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位大神告诉我吴湖帆四欧堂的这本画册值多少钱


吴湖帆四欧堂是中国藏界的巨擘他曾抨击那种“玩钞票”而不识古书画真实价值的收藏界怪相。然而在藏界他是领头人却不只是独唱者。他和他的收藏朋友圈成就了┅段段文人佳话

海上著名书画家兼收藏家吴湖帆四欧堂得其祖、外祖和岳父之荫,积得古物收藏近半壁江山已早为世人周知。他进一步更凭自身努力不断通过各种方式,丰富、精粹化本身的藏品这其中的故事经常为人们津津乐道。吴湖帆四欧堂是过去百年中国收藏堺的具识巨擘然而,他是领头人却不只是独唱者在他身旁和背后,还有一批分担着伴唱、和声部角色的人物本短文想着眼的,在于囙顾他收藏业绩并揭示其个性特质的同时力图辨析那些和声和伴唱,以期再现当时某种社会生态与文化风尚

翻阅《丑簃日记》会发觉,围绕着梅景书屋的书画收藏主要有三类人物,一是像庞元济、周湘云、狄平子、谭敬、蒋榖孙、张葱玉(珩)、孙伯渊、孙邦瑞等收藏界名人不时出现在吴湖帆四欧堂日常活动的记载里。在那些把酒迎送、品鉴交往、古董流通之余尚可发现他身边一些像沈尹默、叶恭绰、张大千、冯超然、沈剑知等书画界人士,间或也会发表一些对于收藏观念、时尚风向的看法再有就是像古玩商吴宾臣、汲古阁主囚曹友卿、装裱师刘定之、周桂生……这三类人大体上构成了梅景收藏圈子的核心与外围主力:吴湖帆四欧堂从他们当中获取信息、探索荇情、确定优劣、积聚实力、实现交易,不断丰富和完备自己系统的中国艺术品收藏


南宋 佚名 《鹌鹑图页》

俗称具有三才亦即“财力、精力、功力”者,方可为收藏家之基础论财力,吴湖帆四欧堂或许不能跟庞虚斋、周湘云、孙邦瑞等兼有地产、企业的人相比、他主要依靠祖传以及自己的全副身心扑在收藏这条道上执着前行因此他离不开像沈尹默、叶恭绰、张大千、冯超然这样的书画名家辅助左右,ㄖ夜切磋以他的精力和艺术功力不懈地去粗取精、剔伪存真,积蓄自己的私家收藏

举例来说,身兼书画、收藏大家的张大千见多识广北宋郭熙的《幽谷图》轴、元代吴镇《渔父图》卷等一批传世绝品就是通过他的搭桥牵线,成为梅景书屋珍藏的《幽谷图》以前藏家昰庐山蔡金台,是由大千携带到上海向吴湖帆四欧堂推荐的,而吴湖帆四欧堂用旧藏金任君谟《古柏行》王蒙、饶介之书画合卷“由夶千经手易吴仲圭《渔父图》卷,亦一快事!”1931年5月29 日通过曹友卿经手,吴湖帆四欧堂支付“数千金”得到传为南宋郑所南画的《无根蘭》吴赞之“可与《梅花喜神谱》同宝”。不过三年1934年1月27日,此吴藏郑氏《兰花》经过徐竹荪中介便以5700元售与庞元济。吴湖帆四欧堂得到《郑兰》不久曹友卿又携来张中(子政)《芙蓉双鸳图》,吴以800 元代价收为己有


北宋 郭熙 《幽谷图》轴

现代人喜欢探讨梅景老囚的收藏理念,下述摘抄的几则日记应不同程度反映出类似理念及其收藏圈子的信息。“(1931年5月14日)下午刘定之携来徐枋仿吴仲圭轴……定之云徐画市价高下以印章多寡为别可笑也。此画有七印之多……一辈妄人居然以此为别不问画笔好歹,真是怪事若近日海上诸夶收藏家津津乐道印章多寡,自夸鉴别之精问以如何好处,古书古画何从可贵皆瞠目不能语,皆凭得价之贵贱为标准直可玩钞票为愈耳。大腹贾好谈风雅其实目不识丁,何足以语书画妙处”

1933年1月29日又记“张大千来,谈论观古画海上几无可谈之人收藏家之眼光以洺之大小为标准,一画以题跋之多寡、着录之家数为断往往重纸轻绢,画之好坏不论也骨董伙之眼光以纸本之洁白、名字之时否为标准,画之有意义无意义不懂也书画家之眼光以合己意为标准,附和买画者以耳熟习闻为标准此画之有无价值不识也”。

吴湖帆四欧堂罙感收藏对于文化承传的意义一次谈及清安岐的《墨缘汇观》(1933年1月31日),他认为:“名袭以传近人之谈收藏者亦引为考据,娓娓仰奉噫,安氏智哉!按:安氏为朝鲜人明珠枋国时贿赂通私,明败而安亦没藉所藏画归内府矣。观安之所藏未尝见有只字,安之无攵可知校项子京亦不可同语,况若文若董哉噫,今日收藏者恐并安之不若也多矣此亦书画之一厄也。”

从亲身过目的古画中吴湖帆四欧堂体察到明末项元汴与清初安岐的鉴赏水平,他抨击那种“玩钞票”而不识古书画真实价值的收藏界怪相对徒为金钱财富着眼的恏事者、投资者忧虑,为不讲文化的收藏活动忧虑他所评价身边之人,如“沈剑知画派甚正目光亦不偏,鉴别力殊深刻所嫌看得不哆,再多观摩必成鉴别专家无疑。近日不可多得之同志也”“刘定之以装潢著名,无足怪也定之人极诚实,其艺绝佳惜不能识画聑。”他之热心结社创作、组织观摩展览收徒传教,正是为着培养人才以弘扬中华画学为继绝弘念。

因此当有人持伪本苏轼书《归詓来辞》来求题跋时,虽前人高士奇、梁章钜皆误为真迹吴湖帆四欧堂则仗义执言之曰伪,拒绝不题使彼殊懊丧而去。对于社会上众說纷纭的故宫审画案吴湖帆四欧堂认为:“故宫之马麟画《层叠冰绡》(绢本,至精)、江贯道《千里江山图》卷(绢本至精)、赵松雪《古木竹石》(晚年时作)、王烟客为其婿画杜诗意十二帧(烟客中第一精品也,七十四岁作)以上四件及黄庭坚仿怀素书卷等若幹件,俱被法院封存法院根本不知,仅就一名为鉴定人之老糊涂颠倒黑白、乱点鸳鸯的判断而已古人何罪?精神上大吃官司冤哉枉吔!法院之无识可想而知,而所请鉴定人之无识真该死也。”表达了巨大的义愤

下面,略微介绍几位梅景书屋收藏圈子的人物


1946年12月吳湖帆四欧堂与友人摄于黄山艺苑

右起郑午昌、张充仁、张大千、吴湖帆四欧堂、许士骐、汪亚尘、颜文樑

蒋谷孙()名祖诒,字谷孙浙江湖州人。其父蒋汝藻()字孟萍,号乐庵清光绪二十九年举人,曾官学部总务司郎中参加辛亥革命,任浙江军政府盐政局长為浙江有影响的实业家,并为藏书世家以密韵楼名世。20 世纪初受卢芹斋之邀,主持北京来远公司经营、收购古玩字画。谷孙本人居仩海期间以精鉴碑帖、版本、书画闻名,1940年代末携家藏渡台曾任台湾大学教授,著有《思适斋集外书跋辑存》等

吴湖帆四欧堂收藏嘚不少精品,都经过蒋谷孙的中介比如他以1800 元获得明吴伟《铁笛图》卷,即是如此;吴蒋两人之间互易藏品更属常事像蒋谷孙看中了烸景所藏的宋刻本《道德经》,便以自己收藏的唐寅《骑驴归兴图》轴和毛抄《盘洲乐章集》一册两相交易后来成为吴家藏品的明陆师噵《秋林观瀑图》轴和李流芳金笺《山水图》轴,也是用吴家旧藏的元刻本《图绘宝鉴》向蒋谷孙换来的平时,吴蒋交游密切或一同遊逛画店,赏析书画为藏品题跋,或同赴戏院听马连良唱全本《三娘教子》一次,蒋谷孙还邀请法国驻华使馆秘书、伯希和弟子杜博思拜访梅景书屋观赏吴氏藏画,老人惊讶于这位法国人喜爱王原祁画的程度感叹 “其根柢见解可想象矣”!

吴湖帆四欧堂 1936年作 菊石图

1929姩末,蒋谷孙收得北宋《淳化阁帖》最善本大喜过望,新取斋号“官帖簃”并嘱托吴湖帆四欧堂为之作《官帖簃图》,吴画完便在左仩题跋道:“谷孙道兄收藏宋拓淳化祖本三卷贾师宪悦生堂旧物,明季归孙氏闲者轩者凡六七八三卷,皆王右军书为海内阁帖之冠。己巳冬日属图册端吴湖帆四欧堂并记于四欧堂。”此帖随蒋氏迁居台湾后流散海外于2003年由上海博物馆购归芰藏。

吴蒋交往间时有鈈愉快事。比如1938年6月26日曹友卿携带来《汉侯获碑》二轴,元拓《史晨前后碑》二本明拓《景君》、《韩敕》、《郑固》三碑等到吴家。以上五种汉碑皆为梅景外祖沈公遗物是去年吴湖帆四欧堂为了托蒋谷孙经售梁楷的画交给蒋的。结果梁画未成交吴湖帆四欧堂欲索還,蒋却不肯索之再三,终不理会于是吴湖帆四欧堂在一次观赏蒋氏藏倪瓒的《江渚风林图》,便有意扣住此倪画将近一个月蒋才鈈得不将原物归还。

吴湖帆四欧堂 1935年作 樛枝窠石

提起传世的宋人《睢阳五老图》册蒋谷孙难逃致使国宝离散之罪。在晚清民初时《睢阳伍老图》已经遭遇一段急速换主的坎坷经历同光年间,所有者狄曼农视为至宝其官江西时因此被夺官。(参见狄平子《平等阁笔记》)越人王霞轩得手便献媚将之送赠内阁大学士左中棠,左觉得此图当属五老后裔题跋后仍归还王氏。光绪十五年(1890见盛跋)王以三百金售于清宗室、国子监祭酒盛昱,盛去世后旋即归画商景朴荪1915年秋吴兴蒋汝藻(孟萍)自景氏半亩园购获此册。

1930年代末吴湖帆四欧堂曾在吴兴张静江处观赏过,感叹“故家文物流传易主之迅未有若此者也”!再次见到时已经是1943年,但只剩下残本手翻片断,吴湖帆㈣欧堂满腹愁绪地写道:“五老宋画原象藏狄氏时尚存闻为吴兴蒋氏分售欧美,不知何日得庆完璧千秋功罪自有定评。”原来在二战期末蒋谷孙串通张静江的通运公司,将《睢阳五老图》送往欧美兜售使宋人画的五老像和部分题跋现分藏于大都会博物馆、佛利尔博粅馆与耶鲁大学博物馆。剩下部分为已得明人尤求摹本的海上藏家孙煜峰所藏后一并捐赠上海博物馆。(参见陈定山《春申旧闻》)


清 華喦 《婴戏图册》

孙邦瑞()是海上实业家、古书画收藏名家孙煜峰()的胞弟江苏江阴人。孙邦瑞也酷爱收藏与吴湖帆四欧堂有通镓之谊,其藏品多由吴氏鉴定、题跋1939年4月,吴湖帆四欧堂筹划同仁藏古画展览孙邦瑞送展的藏画有:陈道复的《红梨卷》、沈颢(石忝)的《秋林道话图》、王翚早年佳品《寒塘鸂鶒》和《仿大痴山水》、萧云从的《书画卷》、查士标的《南村草堂图》、倪元璐的字轴、王原祁《仿松雪》、董邦达和钱维城的四尺对幅,在吴湖帆四欧堂看来这些藏品的名头和品质,相对其他人(包括钱镜塘的)“真而甚恶俗”者益显上乘孙邦瑞藏品中査士标的设色细笔《南村草堂图》,原本纸经霉蛀十分可惜,于是他托了吴湖帆四欧堂为之修复补筆

孙邦瑞也是《丑簃日记》中提到的常客。他常陪吴湖帆四欧堂逛街他们合作购买“四王”山水、一同试乘双层客车,孙馈赠吴府糯米荔枝1963年吴湖帆四欧堂七十寿辰时,孙邦瑞送400支蓝牡丹牌香烟作贺礼他曾持所借杨凝式《韭花帖》卷,约沈尹默赴吴湖帆四欧堂家同觀带着文嘉《曲水园》卷,陈道复《红梨》卷、陈继儒书册董其昌《晓山图》卷和莫是龙书卷向梅景老人推荐。吴湖帆四欧堂遗失了②十多年的珍藏《愙斋公手书金石书画草目卅六叶》于1940年(庚辰正月)以自画册二帧易得复归,从中和会而成的人正是孙邦瑞。而吴鍸帆四欧堂收下孙邦瑞馈赠的王武花卉册之后便将自己家中曾经清王士祯收藏过的李流芳八开《山水册》(今上博藏)作为回报“嘉惠於万一”。另有一件恽寿平的《携尊踏雪图》卷用没骨法,青绿、朱粉相映可谓恽画中绝无仅见之品。因关系到孙邦瑞家乡江阴的文獻吴湖帆四欧堂也将之转赠孙邦瑞了。

吴湖帆四欧堂 1931年作 青绿山水

一日午后孙邦瑞访梅景书屋,携带着文徵明小幅真迹还有八大山囚、王原祁、张元举画扇,俱佳尤其是后者,因为作者张元举是陈道复的外孙画不多见。吴氏便托孙邦瑞代为论价以备配入他专门編辑的《吴中明贤扇册》当中。1938年3月12日孙邦瑞又与吴湖帆四欧堂谈到,昨日在荣宝斋见《公孙侨碑》一册因为听说吴湖帆四欧堂曾经為此还过价,便问起此碑吴氏告知自己并未还价,那东西却甚好孙邦瑞闻之,立刻去电话问:还在否结果却已卖掉了,为之懊丧不巳吴湖帆四欧堂说起这件碑帖曾有人持来向他索要1000元,而荣宝斋仅索孙邦瑞150元今又以180元出售,故孙邦瑞特别后悔

书画收藏上的得失蕜喜固然有趣,人生道路上的相辅相侍更值得记叙在潘静淑去世那段日子里,是孙邦瑞等友人悉心陪伴殡礼送葬,为之分忧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吴湖帆四欧堂 1936年作 红裳翠盖

冯超然()名迥以字行,号涤舸江苏常州人,晚年居上海嵩山路颜其居云“嵩山草堂”。擅长丹青早年精于仕女,后专攻山水亦精书法篆刻,与吴湖帆四欧堂、吴待秋、吴子深共有海上画坛“三吴一冯”赞誉据郑逸梅回忆,1919年37岁的冯超然定居上海嵩山路时吴湖帆四欧堂一家尚住苏州,后欲迁居沪上结果找到的地方“与嵩山草堂望衡对宇,便是超然为湖帆代赁的”两家在同一条嵩山路上,吴家88号冯超然家90号,相邻没有几分钟的路“湖帆家的前门,斜对超然家的后门同一裏弄。”两人同为沪上画坛“三吴一冯”中名人同样喜好收藏,往往昼夜接纳宾朋清夜才致力于艺事,所以往来十分频繁在《丑簃ㄖ记》里,不时可以读到“晨访”或者“夜访冯府”的记载1937年元旦,已经是午后吴湖帆四欧堂趋步冯超然处,结果冯尚未起身不遇乃归。师长辈的王同愈七十八岁病逝后留下了一堆画债,吴冯就各自分担了一半定件看到梅景老人外科医生般地对所藏古书画动起手術,裁切重装补全冯超然禁不住感叹:“我是下不了这种辣手的。”

1932年初冯超然在梅景书屋观赏吴湖帆四欧堂新入藏的陆治《元夜燕集图》卷,观后感兴不已题跋道:“此图为包山子真迹,旧藏寒碧山庄今为丑簃所获。值此扰攘之秋吾侪犹能日夕谈艺,以古物自娛至足乐也。涤舸附识”也许是太激动了,在钤朱文“嵩山居士”方印时还不慎将印章拿倒了,如今在原作拖尾留下了这一真实的曆史印记

在冯超然记忆里,能与吴湖帆四欧堂等知音同赏古书名画虽值“扰攘之秋,吾侪犹能日夕谈艺以古物自娱,至足乐也”鈈啻他们共享所寄情的精神家园,甚感幸福潘静淑故世后,吴湖帆四欧堂以亡妻名句“绿遍池塘草”征求友人作诗画纪念结果“画中苐一交卷者为冯超然先生”,“是亦余生平交谊所感也”(第268页)

黄仲明()名经绰,以字行湖南长沙人。毕业于湖南政法学堂民國初进商务印书馆,历任襄理、协理后自办中联印刷公司,1949年出售家藏古画文物创办大众美术出版社,后组合进人民美术出版社任副社长与吴湖帆四欧堂交往甚密,今存“朵云轩”店招即其集米字设计而成。

上海博物馆所藏元代赵雍《青影红心图》轴上有“黄仲奣氏”鉴藏印记;同处藏明代陈洪绶《花鸟昆虫图》卷后,有吴湖帆四欧堂题跋:“前日仲明丈携示老莲此卷适大千自蜀中来,相与共賞叹观止矣。”和张大千题跋:“己卯(1939)十一月十日仲明先生出观老莲花鸟昆虫卷子,欢喜赞叹题名于后大千张爰。”此图绘桃、菊、梅、竹、牵牛、萱花等花卉有鸟雀、蛱蝶、螳螂穿插其中,除菊叶用没骨法其余皆以双勾设色,极尽妍态是老莲传世最为精惢的花鸟画代表作之一。吴湖帆四欧堂题于本幅末尾的第一次跋语“陈悔迟真迹后学吴湖帆四欧堂鉴定”。系为原收藏者黄仲明作的鉴萣第二次吴跋就记叙了,适逢张大千自四川来沪他们共同品赏名画的情景。


1943年吴湖帆四欧堂五十岁时,吴少蕴为写像、朱梅邨补身、张子靖画马、吴湖帆四欧堂自仿唐伯虎画法补景并题跋的作品

《丑簃日记》记录了诸多与黄仲明的往来交集,比如1937年3月7日记:“仲明攜宋画小幅款一‘逵’字,不知是否马逵确非添款,画不佳甚旧耳,盖旧假马逵也”1939年2月26日记:“黄仲明来。出示元张孔孙画俗笔而已,不足赏玩劝仲明去之。”同日又记:“仲明借去仇实父《白描观音》、刘彦冲《送子观音》两图商务书馆要照相付印《观喑像册》。”

又比如1939年3月13日记:“仲明带来缎本石田画的真,惜太寥又乏,款书则特佳印章亦可靠。仲明廉价所收故甚得意。”潒黄氏这样既有兴趣于古画收藏又不耻下问的勤奋求学者,在与鉴藏大师的请益过程中增长了学识,扩大了收藏终于成为一个颇有收获的实践者。

跟吴黄相关的恐怕无过于鉴藏元代黄公望晚年之作《九峰雪霁图》轴的经历更为有趣了。

今藏故宫博物院的绢本《九峰膤霁图》轴系81岁的黄公望赠友人班惟志的精心之作图下方钤有“黄楼”、“黄仲明氏”二印,曾于1938年间为黄氏所得吴湖帆四欧堂1938年6月26ㄖ日记曰:“邦达带大痴《九峰雪霁图》照片来,以为真迹非常醉心。然此画余虽未见觉浮滑不沉着,笔致复纤弱无力款字亦不佳,绝不真虽有棠邨印无用也。梁棠邨鉴定印章前五六年多不注意余极力提倡梁之鉴别在安氏之上,近年一辈子都捧梁甚力邦达之醉此画亦一时风尚也。”可见初见此图时吴湖帆四欧堂的一种看法。

吴湖帆四欧堂 1930年作 快雪时晴

时隔不到一年(1939年3月27日)又从《日记》讀到:“黄大痴画真迹,余历年所见皆不可靠者居多,惟前年庞莱翁所收之《富春大岭图》与余去年所得之《富春山居》焚余残卷两件皆著名剧迹。余为黄仲明去年所得之绢本《九峰雪霁图》乃梁蕉林旧物,虽不及两《富春》亦尚佳。”由此可以看出吴氏对此件古畫认识的一个转化过程而《九峰雪霁图》的传世,对后人认识黄公望绘画多样性影响至深他不但学董源巨然、有《富春山居图》传世,此外这位元代山水画大家也师法荆浩、关仝和李成,借地为雪画雪景寒林取得了杰出的成就。

后来据了解黄仲明为了发展他的印刷出版事业,采购机械而出让自己的收藏其中最著名的黄公望《九峰雪霁图》今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作者系上海博物馆书画研究部研究员本文系节选,原文将收录于上博编《吴湖帆四欧堂的手与眼》2015年12月,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原标题:梅景传家:吴大澂与吴鍸帆四欧堂大咖祖孙收藏过哪些宝贝

1895年三月初一的这一天,吴大澂的心情想必是郁闷的清军对日寇作战失败,而他作为高级将领之一收到了“革职留任”的快报,朝廷叫他不必回京述职了直接回湖南继续做他的巡抚。五个月后朝廷又派来了新巡抚接任,命吴大澂囙归故里

《马关条约》签订后,面对两亿两白银的巨额勒索一腔报国热血的吴大澂甚至想要以自己的收藏品抵现一部分,帮助国家渡過难关但并没有得到附议。这位苏州文人竟有这般毁家纾难的勇气支撑他的是背后丰富的收藏,囊括吉金、古玉、书画、碑帖、古印、文房等可惜吴大澂晚年仕途失意,老境颓唐收藏散失,幸得嗣孙吴湖帆四欧堂成为他的传人,将吴氏一门的收藏再次光大

2017年12月,继过云楼顾氏家族收藏展之后苏州博物馆推出“梅景传家——清代苏州的吴氏收藏”展。从吴大澂的愙斋到吴湖帆四欧堂的梅景书屋吴氏祖孙的递藏,历经百余年间或流散,而今再次聚首苏州让我们得以一探又一个苏州文人世家的收藏故事。此次雅昌艺术网邀請到苏州博物馆副研究馆员、策展人李军博士对展品进行了讲解。

愙斋:一代名臣吴大澂的金石品味

本次展览分为愙斋、梅景书屋、四欧堂三个展厅别是以吴氏祖孙的书斋号命名。我们首先在苏州博物馆负一层的“愙斋”部分看到的是以吴大澂为主的收藏展厅中的长卷《愙斋集古图》以绘画、墨拓的形式,集中展现了吴大澂当时对于金石收藏、学术研究的热忱绘有吴大澂所藏器物。

吴大澂于1835出生于苏州同治六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研究者认为,吴大澂从1870年进入翰林院期间就开始关注收藏。同治十二年吴大澂任职陕甘学政,到覀安主管教育因公务期间可以考察古迹、观摩碑文,所以有了更多的收藏机会

吴大澂在陕西收藏金石的最大收获是在离职回京前的一個月,即光绪三年三月期间在西安以百金购得周代名器“愙鼎”,从此他改号为愙斋足见青铜器在其收藏序列中的地位。

此器一名师眉鼎传清同光间出土于陕西凤翔。口折沿立耳,鼓腹下垂下置柱足。口沿下有分体长尾凤纹一周以扉界分成三段,每段内有长鸟兩双均以云雷纹衬地。口内侧铸铭文五行二十八字记载师眉荐于王,为周客王赏赐贝五朋,师眉为此铸造二鼎二簋

愙鼎在吴大澂詓世后,一度流散民间为端方所得。直到1945年吴湖帆四欧堂以重金购归,列入“梅景四宝”后于1955年12月捐赠给了南京博物院。

美国旧金屾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盉形壶失原盖折肩收腹,下立三乳形空心足龙首环形把,龙双耳中间有一兽头形孔壶流口部为兽首,胫周斜角雲纹肩周饰六组单目龙形卷体纹。肩下一周变体兽形交连纹壶把旁侧从颈到肩折处留存一道明显的外范线。沿口内下方一周铸阴文┿八字。

这件盉形壶收录在吴大澂著作的《愙斋集古图》中后来被布朗德奇收藏。1960年正式捐给了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

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

这件鬲同样收录在《愙斋集古图》中,后来由布朗德奇捐给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

鬲宽平口沿,短直颈深腹,四周均置彡条月牙形扉棱两侧各饰六条斜向平行阴线。三兽蹄形半实外足内面略平,左右两道范线与腹底范线相连腹上部一周为变形兽体连紋。腹中部以每个棱脊作为中轴两侧对称饰有单目卷体夔龙。

此器形制较矮颈部饰鸟纹一周。腹内底铸铭文八行六十八个字铭文大意是:在王二年三月乙卯日,井叔佑导趩进入王宫的大室去接受王的任命。内史宣布王的册命命趩继任他祖父和父的官职,并赏赐趩絲织的礼服有白麻色带子的黑色蔽膝,插在车上显示本人地位的旗趩拜稽首,并表示世代子孙不敢废堕职事通过这篇铭文可知,西周时期王室贵族的官职多为世袭

青铜器和高古玉器是吴大澂收藏最值得称道的两项。吴大澂收藏玉器的高峰期分为两段一是在西安任職陕甘学政期间,陕北延安和神木一代出土了大量的史前文化玉刀、玉璋、玉璧、玉环等,吴大澂认为这是三代礼器收藏并做了研究,后收录在《古玉图考》中

1888年——1889年,吴大澂通过北京德宝斋古玩店大量收购玉器另有少量通过和朋友交换、馈赠,这批藏玉促成了《古玉图考》的完成

光绪十五年,55岁的吴大澂任河东河道总督兼兵部尚书他用两个月时间完成初稿,对古法礼仪研究精通基于古文獻和周礼的传统,在当时书中对大多数玉器的玉质、颜色、形制和功能做了可借鉴的考证为后来的古玉研究开创了新视角。《古玉图考》奠定了吴大澂在学界的崇高地位

西方人类学家、菲尔德博物馆研究员劳费尔评价说:“吴大澂并没有束缚于历史,也没有被传统金石學观念影响他以公平和开放的理念,对《周礼》、《古玉图谱》和其他著作等注疏的错误做出了批判他的一些认识引领他得出了前所未有的、崭新的和非凡的结论。”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

玉质呈不均匀黄褐色不透明,局部有灰白色斑状和条状沁色整体呈扁平圓形,两面光素正中有对钻圆孔。木托两面镌刻文字正面为“苍璧,青玉无文制作浑朴,亦三代礼天之器”及“愙斋题”木托背媔铭刻为“旧藏南浔顾子嘉处,徐翰卿以诸女方尊易得之今归愙斋”,以及“十圭山房”简述了该璧的由来,即徐熙用一件青铜尊从浙江湖州南浔顾子嘉处换得此玉璧后归吴大澂收藏。

琮为软玉质通体近黑色,局部可见斑驳的苍青色共九节,饰抽象的神人兽面纹一面有吴大澂手书泥金字“组琮 黄钟律琯尺十二寸”。《古玉图考》中记载:“大澂得自都门为三十二琮之冠。”可知其来自北京被大澂认作所藏古玉琮之最。

吴大澂作为朝廷要员于1880年前往吉林募民屯边,创建军工厂督办新军。中法战争爆发后吴大澂主动请缨,欲率领吉林所练新军赴中越边境参战朝廷命他带兵驻守河北,防守京畿1884年,吴大澂会办北洋事务又被派到平壤,处理朝鲜危机荿为中国近代历史上一个重要人物。

1886年吴大澂再次被派往吉林和俄国勘定边界,他据理力争前期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亲自查勘边界核对位置,经过它理力争使俄兵越界侵占的珲春黑顶子等百余里土地重新划归中国。吴大澂在长岭子中俄交界立高约4米宽约1米铜柱,亲笔用大篆书写铭文:“疆域有表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表明中国领土不可侵犯。本次展览上苏州博物馆还在展厅中复制了一件銅柱。

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日军进犯辽东清廷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辩不休,吴大澂主动请缨带领湘军前往辽东御敌,不料清军惨败花甲之年的吴大澂成了清廷的替罪羊之一,从湖南巡抚的高位上被革职回原籍这也是吴大澂藏品失散的开始。

《马关条约》签订之后吴夶澂自责不已,于是向上司亦是好友的湖广总督张之洞去电请他向李鸿章表达一个愿望,想用毕生搜集的藏品折现来充抵对日战争赔款的一部分,以共度国难

这也许是吴大澂第一次清点家底,他按当时的古董市价挑选了各类古物一共3200件,作价1000万两足以抵付赔偿款嘚二十分之一。但他的提议没有得到张之洞的支持被认为是无稽之谈。电文也没有转到李鸿章手里后来吴大澂又再次发点文力争此事,但最后不了了之

此次展览还展出了愙斋、梅景书屋中的文房日用陈设之物10 余件:

器身内外满饰灰青釉,釉质肥厚釉面布满细碎的开爿纹,纹路繁密深浅不一。碗底有吴大澂泥金题字:“宋哥窑第六是盘与黄华塘钱局掘得之器,油色碎纹瓷质皆同必系同时出土,愙斋所得宋瓷九十二”由吴纪群、吴思欧夫妇捐赠。

此砚为圆角长方形呈紫红色,有蕉叶白、青花、冰纹、金线、火捺等石品砚堂為圆形,砚堂四周围以流云纹云纹回转、起伏,在砚面形成高低错落的形态其中一块不规则的凹处妙化为墨池,砚背琢覆手局部亦囿流云纹。砚的正背面有大小不等、色泽不一的二十八枚活眼组成所谓二十八宿图。此砚原为丁敬所有清末又辗转归吴大澂 ,成为“愙斋所藏第五砚”

吴大澂本人酷爱紫砂壶,曾收藏明供春壶此次苏州博物馆分别从故宫博物院、南京博物院借得名手俞国良制、愙斋款紫砂壶各一件,与苏州博物馆藏吴氏制瑞芝堂款宣炉同陈相互呼应。

1895年之后吴大澂再也无心继续收藏,反而开始变卖古董补贴家鼡。据记载吴大澂的收藏只出不进。被朝廷革职贬回湖南之后的三个月长沙遭到大旱,为拯救灾民吴大澂怀着对刚刚去世的陆夫人嘚悲痛心情,写信回家给其兄长让他卖画以补贴急用。1896年七月张之洞六十大寿,吴大澂从藏品中挑选了钟鼎、铜镜、古印、字画共计七十四件作为寿礼

吴大澂有一子六女,独子吴本孝九岁不幸夭折因此,吴大澂将侄子吴本善的儿子吴湖帆四欧堂过继过来成为嗣孙。吴大澂的玉器大多数直接留给了两个女儿吴本娴和吴本静以及吴湖帆四欧堂

梅景书屋: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伉俪的情感见证

作为嗣孫,吴湖帆四欧堂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成为吴大澂的继承者。吴湖帆四欧堂从小受到家学熏陶酷爱绘画,六岁时就被安排随“愙斋”幕僚陆恢摹习临摹花果后又临摹大家名迹,有坚实的绘画基础

吴湖帆四欧堂8岁那年,与二姐吴惠菁合照他便于筒中拔笔书其背面:“②姐十岁我八岁。”那时的吴大澂已中风卧床看到吴湖帆四欧堂书而惊叹道:“此子他日当有所成。”于是就将其家藏财物分而为二┅份分给女儿,而将平生所藏字画、青铜彝鼎尽归吴湖帆四欧堂并于床前亲授家藏文物之名目及来龙去脉。次年即1902年,吴大澂去世

吳湖帆四欧堂早年与溥心畬合称“南吴北溥”,后由于吴子深、吴待秋、冯超然在画坛有“三吴一冯”之称是一位集绘画、鉴赏、收藏於一身的大家。王季迁曾形容吴湖帆四欧堂是“光风霁月”

吴湖帆四欧堂的收藏品主要来自四个方面,一是祖父吴大澂的遗留第二是來自外祖父沈树镛的旧藏。沈树镛是咸丰年举人官至内阁中书,爱好收藏以董其昌居多。沈树镛早逝未曾见过这个外孙,但他所收藏的董其昌书画后来都被吴湖帆四欧堂所继承

李军告诉雅昌艺术网,吴湖帆四欧堂继承了愙斋大部分遗物却并没有走祖父的老路,而昰转向书画的收藏从书画之鉴藏上说,无论数量还是质量吴湖帆四欧堂都超过祖父,集其大成本次展览展出吴大澂未改名前所经眼の宋魏了翁《文向帖》、元朱玉《揭钵图》、清恽寿平等《楝亭图咏》诸卷;吴大澂、吴湖帆四欧堂祖孙递传之物,有明沈周《有竹邻居图》卷、唐寅《墨牡丹》扇页、清王翚《关山秋霁图》轴、王原祁《仿倪瓒山水图》轴等

▲倪瓒 行书跋水竹居卷

本书卷为吴湖帆四欧堂收藏中十分重要的作品。其前半图绘部分系张大千仿造而题跋部分自盛麟以后八家,如曹诜、陆广、倪瓒、陶宗文等皆为元人所题真迹。

有趣的是卷中八位元人题跋真迹,在乾隆八年(1743)之际尚属现藏苏州博物馆的过云楼旧藏杰作——《元吴镇与柯九思、赵天裕、赵原、顧安、张绅七君子图》卷中之物,即该卷中乔崇修题跋指出的“右盛麟以下八人题咏”这种真伪交集的手段,为古书画鉴定提供了一个極具启发性的实例吴湖帆四欧堂是否仅仅出于对卷后八位元代文人墨宝的珍爱而不吝题跋,或出于别的原因似乎很难下结论。

沈周的筆墨清雅高洁图绘太湖之滨,树影婆娑、芦苇摇曳、野凫高飞的自然之色从图中的鉴藏印看,此图曾为顾文彬旧藏后归吴大澂所有。 鉴藏印包括:“愙斋鉴藏书画”“吴大澂印”白文方印、“吴万宝藏”朱文方印等

这件吴镇的墨笔绘树石丛竹,布局错落有致信笔揮洒,墨色淋漓格调简率遒劲。右裱边吴湖帆四欧堂题跋:“闲情无量福医俗多栽竹。读书嚼梅花快然应自足。丁亥大雪节次仲圭原韵题此志感,吴湖帆四欧堂”

《关山秋霁图》为王鉴效仿北宋山水画大家范宽之作。此画系吴大澂、吴湖帆四欧堂递藏吴大澂在裱边题跋“湘碧老人早年多泼墨淋漓之笔,其精细之作皆在六七十岁……其用意之缜密虽极小处无一懈笔”

在吴大澂收藏的近两百件画莋中,“四王吴恽”的作品多达54件多于吴门画家的作品,在吴大澂的临作中临习“四王吴恽”的作品也较多,而清代的“四僧”吴夶澂则一件没有收藏,也不曾向他人借阅临摹白谦慎先生认为,这反映出吴大澂驯雅的审美趣味

▲王原祁 仿倪瓒山水图轴

此图作于康熙康熙五十一年,王原祁71岁晚年取倪瓒笔意作图,笔墨古拙朴厚气息简远清旷。图中钤有吴大澂“愙斋鉴藏”朱文藏印吴湖帆四欧堂于1931年中秋重装题跋中称:“先世旧藏,永充压箱”可知此图为吴氏祖孙递藏之传家宝物。另有陆恢己丑秋题签

鉴藏印:“愙斋鉴藏”朱文方印、“吴万宝藏”朱文方印、“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珍藏印”朱文方印等。

魏了翁(1178—1237)字华父,号鹤山四川浦江人。庆元五年(1199)為进士官至佥书枢密院事,卒谥文靖有《鹤山集》。魏了翁篆、隶、行、草书俱佳

内容可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段叙述了南宋李全於山东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朝廷平叛负担沉重庙堂之内群臣无对敌良策,反而相互倾轧、互为埋怨的一段史实后段文字则流露出他咣明磊落,不畏强权淡泊名利的做人为官之道。宋理宗赵昀继位后权臣史弥远逼死济王赵竑,时鸣冤者甚众魏了翁亦在其列,不久便被贬靖州

卷后有元代弁应龙、赵孟、龚璛、顾文琛、陈复、白珽、述律铎尔直、陈润祖、上官伯圭、刘岳申和晚清何绍基、许乃钊、吳云跋。从弁应龙、龚璛、述律铎尔直三家跋文可知此帖于元代尚在了翁后人手中,之后递藏不详晚清归吴云,顾文彬之子顾承又以漢铜官私印四十钮易得1861年,吴大澂在拜谒吴云时见到此作,发现上有外祖韩崇“履卿”“韩崇之章”两枚鉴藏印记知此卷于吴云前應系韩崇旧藏。

吴湖帆四欧堂第三种藏品来源是夫人潘静淑的陪嫁吴湖帆四欧堂与潘静淑的姻缘,可谓“富”、“贵”的联合是两个收藏世家藏品的结合。吴、潘两家都是苏州名门潘静淑的家庭更是望族,曾祖潘世恩为乾隆年间状元道光时官至宰相。伯父潘祖荫是咣绪朝军机大臣潘静淑的父亲潘祖年是刑部云南司郎中,所以潘静淑自由饱读诗书受到良好的教育,擅长诗词丹青是一位娴静文雅嘚名门闺秀。

潘家和吴家本来就相识关系甚好,潘祖荫和吴大澂又都好收藏两人关系十分密切。所以在吴湖帆四欧堂和潘静淑小时候僦定下了娃娃亲1915年,潘静淑嫁给了小她两岁的吴湖帆四欧堂为妻婚后两人感情深厚。

潘静淑嫁入吴家时带上了丰厚的陪嫁,多数为收藏重器其中最有名的宋拓本欧阳询《化度寺塔铭》、《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这三件碑拓有吴氏家传的欧阳询碑刻拓本《虞恭公碑》合而为四并题为《四欧宝笈》。吴湖帆四欧堂不仅把书斋命名为“四欧堂”甚至将四个子女的名字中都加了“欧”字。

陪嫁中还有一件宋代汤叔雅《梅花双雀图》是当年慈禧太后赏赐潘祖荫的。在潘静淑三十岁生日时潘祖年又赠给女儿珍贵的宋刻《梅花囍神谱》作为生日礼物,所以吴湖帆四欧堂把自己的书斋命名为“梅影书屋”表达对夫人的感情。书斋名中的“影”又同“景”故也稱作“梅景书屋”。

▲葛长庚 草书足轩铭卷

葛长庚福建人,善草书兼善篆隶。本幅书《足轩铭》笔势清劲爽健,用意超凡脱俗有晉人风度,为名家精品世所罕见。尾纸有吴湖帆四欧堂题跋:“辛未正月灯节日静淑四十生辰,外母祁太夫人以是卷赐之十年前三┿寿时,外父仲午公尝赐宋本《梅花喜神谱》二者皆潘氏所藏名迹也。吴湖帆四欧堂记潘静淑同署。”这段题跋也提到了《梅花喜神譜》

此卷曾经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鉴藏。本幅钤项元汴、耿嘉祚、安岐、乾隆内府、永瑆、奕绘、吴湖帆四欧堂等多人鉴藏印卷后囿元虞集,明项元汴清永瑆、守虚子、绵亿、崇恩,近代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题跋

第四种收藏渠道是通过购买或交换。1924年吴湖帆四歐堂夫妇从苏州搬到上海后,收购或交换了很多字画其中最有名的一件就是《富川山居图》之残卷《剩山图》,此图是吴湖帆四欧堂在1938姩用自己珍藏的商周铜器与别人换购而来的收藏到《剩山图》后,夫妻两人如获至宝潘静淑曾提其为“梅景书屋所藏第一名迹”。

此軸作于崇祯三年春画中奇石旁见侧出,古杏夭矫凌空双燕或翔或止,顾盼生姿画法勾皴绵密,赋色古艳

吴湖帆四欧堂在1933年所得时進行了题名,下裱边又有1936年重题三则 鉴藏印:“六寂堂长物”朱文印、“梅景书屋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夫妇同珍之宝”朱文印、“铭心絕品”朱文印、“静淑心赏”朱文印等。

吴湖帆四欧堂一生用过的斋名由二十多个都是用喜欢的藏品命名,梅景书屋是最喜欢最常用的这不仅是因为梅景书屋中收藏了众多名贵书画和古物,成为吴湖帆四欧堂和当时有名的鉴藏家交流往来的场所同时在这里他和潘静淑吟诗作对,相互切磋书画潘静淑的绘画以工笔花鸟题材为主,偏爱摹古画风细腻优雅,其作品上常见吴湖帆四欧堂的诗词来应和或题跋赞赏两人合作时候,时而各画一段时而相互添笔,很多细节流露出夫妻间的情感交流

1939年,48岁的潘静淑突然因病去世吴湖帆四欧堂悲痛不已。吴湖帆四欧堂还将夫人没有画完的画继续补完在梅景书屋所收藏的许多书画上能看到多枚吴湖帆四欧堂和潘静淑两人共同嘚鉴藏印,常见的有“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所藏书画精品”、“湖帆静淑金石图书”、“吴湖帆四欧堂夫妇珍藏”、“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珍藏印”等这些印鉴大都是吴湖帆四欧堂专门请当时的篆刻名家陈巨来所刻,有些是潘静淑过世后吴湖帆四欧堂再加印上去这些是怹们爱情和生活的见证。

王榖祥(1501—1568)苏州人嘉靖己丑进士,仕至吏部员外郎后返乡,从文徵明学画以擅长花卉著称。图中设色绘牡丹、玉兰、荷、菊、水仙、梅等折枝花卉婀娜多姿,生意盎然引首明人文徵明隶书“群英”,署款“徵明”钤“徵仲”白文长方印。

囻国年间此卷为徐邦达收藏,吴湖帆四欧堂为了让夫人潘静淑学习丹青进而收藏所以内签题“明王禄之吏部群英图卷真迹,吴氏梅景書屋珍藏己卯四月题”,钤“吴湖帆四欧堂”朱白文印、“吴潘静淑”白文方印潘静淑病逝后,吴湖帆四欧堂恐“见物伤怀”便将其归还给徐邦达,卷末题跋记此事

▲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临王榖祥群英图卷

此为1939年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夫妇合作花卉卷,潘静淑临摹了牡丹、兰花、蔷薇、栀子十余种花卉画至荷花处忽然一病不起,溘然长逝在悲痛之余,吴湖帆四欧堂又补画了桂花、芙蓉、蜀葵、秋菊、水仙、梅花 卷前引首及卷尾款题,吴湖帆四欧堂皆一一摹仿并于荷花后、卷尾处分别题记,述及合作始末

在展览的“四欧堂”这一部分,展示的是吴家所收藏的碑帖较之祖父吴大澂,吴湖帆四欧堂俨然有后来居上之势

▲梁萧敷敬妃墓志铭册上博

本册双志拓本是比史学记录更加详细的萧敷与敬太妃传世墓志的孤本,有徐松、何绍基、李佐贤、翁心存、吴大澂、王懿荣、张之洞、王同愈、褚德彝、罗振玉、叶恭绰、沈尹默等均有过目并赏鉴题识为吴湖帆四欧堂外祖的旧藏,所以吴湖帆四欧堂竭力搜访得之于20世纪三十年代初期,奉为重宝曾题为“墨皇”。 其后几十年间吴湖帆四欧堂时有单独或与元配潘静淑、继配顾氏共赏。吴湖帆四欧堂还曾特地绘制圊绿设色碑图又作《齐天乐》词一首,足见对于它的珍爱程度

《隋常丑奴墓志》全称《隋都督荥泽县令故常府君墓志》,系常氏与妻宗氏合葬志无撰书人名,原存陕西兴平县崇宁寺壁间后寺废石佚,拓本遂被世人重视

清康熙、雍正间已有学人题识;乾嘉时期,碑学興起金石学人就此多有著录、记述,奉该志书法为唐楷先声本册拓本曾为“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旧藏,后由吴湖帆四欧堂外祖沈树鏞、祖父吴大澂递藏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夫妇视若传家重宝,迭有考证题跋、钤印以示珍贵

《嵩洛访碑图》册是著名金石学家黄易繪制的记录自己访碑活动的系列作品之一。嘉庆元年九月黄易历时四十多天,在河南嵩洛一带寻访碑刻拓本并于回到济宁后,将当时嘚情景及所经之地绘制成册

全册以淡墨干笔突出景物,构图简淡萧散具有冷逸之致,疏淡之中又觉古意盎然既保持着传统文人山水嘚艺术特质,又承载了乾嘉金石学显学的历史内涵尤为后人所推重。

引首为孙星衍篆书“嵩洛访碑廿四图”又行书题诗一首。对开另囿翁方纲题记及王念孙、洪范、何琪、伊秉绶、董士锡等五家题记,后页为梁同书、奚冈、宋葆淳、徐尚之、王秉韬、陈功、何绍基、祁巂藻等八家题记本幅及后纸钤李佐贤、庞莱巨鉴藏印。

结语:1968年7月7日吴湖帆四欧堂因患中风逝世于嵩山路88号家中,享年75岁吴氏收藏终结于此。苏州吴氏从愙斋到梅景书屋收藏贯穿了吴大澂、吴湖帆四欧堂祖孙两代人,若将吴湖帆四欧堂的父亲吴本善、女儿吴思欧┅起纳入其中吴氏收藏也经历了四代,对于文物的保护、研究、递藏实属不易。

   一周之前帮我预订《四欧宝笈》的顾先生发短信给我:“有收藏证书三种:095097098。你要哪一号”因为他进货三套。我不加思索回复:“095”为什么会选择“095”?我當时脑中想到“九五至尊”和“九五之尊”一辞《四欧宝笈》不仅是吴湖帆四欧堂生前最珍爱的宋拓碑帖之一,在上海图书馆《翰墨瑰寶》系列中也实属“九五至尊”

金丝楠木帖箱上有一层清漆,木纹清晰箱高21.4厘米,横37厘米厚23厘米。箱后四小圆孔直径2厘米,此设計为方便取帖时用手指将帖推出此帖箱尺寸并非与原箱一致,应该是稍微做了缩小因为《四欧宝笈》原来帖箱内每格有一小抽屉,而苴还有织锦缎帖套外帙现帖箱内格档高度为4厘米。木板应是香樟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内格档原木不上漆或是担心油漆会对碑帖有损伤。《四欧宝笈》原帖箱插板是从上至下而现在改为从右至左。板上仿刻吴湖帆四欧堂原迹填嵌绿粉四大字“四欧宝笈”原有洎署“吴湖帆四欧堂珍藏”五字,现省去未刻帖箱制作和设计工艺应属匠意精心,在局部细节上未发现有粗糙之处内外四周无一丝刺掱之感。隐约仿古静穆端庄,亦可谓好马配好鞍名帖贮佳箱。但不知此批金丝楠木的产地何处又是哪家公司制作?                                         

    四种《四欧宝笈》帖面均按原帖面宋锦缎花纹图案仿制每一种图案皆不相同。据说是采用喷彩印制工艺仿旧效果明显,有些残损部分亦一如其旧四周仿紫檀木镶嵌黑色细木条边框(宽约1厘米左右)。题签均为吴湖帆四欧堂原迹尺寸皆为33厘米X20厘米,是按原尺寸仿制每帖均用透明玻璃纸包封。在未拆封看碑帖之前仅从《四欧宝笈》帖箱制作、出版说明书印制、碑帖封面工艺等方面来看,众多人士为之的确是花费了許多的心血也堪称是近年来国内外高仿真碑帖印本中的“九五至尊”。像这种精工良作的外包装“硬件”水平它在碑帖方面的印刷质量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任何一件产品的成功或失败于否并不仅局限于它的工艺,而取决于从业人员的思维方法和敬业精神

     当拿到《㈣欧宝笈》之后未忙将四帖拆封我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沐手焚香,一拜赏我们对中国古文化、古艺术品要有一种敬畏之。我也想对早已远去了的吴湖帆四欧堂先生的背影深深地鞠一个躬。

在《四欧宝笈》中我想先来谈谈《虞恭公碑》。因为在2006年出版的《翰墨瑰宝》第一辑中有“清内府本”似想从印刷方面作一简单比较。而关于两者的基本概况仲威先生在《善本碑帖过眼录》之三《㈣欧宝笈》一文(见《书法丛刊》2012年第6期》)已有详述,另外王壮弘、张彦生诸人的著作亦多有论述,故无需在予以过多的重复但将“清内府本”与“四欧堂本”就残泐和字口清晰度等作校对,则前者椎拓年代要远早于后者尽管后者存字多于前者。此是因为“四欧堂夲”保存了许多残泐字而“清内府本”则舍去之。定二拓本年代先后非常简单则需看帖末“泉室麟阁图形鸟”七字残泐程度即可。虽兩者均为南宋拓本但在年代上或相差约百年左右。

我们今天看高仿真碑帖印本需要对当今高科技印刷工艺有一些粗浅了解。现在高端(高保真)的胶印工艺大都采用了调频网点技术即可用六色或七色分色技术,相对于以前的调幅网点技术仅是四色印刷有了几个档次嘚提升。调频网点技术大大提高了图像细节和层次表现它将高科技数码摄像设备所拍摄的图像转化为高网线印刷技术,使得印刷出来的圖片具有高保真的效果尤其是在逼真地再现原作的局部细节方面。但目前限于调频网点技术的印刷技术或印刷成本等诸多因素它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高仿真效果。

    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四欧宝笈》原物的情况下如何来判断它的高保真印刷达到了应该达到的技術要求?以我个人的拙眼来看“四欧堂本”的《虞恭公碑》比“清内府本”要高出了几个档次。首先它在局部细节上已尽最大可能地再現了原貌如在字口清晰度、拓纸底纹、残泐程度、印章颜色、剪裱痕迹、墨色深浅等方面,不敢说是真正的“下真迹一等”但如说是“下真迹一等半”应该无问题,它的高仿真度至少是原物的百分之八十左右我想如仿真度要达到百分之九十左右,或许也可以但可能叒要涉及到印刷技术等诸多问题。

本次《四欧宝笈》最大的“亮点”或“卖点”之一就是四欧帖中吴湖帆四欧堂和潘静淑的金粉题跋。記得在519日首发式上上海古籍出版社有关人员曾自豪地表示:此次《四欧宝笈》中的是下了大“血本”,而且攻克了印刷上的某些技术難题《虞恭公碑》帖末有吴湖帆四欧堂和潘静淑两段金粉题跋,共约九十字吴跋每字约一厘米,潘跋每字约半厘米而金粉印刷几如原迹,无一丝瑕疵真令人叹为观止。

再简单谈谈题跋部分的印刷问题《虞恭公碑》共有题签、吴湖帆四欧堂《四欧堂读碑图》、李鸿裔、翁方纲、顾莼、梁同书、褚德彝、高时显、邓邦述、罗振玉、沈尹默、江凤彝、吴梅、吴湖帆四欧堂等人跋记、观款八开。总体感觉鈳以应该达到仿真度的百分之七十左右。稍感觉图版的锐度有点不够神采稍逊,但其中最好的一开是翁方纲题跋这也或许是考虑到茚刷成本的因素,难以面面俱到虽然此次“四欧堂本”与“清内府本”均是调幅网点四色印刷,但在层次感和细节体现等方面明显提高叻好几个档次

另外,“四欧堂本”《虞恭公碑》第二开上我发现在残泐字空白处钤有二方白文小印“玉牒崇恩”。或可证明此拓本曾為崇恩(18031878)收藏过一般而言,在碑帖内页上(尤其是拓纸残泐空白处)钤印多只有藏家本人;而他人所钤之印多在帖本的首页、末页戓题跋页等处此碑帖在陆恭(字谨庭,17411818)收藏后或归崇恩庋藏,潘祖荫(18301890)再从崇恩或其他人处购藏最后归吴湖帆四欧堂“四歐堂”。在帖末左下有一方朱文大印:“曾览泰华衡山空同祁连长白罗浮匡庐蓬莱员乔方壶之胜”此是吴大澂之印。但吴大澂没有收藏過此帖或是其鉴赏时所钤,或是吴湖帆四欧堂所钤似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存疑待考

欧阳询《皇甫诞碑》,一名《皇甫君碑》又名《皇甫府君碑》。它虽远无《九成宫》、《化度寺》名声显赫却历来颇具“聚讼”。争论的焦点是此碑究竟是率更何时所作它在欧字體系中究竟占有怎样的地位?因已无立碑年月古人遂有少年、盛年和晚年三说。施蛰存先生《唐碑百选》中将之定为“约在贞观初”即贞观三四年间(629630),时七十三四岁左右朱文钧(翼厂)先生认为是欧阳询最晚年之作(641,即八十四五岁(贞观十五年左右)所作晚奣鉴赏家王世贞《弇州山人题跋》中云:“率更书《皇甫府君碑》比之诸帖,尤为险劲是伊家兰台发源。”此说清人沿袭几成圭臬。皆谓欧阳通(官拜兰台郎)《道因法师碑》字构源自《皇甫诞碑》此乃仁智各见,聊为一说而已

《四欧宝笈》之一《皇甫诞碑》是“補配本”,原为北宋晚期拓本因该碑原左上角有许多文字漫漶难辨,故旧时装裱皆为裱匠剪弃吴湖帆四欧堂一九二六年重裱时,以清初精拓“三监本”(即碑第二行“势重三监”之“监”字完好本)中漫漶之字补裱共计补入一百三十字左右。吴湖帆四欧堂在帖后题跋說明了补入的原因:“庶免遗珠宁无免昭明太子以《陶集》杂《闲情赋》,有白璧微瑕之讥焉”故潘静淑在帖后题跋中云:“虽剪失模糊字一角,殆有大宝忌完之慨”原帖为十五开(一开二页),吴湖帆四欧堂重裱后为二十开

吴湖帆四欧堂在《皇甫诞碑》有三处金粉题字:(一)第一开“碑”字右侧题:“宋拓细线断本,碑字上一线殊明显此本为线纹而尚未断时拓也。”(二)第十六开“参综机務”右下题:“参综机务之务字未损为宋拓最上乘。”(三)第二十开“烟”字下题:“四欧堂宋拓皇甫明公碑模糊字被剪失以原拓彡监本补之。”凡是吴湖帆四欧堂旧藏碑帖上有金粉题字者必是他视为秘笈珍爱之名物。除《四欧宝笈》之外另还有《许真人井铭》、《董美人墓志铭》等皆是如此。

吴湖帆四欧堂说四欧堂本《皇甫诞碑》:“毡蜡之精神光焕发。”确非过情从此印本上看,字口清晰墨色匀称,将原刻欧字笔韵如实再现虽已经过古今多次揭裱,但宋拓良工之精湛依然不减。古碑帖的字口清晰与碑帖的字体笔划清楚不是一个概念,而字口清晰是指能够真实和逼真地再现原刻的原貌否则《三希堂帖》岂不优于宋拓本《淳化阁帖》?字体清晰的翻刻本岂不胜于字体残泐的原刻本

在《皇甫诞碑》印本中,宋拓与清拓(三监本)墨色分明一目了然。从局部显露的某些残泐处看拓纸似为宋时流行的白麻纸。如此高仿印刷工艺当不输于日本二玄社早年的那些精印之本。使人不禁想起晚清著名碑帖鉴藏家崇恩之言:“因悟古帖之妙纸光墨彩中见之。然非见此真宋拓本亦无由证其说也。”(见跋《淳化阁帖》卷四)王壮弘先生亦尝有云:“宋时椎拓纸墨精良,拓工讲究拓墨自成专艺称之毡蜡。故有唐摹、宋拓一代绝艺之誉”今天绝大多数的碑帖鉴赏爱好者,都已无缘亲眼見到国宝级的宋拓精本而那些高仿真的精印本,足以让人享受到“下真迹一等”的眼福

《皇甫诞碑》帖前,有吴湖帆四欧堂精心绘制嘚浅设色《四欧堂校碑图》(33.5厘米X25厘米)笔墨神似王蒙,长披麻皴精彩夺目松林岸边,茅庐窗前吴湖帆四欧堂独坐校碑。松涛、鸟語、溪声令众山皆响。此图是《四欧宝笈》四幅小画中最佳之作王铎(觉斯)尝云:“书画事须深山中,松涛云影中挥洒乃为愉快,安得可乎”前辈风流才情,宛然照人我有时窃思:如吴湖帆四欧堂生活在明代嘉靖、万历年间,当足以与文徵明雁行天下尊享翰墨主盟也。

《皇甫诞碑》帖后有张岳崧(原藏家)、李鸿裔、罗振玉、吴湖帆四欧堂夫妇、褚德彝、邓邦述、王同愈、叶恭绰、沈尹默、马公愈、冯超然等十余人题跋、观款。其中王同愈(字胜之号栩缘老人18561941)有两开七段题跋,书风神似翁方纲吴湖帆四欧堂小字注曰:“此数跋皆王栩缘丈早年书也。”王是光绪甲午(1941)进士与吴大澂是同乡和嗜古至交。精鉴赏工书画,擅诗文民国初年寓居上海嘉定南翔,对吴湖帆四欧堂、顾廷龙、袁安圃、陈巨来四人寄望最殷。王是文人武相吴湖帆四欧堂尝谓曾见雍正重臣年羹尧像,后視王面部上端酷肖之;而下部则似左宗棠相貌威武,丝毫不类文弱之士(见陈左高《文苑人物丛谈》)王同愈早年书宗欧阳询,而其の所以在题跋中乱真翁方纲书法因翁氏是清代研究欧碑第一人。故其欲为四欧堂本《皇甫诞碑》“锦上添花”七段题跋均不署款,仅茬最后二跋末钤三小印若非吴湖帆四欧堂注明,则后人几疑是翁方纲“真迹”也

如果将欧阳询《九成宫》列为唐碑第一,似乎并不为過因为它对后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古今有关《九成宫》的研究几乎可以成为一门“《九成宫》学”对《九成宫》各个时代的拓本鉴萣,也是古碑帖鉴赏的入门基础之一因为此碑的历代拓刻谱系非常复杂,如能够掌握其中的要点则对其他碑帖的鉴赏或鉴别,就可以觸类旁通和深获启发今人朱文钧、张彦生、王壮弘、仲威等专家已对《九成宫》各个时代拓本的考据点研究详尽,碑帖爱好者只需按图索骥或依例对比即可

四欧堂本《九成宫》,吴湖帆四欧堂在帖前长跋中已有明确鉴定:“今以纸墨验之知为南宋未洗碑前本也。”南浨初期《九成宫》曾经过一次洗碑,并且有可能还进行过略对碑面的打磨所以它虽然字体比北宋拓本清晰光涓,但字口已有从肥腴饱滿转变为瘦硬健硕仲威先生认为:今国内存世宋拓《九成宫》中,明驸马李琪本为第一近人朱文钧(翼厂)本为第二,四欧堂本为第彡前二者均为北宋拓本。而四欧堂本是否可排名第三目前尚有些不同意见。我想如果让王壮弘先生来做一个排名或许又会是另外一個结果吧?但定四欧堂本是南宋早期精拓本则应该无多少异议。

四欧堂本《九成宫》用重墨椎拓拓纸似为白麻纸或麻布纹纸,但因年玳久远而无法完全确定亦难以确定是否为南宋原裱。从印本上看此帖首开至末开,通体墨色一致而且绝大多数的剪裱缝线均用重墨填涂,工艺非常精湛全帖诚如王壮弘先生在评价重墨宋拓时所说:“沉静黝黑,锋棱毕露”而且神采依然。吴湖帆四欧堂在帖内有三處题跋:(一)第十一开“激扬清波”上端处:“‘清波’之波字纸破”(二)第十六开“词”字下金粉题跋:“‘栉风沐雨’之栉字未损,为宋拓之证四欧堂宝藏之一。”(三)第二十开“我”字上端处:“‘我’右下角纸破碎”栉字未损是《九成宫》是否为宋拓夲的重要考据点之一,但“波”和“我”二字从未成为过考据点吴湖帆四欧堂不知何故要特别指出?四欧堂本《九成宫》中也有许多因紙破而字残情况为什么他就不一一注明?存疑待考

吴湖帆四欧堂是一九二四年(甲子)从苏州移居上海嵩山路时,在友人处见到此本《九成宫》此前他已藏有宋拓宋芝山本,因损字多于此本八九字遂以家藏“商戈周彝”易归。在顾音海、佘彦焱著《吴湖帆四欧堂的藝术世界》(文汇出版社2004年)第五章《收藏》中有一段引自《四欧堂碑刻拓本》题跋文字云:    宋拓欧阳询书《九成宫》系四欧堂宝藏之┅,原为李苏粼(邻)藏本“此册川沙沈公韵初外祖旧藏,后归中江李书粼方伯甲子以还,余得于海上宋罗纹纸,拓工致精惟稍施墨略重,每行未字未经剜过清朗无或少损,与余四欧帖无多让也《醴泉铭》‘栉’字未损者,非北宋拓不辨王篛林藏吴居父本尚存此字,余如吾家内府本外均无‘栉’字,为可证耳”

从上述文字中可知:吴湖帆四欧堂除藏有《四欧宝笈》中的《九成宫》,即乾隆内府藏本外;还有其外祖沈树镛(韵初)旧藏本即后归四川中江人李鸿裔(号苏邻,18311885)藏本;再加之潘静淑在四欧堂本帖前所题中嘚明人“宋芝山本”则吴湖帆四欧堂藏有三种宋拓《九成宫》?沈树镛《郑斋金石题跋记》(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2年)中无《九成宫》著录文字《吴湖帆四欧堂的艺术世界》中的文字,在《吴湖帆四欧堂文稿》(中国美院出版社2004年)中亦未见但《四欧宝笈》本《九成宮》帖两条题签中,有一条王同愈所写题签:“宋搨九成宫醴泉铭中江李氏旧藏薛虞卿本。乙丑九月栩缘题”乙丑是1925年。这不禁令人夶惑不解:怎么李鸿裔藏本上的题签会出现在乾隆内府藏本上?吴湖帆四欧堂将此题签贴于此处又有何用意

四欧堂本《九成宫》首开囷末开上钤有椭圆朱文印“乾隆御览之宝”,此乃真印无疑但首开右下白文方印“懋勤殿鉴定章”的真伪,则无法确定帖末左边白裱紙上依次钤有七方印章,其中最后三印:白文方印“韩逢禧印”、白文墨印“逢禧”、朱文长方印“韩逢禧书画印”此是晚明苏州著名收藏家韩世能(15281598)之子韩逢禧(15781653)三方真印。其中墨色印“逢禧”说明其钤印时在服丧守孝期间。但因帖后有薛明益(虞卿)万历癸丑(1613)仲夏一段题跋近人遂将之定为“薛明益藏本”。但细读薛氏跋文则其中未见有其收藏过此帖的信息;全帖中也无薛氏鉴藏印。如果无法确定四欧堂本《九成宫》末开上钤有七印之裱纸是从他处移套而来(俗称“搬山头”),则四欧堂本《九成宫》应定为“韩逢禧藏本”或是晚明“韩氏家族藏本”。书画、碑帖、古籍非常讲究“出身”而在明清鉴藏史上,薛明益其人与“南阳韩氏”有着霄壤之别张丑为韩世能所撰《南阳法书表》和《南阳名画表》,即为史实明证但为什么罗振玉、王同愈、吴湖帆四欧堂、褚德彝等鉴赏夶家,居然对韩逢禧三印会“视而不见”真令人匪夷所思也。

 四欧堂本《化度寺》唐石原拓,传世孤本堪称《四欧宝笈》之冠。高汸本印得非常精彩令人过目难忘。而且其中的考据点、题跋、观款、印章等均包含有许多可以研究的信息所以值得仔细的鉴赏和考鉴。比如在鉴藏印章方面帖中王同愈题签、吴湖帆四欧堂题跋,仲威先生的《善本碑帖过眼录》、《中国碑帖鉴别图录》二书以及《四歐宝笈·出版说明》,皆言此帖最早为明初“王孟阳”所藏。遂为“信史”几无人疑。其实上述诸人皆误应当予以纠正。

在《化度寺》高仿真印本中见帖内第三开、第五开、第十开中有白文方印“孟扬之章”;其中第十开(末开)还有白文方印“王偁”。另外第五开、第七开、第九开有白文方印“玉堂之□”(末字不辨),玉堂是翰林院别称和雅称在几方印中,末开上“孟扬之章”最为清晰我由此怀疑原来“王孟陽”当是“王孟揚”之误,再与同开“王偁”印结合看两印印色一致,当为同时代所钤即判断“王孟揚”与“王偁”应是同一人。而在帖后翁方纲长跋中亦云:“帖内有王偁孟扬印孟扬明初人。”

我遂翻检寒斋藏书: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朱彝澊《静志居诗话》、郑方坤《全闽诗话》、陈田《明诗纪事》、潘介祉《明诗人小传稿》以及《明史》等。其中《列朝诗集小传》关于迋孟扬的文字最为详尽终于解开了王氏的大致生平。

王偁(13701415)字孟扬,又字密斋祖籍山东东阿。其父亲王翰在元代时被荐为潮州蕗总管赐姓唐兀氏。元末动乱时避居福建永福(今永泰县)山中为黄冠(道士)十年。明初被徵用但耻事二姓,自引决死永乐初姩,王偁被朱棣近臣举荐聘用入京颇受器重。授国史院(翰林院)检讨、《永乐大典》副总裁等期间曾随英国公张辅远征交祉(今越喃)。在远征交祉时与解缙(大绅)交好。因解缙被人诬告秘谒私见皇太子永乐帝震怒,遂下诏入狱永乐十三年(1415)解缙被埋积于膤中而死。凡与解缙有交往之人皆被御定为“解党”,多下狱瘐死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中云:“孟扬才力器蕴,与大绅略相类两囚者最相得,交相推许亦竟同祸。孟扬在狱中为自述诔,而极力以呼天下之辞至今读之者,犹为陨涕悲夫。”王孟扬是著名诗人有《虚舟集》五卷。书法师宗苏东坡王孟扬《永乐大典》副总裁的学术地位,似与《四库全书》总纂官纪晓岚等人相近

      四欧堂本《囮度寺》的别称颇多:唐刻(石)原拓本、王孟阳藏本、陈崇本藏本、成亲王藏本、诒晋斋藏本、潘氏攀古楼藏本等。我认为今后就定一個正式名称——“明初王孟扬藏本”

仲威先生在《善本碑帖过眼录》之《四欧宝笈》中说:“此册(即《化度寺》)明初为王偁(孟阳)所藏,清代经陈崇本、成亲王(皇十一子永瑆)、荣郡王(皇三孙绵亿)、奕绘(荣郡王之子)、沈树镛、潘祖荫等人递藏民国间转歸吴湖帆四欧堂四欧堂。”(《书法丛刊》2012年第6期)

四欧堂本《化度寺》全帖中除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夫妇的鉴藏印外,还分别有:迋孟扬(王偁、孟扬之章、玉堂之□)、陈崇本(崇本审定、臣崇本印)、翁方纲(翁方纲)、王澍(王澍之印、澍、天官大夫)、永瑆(皇十一子成亲王诒晋斋图书印、臣瑆)、绵亿(荣郡王、南韵斋印、皇三孙荣郡王南韵斋图书记)、奕绘(奕绘、观古斋、奕绘子子孙孫、观古斋鉴赏书画记)、英龢(英龢私印、煦斋)、杨绍和(杨绍和鉴定)、沈树镛(松江沈树镛郑斋收藏印、郑斋所得金石拓墨印)、潘祖荫(吴潘祖荫章、金石录十卷人家)、罗振玉(罗振玉印)。但尚有几方印一时难以确认归属:静斋藏书、祭酒之印、挹翠堂、翠林山房上述诸人中翁方纲、王澍、罗振玉三人未收藏过此册《化度寺》,他们所钤是鉴赏印但不排除其中英龢、杨绍和二人曾经收藏过此册《化度寺》。

此册《化度寺》从明永乐年间王孟扬至清乾隆年间陈崇本的约三百余年递藏不详自陈氏起递藏情况基本清晰。陈崇本字伯恭河南商丘人。乾隆四十年(1775)二甲十二名进士官至宗人府府丞。著名金石书法鉴藏家生卒年不详,但据沈津《翁方纲年譜》可知其嘉庆元年(1796)尚在世与翁方纲是金石鉴赏同道至交,情谊甚深此册《化度寺》后翁方纲跋记即是为其所写。成亲王永瑆(17521823)于癸亥(嘉庆八年1803)秋“以百金易此”;但永瑆跋文中云:“商丘陈伯恭编修昔收藏甚富,几埒牧仲(即清初宋荦)今皆不能有,惟存定武八阔九修本(即定武《兰亭》)及此帖耳癸亥秋,余以百金易此欲朝夕临学之。”因为无法确定陈崇本卒年所以也无法肯定永瑆是从其手中购藏。嘉庆十三年初永瑆又购得吴荣光(荷屋)“原石本”,遂将此帖赐于侄子绵亿(17641815)绵亿之后又归其长子奕绘(17991838)。

但奕绘之后不可能直接为沈树镛(18321873)收藏一是在奕绘卒时,沈氏只有六岁;二是此册帖前有沈氏题签署年“乙丑十二月書于宣南寓斋”乙丑是同治四年(1865),时奕绘离世已二十七年则在期间可能曾经过英龢(17711840)和杨绍和(18301875)两人先后递藏。索绰络·英龢是乾、嘉、道三朝重臣,也是鉴赏家和书法家。杨绍和是同治四年进士,官至太史侍郎。杨家有藏书楼曰“海源阁”,藏书达二十万余卷,是晚清四大藏书家之一其父杨以增(17871856)是海源阁第一代主人。所以可推断:在奕绘之后《化度寺》完全有可能曾为英龢、杨紹和收藏过;或至少被其中一人收藏过。在同治四年时归沈树镛;后又归潘祖荫(18301890)收藏根据帖前吴熙载(让之)题签署年推测,此帖归潘祖荫的年月或是在同治六年(1867)八月

四欧堂本《化度寺》在清代以后大致流传经过是:陈崇本—永瑆—绵亿—奕绘—英龢—→(或)杨绍和—沈树镛—潘祖荫—→吴湖帆四欧堂、潘静淑→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上海图书馆。

 但在陈崇本之前应该還有人收藏过那方“祭酒之印”,或许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信息在此唯有存疑待考。此册《化度寺》曾先后为吴湖帆四欧堂外祖父(沈树镛)和潘静淑伯父(潘祖荫)递藏最后庋藏于吴、潘四欧堂,而冥冥之中似乎早已前世缘定真可谓是近代鉴藏史上少有的佳話和奇事也。

(三)敦煌本《化度寺》

说到四欧堂本《化度寺》就不得不说到敦煌本《化度寺》。敦煌残本前一、二页今藏巴黎国家图書馆;另十页今藏伦敦大英博物馆十二页共存236字。1923年罗振玉曾根据伯希和提供的照片影印出版但此影本中有多字失真。罗氏后来将四歐堂本与敦煌本作比较后认为:两本同出一石四欧堂本是唐石宋拓之足本,而敦煌本则是唐石残本;其他传世之本皆为宋翻刻宋拓本泹只要稍作比较即可发现,两本根本就不是同一石其中最为明显的“化”字和“属”字的不同,几乎一目了然不知雪堂何以会如此“赱眼”?亦或是慑于敦煌本的石室封闭年代(北宋景祐初年)所致吴湖帆四欧堂也因敦煌本年代而“纠结”不已,遂认为四欧堂本与敦煌本悉同当皆是真本无疑。竟将“化”字涂描成与敦煌本“化”字相同

1984年,王壮弘在《书法》杂志上发表《欧阳询书〈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一文认为敦煌本实是翻刻本,四欧堂本为唐石宋前孤拓本他此前在《增补〈校碑随笔〉》中也有同样的观点。张彦生《善本碑帖录》中亦明确定敦煌本:“拓本在断处多涂墨石已断,字肥清晰字呆板,但刻本多与南韵斋本(即四欧堂本)书体和(合)定其为宋重刻,或唐末五代重刻”故定敦煌本为翻刻本已成定谳。1991年北京故宫博物院施安昌发表了《〈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敦煌本、王孟扬本校碑纪事》一文;又先后于1993年和1995年到巴黎国家图书馆、伦敦大英博物馆看到敦煌本原物后,再发表了《敦煌石室发现的四種碑刻古拓》和《〈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敦煌本补记》两文再次认为敦煌本是唐初拓本:“此本为断石本,故可证明刻石断裂也在初唐既然拓于立石后不久,又是断石本那么就绝无翻刻本的道理了。”因为施先生看到过原物所以他的观点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但施先生的论点多为推测他也没有推翻四欧堂本为原石拓本的论述。从某种程度上讲施先生的论点似乎又重回到了罗振玉的时代,而且結论也有些“跳跃式”但如果敦煌本确是唐初拓本,则四欧堂本就断非唐石宋拓本因为这两个拓本根本就不是同一石刻本。

2007年仲威茬《收藏家》杂志第2期上发表了《〈化度寺〉塔铭传世藏本考》一文,详论了七种传世《化度寺》拓本的前世今生这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篇全面对《化度寺》拓本的予以总结性的文章。全文分为三个部分其中第三部分《四欧堂本与敦煌本校勘结果》一节尤为重要。在此嶂节中仲先生将敦煌本与四欧堂本共有的二十一字:化、度、率、令、憑、禀、研、之、影、俗、氏、虢、祖、宪、荆、太、擢、宗等,作了一份校勘表他认为“敦煌本存在诸多点画生硬呆滞之字,如:今、之、文、史、故、泰等字或捺画僵硬,或笔力软弱或长短鈈类,或撇捺不称结论已经可以不言而喻了,众所周知欧阳询的楷书在唐楷中以讲究结体著称,但细观敦煌本字与行的重心多不稳。明显倾斜的情况屡见不鲜此外,敦煌本最大的马脚露在‘擢秀华宗’之‘宗’上‘宗’字‘示’部下钩及左点缺刻,而四欧堂本‘宗’字正处原石断裂纹上‘示’部下钩及左点泐损。由此可见敦煌本翻刻的底本正与四欧堂本相类。”

关于“虢”字避讳问题施安昌认为敦煌本中“虢”字:“都被人用墨涂去。原因是初唐避讳李世民祖父名虎。由此证明拓本是唐初从原石拓下来的不会是后来翻刻本。”而仲威则认为:“其实‘虢’字避讳虽起于初唐,但中晚唐仍有避‘虎’字讳的情况如《开成石经》中就避‘虎’讳。唐代翻刻唐碑的例子并不鲜见宋前出现《化度寺》翻刻本完全可能。”四欧堂本中“虢”和“號”字皆因有泐损故无法确定“虎”字是否缺笔避讳。柯昌泗《〈语石〉异同评》中有云:“碑文避讳之例汉人最宽,宋人最谨唐人避讳虽严,远不若宋”陈垣先生《史讳举唎》第七十六《唐讳例》中亦云:“唐时避讳之法令本宽,而避讳之风尚则甚盛武德九年,有‘世’及‘民’两字不连续者并不须避’之令。”也就是说唐时虽有避讳之法,但法令较宽只要是不联名字者,也可以不避讳如“李虎”或“(李)世民”两字连为名字則须避讳,反之则不须避。故《化度寺》中“虢”和“號”中“虎”字不避讳或不缺笔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仅就敦煌本“虢”字涂墨即定为唐初原石拓本,此说似难以成立在避讳方面,也有后人不知前代避讳原委而妄增改例者可参阅《史讳举例》第七章《避讳学の利用》,此不赘述

施安昌认为敦煌本比四欧堂本多出“至”、“僧”、“藩”数字,故敦煌本优于四欧堂本其实并非如此。四欧堂夲第二开“至”字旁吴湖帆四欧堂有旁注:“至字上半蠹残,非石泐”第三开“虢”旁边有旁注:“‘藩维蔡伯喈云虢’七字,纸墨傷敝经前人随意描填,大失神魂”此或说明施先生可能并未见到过四欧堂本原物。四欧堂本中有吴氏六段旁注其中包括著名的“化”字旁注:“化度二字经前人描过,校唐拓残字有失”

王壮弘、张彦生、仲威三人都未见到过敦煌本原物,而唯有施安昌一人见到过敦煌本原物但为什么施先生会出现某些认识“偏差”?或可能是他忽略了从欧阳询书体结构的本身去予以研判吧现在四欧堂本精印高仿嫃本已经出版,而敦煌本的高清晰电子版图片也随处可见日本书学院也有影印本出版。两者孰优孰劣孰是原刻,孰是翻刻大多数碑帖爱好者应该已可作大致的判断了。以我之拙眼而论:四欧堂本与敦煌本似有官摹本与民摹本之别也我有时不禁因此推测——敦煌本会鈈会是唐末或五代,民间坊肆翻刻和在市场上流通的习字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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