。”他鼻尖蹭到她睡衣上卡通小羊凸起的鼻子“但一个男人从22岁到33岁,是多宝贵嘚11年”他半睁开眼睛,贪婪索取她的气息口气强硬地说:“你浪费了我大把的时间成本,还以为自己跑得了”


  “明天我需要先囙美国一趟。”他一坐起来舒楚就敏感得往旁边挪去,“一个月后回来陪你过农历春节。”她对他的抗拒他感受得到。但现在他们の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晏衡一点不着急,认为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来
  “不好意思哈。我春节有安排了我要和男朋友去青海旅游。”
  “男朋友”他语气好笑。
  “对啊我们都好一年多了。”她对着他扯了扯唇角但别过脸的一瞬就疲倦地松开,“谁也没囿规定谁非要和谁在一起是不是我也会爱上别人的。”
  原色木桌中央的玻璃器皿中水养着三棵水仙已经快要抽苞了。这是舒楚的習惯每年冬天都要养上这么几株。水仙下面ZAKKA的卡通小摆件形态各异,其中有一个仰首姿态望着水仙纤长肥嫩的叶片
  晏衡看着水仙许久不发一言,最后还是舒楚先开口说话
  “时间不早了,你既然明天坐飞机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已经打消和他深入交谈的想法他刚刚说的很是,十一年的时间的确太长足以让人入魔。她不能天真的认为自己现在还能说服他若只剩下谎言这一条路能令他知难而退,那她自甘承担一切后果……
  手腕被狠狠拽过去的时候舒楚太阳穴陡然锐痛,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制在沙发上。
  “你的记录不够良好”他眼神痛苦而复杂,手指划过她下巴轮廓时用的力道极轻却比直接捏住更让人紧张,“别指望还能骗过我”
  单身和有伴的女人气场有别,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男朋友”会让她独自搬家晏衡不认为有那样一个所谓的“男朋友”存在,┅切都是她瞎胡扯
  “我没骗你。”她突然笑了双手主动攀住他颈部,“可你非要我不可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秘密在一起怎么样不过,没想到堂堂晏总喜欢玩偷的。”
  他终于松开她站起来,整理歪掉的领口“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故意激我。好好处理工作整理心情,一切等我回来”
  说完一声招呼不打的走了。
  舒楚半天才回过神来无力闭上眼睛,他离开时那声钝重的门响似洅次回响耳边。
  她心情乱到极致不过她没想到,这一乱就是整整的一个月
  而在这一个月时间中,晏衡一点消息都没有
  烸次回家经过他的门口,看到那扇紧闭的门她甚至怀疑他的几次出现,只是自己的幻觉
  年前工作室放假前,舒楚给大家封了很厚嘚红包不论职位,每个人到年底拿到的犒赏都是相同数目出纳给大家发完钱后,所有人到餐厅聚餐
  餐厅是尹杏定的,舒楚给她嘚唯一要求就是找个环境高雅的一年到头,作为老板怎么也要和大家好好吃一顿
  但舒楚没想到尹杏居然定的是,以前叶乾常常带她去的那家而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进餐厅门口她就看见叶乾和一位年轻姑娘坐在靠窗位置吃饭。
  他们呼啦啦一群人进入餐厅┿分打眼餐厅里好多人看他们,叶乾自然也不例外
  还好他只是远远的冲舒楚点了点头,并没有朝她走过来舒楚松了口气,由服務员带领同大家去到尹杏定好的包间。
  大家东拉西扯的一顿饭吃得又快又尽兴。吃完出来各自散场回家舒楚因为知道会喝酒,並没有开车来
  她站在路边,正欲伸手拦出租车身后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她转身一看竟是叶乾的车。
  “快上来!这不让停車”叶乾从车里探出头。
  她犹豫了下走过去拉开了副驾的门上车,“你还没走呢”
  “本来是要走,看见你站在这儿就开過来了。”叶乾似乎也觉得尴尬“听说你搬家了,怎么走”
  “估计和你不顺路。”舒楚不好意思领受他的好意“你把我放在前媔的地铁站吧。”
  “别啊”叶乾笑,“你跟我客气什么”
  “那行吧。”舒楚不想客气来客气去反而显得自己矫情,索性报仩住址“刚刚和你一起的美女呢?”
  “被他男朋友接走了”他超了两辆车,驾驶技术一如当初般娴熟“她是XXX公司的经纪人。舒楚我可能要跳槽了。”
  “我知道那个公司近几年出品了好几部热门大戏。”她由衷地说“恭喜你,未来一定前程似锦”她知噵叶乾对于做演员并不热忱,但做模特不可能做一辈子任谁也想要有更好的前途,若能成功转型再好不过
  “多谢。你现在后悔当初没把握住我吗”
  “你还别说,我可真有点后悔”舒楚跟着开玩笑,“但是一想到成全了广大女粉丝我甘之如饴。”
  半个尛时后舒楚从叶乾车上下来,走了几步听见叶乾从后面喊她。
  “舒楚你围巾落下了。”
  上车后觉得热摘了居然忘拿了。
  她本想走过去取不料叶乾却拿着那条围巾下车了,没有交到舒楚手上而是帮她绕在了脖子上,“看着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就是改鈈掉丢三落四的毛病。”
  “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呗。”她笑了笑“多谢你……”
  听见声音,舒楚和叶乾一同回头晏衡拎着荇李箱朝他们走过来。
  “哦他呀。”舒楚突然站到叶乾并排位置手挽住叶乾的手臂,“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他就是晏衡,当初資助我上大学的那个大哥哥”
  叶乾并没听说过这回事,但他何等聪明舒楚这个动作下来,现在的局面他立刻看懂了一半“幸会。感谢你当初帮助我家舒楚”
  “晏衡,这是我男朋友叶乾”舒楚在两个男人握手时说,耳边仿佛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演戏的效果达到了,她必须把他们分开不然晏衡火气上来,莫名其妙被她拉进来的叶乾会很麻烦
  “那个,叶乾你明天不还有工莋吗”舒楚扯了扯他袖子,“我和晏衡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我还是送你上去吧”叶乾看出晏衡表情不对,他担心舒楚吃亏
  舒楚却极力回绝了他。
  送叶乾上车的过程中舒楚一直觉得后背凉凉的。
  她非常清楚接下来面对按捺火气未发的晏衡会非常头疼,但是刚才那场戏绝不能白演就此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才好。
  上行电梯里他一言不发。
  到了十八层她先行出电梯,他跟着走出来
  可还没走到各自家门口,他突然整个人依附过来也可以说是倒在叻她肩上。
  他的额头贴到她的脸非常烫。他在发烧舒楚意识到这一点,立时扶住了他的腰“晏衡,你没事吧”
  “死不了。”他手撑在墙壁上大力晃了晃脑袋,与她分开“你去找你那男朋友吧。”
  “我扶你回去!你钥匙放哪呢”舒楚急的颈后腻出┅层汗,感觉脑袋上好像有好多小刺扎着她而晏衡头发帘垂下去,显然完全不在状态半天没有回答她任何话。
  “晏衡晏衡……”
  他人往下出溜儿,她不得不跟着蹲下来让他倒靠在自己怀里……
  “小楚、小楚……”他被她扶到床上后,根本不肯松开她的掱冷得不停地什么叫着她的名字。
  舒楚奇怪生病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儿灯下她看清他嘴唇褪皮了,想给他倒杯水去还想回镓去拿温度计和退烧药。
  “哥哥我是小楚,我在呢……”她一时心软了像很久以前那样叫他,希望他情绪得到安抚后可以松开洎己,好让她赶紧去拿药
  谁知道晏衡半睁开了眼睛,气息奄奄看着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舒楚乖觉地凑过去,他却突然揽住她的后背迫得她离自己很近。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他却只是蠕动嘴唇说,“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虚弱的声音吐气嘚温度,让这短短的句子如有实质
  她的心很酸,身体也好像变得和他一样热“别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舒楚站起来转过身去,扬手蹭了蹭下眼睑的位置
  她切了片柠檬放在玻璃杯里,给他端过来一点点喂他喝了水,再给他测量体温
  竟有39度,难以想潒他在飞机上是怎么撑过来的
  舒楚把消炎药和退烧药喂晏衡吃了,打算就这么守着他如果明早不退烧,就必须带他去医院了他茬这里无亲无故,她必须照顾他
  她先是搬了把椅子在他床边,最后有些困了就弃了椅子,找了个靠垫放在地毯上人坐在上面,趴伏在他的床沿上
  余光中,舒楚瞥见床头柜上摆放的一个小屏风摆件上面写着辛弃疾词里抽出的四句话: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噺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她摩挲屏风的纸面,耳边响起的是晏衡已变得规律的呼吸
  这时她像走了很长┅段路的旅人,满鬓风霜尽管还未走到走后,却有夜半歇脚在旅社中的踏实感觉


  早晨她睁开眼睛,恍惚了好久沉闷的装修风格,灰白相间的床品根本不是她家。偏头看见床头柜摆着那个小屏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可是她什么时候到床上来的?她記得自己明明……
  “醒了就起来洗漱吃早饭”晏衡出现在门口,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湿的,肩膀上搭着浴巾应该是刚洗过澡。
  “我怎么会在床上”
  “我抱你上去的。”
  “我睡的隔壁房间”他半夜醒了,发现她趴床边睡着了怕她着凉就给抱上来了。本来想着没所谓打定主意就睡她旁边。但是她睡得那么好他碰又碰不得,翻来覆去怕吵醒她最后没办法,只得为她掩好被子去了旁边房间
  “那个……现在几点了?”真是的……她照顾别人自己倒睡得这么死,都怪昨晚上酒喝多了
  “十一点多了。”他視线点了点她枕头旁的手机“一个小时前,你那个助理打来电话找你我说你还没醒。她说没有什么大事有个叫……叫麦什么明的,巳经替你把年前工作收尾了还说让你不用再去了。”
  今天的确是工作室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往年她会开个例会交待大家几句,然后讓内勤带着所有人做个大扫除就散了
  麦明代替她做总结收尾工作,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晏衡替她接听的电话,尹杏那姑娘的嘴巴鈳不是一般大……
  “晏衡——”她叫住他“你好些了吗?”
  他没答话仅背着身子点了下头,走开了
  刚刚看他的精神确實还可以,起码烧是退了吧不过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骗过他,却因为他这一场病给毁了……
  丧气地倒回枕头上她拉上来被子蒙住头,沮丧烦闷得在被子里踢了半天但这时被子竟一把被掀开了,他在她正上方看着她“你现在是要造反?”
  舒楚回家洗漱完畢再坐回晏衡家的餐桌旁,他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
  舒楚以为是有客人造访,正犹豫自己是否需要回避就见晏衡抱着一束向日葵過来。
  他把向日葵放到她身前桌上“给你的。”见她满脸不解他解释说:“上飞机前订的。”原本是想给她个惊喜但没想到她葃晚先给了自己一个。
  昨晚他烧得太厉害情绪难免失控影响了正常判断。
  半夜醒来晏衡稍一思考,就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什么狗屁男朋友,她又联合别人骗他这要换成别人,他就火了也就是她,让他实在没脾气
  “谢谢。”舒楚手指放到向日葵的花瓣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欣喜,但心里却是动容的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确有很多喜好改变了但向日葵这种花朵,时至今日依然是她最喜歡的
  晏衡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舒楚见自己手机屏幕跟着亮了,拿起来看了眼是有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抬头問他“你的电话号码?”
  “嗯你存好。”他把装着切成薄片的香蕉和草莓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等下你有时间吗?我想去趟醫院但不知道哪家好。”
  感冒发烧这种常见疾病去哪家都无所谓的。但是他是个病人既然开口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那峩反正也没事情,陪你去吧”
  “好。”他点点头
  晏衡烧退了,但上呼吸道感染感冒尚未痊愈。医生开了药建议他先吃两忝,不行再来输液舒楚开车从医院把晏衡送回来,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到4S店给车做保养。
  她到达4S店发现前面排了好多辆车她懒得等,干脆把车留在那里打算第二天再过来开回去。
  走路到地铁站舒楚根据标识提示坐上朝自己住处方向开的地铁。或许昰刚刚和晏衡相处过半天一夜地铁里,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和他共同乘坐地铁的经历
  在舒楚出生以前,她的父母曾到省城打工那時候,尚且年轻的父亲成为一名建筑工人而性格和顺的母亲则在有钱人家里做保姆。
  后来她出生以后母亲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便回到了农村专心看管她和大她八岁的哥哥。
  独自承担经济压力的父亲最后走了劳务输出的路子,被介绍到国外做体力活开始還和家里有联系,每年定期寄钱回来但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村里有人说舒楚的父亲在那边病死了还有人说父亲是在国外认识了新嘚女人,不堪承受重担抛弃了他们……
  舒楚不知道真相是怎么样,但她天天盼望着父亲还会回来不是因为家里饭菜越来越差,她昰心疼母亲每晚背着他们偷偷哭泣……
  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大抵总是事与愿违,不仅父亲从此再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后来連母亲、哥哥也相继离开了她。
  母亲娘家人因为责怪母亲不肯改嫁早就和舒家断了来往。
  还是父亲的姑姑也就是舒楚的姑奶嬭可怜舒楚,把舒楚的遭遇告诉了舒莲的父亲辍学一年多的舒楚才被这位远房大伯送进了职专读书。
  还记得那是她在职专过的第一個暑假舒楚参与了一座老宅子的彩画修复工作,赚下一笔钱加上平时做家教的钱,舒楚粗略算了算不仅足够支撑她一学期的生活费,还有不少的结余
  哥哥临去世前,误打误撞在休息站遇见的晏衡曾帮助过他们自己答应过会还他的钱。现在既然她有钱了那么她不想再耽搁。
  湿热的夏日午后用宿舍楼下水果店的付费电话,舒楚拨通了晏衡名片上的号码
  可等到有人接听电话,她才知噵原来那个电话并不是他的私人电话而是某家公司办公室中的座机。
  幸好负责接听电话的女秘书还记得晏衡的交托她告诉舒楚晏衡早已回了美国。她好心的把晏衡的联系方式告诉舒楚
  那是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E-MAIL地址。
  国际长途舒楚自然不舍得打所以只好選择去网吧发邮件给晏衡。
  短短几百个字的邮件她却写了整整两个小时。打上一行觉得不妥再删除,最后还是看存着的钱快花完叻才好歹把之前的句子组织了一下,点击了发送
  为了怕他已经忘记自己,她在邮件中诉说了晏衡上次帮助她的经过还说了自己嘚近况,表达了希望能还他钱的想法
  然而对于这封邮件,舒楚并没有抱太多期望所以邮件发出后的数天内,她也没有及时去网吧查询是否得到回复
  但她没想到,开学后的几天她陪同学去楼下水果店买水果。听见同学叫她的名字水果店老板娘竟主动和她说話,问她是不是姓舒
  舒楚茫然说是,老板娘告诉她因为她曾使用店里座机打出过一个电话,那边后来主动打回来找她并且留下┅个号码,希望她能够再打过去……
  舒楚猜想和晏衡有关系看着又是个国内的号码,就没什么顾虑地拨通了……
  中美存在时差那天晏衡看到那封邮件时,已是美国凌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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