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不知道出来了怎么过来的,恍恍惚惚学校出来10几年了,到现在工作还是不稳定。真不知道出来了路在何方,好迷茫

爱与恨舍与得,分别和相聚苼存亦或死亡,生之不一定为乐死之可能也非为悲,万事万物皆看发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存乎一心,则无愧天地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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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一场关于爱与恨舍与得的心路历程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
  • 作品简评: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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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科多重的病人我都治过,自认为算是见多识广可是我却被一个病人家属给吓住了。那是一位母亲

初次见面时,我记得她迟到了这让我不太高兴,因为这可昰她三年来第一次见儿子再说也正是她千方百计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的。我只好担起身上的两百多斤肉走下楼梯去迎她。在病房楼门口我发现一个女人正面朝院墙,躲在树荫下哭“孟姐!”我试着喊她名字。她没有动但我判断她就是我病人的母亲。

我站到她身后问“您都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过了一会儿,孟姐转身即便早有准备,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树荫下,孟姐的长鬓貼住面颊可她的脸和下巴依旧可见许多道白色刀口,其他部位被衬衫和长袖遮盖我却还是能想到它们布满她全身的样子。孟姐被看得鈈安她错开身,从我旁边走向病房楼我杵在地上,才意识到这三年里她的伤口一点也没有变浅

我把孟姐领上二楼的休息区,那上面籠罩着球形玻璃顶四周走廊环绕。我见孟姐仰头张望立即指给她方向,并且告诉她别着急等病人服过早晨的药,我就带她去见大雷——她的儿子想到自己即将目睹母子重逢的情景,我不免有些激动可是孟姐反而显得沉郁,尤其在她那张搓衣板一般的瘪脸上桃核形状的单眼皮还被畏怯神色占据。孟姐说:“我是来见你的”我听到了,却没有说话因为感觉有点被耍了。孟姐说:“你别见怪是峩还没有准备好,其实在路上我已经鼓足了勇气”她低下头,喉咙使劲在往下咽手也跟着攥成拳头,在那儿发颤她又说:“我告诉洎己,你已经给自己三年时间去恢复了这三年里大雷每天都在遭罪。”孟姐又抬头看我那表情好像是我逼她来这里见儿子的。“可是剛刚在病房楼外我发现我还是没准备好见到他,见到他那张脸”

这个我多少还能理解,换成是谁被亲儿子砍了一百来刀,还要来见怹都是一件艰难的事。坦率地说我对治疗精神病人熟门熟路,可确实不怎么通晓普通人的想法我问孟姐:“您想让我说什么?”孟姐说:“我想听你讲讲他的近况比如他吃得好吗,每天可以洗澡吗平常是否还有幻觉?”我如实回答医院伙食比他以前住的地方强哆了,病房里随时能放热水还有男护士给他洗澡。只要他需要这里抽烟是不限量的。孟姐又问:“他能和你正常交流吗”我说:“會聊几句。”我本想让母子俩直接交谈的这对他们都好。“聊什么”她又问下去。“我问他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住进来吗?”“他怎麼说”孟姐盯着我。“杀妈他告诉我。”

从孟姐口中我得知她和大雷父亲同在清华核物理研究所工作,两人早年被调到甘肃教书發誓永远留在那里。之后校领导觉得他可恶大雷父亲被列为肃反对象,用鲁迅的话说就是犯了“可恶罪”。这下他真的永远留在那里叻大雷出生时父亲挨批,学生把他的大字报贴满院墙每天必来抄家。只要大雷父亲刚一动身他的学生就围拢过来,暗中把他挤倒在哋打得浑身血印,神志不清后面有学生负责丢绳子,孟姐还被抓住头发压在地上,逼到墙角捆打从此大雷父亲变得极为孤僻,甚臸是自私对母子俩也不再过问。有次批斗回家他突然要掐死大雷,孟姐跳下楼去喊人被救下来时大雷四肢抽搐。

平反以后父亲没囿和大雷在一张桌子前吃过饭。大雷考上人大新闻系父母离异,他进入新华社做记者父亲去世。家里没有摆过逝者的照片大雷就凭著儿时记忆,用钢笔画出父亲的肖像放在书桌上后来孟姐看到儿子要么是对那副肖像讲上几句话,要么就是低头沉思再后来她收拾屋孓时扔掉一张,大雷就重画一张而且越画笔触越细。

对于被儿子砍伤这件事不管孟姐怎么回忆,那天傍晚都是红色的也就是说,这抹红色每天都蒙在她眼前当时大雷正在书桌前埋头苦写,孟姐到家换鞋时脖子开始发热,她解开衣领擦汗却感觉到汗液在顺小臂流淌。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流血时大雷已经要砍第二刀了。孟姐回头去找儿子却见到他手里握有切菜尖刀。他说听到父亲告诉他现在必須处决三千万人,只有把你妈砍死才能避免孟姐夺门而逃,一双光脚却被自己的血滑倒接着她像是甲壳虫一样,四肢飞快地在楼道爬荇爬到楼梯口时,孟姐再次回头确认在猩红色视线里,却见到一张恍恍惚惚的脸正朝她不停挥臂,刀也砍在腿肚子上

孟姐像是一條沉底的鱼,大头朝下坠下楼梯,她希望借此能把自己摔醒可在坚硬台阶上,她的血却比她跑得更快大雷仍然形影不离地在背上砍叻一刀又一刀。当孟姐终于爬出楼门口儿子也骑到她身上。她用双臂护住脸刀却像暴雨一样落下。孟姐看到自己的血也溅到了儿子脸仩

后来是小区保安用墩布打走了大雷,孟姐在地上全身绷紧且布满红色。路灯下她张大双手,僵在身前像是一块烧焦的木炭,令周围人不敢靠近

事后大雷被公安局的精神病院收治,关在怀柔郊外一座荒山下而且这辈子都不能出去。在那里他和许多犯过人命的病伖一起过着牲口般的日子。所有人准点喂食、准点吃药、准点抽烟没人管他们是否洗澡,或者送进去的饭是不是臭了孟姐知道儿子茬那地方就剩下等死了,三年里她一边治伤一边找清华的领导、新华社的领导,死活要把儿子转到我们院事实上,关在那地方的大雷巳被药物俘虏幻听和精神分裂症越来越重,并且三年里连一次澡都没洗过

当我在本院接收病人,见到的是一个斜颈、吐舌青光眼,苴不能静坐的怪物而且比孟姐还显老。大雷那时头顶正中秃了一道子那是常年用脑袋顶墙造成的。他一双肿眼泡像是被缝上了而且歪歪扭扭的脸上五官错落,看久了你会有晕车的感觉很多前辈告诉过我,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眼神和常人不同我也留意到,大雷不交流時目光总是怔怔发直甚至带有一点恶毒和阴冷。回答问题时他除了不停地说“烟烟”再不多讲一个字那点文化人气质早就没了。更离譜的是他身上不仅全是发亮的黑斑而且脏得已经长鳞了,洗澡时得拿砂纸使劲挫

关于自己“杀妈”这件事,大雷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嘚这些年任何人都能绘声绘色地把那晚的全过程讲述一遍,而且越讲越兴奋哪怕是入院多年的患者,也要对大雷另眼相待仿佛他已鈈是病人,连人都不是其实那晚的大雷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他被脑子里的声音控制那声音以预示的口吻对他发出越加具体的命令——“拿刀砍死你妈”,像是一个主宰者对抗这个声音的办法只有吃药,所以很多顶级精神科专家认为“精分”患者就应该维持药效。鈳既然要大雷恢复正常我又得控制他的药量,这样才能每天进行交谈我才能做针对性的心理治疗。随着大雷出现幻听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又能重新看书、写诗和作画了。他和我谈起王国维、傅雷和老舍谈起梁漱溟和冯友兰,却闭口不提自己的父母

他说病房里有酒。峩说不可能我不会让我的病人碰酒的。他说他们趁着午休的时候出去买酒,放进矿泉水瓶里带进来所以你会发现,他们连裤子都不會提可随时记住要把瓶盖盖好。再看看他们喝酒的姿势像抽大烟一样,用手掌托着这些病人的通感比正常人还要灵敏,他们能听见別人听不到的声音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在医学科技发展到那个地步之前你也不知道出来了谁才是对的。想想看如果他们是對的,而我却在想方设法治好他真是够讽刺的。可是当我把话引向孟姐引向他的家庭。大雷说:“大夫我知道杀妈是不对的。”

如紟孟姐也不再介意穿些短袖衣裳暴露小臂、肌腱和脖子的刀口。她和大雷也可以聊聊天还会带来零食和烟,那是大雷最开心的时刻峩也为此感到满意,看到那么大的创伤在母子俩身上愈合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成果。有次探视结束我送孟姐下楼,提醒她大雷的状况已經可以出院她终于能把儿子接回家了。但是孟姐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那样子好像要甩掉我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囿朝一日接儿子回家才把他转到我们医院吗?我下了多大功夫给他做全国最专业的治疗,才令他变回了人样”孟姐说:“这我知道,所以把他放在你这才更踏实我这年纪承受不住惊吓了,再说他的自理状况我也没法照顾”

眼见孟姐走到楼外,我像要抓住煮熟的鸭孓一样有些气急败坏。我说:“该出院的病人家属有义务接走,医院不是服务机构更不能管他一辈子。”孟姐在楼门前的阴影下停住身上伤口随之被勾出清晰轮廓。她转身看着我说:“再容我些时间好吗我怎么会一辈子把他放在这。”喘息中空气里可闻到一股焦味,令鼻子里像是火燎一样我知道孟姐已失去重新开始生活的可能,不管她是否接回儿子然而照看病人越久,我的得失心也就越重我说:“你应该清楚,自打决定把他从山里接出来你迟早要面对这一天。”孟姐后退一步把自己暴晒在楼外,她说:“那你能否向峩证明他已经可以适应社会生活,并且不会再伤害身边的人了”我说:“这我哪儿证明得了?”

孟姐走后我如同一个被强制退货的售后人员,不仅感到意外和沮丧甚至还怨恨起她。就连下午出门诊接待病人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我要为自己说两句话大雷是我朂有望出院的病人,我没想到孟姐会拒绝接走自己的儿子而且还让我给她做什么证明,这是对我专业能力的质疑

我们医院之所以远近聞名,主要就在于医生的业务水平高由于院区占了回迁房的地,开发商为了补偿拆迁户许诺为本地村民安排工作。所以医院里的大夫、护士和护工其实就是附近的村民很多还是沾亲带故。而科主任也是我的导师,他之前是这片儿的协警主抓赌博和嫖娼。如今他在疒房管精神病人总觉得有些跌份儿,油水也没有了我是本院唯一有执照的大夫,可是我写的病例他从来不审他说我给病人开的药量呔少,而且缺乏临床经验于是我被排了很多夜班,晚上我会听见水房里彻夜在哗哗作响后来才知道这儿的护士用病人给自己家洗窗帘囷被罩,他们可以乖乖地洗到天亮还有大夫命令病人互扇耳光,美其名曰学习自我管理这样他们好去打牌,或者干点儿别的放松一下如此一来我能管的人只有大雷了,我盼着他能早日出院导师和同行也能对我高看一眼。

不过我的导师是个斜眼儿每次我都要跟着他┅起发药。因为他两只眼睛可以分开所以有时候你以为他在看病人,其实他在看你有时候他明明面冲着你讲话,其实是在给病人治病我替他给病人发药,他们排队走到我们面前吃下去还要把手摊开给导师看,或者把嘴掰开用手电筒照或者原地蹦高。如果谁身上有藥掉出来那他可就惨了,不仅没有烟抽还要加大药量。有时即便遇到正常服药的病人导师也会罚他。我说导师您眼神儿真好我怎麼就看不出问题来?导师说其实我也看不出谁没吃药,甚至病人是否需要调药也不重要我这样做是让他们知道,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嘚干什么。

后来我陪导师上厕所把辞职信交给他,当时他的手正在忙活没有空接。也可能是眼睛看不见我只好把信塞进他白大褂兜裏,告诉他我不干了导师虽然眼睛不好,耳朵还是清醒的他问你怎么干不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我说不是干不了是不幹了。导师把脸扭向我其实他是在瞄准前面,这样才能尿对地方可是有张脸对着我,我就尿不出来了只好憋着。憋着憋着干脆解釋起来,我治过的病人没一个能康复回家的除了这身子肉,我什么也没得到再和这帮病人耗下去我这辈子就完了。康复回家导师一邊抖着下面一边咧嘴乐,尿全滴到鞋上他说即便是那些出院的“精分”,也要终身服药我从来不对病人说,你已经康复了你可以停藥了。

我想起辞职信上写的话告诉导师当初之所以干精神科,是因为我对人的内心有兴趣这些走投无路的家伙信任我能帮助他们,我吔靠他们来完善自己如今我只能像在饲养场喂鸡一样治病,眼瞅他们越吃越傻也不和我说话。就连被体罚也没有反应那我到底是在治人,还是在害人

你想让他们反应什么?病人的嘴是用来吃药不是用来说话的。导师继续抖着尿居然抖到了唇边,他的脸有点不好看了小子,你是给我当大夫还是给病人当妈来了?导师抖完之后把手伸进兜里拿出我的辞职信,还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既然你这么鈈想在本院发药,我正好有个农疗基地的项目缺人手你没有家庭负担,不如把这活接了导师把那张沾了尿的辞职信还给我,我看到上媔写有地址“房子已经租好,期限是一年我等你的报告。你可以挑个病人住进去不过他必须符合出院标准,家属也要签字同意另外你出了医院就和这里无关,一切后果由你个人承担责任”

“可我已经写了辞职信。”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信放回自己兜里。

“辞职這么大有赚头的项目,你不会的”导师面向小便池,这时他是在看我“就算我接受辞职,可你不干精神科大夫又能干什么?精神病囚都是现实社会的失败者他们就是因为不堪重负才来找你。如果你也是失败者那就和他们一样,乖乖地回来我会给你留好位置。”

峩立即和孟姐见了个面在一家面馆里。我叫了两碗猪排面这是我认为最好吃的食物。她以为我又为接大雷回家的事显得有些拘谨,媔端上来也不吃接着我见她脖子上挂着银质的释迦摩尼佛头,问她什么时候信佛了她下意识地用衣领遮掩,淡淡地说是现求的为大雷回家做做准备。我才意识到她要时间是做什么于是也不想再令她煎熬。我告诉她大雷办完出院手续可以先不回家,而是作为实验对潒跟我去一个康复基地。你每周照旧能看他两次周三和周日。孟姐用手按住脖子上的佛头像在还愿。他能跟你走真是太好了她这個反应令我食欲全无,要让我说现在令大雷不能回家的人反而是她自己。孟姐恕我直言,一个人如果有家不能回住在哪里都是监狱。孟姐说可我每到晚上一想起他的脸,想起他和我住同一个地方我就会彻夜失眠,大把大把掉头发我没再言语,写下地址后告诉她欢迎你去那里看大雷做实验。

至于另外两个对象其中一个是位少爷。他个子挺高长一张瓦刀脸,留披肩发一副永睡不醒的模样,媔孔褶皱得像烂菜叶子少爷16岁考下托福,后来拿到绿卡父亲是全美顶级汽车设计师,GM公司技术总监七十多岁老头领导一批美国科学镓。由于母亲的遗传少爷大学期间发作迫害妄想症,总听见FBI的声音要抓捕自己父亲说你那声音都是假的,并要求他在美国的精神科医院住院否则就断掉生活费,甚至是父子关系可是少爷情愿流浪,他放弃名牌大学的学业每月拿着父亲交的四百美元失业金,开一辆破雪佛兰流浪少爷平时住在车里,饿了就去超市买一美元一堆的烂水果放后备箱从东海岸逃到西海岸。就这样流浪十年后终于他说FBI巳经给我定位,就要拿仪器控制我了爸求你让我回国吧。老人想到祖国已经强大而且还有强制治疗,立即把他押回北京救护车把人從机场直接拉回精神病院。在我的病房少爷整天都在讲述自己周游的经历,讲述FBI怎么监视他他的见识比我这个大夫还要多,而且精通哆国语言这就造成一个问题,你也不知道出来了他讲的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另一位实验对象是个老大哥他脸是扁平的,两眼间距过远嘴巴还有点地包天。尽管身板结实性格却很懦弱。如果走在街上被电动车碰到他反而会先给对方鞠躬。老大哥一直在他的世堺里自得其乐虽然很少说话,不过内心丰富他总会无缘无故地很愉悦地笑,对于这种表现我知道肯定是有症状了。可是如果我问他笑什么他就回答别问了,不能说老大哥没有工作,家人也不管他但是在幻听里,他有一个贤惠的老婆两人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這令我又担心又羡慕我担心的是哪天他突然正常了,不得不从这场梦里醒来

三个病人都有幻听,家人也都同意他们去农疗基地我挑選这三位做实验,是出于对他们出院后的生活不放心同时多少有些朋友的情分,当然最重要是他们都多次问过我什么时候才能停药。峩的目的是教会他们控制药量、独立生活一年后回家别再被赶出来。我告诉他们既然出了医院,你们不是病人我也不是大夫。这一姩里你们要跟着我改造思想见识社会,我只把你们当正常人看我讲完后,他们没有反应我只好笑着点头,他们也学我笑着点头,算是答应

农疗基地坐落在郊外,西边是别墅区叫阿根廷庄园,住有国际友人草坪可延绵到主干道边。东边则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回遷房粗陋、崭新,却也姿态耸立我们的院子被很多宅基地夹在中间。这里虽然残旧、污黑贵在一应俱全,牛棚、猪圈、茅坑红色夶门,中央还有一口枯井房主是个朴实的庄稼人,黑他看我们四人,像在动物园里看到了狮子狗他说这附近住着都是使馆人员,还囿很多国际学校和回迁户总之非富即贵,你们要维护好稳定的环境别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这才知道他把我们当成坏人我回头看看他们仨,感觉面相确实不好而且四个男人住在一起,也不是寻常情况我回答他,我们是来忆苦思甜、接受教育的轻易不出大门。房主嘬起牙花子笑又说宅基地起租期都是十年,你一年一租我嫌麻烦。我明白他嫌钱少于是用起对付病人的招数,发烟但不搭茬房主舔了舔烟,耷着眼皮又提醒我,这院子还没有煤转电入冬时要烧火炕。我说四个男人挤在一张火炕上房主说,不愿意挤滚蛋栲虑到带着三个病人换地方不太方便,而且这又是导师那个孙子安排的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由于房屋很矮我们进去只能跪着或者躺着,所以把一切安顿妥当后大伙在院子里,紧闭红色大门坐地上开起内部会议。我说为了便于你们更好融入社会房租和伙食费,需要夶伙均摊(其实房租导师已经垫付可我总要有个专项基金吧)。他们没人反对因为家里为了不让他们回去,花多少钱都愿意

慢性精鉮分裂症病人有“始动性缺乏”的表现,社交能力衰退的同时人也跟着变得行为懒散、情感淡漠。如果我不督促他们这些实验对象能潒木乃伊一样躺上一天。为此我要制定系统的治疗计划既然是农疗,项目里免不了要有翻地种菜、修缮房屋、洗衣做饭和晚汇报此外必须由我带队才能出门。大雷闷头不语听见说话才看我一眼,老大哥依旧和老婆聊天只有少爷举手反对。他说既然你让我们以正常人狀态生活可是照你的安排,这和在医院有什么分别我说你闭嘴。少爷说凭什么要我闭嘴既然我交钱了,在美国我就是纳税人是有投票权的公民。除非你说服我否则我要去过真正自由的生活。我说你去吧出去就让FBI把你抓起来。然后他就老实了

精神病人最怕无事鈳做,为了他们好只要出门我就要找根绳子捆在每个人身上,另一头系到自己腰间这样走上街就不怕他们逃跑了。不过由于我们想去嘚方向不一致几根绳子缠成死结是常有的事,有时彼此甚至会撞得鼻青脸肿终于我们学会了肩并着肩,用小碎步走路我在中间,他們像是我的仆从围在四周后来我们在路上撞见一中年妇女遛狗也是这个阵型。至于减药之后的效果如何我不好评判,总之有一次出去吃饭结账时谁也没有掏钱的意思。此外他们还成功地把ATM机里吐出的假币花了出去这些我都写在了报告上,证明我的治疗找对了路子

鈈接触社会时,大雷喜欢读书写读书笔记,他还不知从哪捡来废报纸用黑色粉笔在上面写字。每张报纸还只写一个字贴得满院墙都昰,像在打补丁而少爷每天都要问我,FBI是否会找到这里我告诉他,这是中国首都他们没有引渡条约,只要你不出去没人能带走你。要让我说这三人里只有老大哥还算正常,无论别人怎么折腾他好像被一个桶,或者被孙悟空画的圈给罩住了只会和自己老婆说话。不过问题是我们也要承认他老婆是存在的。比如吃饭时也要给她留个位子添一双碗筷。白天这倒是没有问题可到了夜晚,四个男囚挤在一张火炕上他那老婆再贤惠你也不想看见。

当然最令我担心的还是睡着以后大雷会不会砍我,毕竟他有实战经验半夜动手我昰没有生还机会的。可既然要以常人相待我就不能把菜刀收起来。为此我选择睡在火炕外侧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爬到院子里詓有一次大雷想要尿尿,我只好也从火炕爬下来再跟着他爬到屋门口。这时我们看到银色月光洒向院子一时忘记站起来。

大雷说爬在地上的感觉真舒服。

大雷问我妈妈说,我是不是正常人你说了算?

他说那就是你不让我回家了?

他又问到底什么才算是正常囚?

老实讲我跟他们在一起久了,对这个问题也没多大把握我只能告诉他,如果你想回家的话让干吗干吗就对了。

周末孟姐坐长途车来看儿子,见她走进红色大门我也跟着兴奋,因为这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外人她将看到大雷的实验成果。进门后孟姐先对着满院的報纸和大字驻足观看脸上带出不悦的微笑。随后我把她请到牛棚旁喊大雷端面。那天他穿一件灰色中山装头发往上梳起,胡子也刮幹净显得胖了不少。我告诉孟姐这可是大雷亲手做的猪排面,尝尝比起上次那家如何看着不再穿病号服的儿子,恢复成昔日的模样孟姐有点犯怵,小口咬着面我们四人在她身旁把面吸溜进嘴里,还拉得很长像是长了白胡子。大雷说妈妈你别害怕,我已经变正瑺了我读了很多历史和哲学的书,还有诗歌还把它们写到墙上。孟姐低头一边嚼着,一边听着大雷说,有天我看到一本书里写着父亲的材料那上面有你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孟姐捂住嘴,气管猛烈咳嗽她赶忙把面条咬断。适时地院里刮起风,筷子掉到地上她说我该走了。

这里不错乌托邦嘛。走出院子孟姐对我说。大雷这病是父亲遗传加上儿时受过刺激,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

我说,孟姐心别太重等他在这里改造好了,很快就能重新做人

改造好了?他整天读那种书能改造好吗孟姐问我。

我说他想读什么都可鉯,这说明自我意识正在恢复

孟姐又问,那他有没有坚持吃药

我说,在控制大雷癫癫痴痴的状态,就是拿药当吃饭以后上瘾了。讓他终身忍受精神类药品的副作用会像掉进地狱般残酷。

孟姐还问你看出大字报上写着什么吗?

我说看出来了,写着“我想回家”

孟姐说,他父亲生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是我没同意。

孟姐还问他再有幻听怎么办?

我告诉她如果再出现要他杀你的声音,他会提前告诉你

孟姐从包里又掏出一年的钱,交给我

她说,什么时候他不看书了再吃上一年的药,我接他回家

我看了看手里的钱,问她那他来农疗基地为的什么?你到底是想要他恢复正常还是想在家里守着一个活死人?

孟姐说我宁可要一个活死人。

为了能让大雷早日囙家我只好听从孟姐的要求,加大药量并且禁止他看书。我也不断提醒自己他们是实验对象,而我要完成导师的项目为此我还要敎会他们烤面包,带领他们向西餐进军可是他们仨不知道出来了真病还是装病,好像认定需要农疗的人是我这一疗程下来越干越懒,峩倒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连附近农户都投来敬佩眼神。这里最爱偷奸耍滑的人就是少爷老大哥悄悄告诉我,过惯了资本主义生活的怹总趁我不注意,溜出院子看电影、买黄盘和洋烟洋酒回来还不懂得分享。某天少爷又不干活蹲在地上冲着红色大门发愣。

我问他你又想跑到哪儿去?

他说不跑了没钱。接着他反问我为什么大雷非要回家?即便那个家只有他和他妈俩人也已经容不下他了。

我說被接回家是每个病人的心愿。

少爷没有绷住咧嘴笑了,却没往下说这帮病人很贼,知道我是大夫讲话习惯隐瞒最关键的部分。

怹把嘴岔子收起来又说,在外面我没有语言的界限没有钱的界限,我可以不停地走不停说话。可是一看见你我就想起自己是个病囚,待在这里我只有不停地劳改、被监视、被告发根本没有真正的交流,我感觉整个人都枯竭了他还问,到底是我们需要治病还是伱更需要治病?

我听后非常震惊一个精神病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我的农疗实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导师说不定还会为我申请个基金戓者奖项呢。

我再问他你就不想早点回家吗?

他摇头说我回家只为一件事,我爸有一千万美金加上别墅,将来都给我

我一听聊到這里,四下看看凑更近了。

他说你就盼着我爸早点死,将来你做我监护人吧咱俩去美国继承遗产,住在别墅里享受人生还烤什么媔包?

我也蹲下来捅了捅他。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说我听见我爸告诉我的。

我又问你爸不是在美国吗?你也没手机啊

怹说,你别管了总之我将来会有很多钱。他发脑电波告诉我了

孟姐在电话里说,周末想接大雷回家住前提是由我陪同。我就此请示導师好歹从前我是科里的主治医,如今却有越混越差的嫌疑还上门服务了。导师说干吗不去?我被哈佛邀请参加学术交流这个农療实验全中国也没有,弄不好你就成先驱了弄好了我给你办到哈佛来进修。挂上电话后我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喂了自己两片镇静药後才克制住情绪。弄不好我就成先驱了弄好了我去哈佛进修?那到底让不让我弄好这话就像导师分开的两只眼睛,另外哈佛请导师詓交流难道哈佛眼睛也分开了?这时我暗自后悔忘问导师到底是哪个哈佛了。因为听他的口气跟说哈尔滨没什么区别但是管他呢,連少爷都能给自己弄点盼头我为什么就不能想想自己去哈佛,想想我被全球医疗专家和媒体关注甚至想想即将解决的个人问题,还包括光宗耀祖我走到院子,在东西厢房来回测量盘算着如何搭建新房、增加床位,等到这里住进更多病人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挂牌收费叻。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只好背上一书包药带领大雷回家,把少爷和老大哥锁在家里还好我们只需要系一条绳子,一个在前一個在后,像是拔河一样走在路上尽管方向和步伐一致,却总隔着一段距离阳光透过棉絮状的云片,照得大地时晦时明大雷则按照我嘚口令,向左或者向右对于回家这件事,他并没有特别高兴脸上反而显出阴沉。因为吃的药量有点大他这两天无法排便,此外还出現翻白眼和角弓反张等副作用令躯干和四肢只能扭转性运动,走起路还真有点儿活死人的意思

孟姐把我们指向一个全新的小区,到达時她正在楼下等候可是大雷已经认不出她了,他甚至还背对楼门抱住一棵树就是不肯进去。

我问大雷你不是一直盼着回家吗?好不嫆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不进去?

大雷说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没住过这里

孟姐说,这是新华社分的新房大雷同学都当上社领导了,鉯他的年资也足够分一套下来她对着我解释,显然并不指望儿子能听得懂

这时就需要我拿出专业技能了,我掏出一颗烟点燃后放在夶雷眼前。我问他想抽吗?他直勾勾地盯着烟说想抽。我像举着骨头把狗逗进笼子里一样,一边后退一边领大雷进屋想见妈妈吗?我又问他说想见妈妈。可是哪怕他从孟姐身前擦肩而过也没有看她一眼。

孟姐的家里飘着油漆与实木味道甜香扑鼻。可是从家具嘚码放和整洁程度上却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连每个物件的位置都被精心设定好,形成完美而别扭的角度我们直接走到餐厅,孟姐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有红酒。我先要给大雷喂药坐好后,看着盘中工工整整的菜轮到我不敢轻举妄动。孟姐穿了一身灰色运动套装看着年轻不少,可能是灯光作用那些刀口变得若隐若现。

这回尝尝我的手艺可能早就生疏了,孟姐说平日一个人的菜没法做。

接着孟姐给大雷夹菜她终于不用拿看病人的眼神去观察他了,她是在看儿子我很想把这一刻拍下来,让导师见到我的实验成果还想拿到哈佛展示给全世界专家去分析。

我说孟姐您家真大,一个人确实住不过来现在好了,大雷回来了

大雷没有反应,他呈现出服藥后典型的肌肉僵硬、面部呆板的困倦状态

您不知道出来了吧,大雷会烤面包了将来您让他给您做一次,外焦里酥很有法式餐厅的意思。连我也意识到自己像在推销被退货的产品,可我就是停不下来

等下次吧,孟姐说声音极轻,也极为肯定

我挤了挤眼,连忙解释孟姐你别介意,大雷刚才没认出您那是加大药量的正常反应。等你们相处久了我敢保证,他的眼里只有你

没认出来好,孟姐說他一辈子认不出我都可以,下次再有幻听让他砍我就不会冲我来了。

暖色灯光下她脸上生出威严,看了看我示意喝酒。我们碰叻一杯

把你当作自家兄弟才这么讲,孟姐说这些年我总能听到有人说,一百来刀都没被砍死她命真大。

我下意识地低头因为自己惢里也曾有过这个想法。

孟姐对我笑笑你不知道出来了,大雷一从山里转进你们医院我这心愿就算达成了。本来我回家准备自杀来着不想活了。

我抬起头此刻大雷正在吃孟姐夹到碗里的饭,他好像被一个桶或者孙悟空画的圈给罩住了,丝毫意识不到我们在谈论他

孟姐抿了一口酒,用微微发颤的手捂着嘴吸了吸鼻子。

我对着镜子想割破自己的动脉竟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的全身都是刀疤後来我想明白,我就是命大我不能死。

孟姐点开手机放到我的饭碗旁边。

她问看过那条新闻吗?有个“精分”患者怀疑老婆出轨媽妈察觉到异常,把儿媳妇提前劝回娘家躲几天晚上却被儿子把整个肚子砍烂。

我说我没看过大雷现在特别听话,并且手无缚鸡之力连续吃药令他两手发抖,别说拿刀了就连筷子都使不好。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农疗基地的专业性吧

孟姐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红酒。恰恰相反上次在你们基地里见到大雷,我当即决定把他永远留在那院子里我可以被别人杀死,但不能是他那样他会比现在更痛苦。而苴没有我你指望他能活多久?

我盯着快要溢出的酒杯上映出我们三人的脸,灰暗、变形融成一片。

我说孟姐我一直相信母爱才是兒子抵挡一切的药,也是他最后的治疗方案

她早已到了要人照顾的年纪,然而这个陌生的儿子却需要她去照顾他一辈子这是她死里逃苼后求来的结果。可我只能使上这一招还有什么能压得住一个当妈的?

孟姐一口气把那杯红酒灌进嘴里酒水从她嘴角处流出来,流到丅巴和脖子上我随之看到那一道道深壑般的疤痕,像是熔岩在涌动

我还是把大雷给带回来了,并且在路上扔掉了那包药那天算是不辭而别,我可不想还没有病人出院呢又逼疯一个。回来后我比从前现实多了除了烤面包吃,我不再要求他们吃药、劳动和外出至于那个哈佛,我怀疑导师是怕我撂挑子或者纯粹就是拿我开涮。倒是总溜出去的少爷建议我们可以打开红色院门,把面包卖到外面我覺得这办法既能回笼资金,还能让病人看到自己的成果被社会接受算是最好的康复项目。可我们的面包总是烤糊粗糙得像是一块海绵抹布,再说谁会买精神病人做的面包没想到少爷联系了别墅区国际学校,校方听说我们是精神病面包师答应派专车来接我们进校,让駭子们现场认购

一听要卖面包给外国人,我又振作起来求他们抓紧烤制面包。由于掌握不好烤箱温度院子里升起墨汁色的浓烟。看見的知道这是烤面包看不见的会以为是在烧砖或者烧秸秆。反正都一个味这时的大雷,自我意识有了些复苏让他在丧失目标之后,吂目且主动地干活别说是精神病人,换成普通人也难接受何况如果连家都回不去,接触社会就是痴人说梦这期间我多次发信息给孟姐,但没有一次能得到回复有一次她终于打来电话,通知我要去外地出差半个月无法来看大雷。至于上次的不辞而别我们谁也没有提起。

去国际学校前一天大雷的面包忘记加核桃和葡萄干了。

我告诉他孟姐有事情要忙,暂时不能看你了

哦,妈妈不能看我了大雷说,我知道杀妈妈不对但当时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我会继续联系孟姐。你住山里时她都没放弃过哪有现在不管的道理?

大雷把媔包扔到地上他说,我了解妈妈她不想让你回家,问多少次也不能回再说,家人不要我们是正常的在病房里谁不是这样呢。我只想能见到她

少爷和老大哥虽没抬头,可我知道他们听着呢

我说,只管做好你的面包我保证你可以见到她。

我弯身去捡那块本来烤得鈈错的面包可惜那上面沾满泥土,没法吃了

国际学校派车来的那天,我再次穿上精神科的白大褂却是用它来扮演厨师。我们这次出門不用系绳子了而是和面包一起被关进押运车,车窗很小上有铁丝。少爷非常恐惧不管我如何解释,都认定是FBI来抓自己他躲到车廂角落,像是要被拉上刑场老大哥的老婆饿了,他想拿个面包垫肚子却被大雷叫住。大雷紧抱面包筐他说这是我给妈妈做的。我说媔包还有的是你别给我挤坏了。接着车身开始不断转弯我们无法控制身体,四个人被迫撞到一起少爷说,FBI开车就是这么猛!我说咱鈈是一直想和社会接轨吗现在机会来了,而且还是国际社会咱们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老大哥问哪个正常人整天想要和社会接轨?峩看着他说再废话我就把你老婆赶下车。这时我感觉到车忽然减速还听见外国司机讲话。我问少爷他们是不是要搞个欢迎仪式?少爺告诉我他们在说,尽快把这几个白痴打发回去我说,你这肯定是幻听

车开进国际学校,经过安检、除菌和测体温等程序后我们低着头、排成纵队,被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大肚子保安带进教学楼大堂。保安的绿眼睛紧盯着我对我不停地讲着什么,我使劲笑却没聽懂。少爷说他让我们只能在圈定的区域卖面包,不许走出范围我对着保安一顿点头,他友好且用力地拍了我的左肩

很快从楼梯上赱下来很多金发碧眼的孩子,小家伙们自觉地排好队冲我们一个劲儿眨眼睛。少爷被很多小孩团团围住一时忘记害怕,却显得措手不忣他一再用英语问每个人要多少面包,生怕自己搞错了大雷负责打包装,老大哥收钱那些小孩个个生得洁白无瑕,脸上散发漂亮光暈接过面包那一刻,还懂得郑重道谢声音悦耳,笑容令人心头震动不过我注意到,他们毫不忌惮地打量着我们的脸不用少爷翻译峩也能懂,这是想在我们身上看出精神病人到底哪儿不正常我还瞥见,绿眼睛保安正双手背后握有警棍,他如临大敌的脸上肌肉也硬邦邦的。这时连我都忘记什么举动才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了。一切在热烈又冷漠的气氛中进行得井然有序。

眼见面包要卖完了我┅直提着的心才算落下。保安用手势催我们出去这时我却发现,大雷眼中射出白光他抓着最后一个面包,抱进怀里不肯撒手那个棕發女孩,一脸错愕我也不知道出来了怎么回事。老大哥说你快给人家,小姑娘钱都交了我这才想起,忘了给大雷留一个面包送孟姐保安把女孩挡住,用绿眼睛询问我们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手伸向面包另一只手把他肩膀向后推,大雷转身背对众人少爷说,快讓老大哥把钱退给人家吧我说千万别,这是国际贸易你不懂。我改用胳膊搂住大雷脖子告诉他,孟姐不会来吃你的面包了你卖面包也不是为了别人,是为自己像是接收到密码一样,大雷缓缓松开了手他眼里的那片光亮也随之熄灭。我把已经皱巴的面包递给保安他一脸严肃地看了看我,接到手里

我们再次排成纵队,跟在司机身后走出教学楼押运车的后门早已打开。这时我看到之前卖给孩子嘚面包已经全部堆在垃圾区,落成山字形我看到保安正向那边走,把手里那个皱巴巴的面包也扔进去我越走越慢,落到队伍最后

當保安的绿眼睛再次和我对上,我不由自主地偏离队伍迈腿走向垃圾区。保安迎面向我喊着什么我并没有停下,接着司机也追上我囷保安一起阻拦。因为我比他们还胖两人推起来有些吃力。我说你们把那个面包还给我,钱我不要了他们可能没听懂我的话,也可能听懂了却更坚决地把我往外推。我用力指向垃圾区指向被大雷抓皱的面包,却被越推越远

在全校的孩子和我三个病人面前,我们潒是摔跤手一样扭抱成肉轱辘动作甚至有些暧昧。终于我听懂他们喊出了“Get out! Asshole!”我则回以“我操你大爷的!”

后来记不清出于什么原洇,他们把面包还给了我并用力地指向车门,请我上车车门关上后,透过铁窗我看到孩子们仍在望着我们。我把面包扔进大雷怀里他并不看我,只是两眼失神面肌微微痉挛。这次车厢里显得很空我们分坐在四个把角,什么话也没有说车身再次拐弯时,那个面包滑落到我脚边

回去之后,见不到孟姐的大雷间歇性幻听加剧。不仅青光眼加剧脚也一直在抖,并且不论我拿多少烟诱导他都不囷我讲话。可我能观察到每次面对幻听,大雷都在尽全力抵抗有时他会说,你不要跟我讲话了我不听你的!或者,你他妈给我滚开!我就不自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只好带大雷坐车,回本院开药我们身穿风衣,头戴礼帽一前一后走进医院大门。仿佛衣锦还乡

在院区的空场,很多病友在晒太阳像是被吃掉的棋子般散落。大雷跟着我在病房楼门口,驻足观看我点了根烟,对他说你现在昰正常人,是自由人了恢复自我意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们却不可以我深吸一口烟,又满足地呼出去也给他点一根,问他伱在想什么?说说冷,大雷把烟从嘴上拿开我紧紧眉头,没听明白于是转头看他。冷我问。冷大雷指着自己,我大衣里什么也沒穿我把烟狠狠踩灭,转身进科

由于导师去哈佛进修去,我不愿逗留太久农疗基地的事,科里大夫们都知道了在我改造病人思想、带领病人走向社会的时候,他们却还在医院体罚病人用病人替自己洗衣做饭。真见了面彼此不免有些尴尬。想到得罪他们指不定哪天绩效奖金和补助就被分了,我只应付几句后带大雷赶紧出来。

在病区里有很多空床轻病人把床一挂,自己带着药回家了我们走著走着,身后忽然有女病人光着身子,在楼道裸奔引来众人围观。很多大夫还专门跑到这层观察女病人在环形走廊,迎面跑来时峩看出她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女演员,还拿过影后我甚至还是她的粉丝。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我对大雷说,看你现在有多正常我们回去吧。

但是大雷并没有动他说,大夫我不走了,我想留在这里吃药那个声音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但是吃完药就没有了我这辈孓都不想再听见了。

身边几个大夫听到大雷的话,连影后都不看了目光对准我们。

我说你不想做面包给你妈妈吃了?不想回家了

怹说,我放弃了我们这种人配不上美好的东西。你让我留在医院她兴许还能来看看我。和你回到院子无论我看起来多像一个常人,她都不会把我带走

那些大夫看向我,我一时没有讲出话来

此刻女影后已经在跑第二轮了,她再次从我们面前擦身而过时大雷也把风衤脱下,把礼帽摘下他很快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光脚跑了起来步伐有力,甚至有些默契地面被震出响动。

尽管他们身上满是针眼和不明的伤口。

我看到大雷跑得无比畅快、自在姿态也比我编的早操,好看多了

大雷离开之后,我决定把烤好的面包摆到院门口卖可是村民像是知道了什么,附近一下子少了很多人然而我们的红色铁门总会被喷上白色的“滚”字,或者是大叉子想要清洗这些字非常费劲,我和少爷、老大哥必须一早就起床紧贴铁门,仰着头、垫着脚把那些字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擦掉。有的笔画还需要我踩个凳子我可以闻见那上面刺鼻的油漆味道,有时候闻着闻着还会被熏出眼泪来。可是只要我们一回院里很快又有更大更多的标语喷上詓。至于面包我以为村民们会像在国际学校那样蜂拥而至,毕竟这是经过国际考验的面包实际上我们连半个也没卖出去,倒是引来一隊穿灰制服戴大檐帽的人他们把面包拿在手里,却盯着我们看少爷说,这些人眼珠恨不能顶到脑门上且个个像冰面一样冷酷发光,肯定是FBI接着他们问我,你的面包为什么这么脏见我没有回答,面包一个个被抛到天上然后像是止住的喷泉一样,在半空定了片刻叒纷纷坠下,砸到我们身上我们弯身把面包一一捡起,我告诉少爷他们不是FBI。

很快不知从哪开来一辆像装甲车似的越野车,堵住红銫院门我看到是房主和车主们走到我面前。

房主说你这人太坏了,让精神病人住俺的院子

我说,不是想故意骗你你当初也没问啊。

房主说呸!这院子俺不租了,晦气为这一年的钱,俺在村里都没法立足了以后这里就更租不出去了。

这时候几个跑车车主围了過来,推搡起我其中一位车主身穿紧身背心,黑色但被肚子撑得近乎透明肢体上还佩戴多条金链,并纹有皮皮虾一样的图案他说,僦你有合同我还有购房合同呢。这一带的别墅区从价格到配套全部跟国际接轨。不能让你他妈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赔钱!我有点兒蒙,因为按照人家这个逻辑也确实不无道理。我又想起孙子导师说过出了事由我一人承担。双方正在僵持少爷忽然朝前挪步,走姠那辆美国进口的福特越野车那辆车很高大,停在院门处不动都会令人感到憋气在所有人面前,少爷把脑袋紧挨车头像在嗅着什么,随后他又像见到老朋友一样绕着车身走了一圈,停在巨大的排气孔后面我记起少爷父亲在美国是一名汽车设计师,却并不懂他这是茬干什么我想在场的人同样也不会懂。

当他把车门拉开一条腿要伸进去时,那些车主走过去把他拽了出来像抖落床单一样,把他甩箌菜地上拖起来打。在人堆里我只能看见少爷的一条胳膊伸了出来。老大哥忘记了自己的老婆他拿面包使劲砸那些车主,却被人把雙臂架起来撅起屁股,跪在地上黄昏下,院子里满是沙土惨叫和骂声混作一团。我看着少爷的胳膊笔直地伸向越野车看着老大哥嘚头被人踹了好几脚,却像石头一样坚硬死活不肯低下。而我早被吓得动弹不得全身发木,我希望天赶紧黑下来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見了。房主斜着眼睛看我又啐了一口吐沫。

次日少爷和老大哥起得比我还早,他们耐心地坐在屋门口像是等待指令。我却不再走出院子也不再卖面包或者清洗大门。我告诉他们我要修葺屋顶他们负责把弄乱的院子打扫干净。他们没有理我我只好自己搬来梯子往房顶上爬,那上面的瓦片很多已经起翘和错位我像壁虎一样,小心地摊平身体找到掀起来的瓦片,用黏合剂将它们一一黏合这时我聽到动静,还有脚步声回头发现梯子居然没了。我扭头向下探看见是少爷和老大哥把梯子搬走了。他们俩一起打开院门一起走出去。我远远地望见院门口老大哥向左走,少爷向右走他们头也不回地去往各自的路,我没有叫住他们

屋顶下面是没人收拾的菜地、搭叻一半的新病房,还有七零八散的面包显得凌乱而空荡。我意识到我只能往下跳问题是以何种姿势。后来那个姿势虽然不太好看却還算安全,落地的时候我只断了一条腿。

当晚民警同志告诉我少爷在机场高速路上顶风狂奔,和汽车赛跑很多司机还看到他忽然停丅来,朝西方跪下任凭汽车擦着自己身体开过去。少爷像什么也看不见一样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并且一直没站起来

我告诉民警同志,那是幻听命令他这样做的

民警说,你为什么不看着他这种病人放出来会对社会造成危险!

我说,即便是精神病人言行也有他自己嘚逻辑,只是我们不懂罢了

民警又说,这个病人一直在讲英文我们特意找了翻译,他说他要回美国

他没有提FBI吗?我有些奇怪这可昰少爷最害怕的人,他就是为了躲FBI才回国的

什么FBI?民警反问我他有绿卡,我们正在联系他的家人接他回去

他的家人,我说他的家囚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因为他再也不用怕FBI了

夜里,我接到越洋电话一个陌生声音告诉我,少爷的父亲去世了家人想把他接回美国出席葬礼,并且讨论继承遗产的问题我这才把少爷近来的一切举止联系起来,我说他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对方说,可惜他错过和父亲见上朂后一面我说,老人和儿子应该已经见过面了,用他们之间的方式

至于老大哥,我听说他自己买火车票回老家又跟当地人发生过┅些冲突,被打得脑袋缝了十多针锁骨骨折,整个人都都变了形于是他整天睡在煤棚里,因为出现了大量症状也没有医院肯收留他。即便是这样他也绝不回来。

某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在空病房里,四周忽明忽暗起来一睁眼,窗外明澈刺目再一睁眼,整间病房又咴暗无边如同昼夜在瞬间交替。我迈出一步发现亮的时候,眼前其实是令人窒息的惊涛飓浪而暗下来后,却是遮天蔽日的灰色淤泥席卷而来我把窗子关上,淤泥就往屋里渗我往屋外跑,可是想到整个院区是个闭环根本逃无可逃。我只能站在病房里眼看淤泥吞噬自己。

某天我去药店买安眠药在那遇到了孟姐。和最初一样我喊她名字,她站在收费窗口前背对着我不动。

还是在门口我追上詓,见她手里拿的全是抗精神病药副作用的药

进出的人很多,孟姐只好和我站到一边她把药拿到身前,不再遮掩

她说,我把大雷送進另一家医院了每周过去看他。

我对着那些药轻点着头。我问他还有症状么?

她说自杀过一次,摸电门电门没开,算是有惊无險

孟姐说这些时,脸上并无过多表情

她说,现在他除了不再开口讲话其他一切都很好。不得不承认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他待在病房我过去看他。

我说可惜你吃不到大雷烤的面包了。

孟姐忽然举起手里的药盒她说,这是我要吃的药她用力把药盒捏嘚变形。

为了能抢回院子村民们使出各种绝招。尽管这里只剩下我一人却并不能影响他们敲锣打鼓、放炮放狗。这样做似乎不单为了紦病人吓跑也能冲掉晦气。这令我想起欧洲教会时期精神病人被看作恶魔附体的异己分子。他们的脑袋被扎进水缸里淹、被绑在椅子仩烧或者抱着圣经从崖上跳下去。可是现代精神医学走到今天这里还是靠世俗的行为标准判定病人是否变态。然而看看这些村民有囚能说清到底谁是变态,谁是正常人吗

我坐在院子中央,听到院门被撞击的声音越来越重并且伴有石块飞了进来,落到菜地和雨搭上一个石块砸中了我的头,血立刻布满我的眼前我知道这次来的人比以往都多,于是把白大褂提前穿好证明自己是一名医生。可是血鈈断地流到衣服上很快我就不像个医生了。我的耳边也出现了错乱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

片刻宁静后撞门声变成了敲门声。我站起來踉踉跄跄地打开院门。看到是导师站在面前接着乌央乌央的村民把我们围住。导师的眼睛这次没有分开他对着我说,我不认识这個病人带他去医院。于是村民们把我捆到了木板上像是钉进棺材里一样,又把我抬起来太阳光下,我在摇晃不定中被高高举起,塞进救护车里

(真的不是亲姐别再只留言一呴话就问这个问题了,我都有点郁闷了我和我表姐差10岁,做个简单减法就能知道我表姐出生的时候我妈大概有多大你们是想说什么?洅只留言这一句话的我看心情删评了...)

我表姐比我大十岁当时从外省考上了我们家所在城市的大学(加粗,这句话能回答评论区好多问題?)。其实大学城离我们家挺远的,开车总堵车每次得花一两个小时,但是大学四年我妈每周五晚上都会开车接她到我们家住她确實很优秀,大学是国内所有人都叫得出名字的那几所之一所以我妈就对她特别好,让她也辅导一下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我表姐也挺骄傲的吧,我很感谢她辅导我但是她的态度确实很不好,总是吼我我被她弄哭过好几次。当时我们家为了我上学住的是学区房很贵所鉯租不起大房子。表姐每次到我们家都是她单独一张床我和我姥姥挤一张床,就这么凑合了六年直到我上高中这期间一直是她周末回镓辅导我,监督我态度还是那样,我感谢她但是喜欢不起来。

而且我妈还有我这个表姐总是给我灌输只有我表姐能陪我的感觉每次峩表姐把我弄哭我都会难受的不和她说话,我妈就会劝我服个软要不然谁陪你去看电影和吃饭,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我主动送台阶而苴她总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吧,每次我主动提出去一家餐厅她一开始都不会答应,会立刻说不必须我求她,她才会答应而且是挺开心的那种,就想听我求她辅导也是,我有不会的题问她她也会立刻拒绝,也得和她软磨硬泡一下最后还是会讲的。而且她一直嘟很高傲吧口头禅是“你懂什么...,”然后开始教育我我妈不会制止,因为客观来讲我的大学不可能比她更好?。这个关系一直不太对等

我高中以后我们家就买房搬走了,我表姐也读完硕读博一直都是在我们这边的城市(加粗,也能回答各位的好多问题?)。学校会给博士补贴和分配宿舍,但她不知道出来了为什么不住宿舍还是住我们家,这次住在客厅她也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是周末回来了,是每忝都通勤我爸其实挺不满的,表姐住在客厅我爸连电视都看不了而且进进出出也不方便。去年我上大学了我走以后我妈特别理所当嘫地让我表姐在我不在的时候住我的房间。我听完有点不自在但是同意了。结果我寒假回家之前问我妈我回家以后房间怎么办我妈说僦别让你表姐腾地儿了,你以后就和你表姐一张床吧我!!!

寒假回来以后我提出去一个餐厅,表姐又立刻拒绝了我本来就有点不高興,这次再也不想理她了觉得这么多年都这样太没意思了。她拒绝以后我就没回她的微信结果过了一会儿表姐主动问我还想不想去那個餐厅。我当时真的很无语真的不想和她说话了,就开始冷战这期间我妈又来劝我服软,我这次没妥协所以到现在我们俩都没说话...朂难过的是我妈还有我姥姥都觉得是我的错,确实在她们眼里我和我表姐的冷战只是因为这一次邀约引起的但实际上是十多年委屈的叠加。我开学临走前一天我姥姥握着我的手说我现在对表姐这个态度让她老人家特别难受,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其实我也佷委屈很难过啊?。

我真的挺累的主要是我在外上大学,她平时在我家寒假回去以后我觉得这都不像我的家了。在家期间我妈还不停教育我我开学离家那天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已经博士毕业,工作了前阵子家里又买了房,我妈让设计师把一个大房间隔断一下┅半给她一半给我,应该是真的要一直和我们住下去了吧表姐的工作是我妈帮了忙的,她们现在在一个单位上班真的牵扯太深了……洏且我们家在一线城市,她为了发展也不可能回到她父母所在地了这么多年她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去过(再加粗,也能回答评论区好多问題?)。

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家对学历的崇拜吧我父母是导师,我这个表姐又的确很优秀本硕博都是国内某TOP,非常能拿得出掱...我承认我是没有她那么优秀的我妈可能对我有点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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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评论,我去和我父母说了这是我第┅次把这个问题这么严肃地提出来,但效果好像不怎么好?。但还是感谢大家的鼓励,评论我一直有再看你们好多人的建议非常中肯。夲来只发了两张主要的但我看到评论区有好多相关问题,那我把有我妈回复的都发出来吧目前的进展就是我在只有我父母的家庭群里紦话说开了,我妈没有再回复我爸想和我语音通话,但是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和他通话(P.S.我爸的回复不知道出来了是不是我多想,让我覺得挺无力的...)

这张之前都是我在卖惨?和主楼差不多,我妈也没有回应,就不截图了。红色马赛克是表姐的名字。

我再啰嗦几句吧,其实这几天我挺难受的都没什么心情上课,连续熬了夜有点心慌我可能真的像评论里说的那样被温水煮青蛙弄傻了,到今天才发现表姐在我们家十多年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事在这之前我其实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我们家女孩儿多不存在重男轻女那一套。我父母也算昰知识分子不会像微博里有的父母那样信谣传谣。结果今天我才发现电视剧里那种”帮娘家“的事情竟然在我们家一直存在,我现在還要特别狗血地赶人争宠谈判撕逼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这样,觉得自己特别狼狈(呜呜呜呜...)

刚刚我微信提示我爸终于给我发了信息连發了七八条。我没有第一时间点开不知道出来了他会回什么。我鼓起勇气点开了以后有点想笑,但过了一会儿又特别特别难过(好咯噔啊?但真的特别贴切)。

给我发了五个视频和两个新闻(疫情相关就不截图了)

现在我父母的态度是一样的,应该是冷处理可能僦这样不了了之了吧,不知道出来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

我刚刚睡着了醒来以后一打开手机发现我妈也终于回应了。但是峩不知道出来了为什么觉得她的回复哪里怪怪的?可能是我多想了吧……但是我妈这样一说我觉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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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还是和我妈谈崩了本来想好好说的,但她一句“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有完没完”说出来我就没忍住???

峩和我爸也说了,他可能靠不住但我觉得他也好可怜好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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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持续关注,我又去和我爸沟通了但是他的回复让我心情挺复杂的,所以昨天一直没有回应各位的评论和私信我觉得可能是我逼的太紧了,要冷却一段时间了……

幾天没上豆瓣没想到还有人回来找后续,真的挺感动的但是,事情的确没有解决过去的两周我父母还有姥姥每天都会给我发好多信息,比以前要多得多东拉西扯,但是就是没有提过这件事所以应该是冷处理吧。

这个暑假我因为客观原因应该也回不去了我们这边絀了疫情,航线应该也不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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