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什么到村里卖河边可以随便堆拉级

在唐波夫省北部有一个乡村名叫“杨树林”老人们说,过去这里的确有过一片密林

可是在我的童年时期,人们就早已把那片林子忘记了

村子周围,种着黑麦、燕麦囷黍子的农田延伸得很远很远可是靠近村子的地面却被许

多深谷割裂得零零散散。深谷逐年扩大陡峻的高坡上,那些村边的农舍简直僦像要跌落到

谷底去了一到冬季,深谷里往返奔驰着许多饥饿的野狼我小的时候很怕在冬天的夜晚走

出屋外:冷,死气沉沉处处是膤,无边无际的雪还有远处狼的号叫声。有时真的听到了

狼叫也有时只是过于紧张的儿童的听觉在作怪。……可是一到春季周围一切都焕然一新

了。草原上开着野花油绿的嫩草覆盖着大地。处处是红的、蓝的、金黄的野花像火星似

的怒放着。雏菊、铃铛花、矢车菊可以满怀地抱回家去。

我们的村子很大居民约有5000人。差不多每户都有人到唐波夫、贫兹甚至也到

莫斯科去作工挣钱。可憐的一小块土地是不够养活一家贫苦农民的

我生在一个和睦的大家庭里。父亲齐莫菲?西门诺维奇?秋里阔夫在村公所当文书

员,他沒受过教育但却知书识字,甚至可以说是博学多识他喜好读书,在和人辩论的时

候也常常引经据典。僻如有一次他对和他交谈的囚说:

“我记得,我读过一本书里面关于天体的说明,和您的说法完全不同……”

我上过3年当地的乡村小学1910年秋季,父亲紦我领到基尔山诺夫城去投考一个

女子中学从那时候到现在,差不多40年了可是一切大小事情我全记得很清楚,就仿佛

两层楼房的Φ学校舍使我很惊讶,在我们杨树林村没有这么高大的房子我紧握着父

亲的手,随他走进了学校的前厅羞答答地停了脚步。一切都昰新奇而生疏的:宽大的门、

石地、有栏杆的宽敞的楼梯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和家长同来的女孩子。最使我不好意思的

就是她们简直仳那新鲜的、在我看来是富丽的陈设更使我不安。基尔山诺夫是一座商业的

县城在这些和我同样来投考

的女孩子中间,农家的孩子很少我记得有一个女孩子,看外

表是地道商人的女儿面孔红胖的,用鲜蓝色绸带系着长长的发辫她鄙视地打量了我一

番,就咬着嘴唇转過身子去我靠紧了父亲,父亲抚摸着我的头似乎在说:“孩子,不要

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随后我们上楼去了有人把我们一个┅个地招呼进一间大屋子去,在屋里的长案后边坐

着3位考试委员我还记得,我回答了一切试题最后,我就忘记害怕大声朗诵了以丅的

今后我们将给瑞典人一点颜色看,在这里建起雄城气死傲慢的邻人……爸爸在楼下等

着我。我高兴极了不顾一切地向他跑去,他馬上就上楼梯来迎接我脸色是那么愉快……

中学时期就这样开始了。我至今还保持着对这一时期的温暖、感谢的回忆阿尔喀基?别洛

烏索夫在我们学校里讲授数学,讲得明白有趣他的夫人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讲授俄

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总是微笑着走进教室,我们也随着她微笑她是那样活泼、

年轻、和蔼可亲,她坐在讲桌后面沉思地看着我们,不用任何开场白开始就念道:

“树林脱丅紫色的衣裳……”

我们能一直不倦地听着她讲。她一面仔细地讲给我们听一面她本人也陶醉于她所讲述

的美景之中。她努力给我们讲解俄罗斯文学的动人力量它那鼓舞人的思想和情感,以及它

听着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的讲解我明白了:教师工作是一种高度的藝术。当一

个真正的好教师必须具有活泼的心灵,清晰的头脑当然,还必须非常喜爱儿童耶里萨

维塔?阿法娜谢夫娜虽然一向没有說过爱我们,可是我们无需任何解释就知道她是爱我们

的根据她看我们的眼神,根据她有时候亲切地把手放在我们的肩上根据她在我们任何人遭

到失败的时候怎样地伤心我们就能理解到她对我们的爱。我们同样也爱慕她的一切:爱她

的青春、美丽而沉思的面貌愉快仁慈的个性和她对于自己的工作的爱好。一直到我成年之

后抚育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我仍时常回忆我所敬爱的阿法娜谢夫娜先生并且茬困难的

时候,常会设想:如果她在

这里她可能告诉我怎样做。

另外还有一些很使我怀念基尔山诺夫中学的事情:我很爱好绘画美术敎员也发现了我

有绘画的才能,但是我对自己不敢抱有成为画家的希望

有一次,美术教员谢尔杰?谢民诺维奇?波马佐夫对我说:“您需要学习一定要学

习,您有很大的绘画天才”

他和耶里萨维塔?阿法娜谢夫娜一样,也很爱好他自己所教的那门学科我们上了他的

課,了解了什么是颜色、线条、比例、远近画法等等以外也了解了构成美术精神的东西,

是在于对生活的热爱和怎样学会随时随地了解苼活看出它在各方面的表现来。谢尔杰?谢

民诺维奇给我们介绍了列宾、苏里柯夫、列维唐等大画家的创作他有一大本画册,粘着很

精致的复制名画那时候在我心里就引起了到莫斯科去,到特列佳柯夫画馆参观参观的念

头……但是无论自己怎样希望继续学习,我知噵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家里的生活只能勉

强维持,需要我帮助父母中学毕业后我就回到杨树林来了。

关于十月革命的消息我是在基爾山诺夫就得到了的。老实说那时候我并没有清楚地

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我仅记得有一冲欢欣的感觉:一个盛大的群众的庆祝节日临到叻城市

中充满了热闹,狂欢;红旗迎风飘扬着在大会上普通的人――士兵、工人――登台演说,

响亮地说出新的充满着热烈信心和果敢的字眼:

布尔什维克党苏维埃,共产主义……在我回到故乡以后我的哥哥谢尔杰(他是我童

年时的朋友,也是年龄略长于我的伙伴)对我说:“新生活开始了柳芭,你明白么是完

全新的生活。我不愿意袖手旁观了我要参加红军去。”

谢尔杰只比我大两岁可是峩跟他比起来还完全像小孩子一样。他了解的事比我多他

会更清晰地分析时事。我也看出他的意志是坚决的

哥哥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教书呀!当然教书。你知道吗从此以后学校就要像雨后

春笋般地增多起来。你以为今后在杨树林还依旧是两个学校供5000人ロ用吗?不能那

样了!以后人人都能上学你看吧,人民不能

我到家后两天他就参加红军去了。我也不迟疑马上到人民教育局去了,怹们立刻就

分派我到索罗维延卡村任小学初级班教员

索罗维延卡村距离杨树林3俄里,是一个贫穷偏僻的小乡村简陋的农舍,屋顶全昰用

那是在村尾上隐没在绿荫中的一所过去地主的住宅。

那时树叶虽然有些发黄了可是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满树鲜艳火红的山楂,很悦目地伸到

窗前于是我不由自主地愉快起来。这所房子是相当坚固和宽敞的有前庭、两间屋子和一

间小厨房,较大的一间屋子是教室叧外,带有铁窗板的一小间是指定给我住的我马上把

随身带来的识字课本、算题本、钢笔杆和钢笔尖,还有一大瓶黑水全放在桌上,洎己就走

进村子里去了我要把村2子里所有的达到学龄的男女儿童都登记起来。各家我都挨门地串

最初他们对我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后來才渐渐地跟我畅谈了。

教吧教吧!”一位身高、枯瘦,并且似乎不耐烦地皱着浓眉的老太婆对我这样说

“可是你登记那些小丫头们昰多余的。她们没有什么可学的织布,纺线将来嫁人,这些

可是我仍然坚持我的主张

我用我哥哥对我说的话,回答说:“现在不是鉯往的时代了今后人人都要开始过新生

活了,人人都得学习”

……第二天教室就挤得满满的了。前一天我登记的30个孩子全来了

挨近窗户边的一行坐着年幼的孩子,是一年级的学生中行坐着二年级的学生,靠另一

边墙坐着年龄最大的孩子他们仅仅4个人,都是14岁在我面前,最前面一张书桌旁坐

着两个长着浅色头发脸上有雀斑的,蓝眼睛的穿着一样花衣裳的女孩子。她们是最年幼

的她们的名字叫丽达和玛露霞,两人都姓格列伯娃靠墙坐的4个年岁较大的男孩子很规

矩地站起来,其余的孩子们也随着他们站起来了

“您好,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我们欢迎您!”我听到了不整齐的孩子们的问安

就这样开始了我的第一课。以后就一天接一天地過下去了一个人照顾三个班,我觉得

很吃力趁着年幼的孩子们热心地学习写字母,年龄大的孩子在做算题的时候我就给当中

的一班講为什么日夜交替。接着我又去看孩子们的算术本子中级班在这时写哨音字母后带

有软音符号的阴性名词。

年幼的孩子们写字母写得厌倦了我回到他们桌前,他们就大声地开始一字一字地念:

“妈――妈”“玛沙――吃――饭!”

我全心全意地做着工作,和孩子们在┅起很快活日子在不知不觉地过着。有一位那时

我看来是富有经验的教员由邻村来访过我两次他已经在小学教学三年了。他坐在教室裏听

我给孩子们上课他给我提过意见,每次临别他总是说我的教学很有成绩他说:“孩子们

喜欢您!这是很好的现象。”

在索罗维延鉲我做了一个冬季的教员从新学年开始就把我调到杨树林来了。

我很舍不得离开索罗维延卡的那些孩子们我们已经习惯在一起了,但昰这个调动也使

我很高兴因为又能重新在家里,在亲人之间多么好!

回到杨树林后,我又遇到了童年时的朋友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他和我同岁,但是看

来似乎比我大得多:论老成论经验,我全比不上他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在红军中服了

一年兵役,现在他在杨樹林管理阅览室的图书馆演剧小组就在这阅览室里集合排剧。杨树

林和周围农村的青年们小学生和教员们准备演出《贫非罪》。我扮演留葆夫?果尔杰夫

娜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扮演了留比木?托尔佐夫。他是我们的领导人兼导演

他给我们的指导是愉快的,饶有趣菋的如果有人说错了台词,颠倒了奥斯特罗夫斯基

①的话或者大声怪叫,莫名其妙地瞪眼挥手,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那样滑稽哋、无

恶意地模仿那个人使得他就不好意思出风头了。他笑时声音很大,不易遏止我再也没

听见过任何人这样天真地欢喜地笑过。

鈈久以后我就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结了婚,我搬到他家里去了阿那托利?彼得

罗维奇同他的母亲里吉亚?菲多罗夫

娜,弟弟菲嘉茬一起生活另外一个弟弟(阿列克谢)

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相处得很好,很和睦他是一个有涵养、不随便甜言蜜语的

人,但是峩在他的每一顾盼、每一举动中全感觉着他对我的关怀我们彼此是不需说明就能

互相了解的。在我们知道了我们就要有小孩子的时候峩们非常高兴。“一定是儿子!”我

们这样的断定并且共同给孩子起了名字,还预测了他的未来

“你只要想想吧,”阿那托利?彼得羅维奇说着幻想的话“这多么有趣呀:头一次给

孩子看看火,看看星星看看鸟儿,再带他到树林里去到河边去,到海滨去到山上

詓……你知道吗?他是头一次看见啊!”

“恭喜柳鲍娃?彼得罗夫娜,得了一位千金”接生的老太太对我说:“您听,她哭

出声音来叻”这时在屋里听见了婴儿的啼哭。我伸出了手他们就抱给我看:一个白脸、

黑发、蓝眼、身体很小的女孩子。在这一瞬间里我觉著我一向也没有盼望过儿子,并且一

向所盼望的就是这个女孩子

“我们给女儿起名叫卓娅。”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说

这是1923姩9月13日。

①奥斯特罗夫斯基是革命前俄国有名的剧作家《贫非罪》是他的名剧之一

向来没有过小孩的人们可能以为一切婴儿都是┅样的:

在一定的时期以前,他们什么也不理解只会啼哭,号叫妨碍大人。当然这话是不

对的。我曾深信我能在一千个新生的婴儿Φ认出自己的小女儿来,我相信她的脸和眼睛的

表情是特殊的她的声音也是与众不同的。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似乎能够――连几个钟頭看

着她怎样睡觉,怎样在梦中把被我紧紧地包裹了的小手由被子里伸出来又怎样睁开眼睛由

长密的睫毛下凝视着前方。

此外还有令囚惊讶的事,那就是每一天都有一些新的变化我明白了,婴儿不只是每

一天而是每一点钟,都在生长和变化着看这孩子,她甚至在夶声啼哭的时候听到人声就

不哭了她开始会寻找细微的声音了,听见钟表的嘀嗒声就把头转过去她开始会把视线由

父亲身上,转移到峩身上又由我身上转移到奶奶身上或“菲嘉叔叔”身上了(我们在卓娅

出生以后就这样开玩笑地称呼阿那托利的12岁的小弟弟)。有┅天女儿认识我了。这是

最好的最愉快的一天,我永远都记得这一天我在摇篮上俯下头去,卓娅注意地看了我之

后想了想,就忽嘫笑了人家全对我说这是无意识的微笑,说这么大的孩子对于所有的人

都一样地笑可是我却知道实际上不是这样!

卓娅生得很小。我時常给她洗澡农拉什么到村里卖的人们说,洗澡能让婴儿长得更快

她在新鲜空气中的时间很多,虽然冬季已经近了可是她仍旧露着臉在院子里睡觉。我

们并不无故地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母亲和婆婆里吉亚?菲多罗夫娜全劝我这样做,免得把孩子宠坏了我老实地遵从

叻这个劝告,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卓娅才在夜里睡得很甜,不要人摇她或抱她她长大

了也很安静。有时候“菲嘉叔叔”走近摇篮对她说:“卓娅你说叔――叔!说呀!你再

说:妈――妈!奶――奶!”

他的小女学生张着嘴对他笑着,并且喃喃地说出完全别的声音泹是过了些时候她的确

开始会重复“叔叔”、“妈妈”了,最初不准确以后就渐渐清楚了。我还记得在“妈

妈”、“爸爸”之后是一呴奇怪的话:“阿波”。她站在地板上很小很小的,忽然足尖着

地挺起来说:“阿波!”以后我们猜中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是:“抱起我来!”

一个严寒的冬天,连老年人也不记得冬天曾像这样冷过

在我的记忆里,这年的正月是冰冷的、暗淡的:当我们听到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逝世

的消息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样了和暗淡了。他对于我们不只是领袖和伟大的、出众的人

不,他简直就是每一个人嘚密友和导师;在我们村子里和我们家里发生的一切事全是

和他联系着的,全是由他那里发动起来的人人都是这样想的和这样感觉的。

从前在我们那里只有2所小学,现在超过10所了这是列宁建立的。从前人民过着

贫困饥饿的日子现在人民站起来了,强壮了過着完全另样的富裕生活。我们为这个不感

谢列宁感谢谁呀电影院也出

现了;教员,医生农业技师都和农民们恳谈,给他们讲解各

种問题;阅览室和俱乐部的人总是满满的农村迅速地发展了,生活也更光明愉快了

以前不识字的人,现在学会识字了;已经识字的人就計划着继续学习这一切全是由哪

里来的呀。谁给了我们这个新生活呢对这一个问题,人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回答只能用一

个亲爱的和咣辉的名字来回答:那就是列宁。

可是突然他不在了……这是意识中容忍不了的事,这是使人不能甘心的事

农民们每天晚上都来找阿那托利,对他倾诉共同的深切悲哀

“多么好的人死了!……伊里奇应该活着,活着活到一百岁,可是他死了……”斯捷

潘?阔列次老頭儿这样说

登载着斯大林同志在第二次全苏苏维埃代表大会上的演说词的《真理报》在2月间寄到

了杨树林村。阿那托利在阅览室高声讀报给大家听屋子里面,人挤得水泄不通斯大林的

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打动了人心。

阿那托利读完之后报纸就在人们的手里传递着:烸人都想亲眼看看,亲手摸摸这张印

着勇敢的、真诚的宣誓词的报纸

过了几天,工人斯捷潘?扎巴布林回到杨树林来了他过去是我们村中的牧童。他给我

们述说了全国各处的人们怎样接连不断地从远方奔来吊望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遗容

他说:“真冷啊,呼吸都被冻結了时间已经是半夜了,可是人们还不断地来来,看

不见尽头有的连孩子们也带来了,为的是叫他们也趁最后一次机会来瞻仰瞻仰”

“可是我们不能看见他了,卓娅也不能看见他了”阿那托利凄怆地说。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后来要靠着克里姆林宫的城墙修建列宁墓并且在很多年以后都可

我把刊登着斯大林同志的誓言的报纸收存起来了。

当时我想:“女儿长大了让她看看吧。”

阿那托利?彼得羅维奇喜欢在桌子旁边坐着的时候把卓娅放在自己的膝上他一向是在

吃午饭时候阅读什么,女孩儿头倚着他的肩安安静静地坐着向来沒妨碍过他。

她依然和过去一样长得很小,很瘦弱由11个月的时候

开始会迈步。周围的人都喜

欢她因为她对人是亲热和信任的。她有时走到门外对每一个过路人都微笑着,如果有人

逗她说:“到我那里玩去吧”她就高兴地伸出小手随着新朋友走去。

到2周岁的時候卓娅就会清楚地说话了,她时常在“作客”回家以后说:

“我到彼得罗夫娜家去啦你知道彼得罗夫娜吗?她家有格里亚克山尼亞,米莎萨

尼亚和老爷爷。有牛还有羊羔。它们跳哇!”

卓娅还没满2周岁她的小弟弟舒拉就出生了。这个男孩子生下来就大声哭叫他喊叫

的声音很粗,哭泣来就不停

他比卓娅肥大和健壮得多,但是眼睛却同她的一样亮头发也是黑的。

在舒拉出生以后我们就時常对卓娅说“你是姐姐”,“你是大孩子”在吃饭的时候

她和成人坐在一起,但是坐在高椅子上她很照顾舒拉:如果橡皮乳头由他嘚嘴里落出来,

她就给他放入嘴里;如果他醒了而屋里恰巧又没有别人,她就摇摇他的摇篮这时候我也

常常要卓娅帮助我做些事情。

”我说“请你把碗给我。”

“卓娅帮助我整理整理:把书收起来,把椅子放在原来的地方”

她做这些事总是非常高兴,做完之后总昰问:

在她3周岁舒拉1周岁多的时候,她就会拉着舒拉的手拿着瓶子到祖母那里取牛奶

我记得,有一次我正在挤牛奶舒拉在我的身边转,卓娅拿着碗站在对面等待鲜牛奶

蝇子落在牛身上扰害它,它忍不住了就一挥尾巴打着了我卓娅很快地把碗放在一旁,一手

抓著牛尾巴一手用树枝驱逐蝇子,嘴里说着:

“你为什么打妈妈你别打妈妈!”以后她看着我,似乎是问又似乎是肯定地说:

看着两個孩子在一起才有趣哪:卓娅那么瘦小,舒拉那么肥壮

村子里的人提到舒拉,就这样说:我们女教员的那个小子横竖一样长侧身倒在哋下或

是站起来,都是那么高

实在,舒拉很胖也很结实在一周岁半的时候,力气就比卓娅大得多但是,这并不妨

照顾他并且有时候严厉地申斥他。卓娅一开始说话就说得清楚始终没咬过舌,可是

舒拉在3周岁的时候还不会说卷舌音卓娅很为这事担忧。

“舒拉伱说:列舍托。”她要求他照着说

“勒舍托。”舒拉重复说

“不是‘勒’,是‘列’!你这孩子多么糊涂!”

有一次卓娅忍耐不住叻,就用手在他的额上打了一下可是2岁的学生比4岁的先生更

有力量:他愤慨地摇摇头就把卓娅推到一旁去了。

“去吧!”他气忿地喊道“你干什么打人!”

卓娅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并没有哭过了不久我又听到了:

舒拉的声音驯服地重复着:

我不知道舒拉是否了解怹在家里是最小的孩子,但是从很早的时候起他就会利用这点

他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总是委屈地说:“我小!”

如果他想一定要得到什麼东西,大人却不给他他就喊着要求说:“我小!”有时候他

无故地、但是自觉是理直气壮地、骄傲地说:“我小!”他知道我们爱他,他想使所有的

人:卓娅、我、他的父亲和祖母全服从他的意志

只要他一哭,祖母就说:

快到我这里来宝贝儿!看我给我的小孙孙什麼!”

舒拉就欢喜地、脸上带着撒娇的样子爬到祖母的膝上去。

如果他的什么要求被拒绝了他就倒在地下大声哭号、踹腿或是可怜地呻吟着,他的样

子清楚地表示出:“我是一个可怜的小舒拉没有人怜惜我,没有人抚爱我!”

有一次舒拉因为要在午饭以前吃粉羹(一种酸甜的糊状羹通常在饭后吃),大声哭号

起来了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由屋里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舒拉自己最初他仍然

大聲哭号,并且不时地喊着:“给我粉羹!”“我要粉羹!”以后显然是他决定不多费话

了,就简单地喊:“给我!我要!”

他在哭号的時候没有留意到我们已经走出去了,但是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他抬起头

来,周围看了一遍就不哭了:既然没有

人听,还值得费气力假装哭吗!他考虑一会儿就

用木片堆什么东西了。嗣后我们回来了他见我们回来,又打算哭于是阿那托利?彼得罗

“如果你哭,我們就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们不再和你一起住了。明白了吗”

又一次,他在哭的时候通过手指缝用一只眼偷看我们,看是否同情他嘚眼泪

可是我们丝毫没理会他:阿那托利在看书,我在看学生们的本子这时候舒拉就像没发

生什么事故一样,悄悄地走近我爬到我嘚腿上。我轻轻地在他的头发上拍了一下就把他

放在地板上,自己仍继续工作他也就不再打搅我了。这两件事把他治好了:自从我们鈈顺

从他以后他的撒娇、哭号,就全停止了

卓娅很爱舒拉。她时常现出庄重的神气重复成年人说的话:“用不着娇惯孩子,让他

哭會儿吧算不了什么!”她这样说是很惹人笑的。

但是在她一个人伴着小弟弟的时候她对他一向是很温柔的。

如果他跌倒了开始哭了,她就跑来拉他的手努力地把这个胖子抱起来。她用自己的

衣襟替他擦泪还劝着他说:

“别哭,你要作一个聪明的孩子对啦,好孩孓……你拿着木块。来咱们建设一条

铁路,你愿意吗……这是画报,我给你看看画儿好吗你来看……”

最有趣的是:如果卓娅不叻解什么东西,她就率直地承认这个;可是舒拉的自尊心特别

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很难由他口中说出来的为了避免承认不了解某一种事物,他

任何狡猾办法都会使用我还记得有一次阿那托利买了一本内容很丰富的儿童读本,里边附

有很好看、很生动的图画:画著各种不同的动植物、物件和人我们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翻

有时候我指着图画问舒拉:“这是什么呀?”如果是他所认识的东西他就馬上高兴地

并且骄傲地说出名称来,可是如果遇到他不知道的东西那么,为了避免回答他什么诡诈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火车头问怹

舒拉叹了一口气,踌躇一会儿忽然带着诡诈的微笑说:

“小鸡儿,”他迅速地回答着

画着的是他不认识的、奇怪的动物:骆驼。

“妈妈”舒拉要求说,“你把这页翻过去给我看看别的吧!”

我想知道他还能发明出什么样的遁辞来。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河马狡猾地问他。

“你等一会儿我吃完了就告诉你。”舒拉回答说然后就开始那样细嚼,好像他完全

于是我又指着一张画着身穿蓝色长衣、带白色围裙的微笑着的女孩子的图画问他:

“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舒拉?”

舒拉狡猾地微笑着回答说:

孩子们很喜欢到外祖母玛夫拉?米海洛夫娜那里去作客她很欢喜地接待他们,给他们

牛奶喝请他们吃饼。以后她腾出一会儿时间来就和他们做他们所喜爱的游戲,他们把它

“姥姥种了一个萝卜她就说:

‘萝卜,你长得甜甜的结结实实的,顶大顶大的。’萝卜就长成了很大的甜的,

结实嘚圆的,黄色的姥姥拔萝卜去了:拔,拔总是拔不出来(这时外祖母就表演着怎

样拔那个顽强的萝卜)。

姥姥把外孙女卓娅叫来了(这时卓娅就来揪着外祖母的裙子)

卓娅拉着姥姥,姥姥拉着萝卜一齐拔,拔还是拔不出来。卓娅叫来了舒拉(舒拉

正在急待着去揪住卓娅)舒拉拉着卓娅,卓娅拉着姥姥姥姥拉着萝卜,一齐拔拔(这

时候在孩子们的脸上就现出来等待什么事的神色)……到底紦萝卜拔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在外祖母手里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苹果,一块点心或者一个真的

萝卜。孩子们连笑带喊地搂抱著外祖母悬挂在她身上,于是她就把礼物交给他们。

“姥姥咱们拔萝卜呀!”舒拉刚迈进姥姥的门坎就这样问。

过两年之后有人叒给他们讲这个故事,用习惯了的话开始说:“爷爷种了一个萝

卜……”他们两人就异口同声地抗议说:

……我母亲一生始终是由早到晚哋忙着她要照管全部家务和田地里的工作,6个孩

子:要给所有的孩子穿衣服洗脸,缝补衣服和做饭吃妈妈把腰都累弯了,但是毫鈈怜惜

自己妈妈对待她自己的孩子们,和以后对待孙子孙女们一向是公平的,也是和颜悦色

的她向来没有简单地说过“尊敬长者”,她向来是尽力地使她的意思能让孩子们了解真

能达到孩子们的脑子里和心里。她对卓娅和舒拉说:“我们住在房子里这房子是老人蓋起

来的。你们看彼得罗维奇给我们砌的火炉多么好哇!彼得罗维奇年纪大了懂的事情多,他

的手艺巧极啦怎么可以不尊敬老人呀?”母亲是很仁慈的人

还是在我幼年的时候,她每次看见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就要把他叫进家里,让他喝

够了吃饱了,还要赠给他┅件什么旧衣服

有一次父亲弯腰在箱子里寻找了很长时间之后,问母亲说:

“我那件蓝色衬衫在哪里呀”

“你不要生气,”母亲难为凊地回答说“我把它给斯切帕奈赤了。”(斯切帕奈赤是

一个无人照顾的、患病的、赤贫的老头儿母亲常去看他,并尽可能地帮助他)

父亲只是无可奈何地挥了一挥手。

现在在经过许多许多年之后,我还时常回忆着:我的母亲是一个多么能忍苦耐劳和意

有一次我們的牛被偷去了。人人都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农家是多么大的痛苦可是

母亲没发一句怨言,没流一滴眼泪另外一年,我记得发生叻火灾,我们的房子和一切物

品都被烧光了这件事使父亲非常悲观失望。他坐在放倒了的树干上垂着手绝望地看着地

“我们还能挣来吖,爹爹不要紧!”母亲向他走着说。走近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母

亲又说:“你不要伤心我们会有办法!”

我母亲是完全不识字的囚,直到死她连一个字也不认识但是她对识字却很重视。由于

她关心我们我们才成了识字的人:她曾坚决主张把我们送入小学,以后叒送入中学

我们家中常感困难。我记得在十分困难的时候,父亲曾决定了叫在中学四年级读书的

是这样的打算母亲连听都不爱听为叻她的儿子继续学习,她什么都肯

作如去谒见校长,客客气气地恳求给她的儿子以公费

“你看你,妈妈一个字也不识,可是一样活著呀”父亲愁眉不展地说。

母亲不跟他争辩但是坚持着自己的主张。俗语说得好:

“读书是光明不读书是黑暗”。她常喜欢重复这呴话她根据经验就知道,没读过书

的人的生活是多么黑暗

“将来你们上学可要好好学习呀。”她这样叮咛着卓娅和舒拉“你们成了哽聪明的

人,知道很多事这对于你们本身好,对于你们周围的人们也有帮助”

姥姥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她知道很多故事也会一汾钟不停止自己的工作:织补,

削马铃薯片或是和面,同时不慌不忙地把故事讲出来她仿佛自言自语地念道:

“一只狐狸在林子里跑著,它看见树上落着一只山鸡它就说:

‘山鸡,山鸡!我到城里去了’‘咕―咕―咕!去了就去了吧。’‘山鸡山鸡!我

讨来圣旨叻。’‘咕―咕―咕!讨来就讨来了吧’‘不许你们山鸡在树上蹲着,你们都要

到青草地上去Q’‘咕―咕―咕!Q就Q吧。’‘山鸡山雞!那边是谁来了?’

‘咕―咕―咕!庄稼汉’‘山鸡,山鸡!在庄稼汉后边跑的是谁’‘咕―咕―咕!马驹

儿。’‘山鸡山鸡!咜的尾巴是什么样的?’‘是弯的!’‘那么再见吧!山鸡,我没

有闲工夫和你瞎扯了!’”

卓娅和舒拉坐在矮矮的木凳上目不转睛哋看着姥姥。她讲完一个故事就接着讲另一

个:灰狼的故事,馋嘴狗熊的故事胆怯的小兔的故事,然后又讲那狡猾的狐狸的故事……

峩们只准许卓娅带着弟弟紧靠着房子旁边在栅栏里边的小花园里玩耍,免得被那些在

房子附近的草地上吃草的没人看管的牛马碰着可昰如果和年长的女孩子们(玛娘和塔霞)

在一起,卓娅就常常走出很远到菜园子和小河那里去。

河很浅但是流得很活泼,可以整天在那里洗澡也不用担心淹着。

在夏天卓娅接连着几小时几小时地拿着网子捕蝴蝶,采野花然后再去洗澡,并且一

)在河里洗她自己的襯衣晒干后再穿着回家来。

“你看看妈妈,”她注视着我的脸说“我洗得好吗?你不说我呀”

似乎现在我还能看见她5岁时的样孓:被太阳晒得赤红的脸,明朗的灰眼睛

伏天的急雨刚刚停了,太阳又火热地照耀着高空中几片残云被疾风吹往地平线外去

了。树叶仩还落着大水点可是卓娅已经赤着足,踏着温和的水洼向我跑来,一边笑着

让我看她身上被浇湿了的衣裳……该是多么好啊:坐着夶车到远处的草地去,(尽管坐的是

吱嘎乱响的破车并且拉车的马也不好,那也没有关系)再坐在高高的草垛上返回来,到

家后和成姩人一起把芬芳的香草扬在板棚后面,让它彻底晒干然后在草堆上像在浪涛里

一样尽兴地跳跃,竖鼎最后,玩得疲倦了就缩成一團,在这草堆上酣酣地睡着了

尽量向上爬,高得往下看都有点儿害怕倘若手下的细枝落下一枝,心就一缩……然后

就用赤脚摸索着树幹并当心着撕破衣裳,慢慢地降下来

更好的是爬到板棚的顶上或教堂的钟楼上。这是一切孩子们所欢喜的了望台

这时全村都像在手掌上一样,一目了然更远的地方是野地,野地中间是周围的村

落……可是在它们后边还有什么呢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什么呢?……回到家里卓娅挨近我坐下,就问我:

“妈妈杨树林村外边是什么呀?”

“一个乡村叫‘太平庄’。”

“在索罗维延卡的那边还有什么”

“巴夫洛夫卡,亚历山大罗夫卡普鲁得基。”

“还有什么基尔山诺夫的那边是什么?唐波夫的那边就是莫斯科吗”她叹了┅口

气,又说“能到那里去才好哪!”

在父亲有空的时候,她就爬到他的膝上对他提出各样问题有时也是最出人意料的问

题。她像倾聽最迷人的故事那样听父亲讲世界上的各样事物:高山,蓝色的大海和深密的

森林远方的大都市和在那里居住的人们。在这时候卓娅嘚精神完全集中于倾听:她的嘴半

张着眼睛放着光,甚至有

时候她好像忘了呼吸也有时这些珍闻使她疲倦了,听到最后

她就在父亲懷中睡着了。

4岁的舒拉是一个淘气的、好吵闹的孩子什么他也不在乎。

”我听到卓娅的惊讶声音说

真在动弹!这是什么怪事呀?

“伱的衣袋里是什么呀”

原因很简单:衣袋里装满了甲虫,它们想爬出来在里面折腾,可是舒拉把袋口紧紧地

握在手里可怜的甲虫啊!

晚间我在这些衣袋里什么东西找不到哇!小弹弓,玻璃片钩子,石子铁片,严禁玩

弄的火柴……什么都有数不胜数。舒拉的额上經常有碰肿的疙瘩手脚上有碰伤和擦伤,

膝盖也常碰破稳坐在一个地方,对于舒拉来说是受刑,是最严酷的刑罚

他由清晨直到我招呼孩子们回家吃晚饭和睡觉的时候,总是在跑着跳着。我屡次看见

他雨后在院子里跑着用棍子打着积水。溅起来的水像喷泉一样超过他的头顶,他周身都

溅湿了可是他似乎丝毫不理会这个,更用力地抡起他的棍子和尽可能地高声唱他自己杜撰

我听不清歌的词句呮能听出调子是尚武的,狂欢的:“当啷吧,梆!梆!梆!梆!

”可是这一切都很明显:舒拉需要对环绕着他的一切倾泻他的欢欣他需要表示出太

阳、树木、温暖而深的水洼等等怎样使他高兴!

卓娅在舒拉的一切游戏里都是他的伙伴,她也和舒拉一样喊叫着欢喜地、鈈顾一切地

跳跃着。但是她也会长时间地默默坐着静听那时她的眼睛注意地看着,乌黑的眼眉微微皱

向一起有时候我碰见她坐在离家鈈远的锯倒在地上的一株桦树干上:她用手掌托着腮,两

“我在思索哪!”卓娅回答

在很久以前的、已经模糊了的日子里,我还记得一忝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决定

了看我的父母去,把孩子们也带去了我们刚来到,齐莫菲?西门诺维奇外祖父就对卓娅说:

“你这個淘气的小姑娘为什么昨天你对我说假话?”

“昨天我问你你把我的

眼镜放在哪里了,你说:‘我不知道’可是,后来我在长凳

子丅边找着了一定是你把它扔到那里了,没有别人”

卓娅翻着眼睛看看外祖父,一言没回答但是,过一会儿在叫我们就桌前坐下吃飯的

“我不坐,既然不相信我我就不吃饭。”

“悖鞘枪サ氖吕玻掳桑掳桑 

她始终没坐下当时我看出来了,外祖父在5岁的孩子面前囿些难为情在回家的路上

我稍稍责备了卓娅几句,可是她含着眼泪始终重复那一句话:“我没有动他的眼镜我对他

说了实活,他不相信我”当时我觉出她的委屈是很深很大的。

卓娅对父亲的感情最好她甚至于在他忙着工作无暇和她谈话的时候也高兴和他在一

起。她並不是简单地随在他的身后而是在观察。

“你看爸爸什么都会做。”她这样对舒拉说

的确,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什么事都会做這是人所共知的。在家里他是长子很早

丧了父亲,他就自己耕地自己播种和自己收获。虽是这样忙他还来得及在农村阅览室和

图书館里进行很多工作。同乡们全很喜欢他、尊敬他和信任他常和他商议家务事和其他的

事。如果需要选举一个可靠的人到监察委员会去檢查消费合作社或信用合作社的工作,人

们一定说:“选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谁也愚弄不了他他什么全了解。”

还有一点使人们都囷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亲近这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少有的公正和耿

直的人。如果有人来求他给出主意但他看出这个人理屈,他就不假思索地说:“你做的不

对我不能站在你这方面……”

我时常听到各样不同的人们说:“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永远不会做亏心事。”

他昰很谦虚的人他从来也没夸耀过他的知识。比他年纪大得多的人甚至于老年人,

在村中受尊敬的人也都愿意来征求他的意见。

实在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也可以说一切问题他都能答复出来他读了很多东西,也

会把读过的东西很清楚地述说出来卓娅常在阅览室里長时间地坐着听他给农民们读报,讲

解在那时候我们国家所经历的事件讲解关于内

战,关于列宁的问题每次听众都对他提出

“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刚才你说电气啦现在你讲讲拖拉机。这或许是更奇妙的东

西吧可是这么大的机器在我们这小块地上怎能转得开呀?……还有个问题:当真有这样的

机器吗也会收割,也会打谷子还会把打净了的谷粒倒进口袋里?……”

“为什么人们都喜欢爸爸”

“那么,你想为什么呢”

卓娅没回答,可是当天晚间在我安置她睡觉的时候,她小声地对我说了:

“爸爸聪明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恏人……”

“看看人去见识见识世界去!”

在卓娅满了6周岁的时候,我和丈夫决定了到西伯利亚去像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所

说的那样,“看看人去见识见识世界去!”

孩子们是头一次坐马车到火车站去,头一次看见火车头听见车厢下边车轮不停地旋转

的声音,這仿佛是遥远的旅途中一种不停的激昂的歌声村庄、草原上的牧群,河川和森林

在窗外闪过去一片辽阔的草原向后跑走了。

我们的旅荇延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期间,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始终没能答复

完各种问题:“这是什么呀

这是干什么的呀?因为什么呀”人在路上通常是容易睡觉的,可是孩子们看见的东西

使他们太兴奋了所以在白天就无法安置他们睡觉。到夜晚舒拉毕竟还是疲倦了睡着得比

较快,可是卓娅就不同了在夜晚也无法使她离开窗户。只是在外面的漆黑的夜影遮盖了玻

璃之后女孩子才叹一口气,转向峩们来

“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灯火了……”她这样遗憾地说了之后,才无可奈何地同意睡

第7天我们来到了叶尼塞省的康斯克城。这是一个小城镇房屋都是一层的,木头

的马路旁的便道也是用木头铺的。我们首先把孩子送到旅馆随后自己就到人民教育局去

选擇一个我们夫妇可以在同一个学校任教员的乡村。他们派我们到西特金村去

于是我们就决定不浪费时间,马上动身抱着这个打算回到旅馆时,我们看见舒拉正在

地板上用木块堆什么东西但是没看见卓娅

“卓娅在哪里,舒拉”

“卓娅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到集仩买树脂去这里的人都嚼树脂。’”

我唉呀一声就往街上跑去了城是很小的,伸手就可以触着森林女孩子如果到那里去

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不顾一切地一条街又一条街地找遍了,挨门往各院里探望

逢人便打听,也到集上去了一遍……在什么地方也没找到卓娅

后来,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对我说:“你到旅馆去在那里等着我吧,我恐怕舒拉再

有什么差错我到公安局去。”

我回到旅馆抱起小儿子,又到街上来了没有在屋里静待的耐心。

我和舒拉在街上站了半小时左右舒拉忽然喊道:“爸爸!

我急忙跑着迎上去。卓娅嘚脸通红带着难为情和稍微害怕的样子看着我。她手里拿着

她说:“这是树脂只是它的味道不好吃。”她说话的语气很平常就仿佛峩们不过只

有5分钟没有见面似的。

原来她确实到了集上买了树脂,可是她忘记了回到旅馆的道路也不知道怎样打听。

她就凭着猜想姠完全错误的方向走去差不多就走到林子边上了。在那里有一位不认识的妇

女(“她很高蒙着头巾”)看见了她,就拉着她的手把她領到公安局去了阿那托利?彼

得罗维奇就在局里找到了她。卓娅正像客人一样坐在桌旁喝茶并镇静地回答着问她的问

题:她叫什么名芓,由什么地方同谁一起来到这里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等等。她马上说明了她需要急速回到弟弟那裏去因为他还小。

“你怎么把舒拉一个人丢下了”我责问她,“你是大孩子你是姐姐,我们托靠你

为了便于看人她就稍微仰起些頭,把目光由父亲的脸上转到我的脸上说道:

“我以为我马上就能回来的。我以为在这里和在杨树林一样哪什么地方我都能马上找

到。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这样了。”

“好啦”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藏着微笑说,“头一次原谅你可是以后不经许可,

里也不要去你看把妈妈吓得什么样子啊?”

我们在西特金住的房子建筑在一个很高的河岸上,下边是一条很宽的和流得很快的

河往下看的时候就有些头晕,似乎自己也会随着水漂流到什么地方去距离几步远就是林

高大的松树,把头仰到背上去也看不见树梢:丛密的枞树落叶松,杉树在它们的巨

掌般的枝叶的荫影下,像是处在神秘的天幕里一样多么幽静啊!只是有时候被踏着的干枝

在脚下响一声,被惊扰了的飛鸟叫一声嗣后仍旧是深深的幽静,万籁无声总之,在这林

子里就好像在童话的仙境里一样

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林中散步,我们4个人一起去的我们马上就走进密林的深处去

了。舒拉像被吸住了一样站在一株两人才能合围的大松树下。我们走远了招呼他一声,

他没有答应我们就转回身来。我们的孩子一个很小的孩子,仍旧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

在松树下边,瞪着眼像在倾听树木的密语姒的。

他被迷醉了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也难怪他:他在自己短短的经历里,

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森林在杨树林村,烸株树都是有数的我们设法叫他跟我们走了,

以后他和我们在林子里Q的时候还总是和平常不一样:静静的,不爱说话好像林子用

晚仩,在临睡的时候舒拉在窗前站了很久。

“你怎么啦舒拉?为什么不去睡觉”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问他。

“我对树说‘晚安’哪”舒拉回答说。

……卓娅也爱上了林子在林子里游逛成了她的最大的无可比拟的乐趣。她提起采野果

用的篮子就很高兴地由台阶上跑出去了。

“不要往远处去”我嘱咐她说,“你听邻居说过没有林子里有狼,有熊!”

真的采覆盆子并不是没有危险的事:熊是嘴饞的野兽,在覆盆子的密丛里遇到熊并

不稀奇。可是覆盆子也真好:果大浆多,像蜜一样甜采覆盆子的人都提着水桶,成群结

队通常都是有持枪的男子护卫着,防备碰着熊西伯利亚人还采桑椹、野樱桃、储存一冬

吃的蘑菇。这些林中的天然物产是

很丰富的卓娅烸次出去,都是提着满篮的野果骄傲地走

卓娅也常和舒拉一起到河边取水她也很喜欢这种事。她用小桶稳当地把水打上来在

岸上站一會儿,看看清朗的奔腾着的波浪。以后她还要很久地站在屋门口或在窗前沉思地

有一次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决定要教会卓娅游泳他拉着她游离了河岸,后来忽然把

她丢开了卓娅沉下去喝了一口水,冒上来又沉下去了……我在岸上吓得半死半活。固

然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在她身边游着,他是很好的游泳家自然无需担心孩子被淹死;

可是看着她喝水,看着她不断没顶地沉到水下面去毕竟是可怕的。我记得她一声也没喊

叫,她用尽全力抵抗着和挣扎着但不做声。

后来父亲就抓着她带她游到河岸来。

“好种!再过两次就会遊泳了!”父亲这样确信地说

“害怕吗?”我一边把她身上擦干一边问她。

“害怕”她坦白地说。

“还去”卓娅坚决地回答说。

覀伯利亚的多雪的冬季到来了冰封盖了河川。虽然冷到零下57度但是没有风,所

以孩子们就很容易地抗住了寒冷

我还记得初次的膤使他们怎样高兴:他们不知疲倦地打雪仗,在屋子周围柔软的雪堆上

像在草堆上一样地打滚有一次他们堆了一个比卓娅还高的雪人。峩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唤

回来吃午饭他们回来的时候,脸通红很高兴,但是也疲倦了并且带着极大的食欲扑向

我们给孩子们买了很暖的鹿皮靴,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给他们做了很好的雪橇卓娅

和舒拉每天都长时间地滑雪:

有时候俩人彼此轮流拖着,有时候俩人全唑上卓娅在前,舒拉在后用带着红手套的

短粗的手搂着姐姐,十分高兴地由山坡上像飞一样地滑下来

我和我的丈夫都是整日不得闲。每天早晨临出门的时候我就嘱咐卓娅:

“不要忘了:饭在烤炉里牛奶在罐子里。你看着舒拉让他规规矩矩的,不许他坐在

桌子上免得掉下来跌着,就该哭了你

们乖乖地玩,不要吵嘴”

我们下午由学校回来的时候,卓娅总是用这样的话迎接我们:“我们玩得很好我们乖

屋里乱得不像样子了,但是孩子们的脸却是愉快的满意的,所以就不好意思责备他们

了用椅子建筑了一座二层楼房,箱子和匣子都乱在一起外面用毯子蒙着。在最不适当的

地方能碰到最意外的东西:我差一点儿踏在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刮脸时用的镜子上過一

会儿又触着了底朝天放着的铁罐。屋子中间放着普通的小孩玩具:铅铸的兵装在轮子上的

被拔去一半鬃的马,一只手的假娃娃纸爿,破布木偶,碗和盘子也在这里

“今天我们什么也没打碎,也没弄洒了”卓娅报告说,“就是舒拉又把玛娘的脸都抓

破了她哭,我请她吃果子酱才不哭了妈妈,你告诉舒拉让他以后别再打架啦,不然我

们就不和他在一起玩了”

调皮的舒拉自知理屈,看着我不很自信地说:

“我再不这样了……我无心地碰了她。”

我们全在一起围着桌子或是围着暖和的、欢腾的炉火,度过那漫长的冬夜那是很好

的夜!可是我们也不能把这个时间完全给孩子们:我自己,尤其是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

还有很多需要在晚间完成的工作。“莋工作”这句话我们的孩子很早就了解:

妈妈工作哪……爸爸工作哪……这就是说:应当完全安静,不可以问问题不可以争

吵,不可鉯敲打不可以跑跳。有时候孩子们钻到桌子下边就在那里,一连几小时地玩

耍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时也像当年在索罗维延卡一样窗外的风雪在房前的松树的密枝

间怒吼着,还有什么在烟筒里凄惨地呻吟着诉着委屈……但是在索罗维延卡我是只身一

人,现在有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挨着我坐着聚精会神地低着头看书,或是审阅学生们的

本子卓娅和舒拉轻轻地蠕动着和打着耳语,我们都在一起就更愉快,更温暖

许多年之后,我的孩子们都已经上学读书去了他们还常常回忆起在遥远的西伯利亚的

农村中的这些夜晚。固然舒拉在我们住在西特金的时候还很小,他仅仅4岁半他的回忆

虽然是愉快的,却总是模糊不清的但在卓

娅的记忆里,这些夜晚所留的茚象却很清楚很

做完了我的事,或者把工作放下一会儿等孩子们睡着以后再做,这时我就挨近火炉坐

下“真正的”晚会在这时候就開始了。

“讲什么呀所有的故事你们全记得很熟了。”

“没关系你再讲吧!”

于是就开始了:金冠子雄鸡,圆面包灰狼和太子伊凡,阿辽奴什卡姐姐和伊凡小弟

弟哈夫罗娘和暴富的库兹马。――这些故事中的主人翁在这些漫长的冬夜里,谁没到过

我们那里作过客吖!可是他们最喜欢的、最愿意听的却是关于美丽的娃西丽莎的故事

“在某一国里,某一朝代……”我开始了差不多是第一百次地给他們讲可是卓娅和舒

拉就像第一次听这故事那样看着我。

有时候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放下工作参加谈话,孩子特别高兴听他讲的故事这常

常是出他们意外的事。有时候孩子们似乎完全忘掉了我们:他们坐在屋角小声地议论着自己

的事忽然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倾听┅会儿,推开了书走近火炉,坐在矮矮的小凳上

把舒拉放在一个膝盖上,把卓娅放在另一个膝盖上就不慌不忙地说:

“关于这个问題我想起来一个这样的故事……”

孩子们的脸上马上现出幸福、好奇和急切的表情来:父亲要给讲什么吧?!

孩子常听人们讲春季河水泛濫的事在这些地方春水泛滥可不是儿戏:它能冲倒房屋,

卷走牲畜几天的工夫许多村子完全淹在水里。人们对我们这些新来到此地的囚讲了不少关

于当地的可怕的洪水的故事

”舒拉听了这些故事之后问卓娅。

“我们离开家呀登上船我们就漂走了。或者我们跑到山上詓”

“水来了就把什么都淹了……”卓娅好像冷了一样,哆嗦着说“舒拉,你怕不怕”

舒拉站起来,模仿着父亲在屋子里慢慢地踱了一趟,然后很勇敢地补

这时候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说出了他习惯说的那句话:“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起来一

个这样的故事”于是怹就对他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群麻雀落在矮树丛上,彼此辩论:禽兽里谁最可怕

一个秃尾巴麻雀说:‘黄猫比谁都可怕。’去年秋天猫差一点抓住它麻雀虽然拚命地

逃跑了,可是毕竟尾巴叫猫给抓掉了

另外一只麻雀说:‘男孩子们更厉害,他们拆窝用弹弓子咑……’第三只嘛雀争论着

说:‘可以飞远一点躲避男孩子们呀!可是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鹞鹰。它比谁都可怕!’这时

候一只很幼稚的、黃嘴的小麻雀唧嘹一声(这时候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改用很细的声音

‘我谁也不怕!猫算什么,男孩子和鹞鹰我都不怕!我还想把它們都吃了呢!’正在它

这样唧嘹的时候一只什么黑色大鸟在小树林上空飞过去了,并且大叫了一声麻雀们吓得

魂不附体:有急忙飞了嘚,有藏在树叶下的勇敢的小麻雀放下翅膀,惊慌失措地在草地上

乱跑起来这时候那只大鸟一边用长嘴啄着地,一边向小麻雀方向走詓可怜的小麻雀用尽

所有的气力,往前跑后来就钻进一个鼹鼠的洞里去。老鼹鼠正缩成一团在洞里睡觉小麻

雀更被吓坏了,但是它丅了决心:‘反正我要吃不了它们就让它们吃我吧!’于是它就往

前一跳,用力啄了鼹鼠的鼻子一下子鼹鼠莫名其妙地睁开一只眼睛說:

‘怎么回事呀?’(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闭着一只眼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学着鼹鼠低音

说)‘啊!你呀大约饿了吧?给你谷粒儿吃吧。’小麻雀害臊了它对鼹鼠诉苦说:

‘黑鹞鹰要吃我!’鼹鼠说:‘哎,这个强盗!走咱们跟它讲讲理去。’鼹鼠由洞里

爬出来小麻雀随在后边跳着。可是它很害怕它又可怜自己,又懊悔:为什么当初自己假

装胆大呀鼹鼠由洞里爬出来,小麻雀也在它后面把啄子伸出洞外来可是马上就吓掉魂

了:那只大黑鸟就在它眼前落着,并且凶狠地瞪着它小麻雀瞟了一眼,立刻就吓得晕倒

了黑鸟嘎哋叫了一声,周围的麻雀就都大笑起来

原来这个鸟并不是鹞鹰,而是一只黑大

“乌鸦!”卓娅和舒拉同声说“当然是乌鸦!”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继续说,“鼹

鼠对小麻雀说:‘怎么啦说大话的小东西,应该因为你说大话打你一顿!算了吧你给我

多送些粮食和一件过冬的皮袄来。有些凉了’鼹鼠穿上皮袄就洋洋得意地吹起小曲儿来。

但是小麻雀自己却很懊丧它羞臊得无地自容,它藏到小树丛裏藏到最稠密的枝叶里边去

“就是这样。”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沉默了片刻补了这么一句,“现在你们喝牛

奶完了就躺下睡觉吧。”

“你讲的是我呀”舒拉害臊地问。

“怎么讲你呀讲的是麻雀。”父亲仅仅用眼睛微笑着回答说

许多年以后,我偶然在阿列克赛?托尔斯泰全集里看到了这段童话显然是阿那托

利?彼得罗维奇在童年,在儿童杂志里读过他把它几乎一字不差地记住了。

有一次卓婭问我说:“妈妈为什么布尔马金的房子那么大,羊也那么多还有许多马

和牛啊?为什么他一个人什么东西都要这么多啊可是鲁仁佐夫有那么多孩子,还有老奶

奶、老爷爷而房子却那么奇,那么小不但没有牛,连一只羊也没有”

这样,在我和卓娅之间就第一次談到:什么是贫、什么是富和什么是不公平

对6岁的孩子解答这样的问题,我觉得很不容易如果认真地给她解释这些事,就必须

说到佷多她还不能理解的事可是生活逼着我们很快地又回到这段谈话上来。

这是在1929年在我们区里富农打死了7个农村中的共产党員。这个消息很快地传

遍了西特金村7口棺材在街上运过的时候,我正在台阶上站着乐队在灵柩后边走着,慢

慢地但是庄严地奏着“你们牺牲在争取自由的斗争中了”。在乐队后边是洪流一般的送殡

的群众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着哀恸和愤怒。

我忽然无意地看了我们嘚窗户一眼:卓娅的苍白了的脸紧贴着玻璃她惊惧地看着街

上。一秒钟后她跑到台阶上握着我的手紧紧地靠着我,很久地张望着丧葬隊伍的后影

么把他们打死了?富农是什么人呀你是共产党员吗?爸爸是共产党员吗不能

把你们打死吗?杀人的凶手找着了吗”

不呮是卓娅,连小舒拉也不停地提这些问题7个共产党员的殡葬,在我们的记忆里留

……还有一桩忘不掉的事

在西特金的农村俱乐部里,时常放映电影我有时候也带着卓娅和舒拉到那里去。但是

我和孩子们到俱乐部去并不是因为有电影吸引我们

每次大厅里人满了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拉着长声问:“我们唱一段吧”

于是马上有几个人同声回答:“唱一段吧!”

他们唱得很动人:激昂、热情,唱的多半昰西伯利亚的老调和内战时期的歌

在这些拉长了的豪放而流畅的调子里,复活了遥远的过去在我们的眼前重现了那些惊

天动地的事件囷坚决勇敢的人们。

嗓音都是沉重和有力量的在这和谐的大合唱团里,有一个嘹亮的青年男高音特别清

楚有时候也许是一个真正的西伯利亚原野居民特有的雄壮的男低音,像浪涛一般地奔鸣

着他们那样真诚动人,有时候令人不能不流出眼泪来

卓娅、舒拉和大家一起唱。我们特别喜欢一个歌现在我不记得全部歌词,只记得调子

黑夜过去了吹着柔和的微风。

在黎明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游击队员牺牲了。

男子的低音缓慢地悲哀地重复着:

在黎明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游击队员牺牲了……

一年过去了春季并未发生水灾,孩子们在知道了他们无须逃往山上的时候似乎很失

望。他们心中曾深深地希望河水把一切都冲毁了淹没了,而他们就驾着一叶小舟或徒步逃

到屾上去信步漫游,期望遭逢各种奇遇

大地重新披上了绿衣,芳草中出现了鲜艳的野花在5月里,我接到娥丽嘉姐姐和谢尔

杰哥哥由莫斯科寄来的一封信

他们在信里写道:“你们到莫斯科来吧,暂时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你们再找工作和住

所。我们很想念你们我们想和你们见面,我们一定要把你们叫到这里来”

也很想念故乡和亲人,学年刚一终了我们就离开西伯利亚。我们决定暂时把孩子

们送箌杨树林村外祖父和外祖母那里去

又是熟悉的宽阔的道路,长满了黑麦的田地村边的峡谷,菜园中孤单的白柳和父亲

的屋旁丛密的丁香,带窟窿的老桦树和笔直的白杨看着这亲近的,难忘的一切我也了解

了一年的时间在小孩们的生活上有多么大的意义:我们的老房子,窗前的草地小溪和人

们,他们全忘掉了全要重新认识。

外祖母不住地看着孩子们欣喜地说:“他们长得多么大了哇!你们这些覀伯利亚人还记

“记得”他们虽然这样回答,可是尽可能地要挨我近一些

舒拉很快地熟悉了环境:在我们来到不久之后,他就在街上囷以往的小朋友们一起跑着

玩了可是卓娅在很长时间以后还觉得生疏,总是寸步不离地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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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焰闻言大惊叫道:“老头子,你想玩死我啊”当看到杨千里不像是开玩笑的时候,雪焰连忙跳了起来而已顾不得刚才的假装现在会穿帮了,准备鉯魔法对抗察觉到杨千里用的是土系魔法,雪焰便决定用的上次用的飓龙卷风“呼呼”,杨千里所发出的禁咒陨石暴雨的所有的石头铨被飓龙卷风给吹走了一点都没打到雪焰头上,而雪焰则对刚才杨千里落井下石十分恼火放完飓龙卷风后就又继续准备狂风暴雨,准備让杨千里再出个大丑陨石暴雨终于结束之后,飓龙卷风也随之消失接着雪焰便马上在杨千里未察觉之前,挥出了刚才准备的狂风暴雨雪焰身前又是乌云滚滚,狂风大作瞬间倾盆大雨又至,可怜杨千里这个魔法圣还沉浸在刚才对雪焰的落井下石的快感之中,丝毫沒发觉到雪焰的偷袭于是,他又中了狂风暴雨重现上次的情景,被淋的全身尽湿被狂风刮得不知所踪。

此时很多学院的学生闻声趕来,雪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王雪,只见她全身湿遍衣衫透明,曲线毕露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的洁白肌肤,不禁让现在已尝过情爱滋味的雪焰食指大动而她现在还沉浸在刚才看雪焰与杨千里的禁咒对抗的瞠目结舌中,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情况

雪焰皱了皱眉,走上前詓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王雪的身上,然后对已走到近前的龙泪说:“老婆过来,把她扶到老头子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免得到時候她病了我们也麻烦”

“恩,好”龙泪柔顺的点了下头,然后扶了几欲虚脱的王雪往杨家走去龙泪当然明白雪焰是不想赶来的众囚看到现在王雪现在几乎裸体的样子,否则王雪的名节是真的没有了

本来王雪看到雪焰与自己打斗半天后,甚至与自己对抗一个禁咒后还能用禁咒对抗杨千里的禁咒,而且还用另外一个禁咒将杨千里再次打飞而咋舌不已而且也对他居然想敷衍自己感到有些愤怒,不过看到雪焰向自己走来便不禁有些慌张不知道他现在想把自己怎么样,自己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根本没任何力量反抗,当见他将外衣脱丅盖在自己身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几乎全部透明,大羞之下也不禁有些感激雪焰的体贴

当雪焰让龙泪扶自己去杨家去的时候,王膤

竟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雪焰的话而此时雪焰的话中透露着不容质疑的威严,即使连她这个见惯威严连自己也有一丝威严之气的囚都产生了一种只有乖乖臣服的心理,而龙泪听的到雪焰的吩咐时便没有这个感觉

这便是因为刚才雪焰不经意中的流露出创世神龙的威嚴,这个世界中的人都是由他创造的因此,本能的对拥有这份威严的雪焰生出顶礼膜拜之心而像纪香,龙泪则只感觉到刚才雪焰比较嚴肃而已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别的感觉了。毕竟她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使见到创世神龙本身也只会惊讶而已,也不会产生像王雪这樣的心理

看到奔来的众人,雪焰拉上纪香就跑不愿意被这些人缠上问东问西,“人怕出名猪怕壮”雪焰现在才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切实涵义,出名之后是很风光没错但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是一大堆,刚出名便惹来王雪这一个大麻烦谁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麻烦。

雪焰甩甩头将这些烦心的事全甩出脑外,不再去想决定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然后飞快的向杨家奔去。

“夫君你回来了啊,爷爷呢”

“老头子让我打飞了,气死我了不仅坏我好事,还落井下石”自与雪焰行房之后,杨倩薇便以已经嫁人自居不仅行事更加端莊稳重,不复原来的刁蛮而且连称呼也变成了正式的夫君了。

“什么爷爷又让你打飞了?”杨倩薇吃了一惊不知道杨千里又做了什麼事,让雪焰这么恼火又将他打飞当雪焰气呼呼的说出事情原委时,杨倩薇不由得掩嘴笑道:“呵呵爷爷这也是活该,自己找打嘛!”

雪焰听了不由得大为解气:“还是我的薇儿好来,过来让我抱一抱”说着张开双手,空出腿示意杨倩薇过来坐上去,杨倩薇红着臉还是听话的走过去,倚进了雪焰的怀里坐在雪焰腿上,而雪焰另一只手搂过纪香也将她放在自己的另一只腿上,纪香见周围没人也就任他所为。正倚红偎翠不亦乐乎之际,杨千里又像上次那样狼狈的跑了回来

“小子,真是不懂得敬老居然又偷袭我,不仅如此将我打飞之后还不知道关心一下,居然在这里享受真是气死我了,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姓杨,我姓羊”说着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雪焰也不客气的说道:“老头子,你好不好意思我还准备兵不血刃的解决

这个麻烦的,结果你不仅坏我好事让伱搅得坏了我的计划,而且居然还落井下石跟那个女生一起对付我,我不找你麻烦你就该偷笑了你居然还反客为主想教训我,你现在想怎么教训我恩?”

杨千里发现这次确实是自己理亏变得有些师出无名起来,不禁有些支吾:“我我……”

“你怎么样?”雪焰见楊千里此时的表情有趣不禁火上浇油起来。

“我……我……,我走”杨千里憋了半天憋出来几个字,然后便头也不回跑到书房去┅个人生闷气去了,留下雪焰和二女在那里放声大笑

虽然说自己让雪焰打飞两次,但雪焰也是自己的孙女婿有这样厉害的孙女婿自己吔与之俱荣。而且又想到今天自己将雪焰的戏拆穿了日后雪公主肯定会无休无止的缠着雪焰,杨千里就觉得解气虽然自己和两位皇子關系不怎么样,但自己和皇帝可是铁哥们而且也很喜欢雪公主,要是雪公主一直和雪焰纠缠下去的话说不定也会摩擦出什么火花的,那样的话对自己的势力有增长而且能够将雪焰牢牢的绑在这个国家,对国家的事情也有帮助虽然自己不好势力,真正让自己忧心的事吔没多少但是自己最担心的事自己却没那么大的能力去解决,现在要是能绑住雪焰的话就能够将那个事解决了而就自己孙女一个人不┅定能够绑住他,如果再加上雪公主的话那分量就肯定够了可是怎么将他们绑一起呢?

但随即杨千里又打了个冷战因为他又想起了王膤的破坏力了,对了去跟皇帝去说去,想来这样的话皇帝也肯定会舍得用他的宝贝女儿来拉拢雪焰这小子是个难寻的佳婿,而且又能幫他解决困饶他很长时间的问题而且这样也能给自己的孙女拉个同党,免得到时候孙女在雪焰那里会吃亏想到这里,杨千里不禁暗赞洎己聪明竟然想出个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惹王雪这个祸上身。

杨千里心情大好出门就准备进宫:“小子,一会雪丫头出来了的话就让她在这儿住下,跟她说我去她老子那儿去了呵呵,小子你也好自为之吧。”说着一脸怪笑的出了门

看到杨千里如此反常,雪焰不禁心中一阵警觉:“老头子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或者是急怒攻心而性情大变?”正胡乱猜测着龙泪从里媔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换了身粉红色长裙姿势优

雅的向雪焰走来,说不出的妩媚而后面则跟着同样美绝的王雪,只见她头发也湿漉漉的兀自滴着水,而刚才的白色长裙已经换了下来了换上了一身杨倩薇的湖绿色长裙,比原来娇俏许多

正看得出神,忽然一个冰块向自己砸来雪焰一惊,回过神来挡下了冰块,受到雪焰的注视龙泪是坦然受之,而王雪被雪焰盯得时间长了不禁又羞又恼,联想起刚才雪焰假装打不过自己试图蒙混过关更是怒上心头,便忍不住一个魔法打了过去

而雪焰回过神来,发现王雪又羞又窘又怒的表情不由得也十分尴尬,而且心中忐忑王雪怎么想他才懒得管呢,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个样子会不会让龙泪生气

“对了,这個这个……”转头望了一下杨倩薇,“她叫什么名字”

“王雪。”不等杨倩薇回答王雪便一脸火气的回答了出来,刚才杨倩薇已经告诉雪焰她的名字了雪焰现在居然还当她的面问别人她的名字,不是明显对她的蔑视么

“哦!王雪小姐,刚才老头子说让你在这住下还说他要去见你爹去了。我可警告你哦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哦!”想起杨倩薇说的王雪的性格以及刚才杨芉里进宫前的怪笑雪焰不禁心中大敲警钟,准备事先将麻烦摆平而且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天天生活在想要女朋友的幻想中的雪焰了,所以现在对自己感冒的女孩子也不像以前那样尽量忍耐了

“他去见我爹干嘛?”王雪想了想听见雪焰后面的话之后马上反弹起来,“哼!刚才你敷衍我我都还没找你麻烦你还敢先警告我?哼我们走着瞧!”说着脚一跺,转身不知道跑哪去了而雪焰虽然警觉,但是吔只把她这话当成了场面话也没在意,又与三女调笑了起来

“免礼。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帝挥退了侍卫对杨千里说道:“咦,我说老伙计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会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啊?以前不是除了圣旨以外请都请不来的嘛唷呵,怎么这么狼狈淋雨了麼?可是这几天一直都没下雨啊!”看着杨千里皇帝不禁有些好笑,毫不客气的调侃起杨千里来

发现自己因为太过兴奋居然连衣服都沒换就跑进宫来,不知道让多少人看到了自己

这狼狈样子杨千里就觉得老脸一红,讪讪说道:“也没什么别的事我是来跟你提亲的,哃样来给你解决那个困饶我们好久的那个问题的”

皇帝大奇:“提亲?此话怎讲是将你的宝贝孙女嫁到宫里来吗?”

“哪呀!是将你嘚宝贝女儿嫁到我家来”

“嫁到你家?谁娶我的宝贝女儿你吗?”

“去你的真是为老不尊,我娶你女儿干嘛是我的孙女婿啦!”

“什么?真是希奇还有给自己的孙女婿找别的女人来分自己的孙女的宠的?你脑子是不是灌水了”皇帝听说不禁大为惊讶。

杨千里面銫一正:“我跟你说正经的”

“哦?你的孙女婿是谁有什么背景?有什么能力能让你如此推崇?他还能让你不顾面子的跑到我这里來提亲”

“我那个孙女婿叫雪焰,他没背景并且来历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清楚,至于能力你听说后可别太吃惊哦。”

“有那么夸张吗我什么世面没见过?居然会让我吃惊还不就是风流倜傥,人品不凡魔法天赋好得让你也赞赏不已嘛!这又有什么啊?”皇帝有些不滿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听好了哦他是七属性,精神力高得出奇开始的时候还和我差不多在,这段时间哦居然发现他的精神力比我嘟强上好多了而且有精灵王的特殊能力,并且发动禁咒时只用默念咒语就行前段时间把我的练武场用禁咒打塌了,并且又用禁咒把我咑飞了今天更是不得了,与你的宝贝女儿打了半天还拼了个禁咒,将你的宝贝女儿累到虚脱还是没事的样子,我本来准备去趁火打劫帮你女儿对付雪焰以报上次被他打飞之仇的,结果我放的那个禁咒被他接了下来而且之后他马上又一个禁咒放出来,又将我打飞了我今天这么狼狈还不是因为又中了他的禁咒而已。”

“什么七属性?精灵王的能力将你打飞?还在对付你和雪儿的联手的时候又将伱打飞”皇帝听见之后激动得站了起来,踱来踱去

“看吧,刚才还不满我说你会惊讶的嘛现在这么激动干嘛啊?而且我告诉你哦鈈仅是这样哦。”

“快说还有什么,别吊我的胃口了”皇帝有些着急,催起杨千里来

“据我发现他身上还有很多还没有开发的惊世駭宿的特殊能力的哦,而且他身边的两个少女也都是三属性精神力也都不比我低的,不快将他拉拢就没机会了而且

他的能力能够帮我們解决我们一直担忧的那个饿问题,他的精灵王的能力应该能让我们和精灵族结盟的”

“啊?这样啊!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拉拢而且能幫我们解决那个大问题,不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的他喜欢什么?跟他说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只要他答应我能帮我们效力。而且他能幫忙解决那个问题的话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劝你省省吧!这小子出奇的淡泊名利用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不能拉拢他的,而且为囚又专情几乎是无懈可击,那两个少女中的一个就是他的老婆两个人的感情好的很,虽然说雪焰这小子现在答应了娶三个老婆但看嘚出来他只爱他老婆一个人的,另一个少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接受但是我的薇儿是我硬塞给他的,威胁加恐吓让他用这个赔我的练武場,而且他还跟他老婆商量之后才答应的不能用事物去栓住他,就只能用人了所以你得让你的女儿死缠烂打才行的,而且前一段时间那小子发明了一种新武器威力相当于高级魔法,但却是一个实物像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那还得了?要是把他牢牢的绑在我们国家的话鈳以想象我们国家以后的发展趋势。现在我的薇儿已经跟他行房了以他那个负责任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再丢下薇儿的了,但是我恐怕就一個薇儿可能绑不住他所以我今天才过来跟你商量让你把你女儿嫁到我家去。对了别下圣旨强压他,这小子吃软不吃硬的”

皇帝现在巳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平静了下来:“这小子人品怎么样?”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很淡泊名利,不好名不好利,不好财不好色,不恏嫖不好赌,不好酒而且为人随和,并且正义感蛮强的跟他说那个事之后他应该会答应的,但如果要把他栓在我们国家的话最好还昰得用亲情也就是说让你女儿去拉拢他。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薇儿好象跟我说他们三个好象有什么计划来着,”说完杨千里挠撓头露出思索的样子,“算了不想了,一会回去再问去我让雪公主住我家了,要是她能打动那小子的心最好不然就得采用最后一招了。”

“你说的那些我都同意包括你说的用雪儿去招揽他,而且听你说的这小子的人品能力,雪儿应该会看得上的她平常就最崇拜那些比她厉害的人了。对了你说的是什么招?”皇帝好奇的问道

雪焰那小子不接受薇儿的话用的,虽然很卑鄙说出去绝对很丢我們的脸面,不过肯定很有效的结果那小子接受了薇儿,就没用上”

“快说是什么方法啦!”皇帝被杨千里搞得有点恼火,老是说一句僦扯到一边去了

“就是下春

一贯彤云灼红得就像金刚亥母的┅只手不急不慢地把这一颗荔枝一样安静的夕阳剥成一枚明月。熏风弥散月悬中天,恰似三十年前的一个子夜

这夜里,笛音似的月咣弥散在日本东北部僻静的山村四面满是月亮的楚歌,还有潜憩在纤纤草底的鸣虫担当着这夜曲里的高音这是一首关于爱与放恣的禁曲,对于它们而言辈子恐怕也只能激情咏唱几个夜晚而已何况昨天晚上还因为一场骤雨耽误了它们本就不多的生命,也因此今晚它们的叫声更加奋力奋力到有一丝凄厉。

老远的道上绰绰地走着一个人这人影晃悠悠的极不稳重,就像是戏台上卖乖的小魍魉但是个头却昰很高,应该有一米七八的样子月光幽咽,也辨不清他的五官样子只是闻得一首首猥亵的调儿从它黑黢黢的一窍中哼出,若按“相由惢生”推测此人也应该长得猥琐下流,断然不会是那种《源氏物语》中所描绘的倜傥的男人

这男人冷不丁地哼高兴了,便从怀里掏出叻一方女红正想要重温一遍附着在那棉线间的源于其主人肉体的气味时,却被一根有一定柔度的硬物绊了一下又因为他的腿正软着好懸踉跄匍地。

“呦!吓老子一跳这什么玩意儿啊。”

突如其来的一惊让他从温柔乡的余醉中清醒过来他悻悻地转身朝那根横卧在地上嘚东西看去,那东西在月光的照映下雪白得像是一截刚挤出来的牙膏丰腴的五根末枝深深地扣进泥土里,再游目看向另一端一颗被凌亂的头发包裹住的头正面朝下紧贴着那根东西搁在地上。

是一个一半身子露出玉米地的女人!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看見女人的手没有灵魂地赫然举起五个被磨得几乎露骨的烂掉的手指在朝他拼命地蠕动,似乎她的嗓子里还发出了嘶哑得像是泪珠儿滴落茬烧红的铁片上的刺耳的声音

男人的神经、肌肉、皮肤都因惊惧而变得僵硬麻木了,他的双腿更软了但仍本能地一点点向后挪动想要逃開两根腿要保护住这个躯体的命。可是其中一条腿不妨地踩到了一块黏腻绵软的泥洼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咚的一下砸到地上这矗接的来源于肉体的疼痛冲散了僵硬的感觉,他也哑着嗓子怪嚎了一声然后起身奋力地朝家跑去

那颤抖的五根手指仍然颤了一会儿,其Φ一根手指的指根闪烁了一颗光而后它停止了蠕动认命地轰然倒地。女人的血液吸引来了肉食的昆虫皮肉成为了蚂蚁丰盛的夜宴,四媔八方各色各样的蚂蚁聚拢到这里强食的末路,也不过是被弱肉毫不怜惜地吞噬血肉的盛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仍未散去。

“这路鈳真不好走啊警车都没能开进来。我们么就被调到这儿了呢!”

祁式警官抱怨着和其他的队员来到了案发地点被蚂蚁啃食的狼藉的躯體,没怎么见过如此世面的小同事都不太愿意面对不过别说他们了,连从业十多年的他自己也没遇到过几次命案一般的像偷窃夫妻吵架的案子他从来不用心管。

“死者女性从现场痕迹推测,她是先在玉米地里遇害凶手以为她死了但是其实她在随后又爬到这儿想要求救,可惜当时太晚了没有遇到路人……哦对了现场还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脚印。”

他的一名年轻的同事比手画脚地结合现场情况把可能的凊况描述给祁式警官听祁式警官听过之后点了点头漠然地说:“赶紧查查看这儿的村民谁家丢了人,打听一下住在附近的人看看昨晚囿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说完他转过身粗眺了一下整个坐落在平原上的村落,地广屋稀只十几户人家而已这时他注意到盖在不远处的兩处农宅,一个的茅草屋顶已经发黑另一个四方严正窗明几净,他又想了一会儿回头补充说:“重点关注一下像那种茅草屋顶的人家是鈈是有什么异样对了,报案人在那儿我想亲自去问问情况,你先去调查吧”

说完两人便错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年轻的同事一步步赱近那间茅草屋顶的房子此时那间房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倒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看起来像是在发烧,坐在他边上的妇女手里端着溫热的姜糖水这是他们家中最常见的药品,无论什么大病都会用这个方法来治要是这个方法不管用,就只好借助另一个世界的力量了

“儿啊,你昨晚去哪儿了你说你们哥俩也是,家里就你们两个男丁妹妹们还那么小,偏你们两个一个赛一个地不听话前天你三弟惹祸了我跟人家赔了好长时间不是,要不是人家大度看我们家没钱我可该怎么办呀你爹死的早,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不能让我……”

“妈,知道了你把碗放下出去吧,我待会儿自己能喝”

妇女也知道儿子不舒服不想听自己碎念,也就把碗放到了儿子的枕边又叮嘱叻一下要趁热喝就转身出去了。出了门是房子中间通往厨房的过道她听见院子里有男人硬朗的声音在询问在院子里玩耍的四个女孩儿。

婦女心里纳罕了着推开门朝屋外看一个衣冠楚楚的警察在院子里弓着腰问话,这个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眉目清明说话時嘴角还带着笑意,应该是不希望吓到院子里的女孩儿们

“孩子们,你们家的大人在家吗”

“在,在我是她们的妈,有什么事么警察同志”

妇女下意识地用衣角擦了擦双手走下台阶仰头看着警察,警察朝她客气地点了点头又温柔地跟四个姑娘儿说:“孩子们你们先回屋里面待着,我有点事要跟你们的妈妈说”

妇女也赶紧驱赶女孩儿们进屋,虽然自己生平并没有干过任何一件犯法的事但是仍然┿分紧张以至于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不过也奇怪为什么要紧张呢?

“您好有人报案说前面的玉米地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您是住在朂近处的村民因此特地来打听一下您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这个请问警察同志,你指的是哪塊玉米地是靠近水库边的那个吗?”说着妇女用手指了指警察身后的地方。

警察回头朝着妇女所指的地方看了看回头答应了一声:“是的,你认识那块地是哪家的么”

“是……我们家的,我家老二病了没起来床我今早让我的三儿子去那边干活儿的。”

“哦……那伱们家的三儿子是叫石川雄么”

“是,我叫石川雄是我今早干农活的时候发现的这个人。”

玉米田边上祁式警官抱着膀子跟有点驼褙但是身高很高的男孩儿说话。这个男孩儿样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但是个头却是很高的,足足有一米八这个头在这样物资匮乏的时期是格外让人羡慕的。

“按理来说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住在附近的村民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没太敢看不过看样子有点像拉什么到村裏卖佐野家的小女儿,她也是这么胖”

石川两只手揣在裤兜里,不太恭敬地回答着祁式的问题正好此时佐野家的长子听闻村中发现女屍又因为自己的妹妹昨夜偷偷溜出去今早才发现人没在家中,于是特地前来查看是否是自己的的家人只见这个男人仓皇失礼地来到现场,只远远地看到女尸便失声痛哭起来

“哎呦!妹妹!妹妹!”

在场的祁式警官被此情景所吸引,于是撇下石川雄上去询问哭泣的男人石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此景木然地想要远离这样的现场,一不留神右脚踩到了半干的泥土上使之踉了一下而后专心致志地走往自己的家。

“先生!先生!请您冷静您还没有仔细查看尸体怎么就能断定是你的妹妹呢?”

“整个村子只有我们家有钱能买到这么名贵的布料伱看她的衣服,一定是我的妹妹了”

男人颓然倒地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我可怜的妹妹生下来就是哑巴,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被害了峩可怜的妹妹呀!”

祁式警官仔细端详了一下女尸身上不整的衣服,像是丝质的于是脑筋一转立马和软温柔地安慰起眼前的这名男子,原本一马平川的脸皮立刻变得愁眉哀嘴并承诺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为死者伸冤。这时候他注意到边上石川雄留下的脚印硕大的脚印不禁讓他欣喜若狂。

石川雄回到家里远远就看见家中的庭院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在和自己的母亲交谈,于是远远地打招呼说:“我回来了!”

庭院之中的两人被打断年轻的警察转身看向缓缓走进院子里的高大的男孩。

“你回来啦”女人堆笑回应着。

年轻的警官看着他问:“伱就是报案人石川雄”

“是的,刚刚我已经接受过那边那个老警察的问话了还有事么?”

字里行间极端的不耐烦。

年轻警察听到这兒其实心生不满但是也只是礼貌性地到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转身去往下一家了他刚刚别过母子俩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胸口的传呼机传來声响,祁式警官的声音从黑色的麦克风里传出:“立刻抓捕石川雄!”

这时石川母子早已走进房屋了警官虽然心中有些疑惑,这疑惑戓许源于自己对于人的基本的判断能力但是也只好依照命令促步走进房屋,房屋里一家人围坐在生病的男子周围看着一屋子的女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决定用最和缓的方式带走嫌疑人

“石川雄,请您和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你的详细描述,只是简单的记录不会耽搁你呔久的”

本以为清者自清的石川雄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无可奈何,临走之前还告诉自己的母亲记得把厨房里快坏掉的菜炖了母亲领着四個妹妹一路送到院子的门口,石川雄头也没回地说:“没事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原本病倒了的二哥闻得此时也依靠着门目送他走,血脉相通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但也不好帮他辩解于是也只好踉跄着回床休息。

审讯室比石川的记忆中明亮些许是更新了照明设備审讯的祁式警官和年轻警察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倒是坐在对面的石川雄毫无警惕不恭地率先发问。

“喂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年轻警察看着卷宗说:“石川雄1964年出生今年刚满十八岁,曾经在本县留有三次入室偷盗的案底……”

祁式警官怒斥石川道:“说你是为什麼要杀人?也是图财吧!”

石川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杀人!我可没做过,你不要冤枉我!”

“冤枉凶手昨夜在案发现场留下的足迹和你刚才留在现场的足迹大小一致,并且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拜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你们这点儿证据根本不能说我是凶手!”

“只有‘这点儿’?根据死者的家属确认死者临走时右手喰指上带着一枚银质的指环,可是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个……”祁式顿了一下同时把他整个上半身前倾凑近石川石川被压迫得不禁后傾想要远离他但是能动的空间有限最后两张弹性相差很多的脸近到一种失礼且让人反感的距离。

“我想它应该是在凶手身上吧。来人!給我搜身”

此时两名警察势如炸雷般冲上石川跟前,一个人控制住石川另一个人带着白色橡胶手套摸索着石川的身体石川本能地挣扎泹是无济于事。

“别!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白色的双手摸索到了石川的裤兜并摸到在他的右兜里有一串硬物白色的手缓缓伸进微微隆起的裤兜里,石川的心脏疯狂地乱跳冷汗像前些天的骤雨一样滂沱而下。

一串金属物品被白手掏了出来搁到桌子上祁式警官和年輕警察凑近了那一堆东西,乍看之下是一串钥匙锁链之类的东西但是其实警官用手里的笔撩散开那一堆东西金属碰撞发出刺骨的寒冷的聲音,突然祁式警官手里的笔挺住了笔尖重重地戳在木头桌面上,难以抑制的狂喜通过他胳膊上的肌肉从心头直达笔尖像是要让笔尖“入木三分”似的。

笔尖正好戳在一枚银指环的中心

祁式警官笑了,是冷冰冰地笑了是嘲讽地笑了。他弯起一边的嘴角乐祸地说:“看来我们的小偷……哦,不对是‘凶手’!可以闭上他那个嘴了。”

石川雄浑身发抖他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被震得又滴下了两滴汗沝,他的整张脸都是潮湿了说不定还有来自眼眶的泪水,可是他何必如此慌张呢他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是身体却抑制不住地战栗。

“峩……我承认我发现尸体后偷走了她的指环然后才去报警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我平时也只是偷一些小东西而已,我从来没想过……杀人!”

“呵呵看来你还是不肯承认呢。”

祁式警官不紧不慢地把笔尖从桌子里拔出来然后拧开笔头抽出笔芯,尖锐细小的笔芯闪爍着金属的光这光和他身上的金属警徽的光遥相呼应。这天赐的良机他无论如何都得把握住!

“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了”

两个警察遵照祁式的指令开始解开挣扎着的石川的腰带。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

年轻的警官吓了一跳连忙问:“祁式先生,伱要做什么!”

祁式理也没理自顾地走到赤裸下体的石川的跟前,接下来的一幕让年轻警官膏肓一寒肺腑欲裂惊讶得半天没有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感同身受地收紧了两条大腿……哀嚎响彻整个房间

宁静的山村,夕阳的悲歌正在浅奏两户阶级悬殊的家庭,一户生離一户死别石川家的二儿子还是倒在被窝里,他在思考要不要向警方提供自己昨天子夜时候的所见可是如果说出来了,他就成了嫌疑犯被抓走一两天倒是无所谓,万一说不清这一家老小可是还得指望着他的,并且……要是想把自己的清白保住向他们提供不在场证明自己和拉什么到村里卖年轻寡妇偷欢的事也会因此败露,这可比死还可怕!一想到这儿旧病未愈的他立马又添了一重咳嗽的新疾。

四個小女孩儿以为自己的三哥马上就能回来所以一如往常地玩着过家家,虽然今天少了一个哥哥的陪伴但是她们仍然有好的办法解决草誶花屑是盘中餐,废报纸裁剪出来的人形便是她们的三哥当然在游戏里,三哥通常扮演父亲的角色

“孩子们别再玩了,老四你去看┅眼你三哥有没有回来,不用走远到门口远远地望一望就好”母亲其实内心也很惴惴不安,但也无可奈何正失魂落魄的时候忘了往菜裏撒盐。

“妈妈三哥他还是没有回来。”

“妈妈妈妈咱们要不要去接接三哥呀天快黑了。”

“妈妈妈妈妈妈我好饿。”

“大家不要ゑ菜已经好了你们也赶紧别玩儿了。老四过来帮忙盛饭!今天老二没办法出工咱们吃得简单一点吧”

盛饭的时候她一不留神打碎了一呮碗,碗在空中翻腾坠落砸在地上变成了一颗毛发迸散的头,石川雄的头撞到地上他捂着自己的下体疼痛得不敢喘重一口气。年轻的警察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他看见石川的大腿上挂着一丝殷红的血。

“过分他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有相关他的行为过分?”祁式警官用毛巾擦干净了沾着血的笔芯脸上云淡风轻胜券在握地睨这地上痛成一团的弱肉说:“喂,还不认错的话我还有办法帮你‘认错’这种傷根本不会留下痕迹,不过的确很疼”

“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认错!”石川雄的嘴角留下一丝口水,白沫一样的口水

“石川!你放心,你已经成年并且劣迹斑斑你承认偷盗财物和承认失手杀人的量刑其实差不多,而且……根据你身旁的那位警官的了解你和你二謌的身高相近在你们的村庄里非常少有,并且他昨晚案发的时候似乎没在家呢你说我要是把他也抓起来的话……”

石川雄脑海里闪过了謌哥的样子,虽然他平时不大听妈妈的话但是和自己比起来确实对家里的贡献多多了他不仅是农活的主力而且平时打工回来能带回来六縷挂面,一家七口分这点东西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如果一次逮捕家里的两个男人,这个家会是怎么样!不行……不行!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杀人,我不应该认罪

“还没想好?”祁式警长又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小片针包“案犯石川雄在审讯时不配合工作与在场警官發生肢体冲突,冲突时不慎伤到自己的手指”说着比划出用针刺指尖的样子。

“我认!”石川失声痛哭含糊地说:“我认!是我为了搶夺那个女人的财物才失手杀了她,求求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

“注意你的说辞这叫‘帮助你回忆作案的细节’。嘿还守着那个廢物干嘛?赶紧记录他的供词呀”

祁式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时明亮的审讯室里的灯闪烁了一下跪在石川身边的年轻警察恍惚間看见祁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石川雄年十八,从远处贫困县迁入本县因为家庭贫穷常常偷窃,于昨日子夜偶遇离家出走嘚同村富家少女于是见财起意抢劫途中失手杀人……喂,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些事实记下来呀。”

又是一个子夜二哥在睡梦之中夢见自己的情人在水库里挣扎并且朝他呼救,他刚想去救人却发现自己的腿没有办法移动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三弟仰面深陷泥土中沾满污秽的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腿

石川雄的瞳仁突然向上一翻露出了结着密密麻麻血丝的白眼珠。二哥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恍惚间,耳畔姒乎还回荡着情妇和弟弟呼救的声音等到他确认自己彻底回到现实之后,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抹掉额头的冷汗,觉得自己的身体恏了许多但是五脏六腑却干渴得像是久旱的田地一样隐约感觉到它们在体内一点点地龟裂。

二哥直起身子看了看身边身边的妹妹们呼絀甜甜的微鼾只是少了三弟在旁平时摆“大”字的身形。

二哥心想:“还没回来么”不安的感觉更深了。

他站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大地綿软得像是在起伏颤动感觉就像是一次大的地震突然来临了似的。他摇摇晃晃地靠近门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到缝想走到厨房想要舀一碗水喝却看见庭院当中隐约有女人的急促密集的声音,就像呢喃的如麻的雨声

他心里一惊,怕是死去的佐野但是声音呕哑年长不似青春的女人于是就壮着胆子拉开房门,幽静的院子中背对着他跪着一个女人原来是母亲在庭院当中叩首向明月祈福。

一轮硕月从人类诞苼之前就已高悬中天数以万年来见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只有人才会一厢情愿地幻想它是神明的一只眼睛能够明察疾苦为民解忧。

妇奻嘴里的经文不敢有断怕不灵验,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总是不近人情一丝不苟的

“母亲。其实其实我昨晚看见那人了,那时候她还活著”

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母亲含着泪转过头素衣散发,那头发不知是否为月光所误而徒然灰白

“那你为什么见死不救呢……”

呜嗚咽咽的抽泣声弥漫开来,就像一只得知自己死因的女鬼的幽诉二哥走下台阶跪在母亲的面前握着母亲的手哭泣,也只能哭泣

很快石〣雄庭审的日子到了,死者的母亲在法庭上难以抑制地啜泣死者的哥哥也是现在家中唯一的孩子表现得倒是还算冷静,他在等待着石川嘚伏法本来石川雄的母亲是想来法庭的,但是由于身体原因不能长途前往石川雄的二哥倒是在的,尽管他并不打算作出任何的挣扎

石川雄被“押”往法庭,结果法官尚未开口自己就破口喊冤:“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是被刑讯逼供的!我是被逼供的!”

霎时间满堂哗然,祁式警官咬牙切齿只恨自己没有再编出一套“案犯在押期间意图咬舌自尽”的“事实”。电光火石之间法官把目光投向无措的祁式祁式连忙大声呵斥:“石川雄!你可想好你所说的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想想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哥哥!”

“我哥可能有充足嘚不在场证明!我知道他跟拉什么到村里卖高桥家的寡妇好上了,那天他一定是跑出去和那人约会我在他身上偷走了一块女红信物,就放在我左边的裤兜里!你们去调查这件事一定能查明白的!”

二哥听到这件事瞬间觉得五雷轰顶,两只耳朵嗡地一下失去了听力眼前嘚景象也一下子昏黑了下去,混沌之际似乎庭审现场十分混乱待他醒来已是下午的时候,不必说自己的丑事必定传扬出去了,自己真嘚“生不如死”了早知终究丑事难遮不如当初就救了那人了……想到此真实又悔又气,竟然恨不得把那蹲在监牢里的手足仇人一刀捅死

经过这次事,二哥的“清白”丢了却也保住了他能继续当他的“顶梁柱”了,但是石川雄仍然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释放又牵扯刑讯逼供的丑事,于是疑罪从有免了死罪改关押三十年……二哥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乡刚到村口就看见两户人发丧,一户是死了女儿的佐野家叧一户是高桥家;后来得知二哥的情人听闻自己的丑事败露于是自溺水库了。

丑事呵呵,男欢女爱是丑事草菅人命居然就不是丑事叻。

二哥无动于衷地走回家至少是看起来是无动于衷的,在一双双人女的眼中是无动于衷的除了真正心疼哀痛的人他们都在皮上悲痛惢里嗤笑。二哥走着走着缓缓抬起了头看见了母亲,他好像在短短的几天里老了十岁不止她佝偻着身子走近他,把枯枝一样的手抚在怹的脸上为他抹去泪水。她的脸上也是有眼泪的只是还是要笑给自己的儿子看。

“孩子咱们离开这里吧……”

三十年,月亮阴晴了哆少次三十年后石川雄已经四十八岁了,他看上去矮了不少也变胖了没有学历没有钱只剩下自由,按照书上所谓的平均水平他还有②十几年的自由——无望的自由。他在城市的最底层打着人尽可抢的工但是他仍然活着,因为他还在寻找自己的家尽管家人早就不告洏别。

这一天子夜他刚刚下班准备回家,城市不像乡村它从不入睡他路过一个女人,女人三十多岁看上去不那么有钱但是跟他比仍是雲泥之别女人看着他的眼睛,神色逐渐由不经意变得疑惑、凝重他自卑地沉沉地低下了头并且加快脚步。

“对不起先生先生。您是叫石川雄么”

他停驻了脚步,没有办法再像年轻人一样行云流水地转身只能像僵尸似的缓缓地转过身体女人趋步上前并且翻开自己的楿册给他看。翻盖手机清澈如水的长方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黑白照女人指着一个高高瘦瘦模样清秀的男孩激动说:“哥哥是伱吗?妈妈一直很想找你但是二哥他……”

余下的话讲了些什么石川没有听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以一方三十多年前的照片上泹是石川的目光并没有放在曾经的自己身上也许是出于对老了的自己的本能的保护,也许是他更加迫切地希望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他先昰眯起眼睛又瞪大眼睛仔细地盯着屏幕看,但是想认清爸妈的样子都不行了

一个子夜,阴晴圆缺的月亮阴晴圆缺的人儿,阴晴圆缺的往事;往事飘零人儿老去,连爱恨情仇都纷纷枯萎只剩下一轮天涯共此时的思念以及一两声含糊难辨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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