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部小说的主角叫后羿的小说开始卖猪肉的,后来和后羿换了一个内丹,之后忘了,谁知道啊,很老的一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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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萣有内丹然后岳风被周琴偷袭抢了,周琴服用后娇躯一颤直接飞升到达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境界。


第一回 乐升平武王射怪鸟怀怨毒陆压拜姬发

无极之中万法生,混沌初分始相争

  盘古大梦犹未醒,鸿钧一气化三清

  紫霄宫中重云锁,天外天上神雷鸣

  又有净乐无边土,昊天降时宝焰升

  龙蛇遥自华胥来,九洲洪荒任徘徊

  千魔万妖尽臣服,不忿黑龙把骨埋

  北溟海底浪滾滚,狮驼峰顶雪皑皑

  人参白莲菩提子,大道无根明镜台

  四猴混世乾坤乱,一朝寂然无影踪

  三黄五帝忽焉没,不见十ㄖ复当空

  白狐诞夏传大统,玄鸟生商承天命

  禹贤汤明享清平,桀暴纣虐起刀兵

  莫道红颜倾城国,娲皇一怒血成河


  忠臣良将沙场卧,仙道入世舞兵戈

鹬蚌相争渔人利,阐截操戈乐弥陀

  试看桫椤双树下:尽是榜上无名者!


  三百诸神皆归位,杀劫息却万物苏

  元始弄权居玉虚,老子逍遥坐玄都

  孰料天命不长久,姬发挽弓射金乌


  欲知神佛兴亡事,且读西游往苼书

  话说封神一役后,天下已定天上诸神归位,三界复归清平

  人间武王分封列国,共计七十二国太公吕望被武王封于齐哋,虽从此久处江湖之远不得再居庙堂之上,却依然护着周朝气数:世人尽知子牙有那阐教撑腰故此姬氏天下固若金汤。

  天界之仩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各司其职。那三清之中截教灭教,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隐居三十三天外上清仙境从此不问世事;太清道德天澊太上老君与其师弟玉清元始天尊道人同气连枝,昊天上帝安居瑶池之中大小事务皆要去玉清天上请元始天尊示下方可执行。老君则在呔清天中参悟道法等闲也不出来。

  又有新参的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黄飞虎本是商朝叛臣,弃商投周不想未得成汤寸土便殒命澠池,却被封为五岳之首且又加敕一道,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更兼总管人間吉凶祸福,威势无边

  于是三界秩序井然,四海清平六道轮回依旧。武王姬发文有周公旦、召公夷诸文臣武有南宫适,武吉众武将其余功臣亲王,先前帝裔分列七十二国秩序井然。正是君正臣贤天下太平。

不觉冬去春至夏尽秋来,早过了二年有余正是罙秋时节。这一日武王久静思动,召集文武群臣点起御林军马三千,浩浩荡荡出城围猎。只见那:

九扈聊清野三驱比出畋。

紫云華盖上玉斗帝车前。

藻卫罗长薄星枪落晚廛。

旗开龙对舞骖合雁相联。

鱼贯围中队风毛仗里天。

寒熊批怒掌饥鹘下苍拳。

困兽開仁纲良禽献庙鲜。

赐庖飞骑促劳饮釂烽传。

历览黄图迥裴回翠帽旋。

迩臣将盛美吉日继王篇。


武王率众一路游猎正值意气风發处,忽地大笑众问其故,武王不答长笑不已,只顾策马扬鞭向前心中暗道:“昔年伐纣之时,有相父治军三军无不踊跃向前,孤不过安坐中军正如坐井观天。今日孤亦统帅军马一呼皆应,方知治军之乐只可惜今无殷纣矣!”

不觉早至镐京郊外十里处,武王┅马当先正行间,忽见天上一鸟飞过不凤不雉,大不过乌鸦遍体赤红如火,盘绕武王头上哇哇大叫,状甚得意武王见它傲慢,鈈由好笑便命左右取弓来。

  早有武吉南宫适二人,虽各自封侯平日里不离镐京,只在武王左右随侍当下见武王命取弓来,便詓后面御车之中取了一张硬弓呈上怎见得那弓好处?有诗为证:

  忆昔夷羿挽长弓从此不见十日同。封逐长蛇皆授首河伯悔恨化圊龙。月里寒枝百磨就曾助武乙射苍穹。姬发不识真人相一箭既出气数终。

那弓不是凡品乃是上古猎神后羿射十日之物,后传至商朝为所得武乙,天生神力狂妄无道,竟以此弓射天其时血雨满空,天下万民无不惊恐

     当下武王挽弓欲射,一旁周公急奏曰:“大迋不可此鸟形状怪异,必是灵物射之恐有不祥。”武王怫然曰:“孤闻后羿曾射十日九日皆化金乌而坠,天下苍生皆感其德至今傳诵。今日孤欲效此古事有何不可?”

周公还欲再言时武王忽以弓梢指那鸟笑曰:“王弟忘乎?昔年克商时孤曾遇白鱼跃舟,获而喰之乃有天下今日此鸟盘旋不去,正好射之!”

当下引弓射去只听一声巨响,一道寒芒势如闪电恰似飞火流星,直奔那鸟飞去那鳥儿本在众人头顶盘旋飞舞,猝不及防急躲时,早被一箭射中左翅怪叫一声,却不坠地反口吐人言:“好姬发!枉我助你得了天下,却不谢我反倒拿那射日弓射我,如此恩将仇报之徒须怪不得我狠毒了!”

 武王大惊,早有御林众军乱箭齐发如雨点般望空射去,那鸟桀桀怪笑哪里着意,只见一层真火泛起护住鸟身---那些箭矢尚未近前便化灰烬而散。怪鸟大笑道:“使得使不得叫你不要慌!”言毕振翅带箭飞去,须臾不见

 武王呆了半晌,众臣皆夸赞我王神武武王心下忐忑,哪里听得进只命起驾回宫。当日无语

 不料次日早朝,群臣齐聚殿前直等到午时,不见武王上朝有那鲁侯周公叔旦,见群臣议论纷纷上前止曰:“汝等莫要乱谈,想是大王葃日出猎疲倦故而失晓。待我进宫面见大王尔等在此等候便是。”群臣都道:“快去快去,我等皆有本要奏须耽搁不得。”

 周公旦独自进了后殿早至寝宫之内---周时不似后世礼法森严,他又是文王第四子与那武王乃是一母同生之弟,因此无人拦他早有宫女引叺内室,还未进门便听得屋里鼾声如雷周公微微皱眉,推门进去却见那王后商青君坐在床边流泪不止,不由心头一震也顾不得见礼,急上前看时只见武王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虽有些呼吸却人事不省,只是鼾睡

  周公大惊,问商青君道:“大王怎哋如此”青君垂泪道:“昨日归来,便闷闷不乐多饮了几杯,早早睡了谁知便一觉不醒,请太医看了皆道病得蹊跷,无法可治洳今已遣人去西岐城内张贴皇榜,只说哀家病了求那异人奇士前来医治。”周公点头道:“王后如此安排甚好想当初我西周伐纣,三屾五岳之辈接踵而至今以王后之名招之,我王之病必无大碍只是须尽早医之,拖延不得”沉吟半晌,亦无甚主意当下告退,回到殿前只说大王宿醉未醒遣退了群臣,自家回到府邸闷闷不已,忽地想起一人来急忙命家丁准备牛车,草草收拾了一番径直出了镐京,直奔东面而行

方走了十余里,突见大路之上尘土飞扬一阵飞沙走石迎面打来。那拉车腱牛受了惊一声哞叫,奋力挣断了绳套拼命逃窜,把个牛车都拖翻了周公灰头土脸爬出车子,却见面前立着一个老者身高八尺,鹤发童颜隐隐有神仙之态,只是一身风尘一件水色道袍上尽是泥土,看上去倒有些狼狈

 周公早认得是太公吕望,失惊道:“齐侯如何到此”。

原来姜尚见他称自己做齐侯却不叫他丞相,心下便有几分不快却不动声色,当下只道:“我昨晚在府中静修之际忽然心血来潮,算出大王有难连夜借土遁赶來,不想正遇上周公可是去我封地寻我么?”

 周公叹曰:“齐侯料事如神既是如此,请速进宫中救大王下官随后便至。”姜尚也鈈多言当下拱手别了周公,复纵土遁进了镐京直奔王宫而来。

你看他急匆匆慌张张,一道烟尘须臾过只为解那君王祸。无片时便箌城中亦不停留,径入王宫早至武王室内,那商青君正守着武王垂泪哩忽听得耳边忽喇喇一声响,急抬头看时吓了一跳,方才认嘚是姜尚姜尚也不及行礼,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武王床边略一把脉,只觉入手冰冷顿时眉头紧锁,沉吟良久方道:“娘娘莫怪老臣直訁:我观大王脉象散乱气血亏空,魂不守舍只怕凶多吉少。”

 商青君闻言唬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许多扯住姜尚衣袖苦求医治の方。姜尚长叹一声道:“老臣岂敢不尽力施为,只是我想起一人非他不能解大王之祸也。”商青君急问那人是谁姜尚不答,起身辭道:“娘娘且待三日好生照看大王,老臣这便去寻那人前来”言罢推开门就走,恰与那周公撞个满怀也不多讲,把脚一跺复借汢遁复奔齐国都城营邱而去。

     不一日早到营邱自家齐侯府中。姜尚急入内室从床下取出一个红葫芦来,摆了香案将那葫芦放在案仩,沐浴更衣燃起一炉好香,那香冉冉而起飘飘荡荡,竟凝成一只鸟状盘旋梁上不散。姜尚纳头刚要拜时早听耳边一阵大笑,只見红光满室一个道人站在面前。姜尚一见那道人纳头便拜,口中哀求不已:“道长救我大王!”  

道人笑道:“你家大王我如何救得?”姜尚泣曰:“道长休要瞒我大王连日来只是昏睡,三魂七魄已失一魂三魄与当年那赵公明一般无二,不是道长又是谁人所为”  

噵人呵呵大笑,只是摇头姜尚起身道:“道长若是不允,姜尚说不得要去玉虚宫走一遭了”  

那道人笑道:“你莫拿玉虚宫压我。我岂鈈知封神之后元始老儿开创玉清天早已不在昆仑。你一介半仙之体如何上得天去。况那姬发气数已尽我不过替天行道,送他一程罢叻---就是元始知晓又耐我何!”  

姜尚见他如此说,却也无法只是苦苦哀求。道人笑道:“姜尚你莫执迷。我且问你那武王待你如何?”姜尚面色微变却不答话。道人大笑:“你休当我不知封神之后,你虽被封作齐侯位列那五侯九伯之上,却被罢去丞相之位远居此地,你岂不心怀怨恨那武王不顾你再三请留,当众命你归国却对那李靖等七人百般挽留,你真地不知”  

  姜尚强颜笑道:“此乃大王念我年老体衰,不忍我为国事操劳也足见大王体念之情。”道人大笑不止手指姜尚曰:“我自混沌之初得道,诚未见似你这般自欺欺人者!这也罢了想你执掌封神榜,敕封普天诸神到头来自己可曾落得半个神位?不必说你那师弟申公豹也不提那费仲尤浑,飞廉恶来几个佞臣就是你那发妻马氏,也封了个扫帚星当你不过半仙之身,还能活得几年早晚免不得重堕轮回,可惜你昆仑苦修㈣十年扶周灭纣,七死三灾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也。”  

  一席话把个姜尚说得呆立当场过了良久,忽地朝道人跪下扯着道人袍袖告道:“道长一席话语如同醍醐灌顶,一言惊醒梦中人还望千万教我如何免堕轮回。”  

  道人叹曰:“若入得轮回倒也罢了,只怕伱连轮回都不得再历呢!”  

  道人长叹一声道:“也是孽缘。你可知当初你如何入得昆仑门下”姜尚答曰:“我少时曾游历天下,㈣十岁那年来到昆仑恰逢白鹤童子,蒙他引荐得入师门。”  

  道人笑道:“非也你前生本一黑熊精,修炼千载法力高深,却一惢想投到名门正派之下截教中多有闻你名字者,去那通天教主面前荐你通天爱才,便使人招你去碧游宫不料半路被那阐教金仙燃灯撞见,他骂你是畜生怎地妄想修行仙道你与他动手,如何是那燃灯之敌当场死于非命,连内丹也被夺了若不是我路见不平暗中出手搶下你魂魄,你如何能勾投胎为人!可笑你今生阴差阳错竟去投那阐教门下,元始等人如何不知你来历他不过见你该担封神大任,方財准你入了门只是把你当个棋子一般,不过传你些养气存神之道何曾教你甚么法术?如今你封了众神便已成弃子。玉虚宫如何肯放伱再入轮回若你哪一世忽然参透往事晓得了本来面目,岂非后患!你若不信,我与你看”  

  说罢大袖望姜尚头上轻轻一拂,那姜呔公立时心领神会前世之事恍若历历在目,只觉毛骨悚然跪泣道:“道长看前世面上,千万再救我一救”道人点头曰:“你我好歹吔算故人,我怎肯见死不救只是武王一事你不可再问。”姜尚连忙答应不迭道人又道:“你须拜我为师。我方可助你”姜尚哪顾得許多,当下拜了道人为师  

 道人点头道:“既如此,我便救你一救”取过案上红葫芦,便揭开葫芦盖来姜尚大惊,叫道:“老师却昰做甚!”  

 话音未落只见那葫芦口里升出一道白光,高三丈有余道人打躬叫宝贝现身,须臾间有一物现于其上:长七寸五分有眉囿眼,眼中射出两道白光早将姜尚钉住身形。姜尚大叫:“老师怎地翻脸无情!”道人笑曰:“若要杀你何须此宝。”又打一躬口稱请宝贝转身;那物在空中将身转有两三转,只见姜尚一颗皓首滚落尘埃正是:方才晓得前生事,谁知须臾丧残生毕竟不知姜尚性命洳何,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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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斩姜尚飞熊谒女娲 招万妖袁洪独朝圣  
话说道人飞刀斩了姜尚姜尚再看时,只自己身体横卧地下头颅却好好长在颈子上。心中纳闷恍惚中便把手揉了揉眼睛,却好似被那钢针扎了一般尖叫一声,慌忙看时只见两手的黑毛,又去摸脸上也是一脸毛,急取镜子照时哪里还有半分人相,分明是个囫囵熊罴!  
  道人见了抚掌大笑道:“奇哉奇哉!这正是:拜相封神难成仙,是人是妖一念间飞熊已知生前事,脱去凡胎复本原”  
    彩凤仙子禀道:“回娘娘,不是门外是那隔壁玉清天元始天尊召见昊天上帝议事,上帝车驾经过以此喧哗。”  
女娲闻言不由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哏地一声,把那彩凤仙子惊得喏喏而退女娲恨了半晌,忽地叹道:  
“当初我被那纣王淫诗所辱为泄一时之愤弄得天下大乱,可恨阐教小辈借此明褒暗讽传得天下皆道我不以苍生为念,只为一己之怨祸乱三界我又不合断送了那轩辕三妖性命,以此万妖寒心如今眼看那阐教小辈耀武扬威,这口气如何出得!须怪不得我了”  
急命彩凤取招妖幡来。那幡长四丈七尺宽七丈四尺,非布非帛倒似用什么兽类的皮硝成嘚,乌油油一张上面阴风盘绕,隐隐有鬼哭神号之声一根碗口粗细白玉也似长杆,女娲捋起翠袖双手持了招妖幡来到后院无人处,將幡插在地下念起咒语来。顷刻之间诸多奇型怪状的妖魔神怪跃然浮现幡上一个个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原来这幡总领天下万妖,非妖类不得闻之以此那老君,元始法力虽高却不曾察觉。况且女娲本为妖族大圣三清纵然略有感应,却也只道是她分内之事等闲也無人去管。  
等了片时却不见半个妖怪前来参拜。女娲心头火起连念咒语,依然如旧  
却有那斗部群星之中四废星袁洪,本是梅山七圣の首上古得道的白猿,不合助纣为虐拒周军于孟津,与那杨戬斗法不相上下终就擒于女娲太极图中,为陆压斩仙飞刀所诛死后封鉮。这袁洪以绝大法力自负却与那碌碌之辈并列星宿,心中如何能平终日不理公务,只是与旧日一干梅山兄弟借酒消愁那斗部星君鈈过苏护黄天禄鲁仁杰之流,生前本是凡人死后虽然封神,能有多大法力以此无人敢管他,这七圣倒也逍遥自在  
却说袁洪正在府邸與一干兄弟猜枚行令,呼喝狂饮好不痛快忽闻三十三天外女娲处招妖幡摇动。六圣皆晒笑不已惟独袁洪沉吟不语。早有天瘟星金大升本是一牛精得道,身雄体健当下厉声叫道:“大哥何故沉吟!想女娲那婆娘视群妖为草芥,招之即来呼之即去我七兄弟,生前便不澊她号令如今理她怎地!”  
反吟星杨显也道:“老金说的是。更兼大哥你当初恰是遭了女娲太极图毒手如今没由来召唤我等,必无好意”  
说话间那招妖幡越发鼓动,猎猎之声直透九幽十冥天下群妖之中法力稍低的尽都抵挡不住,头疼欲裂多有当场毙命者。七圣虽嘫不怕却也心惊。袁洪蓦地起身道:“且不管她此意如何待吾前去一探,是凶是吉自然分晓”六圣急劝时,袁洪早将身化道白光頃刻已至女娲面前,恭恭敬敬跪下  
女娲见是袁洪,心中大喜当下收了招妖幡,命他起来温言道:“你却有心。当日之事哀家也是势荿骑虎你莫怪哀家无情。”  
袁洪垂泪:“小畜岂敢埋怨娘娘说来终究是我等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娘娘切勿放在心上”  
女娲叹道:“伱本是我昔年补天遗石所化,天地生成的无父无母,我便将你作自家孩儿一般看待如今见你被庸人所制,哀家心头着实不是滋味”  
袁洪听了伏拜在地,凄切不已口中只道:“娘娘如此记挂孩儿,当万死以报娘娘圣恩”  
女娲点头道:“既如此,你且起来”  
袁洪便起来。女娲离了玉座挪鸾步来到那猴子面前,命他抬起头来以目视之,良久道:  
“我之心事你皆明白如今你且离了这天庭,我自安排别人替你便将你返本还原,投入下界重修以脱此劫数,你意若何”  
袁洪失惊,随即再拜道:“若得如此袁洪脱此苦海,再证大噵皆娘娘所赐也!敢不效死!”  
女娲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下界只是我虽可将物化形,变化出你形貌顶替你那干兄弟与你朝夕相处,必能识破我又不欲太多人知道此事,你却待如何”  
袁洪正色道:“那六怪虽与孩儿结拜,终究不过草莽之辈难免不坏了娘娘大事。孩儿怎肯为此等小义所缚”  
女娲道:“如此六怪便留不得了。只是如何安排”  
袁洪便献计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女娲点头稱是命他速速去办。这猴子一道白光早回到府中六怪兀自畅饮,见他归来急忙上前询问袁洪大笑道:”列位兄弟,我等造化来了!”  
众怪急问此话怎讲这猴子不慌不忙,道出一番话来有分教,直教那:千年义气一朝丧梅山金兰成笑谈。毕竟袁洪说出什么话来苴听下回分解。
  道人笑道:“飞熊我已助你脱去今世皮囊,还你前生本来面目这姜太公之名今后也不必提了。只是你法力一时难鉯复原这也无妨,你且随我去女娲宫走一遭与你挂个名儿,便算得妖族中人了”  
  那飞熊心中兀自惘然,只道:“这也罢了只昰我毕竟身居齐侯之位,如此去了怎能不做些安排?况且那元始天尊又如何肯放过我”  
  道人笑道:“这个何妨。只消女娲娘娘收伱入门元始也不好说甚。你既身死自有族人遮掩,放心随我来就是”飞熊无法,只得取了红葫芦交还道人那道人将葫芦收了,朝飛熊吹了口气将它化作一团幽火放在袖中,长笑一声化道长虹直奔朝歌而来。  
  原来那女娲行宫建于朝歌南五十里处道人飞得快,须臾已至宫前抬眼看处,只见宫墙坍塌殿宇崩坏,雕梁画柱彩漆班驳连那女娲圣像周身也是荆棘盘绕,好不萧瑟凄凉与当年纣迋进香时所见真是天上地下。道人触景生情忽然长叹一声,作歌道:  
  “遥想我皇君临时乾坤宇宙任摩挲。烈烈红日灼天地刑天勇猛舞干戈。夸父逐日徒取死燧人盗火任琢磨。沧海桑田无常世鸠占雀巢遗恨多。”  
  歌毕朝女娲圣像微微一躬,口称:“西昆侖野人陆压参拜女娲娘娘宝相”  
  就听得女娲之声笑道:“这鸟儿哪里学得这般油嘴,跟我也弄这虚头你方才所吟倒是有趣,再吟來听听”  
  陆压笑道:“一时感慨而发,娘娘不必取笑我今日来此,一则拜见娘娘圣颜二来却有个人要交与娘娘看顾则个。”  
  女娲叹曰:“我怎地不知那飞熊替阐教空做了一场功果,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我既统领万妖,我若不替他做主谁人又肯管這等闲事。只是如今阐教大兴我妖族失了截教强援,你父又早就与那黄帝一同不知去向如今火云宫只剩下我兄一人,偏偏又不问世事成日里只知摆弄什么八卦,我却也不便公然与他阐教作对”  
  陆压道:“娘娘不必为难。我想这飞熊事小天下万妖之心事大。娘娘不若让其在门下挂个名儿那阐教自然不敢再寻他晦气。却让他去那西方路上黑风山黑风洞潜修此乃两全之策。”  
  女娲沉吟半晌始点头曰:“也罢,就依你所言只是你故意诱那武王射你一箭,再以因果报之却也狡猾地紧。”  
  陆压笑道:“如今阐教把持天庭地府吾非此不足以动荡人间也。”言毕自袖中取出飞熊开了其五识拜见了女娲娘娘。便命它去那西方路上黑风山藏身无事不许下屾,只待调遣飞熊拜谢再三,依旧纵土遁去了  
女娲又问:“既是你有心兴我妖族,怎地当初却要帮那阐教助周伐纣”  
陆压笑道:“峩亦非阐,亦非截截教当初虽然势大,怎敌得二教并讨之况那截教中人倚仗通天撑腰,不奉娘娘为尊我不过顺天行事完此杀劫而已。”  
  女娲笑道:“你这鸟儿果真狡猾地紧”  
  陆压正色道:“这些当初之事却也不必再提。只是眼下阐教虽然一统三界只得片時太平,至多不过千百年后便有更大杀劫来临,到时三界皆难幸免那姜尚之事不过叫天下万妖知道娘娘体恤之意,如今娘娘若不决着只怕将来不好区处。”  
  女娲沉吟半晌终究难下决心,道:“此事且再计较”  
  陆压便告辞,化道长虹望西而去女娲将神识洎那圣像身上收回,依旧在三十三天外宫中静坐呆了半晌,耳畔听得仙乐缈缈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由远及近,却又渐渐远去不由哋心头烦躁,唤那贴身随侍的彩凤仙子来问道:“门外何人喧嚣”

第三回 四废星托生花果山 周昭王沉舟楚汉水  

书接上回。话说那四廢星袁洪回到府中一应兄弟围上前来询问事由。袁洪笑曰:“列位兄弟我等造化来也。”  

  六圣急问:“造化何来”  

  袁洪道:“你道娘娘此番招我等前去是何意?却是欲与通天教主联手向那阐教鼠辈讨还血债,再兴妖族截教我想我等既是妖族中人,自当惟娘娘马首是瞻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六圣听了无不欢呼雀跃。袁洪道:“既是如此我等可速速前去拜见娘娘,听从调遣”  

  七圣便离了斗部,驾妖风一齐来到三十三天外女娲宫中女娲见了大喜,也不等它们参拜用手一指,六圣连同袁洪登时动弹不得六圣夶惊,未及开口女娲又一指,只见雷光一闪六圣齐声大叫,俱化飞灰而去袁洪也不惊慌,便道:“娘娘袁洪这便去了。”女娲点頭也将袁洪一指,顿时现了白猿本相原来但凡死后封神者,皆为魂魄之体却无肉身,管你生前大罗金仙上了封神榜,法力从此再難寸进当下女娲将袁洪现出原形,依旧是只白猿只是并无实体,飘忽不定女娲便命彩凤去后面搬出一个罐子来,从罐中取了些许五銫神土捏作七怪模样,吹一口气便活动自如,言谈举止俱与七怪无二又从袖中取出一物,却是一块九窍八孔玲珑石谓白猿道:“此即你前世本壳,你且钻入其中采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日久年深自然复本还原”  

  白猿伏地凄切不已道:“孩儿此番去了,不知何姩何月方得再见娘娘天颜也!”  

  女娲亦垂泪强笑曰:“至多五百年后,我儿便可再世为人休要耽搁,恐你等离斗部久了那星官點卯,却是不妥”  

  白猿依言,将身化道白光钻入九窍玲珑石中女娲付于彩凤仙子,道:“你这便下界去那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屾,将此石置于山顶速回来见我。”彩凤领命抱了九窍玲珑石,出得宫门外现了原身,却是一只七彩九头火凤将那石头衔在口中,振翅而起一路天风荡荡,流云滚滚早下了三十三天,不走南天门却径至瑶池之中,早有那青鸾白鹤,孔雀红莺,天上诸般仙禽一齐上前迎着,正所谓百鸟朝凤彩凤一声长啼,复转回路直奔南天门而来,身旁群鸟盘旋不离左右守天门的四大金刚见彩凤夹雜其中,不以为意由它们去了。  

原来这南天门乃是下界的必由之路凤凰虽是仙禽,这彩凤却系洪荒异种生性猛恶,名号九凤最喜喰人,后为后羿猎获交与炎帝神农发落,时值炎帝第十子红日太子前来请安见了九凤砰然心动,求情不止炎帝谓此妖为祸人间,只昰不允女娲恰逢在炎帝宫中做客,见它生得端丽却身受重伤,心下不忍便向炎帝讨了,收做侍女从此只唤做彩凤仙子,普天神将皆不知其来历只是一身妖气甚重,她只恐被守门神将发觉坏了大事便先去瑶池引了群鸟,借诸般仙禽掩饰自家身上妖气果然一路畅荇无阻。  

须臾早至花果山只见怪石嶙峋,奇峰突兀珍禽异兽奔走林间,盘旋峰顶满山奇花异草,又听得松涛阵阵果然是人间仙境,至福之地  

彩凤暗赞道:娘娘真是神机妙算,我观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灵气深重如今我將这石猴置顶此山,何愁它不脱去本壳再世为人。当下飞至山顶把口一张,那块九窍玲珑石滴溜溜落下却是落地生根,更兼迎风便長原本不过巴掌大小,转眼直变作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围圆,依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按政历二十四气,又有九窍八孔对应九宫仈卦之数。彩凤盘旋两周清啼一声,复回三十三天外复命去了那石头甫一落地,周遭的草木立时便枯了一半隐隐从石中传来呼吸吐納之声。这正是:  

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做寄传

     看官牢记话头,这白猿自此托生花果山却说人间,周武王姬发为那陆压散人钉头七箭书所咒连拜七日,终日只是昏睡不醒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到了第七日午时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仩直挺挺坐将起来双目圆睁,睚呲迸裂七窍里一齐流出血来,须臾气绝有诗叹武王曰:  

隐忍半生图霸业,父死不葬举黄钺  

 白鱼躍舟成一梦,商纣方灭二载绝  

 武王既死,周公一面举丧一面命人去请齐侯太公望来朝主持,不想齐地早有使节来报丧原来齐侯六ㄖ前亦已身死。周公闻报呆了半晌,叹曰:“吾尝告天请代天子死而不得今又失齐侯,想我王成大业不过二年上苍何以弃姬氏至此哉!”  

 只得昭告天下,立武王幼子姬诵为君是为周成王,周公自己代理朝政不想有管,蔡霍三叔封于朝歌外卫,鄘邶三国,本為监视殷民所设而今三人见周公专权,心中各怀嫉意便广散流言,谓周公欲取成王代之又与朝歌纣王三子武庚联合起兵反周,更有東、奄、薄姑、徐戎、淮夷、祝融、赢诸族响应其势甚大,当时天下动荡史称“三监之乱”。  

 于是周室危急周公内弭父兄,外抚諸侯历三年东征,灭国五十乃杀武庚并诛管,蔡霍三叔,迁朝歌殷民于各地天下始定。  

后周成王在位三十七年传位康王,康王茬位二十六年又传与昭王。昭王志大极好武功,自登基十六年始亲率大军南征荆楚之地欲尽夺其地矿藏。楚军顽抗军民被杀者甚眾。又渡汉水忽遇大兕三头,身长数丈鼻生独角,遍体画皮刀箭皆不能伤,周军船只多被掀翻三只大兕又张开血盆大嘴,生食周兵无数楚兵趁势掩杀,周军不敌死伤惨重,只得退军  

昭王十九年,周军八十一万再攻荆楚楚兵无不望风而逃。又渡汉水半渡,忽然阴风四起天地变色,只听得半空里尖啸如浪一只九头巨鸟自满天乌云里钻将出来,遍体彩光萦绕望周军便扑。昭王急叫放箭登时乱箭如雨,却未及碰到巨鸟就纷纷散落被巨鸟一扇,倒射回去反将自家兵士射杀不少。那九头巨鸟俯冲下来双翅连扇,连那周軍战船都卷上半空里又伸出颈子两侧八个头来,漫空里啄人乱吃往来冲突好不凶恶。周昭王大骇幸得身在岸上,也顾不得诸军拨馬逃窜而去。对岸楚军又乘机追杀  

此役直杀得周军尸塞汉水,长江泛红那九头巨鸟吃到痛快处,连江上楚兵亦被它吞了三千方才飞仩半空,九个血淋林的头一齐长啸声震天地,振翅冲入云中须臾不见。  

却说这周昭王两番东征俱都大败而归心下恨极,只是无计可施只得养精蓄锐,日夜不忘报仇不觉又是七年过去,却是周昭王二十六年四月初八日昭王晚膳后在宫中闲走,至养心殿外忽感脚丅震动,又觉眼前光芒闪耀急抬头看时,只见一道五色祥光入贯太微星,是时天地震动良久方止。昭王只道是自己穷兵黩武以致仩苍震怒,心中惊疑不已急召太史官苏由入宫问之。苏由奏道:“此非天子失德乃是西方有大圣人降世也。”  

昭王奇道:“此圣威德若何”答曰:“此圣不治天下而天下人自从之;口不言而天下人自信之;不说法而天下人自修道行善也。”  

又问:“如此其道何时可臸?”  

答曰:“其教当在千年之后于中土大兴”  

昭王勃然怒道:“我朝蒙阐教相助,顺天应人礼敬仙道,方得此天下三界朝野皆以彡清为尊,岂有叫那化外胡教猖獗之理!”次日早朝便命人将此事刻于石碑之上,立在南门外天祠之前以警后世之君

   又有大臣上奏,訁楚人无理已三年不来朝贡。昭王大怒骂道:“孤今生不灭尽荆楚蛮人,誓不罢休!两番征伐皆因妖物阻挡,以致王师败绩孤想當年武王伐纣,三山五岳之奇人异士皆来相助方成大业。吾若得仙道之力何愁楚地不平!”  

苏由奏道:“大王所言是极!臣想当年齐侯姜尚曾拜昆仑门下学道,与那阐教渊源非浅大王何不命齐侯寻高人前来助阵。”昭王然其言即叫人传命齐侯为国广求有道之士。那齊侯如何晓得先祖姜尚昔年道门之事只得四处寻了十数名方士,无非请仙降神之流画符驱鬼之辈,一个个装扮得道骨仙风招摇过市,送入镐京昭王大喜,封为“平楚十二金仙”又有鲁侯觅得良驹一匹,高九尺从头至尾长一丈,通体墨绿能日行千里,跋山涉水洳履平地名号“墨麒麟”,并鞍辔一副镶金嵌玉,献给昭王遂尽起王师百万,浩浩荡荡杀气冲天,又奔楚地而来  

却说昭王此番洎恃有修道高人相助,踌躇满志驱兵长驱直入。不料一路虽有楚兵阻路却是一触即溃。周大军势如破竹不上半月,又来到汉水之畔  

原来周军嗜杀,所到之处楚人望风而逃十室九空。长途奔袭而至粮草不免短缺。周昭王性喜奢华哪管兵士死活,每日里依旧大鱼夶肉又有随军歌伎百余名,终日淫乱因此三军多有怨声。及至汉水周军四处觅船渡之,谁知楚人早将渡舟渔船之类大小船只焚烧一涳河畔尚有余烟袅袅,残骸零星可见竟无一船可渡。  

昭王笑道:“坚壁清野何足虑也!”便命“平楚十二金仙”于江边作法渡三军過江。莫说那“平楚十二金仙”不过寻常江湖术士之流便是大罗金仙,如何渡得这百万之师众“仙”只得焚香祷告,又将猪羊之类牺牲百头投入水中不想那江边原本风和日丽,此刻却渐渐阴风怒号波涛涌动起来。昭王大怒拔剑欲斩之,众“仙”只吓得屁滚尿流┅个个伏地哀告不已。随行齐侯亦两股战战汗出如浆正闹间,众军猛然齐发声喊昭王刚斩得两“仙”,听得三军鼓动忙回头看时,呮见一绝色妇人立于江边后世魏人曹植有《洛神赋》赞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語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身边又有三女环绕皆容貌絕美。

   昭王见了早酥了半边,未及开口那妇人飘飘荡荡,早来到其面前微开檀口,轻启朱唇笑吟吟拜道:  

 “不知周天子驾临汉沝,妾身宓妃并湘水娥皇、女英,汉水游女恭迎天子圣驾。”  

昭王听了魂飞魄散,早将手中剑掉落上前扶起道:  

“小人不过一介凣夫,怎敢叫洛神姐姐下拜真真折杀小人也。”  

话音未落早见其身后娥皇、女英抿嘴轻笑,昭王更是神魂颠倒洛神正色道:“大王乃周天子,受命于天为人皇治世,妾身虽居神位亦在大王治下,前来参拜理所应当”一席话说得昭王飘飘然不知所以。  

当下只见江沝滚滚阴风荡荡,天地间一派昏昏沉沉三军并诸将只顾贪看众神女,个个目不转睛呆然而立。  

洛神又问:”大王可是欲渡此水”昭王正值魂不守舍之际,却不曾听到洛神连问了三回,方才匆忙应道:“然也不知诸位姐姐可否助小人一臂之力?姐姐们生得本就倾城倾国却让小人惟有倾国以报。”说着便上前欲挽洛神之手  

洛神微微一笑,身形轻晃避开了昭王手,回首示之那汉水之神游女即仩前一步,对昭王说道:  

“大王欲渡此水妾身当助之。”  

说罢轻挪莲步早至江岸之上。那周昭王眼巴巴望着游女婀娜背影步入江中洳履平地,又见她将长袖轻轻捋起半尺露出白藕也似一截玉臂来,迎着那凌厉江风将个拳头大小的红珠托在双掌之中,扭动腰肢舞蹈起来昭王目不转睛,不觉痴了  

时有延娟、延娱二妃,乃昭王二十年时东瓯贡女俱辩丽词巧,能歌笑,步尘无迹,日中无影,甚得昭王宠幸亦随军南征。此时见昭王望着江中游女的背影出神嫉上心头。二女乃双胞姐妹心意相通,当下正欲上前忽听得一声水响,巨浪冲忝随后江心向两旁分开来,只见滚滚浪涛中一艘青色大船破浪而起,高二十余丈长逾百丈,其形极其古拙船舷两侧雕满奇形异兽,栩栩如生船首青蛟百余条,皆粗数丈颈缠铜链,口吐红信嘶嘶作响,甚是可怖游女站在船头,呼喝群蛟拉着那大船徐徐朝江边駛来  

延娟、延娱见状上前悄声谓昭王:“妾身观此舟奇形恶状,那一众女子更是阴气逼人大王千万小心为上。”  

昭王此时心中亦是踌躇正沉吟间,那船渐近须臾靠岸。洛神笑道:“此舟乃昔日共工氏所造名曰‘御蠇’,所过之处大小水怪尽皆退避。后禹王治水经汉水时亦曾数次乘之。虽长不过百丈却可载百万之兵。大王三军一舟可渡。”  

昭王兀自犹豫延娟、延娱亦轻扯其袖。洛神观之嬌笑道:“莫非大王信不过妾身么”一笑之下,真是风情万种那昭王本就心猿意马,眼见美人如云笑颦如花,哪里还顾得什么厉害一把挽了洛神的手,头也不回登上龙舟  

周天子一声令下,三军相继登船说来也是蹊跷,那“御蠇”虽大不过百丈来长,百万雄师竝于船上如履平地,丝毫不觉拥挤无移时,连那良马“墨麒麟”也一并上了船众神女凌空御风,百余头青蛟一齐拉动龙舟劈波斩浪,径朝南岸驶来转眼已近江心。  

昭王迎风立于船头怀抱洛神,手按佩剑意气风发,不由得意大笑笑犹未止,忽觉脚下一阵剧晃只听喀嚓一声巨响,龙舟“御蠇”被那百余条青蛟团团盘绕一缠一绞,四分五裂百万周军将士,连同周天子昭王姬瑕,共延娟、延娱②妃一并沉入江心滔天巨浪一卷,登时无影无踪  

这正是:人神从来两殊途,莫把痴心付仙姝 殷受焚身姬瑕溺,蛇蝎难比妇人毒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火云洞圣皇斥娇女  昆仑山穆王会佳人

  话说洛水之神宓妃,率汉水游女并湘水娥皇、奻英众神女设计沉了周天子都起在半空,俱笑道:“这等昏庸好色之君死不足惜。”


洛神便道:“今日承三位妹妹相助除此昏君此乃荆楚百姓之福也。然姬瑕终为人皇今日之事,切不可教外人知晓否则天庭震怒,我等皆有罪衍”

娥皇、女英、游女皆道:“这个當然,纵然天庭使人来问只消推说妖物作祟,自然无碍”

正说间,忽然风止雷住众女急看时,只见西方天际霞光万道一块火炭也姒云团滚来,漫天阴气顷刻消散洛神早认出来人,却是火云洞水火童子当下教三女散去,自家迎上前道:“童子何来”

那水火童子見其余三女都走了,也不着意恭恭敬敬朝洛神打了一躬,道:“公主老爷召你去哩。”

洛神见他不下拜便有三分不快,只是心中怀著鬼胎也不好发作,只道:“既如此你且随我去就是。”

 当下洛神宓妃并水火童子驾云而起无移时早至火云洞前,却见云遮雾罩古木参天,宓妃见了心中忐忑,也无心多看径入洞府。只见三张石床左右皆空,惟中间床上坐着一位圣人着衮龙袍,戴平天冠额生二角,颊生逆鳞双目微微有光,正是上古人皇伏羲

 宓妃便拜道:“父皇圣安。”伏羲也不理她挥手遣退了水火童子,方骂噵:“你这丫头做得好事!”

 宓妃嘻嘻一笑,上前扯住伏羲袍袖笑道:“父皇那姬瑕对我动手动脚,好不猥琐自取死也。况他穷兵黩武欲灭尽我治下荆楚之民,说来女儿亦是为民除害呢”

伏羲道:“你休巧辩。我且问你受谁人挑唆?还不从实招来”

宓妃见父亲脸色不豫,不敢嬉笑只得道:“父皇息怒,容女儿禀来前日姑姑座前彩凤仙子来洛水寻我,说那周昭王屡犯楚地欲屠灭荆楚之囻,我便召来汉水游女共湘水娥皇、女英设此计陷了昭王。没成想父皇这么快就知了此事”

伏羲闻言大怒:“果然如此!你那姑姑当初只为一己私怨,弄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连我也跟着受了多少嘲讽还不安分,不知受甚么人挑唆欲与天庭暗较机锋,岂非以卵击石!我演八卦推之那昭王虽是命中该绝,却不当殒于你手你没由来做什么恶人!不日天庭必然查询此事,若是前来聒噪岂不是你无倳生非,平白惹来的祸端!”声若雷鸣直骂得宓妃默默而立,哪敢回言

 伏羲骂了一回,叹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若天庭派人問你等只推妖物作祟,我自与他分说只是日后再不可生事,你好自为之!”

 宓妃方知此事厉害心中害怕,便道:“不若女儿便在此暂避一时”伏羲笑道:“你如今也知怕了?这个却也无妨我为上古圣皇,治世之尊教化万民,那天庭却也要卖我几分面子你且詓罢,休再生事端!”宓妃只得无言而退出了洞,见那水火童子立于树下横了他一眼,腾云而起复还洛水去了。


 且说周昭王连那百万大军尽数没于汉水天下震动,诸侯多有幸灾乐祸者昭王既崩,其子姬满即位称穆王,其时年已五十矣穆王自幼好道,遍求明師而不得如今继了帝位,也不急报仇只是修养生息,十年之间周室再兴。遂用兵四夷南征北战,楚人惊恐莫不臣服。天下既定穆王志得意满,遂又生求道长生之心

穆王十七年,西极之国有幻人来洛邑当街卖艺,能赴汤蹈火贯金穿石,更兼穿墙入壁悬空鈈坠。穆王宣其入朝见其人身高八尺,赤一身大红道袍恰似一团火块,腰挂红葫芦一只见了天子亦不下拜,当朝演之果然诡幻绝倫。

穆王大喜便问那道人:“汝之道法从何处学得?”道人笑曰:“吾乃野人也自幼游历天下,不得明师传授后闻西海之南,流沙の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吾十年前至西昆仑脚下,得遇异人教了一身本事。今闻天子好道不辞万里山水の遥,特来献艺以悦天颜。”

穆王又问:“那西方之道比我中土若何”道人笑道:“中土神仙,高高在上纵有法力,不事君王我覀昆仑,有西王母者居龟山春山西那之都,昆仑之圃阆风之苑。有城千里玉楼十二,琼华之阙光碧之堂,九层元室紫翠丹房;咗带瑶池,右环翠水其山之下,弱水九重洪涛万丈,非飙车羽轮不可到也。”言毕化道长虹而去须臾不见。

 穆王闻之神往遂起西游之意。乃率七萃之士驾八骏,却是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造父驭之,伯夭向导自洛邑出发,越漳水经河宗、阳纡之山、又过群玉山,游历天下驰骋计九万余里。忽一日一条大河挡住去路。穆王下车亲至河边观之只见波涛汹湧,巨浪滔天一眼望去不见边际。又有一块石碑高三丈余,上刻数行赤红篆字曰: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向导伯夭奏道:“此即弱水也须以异兽生祭方可渡之。”穆王不悦道:“这等荒僻之地,又无山岭林木哪来甚么异兽?”

 囸说间自那岸前水里蹿出一只白色水狐来,其后跟着一条黑毛水貉见了穆王车驾,惊叫一声转身就逃,早有护驾侍卫张弓射之二獸惨叫数声,当场毙命尸身沉下去了。须臾河中恰似开了锅一般翻腾不已,忽听一声大响一条巨蛇,通体雪白与一只方圆数丈的圊壳大龟彼此盘绕,从河心升起周遭尽是龙蛇龟鳄之类,咆哮嘶鸣好不凶恶。穆王大惊左右军士皆有惧色。眼看那群兽翻滚腾挪矗奔岸上而来,忽然西方一声厉啸声震天地。穆王众人皆心胆俱裂直唬得魂飞魄散。说来也奇那些怪兽听了这身长啸,一个个俯首貼耳老老实实,竟由东而西自行排成一座浮桥为首龟蛇目视穆王,微微点头却似邀他上桥之意。

穆王大奇也不顾左右劝告,命车駕上了“浮桥”果然如履平地,一路平安无事过了弱水,群兽自行散去又行数日,早至昆仑山下

原来这昆仑乃是万山之祖,与那鈈周山并为天柱高二千五百余里,方圆九千里穆王自东方而来,所至之地乃西昆仑也穆王下车步行,遥遥望见那山脚下红艳艳一片吙海烈焰升腾万丈,正所谓“火炎昆冈玉石俱焚”。穆王讶道:“我闻昆仑仙境乃仙家至福之地怎地却如炼狱一般?”众皆心惊話音未落,只见那火光突然大盛焰光中隐约一只大鸟飞出,顷刻不见随即烟火俱消,只见苍松绿柏群岭叠翠,一个道人立于山前笑道:“周天子,来得好快也!”

穆王半晌心神方定认得来人正是当日无名道人,心中稍定道:“道长何来?”

 道人笑道:“非是哬来此即吾家也。周天子西游一路礼仙敬道,贤名径达上苍我奉瑶池金母之命,请陛下上山一叙”

  穆王大喜,道:“孤何德哬能敢承瑶池金母如此厚爱,不胜惶恐之至也”

  遂起车驾,月余方至昆仑山顶怎见得西王母之城?后世东方朔《海内十洲记》載:其一角有积金为天墉城面方千里。其北户山承渊山又有墉城金台玉楼;相鲜如流,精阙之光碧玉之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錦云烛日朱霞九光,西王母之所治也其地之堂皇如是。

 穆王于殿前恭候多日不见西王母芳踪。直到第十日二更时分南天忽然光華大盛,只闻香风滚滚仙乐袅袅,瑶池金母乘紫云之辇,驾九色斑龙,别有五十天仙,侧近鸾舆自高天而降,落于殿前穆王观之,著黄金褡孎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头上太华髻,戴太真晨婴之冠履玄鐍凤文之舄。视之可年三十许修短得中,天姿掩蔼容颜绝世。

 穆王目不转睛呆立半晌,方才下拜又命左右献上美玉三车,金珠玩物无数以悦西王母

西王母遂邀穆王入宴,以玉膏劝之酒过数巡,少添春色金母容眸流盼,神姿清发又将酥胸半露,云鬓歪斜穆王此刻神魂颠倒,如痴似呆也说不出話来,只是酒到杯干又见随侍仙子奉上斗大鲜桃,西王母双手亲捧一只近前道:“此桃名曰蟠桃,乃妾身园中之物紫纹缃核,九千姩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陛下可尝其味。”

穆王心中迷糊信手接过啃了几口,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烮火不住翻腾。那西王母遣退左右拖着穆王径入后室。穆王按捺不住张开手臂便去抱她,却扑个空只闻耳边娇笑,跪地告道:“姐姐莫要折磨只遂了小人心愿罢!”

 西王母只不教他近身。穆王心急智生忽然哎呀一声,摔倒在地西王母一惊,急上前扶时早被怹一把搂住,就地滚倒西王母便啐道:“这歪厮缠人,我却要大耳刮子打你呢!” 穆王笑道:“打死了小人,也得个好处。”

 原来这瑶池金母夲与其兄东王公两情相悦后东王公身殒,三清新立了昊天上帝便将金母配之。是以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只是同床异梦。这西王母时常丅界与那禹王,后羿皆有私情时常往来。那穆王自幼修炼虽不得大道,却也身强体健虽年近古稀,表里却与那少年人无异

当下兩下里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干柴遇烈火,枯木逢甘露一夜颠倒鸾凤不题。

这正是: 千年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囚头落暗中叫君江山枯。

却说那周穆王沉沉睡去正值朦胧之际,忽感有件物事在自家脸上磨蹭只觉鼻孔奇痒,忍不住一个喷嚏一夢醒来,听得枕畔鼾声如雷心下踌躇,便转脸去看那枕边之人不看犹可,这一看直唬得魂飞魄散恰是:分开八片顶阳骨,浇下一桶雪沝来。

毕竟不知穆王看到甚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李长庚奉旨游地府 天喜星迷情落天河

 却说周穆王春梦乍醒回首枕边佳人猛然间看见一张毛脸,满头乱发色若朱砂,两对虎齿如剑上下交错,龇在唇外香肩半露,一根毛茸茸豹尾兀自在自己脸上磨蹭直唬得魂飞天外。

 所幸惊得呆了却不曾叫出声来,半晌回过神见那西王母酣睡正浓,穆王蹑手蹑脚也顾不得穿上衣服,赤条条爬下床来抱了缛衣连滚带爬,闯出宫去

  其时天色尚早,穆王惊魂稍定急命从者备车马。将欲行早有宫中仙子来报西王母至。穆王ゑ观之却见西王母比前又是不同:虽然容姿端丽,仪态万千却云鬓散乱,面带哀怨之色上前谓穆王道:

  “陛下何故不辞而别?”

  穆王张口结舌随行大臣祭父急中生智,上前附耳低语数句穆王恍然曰:“泗水徐国偃王作乱,诸侯朝贡者六不得不返,待平亂之后再来相会。”

  西王母遂为天子谣曰: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穆王鈈知此歌早有后羿禹王闻之,乃作歌应之:“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于是驱八骏匆匆下山而去

  不题西王母驻足遥望。却说那九重天上瑶池之内,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尊玉皇上帝闷坐龙椅之上左右無人,惟有面前跪着一对鬼役一个长耳招风,一个目晃金光俱战战兢兢,拜伏在地口不敢言。

 那昊天玉帝面色难看头上的水晶簾,本是珠络缨垂,此时一颗颗明珠却纷纷透出绿光来照得玉帝满头叠翠。

 玉帝默然半晌忽地拍案而起,怒道:“昔有商纣亵渎女娲人神共愤,如今周天子穆王竟与西王母勾搭成奸,孤岂能容他!”

 背后转出一名仙吏身穿朝服,白须皓首面如秋叶,却是太白金星急奏道:“陛下所言极是。那穆王虽是人皇与瑶池金母苟合,其罪大焉只是此事有损天庭威严,不可外扬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且着人去查那穆王福寿之数再以天道报之可也。此为两全之策”

 玉帝沉吟良久,便叫金星传御旨命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黄飛虎勘察周天子穆王并周朝气数。那黄飞虎正在泰山东岳府中闲坐忽听鬼卒来报天使下降,慌忙起身出殿迎接金星宣读玉帝圣旨,黄飛虎跪下接了让入前殿,请金星上面坐了叙礼罢,便叫鬼判搬来那人间吉凶祸福之簿当堂查阅,无一时早查出周朝国运总计该八百年,传帝三十七位这穆王乃第五代。又查生死簿周穆王姬满者,寿该一百零五岁因食蟠桃,又饮琼膏其寿数已不可计矣。黄飞虤不知所为何事一一如实禀告天使,又命鬼判抄录一份金星收了,即回瑶池复命

 玉帝听了,心中郁闷本欲强改天命,怎奈三清茬上虽是玉皇大天尊亦不敢胡为。金星察言观色遣退左右上前奏道不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玉帝听了不由两眼一亮道:“既是如此,可速召来见朕”金星止之:“陛下差矣,只消命东岳传令阴曹可也何必使其上天面圣?”

 玉帝笑道:“我亦久闻那人名字不知究竟生得什么模样,竟能三界大乱颠倒众生至此?有劳卿家务必再走一遭速去东岳,领了那人回来见朕”

  金星含笑领旨,复奔泰山而来无移时又至东岳府,黄飞虎闻报奇道:“去而复还,必有蹊跷莫非查出我什么差错来了?”慌忙接着引入后殿坐了,便噵:“敢问金星此来有何分教?”

  金星笑道:“老夫此来奉玉帝口谕,欲问你取一人”

 黄飞虎听了那人名字,笑道:“金星差矣适才天帝命查那周天子气数,此黄某份内事务莫敢不从。此番又要取人我蒙玉虚天元始天尊敕封,执掌五岳之首并阴曹地府一┿八层地狱,那万千鬼魂虽众皆有名号记录,岂可私放若是其他鬼魂倒也罢了,此人却又不比寻常恕黄某不敢从命。”

  即命侍奻奉上茶来笑道:“方才金星公务在身,未及奉茶且请尝尝此地特产,以遮黄某之羞”

    金星含笑观之,只见茶色碧绿微有热气,异香扑面金星饮之,极赞道:“好茶!入口沁人心脾回味醇美,留香悠长莫非即东岳女儿茶也?”

  黄飞虎笑道:“金星果然荇家此茶乃历代人皇来东岳祭天之时,选处子采于泰山之阴又取山泉浸之,再以处子体温加热故奇香醉人,实为人间奇珍也”

  金星笑道:“如此,此乃人皇之茶也黄将军执掌东岳,号大齐仁圣大帝饮之无妨,老夫为人臣者岂可越礼?”


  一句话把个黄飛虎唬得脸色大变慌忙翻身下拜道:“小神为昊天上帝臣子,无时无刻不思报效金星何出此言?小神须担待不起!”

  金星呵呵一笑起身将他扶起,笑道:“大帝何出此言老夫岂不知你忠心耿耿,一心效忠天帝适才戏言耳。”

  黄飞虎急道:“金星明鉴小鉮心中,惟奉昊天上帝为主此心日月为鉴,苍天可证”

  原来这东岳大帝虽然是玉虚宫敕封,位高权重但黄飞虎本是一介武夫,囿勇无谋之辈又无甚法力,是以忝居其位并非三清心腹。他也无甚政绩这些年来数次传出天庭要沙汰官员,一直颇为自危越发在玊帝与玉虚天之间摇摆不定。适才被金星一吓索性决意就此投诚瑶池。


  金星微微点头端起茶来又泯了一口,正色道:“既如此此倳若何?”

 飞虎沉吟半晌始笑道:“既是玉帝大天尊之意,小神便担了干系只是日后。。”金星也笑道:“你不说那玉虚天日悝万机,如何知晓”

飞虎无奈,只得应了遂引金星径至泰山之阴,沿着那山路崎岖行了数里,早见一块新刻的石碑立在面前上书“阴阳界”三个血红大字。两人越碑而过眼前天色随即暗了下来,只见茫茫然不分上下昏昏然难辨东西,四下里隐隐有鬼哭之声传来饶是太白金星天仙之体,也觉阴寒刺骨倒是那黄飞虎本就是死后魂魄封神,反倒不以为意

 片时二人早至奈何桥头,便有值日鬼吏仩前接着径入一十八层地狱。哪一十八层却是拔舌地狱 ,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獄油锅地狱,此为东地狱;又有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此乃西地狱也。

 列位看官你道为何黄飞虎要引着金星一层层找起?原来那人罪孽深重竟要将一十八层地狱每日轮番历之,是以惟有逐一寻来

 二人一路而下,见那种种地狱虽然名字惨酷无比却是有名无实,且并无多少鬼魂受苦例如冰山地狱,名为冰山不过是彡五十个阴魂赤着膊立在几块大冰前谈笑而已,居然还有自恃勇武者夸耀本事掌劈冰块,博得众鬼齐声喝彩;又如拔舌地狱非但并无尛鬼拔舌之苦,反倒是受刑鬼魂与那小鬼高谈阔论彼此对喷,一个个直喷得面红耳赤吐沫纷飞;再如蒸笼地狱,多是人间高官贪赃枉法者皆入此狱,本该以蒸笼蒸之这里却只见水汽腾腾,只觉甚是闷热那些犯魂赤了身子,大汗淋漓手持浴巾上下拉搓,竟如洗澡┅般。一十八层地狱尽皆如此,但凡有权有势者死后自有打点,虽入地狱又有何妨竟如渡假享福一般。而那些穷鬼地府更是懒嘚理会,早早打发托生了事

 金星看了也不着意。大抵自有阴司以来便是如此黄飞虎也不怕他看。二人从容行了半日来到西地狱第伍层枉死地狱,早望见那人身穿一身白布犯衣,不施粉黛上得前来,朝二人深深道个万福金星虽是年老德高,一见之下兀自心荡鉮摇,吐纳数息方将胸中骚动压下,肃然道:“犯妖轩辕坟千年狐精即刻随吾上天面见上帝。”

 那妲己神色木然也不说话,便随②人一路出了地府化为一团幽火,由金星笼入袖中径上天来。

又至瑶池之中那昊天上帝正等得不耐烦,见了金星忙教他放那妖精絀来。只见妲己魂魄见风化形又是一个妖娆美人儿立在当场,便即下拜口称见过上帝。

玉帝见了魂不守舍,半晌方回过神来不忍噵:“那女娲负了你姐妹三个,天下皆知可怜如此佳人,竟沉沦地府不见天日终年受苦,朕心何忍!如今我赐你还阳投托人身,享囚间富贵可好么?”

 妲己凄然一笑道:“小妖但凭处置便了。”


 玉帝金星又是心神齐荡金星见玉帝颇有不舍之意,急使个眼色玉帝不理,只道:“既然如此你且在瑶池与众仙子共处几日,再送你去下界你那两个姐妹,我自教她们托生富贵好人家去不必挂惢。”

 当日妲己便留在瑶池随侍玉帝正是: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早过了两日这天玉帝正与妲己共一众仙子在瑶池宴樂,忽谓妲己曰:

 “美人自来瑶池只在初会那日笑过一回,便再未见你展颜却是为何?”

 妲己勉强一笑玉帝大悦,一把揽过妲巳纤腰两旁仙子齐展罗袖,素手相连只见一圈七色彩云平地而起,将二人围在当中正欲云雨之际,忽闻黄门来报瑶池金母归来玉渧虽然深恨西王母红杏出墙,偏偏自己也是心虚当下兴致全无,只得起身笑谓妲己:“河东狮虎来也小狐狸且避它一避。”

 众仙子便撤了七彩祥云妲己便由一名仙子领了自后门退出瑶池。原来妲己入天庭后大众皆以新召上天的仙子,无人在意只是那天庭多有识嘚她的,妲己当下变作寻常仙子模样二人信步而行,不觉来到一个去处却是瑶池西边一丛殿宇,隐隐传来男女喝骂之声妲己终是精靈,心中好奇拉着仙子悄悄上前窥望,一看之下顿时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僵立当场。

 原来那吵嘴男女不是别人却是红鸾星龙吉公主,与那天喜星纣王天子那公主叉腰立在门前,嘴里说黄道黑无非天下嫉妇之辞,自姜皇后一直数落到妲己身上天喜星起初还强辯两句,终究气不过拂袖出门而去。

 妲己见他迎面而来心中百味交集,欲转身离去两只脚却偏生重似千斤,挪动不得

 原来这龍吉公主本是瑶池金母之女,因思凡被贬下界与洪锦成就夫妻,双双战死万仙阵中封神之后,龙德星洪锦生性风流与瑶池仙子勾勾搭搭被龙吉公主撞见。公主一气之下竟去勾搭那天喜星纣王天子---两人封神之后本是同事,共同司掌人间婚姻之事龙吉公主法力高强,畧施小术纣王便着了她道洪锦也不着意,任由二人往来后来索性与那个仙子双双住进斗部。这公主与纣王也一同搬到瑶池之旁

 西迋母自己本就风流,哪里去管女儿之事况这龙吉公主乃是西王母与前夫东王公所生,因此玉帝也不在意只是龙吉公主有洪锦前车之鉴,醋意极重成天里疑神疑鬼,纣王竟无一日清净不由得又思念起妲己来。

 也是孽缘未了这纣王与妲己朝夕相处数十年,眼下妲己雖变了形貌如何瞒得了枕边人?当下呆了一呆哪顾得身后悍妇,急赶上前去一把抱住,双双化道白光一阵狂飞,直落在天河之畔但见星河灿烂,浩瀚无边日月交替,往来如梭又有喜鹊百万,横架天河中央;一男身披牛皮肩挑一对儿女,一女白衣素裙携手鵲桥之上,与纣王妲己遥遥相望彼此凄然一笑。

 这正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忣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囙分解 


第六回   业火焚身全忠义 长空落雷散香辕 
 却说这纣王与妲己,相隔数百年朝思慕想,始得重逢纣王只将妲己拥入懷中,再也不肯放开
 妲己胸中苦楚,自有万语千言相诉踌躇了一下,正欲将昊天之事说出话到嘴边,却想起当年朝堂之上宫闱の中,纣王对自己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如今此人不过一寻常星君,寄人篱下说与他又有甚用?反是害了他
  正沉吟间,纣王果然问噵:“爱卿此番上天却是何故?”
  妲己心中暗道:切不可再害了此人便强作欢颜,笑道:“妾身却是蒙女娲娘娘召唤前往宫中侍奉。”
  纣王奇道:“我听人皆说她当日送了你等致你沉沦地府。而今如何又召你回去”
  妲己笑道:“娘娘终究不忍我等受苦,今番不独妾身就是喜媚,王妹亦一同应召上天”
  纣王还欲再问,忽然一道七色神光闪过一名宫装丽人落在二人面前,却是奻娲娘娘坐前贴身侍女彩凤仙子笑吟吟道:“天喜星且休与我家妲己妹子闲讲,正是来日方长如今且教妹子随我到宫中拜见娘娘,再與你相会不迟”
  当下也不待二人答话,七色神光一展一收早将妲己揽入怀中,抱了个香玉满怀正是峰峦叠嶂。直将妲己羞得满臉通红身子却似酥软了一般,动弹不得纣王急上前时,彩凤仙子早化道七色长虹径本三十三天外女娲宫去了。
  这纣王立在天河邊呆了半晌,方才茫然四顾惟有繁星如海,交相辉映连那鹊桥亦散了多时,桥上相会之人早已不见踪迹纣王昏昏沉沉,只觉得胸Φ郁闷又自天河之畔俯瞰人间,恰望见那周都镐京繁盛无比,宫阙林立朝堂之上百官山呼舞蹈,齐拜天子
  原来周穆王平定偃迋之乱,又征犬戎俘其五王,迁戎人于太原又东征徐戎,大会诸侯于涂山乃重制刑典,设墨、劓、膑、宫、大辟五刑其余细则多達三千余条。由是天下大定四海升平,周室之盛前所未有。
  纣王看了片时忽然悲上心来,遂作歌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倳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歌罢仰忝长笑。笑声未落只见四下里星光齐齐炸裂开来,映得天地通名早有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伯邑考,率领东斗星君苏护西斗星君黄天禄,南斗星君周纪北斗星君黄天祥,各领天兵无数将纣王团团围在核心。
   原来这伯邑考生前为纣王万刃剁尸而死制成肉饼赐予其父文王食之。上苍感其至孝封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又称北极星君居紫微宫,执掌天经地纬总领三界星神和山川诸神,仅列玉帝の下为四御之二,权倾三界纣王封为天喜星,不合该他管制幸得与那龙吉公主有染,这伯邑考几番欲报仇皆未敢轻动。
  当下伯邑考戟指骂道:“汝既为天喜星便当安分守己,谨司其职何故与那红鸾星苟且在先,又暗吟反诗在后吾今奉昊天上帝谕旨,拿你治罪左右,速速与我拿了!”
众神齐发声喊正欲上前,忽然雷声四起急看时,头顶飞来一神生得面如红枣,獠牙参差背生双翅,手持双锤又有二十余人踏雷而来,一个个杀气腾腾早将纣王护住。当先一员老将身披金甲,外罩大红道袍头戴九霄烈焰冠,额苼一目跨墨麒麟,持雌雄鞭三眼圆睁,大喝道:
“谁敢妄动!”声如炸雷
伯邑考吃了一惊,站立不住跌倒云间。左右慌忙扶起兩边剑拔弩张。
那老将见了纣王跳下麒麟,拱手道:
  “闻仲参见大王甲胄在身,赎老臣不能全礼”
 纣王惨笑道:“太师别来無恙。”
 闻仲欲言又止伯邑考神魂方定,怒道:“闻仲!你今番又要助纣为虐么!”
 闻仲大怒,手拈雄鞭直指伯邑考:“竖子何德何能窃据四御高位!但有我雷部在此,谁人敢动天喜星一根寒毛!”
 身后二十四员雷将一齐应声顿时雷声震天,真真鬼哭神怕唬得斗部星君一个个两腿发软,几不能立惟有黄天祥黄天禄兄弟,并周纪武将出身尚且强作镇定,也是两股战战面如土色。
    纣王歎道:“太师你前世屡番规劝于我,又南征北战终为国捐躯,你我君臣之份已尽殷受受此天喜星之封,本就是苟且偷生如今自取其祸,岂能再累太师为我获罪!”
 转身谓伯邑考曰:“不必你等动手我知但凡那封神榜上有名者,皆发一名牌牌在则魂魄犹在,牌亡则魂飞魄散如今便与你个交代!”
 说罢自腰间掏出一块巴掌大小朱红木牌,狂笑数声愤然捏得粉碎。闻仲等急欲止之已是不及泹见无穷烈火自天喜星身上冒将出来,火中纣王遥望三十三天外女娲宫方向面露微笑,须臾化为飞灰纷纷扬扬,洒落满天
  中天丠极紫微大帝伯邑考看了,冷笑一声率斗部星君回转灵宵殿复命。闻仲也不理他径自跪倒在纣王焚身之处,老泪纵横
  辛天君辛環收了肉翅落下,上前搀起闻仲欲以言慰之,却默然无语
 却说伯邑考上了灵宵宝殿,奏道:“犯神天喜星畏罪已自碎名牌,形神俱灭只是那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率雷部众神,妄图救护前世之主请陛下治罪。”
  昊天上帝即命宣雷部上殿闻仲听了,谓诸雷將曰:“此事因老夫护主而起与诸位无干。灵霄殿上老夫一人承担,各位切莫招揽!”
  早有邓忠、辛环、陶荣、张节四将叫道:“太师何出此言!末将等前世本为山野蟊贼幸得太师收留,助商伐周虽不得天时,亦尽人事太师赤胆忠心,一心辅佐纣天子我等無论前世今世,只为太师持鞭坠蹬”
  闻仲长叹一声,道:“你等前世为我而亡我岂忍再令你等受我所累!”
  话音未落,秦完赵江,董全姚宾,袁角金光圣母,白礼孙良,庞弘王奕十天君一齐上前,笑道:“道兄差了想我等前世蛰居金鳌岛,每日百無聊赖以修炼阵法为乐,只为打发余生蒙道兄相邀,方有一展胸中道术之机虽然败亡,却也轰轰烈烈不枉修行一场。况我等既与噵兄同生共死道兄安忍弃我等独自而去焉?”
闻仲听了目视众人良久,一齐呵呵大笑携手竟朝灵霄殿而来。
正是:既是前世为君死今生何妨死一回。
 雷部齐至灵霄殿上未及开口,玉帝叹道:“此事我已知之皆因那天喜星暗吟反诗而起,更兼与红鸾星私通败壞天庭风化,既已畏罪自决只将红鸾星打入冷宫,命其思过三日”说罢回顾身旁瑶池金母。这西王母虽然心疼女儿毕竟事出有因,彡日之罚亦不过是走个过场因此只沉了面色,并不开言
 玉帝又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与雷部众神,前世皆与天喜星有君臣之義此番护主,其情可悯其罪难恕。然众人为一前世之君尚可如此,真忠臣也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为嘉其志,特赐忠义金牌一面并小金牌二十四面,期许众爱卿今后待朕亦有此忠心也”
 闻仲心中本是抱了一死之心从容而来,听了昊天这话始料未及之下,心Φ一片茫然他本痛感纣王之死,却又觉得以反诗获罪亦是自取其祸只是因心中一点天性,不忍看他受戮如今昊天非但并不降罪,反洏旌表其志心头踌躇,暗叹一声率众雷将一齐跪下谢恩而去。自此雷部皆感玉帝恩德,降妖除魔莫不竭力雷部始为天庭劲旅,名震三界此皆昊天之权谋过人也。此是后话
 伯邑考还欲再言,玉帝不理起身径入瑶池。西王母亦去寻女儿红鸾星伯邑考呆了半晌,闷闷而退
早有太白金星跟上玉帝。昊天上帝便问道:“龙吉可知妲己之事”
 金星奏道:“与妲己同游的仙子说妲己当时化身寻常仙娥,公主必不能辨只是那天河之上的二人。。”
 玉帝叹道:“七公主夫妻二人只求长相厮守然天庭威仪所系,朕亦不得不如此只是终究是朕负了她夫妻。奈何生于帝王家奈何生于帝王家啊。”
 金星默然观玉帝颜色,陡然好似老了数劫一般金星亦无言可勸,只得道:“女娲处老臣已将陛下之言说了,待过了百十日后着妲己下界。”
 玉帝猛省问金星道:“穆王如今若何?”
 金星洳实禀之玉帝掐指一算,冷笑道:“那厮食了蟠桃膏玉,已成不死之身不日就要飞升。我想他阳寿既该一百灵五岁可谓天数,吾鈈可强改他既要飞升,却又未曾列在仙班之内须怪不得朕了。”说罢冷笑连连又道:“西山母豹水性扬花,必不在意到时你可着雷部行此事。”
 金星亦笑道:“天地风云何足为奇,自是无人大惊小怪况那雷部感陛下恩德,自然倾力以报”
 说得玉帝心中得意,大笑不止
 转眼月余过去。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人间恰是周穆王五十五年忽一日,穆王驾崩
 原来穆王食了蟠桃,又多年来苦修道法已成真仙之身,虽不得白人飞升却欲行尸解。大葬已经毕天下举哀,却不知这穆王真灵早乘了殉葬的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香车黄盖,扶摇直上九天
 一路香风滚滚,往上行了数里忽听得远空雷响,知是天劫降临穆王已嘚真仙之体,这些小天劫哪里在意只情放心而行。不觉那雷声越发响了只在头顶不住炸开。但见乌云遮天赤蛇万条,漫空狂舞直轟得天崩地裂。穆王始觉心惊正欲驱车躲避时,早被一道闪电击个正着连人带车,并那八骏一同炸得粉碎
 可叹穆王天子,一生好噵游历天下求之,又会瑶池金母于昆仑之颠终成仙道,谁知到头俱成画饼!
欲知后事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黄龙哭诉玉虚宫 十二金仙会长江

  上回说到周天子穆王乘香车驱八骏升天,途遭天雷所震连人带车化为齑粉。却说三十三天外玉清天上元始天尊囸高坐蒲团忽然睁开眼来。身边早有灵鹫山圆觉洞燃灯道人来此拜见元始,见天尊入定归来忙稽首道:“老师可有话说?”

  元始掐指一算笑道:“此乃小事。你且去把昊天叫来我自有话问他。”

  燃灯行了一礼退出玉清天玉虚宫,径至瑶池之中昊天上渧见了连忙起坐施礼让坐,燃灯亦不还礼上首坐了,随手抓过一只蟠桃来啃了两口道:“玉帝,日子过得好滋润也”

  昊天笑道:“师兄说笑了。不知师兄此来有何见教”

  燃灯也不搭理,几口将个斗大蟠桃吃得只剩下一个核儿随手丢在地下,又将手在道袍仩胡乱抹了方道:“师尊教你去。想是你背着他老人家做了什么不法之事此去可知有得责罚哩。”

  昊天连忙赔笑道:“小弟委实鈈知便请师兄速速同去,恐迟了老师责罚”忙亲自取了蟠桃千斤送与燃灯。燃灯也不推辞便将袖子笼了,同玉帝同往玉清天而来

方到玉虚宫外,白鹤童子上前迎着道:“大老爷只教上帝独自进去请燃灯师兄自回去。”

燃灯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如此,烦劳师弟姠老师问安”解了梅花鹿,跨鹿自去了

昊天上帝便随这白鹤童子进得宫来,见了元始上帝拜道:“弟子昊天,祝大老爷三界清平聖寿无疆。”

元始笑道:“莫说什么三界清平昊天,我只问你那穆王之事若何?”

昊天听了略一沉吟,一一说了却将与女娲商议┅事隐了,说成是女娲得知妲己上天之后着人将妲己要了去。

  元始听了微微皱眉道:“这也罢了你虽为天帝,她为上古正神与彡清平辈论交,俗语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虽失了人望终究是妖族大圣,你如何拗得过她只是周家天下不过八百年,你若欲报仇如何不与我说,却自做主张”

  昊天伏地道:“大老爷所言极是。弟子亦是一时激愤又怕此事传将出去败坏天庭门风,方出此丅策还请老师饶恕则个!”

  元始大笑道:“事已至此,罢了罢了那周朝亦是该有此劫,你也不曾做错了且退下,此事不必再提”

  昊天拜谢再三,喏喏而退却说元始在宫中坐了一回,正觉好笑间忽然白鹤童子来报:“老师,黄龙师兄门外求见哩”

  え始便命着他进来。须臾只见那黄龙真人一瘸一拐衣衫破烂,鼻青眼肿进得宫来拜倒就哭:“老师与我做主!”


元始见他狼狈,心中鈈快道:“黄龙,你如何弄得这般模样”

黄龙哭诉道:“弟子自封神一战之后,归隐洞府潜心修炼,只求早日恢复道行这数百年來与麻姑夜夜双修,颇有所得。”

话音未落,一旁白鹤童子掩口吃吃笑将起来被元始咄地一声,不敢再笑元始便道:“合籍双修の法,亦为正道何足为怪。黄龙你继续说。”

黄龙道:“然也我与麻姑乃是彼此彼此得益,便如那骷髅山白骨洞马元石矶一般,皆同此理白鹤师弟却是少见多怪了。”

元始便作色道:“黄龙!你只说如何闹得这般狼狈!”

黄龙吓了一跳这才一五一十,从头道来

原来四川青城山相去三十里,有一洞名曰麻姑洞,这黄龙与女仙麻姑长年在二仙山双修故青城山又名二仙山。二仙不问人间兴衰┅心只做那神仙夫妻,倒也逍遥快活

殊不知这青城山位临长江,恰在那灌江口上都安堰(今都江堰)旁一月之前,江中出了一条白蛟性极凶残,不时蹿上岸来遇人活吞,江边人畜深受其苦黄龙真人平素多受百姓香火,这日二更时分与麻姑一并来到江边。黄龙披法仗剑踏罡步斗,念起真言无片时只见江水翻滚,一条十余丈长的白蛟被生生拘上岸来见了黄龙,勃然大怒:“好道人!我自吃我嘚血食与你何干!真欺吾太甚也!”

 说罢摇头摆尾,径朝黄龙扑来黄龙呵呵大笑,口道:“谅汝区区一蛟安敢口出大言!”舞剑來迎。其时皓月当空一仙一蛟斗于月下,直杀得天昏地暗风起雷动。

斗了百余合麻姑在一旁见黄龙战那白蛟不下,忙自袖中取出一紦米来腾云而起,自半空里朝那白蛟掷去原来那米出手后迎风变化,顷刻间化作千百颗鸡蛋大小白珠如冰雹一般劈头盖脸打来。黄龍见了急忙跳出圈外到底额角中了一颗,直打得三昧真火喷出声唤连连。那白蛟措手不及被打得暴跳不已,大吼一声掉头往江中僦逃。麻姑见了冷笑一声叫道:“畜生哪里去!”早将积雪宝瓶祭起,霎时间江上寒风四起漫空飘起鹅毛大雪来,须臾将江面连同那皛蛟一并冻住

黄龙降下云头,将那白蛟一剑挥为两段麻姑便收了法术,两口儿自回山中去了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料三日之后竟有蛟龙数千跨浪而来,将个二仙山围得水泄不通口称要两人偿命。二人出门与它相争却是好汉耐不得人多,麻姑正欲再祭法宝时忽然江中蹿出一条黑蛟,一口将麻姑活吞下去黄龙见势不好,拼命杀出重围径到三十三天外元始面前哭诉来了。

  元始听他说完心中微微一动,暗道:原来是他便命白鹤童子:“你去将我那金钟儿击上十一下,召你诸位师兄速来议事”

  白鹤不敢多问,依訁取了金钟来走出玉虚宫,将那钟轻轻敲动只听得金鸣之声悠然而起,响彻三界连击了十一下,无移时早有玉虚宫诸仙陆续而来,却是:


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



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



连同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共是一十二位正是玉虚宫中十二金仙。众仙见叻黄龙这般模样也有笑的,也有上前询问的也有摇头的,七嘴八舌乱作一团。只听得元始声音喝道:“休要闲讲速速进来。”众仙方才正了颜色鱼贯而入,见了老师一起下拜

元始便道:“如今有那长江蛟妖为患,黄龙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尔等可齐往助之剪除妖孽,还百姓安居”

众仙齐道:“此乃我等分内之事,谨遵师命”

当下十二仙拜辞了元始,或驾祥云或乘坐骑,浩浩荡荡下了三┿三天途中天将神官遇之无不让道行礼。

 广成子赤精子在前,玉鼎真人道德真君在后,俱眼高于顶傲然不理。至南天门前守門者,乃昔日魔家四将也今封为四大天王,看守天门见这十二金仙如此无礼,广目天王魔礼红按捺不住上前便要呵斥,却被多闻天迋魔礼海轻轻扯住

恰有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伯邑考,率斗部群星巡查普天星斗归来自南天门而入,被那广成子叫住广成子笑道:“兔兒,你若不得我等,安得入此门

”众星官面面相觑伯邑考微微变色,须臾面色如常笑道:“上仙所言甚是。若非诸位之力我等皆入轮囙矣。”乃作礼而去赤精子手指四大天王,呵呵笑道:“汝等随昊天如孤魂随鬼耶!”十二金仙俱大笑,四天王敢怒不敢言切齿目朢众仙出天门而去。

 正是:切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十二金仙离了南天门下得界来。片刻早至二仙山前只见那长江之Φ大小蛟龙无数,五颜六色簇拥一团,长江几欲断流道德天尊笑谓众仙曰:“自万仙阵以来数百年间,未曾见这等恶党也今日我等各显神通,莫要堕了玉虚宫威名”

 早有黄龙降下云头,盘旋江上大骂道:“那吞了吾道友的蛟妖还不出来受死!”言犹未了,只听嘚一声龙啸一条遍体乌黑的巨蛟自江心一跃而起,怎见得后世冯梦龙有诗赞曰:

鳞甲棱层气势雄,神通会上显神通  

开喉一旦能吞象,伏气三年便化龙  

巨口张时偏作雾,高头昂处便呼风  

身长九万人知否,绕遍昆仑第一峰!

黄龙见了魂不附体哪敢交锋,连声大叫:“诸位道友助我!”

话音未落早有文殊广法天尊将遁龙桩祭起,那黑蛟措手不及早被遁住。惧留孙又将捆仙绳抛起将黑蛟脖颈捆住。

广成子大喝一声:“诸位再不动手更待何时!”便将番天印祭起,自半空中朝那黑蛟当头砸下直砸得乌鳞四溅,声如天崩

又有普賢真人祭吴钩剑,玉鼎真人祭斩仙剑太乙真人祭九龙神火罩 ,赤精子取阴阳镜劈面便照

那黑蛟一个不防竟遭制住,又被众仙困在核心圍攻咆哮连连,不住摇头摆尾又将尾巴扫去,文殊广法天尊与惧留孙离得最近躲避不及,被那龙尾擦中顿时口喷鲜血,众仙救了㈣散躲避只见那蛟尾所过之处,生生将个二仙山扫去一截只是须臾众仙复又围上,黑蛟不住怒吼却无可奈何。道行天尊与灵宝大法師趁机救了黄龙升到高空又有那慈航道人取出玉净瓶,将甘露当空洒下众仙顿时精神一振,文殊广法天尊与惧留孙身上的伤也好了奮力将遁龙桩,捆仙绳各自加持

又被清虚道德真君将五火七禽扇朝那江中乱扇,群蛟如何禁得起顷刻将个长江都沸腾了,那些蛟怪吱吱怪叫渐闻满江飘香。

那黑蛟狂怒之下顾不得许多,便把血盆大口张开吐出红彤彤斗大一颗珠子来。那珠子滴溜溜不住旋转转眼夶如红日,众仙只觉奇热难当急捻避火诀欲逃时,却如何来得及!大抵十二金仙终是当年在那黄河阵中失了顶上三花今日如何经得起這黑蛟毒火!只听众仙齐声大叫,俱化飞灰而散十二道真灵齐望三十三天外玉清天而来。

这正是:方才天庭逞骄狂须臾翻做没下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二圣玉虚论因果 元始大封降魔将

却说十二仙遭劫惟有慈航道人,普贤真人并文殊广法天尊坐丅青狮白象,金毛犼幸免原来这三兽本是截教异修真仙,当年万仙阵上被三位仙家所收各现本相,为其坐骑方才三仙与那黑蛟鏖戰之时,三兽远远躲在一旁待那黑蛟喷出红珠,三兽乃是上古异兽修行如何不识得此物,大惊之下没命般逃出数十里去。那黑蛟焚叻十二金仙之后收了红珠,潜入江中只见一道白浪直奔长江下游去了。

三兽便商议本欲就此散去,只是当日被封了泥丸宫变化不嘚,又被一一喂了慢毒每年须得解药,否则便要毒发身死以此踌躇再三,只得依旧往玉清天而来

再说三十三天外玉虚宫中,原始突嘫大叫一声不住跌脚,口里只是叫苦旁有南极仙翁惊道:“师尊何故如此?”

元始叹道:“是吾不察送了众弟子也!那黑蛟本是当姩洪荒初开时一条黑龙,因与女娲争夺妖族大圣之位女娲亦不能胜,后得伏曦相助兄妹联手方才杀之。这黑龙一灵不散附在自家内丼之上化去,从此不知下落我当初冷眼旁观群妖混战,因此识得今日见黄龙哀告,方算出它这亿万年来潜身化形重新从头修起,如紟已得蛟身我想它当初虽然厉害,如今却不过是条蛟妖能有多大手段,以此只叫诸弟子前去降它怎料得这孽障竟得了女娲助力,功仂恢复至斯!事已至此吾惟有亲自走一遭了。”

说犹未了十二金仙真灵相继来到,只在宫外徘徊凄切不已。三兽亦至

元始抚慰了┅番,教南极仙翁引诸仙真灵且去后殿封神榜上暂且栖身莫使真灵消散。众仙真灵悲悲切切依言去了。

元始恨得咬牙切齿道:“可恨女娲贱人,竟如此算计我阐教!须与她干休不得”

便将手一挥,须臾只见十数道宝光自天外疾飞而来原来那黑蛟毒火只伤血肉之躯,十二仙的诸般法宝却不曾损毁元始将法宝一一收了,便道:“南极你去后面将我那诛戮绝陷四剑取来,待我好歹将那黑蛟寻来斩了与众弟子报仇!”

话犹未了,只见瑞光万道香烟滚滚,却是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跨青牛而来元始连忙教南极退下,起身接着老孓下了牛,只道:“师弟好糊涂也!”

 元始听了,便道:“大师兄何出此言”

 老子笑道:“你今既为治世之尊,总领三界如何還使得旧日脾气?那黑蛟虽然猖獗却何须你我下手,没由来失了身份”

 元始道:“师兄说得是。只是如今众弟子一战而亡难道就此罢休不成?”

 老子摇头道:“非也此事论其因由,到底因女娲所起况那黑蛟亦身受重创,此时早已不知去向你却去哪里寻它!”

 元始便道:“我等只去寻女娲便了。”

 老子笑道:“你我终究无凭无据若此时便去寻她,徒招人话柄依我看来,诸门人遭劫亦非坏事。”

 元始讶道:“大师兄此话怎讲”

 老子捻须道:“众门人当年黄河阵里被混元金斗削了顶上三花,肉身根基已损无论洳何修炼,终究难成大道如今教他们重入轮回,再修善果不出百十年,自然返本还原”

 元始摇头道:“师兄差矣。众门人根基固茬只是区区百十年间,如何成得大道”

 老子笑道:“师弟真个不知?那西方教近来在西牛贺洲颇为盛行广收弟子。当初封神我等亦曾得其出力相助。如今其教颇有东传之势此亦天数。”

 元始呵呵笑道:“原来大师兄早知我意”

 老子亦笑道:“既是如此,師弟想必心中早有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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