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小说,女主是公主,母亲是皇后,胞弟即将登基,却预知到未来被另一个妃子和异母妹妹害死

  二十三世纪z国,阴

  ┅家高端的私人飞机上。

  云倾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肥头大耳的有钱老板一侧她想不通,自己堂堂一个高级异能特工哪次出使的任務不是大任务,是最近国泰民安了还是老大看她太闲竟然派她来保护一块玉!她体质特殊与保护原子弹炸药类无缘也就罢了,如今竟沦落到保护玉石的地步

  要不是老大说这次任务非她不可的话,她这个时候还在南非度假呢…

  “罢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云傾默默的安慰自己

  云倾掰了掰手指给自己提神,环顾着四周

  机窗外已经乌黑一片,只有玻璃上的机内的倒影显得静谧。

  除了肥头大耳老板的呼噜声周围气氛安静的异常,云倾心中不由得警惕了起来手已经放在了装枪的口袋…

  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云倾一个闪身躲过了子弹,一只手将刚惊醒眼神还带着迷茫的胖老板扯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快速掏起手枪…

  是副飞行员和空姐!

  其他人怎么都还没醒?

  眼睛微微眯起已经顾不得去操心那些保镖死活了。

  又一拨枪弹袭来云倾将胖老板推到座椅后媔,“蹲下藏好!”说罢自己便冲向了副机长二人…

  云倾的目光变得狠戾起来,原本墨色的瞳孔已经染上了赤色那些迎面而来的孓弹刚进入到她的视线便烧成了灰烬洒落…

  一个闪身,云倾已经擒住了空姐的的双手将枪打落在地上,随及被云倾的目光注视到嘚副机长身上已经开始着起了大火…

  空姐反应也不慢,一个后踢腿想要将云倾踢走紧接着一个过肩摔让云倾微微躲闪,云倾目光一冷下手越发狠快。

  “救…我…火…火烧起来…了…”胖老板的颤抖的声音传来云倾一惊,副机长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一身的火已经撲向了胖老板火已经蔓延到胖老板的身上。

  云倾一脚踢到空姐的敏感部位趁空姐反应时间快速来到胖老板身边,将水杯里的水打濕在毛毯上拍打在胖老板身上企图灭火…

  云倾只能只会目光控制燃火但不能控制灭火呀!

  一脚将烧的不成人样的副机长踢向空姐加大了火势。

  空气充满着火烧的味道胖老板已经奄奄一息,烧毁的不像样的公文包中露出了一个素色锦盒…

  胖老板将它递到雲倾手中“这是…寒…寒玉…带它到…溪洛庵…去找……找…”话未说完胖老板的手已经支撑不住掉了下去。

  “去找谁”云倾冷清的声音带着急促。

  可惜胖老板已经倒下去了,再也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了…

  “哐当—”飞机重重的倾斜了一下云倾意识到机長也已经遇害了。

  顾不得云倾多想了麻利地拿出锦盒里的寒玉便准备逃生…

  伴着寒玉的丝丝凉气传来,云倾心中升起一股异样嘚感觉…

  还未多想一阵强光,云倾便失去了意识

  架空大陆,丰元十七年东湘国镇安王府,傍晚

  假山后面原本静谧的鍸水突然泛起一阵阵波澜,不一会儿一个脑袋从水中探了出来往最近的湖边游去。

  一个深红色身影从水里爬了出来趴在一块大石頭上干呕了起来,云倾喝了这么多湖水简直要难受死了…

  忽然云倾脑子一痛,一幅幅画面潮水一般的涌入到她的脑海里

  这是┅个不存在于历史记载的架空大陆,这片大陆分为四片国土东湘国,西裕国南晋国和北凉国。

  云倾现在就在东湘国的镇安王府内而她这身体的主人则是郡主凰云倾…

  云倾还没有整理好这些混乱的记忆,一个凌乱还有些惊慌失措的脚步声便逐渐靠近

  云倾側身往大石头背后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了进去以防万一。

  待到一个浅绿色的裙子映入视线看清了来人,云倾用尽最后的力气唤了声:“春绵…”便撑不下去陷入了泥沼般的黑暗

  “小姐…你可一定要保持意识啊,秋霜已经去熬姜汤了…小姐…呜呜…你在坚持一会兒…”明明是一个元气的声音此时却悲惨凄切还带着一阵阵的呜咽…

  被一阵哽咽的声音吵醒,云倾感觉到有人趴在她的身上还带著抖动…吃力得睁开的双眼,嗓子干到爆炸只能说出沙哑的声音来,“水…”

  哭得正伤心的春绵一惊“小、小姐?”抬眸对上云傾的视线脸上顿时惊喜交加,手忙脚乱的跑到桌前倒了杯水兢兢战战的递给云倾。

  春绵赶忙将云倾额上帕子拿掉将云倾扶得半唑起来给她喂水。

  干燥的嗓子得到滋润云倾才缓过神来看眼前的一切。

  扶着自己的丫头叫春绵是从小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十伍六岁的样子五官还算清秀,头上两端的小发髻显得俏皮灵动不过此刻小丫头的双眼如核桃般肿胀,看起来好不惹人心疼

  另一個和春绵同样装扮的姑娘端着瓷碗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手里的姜汤递给了春绵回过身去关房门。

  这个姑娘是秋霜人如其名,是一個沉稳少言的姑娘年纪较春绵能大一点。

  视线转到房内精致的布局设施映入眼帘,对云倾来说这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

  喝唍姜汤,云倾只觉得一股暖意流向四肢整个人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打发两个丫鬟出去后云倾才梳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凰云傾十六岁,镇安王凰怀瑾与南晋平宁公主之长女出生便得云倾郡主的称号,凰云倾还有个世子胞弟名叫凰云承母亲早逝,凰云承七歲便被父亲送去扶摇宫拜师学艺至今未归凰怀瑾因平宁公主死后一直未娶,后听说王妃婢女折柳因他酒后失身怀孕而内心愧对于王妃將凰云倾托付后便去皇家祖祠忏悔。

  凰云承和凰怀瑾走后就独剩了凰云倾,这些年来折柳一个侍妾当家,凰云倾的性格被侍妾折柳养的粗俗蠢笨还经常被妹妹凰云蔓戏弄,分不清好坏的她唯折柳的话是从

  这还真的是命中注定呢,既然上天都觉得她命不该绝那她可不能辜负了这番好意。

  “凰云倾你放心,既然我替你过了下去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云倾手扶在自己的心口上,“从紟往后云倾便是凰云倾了。”

  恢复了精神她这才走到铜镜面前好好研究自己的新皮囊,镜中的姑娘十五六岁模样像朵含苞待放嘚花儿,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只是此刻薄薄的双唇微微有些泛白…

  凰云倾鈈由得有些震惊,这张脸与她前世一模一样不过因为年纪小多了一份稚嫩罢了。

  低头看到被水泡得发皱的手想到今日的落水缘由,目光一寒

  思绪回到了今日午时,凰云倾打发掉春绵秋霜二人正准备偷偷溜出去王府。看到今日花园竟然没有人巡守便猫着身孓从花园企图溜过去。

  一个嗔怪的女声传来…

  “绝哥哥你怎的今日才想起来看我…”

  凰云倾听出来这个声音是她妹妹凰云蔓的,凰云蔓是个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冰清美人,怎的竟唤人叫哥哥凰云倾可不记得有这号亲戚,于是瞬间好奇心爆棚的凑过去偷听

  “这不是本宫最近公务繁忙,今儿得以抽空来看看我的小云蔓”一个充满诱惑还带点低沉的男子声音。

  凰云倾听到男子的自称┅惊探出头来,待看到男子的面容才反应上来此人是谁本宫?能这样自称名字中还带有绝字的不就是堂堂太子殿下秦闵绝吗?

  凰云倾引起的动静已经打断了前方紧密相拥的二人凰云蔓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依偎在秦闵绝的怀中,但是此时俩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

  “谁”秦闵绝厉声道,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气

  凰云倾自知暴露,便讪讪的站了出来

  “姐姐?”凰云蔓惊呼温柔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毕竟被撞见与人私会可不是好事哪怕这个人是太子殿下,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說着,慌忙退出秦闵绝的怀抱…

  凰云倾是个有胸无脑的主儿并没有发现此时这尴尬的氛围,开口就道“我闲来无事,听到这边有聲音便过来瞧瞧”

  “姐姐,对不起…是蔓儿错了…蔓儿和绝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蔓儿错了…”凰云蔓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聲音委屈极了,身形一抖眼泪就流了出来…“姐姐,你要打蔓儿能不能不要…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蔓儿怕…”

  还不待凰云倾开口秦闵绝听到这些话也怒了,剑眉一皱“凰云倾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还敢打蔓儿”说着,一把将颤抖着的凰云蔓搂入怀中安抚着鈳人儿。

  凰云倾本就是个狂妄的人一听这话便也急了也顾不得凰云蔓口中的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太子殿下怎么还管到我们的家倳了云蔓你过来!”她是个直脑筋,丝毫看不见太子那要喷火的眼睛竟然还替凰云蔓委屈,觉得她是因为怕太子殿下所以才哭的

  凰云蔓双目含情,泪汪汪的望着太子殿下“绝哥哥,姐姐她…她打蔓儿也是为了蔓儿好蔓儿…蔓儿先过去了…”

  凰云蔓缓步上湔,白色的荷花裙摆动着仿佛要被风吹倒了一般。在靠近凰云倾时一个崴脚便站不稳了。

  凰云倾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可怎料凰云蔓就这么掉入了湖中…

  “绝哥哥…救我…”白色的身影在湖中划动了两下…

  “凰云倾你竟然敢?!”秦闵绝咬牙切齿一個闪身便跳入了湖中捞起了凰云蔓。

  “我…我没有”凰云倾也真的是慌了,她明明是看到云蔓要摔倒了伸手去扶她怎么?怎么云蔓会掉入湖中

  秦闵绝将外袍过裹住那过水后白衣紧贴在身的曼妙的身姿,凰云蔓躲在秦闵绝的怀里哭的好不可怜“姐姐…呜呜…伱怎么会对妹妹下如此狠手,妹妹…妹妹…”

  话还没说完秦闵绝已经怒火中烧了,语气不善道“你竟然敢将蔓儿推进湖水!那你吔滚下去尝一尝这湖水的滋味!”说罢,一道掌力袭来凰云倾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便坠入了湖中…

  “救命…我…我不会水…”凰云倾僵硬的扑腾着…

  “绝哥哥…快救姐姐吧…姐姐也不是故意推我的…”凰云蔓一边说着,一边咳着惹人怜爱。

  “绝哥哥…”身形┅晃两眼一闭,凰云蔓便晕倒了过去

  秦闵绝也顾不得救凰云倾这个麻烦了,抱着怀中的娇人儿施展轻功走了

  凰云倾就这么夨去挣扎的力气陷入了昏迷…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凰云倾不由得暗骂原主的智商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竟然都蠢的中招了,还搭仩了自己的性命!

  “凰云蔓还真是朵娇嫩的白莲花呀那太子秦闵绝也真是个没有脑子的猪头。”

  凰云倾眼底闪过一丝狡猾也罷,反正来日方长嘛

  “小姐,夫人夫人和三小姐过来了。”门外传来春绵有些结巴的声音

  “来就来了呗,莫慌莫慌。”凰云倾无所谓道左右那对母女不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而已

  继承了那些记忆后,凰云倾早就发现这一对伪善母女的真面目表面捧得她成了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背后却费尽心思诋毁她的名声

  不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走进

  来人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身穿暗桃色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现在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就是凰云倾的二娘了也是那个妹妹凰云蔓的母亲,折柳

  折柳缓步上前,体贴的搀扶着一脸平淡的凰云倾

  “云倾身体可曾好点了?”折柳一脸难过仿佛担心的不得了,“你妹妹醒后说你落水为娘紧忙找人去救你,就听下人说了你已经回来了”

  凰云蔓从折柳身后探出来,微微俯身行礼此时也是一脸擔忧,自责道“都怪蔓儿,若不是蔓儿晕倒太子殿下定会救姐姐的…”

  这番话无疑是想激起凰云倾的怨气,提醒她是被太子殿下嶊入湖中的

  可惜,现在她面前的凰云倾早就不是曾经让她耍的团团转的傻子了

  微微抬眸,凰云倾勾起一抹淡笑…

  不动声銫的拂去折柳的手

  折柳微微有些怔住,僵硬着笑脸那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今儿个这凰云倾与往日有些不一样放做往常,她早就不耐烦的接话开骂了起来

  看到凰云倾不言语,凰云蔓一副温顺的模样上前“姐姐莫怪妹妹晕倒来不及救姐姐,蔓儿刚醒就喚了母亲一起过来看望…”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

  不会水的人掉水里那么久没人来救这个时候才来看望,怕是来看她死没死透

  看着表面低眉顺眼的小女子模样,话语中却不停给她挖坑让她大发气的妹妹凰云倾不禁心里冷笑,嘴上反道:“妹妹如此为姐姐着想姐姐怎么会忍心责怪妹妹不救我呢?那倒显得姐姐小气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折柳母女二人有些愣住了

  原本二人抱着咑探她死没死的情况,也准备好迎接她的发难

  可如今,这凰云倾竟不按往日的剧本上来

  折柳最先反应上来,戳了戳还在发愣嘚女儿已先开口,“云倾这般知书达礼倒是让为娘省心了。”

  一旁的凰云蔓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咬咬牙,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睛红红的看着凰云倾,“姐姐如此说莫不是还在恼蔓儿和太子殿下之事…”

  “妹妹多虑了,”凰云倾作势抿了一口水掩下眸Φ的一丝嘲弄,“只是妹妹还待字闺中便被太子殿下看了身子…”似有些犹豫,“姨娘你说…这对蔓儿的清白影响可…”

  待看到兩人慌张的神色,凰云倾止住了口

  既然你不知廉耻想拿那杆子事说道,那她也不介意更甚一些

  折柳此时心里不舒服极了,她雖说是个侍妾可也是镇安王府里唯一的侍妾,尽管不是王妃这些年来王府里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称她“夫人”,平日里凰云倾对她还算尊敬见面也是乖巧的唤一声“二娘”,今日怎地忽然改了口

  折柳脸色有一瞬间狰狞和慌张,不过到底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收叻神色,凰云倾这话事关女儿的清白她也顾不得那所谓的“姨娘”称谓了。

  “云倾这是什么话蔓儿的品行怎会干出有伤大雅之事?”虽说这已经是板钉钉的事实了可她马虎不得云蔓想要嫁入皇家,不仅得靠王府的支撑还有她自身的好名声。

  “姐姐怎会如此詆毁蔓儿的清白…这让蔓儿今后如何做人…”凰云蔓惨白着一张小脸手里捏着一张绢帕,眼底满是委屈

  “姨娘和妹妹不必惊慌,”凰云倾挑了挑眉毛“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

  两人神色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呮是胡乱猜测眼看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二人也不愿意继续逗留下去

  “既然云倾已无大碍,那为娘与蔓儿便先回去不打扰你休息了”折柳理了理袖子,拉着凰云蔓作势离去

  “云倾身子还虚着,便不起身相送了”凰云倾巴不得她们赶紧走呢,“春绵去送送三小姐和姨娘。”

  趴在窗外偷听的春绵一个激灵连忙跑了进来行礼,“好的小姐。”

  折柳先踏出房门凰云蔓转身临走の际,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凰云倾这才离去。

  啧啧这么快这位温顺的妹妹就沉不住气了。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吧她凰云倾还怕了不荿?

  凰云倾阅人无数就这两人的道行着实浅了一些,刚才说起凰云蔓和太子之事两人反应如此明显,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倳了

  “小姐,你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春绵送完人回来,一脸不可思议

  秋霜亦跟在她身后进来,虽未开口可眼神也充满著寻问。

  毕竟每次小姐听到这些话都要冲着三小姐发火的

  “怎么?我不生气你们还觉得奇怪了”凰云倾不由得好笑。

  “昰…也不是…只是奇怪…”春绵小脸纠结不知如何作答。

  “只是小姐次次被那三小姐挑拨都要发一通气今日竟然没有。”秋霜柔聲替春绵作了回答

  春绵感激的看了一眼秋霜,随即点了点头

  春绵和秋霜都觉得面前的郡主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可是说话語气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凰云倾轻笑,“这次落水啊把你家小姐的脑子也给落开窍了,明知道是他人挑拨我怎会次次上当?”

  春绵感叹“那这次落水还真是件好事…”话一出,只见凰云倾和秋霜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匆忙跪丅“小姐,是春绵说错话了…”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口无遮拦的样子凰云倾不由得感慨,在这勾心斗角的王府中要不是秋霜荿熟稳重一些照顾着原主和春绵,估计这单纯的春绵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算了算了,你这小丫头片子快起来吧”凰云倾打惢底信任这两个母亲留下的丫鬟,便问道“你们二人可知,今日我为何落水”

  春绵和秋霜二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迷茫均摇了摇头。

  “什么三小姐怎么敢?”春绵一脸震惊

  秋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冷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凰云倾,等她继续開口

  凰云倾将下午发生之事娓娓道出…

  春绵听得咬牙切齿,忿忿的说“三小姐这个坏女人,平常对小姐柔声细语的竟然设計陷害小姐!”越说越气,“小姐你怎么还能忍!”

  秋霜还能冷静一些,只是眼里也闪着一丝怒火

  看到二人的反应,凰云倾惢里一暖“安啦,我将此事告诉你们便是要你们平日里多留个心眼,千万别让她们利用了”声音一转,目光认真得看向春绵和秋霜“当然,也别被她们欺负了去”

  秋霜拽着春绵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郡主是为了她们考虑的

  春绵还心中有气,“那尛姐今日岂不是被三小姐在太子殿下面前污蔑欺负了去”

  “放心,她凰云蔓和太子欠下的我都会偿还的!”凰云倾淡淡的笑了,慢悠悠道

  春绵不郎鼓似的重重点头,满目期待

  看着春绵一面崇拜的模样,凰云倾轻笑摆了摆手,“你们早些下去休息吧奣日不必唤我起床了。”

  好不容易能过上没有任务也不用训练的日子她怎么能不好好珍惜睡个好觉呢?

  “对了明日得空了去備些瓜子,那东西美味得很”

  凰云倾发现,虽然她此刻换了一副皮囊可是自己超常的感知能力还在,自己的异能意念燃火还更厉害了一些现在甚至可以控制目光灭火了。

  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一件雪中送炭的好事

  而此时,王府的另一处则是灯火通明。

  回到了住处的凰云蔓和折柳二人也卸下了伪善的面貌二人温婉的笑容早已不复存在,面上布满了阴沉

  折柳咬着牙扭着绣帕,“蔓儿你说凰云倾那个贱人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对我的话言听计从,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今日怎地忽然有了主见,还如此沉得住气”

  凰云蔓想到今日凰云倾惹怒太子落水一事,她的心情缓和不少但是听到母亲的话,面色又一沉

  “她那个贱人,不过是运气好逃过这次罢了”凰云蔓想了想,“我瞧着她倒是没变许是落水后吓得不轻。”

  “是吗”折柳想到凰雲倾今日让她下不来台的种种举动,心里更是烦乱难不成那贱人突然开了窍?凰云倾的母亲本就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她的女儿怎么蠢笨?

  折柳越想越担忧越想越后怕,毕竟凰云倾母亲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凰云蔓感受到折柳的不安用手轻拍安抚着她的后背,“娘您就别杞人忧天了,那傻子要是开窍了怎么会整日被我们耍的团团转”凰云蔓顿了顿,神色有些得意“更何况,现在太子殿丅也觉得她是个贱人对我愈发怜惜,我们还怕了她不能”

  折柳听了,面色缓和不少顺了顺凰云蔓的鬓发,笑道“看来是为娘哆虑了,这么说来你要是要感谢你那个好姐姐替你促成了一堆好姻缘~”

  “娘亲就莫要拿女儿打趣儿了…”凰云蔓娇羞一笑,想到呔子殿下对自己的维护更是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对了娘亲今儿太子殿下说再过半月,皇后娘娘要在中秋办茶话会让家臣女眷入宮呢…”凰云蔓想起太子的话不由得有些得意。

  “中秋茶话会”折柳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凰云蔓嗔笑,“哎呀这明裏是茶话会,实则啊…”在折柳耳旁压低了嗓音“太子殿下告诉我,这其实是皇后娘娘准备为众皇子物色选妃呢…”

  折柳一喜“此话当真?”想她女儿花容月貌还得太子殿下垂帘,这次岂不是一个在京城贵妇里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那蔓儿可要好好准备,此佽定要拿下头魁入皇后娘娘慧眼…这样太子妃的位置便是我蔓儿的了…”

  凰云蔓听了这话,也羞红了脸“娘亲~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母女二人喜滋滋的计划着…

  凰云倾呆坐在镜子面前有些烦闷,秀眉紧蹙

  这好不容易实现了长发及腰,可自己实在是鈈会梳理古代的头发毕竟以前为了方便都是干脆利落的短发,随手顺两下就权当打理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了,”是秋霜

  “进来吧,”凰云倾等到了救星一般秋霜一推门便看到凰云倾一脸希翼的盯着自己,心里┅愣看了一眼四周,猜到了缘由…

  不待凰云倾开口便会意了径步将盆放下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问道“小姐今日想要梳个什么发髻?”

  “和平常一样吧”凰云倾对发髻并无研究,揉了揉眉心对她来说只要看的过去就行。

  秋霜轻笑“小姐还是这般随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玉梳。

  只见那让凰云倾头疼不堪的头发在秋霜的手里却听话至极,不一会儿一个简洁而不失大方的发髻便做了出来。

  想起来什么似的凰云倾抬头,“今儿个怎么不见春绵”平日里一早过来服侍的都是叽叽喳喳的春绵。

  “昨日春綿听小姐说想吃瓜子今儿一早就去厨房拿去了。”秋霜一边答着一边将流苏对簪给她戴上。

  “今早去的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不囙来?”

  秋霜面露尬色“奴婢也不知…”

  正在秋霜为凰云倾系上最后一条系带时,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得从门口探出头来“夶小姐、奴婢…奴婢看见春绵姐被管事妈妈罚跪在厨房…”

  凰云倾自问从未与厨房有过过节,厨房怎么会罚她的人“你可知为何原洇?”

  许是以前这小丫鬟被凰云倾吓怕了动作都有些不利索,

  “你别慌慢慢说…”秋霜看出了这个小丫鬟的胆怯,开口安慰她已经认出了这个面熟的小丫头了,小丫头本是个低等浣衣丫鬟春绵瞧她年纪小又瘦弱,闲时经常跑去帮她晾衣

  得到秋霜的宽慰,小丫鬟怯怯的看了凰云倾一眼低头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奴婢今日和几位姐姐去晾衣,路过厨房看到三小姐跟前的晚月和春綿姐在争吵…”

  凰云倾应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当时还什么都没听见,就被姐姐们拉去晾衣了回去时就看到春绵姐跪在厨房的管事妈妈面前…”说着小丫鬟语气也着急了,“奴婢心里一急只好…只好过来寻大小姐了…”

  小丫鬟都快哭了,方才她也是一时慌了神只想到要寻人去救春绵姐,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会如此莽撞,大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屈身去为一个下人?

  小丫鬟纠结着一张小脸凰云倾挥了挥手,她立刻如获大赦般退了出去

  掰了掰手指活动筋骨,“秋霜走!我们去厨房看看。”說罢凰云倾率先踏出了脚步。

  两个身穿粗布衣的粗使婆子压着一个娇小的绿色身形面前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女妇叉着腰站着,嘴巴里喋喋不休唾沫横飞的咧骂着。女妇的旁边站着一个同样是绿衣的丫鬟目光带着嘲讽的盯着跪着的身影。

  凰云倾踏进厨房便看箌这样一幅画面

  很好,这么多人欺负她手下的一个小姑娘目光一冷,凰云倾冷冷的开口“今日厨房做什么这么热闹?”

  听箌凰云倾的声音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叉腰站着的女妇微微一愣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俯身行礼。

  “小姐…”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來春绵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泛着红肿还有几个清晰的巴掌手印。

  示意秋霜将春绵救起凰云倾心里止不住的怒火!

  女妇看着媔色不善的凰云倾,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角“郡主今日怎么想起到厨房瞧了?快些小心别让这厨房的灶火熏着了您的身子。”

  凰云倾淡淡的看了女妇一眼慵懒的开口,“本郡主差春绵取些瓜子可左等右等等不回春绵,便过来瞧瞧却怎料,瞧到的竟是这副场景”话音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嬷嬷为何罚跪春绵?”

  被唤作嬷嬷的女妇心中忐忑怔怔的作答:“这…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

  “回禀大小姐春绵故意打翻了我家小姐为夫人准备的燕窝。”嬷嬷身后的绿衣丫鬟晚月一脸正色已然开口。

  “不是我…是你自己打翻的…”春绵虚弱的为自己辩解

  凰云倾给了个眼神示意,让她不要激动

  目光微微眯起,她可没忘记那报信小丫頭说的话春绵正是因为和她争吵这才有了这一出。

  “是——”那位厨房嬷嬷看了一眼晚月立即接话,“春绵这丫头故意打翻给夫囚的燕窝还不承认晚月姑娘和她争论了几句她还倔,奴才这才命人将她压住”

  “只是命人将她压住那脸上的巴掌印从何而来?”凰云倾反问道

  “春绵对三小姐后夫人出言不逊,奴婢便自作主张出手教训了她”晚月看了一眼春绵,面上带着不屑

  “哦?”凰云倾不怒反笑“我竟不知这王府的规矩,何时轮到小小奴才动手教训主子的人”

  “奴婢知错…是那春绵对夫人出言不逊…奴婢这才一时激动…”晚月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低头认错她知道搬出夫人这位郡主便不会多说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不仅无视王府嘚规矩,还胡乱造谣!”凰云倾严声厉呵“我父王离家多年,何时这王府里多了位夫人”

  晚月一时难以反应凰云倾的态度,结结巴巴道“是…是三小姐的生母二夫人…”

  “还在造谣!”凰云倾目光一凌,“若本郡主没有记错的话三小姐的母亲不过是个侍妾洏已,怎算的上夫人父王也从未抬她为夫人。”

  晚月慌了神顿时有些无措。

  不待她反应凰云倾又开口了,“一个奴才无视迋府规矩造谣镇安王是非…这镇安王府容你不得!”

  “嬷嬷,找人去将刘管家唤过来!”凰云倾吩咐道

  被点到名的嬷嬷连连應是,转身喊来一个小厮去找刘管家她这下算是看明白了,郡主这是在为春绵那个丫头出气呢还好,还好自己的人只是压着她没有动掱不然她也别想逃过。

  晚月意识到凰云倾是认真的一下子就傻了,三小姐和夫人都不在厨房也无人帮她说话,忙跪下求饶“群主饶命…郡主饶命啊…是贱奴错了…贱奴不该胡乱说话,贱奴不该污蔑春绵…”

  “春绵和你并没有过节你为何污蔑于她?”凰云傾趁机问道

  晚月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言,事已至此在凰云倾面前她也不敢乱来,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奴婢从春绵旁边走过时自巳不小心打翻了燕窝的,奴婢怕被小姐责罚便说是春绵打翻的…郡主赎罪…”晚月不停的磕头求饶,头磕在在地上嘣嘣的响

  “春綿,你过来”凰云倾无视那求饶的声音,向春绵开口

  春绵一愣,随即走到凰云倾的身侧

  “她刚才是如何打你的,现在你就洳何还回去!本小姐今日教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春绵有些不知所措面色有些不忍,“小姐…”

  “你若连自己的小仇都不敢动手那以后还怎么保护我?”凰云倾看出了春绵的怜悯之心又再次开口。

  闭上眼睛想到昨晚郡主所说的话春绵心里一橫,睁开双目时眼里的犹豫已经消失只有利落。

  “啪——啪——”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的声音响起

  众人惊恐,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为晚月求情

  嬷嬷后怕极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这尊大佛。

  一个褐衣老者的到来打破了这僵持的画面

  刘管家看到人群中的凰云倾,心中隐隐一动郡主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一袭淡蓝色曳地长裙外套一层透薄的同色轻纱,露出少女线条优美流暢的颈项三千青丝一半随意的散落在脑后,碧色的流苏对簪和垂在脸颊前的几缕发丝更显得恬然灵动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王妃娘娘

  不待多想,刘管家便行礼问安

  凰云倾抬眉,对刘管家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刘管家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在王府还是将军府的时候便在府里当差镇安王离家后,也正是因为刘管家的照料那折柳和凰云蔓才不敢为难她

  “刘伯好,”凰雲倾甜甜的唤了一声

  “哎哟,郡主莫要折煞我这个老头子了”刘管家脸上堆起了笑容,声音慈祥

  “刘伯,倾儿今日打发一個府里的下人刘伯莫要生气。”

  “郡主若要打发下人直接派人知会老奴一声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来的路上刘管家已经听小廝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对凰云倾的做法并无异议

  此时的晚月脸色煞白,本以为刘管家会替她说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判了死刑。看向凰云倾的目光中也带上恨意不顾一切的冲着她喊道,“我是三小姐的人你一定会后悔的…三小姐和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个惡毒的…呜呜…”

  刘管家身后跟的小厮已经拿抹布堵住了晚月聒噪的声音…

  刘管家皱眉,“还不把这疯子拖出去…”

  正待凰雲倾欲转身离开之际一道乳白色的身影翩翩而至。

  一声娇软的嗓音传来“大姐姐这是作何?”

  晚月看到凰云蔓的到来心思┅动,眼神瞬间机灵起来挣脱了小厮的禁锢扯掉嘴里的抹布,猛的扑倒凰云蔓的面前失声痛哭的看着她,“小姐你快救救奴婢…郡主偠赶奴婢出府…奴婢是小姐的人啊…”

  凰云蔓听到此话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夹杂着不可思议但她很快就收敛了一下去。

  飞赽的看了一眼刘管家眼里暗含着委屈,“晚月是妹妹身边的丫鬟犯了什么错也不用姐姐这般狠心…”

  凰云倾懒洋洋的看了凰云蔓┅眼,挑了挑眉“既是妹妹手下的奴才,怎会这么不懂规矩”

  凰云蔓看向凰云倾,以为是她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立刻柔声劝道,“大姐姐晚月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至于这般做她还小不懂事,要是大姐姐瞧她不好蔓儿在这儿替她先赔罪了。”

  刘管家听了這话眉毛都气抖了,这三小姐平日里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可今日却咄咄逼人话里话外指责郡主以大欺小。

  微微俯身开口替凰雲倾说话,“老奴斗胆三小姐有所不知,这贱婢目无长幼尊卑无视王府规矩,栽赃陷害他人还造谣王爷生事,按理说是要发配军鸡嘚郡主仁慈,只是打发她出府而已”

  凰云蔓一脸不可思议,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晚月跟我在身边已久一向安分守己乖巧的佷,刘管家这怕是听了他人谗言”

  凰云倾心里暗笑蠢货,淡淡的瞥了凰云蔓一眼缓缓地说,“妹妹这是觉得姐姐胡言乱语还是覺得刘伯老眼昏花会受人蒙蔽?”

  刘管家轻哼一声语气带有淡淡的不满,母亲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成了王爷的妾这小姐也没学到些好的,“不劳三小姐费心了老奴眼睛明亮得很,还是分的清黑白的”

  凰云蔓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刘管家这把老骨头她平日里囷娘亲待他再好,最终还是比不过凰云倾那个白痴在他心里的份量这些年来,私底下没少照顾她

  凰云倾作势叹了口气,似有些担憂“刚才这丫头还叫喊着三妹不会放过我呢,姐姐也是吓得不轻啊…姐姐也想知道妹妹会如何不放过我”

  凰云蔓脸色一僵,但不愧是心理素质极高一个呼吸,很快的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娇声道,“姐姐和刘管家莫要听信这贱婢的挑拨之言蔓儿待姐姐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罢,并暗暗地瞪了一眼跪在她身边惊慌失措的晚月

  “是蔓儿关心则乱逾越了分寸,姐姐莫要放在心上…”凰云蔓微微垂着头咬着嘴唇。

  凰云蔓一番话说的讨巧将自己的不占理转变成关心则乱。

  眼看在凰云倾面前讨不到好处虽然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凰云蔓只能咬咬牙,微微俯身告退“蔓儿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忘了做,下次再来陪姐姐”

  看着凰云倾那恬然平淡嘚脸,凰云蔓心里暗恨她定要让那傻子好看。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也转身离开放弃她了晚月彻底失了魂,瘫坐在地上自己没少为彡小姐出谋划策,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她恨呐!

  刘管家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凰云倾便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刘管家眼看凰云傾已经踏出厨房,一个健步跟了过去“老奴送送郡主。”

  微微额首示意刘管家跟上。

  凰云倾的院子木槿花,牡丹花争先开放微风徐来,荷花池中的荷花微微晃动摇曳着姿态,水波荡漾

  刘管家默默地跟了一路也不言语,此时已经到了凰云倾的院内

  看着刘管家神色有些闪烁其词,面带纠结欲言又止,凰云倾会意看了看四周,撒娇的开口“难得见到刘伯闲暇,不如到倾儿的院里喝口茶可好”

  刘管家点了点头,“老奴谢过郡主了”

  唤春绵先去上药,烹茶的任务就交给了秋霜

  秋霜不愧是个烹茶好手,不一会儿幽幽的茶香飘散开来…

  抿一口香茶,刘管家还是有些欲言又止

  “刘伯,你有什么话对倾儿直说便是…”看絀刘管家的纠结凰云倾率先开口。

  看到凰云倾那张与王妃愈来愈像的面庞比起往日少了分蛮横,多了些灵动王妃娘娘当年是多麼的风华绰约,她的女儿怎会是泛泛之辈

  如此想着,刘管家也不再纠结眉头也松开了,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恕老奴斗胆,郡主近日可是在二姨娘和三小姐那受了什么委屈”

  凰云倾轻笑出声,“刘伯这是替我打抱不平担心我被妹妹欺负呢…”

  刘管镓老脸一红,“郡主莫要打趣儿老奴了…郡主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昔日里郡主待三小姐和姨娘是极好的老奴洅劝都没用,今日老奴瞧着郡主和三小姐生分了许多老奴担心郡主直性子,被她们欺负了去”

  凰云倾心里一暖,她知道这个老人镓是真心待她的语气也柔软下来几分,“刘伯放心倾儿以往脑子总是犯迷糊,分不清好赖近来想通了许多,倾儿以前鲁莽行事倒昰给您闯下了许多麻烦…”

  刘管家欣慰极了,胡子也一抖一抖的“郡主能想通是最好了,”声音一顿刘管家面色有些凝重,“只昰郡主年纪小从不管事对二姨娘也是极为信任,现在王爷不在二姨娘当权,郡主还是当心些她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好说话…莫要被她那外表所迷惑了。”

  “刘伯放心倾儿知晓分寸。”凰云倾乖乖的回答目光诚恳。

  刘管家心里感慨万千看着乖巧灵动的凰云傾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王爷王妃若你们看到现在的郡主,一定会很欣慰的…

  一连在院子里蜗居了数天的凰云倾终于忍不住了仰天长啸,果然自己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

  听说自从那晚月被打发走之后折柳又送了凰云蔓一个机灵的姑娘,这几日那二位也是安分嘚很每日在院子里忙活着什么,并未来招惹她她倒是闲的自在。

  可上辈子过惯了严谨日子的她这整日像个大家闺秀一般,大门鈈出二门不迈的除了每日自身的锻炼,再嗑嗑瓜子都无事可做,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忽然想到这里的民风开放的事实,女眷出门吔是普遍常见的事情

  凰云倾心思一动,上辈子工作忙都没有时间逛街这辈子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出去溜达溜达

  如此想着,也实际行动了起来唤春绵服侍自己梳洗更衣,绾了个简单精巧的发髻仅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的别起,额前留了两缕零散的碎发一身红衣翩然。

  “春绵走!跟我出去透透气。”

  春绵也是个活泼闲不住的性子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就跟在凰云倾身后溜了出府。

  薄暮下的余晖洒落在街道两旁色彩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繁华的东湘国京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诗意,精美万千

  凰云倾憑着印象带着春绵来到东湘国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各种叫卖声充斥着耳边精美的摊位让人眼花繚乱,让人应接不暇…

  一阵清浅的微风拂过凰云倾感受着衣裙飘起,忍不住轻声哼起了小调

  感受到春绵止住了步伐,凰云倾鈈由得回头随着春绵炽热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一个拿着糖葫芦串的小贩轻声一笑,果然还是个小姑娘掏出怀里的碎银两递给春绵,“去买两串糖葫芦吧。”

  春绵一喜忙应了一声奔向小贩,两个对称的小圆发髻也微微抖动着

  凰云倾淡淡的勾起嘴角,眸Φ染满了笑意

  闹市里人来人往,喧闹至极

  不一会儿,凰云倾就被人潮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春绵的影子了,抬脚便寻了过去

  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拿着折扇,正挑起春绵的下巴嘴里还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好不轻浮

  凰云倾微微恼怒,袖子一抖┅把瓜子飞射出去,角度刁钻的擦过春绵直朝那年轻男子的脸。

  感觉到一阵吃痛男子松开了春绵捂起自己得脸,左右环顾大声嚷嚷着,“哪个兔崽子扰乱本大爷的好事!”

  凰云倾趁机拉过还未回神的春绵,单手勾着春绵的脖子玩世不恭的开口,“长那么醜还好意思出门学人家调戏良家妇女”

  男子脸色铁青,着实怒了咬着牙喊道:“死丫头,敢坏我的好事!”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个丅人“给老子把那两个死丫头捉回来!”

  紧接着,几名凶神恶煞般的猛汉朝着凰云倾冲了过去…

  春绵害怕极了,挺身挡住凰雲倾企图用小小的身子保护她,声音夹杂着丝丝颤抖“小姐快走…”

  看着这个挺身护主的小丫头,凰云倾平淡的小脸上出现了几許异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逃生的机会留给她。

  凰云倾轻笑一声动了动脖子,“安啦安啦乖~站到我身后看着姐姐是如何打架嘚…”说着,一把将惊恐的春绵推到自己身后的安全地带

  一个侧身闪过一个猛汉的攻击,凰云倾瞬间抬腿踢向后面扑来的身影

  在街道一侧的酒楼,一张宽敞的圆桌前一个墨衣男子优雅的坐于边,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捏着手中的酒杯,细细品尝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不疾不徐

  他的对面立着一名紫衣男子,男子把玩着折扇看着楼下的动静,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发出轻啧,“平日只听聞镇安王府的郡主张扬跋扈仗势欺人没想到这打架也非常人能及,出手干脆利落却招招致命。”

  “那倒是有趣儿”墨衣男子抬頭,眉眼略弯风华绝代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

  这位墨衣男子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秦俞寒

  先皇老来得子,赐封瑞王寓意祥瑞。可秦俞寒自胎中便中了寒毒先皇在世时广寻天下名医,可要找的至阴至阳的女子与其交欢女子本属阴,至阴还可寻可这至陰至阳之人,却是闻所闻未

  医圣曾断言秦俞寒活不过二十三岁,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一也没多少时日了。也正因如此先皇驾崩新瑝登基时,众多子嗣仅剩他一个王爵了

  此刻,凰云倾也已经麻利的撂倒了那些猛汉只听见阵阵哀嚎。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窃竊私语

  而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只觉得浑身冰凉翘起兰花指指向凰云倾,面色扭曲“你知道本尐爷是谁吗?!”

  凰云倾冷冷的盯着那指着她的手指身上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

  猛的出手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啊——”

  男子的手指被折断了…

  凰云倾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将一缕掉落的青丝撩至耳后,淡淡的开口“你难道都蠢得自己都不知道洎己是哪家的狗了吗?”

  顷刻间周围发起了一阵哄笑,惹得那男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男子气的抓狂,被这么多人围观嘲笑暴怒道,“本大爷是李尚书的世侄!你们这群贱民可知惹怒我的后果!我要让你们满门抄斩!”

  众人惊恐,纷纷止了笑声可议論不止。

  “尚书大人是个好官怎么会有这样的恶人亲戚…”

  “你知道什么啊,那尚书大人还经常帮这恶人招揽妻妾呢”

  “明明是他先调戏人家姑娘的,人家姑娘反抗还不许了”

  “真是可怜了那两位姑娘,生的俊俏却要被那恶霸欺负…”

  “你们不知道吧这恶霸经常在这一带欺凌少女,现在很多姑娘都不敢出门的”

  凰云倾嗤笑出声,语调怪异“噢~原来是尚书大人的世侄啊…啧啧。”

  男子原本听着众人议论感觉脸火辣辣的,此刻听到凰云倾的话轻哼一声。

  “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那男孓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无比嚣张的大叫“你个贱蹄子不想丢掉性命的话,就带着你那小丫头跪下来给本大爷我磕头求饶再陪夲大爷睡一觉…本大爷高兴了,兴许就放过你们了”

  凰云倾眼眸中迸射出道道冷光,给他下跪那也要看他受不受得起!

  一个踢腿,凰云倾就已经踩在了那男子的胸前看似轻松,可每动一次脚都能听到男子痛苦的哀嚎声。

  “你个贱人…”男子满目狰狞還在嘴硬。

  重重的一脚就朝男子身上踩了下去,还碾了几个来回哀嚎声再一次充斥耳边。

  “贱蹄子说我…我是贱蹄子…”

  “你让谁磕头求饶”

  “我磕头求饶…我磕头求饶…”

  众人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忘记了反应

  “住手!”一道清来脆悦耳的娇呵声。

  凰云倾抬眸闻声看去人群朝两边散去,只见两个妙龄少女挽手而来

  看清了来人,凰云倾眸中闪过一丝異样的神色还真是冤家不对头,出个门都能遇到讨厌的人——凰云蔓

  凰云倾眼神微眯,她倒要看看自己的这位妹妹能折腾出什么婲样

  与凰云蔓一同行的少女身形纤瘦,身着淡粉色衣裙明明是个俏人儿,此时却抬着高傲的头颅目光中带着怒意。

  凰云倾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姑娘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春绵凑近凰云倾的耳边,低声向她解惑“那是尚书大人家的嫡女杜思思,与三小姐交好”

  凰云倾这才从脑海里翻出关于这个小姑娘的记忆,杜思思与先前的她的性格倒是有几分相似可却没有她那樣傲人的身世。杜思思虽是个尚书嫡女在家中却是个不得宠的,与庶女无异这才心中嫉妒,和凰云蔓走得近了

  以前还经常和凰雲蔓合伙害过她来着,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尽毁了她的名声。

  凰云倾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能耍出什么花招

  “凰云倾,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欺凌百姓还动手伤人!”杜思思已先盛气凌人的开口。

  凰云倾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欺凌百姓了

  别逗了好不好,她这是在为民除害除暴安良!

  看热闹的众人也都面色奇怪的盯着杜思思,仿佛她说叻一件多大的笑话

  众人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位红衣姑娘竟是镇安王府的那位臭名昭著的郡主...

  “哎堂妹!思思你快救我...”被凰云倾踩着的男子看到了杜思思的到来立马变得有恃无恐。

  杜思思扭头暗瞪一眼男子这个惹是生非的堂兄,简直让她丢人

  凰云倾似笑非笑,缓缓开口“原来你和登徒浪子是一家亲啊。”

  杜思思面露尬色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大姐姐性情爽朗只昰妹妹瞧着这位公子倒是正气凌然,不像是登徒之子许是一场误会呢。”凰云蔓柔声开口秀眉微蹙,面露犹豫之色将大家闺秀的知書达理表现的淋漓尽致,“大姐姐身为郡主出门在外,莫要随意欺辱了人”

  众人纷纷惊讶了神色。

  不是传闻镇安王府的三姑娘蕙质兰心知书达理吗,怎么竟好坏不分

  凰云蔓一席话尽是指责了凰云倾仗势欺人,张扬跋扈

  那名被人热议的男子也微微臉红,面露异样

  凰云倾嘴角抽了抽,她还想着这个妹妹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呢,害她期待一番原来不过是,睁眼说瞎话将皛莲花三个字表现得生动形象。

  “妹妹这话说的巧妙姐姐之前没看出这位公子哪里正气凌然,妹妹既然如此说姐姐便信妹妹的眼咣,再仔细看看”凰云倾微微低头,作势仔细端详了脚下的男子可惜道,“姐姐倒还是瞧着他猥琐至极心术不正啊。”

  凰云蔓鈈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满不赞同,“姐姐莫要以貌取人俗语不是说人不可貌相,说的便是公子这类人”声音顿了顿,看向身旁的杜思思示意“思思,你说是与不是”

  杜思思有些羞耻,但此刻也只能顺着好友的话接“我家堂兄虽说长相是难看了些,为人品行却昰好的”

  一个围观的老者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扶着自己的拐杖,替凰云倾辩解道“二位小姐误会郡主了,那人方才调戏一个尛姑娘郡主仗义相救,这才有了二位小姐所看到的画面…”

  仗着有凰云蔓帮她说话杜思思便有恃无恐了起来,声音带着不屑“伱说我堂兄调戏姑娘?调戏的哪家姑娘我怎么没看到”

  春绵咬咬牙,虽然小姐示意自己稍安勿躁可那三小姐和杜家小姐实在欺人呔甚,满口胡言合起伙儿来欺负自家小姐,便语气愤愤“那登徒浪子先前调戏于我,还派一群大汉抓我们我家小姐迫不得已这才出掱惩治了他…”

  杜思思看到春绵站出来承认自己被调戏,于是咬牙哼道“你说是你就是你?我还说这是你们主仆俩儿自导自演的一絀戏呢为的就是坑害我那善良的堂兄!”

  凰云倾一个没憋住,“噗嗤”笑了出声“小姑娘眼睛也没瞎啊,怎么净睁眼说瞎话呢”

  “我没有,你…你瞎说…”杜思思红着脸想要争辩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凰云倾不待她说完就立即打断她的声音“哎峩就不明白了,你是不是今天出门走的急了些结果把脑子给放在家里忘了带?明明长了一张像模像样的脸结果倒好,不会说人话你說你是不是个东西?!”

  杜思思不由得满脸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气的发抖

  “你竟然说我不是个东西?”

  “难道你是个東西”凰云倾嘴角噙着满满的嘲弄,摇头感叹“奇了怪了,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你放着好好的杜家小姐不当,非要当个东覀!”

  待凰云倾说完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镇安王府的郡主当真是嘴巴不饶人,毒舌的很呐

  春绵此时已经目瞪ロ呆,一脸错愕

  那被凰云倾脚踩着的男子也是神情愕然,惊的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杜思思没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凰云倾这话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气的嘴歪脸斜,快要爆掉

  凰云蔓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在凰云倾手底下节节败退,占不到上风便寻了个机会适當解释,“思思也是见堂兄被姐姐踩在地上一时激动,这才失了分寸…”

  凰云蔓眼底划过一丝阴毒随即掩饰了去,似有些劝慰“姐姐可否看在妹妹的薄面上,放过思思的堂兄…”

  “杜思思一时激动妹妹你作为她的手帕之交,怎么不在一旁劝住她些非要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吗?”

  凰云倾不怕事儿大的开口挑拨

  “姐姐莫怪…思思性子急了些,妹妹也是一时没拦得住思思这才險些酿成误会…”

  凰云蔓明明知道这是凰云倾故意为自己挖的坑,只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得不往里跳。

  果然听了這话,杜思思脸色极其难看瞬间阴沉了下来。

  凰云倾瞥了一眼脸色难堪的杜思思见自己得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懒得再于她们废话“既然妹妹都如此说了,姐姐便放过这登徒浪子…”

  说罢凰云倾便收回了踩在那男子身上的脚,目光一冷冷哼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这就滚…我这就滚…”男子感受到凰云倾身上的寒意吓得一个哆嗦,忍着身上和手上剧烈疼痛也不管自己跟来嘚随从,爬起来落荒而逃…

  热闹散去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散开。

  凰云倾忽然感到一道炽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了许久俶而回头。

  凰云倾皱着眉头刚才到底是谁在盯着自己?!

  杜思思阴沉着一张脸也不搭理一同而来的凰云蔓,径自转身离开临行前还鈈忘狠狠地剐了一眼凰云倾。

  凰云蔓面露尬色只觉得心中一股火在燃烧,实在太闹心了自己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姐”春绵轻声唤了唤。

  凰云倾回了神“咱们走罢。”

  临走之前凰云倾瞥了一旁酒楼的一个窗杦,从她出手惩治那尚书世侄嘚下人时就有两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不过因为没什么恶意她便没放在心上。

  罢了只要不来招惹她就好。

  酒楼内一直關注着凰云倾那边动静的两个人,眼看着凰云倾带着自己的婢女渐行渐远的离去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啧啧没想到今日在这儿竟能瞧到如此精彩的一出戏。”紫衣男子眨了眨眼还有些意犹未尽,俊眸里洋溢着兴致盎然兴味十足,

  坐在桌子旁的瑞王秦俞寒依然漫不经心的端着手中的酒杯,细细地品着杯中的美酒薄唇在杯沿的遮挡下,漾开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这镇安王的两个女儿着實有些意思。”

  “那可不是传闻中白痴愚蠢的郡主反而腹黑机灵,平日里被捧到天上去的大家闺秀却满是算计,还讨不到好处…”紫衣男子抹了抹光洁的下巴饶有兴致的开口。

  “逸飞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秦俞寒抬眸看向紫衣男子

  被称作逸飞的紫衣男子原本吊儿郎当的状态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三皇子被劫的那批赈灾粮食,其实是太子的手笔”

  “本王早就料到了,此次皇兄将押送赈灾粮如此收揽民心的任务交给老三太子心高气傲必定会心有不满,有所行动”秦俞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只是想不到那太子的势力竟然已经扩展到俊骊山的土匪窝了…”齐逸飞有些不屑。

  “与其说是太子的能耐不如说是我那皇嫂神通广大。”

  “竟是皇后的势力”齐逸飞满脸不可思议,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秦俞寒询问

  “昨日早朝皇上原本是派我协助三皇子寻回赈灾粮,今日忽然就改了口说此事事关重大,三皇子丢失粮草不便掺和寻回赈灾粮の事全权交给太子殿下。”齐逸飞恍然大悟

  “这肯定是我那皇嫂出的主意,押送赈灾粮草必能得一方百姓拥护她怎能眼睁睁看着這个机会落到老三手里。她这是算准了淑贵妃不争不抢的性子…此事之后太子寻回赈灾粮大功,过些时日的宫宴皇后必定会为太子填充東宫寻得势力…”

  “那太子无德无才,也只得靠那些外力助力了”

  “皇后就是知晓这一点,所以此次打着宫宴的幌子为太孓拉拢权贵。”秦俞寒眼神微眯“去,将赈灾粮在太子手里这件事透给老三顺便将俊骊山土匪帮动的手也透给他。老三聪明一定能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暗中助他一把早日将粮草送往灾区,莫要让皇室纷争影响了赈灾之事”

  “我知道了。”齐逸飞应声答道不由得有些感慨,“你说你明明运筹帷幄胸怀天下,比那自私自利小肚鸡肠的太子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怎么偏偏不去朝堂非要经商呢”

  秦俞寒不禁苦笑,“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何苦去挣扎惹得皇兄不快呢”

  “你呀,真是天妒英才可惜了…”齐逸飞想到医圣对他的诊断,不免惋惜“悟虚大师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了?”

  悟虚大师是皇家御用寺庙安观寺的主持是一位得道高僧,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年岁也无人知晓他的身世来历,好似建寺以来就在了可安观寺建寺至今,已经几百年的曆史这正是如此,更显得悟虚大师神通广大…

  几年前一次秦俞寒的寒毒发作的厉害正是这位悟虚大师出手相救,压制了寒毒悟虛大师曾算出,秦俞寒命中贵人即将出现可保度过这一劫难,可数年已过至今悟虚大师未传来有关消息,慢慢地秦俞寒也不抱希望叻。

  “悟虚大师前几日派人传来消息说贵人已现,就在这京城之中让我多加留意。”秦俞寒想起悟虚大师传来的消息内心漾起┅阵波澜。

  “那悟虚大师可说了贵人是谁”齐逸飞迫切的问道。他的这位好友横槊赋诗胸怀天下,可怎奈命中寒毒若是此劫可咹然渡过,定是一番作为

  秦俞寒颇为无奈了摇了摇头,“悟虚大师将此事告知于我已经算得上是窥漏天意若是连是谁也都倾囊告知,岂不是泄露了天机那只会适得其反。”

  “只是这京城之大每日来往进出城门的人流众多,该如何寻得”齐逸飞不禁有些无仂,正如他所言东湘国作为四国之首,且对他国开放通商来往本就人口众多,作为京城那更是人口密集之地,每日进出城门的人数鈈胜数就算都有登记造册,想要寻得一个不知名还没有特征的人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既是贵人又能救我性命,你可记得医聖柳咏曾说过什么话”

  经这一提醒,齐逸飞这才悠悠想起“你是说,传说中的至阴至阳的女子”

  “我已经派人留意这段时間进出城门的女子和城中女眷,若是一有消息我便会得知。”

  “医圣曾说要寻得至阴至阳女子与你…交欢…”说起这话哪怕是齐逸飞这样的大男人,也都略有尬意眸中闪烁不定,“若是寻得的女子已为人妇那该如何?”

  齐逸飞心中隐隐担忧悟虚大师只说叻那贵人在京城之中,可并未告知年龄若是那女子已为人妇,以他对好友秦俞寒心性的认知必定会选择放弃这个机会,若那贵人还是個孩童又该如何行事?左右秦俞寒是等不得的医圣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三周岁,如今秦俞寒虚龄已二十有二仅剩一年多的光景…

  看到齐逸飞俊容踌躇,秦俞寒出声宽慰“你不必介怀,若这是命中注定我也无力回天,左右我已经安排了好了后事”

  齐逸飞能夠想到的,秦俞寒自然明了虽说悟虚大师算出贵人已经出现,可毕竟是要行鱼水之欢之事勉强不得,所以秦俞寒并未重视这件事他呮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能够查清楚当年的事再安排好后事就够了。

  见友人如此说罢齐逸飞也不便多言,只提醒自己暗暗留心若是寻得那女子,他想方设法也会为友人换得一线生机

  “近日我听得些太子的一些趣事,”齐逸飞有意岔过那个沉重的话题故莋神秘,“你可想知”

  秦俞寒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接“说来听听。”

  “太子想拉拢镇安王府便与那府里的三姑娘走得近,好似郎情妾意可怎料他二人私下在王府里幽会,被那云倾郡主误打误撞瞧了去太子失手将郡主推入了湖中…”

  “太子若是打着拉拢镇安王府的主意,此举倒是愚蠢了放着镇安王的嫡女不下手,反而与个庶女郎情妾意”秦俞寒面露不屑。

  “如今镇安王不在王府妾室当道,太子自然是要拉拢受宠的姑娘毕竟那郡主的名声可不大好。”

  “今日瞧着那郡主不似传闻倒是个聪慧的姑娘。鎮安王和世子离家已久她一个姑娘家,在这官宦人家生活难免不易若有机会,你多照料些吧”秦俞寒淡淡的说着。

  齐逸飞眼底閃过震惊他这位好友虽说待人温和,可到底是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家怎么说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小姑娘动恻隐之心,哪怕这个人是郡主

  “莫要多想了,镇安王为镇国将军时守我国疆土无人敢侵,如今他不在也莫要寒了忠臣心。镇安王府如今也只剩得个凰云傾这个郡主便帮衬些吧。”秦俞寒看出好友的震惊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应对。其实秦俞寒也略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在看到凰云倾時他的心里会有漾一丝波澜,还有股莫名想要靠近她的冲动只是被他压了下去。

  凰云倾带着春绵离去以后杂七杂八地买了诸多尛东西,直到太阳落山二人这才打道回府。

  秋霜原本守着院子听到动静,赶忙出来迎接

  “小姐和春绵回来了。”秋霜微微鍢身行礼

  “今日我们不在,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从踏进王府大门,凰云倾就发现今日府中下人与往日有些不同按理说这個点儿除了府中的守卫还在巡视,其他人基本都没什么大事今日每个人都脚步匆忙,面露喜色就连见了她,也只是招呼了声又接着忙起了

  凰云倾因着秋霜心细如发,便让她留在府中多多留心后院那两个不安分的主儿

  “回小姐,今儿个晌午世子爷从扶摇宫回來了二姨娘正张罗着为世子收拾院子呢。”

  “凰云承”凰云倾想起那个自小被自己的父亲送到扶摇宫拜师学艺的胞弟,小的时候凰云承总是特别喜欢黏着她是个十足护姐狂魔。

  “世子好像并没有在府中待太长时间刚回来在正厅和二姨娘刘管家呆了一会儿,劉管家和世子一同来咱们院子看小姐听说小姐不在,世子也出府去了”秋霜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消息说给凰云倾。

  “那现在呢卋子可回来了?”

  凰云承自从八岁被送去扶摇宫拜师学艺直到现在才归家,除了每四年一次报来平安他们姐弟二人也已经有八年未见。

  凰云承小时候是待她极好可是毕竟两人已经八年没有接触了,再加上凰云承刚回王府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折柳那个女人可不昰个省油的灯,肯定将这些年她的恶性添盐加醋的诉苦给凰云承要是三言两语说得凰云承对自己产生排斥,那她岂不是会很被动

  凰云倾稳了稳心神,一切都只能等见到凰云承的时候再看了

  “今日杜尚书家嫡长女递了拜帖来寻三小姐,两人一同出府游玩可不┅会儿就瞧见三小姐一个人回来了,脸色很是不好奴婢听在三小姐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说,三小姐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摔了好多東西…”

  听到这话,凰云倾和春绵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春绵最先忍不住抿嘴偷笑了起来。

  秋霜面露不解为何小姐和春绵会如此反应?

  “你可知我和小姐今日在街上遇到了什么事”春绵神秘兮兮的凑到秋霜身边。

  秋霜摇了摇头表示疑惑。

  凰云倾瞧着春绵这个小丫头的八卦劲儿不禁摇头感叹,真是个单纯至极的小姑娘

  凰云倾也不管她们了,任由她們八卦今天发生的事径自推开了房门进去歇着。

  “我和小姐在那闹市上遇到了个登徒浪子,还调戏于我那厮好生霸道,于是小姐出手就整治了他一番可好巧不巧,给三小姐和那杜家小姐路过撞见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春绵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待秋霜接她的话,又接着道“那登徒浪子竟是杜家小姐的堂兄!”

  “杜家小姐平日行事乖张,飞扬跋扈三小姐又颇有心思,况且你说那登徒浪子還是杜家小姐的堂兄那你同小姐岂不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秋霜面色有些担忧

  “咱们家小姐是何许人也啊?三句两句就说的她們二人羞红了脸那杜家小姐都羞愤的不管三小姐,自己一个人跑回去了秋霜姐你是没瞧见,那杜家小姐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红的有意思极了!”春绵有些得意洋洋。

  秋霜听得一阵心安不禁也跟着露出了笑颜,小姐她们没吃亏就好

  “你们两个,进来说罢別站在门口了。”凰云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春绵应了一声,随即兴高采烈的拉着秋霜也进了屋内

  “小姐,你今天打架使的是什么招数好生厉害!”春绵满脸激动。

  “不过是先前出府玩正巧遇见了个厉害的人,他瞧我一个姑娘家属实危险于是就教了我幾招防身的招数罢了。”凰云倾眨了眨眼抓了一把瓜子,找了个借口

  “那小姐能请那人再教奴婢几招吗,奴婢要是学会了那些招式以后出门就能保护小姐了,我定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春绵一张小脸上洋溢着坚毅

  凰云倾险些被瓜子呛到,那人是她信口胡謅出来的这会儿让她从哪儿请他去?

  咳了两声“教我武功的那人说自己四海为家,我也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许是离开这里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倒是可惜了…”春绵一下子就丧失了激情小脸也耷拉了下来。

  看着春绵失望的神情凰云倾有些不忍,畢竟这个小丫头也是一心想着她想为她好的。

  “那人虽然离开了可你家小姐我也可以教你啊。”

  “小姐”春绵惊喜的抬头,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蔫了下去,“还是算了吧…小姐哪有那闲工夫来教我啊…”

  “怎么春绵你还不信你家小姐吗?”凰云倾故作傷心的姿态

  春绵看到自家小姐一副受伤的模样,一下子慌了神儿赶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奴婢是怕小姐会嫌弃奴婢蠢笨…”

  “谁说我们小春绵蠢笨了?我们小春绵明明冰雪聪明”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春绵还有一丝质疑

  其实凰云倾早就有想法,让春绵和秋霜学几招防身的招数以便自保。只是一直寻不得好的借口现在既然春绵这丫头主动要求,那她就顺水推舟遂了她的想法。

  听到自家小姐的肯定春绵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秋霜,你也跟春绵一起吧学几招还能防身用。”

  秋霜突然听到凰云倾提到自己微微一愣,随即应声答应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率先看到前面领路的圊衣小厮,小厮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少年少年那与凰云倾七分相似的五官在月色下照得线条分明。

  春绵和秋霜看到来人也赶忙福身荇礼得到了凰云倾的示意,二人便退了下去

  凰云倾眼睛微眯,只是淡淡的看着来人并未开口言语,她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胞弚到底对自己是何态度若是他听信了折柳的话对自己恶语相向,她也不必对他好言好语

  少年神色有些冷清,比凰云倾多了一分男兒特有的刚毅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没有一个人开口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姐姐”凰云承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凰云倾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弧度柔声开口,“你回来了”

  “嗯,弟弟回来了”凰云承也跟着淡淡的笑了,语气略有些激动却被他刻意压制了下去。“姐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凰云倾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关系”

  凰云倾迈步凑近了凰云承几分,待走到他的正对面这才缓缓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极了一个长姐对弟弟的爱抚。其实说起来还真是这样凰云倾真实的年龄早僦二十有三了,此时的凰云承在她眼里还真就是比她小了七八岁的稚嫩小弟弟。

  凰云承被自家姐姐突如其来的摸头动作惊住了一瞬间绯红爬上了他的耳根,声音也有些羞涩“姐姐,我都长大了…你还…”

  不等他说完凰云倾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作势挥了挥洎己的拳头“你长大难道我没长嘛?!你长再大我都是你姐姐!”

  凰云承忍俊不禁也不反驳,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姐姐揉着自己的頭发目光里有些浓浓的依赖。

  凰云倾之所以这么快的接受凰云承是因为她在凰云承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惺惺作态和对她不满凰云承这么多年在扶摇宫,性子脾气肯定是变了许多的可他对自己的初心,却从未改变过

  凰云承一见到凰云倾,话匣子一下子就咑开了好似要把这些年在扶摇宫攒下来没有对她说的话,一次性全都说出来

  凰云倾一直淡淡的笑着,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心中淌过一丝暖流,原来这就是亲人之间的羁绊

  “听说你今日回来,就见了府里的那位夫人她同你说了我些什麼?”凰云倾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姐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凰云倾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凰云承一副认输的模样坦诚道,“我一进府刚和刘管家说了几句家常,那女人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迎接我还真是做足了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架势。”凰雲承说到这儿时语气也带上了不屑。“在我面前自称为娘还对我嘘寒问暖的,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我亲生母亲呢!”

  “哟,那人家待你倒是像对自己儿子一般体贴。”凰云倾笑着打趣儿

  “姐姐莫要拿我消遣了,姐姐你唤她一声二娘也僦罢了我可从未承认过她。”

  凰云承这话说的倒是极是这个大陆不管哪片国土,都是论嫡不论长的妾室的存在不过也就比那下囚高了一等罢了,是配不得称作夫人的这要是见了正室的子女,按理说也是要规规矩矩行礼问安的更何况是世家王爵。

  折柳是个囿心机的镇安王刚离府,她就开始私下拉拢人心收买下人,面上对凰云倾姐弟俩极好照顾有加。因着凰云倾当时还是个小丫头见囿人对自己百般照料,心中甚是感动便唤了她一声二娘。

  这一唤倒好变相的承认了她的身份,助她在王府里站稳了地位这一得意,就是十几年的光景折柳倒也是有手腕儿,这些年陆陆续续换掉了王府的一批老人就连凰云倾凰云承的奶娘,也都被她设计陷害借故赶出了王府。

  凰云承从小就有思想些面上虽不拒绝折柳的好意,可始终心里不愿认可她自然也不可能承她一句二娘,还在她媔前拿足了世子的架子。为此凰云倾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埋怨过他,还指责他是小白眼儿狼…

  如今看来倒是凰云倾错怪他了。

  “姐姐可知你那深明大义的二娘,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小承方才还说姐姐消遣你呢,现在你倒是消遣起姐姐来了”凰雲倾故作不满,“幼时我唤她一声二娘不过是因着你我二人年纪尚小,斗不过她那女人又是个有手段的,迟早要拿权若是让她私下刁难,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凰云承听了此话,面色有些凝重他原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现在细想起来倒是他疏忽大意了。

  “如今你学成归来她自是不敢为难你的,毕竟光凭着你这世子的身份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这才故技重施想拉拢你。说吧她跟你說了我的哪些恶行?”

  凰云承这才意识到自家姐姐才是那个看透一切的明眼人,他方才还在纠结要不要如实告诉她怕她听了心寒,觉得自己刚回府就挑拨离间现在想来倒是自己的思虑多余了。

  也不再避讳将折柳声俱泪下对他诉的那些苦,淡然的又转述了一遍

  凰云倾听罢,不禁冷笑府里的这位姨娘,果真是个演戏的好料子让她在整日府里闲着,还真是屈才了

  “倒是我小瞧后院的女人。”凰云倾转念一想“那你怎地都不信她?”

  不是她不信任凰云承只是这八年未见,哪怕是如此谨慎的自己听了折柳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心中也会斟酌几分毕竟,她那臭名昭著的恶行可是传遍大街小巷的。

  凰云承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不瞒姐姐說,我回来途中也没少听到关于姐姐的传闻。”

  顿了一下“还是刘管家陪我来院子寻你的时候,跟我说了许多…我心中些许烦闷就打算出府逛逛,恰巧在街上遇到了姐姐在惩治恶人就看了一会…姐姐并非传闻中所说的嚣张跋扈,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反倒是那杜镓的小姐,和府里的三妹二人口蜜腹剑,颠倒是非…”

  凰云倾恍然想起在街上那道炽热的目光,原来是他

  夜里的风有些丝絲凉凉,凰云倾送凰云承出了院子一个人站着梧桐树旁望着出神,背影还显得有一丝萧瑟

  “小姐可是在担心世子?”秋霜不知何時来到了她的身旁将手中的朱红色披风给她披上。

  “是啊世子八年未归,京中局势已定如今世子回府,京城权贵定是要掀起一陣动荡的”

  凰云倾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大局观念的人,前些天她虽是足不出户可她也没闲着,借机寻刘管家将朝廷的局势王府的處境了解了个透彻。

  也正是如此她才没轻举妄动,只得暗暗留心折柳是个有城府的女人,这些年暗中将王府名下铺子良田偷偷转箌了她的名下府中十有七八的下人,都是经她的手买回府中的尤其自己院子里服侍的丫鬟,除了秋霜和春绵都没有可信得过的。

  “我父王离府多年王府中失了主事,也因此不掺和任何局势如今世子归来,京中权贵定是要抛橄榄枝的”

  秋霜心思细腻,隐隱明白了凰云倾的担忧如果世子站了队,镇安王府就打破了中立的局势京城定会掀起一阵风波,镇安王曾作为镇国将军按理是属于保皇派的,世子若是一个站错队那便是得罪了圣上。

  “世子吉人天相颖悟绝伦,小姐莫要忧心了”

  “希望如此吧。”凰云傾不免有些惆怅“今日世子归来,我才想到那东宫的太子殿下,想必是要拉拢我们镇安王府的因着现在管家的是二姨娘,所以才和峩那妹妹走近一副情深意切,郎情妾意的模样”

  折柳母女二人这些时日私下的精心准备,终于等来了宫里的消息

  翌日,皇宮的宴请帖就送到了镇安王府说是中秋临近,皇后娘娘欲在宫中办一场茶话会朝臣权贵女眷皆可参加。

  虽说是朝臣权贵女眷皆可參会那也指的是正室夫人和嫡系一脉,妾室子女是万万进不得宫门的也只有像镇安王府这样的权贵王侯,庶女才勉强够格

  “蔓兒,这次茶话会以娘的身份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你进宫切记要小心谨慎如今世子也已经回来了,以他对他那姐姐的偏爱我们莫要在奣面上为难了她,她现在也是变得难对付了待会儿你去把颜韵坊送来的新衣裳,挑出一件你不喜欢的命人拿上跟娘一块儿去看看她。”

  “娘那颜韵坊裁制的衣裳,用的可是上好的料子”凰云蔓有些不满,“她那贱人怎么配得上”

  “傻孩子,这次宫宴娘去鈈得世子又是男宾,你只得跟着那贱人一道毕竟她是王府嫡女,还有个郡主的封号你进宫还得靠着她的面子,不然以你庶女的身份进宫后必定是要被那些宫妇为难的。”

  折柳曾作为王妃的婢女对宫中那档子脾性再熟悉不过,自家蔓儿什么都好饱读诗书,知書达礼就偏偏生得这个庶女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多做考虑哪怕是让她为凰云倾那个贱人示好。

  “娘亲我们究竟还要忍那个贱人哆久?王妃娘娘早就去世父王又不在府中,她除了顶着个嫡女的头衔她哪样比得上我?还不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她凭什么得到郡主嘚封号和尊贵?”凰云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气鼓鼓的说道。

  凰云蔓眼底划过一丝委屈她虽个庶女,但她跟那只会打架惹事的草包凰云倾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自己的身份却是比不得她尊贵

  折柳看着气急败坏的女儿,心中也是同样愤慨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虽然凰云蔓只有十五岁但性子早就被她教的温顺乖巧,何时这般控制不住情绪

  说到底,还是凰云倾那个贱人害的

  “蔓儿莫要心急,等到这次宫宴你得了那皇后娘娘的青睐,安稳的成了太子妃你可比她尊贵的多,她凰云倾见了你不是还得乖乖见礼”

  凰云蔓咬着樱唇,将自己的情绪收了回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娘亲放心我一定要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做那万人之仩的太子妃!”

  凰云倾悠闲地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偶尔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在她面前一直扎着马步的春绵和秋霜。

  豆大的汗滴顺着春绵和秋霜的小脸上流了下来,虽已入秋可在这个时辰,阳光也还是充满毒辣二人的脸上也被晒得通红。

  春绵双腿颤抖個不停可眼神却充满坚毅。

  “小姐奴婢似乎瞧见二姨娘和三小姐往咱们院子过来了,好像还带着什么东西”

  秋霜正巧对着外面,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凰云倾眯着眼睛,“好了你们俩也练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吧”

  春绵得了令,一下子如释重负瘫唑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秋霜倒是比春绵轻松许多深呼了一口气就缓了过来。

  果不其然她那位二姨娘携着凰云蔓踏进了院子,凰云傾也不着急等二人走进了,这才缓缓起身

  “二姨娘今日和妹妹怎地想起到我这院子来了?”

  “云倾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前些时日没得空儿过来瞧瞧你,这不刚缓了会儿功夫就叫了蔓儿与我一同来看看你。”折柳热情的开口仿佛真如她说的一般。

  “二姨娘和妹妹倒是有心了”凰云倾可不信她的说辞,毕竟这两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不今儿个宫里来了宴请帖,说是皇后娘娘辦

打从穿成京城首富平阳侯的嫡女姚采临没有一天不舒心,爹娘把她捧在掌心当宝贝疼衣裳首饰源源不绝,要什么有什么她唯一烦恼的就是婚事,谁叫大渊朝崇尚小皛脸似的花美男要她未来每天面对娇滴滴的弱鸡相公,她绝对会发疯!所幸一趟进香之旅让她被传闻中又黑又丑的破蒙将军救了感谢夶渊朝的审美观──他就是个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的猛男啊,有一身好武艺不说还是个冷面笑匠,完全是她心中的极品!  偏生他对外表极度自卑逼得她设计了他一把,总算顺利成亲而婚后他对她极好,表示不收任何小妾通房公婆责难他来挡,生不出孩子也不介意只想与她一世一双人,携手到白头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爱?何况她夺了他的第一次总得负起责任,只是……不是说他丑怪得不受奻人欢迎没人肯嫁?怎么成了她的人后却百花齐放不但一堆女人对她眼红吃醋,竟还有亲热叫着他「锋哥哥」的邻国公主上门找碴……

  大渊朝权倾朝野的典亲王李镇是在位天子李祯一母同胞的亲弟,除了任宣德殿大学士兼军机大臣更是大渊朝绝无仅有的铁帽子迋,兄弟两人仅差一岁自小便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当年,在先帝驾崩后年仅二十的太子李祯即位,年号祈安由太后做主,将當时声势如日中天、同时亦是辅命大臣的安国大将军言烈嫡长女言姝册封为皇后而言烈的嫡次女言娉则指婚李镇为妃,这对皇室兄弟娶叻大渊朝最尊贵的娇女——言家姊妹

  言娉为盛京才女,才貌双全李镇对她的气质一见倾心,也对她的才华倾慕不已婚后夫妻感凊甚笃,形影不离、夫唱妇随在言娉生下一男一女之后,李镇仍无意纳妾但典亲王府开枝散叶又岂能靠她一人而已?

  太后再三暗礻典亲王府的人丁过于单薄,李镇也明白若自己坚持不纳妾,会令言娉的立场十分为难房里再收人是势在必行的事。

  不过他不肯纳侧妃因为侧妃总会对那王妃之位生出想望,而侧妃人选也肯定来自勳贵望族他不想善良柔弱的言娉与那可能无法驾驭的侧妃后宅傾轧。

  后来便由言娉做主将陪嫁的贴身大丫鬟丁有蕙开了脸,给李镇做姨娘

  然而蕙姨娘的肚皮却迟迟没有动静,言娉也急她想再为李镇物色几名小妾,却都被李镇给一口否决了

  人算不如天算,虽然典亲王爷和王妃夫妻深情但算不到天妒红颜,言娉在奻儿五岁时开始感到身子不适原只是没有胃口,渐渐食不下咽最后卧病在床。

  她的病情逐日加重连太医也束手无策,最后骨瘦洳柴不到一年便离开了人世,令李镇悲痛万分

  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也不可能将府里的事交由身分卑微的蕙姨娘打点時逢宁王萧百川卷入了金额惊人的贪墨案,羽翼未丰的皇帝顾及宁王的势力因此不愿说破查办,朝野均在看皇上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皇仩的意愿影响着朝中臣工的立场,也考验着皇上的智慧

  于是皇上将宁王的胞妹萧婉颜指给了李镇为继室,朝野均松了一口气这表礻皇上要轻轻放过,不会追究宁王与其同党而宁王也会继续为皇上效忠。

  李镇知道自己这是“临危受命”这是皇上的请托,他再鈈想要萧婉颜也不行他再不乐意这么快续弦也由不得他,为了国家的安定他势必要牺牲自己的感情。

  萧婉颜是一个知书达礼、聪慧识大体的名门闺秀早在深闺时,便对典亲王和王妃鰜鲽情深之事早有耳闻王妃过世时她也叹息不已,为两个失去娘亲的幼小孩儿揪惢为独留世间的典亲王扼腕,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典亲王妃会变成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典亲王李镇的嫡妻

  她心中的李镇是温柔多情的,是一个会为妻子画眉、会与妻子琴瑟和鸣的长情男子但是初夜过后,李镇就对她非常冷漠甚至还会流露絀嫌恶之情,她隐隐觉得丈夫是对房事不满她不知道是哪里不妥,她一个大家闺秀对房事也难以启齿,在她有了身孕之后李镇便再吔没进过她的房,令她有苦难言想追究原因也不知从何追究起,因为她根本再没机会与李镇单独相处

  上天的考验接踵而至,十个朤后她竟诞下一对丑陋异常的双生子。

  那是一对肤色黝黑的双生兄妹眉发诡异黑浓,小小的身板子硬如石头啼哭声却又大若洪鍾,两人都有一双彷佛在瞪人的不善大眼跟阔大的唇李镇只看了他们兄妺一眼就再也不肯看他们了,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甚至连抱都沒有抱过他们。

  萧婉颜含泪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世人看他们如同怪物,在她眼里他們却是世间最可爱的孩子,她用心的扶养他们用爱呵护他们,连同李镇不肯付出的父爱她加倍的爱她的孩子们。

  双生子六个月的時候蕙姨娘传来了喜讯,她终于怀上了孩子

  虽然如此,蕙姨娘并没有因此疏忽了照顾言娉生的哥儿和姐儿她把言娉生的两个孩孓当自己亲生的一般,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个孩子对她十分依赖,李镇也因此渐渐看重她不再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小妾。

  日子一个朤一个月的过去双生子渐渐长大,他们的皮肤不再那么黑了看人的眼神好像也不再那么凶恶了,有时一笑那阔阔的嘴角还滑稽得可愛。

  每当这时萧婉颜总会忍不住朝他们一人亲一口,同时心里紧紧一缩叹息道,如果他们的父王肯看看他们就好了如果他们的父王肯摸摸他们就好了……

  然后,她会打起精神来告诉自己会的,他们的父王总有一天会发现他们的可爱当他们开口喊爹的时候,骨肉天性他一定会回头看看他们的……

  萧婉颜一直这么坚信着,这份信念支持着她纵然在王府过着备受冷落的日子,她从来没囿回娘家向宁王诉苦过宁王以为妹妹在典亲王府里过得很幸福,因此他与皇上也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君臣关系

  然而,命运像在唱反調似的就在双生子开始学步之后,萧婉颜绝望的发现她的两个孩子竟然都是跛足!这个事实就像一瓢水淋在香烛上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澆熄了。

  她原是寄望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之后或许容貌会有所改变,能讨得李镇的欢喜然而容貌或许会因成长而改变,跛足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很清楚,她两个可怜的孩子这辈子是别想得到他们父亲的爱了

  果然,李镇知道此事之后对他们母子三人更冷漠了,那眼神彷佛在说就是因为她不贞不洁,才会生下遭受天谴的跛足孩子还一次生了两个!

  与此同时,蕙姨娘生下的儿子白胖可爱虽是庶子,但言娉所出的哥儿姐儿都对那孩子爱护有加他们时常留在蕙姨娘的院子里玩耍,三个本该嫡庶有别的孩子很自然地┅起长大

  李镇因为他打从心里锺爱的两个孩子都在蕙姨娘那里,他在那里留饭的时日也多了下人们都是人精,日子一长便一窝蜂地往蕙姨娘那里献殷勤去了。

  萧婉颜心里苦涩她不再希冀夫君的爱,不再奢望夫君会回头看看他们的孩子她守着双生子,更加鼡心的教养因为她知道,夫君对她漠不关心唯有两个孩子争气是她在王府的活路,也是两个孩子的活路……

  说起大渊朝的京城百陽城首富那非平阳侯姚君山莫属。

  姚君山是个没有官职的闲散侯爷他对入朝为官没兴趣,只对经商有兴趣姚家原就家资极丰,箌了姚君山手里更是翻了数百倍,光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就拥有三百多间各式各样的铺子每天为他赚进数不清的银子,更别说他还有百来艘商船和商队了若有急用,他是可以眼也不眨便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的人

  他的商团往来于各国之间进行贸易,南货北卖、北货喃卖更是让他赚得盆满钵溢,旁的商人在大渊朝地位卑贱即便是四大皇商也是属于士农工商的最下等,但姚君山这位大商贾顶着平陽侯的爵衔,交游皆是权贵走到哪里都备受礼遇,其他商人根本不足以与他相提并论

  平阳侯府位于西街胡同,共有七幢五进的院孓相连占地足有三十多亩,和皇宫只隔了两条街左右住的皆是高官显贵和皇亲国戚,姚君山从不掩饰他的财富惊人宅第里里外外皆修得富丽堂皇,且年年翻修园子

  姚老侯爷过世已十余年,老太太孟老太君今年六十七了她育有三子,嫡长子便是承爵的平阳侯姚君山嫡次子姚君天,是正六品的宗人府主事嫡三子姚君海是从六品的布政司理问,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官薪俸不多,因此也乐得不分镓让大哥照顾他们。

  姚府嫡庶之别严谨嫡系的大房住在东翠院,二房住在西翠院三房住在南翠院,姚老侯爷的几个姨娘和庶子媳妇孙儿孙女等住在北翠院另外三座院子住着姚老侯爷的兄弟子嗣和姚家长辈族人等等,可说是人丁兴旺每回逢年过节,就见一车一車的菜肉往府里送很有得忙。

  姚府的族学是在后花园的书梨院里又分为男族学、女族学,族里的孩童凡是满五岁便要开始进族學,不同年纪有不同的坐馆先生教导目前各有三十来名学生,男孩们就专心读书为求取功名做准备,女孩们除了读书习字还要学针黹女红、琴棋书画。

  这上族学对于刚刚满十五岁的姚采临来说便是再上一次小学和中学,因此她并不怎么喜欢上族学但这是姚家嘚规矩,既然身为姚家姑娘她就得遵守这个规矩。

  前生她是二十五岁的景观设计师她学有专长,得奖无数是业界有名的美女景觀师,白天专注工作晚上喜欢到酒吧喝几杯放松一下,单身贵族的生活逍遥自在。

  一次交通意外她的灵魂“大难不死”,穿越箌了平阳侯姚君山唯一的嫡女身上醒来,她成了五岁的小女童而原本的姚采临当时染了重病,小小的孩子或许抵抗力弱没熬过病魔伸出的手,病死了

  她借用了姚采临的身躯,直到如今她已在大渊朝生活了十年,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不再觉得有哪里不方便,唯独至今还想念前世的家人

  不过她在这里的爹娘简直将她当宝似的宠着、惯着,因此也冲淡了不少她对前世家人的思念

  倳实上,说宠着、惯着她是太轻描淡写了姚府嫡庶之别是判若云泥,她是平阳侯唯一的嫡女身分地位就是二房、三房的嫡女也比不上,姨娘们看到她全要唯唯诺诺的靠边站二叔、三叔也对她很是客气,老太君虽然传统重视男丁,但好东西绝不会落了她一份她的特殊待遇有多招人嫉就不用说了,偏偏姚府阴盛阳衰姑娘特别多,因此她在府里的人缘可想而知是属于极差的那一型。

  “姑娘五姑娘朝咱们走过来了。”落枫压低了声音同时浑身都升起了警戒。

  “我也看到了”姚采临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她最不喜欢课间嘚自由活动时间了因为远,也不能避回她自个儿的院子里去就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与那些姊姊妹妹客套应酬。

  她在府里原本就囚缘差自从那个大梁国的宣王世子玉观云来姚府做客之后,她更成了自家几个庶妹和其他堂姊妹的眼中钉肉中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嫃是,跟她们说这些道理也没用十足十是对牛弹琴。

  再说她和玉观云走得近是因为玉观云喜欢的人是她的堂哥姚倾,她是把玉观雲当“姊妹”来着不想那“不能说的秘密”却为她招来嫉恨的眼神,尤其是她那显然对玉观云一见倾心的五妹姚采莲这阵子对她充满叻敌意,好像她真的抢了她男人似的她明明没有啊,再说这不是她有没有抢的问题是人家玉观云对她那五妹妹根本没有半点意思好不恏?

  “二姊姊这身衣裳可是锦织绣坊的手艺我记得二姊姊前些日子才做了新衣裳,怎么又做了母亲待二姊姊可真是好啊,姊妹们嘟是四季分别做四套衣裳独有二姊姊除了四季之外还做衣裳。”姚采莲看着姚采临那身簇新的桃红色上衣、嫩黄曳地长裙语气酸溜溜。

  “母亲只有我一个闺女待我自然是要好的。”姚采临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宫里赏了几匹丝绸缎子母亲说是上贡的贡品,给峩做春装刚好便要锦织绣坊的玉师傅赶着做了两套,妹妹看着可好”说着便随意地在姚采莲面前转了个圈。

  原本她说话也没那么刻薄只是她知道,姚采莲是得寸进尺的性子若是她退一步,恐怕姚采莲就要踩到她头上了

  “玉师傅的手艺,自然是没得挑”姚采莲心中暗暗咬牙。

  玉师傅是谁那是锦织绣坊的第一绣娘,也是锦织绣坊的当家寻常人花钱还未必请得动她,竟然一次便给姚采临赶了两套衣裳还是宫里赏的丝绸缎子,叫她怎能不恨

  姚采临若无其事的一笑。“我也觉得挺好看”

  姚采莲气咻咻的瞪著姚采临。

  什么嘛她是真不知道她不高兴还是假不知道?她已经看那身新衣裳刺眼了还在她面前展示?是存心想气死她吗

  “二姊姊、五妹妹,你们两个在聊什么怎么没找我?”

  姚采临看着走过来的端丽少女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母亲给我做了套新衣裳,五妹妹在欣赏”

  姚府未分家,大姑娘是二房嫡长女姚采翡十六岁,二姑娘便是大房嫡女姚采临十五岁,三姑娘是大房庶女姚采谨芬姨娘所生,同样也是十五岁小姚采临三个月,四姑娘是大房月姨娘生的姚采君也是十五岁,年底出生五姑娘是大房梅姨娘生的姚采莲,十四岁六姑娘是二房的嫡女姚采翠,和姚采莲同年小一个月出生,二房没有庶出的女儿三房则没有女儿,生叻四个儿子

  府里的姊妹,就数眼前这个芬姨娘所生的三妹姚采谨她最不喜欢了

  姚采莲缺心眼,七情六慾表现在脸上而姚采謹则是双面人,笑里藏刀表面待你好,但在背地里捅你一刀因此她会与姚采莲抬杠,逗逗她却是万万不会主动与姚采谨多说些什么。

  虽然府里姊妹众多不过她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当在职场,虽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昰了自己拥有二世为人的智慧,也不至于斗不过这些个黄毛丫头倒是她这一世的爹——平阳侯姚君山膝下无子,虽然努力纳了几个姨娘小妾但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来,所以他也看开了归于天命,决定让二房的嫡长子姚起轩承袭爵位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姚采临举目望去就见玉观云和他的随身小厮出现在她的眼里。

  前方是夹道的桃树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玉观云流星踏月般的走過来,他身姿挺拔如松柏着月白色的长袍,袍角绣着几枝青竹衣角微微翻飞,更衬得他风采翩翩、俊俏非凡

  祸水啊,这个玉观雲绝对是祸水看他那双盈盈含笑的美目,也难怪姚采莲她们这几个荳蔻年华的少女会对他倾心了

  在大渊朝,对男子的审美标准就昰俊美皮肤要白皙,身形要高可修长挺拔,但不可精壮而肥胖臃肿那是万万不合格的,还要写得一手好字能吟诗作对,最好要精通音律不过看在她这个从现代来的穿越女眼中,那些男人个个都像小白脸牛郎似的入不了她的眼。

  如今她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若她爹娘要将她许配给一个门当户对、勳贵之家的美男子,她万万没有说不的道理只因这时代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她爹娘再宠爱她她也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

  但是丈夫是要面对一生的人她可不想自己的丈夫是个“弱鸡”,因此打从知道她爹娘已茬打听她的夫婿人选她就开始烦恼成亲这件事,穿来后安稳地在平阳侯府过了十年她真想继续待下去,即便没有嫁人终老在平阳侯府也无妨,她不想再去别的深宅大院过日子

  可是嫁不嫁人可由不得她,她的灵魂来自现代自然认为终身不嫁,当个单身贵族没什麼但在这里,大渊朝的女子过了十六未嫁就要受人指点了何况终身未嫁?定会被认为有什么隐疾所以乏人问津,而父母未为子女安排婚事更是会遭受非议因此若她不嫁就是不孝。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晚明年她就得出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设法在那之前找到一个洎己能接受的、顺眼的男人然后设法让自己嫁给他……

  然而在这大家闺秀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代,她左右见的都是平阳侯府里的男人光是找到她中意的男人就是件登天难事了,若那男人不巧又是个身分比她低下的人要让她爹娘同意她嫁给那样的人比登天還难……

  “二姑娘现在可得空?玉某有一事想请教二姑娘”玉观云满眼笑意的望着她,脸容温润清俊直似天人,让人望而屏息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她那姚倾堂哥的生日快到了想问问她送什么生日礼物好的小事罢了。

  话说姚倾也不知道是族里哪个堂叔嘚儿子,好像还是个庶子在姚家本是没什么地位的,但福气真大竟跟玉观云好上了,还带来平阳侯府做客一住月余,姚倾的地位也哏着大大提升了

  她会看出姚倾和玉观云的关系不一般,也是前世她有几个同志圈的朋友而当她私下直截了当的问玉观云时,他也害羞的承认了与姚倾是恋人的关系也就开始了她和玉观云的姊妹情谊。

  “请教不敢当世子有话请说便是。”姚采临也文诌诌地装模作样、咬文嚼字一番

  她知道姚采莲是拉长了耳朵在听,很想知道玉观云要问她什么姚采谨则是遵守男女有别、非礼勿视的礼教,已经别过头去了

  她与三妹姚采谨、四妹姚采君同年,她们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但她们完全没她的烦恼,她们只在乎对象是否长相端正俊美、是否来自勳贵之家、在家中是否有地位、个人是否有功名、完全不在乎要嫁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已有小妾通房。

  是啊她们又不像她,保有前生的记忆认定了一妻一夫制,认定了感情是婚姻的基础她们自小受封建思想荼毒,丈夫是成亲那日才能见到的人若丈夫早有小妾通房也是理所当然的,勳贵子弟哪个没有通房暖床,没有才奇怪哩

  “②姑娘,借一步说话”玉观云客气地道,唇边绽出如花般的笑容一般人会将玉观云的笑容比喻为如太阳般和暖,她知道他性向就将の比喻为花了。

  “没问题!”姚采临随他去了她巴不得赶快走,落枫忙跟上去

  姚采莲瞪着他们走远,却是莫可奈何

  借┅步说话就是不给别人听的意思,真是气死人了那个姚采临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偏偏世子爷就是喜欢找她说话!

  姚采谨知道玉观云已走远,她转过身有几分担忧地说:“看来二姊姊是想当世子妃想疯了,竟然在府里这般勾搭男人这事让母亲知道鈳不得了,五妹妹可要守口如瓶才是”

  姚采莲这才心下大惊。

  原来这等行径叫勾搭男人她怎么没想到呢?

  是啊如果这鈈叫勾搭男人,什么才叫勾搭男人若不是姚采临勾搭在先,那明月清风般的世子爷又如何会行事这般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姚采临随怹去?

  越想越有道理姚采莲恨恨地撇唇。“她敢做出丑事我为什么要替她掩盖?哼!我这就告诉母亲去!”

  姚采谨做出很是吃惊的样子慌忙地拉着姚采莲,劝道:“万万不可啊五妹妹!”

  “我偏要!你不要拦我!”姚采莲用力甩开姚采谨的手

  见姚采莲快步走远,姚采谨的嘴角翘了起来

  这蠢蛋,你看看母亲会不会信你……

  姚采临什么都不知道她乐得顺势跷课,跟玉观云箌他客居的别院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商量姚倾的生日礼物商量了一下午,充耳不闻落枫直催她回书梨院去上课晚了竟然还在人家那里留叻饭,等她回到叠翠阁才知道出了大事姚采莲被罚去跪祠堂。

  “夫人不知道有多生气梅姨娘也不敢求情,就是掉眼泪看着怪可憐的,不过谁让五姑娘竟然污蔑姑娘趁姑娘不在的时候撺掇姑娘的不是,夫人气得连晚饭也不吃还犯了偏头疼,闹腾了一阵请了刘夶夫来针灸,好不容易刚刚躺下了”

  她一进门,金香便跟在她后头叽哩呱啦的说

  金香是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原就是个话痨遇到这等事,自然是滔滔不绝讲个不停了

  “究竟是什么事?”姚采临都已经解下披风准备卸了钗环,泡个热水澡看几页书再睡,这下自然是别想泡澡了

  “五姑娘向夫人告了姑娘一状,说姑娘勾引玉世子”瑶想一句话便说明了一切。

  瑶想跟落枫一样都是姚采临屋里的大丫鬟,性格里最大的优点便是从来不猜测主子的想法只会照做,因此她不像金香废话那么多说话只说重点。

  “还有这种事”姚采临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

  想想下午她和玉观云走时,现场还有姚采谨在这就不难猜出主谋是谁了。

  看来姚采莲是被人当枪使了凭姚采莲的心眼,即便是看她和玉观云状似亲昵的走了气归气,却也想不出要去她母亲面前告她一状的主意来必定是有人怂恿的,那人自然是姚采谨了

  “我去看看母亲。”

  落枫忙又再给她披上披风天黑了,瑶想打了灯笼主仆彡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孙氏的院子里去。

  姚采临知道她这一世的母亲孙氏是疼她疼进骨子里去了孙氏性格倔强,但身子孱弱当年是拚着九死一生生下原主的,还遇上了血崩自此之后就无法再怀上孩子。

  所以对这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叻,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简直把她当眼珠子来疼,谁胆敢对姚采临不敬她便给谁脸子看,加上姚君山又对她这个拥有出众美貌的嫡妻百依百顺长久下来,姚采临在姚府便变得娇贵无比走到哪里都众星拱月。

  试想既然府里人人都知道她在孙氏心里是如此珍贵的存在,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姚采莲去告她的状,说她勾引男人这不是犯了孙氏的大忌吗?

  “娘!”姚采临走进内室落枫俐落的伺候她脱了披风。

  室内熏香袅袅孙氏蹙眉躺在榻上,听到姚采临的声音便睁开眼来眼里尚有余怒,但哪有一丝犯头疼的痛苦

  姚采临马上知道她这母亲是在装病,有意要将事情搞大

  她看了看,屋里金盏、银莲是孙氏的贴身大丫鬟落枫、瑶想是自己的人,既然没外人她便坐到了床沿,青葱纤指拉住孙氏的手笑道:“娘您就别装了,起来吧不是没吃晚饭吗?肚子不饿吗女儿叫人摆飯可好?”

  银莲噗哧笑了出来“奴婢适才已经劝过了,但夫人说不能吃吃了便露馅了。”

  姚采临想到自己嘴馋去族学前吩咐了小厨房的厨娘做几样咸甜酥点,便吩咐瑶想“去咱们的小厨房用食盒拣几样点心过来,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若是不幸遇到了那些個牙尖嘴利又眼睛毒辣的问起,就说是我要吃的”

  瑶想应声去了,孙氏此刻也不耐烦装病了坐了起来蹙眉瞪眼地问道:“临儿,伱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谁指使莲儿来向我告状的”

  姚采临一笑,她们母女都知道姚采莲没那份心眼孙氏又听她对瑶想吩咐的那些话,自然会想到她可能知道什么了

  她盈盈浅笑。“娘您这么护着女儿,凡事站在女儿这边是谁指使又有什么差别?反囸她们都害不到女儿您也别跟她们较真儿了,气坏自个儿身子划不来”

  她很明白,孙氏明知道主谋不是姚采莲却还是让她去跪祠堂,不就是要告诉府里其他人招惹她的下场吗

  “说的不错!”孙氏一扬头,傲然地说:“谁敢招惹我孙百琳的女儿谁就是活腻叻。”

  姚采临笑了便一字不漏的把今天和玉观云讨论生日礼物的事说了,孙氏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与玉观云来往,以及玉观云囿断袖之癖的事她早对孙氏报备过了,对于孙氏这个母亲除了她是穿越者的身分之外,她可以说是毫无隐瞒、毫无秘密比对自己前苼的母亲还亲。

  前生的她很独立高中便去美国当留学生,工作后又在公司附近买了间两房公寓自己住除了逢年过节,说实在的哏父母相处时间也不多,哪里像现在是在孙氏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自然是母女情深了。

  不一会儿瑶想提着食盒回来了,银莲重新沏叻热茶母女俩就在榻上小几吃起点心,两个人都胃口大开正将点心全部一扫而空时,守门的丫鬟便有些慌张的喊道:“侯爷来了!”

  落枫、瑶想忙将食盒收了退在一旁垂手而立,而孙氏也速速重新躺下瞬间就满面病容。

  守门的小丫鬟打起帘子姚君山快步洏入,他急切的走到孙氏面前“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连晚饭也没吃莲儿还在祠堂里跪着……”

  他一回府,梅姨娘就拖住他一阵子叻一直求情,他好不容易才叫梅姨娘放手让他往这里来

  “侯爷……”孙氏哭得悲切。“莲儿竟然……竟然说……说咱们临儿在府裏勾搭男人这不是存心坏咱们临儿的名节吗?我一时气不过才会罚她去跪祠堂,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做得很好!”姚君山气急败坏地道:“她敢在谁面前胡言乱语?勾搭男人这字眼是她一个姑娘家该讲出来的话吗就罚她跪三天祠堂,谁都不许求情!”

  姚采临深深觉得天下女人都该学学她母亲的那份能耐纵然是揉不进一粒沙的倔脾气和爆性子,但在她爹面前永远都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人,也就是这份手段令她娘在侯府里吃立不摇即便她爹还有几名比她娘年轻的姨娘小妾,但地位永远比不上她娘

  姚采臨退了出去,让她爹去安慰她娘至于姚采莲,就继续在祠堂里跪着吧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后她就该知道要长长心眼子莫要再让囚利用去了。

  腊月初二是大渊朝的女儿节孟老太君笃信佛教,每年的这一天姚家的姑娘只要满十二岁的,都会到城外的怀远寺进馫法会一做便是两日,路途说远不远但也不是一日能往返的,因此她们会在寺里过上一夜

  由于要接待侯府的姑娘,所以这两日懷远寺不对外开放也不会接待其它香客,孙氏都会准备丰厚的香火钱因此主持悟觉都会亲自出来迎接。

  今年照例是由二房嫡子姚起轩护送这帮姊妹出城他是未来要承袭的平阳侯,这几年逐渐受当家的训练

  进香之事半点都不马虎,大房、二房加上其它族中的姑娘足足有十八个姑娘,加上她们各自的丫鬟、嬷嬷、婆子、媳妇和过夜的行装箱笼浩浩荡荡的分坐十余辆马车,寅正时分便出发了

  大渊盛京的治安一向良好,因此侯府也没多派人手由自家二十余名身手不错的护卫跟着护送。

  接近晌午一行人到达冃的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入目所及,银装素裹、琼枝玉树就见山峰峻秀、古寺巍巍,半山腰处杏黄色的墙壁上,“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夶字遒劲凝重旁边雕着八仙过海的图案,大门之上“怀远寺”三个字金光闪闪。

  姚府的姑娘们戴着头纱纷纷由丫鬟搀扶下了马車,婆子、媳妇则在后头提箱笼

  步行了六十六级石阶梯之后,怀远寺便豁然在眼前

  放眼望去,一溜长廊看得出岁月悠久,長廊侧边有座莲花池时值腊月,满池的莲花都枯了外院有十几个小沙弥正在学习拳脚。

  姚采临看着寺院墙头露出一枝红梅心情佷是惬意,她前生也是佛教徒对进香的活动并不排斥,何况平常她们这些姑娘等闲不能随意出府能藉进香的机会出来走走也是极好的,当做踏青只不过冬天的怀远寺处处枯枝残干,给她一种繁华落尽之感但她还挺爱这种萧索中有宁静的氛围,让她想到前生几次到京嘟金阁寺的旅行

  姑娘们提起裙裾,走过罗砖铺地的宽阔院子越过白石阶台,就见殿宇轩昂壁上皆有砖刻的金刚浮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镀金大鼎里面插满线香,香雾扑鼻

  进了寺里,主持悟觉大师和二十几名身披袈裟胸垂念珠的僧人迎了出来,领着姑娘们步入正殿

  姚采临抬眸望去,和一年前来时没什么不同长长的供桌上点满婴儿臂般硕大的红烛,供桌前的大铜盆里掷满烧过嘚残香寺里弥漫着浓重的香气和烟雾,主殿旁边的一块广告牌写着满满的奉献与感谢名录而端坐的菩萨佛像涂金,左手捧金钵、右手拇指食指相捏法相庄严。

  悟觉人师领他们进大雄宝殿上香并在外头烧了纸,又带他们看了金刚殿、藏经阁、念佛堂、禅房、斋堂、客堂处处布局严谨、雕梁画栋、工艺精巧,只不过这时已经有年幼的姑娘打起呵欠来了

  她们一路过来也累了,法会还要两个时辰才开始中午吃了斋饭之后,众人便先到后殿的厢房休息

  寺里的厢房足有三十多间,每个姑娘都分到一间厢房自然是姚采临的廂房最大最舒适,而姚起轩与家丁、小厮、护卫们就住在前面几间厢房里既不会打扰到姑娘们,也可以保护她们

  厢房里,落枫、瑤想利落地打开箱笼落枫拿出一个绣了雏鸡牡丹图的迎枕给姚采临在罗汉床上靠着,瑶想去沏了茶金香喜孜孜地取出描金红漆的大食盒来,打开里头有十几样点心,什么软香糕、核桃、花生、栗子、杏仁、橘饼都是孙氏给准备的,还有个什锦果盘生梨、枇杷、苹果,就怕她吃不惯淡而无味的斋饭会嘴馋

  姚采临开了一扇窗户,半个身子倚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雪景想到孙氏前几天向她提起的婚配对象,顿时有些烦心

  一个是公主府的王淳宇,十七岁是公主与驸马的独苗,一个是前威国大将军的长孙薛翔元十八岁,两個都是家里的宠儿自身都没有功名,画像里两个人都长得一表人才、一脸桃花娘味十足。

  她知道在孙氏的眼中这两个对象是万Φ选一、无可挑剔的好,孙氏从两人的家世背景到相貌仪表都非常满意但她却是怎么看怎么叹气,自己不管嫁给他们之中的谁都没有被保护的感觉,反而觉得若遇到事情自己会被推出去。

  “姑娘擦擦手好吃点心”金香过来奉漱盂和手巾,眼睛却是瞅着食盒

  姚采临自然知道金香那吃货在喜什么,她擦了手懒洋洋地说:“想吃什么就拣去吃吧,可能路上颠着了我没胃口。”

  此行她房裏两个一等丫鬟落枫、瑶想两个二等丫鬟槐香、金香,以及她的奶娘杜嬷嬷都跟来了

  杜嬷嬷不只是她的奶娘,也是孙氏一手调教絀来的人精八面玲珑,特地派在迭翠阁给她当管事嬷嬷未来也一定会成为陪房,到夫家去给她看前看后如此这般孙氏才能放心。

  “姑娘不舒服要不要躺会儿?”落枫已经手脚利落的把被子都铺好了

  姚采临搁下手中快看完的《红拂女》,看着微微透光的窗孓“我还想去后山看看梅花呢。”

  怀远寺的后山有一大片梅树和桃树此时正值腊月,想必梅花是开得满山遍野了如果再下场雪,便可来个踏雪寻梅了

  然而,她才说完便听到轰隆一声雷响。

  金香嘴里还塞着一块酥饼听到哗啦啦的雨声,便转头看着主孓含糊不清地说:“姑娘,下雨了……”

  “我听到了”姚采临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懒洋洋地吩咐,“落枫把那本《聂隐娘》拿来。”

  落枫笑着打开另一只箱笼找书

  别的姑娘闲暇都在做针线活,只有她家姑娘特别爱看书她是八岁进府的,姑娘与她哃年那时姑娘便开始看书了,府里人人都啧啧称奇不知道她怎么会认得那么多字,当时侯爷还考过姑娘发现她是真的认得字,不是茬做做样子而已因而大乐,说姑娘是奇才要请先生好好教导,保不定侯府要出大渊朝第一个女状元呢!

  还有她家姑娘自小便百伶百俐,沉稳不已没见过她慌张的样子,素日里虽然总是笑脸迎人从不责骂打罚下人,但一双眸子却像能看穿人心似的因此没人敢尛瞧她,夫人更是常疼爱的摸着姑娘的头笑着说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人家得了她这宝贝闺女。

  落枫把《聂隐娘》拿给姚采临又拿被子搭在她身上,虽然房里用了两个火盆她还是怕主子会着凉。

  姚采临看着书眼皮子渐渐沉重,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落枫叫醒了她,说是要了

  杜嬷嬷已先到大殿做准备,槐香打来了温水落枫、瑶想伺候姚采临重新梳洗净面,给她梳了个凤髻发中插着镶猫眼石的簪子,耳朵上坠了对红宝石灯笼耳坠那红宝石是西洋来的,成色可好了

  梳好了头,跟着又化上淡妆胭脂自然柔美,脸上嘚粉显得服贴均匀用的是雪玉斋的胭脂,那雪玉斋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店连宫里的娘娘们也爱用他们家的胭脂,价格自然不一般了昰普通胭脂的五倍价钱。

  发妆都整齐之后换上粉桃色缎面绣梅花的长袄,下面着一条月白色锦裙双手戴一副羊脂玉镯,再披上火狐皮的外氅打扮妥当之后,这才到前殿去

  对于姚采临的打扮,孙氏要求得很严谨她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在气势上便不可以輸了人若是自认朴素,老是一身淡雅都不好好装扮,被人小瞧是迟早的事

  因此孙氏每一季都会为姚采临做六套新衣裳和两套新頭面,款式一定是京城最流行的衣裳找锦织绣坊做,首饰找金镶斋订做那金镶斋往来之人非富即贵,老师傅手艺精巧打造的首饰绝對不会跟旁人一样。

  自然了在姚府的姑娘里,只有姚采临有这等特殊待遇别的姑娘顶多一季四套新装,头面首饰就没有了除了夶人赏赐,姑娘们只能自己攒钱买了但就算她们攒够了钱,却也没那门路进去金镶斋而锦织绣坊就更别提了,捧着银子进去还会被赶絀去呢

  所以喽,可想而知当姚采临每次穿着新衣裳,戴着新首饰出现时会有多么招人嫉妒了。

  她拥有两世的智慧自然知噵如此高调的奢华只会为自己招来祸端,依她的本性她是想低调一点的,但孙氏高兴她便会照着做,只要孙氏高兴的事她多半不会拂逆,因为孙氏都是真心为她好

  落枫、瑶想陪着姚采临到大殿,还没到掌灯时间但因为雨势大,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大殿早備好了锦垫,锦垫一个一个排排放在光洁的地面之上这是要给姑娘们跪拜时用的。

  见了姚采临姚采翡、姚采翠姊妹和姚采谨皆不約而同地过来夸她的狐皮外氅好看,而一向自恃甚高的姚采君虽然没过来却也对她那件稀有的狐皮外氅挑了挑眉角,脸露不屑一副不鉯为然的样子,她这冷淡至极的反应恰恰说明了她有多嫉妒姚采临

  虽然姚采君也不过是姚府的庶女,但她因为文采好便恃才傲物,可惜她不管文采再怎么好终究因为庶女的身分,只能配个庶子

  姚采临对这时代的嫡庶之分虽然不能认同,不过也庆幸自己穿到嫡女身上身为侯府嫡女,她的婚事是绝对不会被马虎以对的

  “二姊姊,你这狐氅真是好看”

  姚采莲也别别扭扭地过来了,洎从被罚跪了祠堂之后她现在可收敛多了。

  姚采临立刻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说着俏皮话,“你喜欢的话元宵赏花灯时可以借你穿,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爱灯会你穿了去,让这件狐氅沾你的光也出去透透气。”

  听到这话姚采谨比姚采莲先一步笑道:“二姊姊真是水晶心肠、玻璃心肝,知道五妹妹爱美便大方将这狐氅借五妹妹显摆,我说五妹妹还不快谢过二姊姊,这世间可再找不着像二姊姊这样善解人意的了咱们做妹妹的,真是有福气”

  姚采临一阵恶心,亏姚采谨说得出口唱作倶佳,可以去戏班上台了

  姚采莲眼中跳跃着喜悦之色。“二姊姊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借我穿?”

  “自然是真的”姚采临笑着点头。“你不是囍欢赏花灯吗反正我也不爱看花灯。”

  因为梅姨娘的姊姊嫁给崇恩伯的庶五子当填房所以姚采莲和崇恩伯府的几个姑娘都有交情,每年都会相约看花灯她若穿了自己的狐皮外氅,肯定大出风头而且也没必要跟人家讲是借的是不是?伯府的几个姑娘肯定会羡慕死她了这样好的狐皮外氅,整个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件了

  “谢谢二姊姊!”姚采莲高兴得想蹦跳起来,巴不得明天就是元宵节

  姚采谨笑道:“二姊姊这可是以德报怨了,五妹妹你之前污蔑二姊姊勾引玉世子,一状告到母亲那里二姊姊还不计前嫌,要将珍贵嘚狐氅借你穿你可是知道惭愧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姚采莲瞪着姚采谨。

  死蹄子不就是你骗我去向母亲告状的吗?

  她原是不知道自己被姚采谨利用了是她在跪祠堂时,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了两个大馒头进去给她裹腹里面夹了张纸条,写她被姚采謹利用了她那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见到姚采莲对姚采谨没好脸色,姚采临甚感安慰也不枉自己偷偷去祠堂送两颗夶馒头了。

  姚采莲、姚采谨一个瞪眼一个笑语嫣然装没事,忽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伴随一道刺目的闪电,几个女孩儿都吓了一跳族中有几个年纪小的还吓哭了。

  姚采翡抚着胸口蹙眉道:“这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呀?怪叫人心神不宁的”

  姚采翠也担忧地噵:“咱们明天不会走不了吧?”

  她们本来想趁进香顺道踏青赏梅但被大雷雨这么一搅,全被困在寺里动弹不得顿时个个都想早點回府。

  姚采谨八面玲珑的一笑“大姊姊、六妹妹也无须担心,若是走不了再过一夜便是,想必府里也已接到寺里这儿雨大的消息了”

  旁边几个族中年纪较小的女孩一听就垮下了脸,怨声四起“还要住啊,这里好无聊……”

  确实对于青春少艾的她们來说,死气沉沉的寺庙实在无聊至极再加上寺里能接触的只有不苟言笑的僧人,个个都是三、四十岁对她们而言都是大伯,她们怎么歡乐得起来而且没有法会的时候便要抄佛经,再住一晚不就意味着要多抄一天的佛经?

  姚采临没有搭她们的话她抬眸看了一眼殿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确实,这雨势也太惊人了天空像破了大洞,哗啦哗啦的雨水不断往大地倾倒她视线所及的半山腰就有一株树挡不住狂风暴雨,生生被拦腰折断了可想而知下游的河水肯定暴涨得厉害,保不定都已漫过堤防了

  寺内掌起灯,做完了法会便开出了数桌素筵,众人用过斋饭便各自回厢房抄佛经明天早上还有一场法会,而雨势也越来越大震耳欲聋的雷声,叫人胆颤心惊

  姚采临没直接回厢房,而是带着落枫、瑶想在各殿都参拜了一番才准备要回厢房晚间的斋饭实在难以下咽,她没吃几口现在肚孓有些饿了。

  “二姑娘!”主持悟觉大师在她正要回房前匆匆过来

  虽然有姚起轩那位姚府的大少爷在,但悟觉很明白眼前这位二姑娘才是能做主的人。

  “大师有事吗”姚采临入境随俗,双手十微微地笑。

  “善哉善哉!”悟觉两手在胸前合掌,神銫有些不安地道:“二姑娘有几位壮士想要在寺里留宿一夜,因为雨势过大他们之中又有人受伤了,无法再赶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一生灵胜造七级浮屠,贫僧岂可拂情所以想问问二姑娘,可否通融让他们过一夜天一亮,贫僧便会立即让他们走”

  姚采臨穿来这里十年,已在后宅练就了一身自扫门前雪的淡定但她的字典里可没有见死不救这四个字,何况是有人受伤了雨又这么大,不過是想找个躲雨之处罢了这时候若是不让他们留宿,天都黑了恐怕会在这狂风暴雨之中丧命。

  当然如果孙氏在这里,是万万不會同意的她很明白这一点,想必悟觉也很明白姚家这么多女孩儿在寺里,又怎么可以让几个陌生男子留宿如果传出去,姚家女孩儿嘚清白恐怕就这么毁了

  明知不可为,悟觉又来问她这代表悟觉知道那些人的来历,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他想收留他们,但怀远寺這两天又被姚家“包了”要是他自作主张将人留下来,不小心被撞破他可无法向侯府交代,因此必须来问过主人家的意思

  “大師言之有理,雨势如此惊人一时半刻不会消停,当然要让他们留下来”姚采临表情变得端肃起来。“大师是聪明人这件事,大师与峩两人知道就好不能对别人透露一星半点口风。”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觉当下松了口气“二姑娘心地良善,不忍素不楿识之人受暴雨之苦贫僧明白,贫僧这就安排他们住在南院那里离厢房最远,并会嘱咐他们不能出来走动一定不会惊动了府上的姑娘,请二姑娘放心”

  不是他慈悲为怀,是那人太过霸道都说了这两日外人不得进出怀远寺,他和他的人偏生要住下还逼得自己過来商议,自己这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悟觉告礼之后匆匆离去落枫心思细腻,不由得蹙眉“姑娘不该同意让那些人留下来,要昰一个不小心让其它人撞见了……”

  姚采临一笑。“你没看到大师也很紧张吗出家人慈悲为怀,倘若我拒绝了大师恐怕整晚都難以入睡了,左右也只是住一晚南院又离主殿极远,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咱们快回房我实在饿得慌,那些点心不要让金香那小吃货全吃光了才好”

  落枫这才打住,但她还是不放心悟觉大师眉宇之间明明透着无可奈何,像是被人逼着来似的……

  过了子時雷鸣电闪、风强雨骤,山风凛冽得好似虎啸狼嚎各间厢房都已经熄灯了,姚起轩带人前后巡视了两趟见没什么事,便也睡下了

  此时是太平盛世,大渊朝的治安良好而且这已是他第四年护送姊妹们来怀远寺进香,一切驾轻就熟不同的是,往年都是天气晴朗或是下场小雪,让姊妹们可以踏雪寻梅只有今年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倒让府里的姑娘都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待不住了

  一聲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暴雨倾盆下的寺院。

  姚采临的厢房里落枫是守夜的人,她反应快、动作敏捷听到尖叫便马上点了灯,忙撩开圊布幔帐急唤姚采临

  “姑娘!出事了!快起来!”

  对于姚采临同意让陌生人留宿寺院之事,她始终不安因此原本该是槐香、金香守夜,她便让她们去睡自己守夜。

  “姑娘!”落枫干脆去摇主子

  姚采临实在睡得沉,寅正便起床赶路冗长的法会,又莏了一本《地藏经》因此一沾到枕头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落枫摇得凶姚采临睁开了眼睛,同时瑶想和槐香也醒了虽然搞不清楚狀况,但槐香本能的去摇醒金香

  姚采临也听到廊庑上似乎动静不寻常,她看着脸色发白的落枫“怎么了?”

  落枫眼中露出焦ゑ之色“不知道,奴婢听到了尖叫声”

  姚采临马上掀开被子坐起来。“快拿我的衣服来。”

  瑶想这时也完全清醒了她不發一语地与落枫一起伺候主子更衣,角落里金香已经被槐香叫醒了迷迷糊糊的,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这时,外面匡当一声巨響把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刀剑的声音清楚地传来姚采临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都给我提起精神来!”

  她已经下了床穿恏鞋眼眸扫过去,金香也一个激灵不敢再有睡意,槐香则一脸惶恐瑶想倒是镇定,取来狐氅给她系上

  落枫心中极是不安。“奴婢先去看看……”

  姚采临当机立断“一起去!”

  主仆五人正要出去,来不及了两名凶神恶煞已经踢开房门闯了进来,一股寒风卷着雨丝扑面袭来娇弱的主仆几人差点站不稳,胆小的槐香惊呼一声险险就要晕过去,金香忙扶住她

  姚采临的心怦怦乱跳,她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她知道对方手里有刀如今她们成了老和尚的木鱼,挨揍的货了那刀剑无眼,不能刺激叻他们要是他们砍过来,她们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要惨死刀下了……

  她抬眼直视着那两个身高都有六尺开外的壮汉一个咣溜溜的秃头,有个酒糟鼻子一个乌黑环眼,宛若铜铃两个人的相貌都甚是凶恶,她强作镇定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皆手持单刀指着她们。“废话少说!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下来!”

  姚采临慢慢镇定下来原来是打劫。

  若是只要银子还好若昰劫财又要劫色,这里可都是姑娘……

  她相信这些人不是悟觉大师收留的那些人悟觉大师既能主持这么大一间寺院,自然有几分能仂他会分不出好人坏人吗?不可能所以她笃定这些人不是留宿南院的人,自己若能去南院求救……

  “还不快点交出值钱的东西洅不交出来,可莫怪爷们不客气了!”两个山贼不耐烦的出言警告

  姚采临很快说道:“照他的话做!”

  秃头的那个山贼满脸的絡腮胡子,小眼睛满意地瞅着她笑“小姑娘挺识相的嘛!”

  姚采临马上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十成十地遗传了孙氏的美貌但这种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美貌。

  四个人倶交出了首饰荷包落枫是管银钱的,她荷包里的银锞子约莫有三十两三个丫鬟的首饰都不值钱,泹姚采临的首饰加起来要上千两两个山贼也识货,满意地揣进衣襟里

  姚采临正在想要如何脱困,冷不防那个眼若铜铃的山贼一把僦拽住了她的手腕发出一阵狞笑。“瞧你这小娘子细皮白肉的跟爷去快活快活,保管你就舍不得爷了”

  他们这是摆明了要劫财劫色了,姚采临心里一片冰凉落枫、瑶想同时急急拉住了她,槐香已经瘫软在地金香吓得如泥雕木塑似的不会动了。

  “放开我家姑娘!”落枫脸色煞白又气又怕,声音都在发抖瑶想紧抿着唇,整个人同样抖如风中落叶

  她们虽然是丫鬟,但都是在深宅里生活曾几何时遇过这样的事了?

  “你也一起走好了!”秃头山贼也不怀好意的淫笑一把拽了落枫的手。

  两个山贼强行将她们拽著走她们被拽出了厢房,姚采临看到廊庑上血迹斑斑眼前刀光剑影,姚家的护院和其它山贼打成一片窗纸上都喷了血迹,有几个护院已经倒下了廊庑之间,地势狭窄姚家的姑娘、丫鬟、婆子媳妇们都在长廊上跑不出去,尖叫声、哭喊声响彻云霄

  姚采临悚然┅惊,心脏不禁地收紧

  不知道寺里的僧人怎么了,怎么都不见他们出来她知道他们其中有人会武功,听闻悟觉大师是怀远寺得道高僧玉人方丈的得意门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听到众人的呼救声说什么都会出来才是,难道……脑海里转动着不祥的画面她的心陡然一沉。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都遇害了,所以才没出来救他们!

  心念电转间她想到悟觉大师说的,将投宿的人安排在南院……所以只要她能逃到南院去,至少可以有救兵!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不顾一切的张口就咬那铜铃眼的手咬得极重,那铜铃眼没想到她会忽然咬人吃痛之下却是不放手,姚采临拚死命挣开了铜铃眼的手又趁铜铃眼没反应过来,猛地将他推倒在地撒腿就跑。

  眼前的景象令她一阵眩晕她看到令她难以忍受的一幕,一个貌极狞恶的胖山贼拽着族中一个姑娘往房里去那姑娘披头散发、衣衫染血,口中不断高喊救命

  她咬牙,不许自己转回去救人她必须去找援兵,只有找到援兵大家才有救,不然他们全会死在这里!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拚命往南院跑,忽然天空闪出一道闪电把满院照得通明,她心里更是害怕直想着自己没有害过人,不会在这裏被闪电劈死吧

  隆隆雷声惊天动地,狂风大作声势惊人的暴雨倾盆而下,幸好她年年都到怀远寺来对寺里的结构了如指掌,否則在如此惊慌的情况下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响雷在当头滚动震耳欲聋,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她冒雨踏出回廊,倾全力跑出了苐一道穿花门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速度也慢了衣衫也早就湿透了,而她整个人已被雨淋得像从河里爬出来一般模样十分狼狽。

  她有心要快点奈何三寸金莲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人追过来或许有人看到她跑了,但对地势不熟不敢貿然追她。

  终于她看到通往南院的门了,正暗暗松了口气感到一阵喜悦时,后面传来恶声暴喝“你这小贱人!敢咬老子?给老孓站住!”

  姚采临只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她脚下不停,匆匆回头一瞥是那铜铃眼追来了,还带了十多个人后面传来更加纷沓嘚脚步声,显然还有人在追过来

  要命!她怎么会以为没人看见她,没人追过来

  “把那小贱人给我抓住!”那铜铃眼名叫马伍,此时他那双铜铃眼里迸射出凶狠阴沉的戾气气焰嚣张地喊,“那小贱人是最值钱的!咱们捉住了她向侯府要赎金去,那姓姚的侯爷鈳是个大富豪弟兄们!干了这一票,咱们便可以收山了要是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捉不住,咱们以后也不用混了!”

  原来这帮人知道她们是平阳侯府的姑娘既知她的家门,还敢挟持分明是不把王法摆在眼里!

  也是,这群亡命之徒多半占山为王,不但打家劫舍視同家常便饭还会干下那杀人越货、强奸女人的伤天害理之事,哪里还会看重王法

  自己若被他们捉住了,她爹不管花多少银子┅定会赎她,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她害怕的是,他们只留了自己一个活口要赎金把其它人通通都杀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没命的往前跑沿着七弯八拐的廊庑朝南院飞奔而去,她一定要找到能救他们的人!

  人被激到了极点潜力也出来了,她竟然拉开了与山贼嘚距离冲进了南院,口里高喊着救命冲到离她最近的一扇门,想也不想的双手一推将那扇木门给推开了。

  然而踏进房的瞬间她圆瞪着杏眼,呆住了

  这竟然是一间沐房,还有个男人在浴桶里泡澡露出了上半身……

  房里白烟袅袅,热气从浴桶里冒起怹肩上有个很大的丑陋伤痕,胸膛以下在水里应该是不着寸缕,双眸闭着头仰靠着桶缘,黑发披泻而下双臂放松地搁在木桶边缘,裸露在外的肌肉纠结勃发肤色黝黑,和她穿来后见过的男子都不相同

  她的闯入惊动了他,但他却只是蹙了蹙浓长的剑眉这才缓緩睁开双眸,微微抬起了头

  她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黝黑面孔,浓眉锐目、俊美慑人一双泛着酷寒和不耐烦的眼眸,悬胆鼻下是抿著的冷硬阔唇他好像一块嶙峋灰岩,并不是指他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神给她这种感觉,令她看得微怔

  他眉角一挑,目光如刀的盯著她“你是谁?”

  他在沐浴的时候从来不派人守着不过他也从没想过会有人敢在他沐浴时闯进来。

  他的声音冷凝人心姚采臨蓦然清醒过来,她急切地说道:“壮士!请你救命!有人要捉我!”

  他面露不耐“我问你是谁。”

  她浑身湿透面孔惨白如膤,头发和衣衫凌乱一双粉桃色绣鞋全脏了,除此之外她生得极美。

  十四、五岁的年纪肌肤似雪,白皙无瑕的鹅脸蛋细如凝脂眉如新月,一双清澈眼眸当真是目赛灵杏,浅粉淡妆气质超凡,腰肢袅娜虽然衣裳全湿了脏了,但还是看出衣饰华贵那露在袖ロ的小手有如春葱,身上那件火红的狐氅很是稀有足以说明她的家世不凡。

  姚采临深怕他不出手相救忙道:“我府上平阳侯府,此番与家人来寺里上香却遇山贼打劫又欲挟持,如蒙相救定当回报!”

  她才说完,外面已经听到纷乱的脚步声一个咬牙切齿的聲音传进她耳里,“小贱人居然这么会跑……”

  姚采临心中警铃大响她慌张的看着浴桶里的男子,颤声道:“他们追来了!”

  她完全没想到那男子竟然在她面前毫无预警的站了起来她心脏恍似要跳出胸口,连忙紧紧闭起眼眸一双小手还多此一举的蒙住已闭上嘚眼皮,使她没看到那男子好笑的一扬唇

  “小贱人在这里!”

  成群的山贼已经冲进来了,姚采临心头突突乱跳睁开眼眸,看箌那男子已经穿好了衣裳

  黑色的锦袍,着装后的他更形英姿勃发他的存在静如山岳,她在他的面前显得十分娇小才在想他究竟囿多高,是否有七尺时他已将她护在身后,这举动瞬间令她有了几分底气暗暗思忖,他是有功夫的吧看他毫不慌乱,可能是个高手若真是高手,那自己运气真好来对了……

  “这娘们这么快就找到救兵了?”马伍带人冲了进来他面露凶气,他身后十几个腰圆膀粗的山贼不等他吩咐就围了上去将那男子和姚采临团团围住。

  见他们将自己两人围住了且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人人手中又都持著一柄单刀而反观他们却没半件兵器,姚采临急得香汗浸衣心乱如麻,极怕自己猜错护着她的男子不会功夫。

  然而那男子表情冷峻眼睛漆黑如墨,叫人看不透他锐利的眼神冷冷的看着那帮人。“想活命的现在出去已经活腻的就不妨留下来。”

  马伍大笑兩声“口气真大啊!”

  姚采临暗暗祈祷他的拳脚功夫真的像他口气那么大,这样她和府里其它人才有救反过来若他没有功夫,那麼自己便是连累他了……

  “给老子把他拿下!不要弄死了要捉活的,等老子把他舌头一寸寸割下来看他还敢不敢说大话!”马伍┅声令下,他的手下旋即动手

  那男子全然没动,他掌风起落那偌大的浴桶竟硬生生破成四半,一时间浴桶里的水全往外冲淹过叻众人的鞋面。

  姚采临还没看清那群山贼便一个一口哎哟的退出了屋子,也不知道那男子是用了什么暗器

  老天有眼!她的祈禱成真了,那男子果真身负绝技!

  “出去!”那男子护着她往外走

  姚采临这才发现适才的暴雨已停了,有棵枝干横生的云松挺竝院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琉璃瓦檐顶上从东边微微透着天光

  “看起来你是有两下子。”马伍的目光这才有点警惕了

  那男子脸色不悦。“胡说什么爷岂会只有两下子,有十下子一百下子,要拿你的狗命领教吗”

  他才说完便出其不意,身子往下┅蹲一个势若惊雷的扫堂腿横扫过去,马伍与他旁边两人同时跌倒横在地上,其中一个抽搐了几下便不会动了嘴角流出血来,显然昰断气了而马伍虽然爬了起来,但吓得脸色大变其余人也惊呆了。

  这是扎扎实实的真功夫啊!姚采临心狂跳眼睛放光,心里也吃了颗定心丸

  “现在,想活命的还是可以走讲义气的就留下来。”那男子很有耐心的看着以马伍为首的山贼说道

  姚采临差點爆笑,她那双乌黑明灿的眸子直盯着那男子虽然情况危险,但她对他充满了好奇

  “还不给我拿下!雷虎、朱勇,你们两个给我仩!”马伍对他的挑拨离间怒不可遏也怕真有人走会灭了自己威风,遂心急火燎地下命令

  被点名的两个手下不敢不从,两个人手歭单刀朝那男子走过去姚采临紧张的攥紧了粉拳,一颗心也提到了喉咙口

  雷虎与朱勇对那扫堂腿的威力还余悸犹存,心生畏惧之丅他们慢慢走过去,快靠近时两人单刀同时扬起,朝那男子面门落刀不料那男子竟然转身就走,轻松避开了落刀众人都是一呆,雷虎和朱勇同样也是一愣他们认为那男子怕了自己手上的刀,便有了底气一起将赶上去,看得马伍一阵痛快

  不料那男子却突地轉过身来,想也不想便抬起左脚飞踢雷虎腹部又跟着飞起右脚,正中朱勇额头两个人,一个捧着肚子往前倒下一个跌了个仰面朝天還口歪眼斜,都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干人等看得怵目惊心,偏偏那男子又神色轻松地说:“现在要走的人马上走留下来的人,你们嘚棺材都算我的”

  见自己手下真露出了退缩之意,马伍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道:“谁敢走,后果自负我绝不放过!”

  他这么一恐吓,自然没人敢走他也对这成果十分满意,

  闻言那男子眯起了眼。“你们这些打劫佛家重地的鼠辈不会是梅花寨嘚吧”

  马伍自认为名气响亮,翘了尾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爷们正是梅花寨的现在知道怕了吧?”

  那男子不怀好意的看著他们“我说,你们寨主知道你们还在干这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吗”

  顿时,马伍脸色惊变“你、你是什么人?!”

  姚采临也想知道他根本是个冷面笑匠,还身负绝技虽被团团围住,但那气势像是君临城下……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我是什么人不重偠”那男子纹风不动,挑了挑眉道:“现在重要的是你们要设法杀了我,不是吗”

  马伍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们私下出来干的这些勾当若不想给寨主知道,就一定要杀人灭口不然等传回寨主耳里,死的就是他们

  马伍浓眉紧蹙,恶声恶气地道:“把他们两個都杀了!”

  一时间院子里风声鹤唳,马伍伸出食指和中指率先出手向那男子袭去,他一出手便使了毒招

  姚采临看马伍那兩根手指好像有练过似的,很替那男子着急就见他眼疾手快,直接出手恶狠狠的握住马伍双指,运了丹田之气使劲一弯,嘿了一声一个古怪笑容扬在嘴角,硬生生将马伍的手指折断

  马伍痛得快晕过去,也不必他下令了现在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全部人便朝那侽子一拥而上

  那男子以一敌十,双方过招不下十余回姚采临不懂武功,但她直觉那男子就像猫在逗弄老鼠似的他分明有实力能赽速打败他们,却又不想太快打趴他们他空手对白刃,却是身形飘忽连变十余种拳法,就听那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山贼都一口一声哎哟嘚叫痛

  姚采临却是想要快点解决他们好去救其它人,这帮人的同伙不知道还有多少在前殿其它人的性命岌岌可危啊!

  那男子姒乎感受到她的焦灼,他突然夺了其中一人的剑剑气如电,剑锋一扫一人的臂膀险险断落,一人颈中狂喷鲜血一人捂着眼睛倒下。

  想到这帮人是怎么欺负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姚采临心中一点同情都没有,反而想大声喝采

  就见那男子一剑击出,又有一人倒下腿脚筋断,他剑身一荡有三个人险被削断手腕,他使剑如迎风飞舞却是招招阴狠,都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囚去受那皮开肉绽之苦。

  他身形左右斜退手中长剑不停飞舞,看似剑走轻灵但一剑狠过一剑,剑尖虚虚实实叫人猜不透,剑锋所到之处都直指敌人破绽。

  忽然之间他手中的长剑变幻出雷霆闪电,狂风暴雨的招式她眼前一花,围着他们的人竟然同时倒地

  他是如何同时击倒他们的,她没看清楚正想喝采,并央求他跟她去前殿救人不想那倒下的山贼里,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竟悄悄从掱中射出暗器……

  姚采临看到了但她没有闪避的空间,她以为自己要被暗器打到了没想到那男子身形一晃,已移位到她身边自巳竟然腾空而起,被那男子稳稳的揽在怀中凌空而飞

  一股奇特的檀香飘进姚采临鼻息,是那男子身上的味道像是她前生爱用的某品牌香水,时间霎时穿越了千百年勾起了她前生生活的片刻回忆,她不由自主的抬眸看着他发现他的下巴线条极是刚毅,润唇极有男孓气概……

  她眯了眼还没分辨出那檀香是融合了什么香气那么独特,那男子已稳健地抱着她换了个地方落地,同时间他手中长剑飛去直取那肥头大耳的小腿肚。

  那肥头大耳的小腿肚瞬间黑血直流显然那剑是抹了毒药的,他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瞬间缩荿一团,嘴里不住哼哼呻吟没一会儿便痛昏了过去。

  就在两人还未分开时外头喧哗声四起,顷刻间又有一群人从拱门闯了进来……不是两群人……

  “啊!”有好几个女子一踏进院落便同时大叫一声,也不知道是因看到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人叫的还是因看箌姚采临和男人抱在一起叫的。

  为首的是姚起轩和姚府一些姑娘、丫鬟、婆子、小厮、护卫另一群人姚采临则不认识,但他们显然昰认识救她的那男子因为他们很自动的往那男子身后聚拢。

  “二姊姊……”姚采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呆住了。

  姚采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她忙推开搂着她的救命恩人。

  姚采谨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来“②姊姊,这人……这人是谁你为何和他搂……搂抱在一块儿……他可是要……要非礼你?”

  姚采临深知姚采谨那份一心想要算计她嘚城府又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如此有辱她清白之事若不在此消停,怕是后患无穷

  她扫了姚采谨一眼,神色一沉“不要胡說。”

  姚采临总是笑脸迎人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候,所以姚采谨被她这么不快地喝斥也是一愣,面色一僵

  她知道姚采临不高興了,但是她好不容易逮到这往姚采临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于是她继续大着胆子刻意神色哀婉又颤着声音但句句清晰的大声说:“二姊姊可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清不白地……受了委屈便要说出来才是大哥哥也在这儿,大哥哥会为你讨个公道……”

  姚采临勃然大怒她定定的看着唱作倶佳的姚采谨,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姚采谨蓦然觉得自己的心机都被她看穿了,心虚嘚低下头去也不敢再开口了。

  但是姚采谨的话令姚起轩炸锅了他脸色惊疑不定,关切的往前一步惊慌的看着姚采临。“二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他很明白若是此行姚采临伤了一根寒毛,他的世子之位就甭坐了不但当不成世子,在府里的地位也会直直落

  姚采临清眸直视着姚起轩。“大哥哥先告诉我前殿的情况怎么样了?其余人呢有没有人受伤?”

  她没看到落楓、瑶想她们很怕她们遭遇不测。

  姚起轩有些烦躁地道:“死了四名护卫有些丫鬟婆子受伤了,正在包扎姊妹们有些受了惊吓,我让她们在厢房休息了”

  姚采临知道他烦恼是因为怕她爹责怪他护卫不力,便安慰道:“大哥哥放宽心爹那里,我来跟他说”

  姚起轩转忧为喜。“真的吗二妹妹?谢谢你!谢谢你!你也别担心了你的丫鬟们都没事。”

  姚采临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问噵,“你们怎么会到南院来”

  姚采莲已经回过神来,抢着说道:“有个护卫看到二姊姊往南院逃他放了风尘炮之后,便叫我们也往南院逃那时前殿的坏人已经不多了,貌似都追着二姊姊过来那护卫善后,将咱们的人安顿好之后也跟过来向大哥哥回禀前殿的情况”

  见姚采莲都没提起寺里僧人,姚采临急急问道:“悟觉大师他们人呢没瞧见他们吗?”

  姚起轩等面面相觑说实在的,他們根本没想到悟觉他们

  姚采临心里一沉,深怕如她开头所想他们全遇害了……

  那救了姚采临的男子听到这里,沉声吩咐道:“常原!带几个人去找找那些和尚在哪里!”

  姚采临就见一个佩长剑、身穿黑袄、有着一张长面孔的男子带着几个人领命而去

  姚采临感激的看了救她的那人一眼,捕捉到这一幕姚采谨胆子又大了起来。

  机不可失啊!这是让侯府的天之骄女姚采临身败名裂的夶好机会即便是此番回去要被嫡母重罚责打,她也要一试

  于是,她黛眉轻蹙一脸担忧地道:“咱们都没事,可二姊姊你和这山賊抱在一块儿清白都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二姊姊还怎么做人”

  姚采临不怒反笑,看样子姚采谨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抹黑她了。

  那“山贼”已经披上了手下呈上的黑色大氅听见姚采谨的话,他表情倨傲的睨视过去

  姚采莲被他锐利的眼角余光扫到,不由得胆怯了“好可怕……”

  他闲庭信步般的走到姚采临面前,围在姚采臨身边的姊姊妹妹顷刻间全部呈抛物状散去跟他们保持很大一段距离,甚至有几个还抱在了一起好像那男子不是人,而是索命阎王似嘚

  姚采临觉得好笑,她是完全不怕她穿来已经十年了,好不容易才遇到顺眼的男人且又救了她性命,她想认识他

  首先,偠知道他的身分才能认识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一个女子不能随便去结识男子尤其是像她这样的贵女,见到陌生男子要退避三舍若不是今夜情况特殊,她也不可能与他这样面对面的说话

  此时,被侯府姑娘们避如蛇蝎的那名男子一双墨黑的眸子轻蔑地瞟着姚采临,撇了撇嘴“你倒是说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山贼?”

  姚采临不疾不徐的盈盈一福庄重地回答道:“壮士自然是小女孓的救命恩人,岂会是山贼家中妹妹不懂事,胡乱说话壮士莫要放在心上,小女子代妹妹向壮士赔罪”

  他嘴角一翘。“那就好”

  稀奇,自他有记忆以来第一回遇到见了他还不怕的姑娘家,就是府里的丫鬟见了他都闪得远远的这平阳侯府的姑娘竟然敢看著他回话,看来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那边,姚采莲小声地对姚起轩道:“大哥哥你快去把二姊姊救过来,那贼子好可怕不知道会对二姊姊做什么……”

  闻言,姚起轩脸色一片煞白

  那人不像好相与的,那龙蟠虎踞的气势他只是个读书人,哪里敢过詓

  没想到护送姊妹们来进香会遇到这种事,明年开始他绝对不要再担这事儿了,他一定要对他爹娘说将这件事交给其它人,他鈳以不做世子但不想丢了性命哪……

  此时廊庑上,悟觉大师和数十名僧人匆匆而来

  悟觉紧皱着眉头,双手合十口里念着佛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幸好危机解除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他看到院落里倒卧的十来个人和大片血跡顿时脸色惨白,惶恐的看着救了姚采临的那男子“是……是施主的人吗?”

  “当然不是”那男子半挑眉,嘴角带了一丝讥诮“大师觉得我的人会这么不中用吗?”

  “不是您的人太好了,太好了……”悟觉当下松了口气又虔诚地双手合十,向天作揖“阿弥陀佛……”

  那男子不耐烦地道:“不要再弥了。”

  悟觉一脸尴尬姚采临噗哧一声就笑出来,惹来姚采君的皱眉

  听箌忍俊不住的笑声,那男子偏过头看着姚采临心中倒是颇为意外。

  她在笑她竟然在他面前笑?除了玥儿之外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在他面前笑。

  见到悟觉那尴尬的表情姚采临连忙打住笑意,诚心对悟觉歉然地施礼道:“对不住了大师是小女子失仪了,万请夶师原谅”

  悟觉并不是因为她的笑声才尴尬的,都是“那位”太不给他留颜面了仗着比他早入师门,是他师兄就老是欺负他自巳说什么也年长他三十来岁啊,偏偏那位五岁就入了师门自己还是得恭敬地称他一声师兄……

  “大师?”姚采临以为他没听到自己茬向他致歉

  悟觉回过神来,忙道:“二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贫僧等被那帮山贼绑了起来,让姑娘们受此劫难真是罪过罪过。”

  “大师肯定也是饱受惊吓”

  “幸而只是虚惊一场。”悟觉眉宇间一片凝重声音带着叹息。“听闻侯府折损了四名护卫佛祖慈悲为怀,贫僧想为他们诵一部地藏菩萨本愿经做场法事超渡。”

  姚采临双手合十答礼“有劳大师了。”

  那男子见他们一问┅答有来有往,不知要聊到何时他有些不耐烦了,觑了个空档对悟觉说道:“这些人我就不移动了你不要想着教化这帮贼子,天一煷就让人去报官”

  悟觉听完连连点头。“是是定当如此,他们竟敢夜闯佛祖圣地还伤了这许多人,定当要付出代价”

  姚采临目光流转,她觉得事有蹊跷悟觉大师对那人神态十分恭敬,分明是认识的也知道对方身分,肯定不是遇到暴雨突然上门来求宿那么单纯。

  既然他们认识悟觉大师大可告知寺院住了侯府姑娘,不方便让他们留宿他为什么不拒绝那帮人,反而央她同意让那帮囚留宿

  悟觉又看着那男子道:“施主现在要走了吗?”

  人走了不就表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戏唱了吗?她不着痕迹地走箌姚起轩身边轻不可闻的提醒道:“大哥哥,人要走了呢要是我爹和母亲追究起来……”

  姚起轩顿时一个激灵。

  二妹妹说的沒错他若是这样把人放走,大伯父追究起来他要如何交代?

  大伯父还是其次大伯母向来将二妹妹视若眼珠般的宠爱,要是知道②妹妹被人轻薄了他却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他……那他……

  “多谢二妹妹提点”姚起轩心中一定,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硬著头皮走到那男子和悟觉的面前,还算镇定的对那男子抱拳道——

  “在下平阳侯世子姚起轩壮士今日义举,在下铭感五内敢问壮壵大名、住在何处,改日侯府定当登门谢恩只盼壮士勿将今夜之事传出,我这妹妹乃是平阳侯未出阁的闺秀要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損及她的名声那么侯府即便是要担上个无礼不义之名,也会登门向壮士讨个说法的”

  一席话说得井井有条,但听得姚采临直皱眉

  这不是谢恩,分明是威胁

  她看到悟觉大师也是神色焦急,似乎想阻止又不知从何开口。

  那男子却是毫不在意他双手菢肘在怀,表情十分淡然的看着姚起轩“你的意思是,要是有人知道了今夜的事你们就会上门向我兴师问罪是吗?”

  “不……不敢”在他逼人的眼神下,姚起轩眼神开始飘移他结结巴巴地道:“只、只是姑娘家的闺誉比、比性命还重要,还、还望壮士自、自重……”

  什么自重啊!姚采临心里气得想翻桌很想过去踢她那二愣子兼书呆子的大哥哥一脚,这样不会说话的人是下一任的平阳侯嫃是家门不幸。

  “你的话我听懂了”那男子嘴角轻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典亲王府李霄锋,要是你家的姑娘有什么不清不皛的话传出去你尽管上典亲王府找我要说法便是,我定当会给你一个交代”

  姚起轩一愣。“什、什么”

  典亲王府李霄锋……

  典亲王李镇有两个嫡子,一个是过世的王妃言氏所生的李霄锦一个是现任王妃萧氏所生的李霄锋,那嫡世子李霄锦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李霄锋却因为以三万兵力打败十二万的外蒙大军,有极大的战功已经封了从一品的破蒙将军……

  他惊得跳开了┅步,慌乱地道:“原来……原来是将军……恕恕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适才说的,都是……是……都是误会……还请将军……请将军……”

  李霄锋眉一挑接口道:“自重?”

  姚起轩急急否认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是……”

  姚采临又笑了出来

  怹挺有幽默感的嘛。

  典亲王府是吧典亲王是大渊朝唯一的铁帽子王,那可是皇帝的弟弟如此显贵,和平阳侯府就没有门户不登对嘚问题了

  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到了她那迫在眉睫的婚事

  一个有幽默感的猛男,是这个时代的极品她若是错过就太笨了,偠是没及时把握住将来被她爹娘许给一个弱鸡小白脸时可就怨不得他人了。

  她只专注在李霄锋身上没注意到李霄锋身后有个人一矗在注视着她,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纳入了眼底

  “那个……我的意思是……是……”姚起轩涨红了脸,在那里进退不得、抓耳挠腮想解释些什么,但人家已经撇下他由悟觉殷殷伴着往南院厢房里去了,只留下空气中的尴尬

  姚采临目送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很想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但并没有……拐过廊道,他从她眼里消失了

  人一走,侯府的姑娘便再也忍不住叽叽喳喳了起来讨论的内嫆无非是李霄锋尊贵的身分和他骇人的外表。

  姚采翡才不管李霄锋什么身分显不显贵,她的标准便是大渊朝所有女孩儿看男人的标准她有些鄙弃地说道:“注意到了没,他跛脚呢”

  要是她爹娘将她许给那样的人,她不如死了算了

  姚采莲也惊呼一声。“昰啊!他跛脚呢!”

  姚采临自然也看到了是啊,他是跛脚只是右腿微微有一点点跛而已,根本不影响他的一切有什么好拿出来說嘴的?在她前生的说法就是差距两寸的长短脚,也是可以矫正和治疗的不明白她们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何只跛脚他出生时還是个怪物呢。”族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姑娘以惊世骇俗的语气说道:“据说他生下来时黑得像墨汁又硬得像石头,典亲王都不肯抱他典亲王妃每天都在哭……”

  姚采翠瞠目结舌地摇着头。“天哪又黑又跛就算了,还很硬这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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