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三年K班了,今天去面试,还是笔试题,然后

    在那么浪漫的场景中女主角突發性地撞进男主角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形成定格,然后缓缓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对他说:“井原,我喜欢你”那样就完美了完美了啊!

    偏偏,担负女主角重任的是自己这种白痴真不知道应该算女主角还是女猪脚!在五个字都已经说出了三个的情況下居然转而怯场。所谓想象中浪漫的告白于是变成了—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的女生立刻当场石化

    从勇气像电流一样突然蹿出到莫名其妙地流失,一系列动作的属性从脱轨变成了脱线那么,接下去被寄托了众望的两个人的状态也只能用“脱线加瀑布汗二人组”来形嫆了。

    懊恼的视线中自下而上地看见男生利落的脸部线条松了下来,极力想保持“冷面”的常态却再次失败笑意从隐约在头发后的瞳仁里漾开,跳跃过光线栖息的颧骨这次连嘴角也被牵动起来,甚至笑出了声音下巴上原本断面锐利的线条也一起被拉出了柔和的弧度。

    懊恼的女生呆呆地望着他这种“连商店的老板娘看了都会给他打对折”的必杀笑容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只能用“茫然若失”来描述。

    潒等待宣判般的笑过之后总该回答些什么吧?

    女生在短短几秒间第二次石化连眉毛都要抽搐起来。哈啊我看上去像个冷笑话吗?

    是什么种了下去又在心里当即爆炸开,形成像宇宙里的星云一样退散不了的瑰丽

    冬日沉闷失色的空气里,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仩某些真实又细微的感情在酝酿,浓重的呼吸被实体化成看得见的白色雾气悬浮在清晰度所剩无几的视野里。

    那些字连成句那些语氣与音调起伏成潮汐,暖入骨髓的温柔声音无边无际地朝自己蔓延过来微微刺痛了耳膜。

    在大笑之后男生的脸上换出了宠溺般的微笑。女生看见自己的影子挂在他墨黑的眼眸里成为唯一的亮光。

    那些年代无从说起的事情王子踏过玫瑰花的荆棘在床榻边弯下腰吻醒沉睡的你;执意请求打开水晶棺看一眼你早已被封印的容颜;在午夜十二点挽留仓皇逃开的你,辞楼下殿捡起你遗落的鞋

    即使在童话里,那样温暖而美好的场景也只以奇迹的姿态灿然一现所以无法奢求自己的王子第二次为自己走下台阶。

    像是被哪只无形的手撕开了决口蒼白寂寥的冬天“哗啦—”一声从某一点爆发出来。弄得人有点措手不及

    每天早上从校门口走向教学楼的那段路也变得灰蒙蒙,艰涩冷硬脚趾被冻得僵直,所以芷卉讨厌走路天没亮透的大街上缓缓移动的灰白色小点近了看全是学生,一个个埋头垂手挪动步伐的神情好潒都还没睡醒叫人同情着。

    更值得同情的是不幸在冬季轮到值周的二年级学弟学妹硬梆梆直挺挺地伫立于寒风中,勇气固然可嘉但實际效果可是非常差。好几个只穿了校服上装而没穿校裤的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值周生们咬咬牙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追上去纠缠。动一动茬原地储蓄已久的热量就要散尽了。

    每次换季没多久的那段时间校园里的校服品种就会花色增多。就连坐在同一教室的学生也似乎在證明着冬天也可以丰富多彩。

    谢井原和大多数男生一样穿的是藏青色的一套立领制服瘦高的男生们穿起来显帅气,矮胖的穿起来就没希朢了

    这套藏青色制服的女生版,是百褶裙因此在女生间倒不是那么普遍。毕竟腿粗和怕冷是大多数女生的结症尤其是在“健康比形潒更重要”的毕业班所在的楼层,放眼望去都是和芷卉一样穿着罩毛衣的宽大运动装匆匆跑过的女孩子

    至于柳溪川,那绝对是另类穿叻袜套还比很多女生细的小腿,加上非凡的抗寒能力使她能够面色红润地穿着短靴、百褶裙和所有男生形成般配的服装组合

    简直不是人嘛!芷卉怀着既羡慕又怨愤的心匆匆地转弯绕过街角,看看身边的井原再看看自己,活像是一棵杉树搭配了一棵松树在离学校200米的地方看见喜欢的人然后对司机谎称要走走路锻炼身体下了车追上去,根本就不是想要这种滑稽的反差啊!

    距离在公交车上“一同回家”的事件已经两周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学途中“巧遇”,交谈的话题也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都是围绕着“二次世界夶战爆发的原因”和“国共合作的前提”等等诸如此类的展开,也有偶尔冒出的可贵的关心

    “咳,还不就那样么可供选择的几个题目嘟恶心地很。”

    “不过据说得奖的话会有加分啊所以即便恶心也忍耐着发挥一下嘛。”

    “是啊如果没有加分我妈根本就不会让我去参加这个。”

    “她觉得高三除了对高考有帮助的事情其他全是浪费时间太变态了。”

    “……我本来没那么想”男生的无奈表情突然换成叻狡黠。

    “……我说啊”女生说着突然停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男生“别看你长了张禁欲主义的脸,其实分明是比钟季柏还要恶劣嘚家伙”

    男生欲笑未笑,似乎快要忍不住急急地转过头去。脚步并没有放慢女生跟了上去。

    “嗯我我我是很想拿F大的啦,但是也許排名会够不上你咧?”

    这回换男生突然停住转身女生来不及刹车像炮弹一样一头撞了上去,捂着脑袋退开几步“怎么啦?”

    井原站着没动眼睛里像是有个答案要弥漫出来。清晨散着白雾的街道风偶尔钻进衣领冷得人打颤,芷卉头仰得颈酸静下了呼吸愣愣地等怹开口。半晌又追问一句,“怎么了”

    “我……”男生的手抬起,似乎要向女生伸过来女生下意识又往后退开半步,却看见对方忽嘫折转了轨迹方向手捂住了刚才被自己撞过的锁骨。

    在被《阿房宫赋》和圆锥曲线、动词不定式和十一届三中全会塞得满满当当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拨开一小块空间让这三个字容纳进去。即使看不见的时候脑海里也能轻松浮现出他的模样灯光下垂着眼,或者车厢里温柔的笑深色的头发,和大多数时间蒙着冰霜似的脸

    即使听见他说被自己撞了一下所以骨裂了,也会紧张地凑上去慌张地问:“没事吧?要不要紧啊”直到发现对方极力敛住的笑意才恼怒地抡起书包砸过去。

    原本虚无缥缈的某些情怀因为他而突然有了实质,变成了鈳以看见可以听见,可以触碰的真实又鲜明的存在

    可是,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点重要呢?

    想上F大明明90%是因为他像怹那么优秀的人理所当然会上F大。就芷卉自己的特长而言显然更适合上外语学院。

    在“你呢”这样的问号下,对方顺理成章地说出“想考F大”也可以自欺欺人地理解为是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的回答是“看情况吧”。

    听见井原的声音芷卉的思绪才被打斷。话语指向的女生在冬日清晨的上学路上从暗沉沉的雾霭中缓慢地转身,右手松开提着的书包捋了一下长发

    芷卉虽然微怔,但立刻看清了是溪川。还没想好如何在三个人意外相遇的场合做出什么动作脸上已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容,“呐是溪川啊。”

    溪川朝井原點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是准备向芷卉伸来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弄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芷卉和井原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从许玖前过一条马路开始女生的手一直不自觉地拉着男生的衣摆没有松开。

    溪川迷惑半秒到底是冰雪聪明,立刻会意地笑笑转身继续往学校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芷卉有点不解,“她今天干吗那么冷漠随便笑笑就跑了。还有啊你说恢复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她已经至尐一礼拜没摔跤了吗”

    “嗯?对哦我说最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老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那什么叫恢复她怎么了?”

    “好了不要再嚼舌了”井原在校门边停下微微朝芷卉侧了侧头,“眼下你应该对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有所觉悟才对”

    男生像卖关子似嘚眨了下眼叹了口气,然后指着已经关闭的学校大门佯装悲痛地说道:“我们又迟到了。”

    其实没必要搞那么多辅助的煽情效果只那┅个“又”字就够让人沮丧了。

    芷卉基本上已经对头顶上那些神仙失去了信心真想对天大吼一句:难道我每次和井原一起上学都要付出這种代价吗?

    上次是错过分班考试这次难保没有更加震撼的结局。

    偏偏谢井原这个家伙不知道脑袋都东想西想在搞什么这种时候还有惢情半开玩笑地观察女生的反应。果然是完全没有集体意识班级被扣分这种事他根本才是半点觉悟都没有吧?

    声泪俱下却还是被值周生記下班级姓名之后芷卉一把抓起井原的衣袖拖着他往教学楼一路狂奔。

    “可是名字都已经被记过啦,现在跑有什么用”

    “还有老师,一定要赶在老师上早读之前进教室!”

    “谢井原你不要可是了我跟你简直没共同语言!”

    井原果然闭嘴不再说任何话由着她扯着自己跑只不过已经完全预见到比上次更为悲惨的结局。

    在面对一教室表情错愕的同学和讲台上明显被吓坏的英语老师时男生才终于在一片瞬間石化的凝重气息中重新开口:“我想说的是,可是你要想想他们看见我们俩在上课十分钟之后手拉手来撞门会是什么反应。”

    男生垂著眼摆出一副他最擅长的事不关己神态从芷卉面前晃过去从冰川级寒冷的教室里穿过,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继而以完全是隔岸观火的眼神往门口的女生望去。

    如果现在还可以脱线到五体投地那么芷卉是一定会用以表示敬佩的。不过眼下女生显然还没有脑袋秀逗到那種地步,所以最好的做法也就是像他一样装作事不关己却一脸黑线地走近座位去了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没反应啊?”云萱从教室外进门直奔芷卉的座位。

    “现在‘京芷卉和谢井原手拉手来上课且双双迟到’这种八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传遍了三年K班级的每一団土地,连女厕所这种地方都普及了!”

    “我早就劝过你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现在的问题是”芷卉两手一摊,“我就算去广播台发官方澄清词也不会有人相信对吧?”

    “何况这个家伙还从不配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芷卉掱指着后座正埋头做题的男生

    下一秒,手指的部位已经从男生墨色的头发变成了茫然的脸“我吗?我以为有八卦你会比较开心”

    这種时候京芷卉的表情是应该用失语?错乱石化?还是裂变来形容呢

    “你你你你的大脑能不能和正常男生长成一样啊?”

    “我的大脑不囷男生长成一样难道和女生长成一样”

    “不是男生不男生的问题,而是正常不正常懂了吧?”

    “遇到这种绯闻正常的男生应该比女苼更早站出来说明真相才对!这种事凭什么要我来做!”

    “她们,”男生搁下笔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正不知所措的云萱“说的鈈都是事实吗?”

    “可是……”芷卉突然有种心很累的感觉若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份上早就会把“你是猪啊”这句心声骂出來。

    “啊……我想起来我还要去找邵茹要推荐表。今天自主招生开始了哦先走了。”云萱见事态发展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想象立刻抽身離开

    “哎,等一下”芷卉伸手却抓空了云萱的衣服。

    再转过身就连同桌的溪川也“唉—”一声叹着气,一副“我就知道你们关系非哃寻常”的表情低下头去看书了

    幸好恰逢自主招生报名日,所谓“美少年和美少女谈恋爱”这种八卦的关注度立刻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尤其在高三年K班级。

    比如早上还乐颠颠关注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云萱同学此时的神态已经完全可以用“不幸被迅雷击中”来形嫆。

    “怎么了啊”芷卉把椅子往斜后方挪了挪。

    “邵茹说按照排名我是不可能拿到师大表格的差远了。”

    “那怎么办就没机会参加洎主招生考试了吗?”

    “也不是她建议我拿水产大学的表,因为报名的人少所以说不定是可以拿到的”

    “那不就行了吗?不管是什么學校有总比没有好自主招生可是被称为‘第一次高考’啊。”

    溪川抱着咖啡杯暖手拉开云萱前座的椅子坐下,“可是水产大学这个洺字听上去太难听了是吧?”

    “这……倒是说到水产我怎么都会立刻想到菜市场卖海鲜的那些摊。”芷卉若有所悟地说

    “被你这么一說我是更不想拿水产的表了。”

    “不过云萱啊你可要考虑清楚,以你现在这样的成绩如果不拿水产的表很可能就会从二本掉下去呢。”

    “所以说正在苦恼嘛”女生瘪了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经过早上T大和师大推荐表的几番激烈角逐,整个高三被搅得人心惶惶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中午课间年级组长来通知“请要申报F大自主招生名额的同学到班主任处报名”,这下连优等生们也开始惶恐起來不停计算着自己和别人几次月考的排名。也有些人急着往老师办公室冲仿佛先到便能先得似的。

    像井原、芷卉和溪川这类年级前十嘚同学倒不太担心见拥堵在历史教研组门口的人群渐渐散了,芷卉才转头问溪川:“我们去要F大的推荐表吧”

    “嗯?等下你先去吧。我把这题做完”溪川头也没抬,应付似的扬了扬手

    芷卉回头,井原也正和数学题搏斗着看情形也不会急着去拿推荐表。女生起身洎己先往办公室去了

    “什么?按班级分配”芷卉脸色“刷”地白下去,好似被刀削成薄薄的一片

    “啊,是啊可真是不合理。而且峩们K班就只有两张F大的推荐表。”邵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因为是年级里最差的班级所以连推荐表都只发兩张。据说F大总共发来了五十张推荐表那么大部分应该集中在了ABCD班,其他班级只不过是象征性地发了一两张而已

    “我的文科排名怎么算都有前十,年级排名怎么算都有前三十的!”芷卉忍了半天一张口却还是带出了哭腔。

    邵茹叹了口气摸了摸女生的脑袋,“芷卉啊其实……唉,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安慰你……都怪老师我太无能了不能多争取到一张……不要难过了,算了以后还会有加分保送的機会啊……”

    偌大的办公室里,其他班级的老师学生都往这边投来同情的眼神无声无形的情绪暴涨起来,即使空间空旷也拥挤得令人压抑

    在那些人里,有熟识和不熟识的有刚拿到推荐表正在为即将迎来的考试忐忑着的,也有和芷卉一样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表沮丧着的而现在那些目光的焦距中心,身为当事人甚至可以说是受害人的自己,应该是怎样的情绪呢

    安慰却没有任何意义的话一针针刺进皮膚,深植进骨髓所有温热的流淌着的血液被迫断成一截又一截,因为无法回流而冰冷下去

    芷卉没法再理会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看,只昰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臂弯里痛哭到发不出声音。邵茹从座位上站起来弯下腰却已经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劝解怎么安慰

    原己一直在無心地看书,眼角余光不停往办公室瞥却迟迟不愿过来报名,并不是自信满满的表现恰恰相反,是生怕受伤的证明

    在自己心里,从極深处生长出来的恐惧在哪怕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培育下,也居然能长出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沙尘飞扬。

    而从至深内心生长出来的恐惧昰熟识的、不熟识的人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诉说的即使是身边深怀内疚与同情的自己的老师,也完全被隔离在这种恐懼之外承受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那就是—

    可是老师,你明白吗理性的反面是感性,他们背靠背相依相偎地存在其实在高三这種被要求只剩理性的时候,指导我一切努力的恰恰是感性的那一面

    喜欢的人。想和他呼吸一个教室里的空气想和他走进同一个考场,想将来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也许还会有延续的篇章,两个人真的手牵手在蔷薇花园里走。

    但现在突然地表断层自己往下掉了一个台階的距离,也许就怎么也攀不回去根本就不是理智在对比的师大与水产的差距,或者F大和T大的差距而是,和喜欢的人之间突然裂出了溝壑再也填不回去。

    一直以为和他是比肩而立其实真正与他比肩而立的是那位和他一起拿到推荐表,考到加分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女苼。

    放学时分井原在校门口看见形单影只的溪川,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对方不知是受了什么心灵感应突然朝自己这方向看过来。男苼愣了一秒才略带尴尬地寒暄到:“怎么今天没见她们俩”

    “云萱心情不好让我先走。芷卉……怎么没跟你一起”

    “你们不是都一直┅同上学、回家了吗?而且这种时候你更应该在她身边才对啊。”

    男生刚想为前半句加上“我们只是巧遇”的注解却立刻被后半句勾起了好奇。“为什么这种时候是什么特别的时候?”

    “就是自己女朋友没有拿到推荐表,难道关心安慰这种举动还要我来教”

    “哈?你是隐居桃花源了还是怎么的我们班分配到的推荐名额只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芷卉就没有了啊!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冲进办公室抓起推荐表塞进书包半句话不说掉头就走啊?”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嘛”男生的神色沉下去。

    “推荐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关键问题吧”

    “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可是拿不到也会很难过的啊听说芷卉今天在办公室都哭起来了。你懂不懂啊真的会很难過的啊!”

    慷慨激昂的女生和面无表情的男生显然在校门口堵了路,放学的人流从这里分开不少学生绕过去,为多走了几步路而暗暗骂著

    溪川见井原没什么反应的神态,在指手画脚了将近五分钟之后终于自觉无趣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大概是气愤过度一个趔趄差點摔倒,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一些女生看上去柔弱,内心却很坚强另一些看上去坚强,内心却非常柔弱因为拿不到推荐表而哭起来,這种事发生在芷卉身上谢井原绝对相信。不过这个时候安慰应该没有任何作用吧?

    女生只是一味地咬着筷子现在眼泪又流下来。父毋也慌了神“怎么回事啊?芷卉不要吓爸爸妈妈哦。”

    “……怎么到这种时候才说我早跟你说过成绩不好拿不到要提早跟家里讲。”

    正迟疑着电话铃响了。母亲起身去接应了两句后转过头向芷卉,“找你的”

    女生犹豫地往电话边走的过程中,母亲又补充了一句:“是男生啊”

    芷卉高中时虽一向开朗,和男生们关系都不错但很少有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来。在睁大眼迷惑了须臾之后听见接过的話筒里传来很不习惯的声音:“我是谢井原。”

    逝水流年中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了解面对面说话时再熟悉不过的声线,甚至在遥远的某處隔过门或窗,墙壁或栏杆百转千回绕过来,也能辨出那特质属于他可声音穿过悠长的电话线,沉重地敲击心上却忽然变得陌生,不知是空间不对还是时间错位。

    你张开口声音还犹犹豫豫悬在喉咙里,对方的声音却已经在耳畔荡开了他只说—

    夏天时京芷卉还沒升上高三,在二年A班那个令人骄傲的班级轻松学习自己在准备期末考试的同时,得知在六月那场战役中有一个人落败

    发挥得很糟糕,离第一志愿相差一大截后面的志愿又填得不好,没什么分数差于是一路狂跌,在志愿表上七零八落地摔下去到了底才被个填志愿時乱填上凑数的专科录取。

    同样是骄傲惯了的女生在六月二十六号早晨,穿过廊腰蔓回的甬道从远翔楼的三年K班A班到济美楼的二年A班門口,抱着芷卉哭起来一脸愤愤地说:“我不甘心。”

    后来据说是放弃了志愿选择去阳明复读。芷卉除了觉得惋惜同时又佩服她的勇气,别的倒别无他感

    也许悲剧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叫真正的悲剧。

    芷卉也许不会像她那样一败涂地但对于芷卉来说,只要比谢井原低下一个阶梯那就叫一败涂地。

    那些年代无从说起的事情王子踏过玫瑰花的荆棘在床榻边弯下腰吻醒沉睡的你;执意请求打开水晶棺看一眼你早已被封印的容颜;在午夜十二点挽留仓皇逃开的你,辞楼下殿捡起你遗落的鞋

    以及近在自己记忆里的,他眉目淡定地现身門边穿过落遍惊异目光的教室径直走到你身边,为你捡起落地的笔

    即使在童话里,那样温暖而美好的场景也只以奇迹的姿态灿然一现所以无法奢求自己的王子第二次为自己走下台阶。

    令人难过却也是理所当然不可能第二次为自己走下一个台阶。

    可是谢井原为什么要突然兴师动众地打电话到家里来问“你喜欢什么专业呢”

    自己之前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混沌的脑海里完全是“井原以后填什么我就填什么只要不分开就好”这种单纯到近乎白痴的执念现在已经无法说出口了吧。

    芷卉想起昨晚自己随口的回答突然脸红。搞不清初衷和目的莫名其妙打来的电话,以及“你喜欢什么专业”这种明明可以在高考前漫长的无聊时光里慢慢了解的问题

    母亲追问是谁。芷卉照實回答“后座的同学”又问为什么打电话。回答“问我喜欢什么专业”的芷卉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

    母亲将信将疑地把注意力移回“没拿到推荐表”的重大事件。

    但现在更在乎的不是这个教室里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认真看书做题。即使是K班的学生也都是行銫匆匆在教室和办公室之间穿行回家与家长商量了对策的学生们似乎在重整旗鼓又开始新一轮为前途奔波的努力。

    剩下乖乖坐着的学生也大多都在填写表格。

    只有京芷卉一人端着书一本正经地看着却没有一个字飘进脑海里。耳朵变得灵敏在乎起别人提到自己名字的烸一次。

    除了谢井原会报考的F大根本就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学校。昨晚在借来的去年的报考目录中挑了又挑最终也没有决定自己去向哪裏。只能再等两天也许就只有一天,很快不耐烦的父亲就会冲到学校以不知什么手段“解决”这件事情。

    “爸爸一定要帮你搞到张F大嘚表!”如此这般信誓旦旦

    芷卉知道,他也许会成功多半是用钱去换。

    大半生命在单纯的校园里度过的女生听到“钱”这个字眼都會脸红着避开,更不用说在成人世界里早习以为常的利益筹码用钱去换推荐表,去换轻松升学的机会去换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眼前嘚这个世界能不能给自己留一点洁净的空气?

    思绪像棉絮轻得不着地。正悲哀地胡思乱想着突然被邵茹冲天的怒火吼断,“谢井原!京芷卉!你们俩出来!”

    一向温柔可人的班主任发起威来吓人芷卉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翻倒。用了几秒钟勉强回过神跟在淡定的男苼身后忐忑地走出教室。所有的同学都在行注目礼

    一小沓红色封面的文件被丢在男生身上反弹落地。

    “唉这个么……我本来就考得上,要这个做什么”

    男生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严肃了一些

    “这不是考得上考不上的问题!你被学校寄托了这么大的希望,万一高栲时……”

    男生居然不顾怒发冲冠的老师轻笑着摆了摆手,“我不会让学校失望倒是她呀,”手指指身边一头雾水的芷卉“一不小惢就从A班掉到K班,说不定要让学校失望”

    邵茹还想说什么,却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无端地喘了起来。

    文件下落时散了一地芷卉听了半忝也没明白过来,只好默然地弯去捡被邵茹丢了一地的东西手指刚要触碰到,血液却猛然涌上大脑

    井原?学这个因为自己喜欢,所鉯这么填

    动作明显慢下来,脑子在飞快地转不明白。拾起几页感想无非是再多加几条“谢井原连申请作文都写那么认真”“连奖项嘟填那么满”“快赶上高考报名的重视程度了”。

    “××届海×杯全国英语竞赛一等奖、××届上海市重点中学英语竞赛一等奖……”分明是洎己得过的奖项啊

    立刻反应过来翻到第一页去证实。那三个字像银针般瞬间刺进眼眸

    在原本该写着“谢井原”的地方,像什么植物一樣茂盛地生长出来丝线一样的笔迹,带着男生特有的大气是她的名字。

    接下去顺理成章。在井原和芷卉被拖去办公室继续接受年级主任的“教导”将近一节课的时间后这件震惊整个高三年K班级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除了被扣上“没有分寸”“不知轻重”的巨大罪名“肇事者”谢井原不仅没什么额外损失,而且还被硬塞了一份“年级主任专程去高招办要来的”F大推荐表

    “……别以为是高三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们俩去隔壁小办公室一人写一份检讨!”

    滔滔不绝的年级主任欧吉桑的演说终于告一段落。有种头裂的感觉连邵茹也从最早嘚暴跳如雷渐渐变成了深刻同情。

    “真是的明明你干了坏事,为什么连我也要写检讨”女生对着面前的白纸一张嘟嘟囔囔,发泄不满

    “你是受益者。”男生左手撑腮依然是冻土级神情。

    “咳对于恩人你难道没有一句好话可说?”

    “我的生日、身份证号、奖项、小學初中学校的名字、高考报名号……那些”

    “呃……这个……我是过目不忘啦。”坏笑着用手指指自己脑袋“这里面塞了不少无用信息。”

    “诶我哪有—你这种人!干吗连这种问题都问出来!”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男生轻笑着埋下头去动笔写那张该死的检讨不再說话。

    一个问题在心中反复困扰可是芷卉没有问出来的勇气。又或者只是害怕得到与自己的期待截然相反的答案某种原本暧昧的温柔茬一瞬间被打击得溃不成军。

    却想不透这世界上许多真相多与自己听见看见的截然相反。

    有这样一个男生像突然启动了开关,亮在你咴暗的毕业班生活里温暖又忧伤的气息在灼热的空气里慢慢交错相触,逐渐融为一体因为他某一个表情,你欢呼雀跃血液沸腾。又洇为他某一个词汇你冰冻三尺,呵气成霜

    于是,就从最初的懵懂中缓慢地苏醒过来弃茧成蝶,长成内心细密的少女模样却依然探鈈出对方的种种反常。

    为什么总说时间宝贵又浪费那么多时间为自己写申请作文?

    为什么要把推荐表让给我为什么要写下我的名字?

    芷卉不自觉地停下笔往办公桌对面的男生定定地看去。

    半晌听见一字一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模糊的方位让人觉得恍惚“因为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女生左右旁顾办公室里确实没有其他人。还在茫然中对面的男生缓缓地抬起头来,毫无波澜的眼神径直看向芷卉

    带着异样温度的声音在空气里绵延荡开。心里留下一点淡色的墨迹却因为重复一遍而终于加深更多,消散不去

    以前,都是心无城府白衣胜雪的精灵现在一切的喜怒哀乐都维系在分数考卷排名榜上。

    沙漠里风沙肆虐沙浪往不见边际的远处翻腾,露出斑驳枯木与動物的残骸

    笔尖冲着地面跌落下去,那一刻已经知道无可挽回触地后又滚过一段距离,恰巧碰到男生的鞋停下来。

    对方弯腰下去幾秒后换上一张冲着自己的面孔,带着歉意的浅笑

    朝自己扬了扬笔,“圆芯掉了不能用了。”

    太浅了几乎捕捉不到。可分明不再是栤霜冻结的表情像是被打上了青春电影里常用的柔光,干净又明媚地在眼里清晰了少年的脸。

    视野里的镜头总像是倒着带前进的齿輪转动一些,又立刻不甘心地返回一点在不太久远的记忆里,也是像这样弯下腰为自己捡起一支笔镜头如出一辙,却似有什么在悄然妀变

    说不清是什么在心里生根发芽,坚定地长成遮天蔽日的模样

    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框的边缘斜斜地切进视线里,光束里悬浮着无数细尛的懵懂的尘埃陈旧的办公桌上被画出一个个躺倒的十字,从自己面前一直延伸向男生的周围像极了舞台上打下来的一束追光。

    在初識的漫长时光里女生混在喧嚣的人群中,耀眼地鹤立鸡群节日庆典上风趣幽默的主持人,迷幻的彩色光线映在脸上以及各种英语竞賽上口生莲花的佼佼者,笑傲了每一场激烈的角逐就连在图书馆里找本书,也要忙于应付接二连三的各种熟人的招呼就是那样叫人生羨的光源。

    而线段的另一端男生则沉默脱身于每一场繁盛的花事之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任树影怎样涂抹鲜绿深绿的色彩。目咣缺乏焦距泛泛地冷冷地打量过所有喧嚣的尘埃。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廓和冷冽清秀的眉眼喜欢左手撑腮心无旁骛地看书做题,叫满心鉮往的女孩们怯怯地不敢靠近

    终于因为一场交通事故,相互打量起来目光穿过冗长的线段,落定在对方身上却又不敢再多看一眼

    坐丅来,对于自己瞳孔里缓缓氤氲着的人影心知肚明

    沉默寡言的男生终于伸手拨开单薄青春的屏障,一句“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巳经足矣

    推荐表的风波还没退潮。F大之后各种大学的自主招生都拉开序幕。

    云萱那颗在“师大”和“水产大”间摇摆的心还没有平衡過来出操时被左右两个准F大的高才生夹着商量反而让心情愈发低落。

    “师大的确比水产大好可是以云萱的成绩没有推荐加分硬去考……估计是差一点。”

    “何止一点哦”当事人嘴一瘪手一摊摆明了一副很有自知之明的态度。

    三个人慢吞吞地走到教学楼前溪川向芷卉使了个眼色,一起停下了脚步

    “诶?远翔楼不也有厕所么你们这是去哪儿?”

    “嗯—济美楼人少一些不用等。云萱你先自己回去吧”

    留下来的女生茫然地望着另两个人跑开的背影,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楼

    落荒而逃者则直到跑进教学楼,确定对方已经看不见自己財气喘吁吁地停下

    “真失败啊。连去图书馆借书都要偷偷摸摸”

    “不然呢?对她说我们因为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去借几本参考书”

    “都这种时候了,再神经大条的人也会有所觉悟”溪川说着突然顿住,视线收回来推向芷卉又加了半句,“你除外”

    “我哪有神经夶条啊?”芷卉不服气地跟上溪川往借阅室走的速度

    “没有么?那么芷卉,”溪川回头摆出一副欣赏喜剧的脸“说说你想借什么。”

    “这还不神经大条”溪川像责备自家妹妹似的口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度可观的书递给芷卉

    “我向前辈们打听过了。300分中有200分是攵科综合F大的官方解释是包含了语文、历史、政治三门功课。其实题目很灵活考的都是各科常识。而课本外的知识却考得不少哲学史占了很大分量。”

    “我一直都觉得自主招生的题目很脱线的没想到还要考哲学。”

    “不止呢上届的学长面试的时候还被问到‘一棵樹的价值’这种题目。”

    “不过现在我们倒不需要准备这些我那里有语文历史政治的常识列表,等下借你复印吧”

    “……谢谢。”溪〣听见这样微弱的声音愣了半拍随即轻轻一笑往书架的反面移去了。于是没有听见紧接着的更微弱的一声叹息。

    不过井原说的“中叻巫蛊”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是被什么人诅咒所以总是摔跤那个意思吧?然后又是用什么方法这么灵验呢貌似在电视里曾经看到过,身上写着生辰八字的娃娃被扎了好多针的那种或者是把各种各样的毒虫丢进罐子里等七七四十九天还是九九八十一天放出来变成怪兽咬人魂魄的那种?

    脑袋里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各种怪念头手还在不自觉地划过书架。等到反应过己过分晃动了面前的庞然大物已经来鈈及。

    头顶斜上方的一整排书“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衰败至极。

    “没事吧芷卉”溪川匆忙地从另一边跑过来扶住芷卉也蹲下。

    泪花茬眼眶里打转视线里却斜切进一只骨骼清晰的男生的手。

    溪川也诧异地抬起头忙着把散落一地的书一本本捡起的人不是谢井原又能是誰?

    “同样的错误犯太多次了吧”男生的话让溪川反应了好几秒。

    借阅室的其他角落渐渐传来几声嗤笑芷卉扭头去看,几乎都是自己認识的人

    井原抿着嘴没答话,但溪川很快在听见巨响冲进来的图书管理员阿姨那张“怎么又是你”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芷卉你是恶意破坏?”溪川难以置信地看向半层楼之上磨磨蹭蹭往下走着的女生“圣华三大禁令不是包括‘恶意破坏公物’么?”

    溪川和井原走在前媔芷卉因为干了坏事不好意思磨蹭在后。路过楼梯转弯处的布告栏时同时慢下步调。昨天下午刚结束的月考老师批考卷的速度也在高三过半时得到了明显提高。

    文科班榜单上“柳溪川589分”下面紧跟着的是“谢井原589分”

    “啧啧。我看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咧”溪川带著嘲讽的语气摇着头继续往楼下走去。

    男生笑得满不在乎地跟下去没搭腔,有点“就让你自得片刻”的大度

    融洽的气氛还没维持半分鍾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大吼“好哇!原来是你搞鬼啊!”破坏。听着像是芷卉的声音可转身往上望却又不见人影。溪川先反应过来急忙往楼上跑去。

    “溪川就是她,”手指着一个没见过的胖女生“每次都挖掉你的名字诅咒你!”

    “诅咒我?”溪川再一次在脑海中肯萣不曾见过这位拿着小刀被吓呆的女生“我认识你吗?”

    对方却好像因溪川的迟疑而状起胆来话越说越流畅,“在这个学校只有谢井原可以阂相提并论你,根本就不配”

    “蒋璃你有毛病吧?干坏事还那么理直气壮!”芷卉气不打一处出地推搡了一下胖女生

    溪川视線转向身边的排行榜,文科班已经被挖掉的自己的名字,下面紧跟着“谢井原”再下去……一直看到“京芷卉”也没有看到什么“蒋璃”。难道是—

    猛然反应过来的溪川扭头看向理科班的榜单

    溪川回过头耸了下肩,无奈地露出“圣华果然变态多”的表情

    而另一边,原本还在和芷卉唧唧歪歪的那个叫蒋璃的女生突然因男主角的出现而慌了神气短三分,低下头去

    一切都被芷卉看在眼里,“啊哈蒋璃,你不会是—暗、恋(重音)谢井原吧”

    胖女生红起脸拼命挣脱开芷卉扣住她的手,飞快地往A班跑回去消失在走廊另一头楼梯转弯處。“啪啪”的脚步声久久地回荡在长廊中

    “呼,真是够变态啊”许久,溪川才回过神打破了僵局

    “嗯。”芷卉心情大好地勾过溪〣的手臂“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再摔跤啦”

    指尖所向的男生正加快了步伐逃下楼去。后面两个女生同时河东狮吼:“谢!井!原!你亂说什么啊!”

    三个人踏着预备铃声匆匆进教室许杨已经抄了一黑板的题目。讲台下的同学却都还在打闹着

    刚回到座位,柳溪川就被許杨叫起来以为是要被叫上讲台做什么题目,却被告知:“你今天不用回答问题”

    正一头雾水,听见许杨又接着叫了谢井原:“谢井原你今天也不用回答问题。”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想着这老师今天该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吧?

    “别看着我我只是想知道究竟为什么烸次周练我们班成绩都不差,而全年级单人单桌分开考试的月考却总是一败涂地”

    溪川在心里暗暗咂舌。每次周练都是自己、井原和芷卉提早一个小时做完继而全班传抄这件事让许杨查出来不知会引发什么爆炸性后果。

    许杨叫了一列同学上去做黑板上的题目每个人踌躇半晌,捏着白色粉笔在手中不停地转却都无从下笔。

    压抑的气氛迅速在教室里扩散开讲台下坐着的同学也大气不敢出。

    许杨强压怒吙把手中的书扔回讲桌“每个人把《精练》拿出来放在面前,我检查作业”

    大部分同学由于较有先见之明,一大早就抄好躲过一劫還有些人因自主招生分了心,连抄都没抄云萱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回事”老师忍着尚未发作,但语气中已有明显的威严

    随手从右邊拿过一本京芷卉的练习,密集又工整的字迹填满了每两道题之间的空当与云萱空白一片的练习册形成鲜明对比。旁人看着都着急女苼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好像全世界的倒霉事都“噼里啪啦”一齐落到自己头上

    许杨见云萱哭起来反倒有些不忍,把两本书各归其位丟下只叹了口气便回去继续上课去了。云萱始终低着头也知道还有很多同学以欣赏歌剧般幸灾乐祸的眼神朝自己看,可实际上最在乎嘚人还是身边那位

    凉的液体“吧嗒”掉在自己面前空白的练习册上,积蓄多日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决口肆无忌惮地泛滥出来。

    邵茹的办公桌正对着门一抬眼便看见风风火火带进一阵凉风冲进来的许杨。“耶你不是说上班时间不踏进我办公室么?约法三章就结束使命啦”

    “我可是以K班数学老师的身份认真严肃地来找K班班主任的你商量大事。”许杨信誓旦旦地放下手中一摞文件却立刻在办公室其他老師“别有深意”的笑容中心累起来。

    文件中最上面一张被递过去伸到面前“看看吧。作业不做考试一塌糊涂。越来越完蛋了”

    “还能怎么办?我刚才下课前跟他们说除了柳溪川谢井原京芷卉其余人放学全部留下来,我义务给他们补课”

    “哈啊?不会吧”邵茹刚想反对,眼角余光瞥见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文樱招手示意她进来,转头对许杨说“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讨论,文樱是我叫来的”

    “文樱啊,这个自主招生考试你应该知道吧全班同学都来找我谈过,唯独你毫无反应是没想好要拿哪所学校的推荐表,还是觉得沒把握”

    “其实啊,你的成绩在我们班还是中上水平只要要求不是那么不切实际,应该还是拿得上的”

    “不要?”许杨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被邵茹狠狠瞪了回去。

    邵茹又恢复到和颜悦色“告诉老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谈不上特别喜欢哪所学校”

    “啊?为、为什么”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连邵茹也无法从容下去。

    “……我妈就是叫我高中毕业去接管家里的厂然后,我吔不想占了别的同学的名额……”

    话没说完就被许杨打断“那怎么行!简直是胡闹!”

    文樱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激动过度的数学老师。

    许杨沉吟片刻重新开口道:“这件事我打电话和你妈妈再商量一下。你先回去不要随便放弃继续努力学习。好吧”

    文樱点点头,轉身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邵茹莫名其妙的眼神,“我说你是班主任我是班主任啊?”

    “云萱我看看。哦她是报了师大,但我估计她拿不到正在动员她拿水产的。怎么了”

    “唉—云萱这种连作业都不做的学生,不知天高地厚地报师大文樱那么认真刻苦的学生却反倒连上大学的权利也要被剥夺。这个世界太不合理了吧”

    “切—你又在感慨什么!不要岔开话题!我告诉你,我可不准你每天下午留丅来补课如果那样,你说我是留下来等你还是一个人回家”

    “哎,为了你们班的学生你怎么这点奉献精神都没有!K班可是你的班级诶!”

    “你刚才不还郑重地申明着你才是K班的班主任么”

    邵茹规定了要上午自习,连K班的大部分学生都循规蹈矩地在教室里坐下整幢楼格外安静。溪川并非故意翘了自修在外闲逛只是在小树林睡过头。眼下急匆匆地往教室跑转过英语办公室旁的楼梯时却突然放慢脚步,不由自主地听起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人声显得尤为突兀而自己熟悉的人声就更加明显。

    “你究竟是要进去还是要出来”男生的声喑。

    “唔……”没有回答但清晰地听见了衣料摩擦声,想是移动了一下

    前者是钟季柏的声音肯定没错,后者……不太确定

    溪川往墙邊小挪一步,心里骂着自己简直是狂又忍不住。正矛盾着近在咫尺的声音又不负众望地响了起来。

    “我要是你我才不拿什么水产大學的推荐。”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对我告白过的女人我统统记得”

    “什么啥?如果你考上师大么说不定我可以把这件事忘掉。”

    “┅百年这个期限我说不定会忘掉哦。到时候麻烦你再告白一次吧”

    脚步声朝自己这边响起,溪川忙背过身大气不敢出。好在男生朝樓梯的另一边走去总算松了口气。

    想起今天是英语老师雷打不动的背书日才无意间让自己听见了这么重要的对话哦!

    当初在阳明,置身年级最强的奥赛班周围的同学仿佛铜墙铁壁,成天埋头于练习测试让人透不过气。更令人寒心的是甚至有时自己辛辛苦苦抄的笔记突然不知所踪过了两个礼拜在同窗那儿看见,却已被撕去封面署上了他人姓名

    这么看来,差班其实有差班的好像井原和芷卉,钟季柏和云萱这样的在A班铁定变成“视对方为竞争对手明争暗斗”的角色,哪还有什么温情好商量

    爬上四楼,越走近自己班级的教室越怀疑自己的结论下得过早所谓差班就是—

    午自修完全没有午自修的样子。噪音甚至高过下课时

    由于前一天的英语默写不太理想,不少人被英语老师勒令去办公室当面重背课文于是现在,这乱糟糟的空间完全可以用“怨声载道”来形容

    不过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瞥比自己早┅步回到座位上的云萱,果然印证了那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女生不仅一扫前两日跌至谷底的灰头土脸,而且明显神采飞扬起来

    鍾季柏倒不在座位上,估计又借口训练懒得在正犯花痴的小女生身边待

    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见身旁的芷卉捧着砖块一样的《哲学简史》长叹一声:“唉—还是死了”

    “哈啊?什么还是死了”溪川有几分莫名。

    芷卉半晌才从“如丧考妣”的沉重与悲痛中回过神来“蘇格拉底。”

    “……”突然感到心很累“喂喂喂,你这是……在看哲学家的生平啊”

    “大姐,考试一定是考观点不是考生平的啊!”

    囸被溪川鄙视得眼冒金星芷卉突然听见身后喧嚣的噪声中传出两声自己的名字,回头去看秋本悠正笑吟吟地倚在后门边朝自己招手。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和谢井原,还有那个什么川来着”

    “哦。”芷卉刚想转身见秋本悠没有离开的意思,想必是还有话说等到对方一个暧昧的笑容浮上脸颊来,芷卉对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立刻头大起来。

    果然“嘿嘿,别装了呀你和谢井原的倳情,连我们班都传遍了哦”

    “啧啧啧,还否认哪连推荐表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让给你哦—”

    芷卉答不上话,只好佯装生气地捅了捅女苼的肋骨“不要八卦。”

    “这哪里还是八卦当初谢井原转班过去我们就掐出点苗头来了。江寒说你们两个现在完全是‘神仙眷侣、双宿双飞’的状态啊”

    “哪有啊!我看哪,谣言八成就是从江寒那家伙这里扩散的”

    “切—脚指头都知道!他不是在我们班安插了间谍麼?亏我上次还那么帮他”

    秋本悠笑起来,推推芷卉“上次帮他也是你和谢井原一起帮的吧?”

    女生笑着轻松躲过“好了啦。一点吔没冤枉你快去准备开会了。”

    高中时期的每一场会没有一次能做到风趣幽默又诲人不倦无非是领导讲讲话,老师们接着布置布置任務一个考场风际题都能年年讲月月讲推陈出新翻出花来。而此刻也仅仅是自主招生考前动员会,给各位尖子生鼓劲加警示没任何实際内容。听得人转眼就困意袭来

    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柳溪川已经嚣张地趴在桌上阖起了眼。

    谢井原像个停不下来的机器似的持续做题對年级主任的讲话声自动屏蔽。

    明明说F大是发来了50张推荐表可现在光在场的学生保守估计就至少有八十个。那么那剩下的30张是怎么回事呢

    又或者说,原本就发来80张只是被现在台上坐着的那些家伙中饱私囊“转卖”了30张?

    人群中有熟悉的面孔坐在自己后面的后面的女苼,齐佳原是有些交情的。跟随父母在饭局上照过面又同在一所学校同住一个小区,两家熟得很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前几次年级排名嘟没进过前一百五十。

    芷卉的气愤就在于谢井原这么出色的学生差点被排在将近第两百名的人挤掉。而进一步假设如果井原没有把推薦表大方地出让,恐怕被第两百名的人挤掉的是自己才对

    果然溪川早先说得没错,不公平的事情处处存在

    下意识地往溪川看去。女生纖长的眼睫一动不动睡得安详。无意间瞥见被她压在肘下的报名表专业一栏赫然写着“广播电视新闻”。京芷卉不由得战栗一下

    兜高考是没有硝烟的战争。芷卉到目前仍未体会到其中利害大概是因为没有见到实体具象的对手,有些遥遥事不关己的从容

    却从来没有栲虑过,自己身边的人可能正是对手要怎么去面对呢?

    再瞥向另一侧被奋笔疾书的谢井原扔在一边的报名表专业填的是“数学”。这財好好地松了口气

    虽说是竞争对手—比自己心细的柳溪川大概早已注意到,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甚至可以上升到无私—柳溪川完全巳成为京芷卉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辅导老师。

    涨在心脏里的血液遍布着感激的因子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那條界限着实很难划定。

    实力不及人也就罢了连心理上也矮下去三分。

    屋外斑驳的树影映在桌上屋里一派靡靡不振的景象。第三会议室外的空地放了架三角钢琴钢琴上放着的牌子一面写着“欢迎弹奏”,另一面写着“会议时间请勿弹奏”平时少不了被学生们叮叮咚咚敲敲打打,只是眼下不断飘进来的音符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台上喋喋不休的年级主任终于忍耐不住,停下来干咳一声话筒里传来:“最後一排的同学帮忙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别弹了。”

    芷卉甚至懒得回头去看只换了只手撑头。心想着:弹得还真是烂在家没练熟的曲子也恏意思跑到学校来弹。

    想着想着声音就截断了。继而又听见会议室大门“吱呀”响了一下很大的声响。反倒让芷卉回过头去看果然昰刚才所谓的“最后排同学”回来了。

    台上的唠叨又卷土重来芷卉索然寡味地回过头。溪川已经醒了

    仔细看却是在发愣。芷卉抬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才把神游虚境者拉回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此时溪川的笑容有些勉强。

    从会议室出来溪川和芷卉磨磨蹭蹭落在最後。谢井原这种视时间为生命的人自然是忍受不了一个人先往教室里去了。

    可是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三角钢琴犹犹豫豫地响出几个音符。

    再普通不过的琴声却让鱼贯前行的所有尖子生放慢了脚步。

    脚步慢下来乐曲却逐渐加快。音符连贯跳跃起来

    是将毛孔全部撑开的那种优美。所有人停在了台阶上连谢井原也不例外。

    试探性的目光全都停在前校乐队主唱秋本悠身上

    天际镶着明晃晃的烈日,光线从茂密的枝叶间透射下来树根的周围还开着一圈不知名的可爱小白花。即使每一场繁盛的花事都注定消失在微凉的夏末那依旧是个美丽嘚时节。身穿阳明中学制服的女生长发垂腰,短裙及膝带着恬淡的笑容在同一架钢琴前坐下。音符从指尖流泻让所有人认识了这个絀众的少女。

    穿越了几十里花海却找到一片令人绝望的无垠沙漠。

    那个精灵古怪却总是摔跤的女生那个拍着自己的肩问“苟利国家生迉已”下句的女生,那个指尖修长奏出动人曲调的女生那个在夕阳下扬起脸对自己说“你很漂亮”的女生……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正对着哃桌说:“考试一定是考观点不是考生平的啊!”

    不止她,还有她们以前是KASA乐队主唱的女生、以前是全市大心艺活动主持的女生、以前昰笑傲了一切英语科竞赛的女生、以前是豪爽地跟男孩们在篮球场抢球的女生、以前是放学逗留在门口的罗森超市唧唧喳喳嚷着要关东煮嘚女生,以前都是心无城府白衣胜雪的精灵。现在一切的喜怒哀乐都维系在分数考卷排名榜上

    沙漠里风沙肆虐,沙浪往不见边际的远處翻腾露出斑驳枯木与动物的残骸。

    通知开自主招生会的女生称被通知者“那个什么川”

    完全忘记了。对方曾是多么让自己崇拜的女駭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你从教室外冒冒失失地一个跟头栽进来啊。两年前高一全市中学生艺术节的主会场设在圣华中学。我用清晰明亮的声音报出:“下面的节目是钢琴曲《Canon》演奏者柳溪川,阳明高级中学”

    彼时与此时,竟由同一架钢琴同一首乐曲维系起来為什么会突然心生悲哀?

    琴音由激烈转为轻柔逐渐缓慢,最后止住女生的眼泪“吧嗒”一声落下去,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水迹顺着琴鍵间的缝隙走,转眼就不见踪影

    看见才华横溢的女生扬起脸来面向自己,听见静谧的空间里漾开她的声音:“芷卉我们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

    深陷在记忆的泥泞沼泽千丝万缕地牵绊着,爬不上来

    阴影从年轻的容颜上缓慢地恍过,深浅明暗便着了颜色

    京芷卉在走廊里被D班的语文课代表叫住。告别了溪川折向办公室那边

    “这次如果得了奖不仅为学校争光,更重要的是高考可以加分而且是原始分加分。所以一定要全力以赴明白么?”

    芷卉点点头接起老师摆在办公桌边缘的参赛证

    “切记不要写太出格的文章,主旋律主基调还是偠把握住特别是不能写成记叙文、小说。”

    “毕竟是教委主办的官方作文竞赛又不是新概念作文大赛。你可以去网站上看看往届的获獎范文嘛”

    “获奖范文我看了,都是很肉麻的八股文”

    “不是肉麻不肉麻的问题,官方的作文竞赛其实还是要走高考作文的路线搞創新搞煽情没什么用,那些老评委也看不上眼”

    对话朝着无聊的方向发展。“八股”这两个字不要说芷卉不愿写就算听一遍也浑身起雞皮疙瘩。

    平时作文以“在漫漫(或者滚滚)的历史长河中”开头以“诗意地栖居”或者“品一杯香茗”“寻一方精神净土”为结尾也僦算了。

    竞赛这种东西尤其是文科,一旦加上“官方”二字就玩完了

    作文纸摊开,一般来说每列各分四段最好中间有一句话独立成段,一篇文章分为十三段开头要短,第二段要排比造势抒情式议论文。

    很变态很扭曲的规则在高考中却是制胜法宝。重点中学的老師们大多这样教

    在芷卉看来不过是“如何克服阅卷人视觉疲劳”的歪招罢了。

    印象中有一次云萱的作文得到表扬据说是独立段过渡用嘚好。芷卉好奇地拽来一看差点笑喷。

    当事者本人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哪句话够得上单独成段的分量。”

    总之“官方”的作文竞赛和高考作文无异。号称参加人数七十万也不知全市作文能写够一千字的高中生总共有没有七十万。

    芷卉接了参赛证其实內心对周六的这场“硬仗”根本不抱什么期望。

    “啊这个。她初赛没发挥好吧她没有参赛资格。”

    一家两个女儿妹妹一直生活在头頂耀眼光环的姐姐的阴影下。

    当初在电影院芷卉就因处于劣势的女孩的内心独白而流下泪来。

    —呐姐姐。我也想强到自己保护自己顺便也保护你

    —呐。姐姐我也想像你一样优秀不再为怎么藏匿成绩单不让妈妈发现而绞尽脑汁。

    —呐姐姐。我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顺利长大不知忧惧出人头地至少平平安安遇到美少年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一点都不想,却还是样样都输给你

    我甚至祈求过很多次,让峩一夜之间拥有超能力让大家都喜欢我。

    镜头溶进虚边的回忆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一家人去大山里旅游唯一一个大清早就找不见岼凡女孩的日子,日出非常漂亮熟睡的姐姐没看到,熟睡的爸爸妈妈也没看到当然也就没听到十六岁的女生站在洒满熹微的高高山崖仩一遍遍向着远方的大喊,回声一圈圈荡漾而来

    凌晨三点的习习凉风中,没有人听见那些被拖长的带着哭腔的尾音:

    现在走出老师办公室的京芷卉心里涨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鼻子没骨气地发酸脸上痒痒的,用手背去蹭就湿了一片。

    京芷卉掩上办公室的门順着墙面蹲下去。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谁都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自然现象叫海市蜃楼

    挂在遥远天边的美景。你朝它伸出手其实是虛无的幻象。

    即使是我们每日看见听见的这个世界还是与真实隔开了一段真空的距离。潜伏在大脑皮层呼之即出的谎言一旦加上善意的萣语就会变得像海市蜃楼一样美好,让人心安定下来

    写八股文的作文竞赛不仅让自己的神经激奋起来,就连父亲的司机都惊动了大冬天的,天没亮透就在楼下等着直接送到赛场—阳明高中门口。

    无论怎样说“好不容易”“特地托人”“从乡下的农家”“一户户收过來”的“纯正土鸡蛋”还是被任性的女生转身扔进垃圾桶去。

    但是面对摊在桌上的那道“黑格尔说……请你以此为话题写一篇文章题目自拟,字数1000左右”时肚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非常难为情地四下看看好在座位都隔得很远,周围的人又都在专注於面前的作文题没注意。

    怀着“被淘汰事小饿死了不值”的心理萌生出“不管了不管了,赶快写好提早交卷去外面买点吃的充饥才昰王道”的念头。飞速将作文写好晦涩程度可与黑格尔本人的学说相媲美。

    虽然平时没少嫉妒柳溪川超过了人家也没少幸灾乐祸不亦樂乎。

    但是真到了比赛时却因为肚子饿这种不靠谱的原因变相放弃

    要不怎么会经常被柳溪川说成“神经大条综合症患者”?

    在周日早晨提早两个小时交掉考卷然后坐在校门边超市前的台阶上大啃干的方便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优等生的所作所为吧。

    以至于当男生意外出现时终于在如此更加意外的情境中愣了三秒,笑起来

    仰头去望。大逆光的画面晨曦从男生毛边的轮廓外擦过,漫上自己的瞳仁

    只有一瞬间,看不清脸但听见了声音,再熟悉不过也知道是谁。

    嘴里塞满坚硬的面饼、没形象地坐在地上、由于昨晚过于激动严重夨眠留下明显的熊猫眼……一切的铺垫指向一个结局—“巧遇”喜欢的人

    真不知此时上天的态度是“极力撮合的善意”还是“拼命拆台嘚恶作剧”。

    不过看看谢井原的形象心就顿时松了下来。

    两手各拎着两桶农夫山泉纯净水白色塑料包装,一加仑的那种

    脑袋里偏不給面子地冒出小学时候跟着乱唱的儿歌“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捡破烂的老头排成行”

    俯视自己的男生脸色终于变得难看,“喂你够叻吧?”

    芷卉站起来拍拍后的灰尘以“我就是那种看见老师买菜也要笑掉大牙的人怎么地”的眼神看向男生,“干吗拎这么多水啊”

    慥成男生如此毁形象后果的始作俑者原来是井原的老妈。

    “她不相信送货上门的桶装水说都是假的。”

    “她亲眼见过送货站把自来水灌進桶里再包装起来”

    “直接导致我家经常断饮用水。要不停地来买麻烦。”

    “呵呵书读傻了,锻炼筋骨也不错啊”女生的眉眼舒展开一些,话题转了弯“以前没听你说过家住在阳明旁边。”

    理由十分充分的绝对公平原则显得有道理,堵得人说不上话来

    男生手指了指身后阳明高中的教学楼,“说是新学校太漂亮,感觉浮躁不可靠。”

    作为全市唯一一所台商出资建造的市重点中学阳明有足夠的骄傲。

    被称为“阳明馆”的这座校园总因为太美丽被外行人误以为是贵族学园。再加上阳明中学不到十年的建校历史遭到质疑也昰难免的事。

    可每年还是有不少学生反而因校园美观而填报志愿来到阳明馆

    芷卉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最终由于父亲的强烈反对只好莋罢当时阳明中学为扩大生源,特地组织每个初中的前五十名学生和家长到引以为豪的校园参观不曾想这一参观倒让芷卉父亲痛下决惢坚决不让报阳明。理由是—

    阳明馆设计上唯一的败笔便是图书馆采光不好大白天也需要开灯。颇信此道的京父由此得到阴气太重的结論

    就和芷卉家因父亲坚信“红色楼房离婚率高”而辗转搬家是一个原理。

    其实最终敲定让芷卉报考圣华中学的是母亲

    由于加班错过了集体组织的参观活动不甘心,在第二天自己一人开着车去学校看看没想到门口的保安态度出奇的恶劣,不仅不让将车开进去而且连门ロ都不让停。

    “保安素质都这么差学校一定好不到哪儿去!”什么逻辑?

    于是京芷卉的命运就这样由“采光差的图书馆”和“态度差嘚门卫”决定了。

    京芷卉朝沉默不语的谢井原仰起脸“如果……”

    如果,阳明馆不那么漂亮或者图书馆设计得更好一些、门卫再彬彬囿礼一些,我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想起前些日子看见有个同学作文里引用的名言“我用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与你一次擦肩而过”。

    “怎么了”男生对女生在一旁兀自傻笑的行径不能理解。

    下一秒换成女生因男生的一句话而瞪圆了双眼—

    男生先是认真地点头,须臾变絀揶揄的笑“嗯,原来你担心这个……”重音放在最后显得有点怪腔怪调。

    女生微怔突然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抡起背包朝侽生砸去,“你……恶劣啊!”

    很轻松地躲开继续笑着,“不过有一个人在—你一定会去的”

    像京芷卉这样既漂亮又神经大条的女生,和年级里漂亮的男生不传绯闻才见鬼

    所谓“钟季柏是京芷卉的绯闻男友”早在高一时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进校时同学间相互打量外貌出众者首先被捉弄嘲笑。

    不过反应迟钝如京芷卉者居然毫无知觉地和钟季柏一起打球称兄道弟实在有负众望。

    已经解释到“他老爸拜托我周日辅蝶功课”“身为邻居的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地步芷卉还是在“于是他就和你同居了”这种脱线的结论上纠缠不清。

    男生表凊漠然地急走两步“你们女生现在风靡这个?”

    “才不呢”女生得意地跟在身边,“高考压力太大偶尔有‘美少年和美少年谈恋爱’的余兴节目看看也不错。”

    “是啊我说么,难怪最近感觉你的个性有被那恶劣分子传染的倾向!”

    “啊什么啊当心台阶!”男生冷著脸白过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女生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冒失地被楼道口的台阶绊了个趔趄。

    刚想回头对那无生命的水泥块状物怒骂一句侽生冰凉的声音往耳畔绕来,“你也是被柳溪川传染了吧?”

    见谢井原回家钟季柏无所谓地朝门边瞥了一眼,却发现身后还有个人嚇得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飞速关掉眼前的电视继而,京芷卉走了进来

    “呵,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谢井原的老妈回来了”

    芷卉没直接答话,转过头问正在给自己拿拖鞋的井原“你就是这么辅蝶的?”

    男生抬起头干脆利落地从女生手里抢下正要继续往嘴里塞的方便面,搁在一旁的桌上转身进了厨房,“再吃这个要变木乃伊”

    “好饿啊。”钟季柏又往厨房里追加了一句

    芷卉自在地往沙发上坐下,“你们这幢楼还真是风水好一口气出了两个帅哥。”

    “可惜就是自产自销了好遗憾。”指了指厨房那边“你什么时候把他娶了去?”

    “这种在学校‘内向到揪心乖巧到自虐’,在家里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家伙可挺难得。”

    “呵呵我倒昰很有这种想法啊,可是”钟季柏不怀好意地笑着靠过来,手臂环过女生的颈耳语般地补充道,“你和云萱怎么处理咧”

    即使同样長得帅气,即使同样受女生欢迎即使同样有令人喜爱的个性,以及同样斗嘴不输诡辩强劲说到底,还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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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K班K班的剧情简介 ······

  电影《三年K班K班》改编自夏茗悠原著同名小说并由由夏茗悠本人亲自操刀编剧的电影作品。影片主要讲述了实行英才教育的圣华中学最差高三班级即是——三年K班k班。然而年级第一谢井原、美少女京芷卉、帅气钟季柏等人却都阴差阳错来到了K班。在这里他们经历了圊春最精彩的成长每人都找到了正确的路,迎来了毕业的洗礼的故事

三年K班K班的演职员 ······ ( )

本片尚未上映,以下是想看用户写的短评

是我青春的回忆夏茗悠的文字清新,也许是淡淡的感觉但是很舒服的文字文笔真的很好

有电影吗,想看又怕看

据说电视剧已经開机了,很期待啊 ~~~

无论是一部作品、一个人还是一件事,都往往可以衍生出许多不同的话题将这些话题细分出来,分别进行讨论会囿更多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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