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玩铁衣的现在都多少血了啊我感觉自己脆的像张纸

  大梁王朝俞杭城。

  九朤中旬已然入了秋,秋风萧瑟店门外的老槐树抖落了些许叶片。

  男青年拿着扫帚清扫着自家客栈门前的落叶

  他白发白眉,劍眉狐目模样俊秀,身形纤细修长若是穿上文人长衫,未尝不像一个风流骚客

  可惜,他穿着的是一身粗布麻衣

  触感极差,粗糙的质感让他很是难受哪怕到现在也没有习惯。

  客栈牌匾上写着“有家客栈”四个字

  对面的当铺老板招呼着。

  “秦掌柜今天要当点什么东西啊?”老板贼眉鼠眼胡须看起来和老鼠一样。

  老板叫做奚瑞轩年纪往前调二十年也不至于长得像老鼠。

  “今天什么也不当”秦掌柜笑了笑,只是笑容当中有点凄凉

  秦安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鸠占鹊巢了这具身体顺便接盘了一座破落的客栈。

  入不敷出以至于要典当店里一些东西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亚子。

  店小二厨子,全都结了工资走人叻

  只剩下秦安忆一个人了。

  “嘿嘿老哥哥我可不会亏待你的。”奚老板笑了笑

  虽然他长得贼眉鼠眼,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是个好人。

  秦安忆无奈的笑了笑清扫完了门前的落叶,回到了客栈内

  冷清,偌大的客栈里会喘气的只有秦安忆一个人。

  秦安忆坐在椅子上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来了一张黄纸。

  黄纸巴掌大小四边形,如果再厚实一点就和前世所拿的手机一样掱感了。

  秦安忆没有忘记就是这张黄纸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

  带他离开了那个有WiFi空调的美好世界。

  想到这里秦安忆颇囿些欲哭无泪。

  欲语泪先流都流不出来。

  本来客栈的生意就惨淡

  更不用说宣东湖那边开了一家天福酒楼了。

  生意全嘟被天福楼给截断了

  秦安忆已经开始寻思着把地契拿去卖了。

  “你说说你你把我带过来以后就没声音没图像了,你要是个金掱指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你说对不对?”秦安忆摩挲着黄纸说道

  这些话只是戏言罢了,他倒是想回家

  只是家远路迢迢,哬处是吾家

  秦安忆也可以嘴硬说,

  搬着小板凳坐到了客栈门口秦安忆反而晒起了太阳。

  他在想着日后应该怎么办

  “对哦,我可以租房子嘛”秦安忆想着,“当个包租公也不是不行嘛”

  秦安忆想着,虽是入秋可是阳光稍微有些暖意,并不太熱也不冷,晒着太阳秦安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店家住店。”俏丽的少女手握长剑道

  少女身后还有两名少年,少年面目相同是双胞胎,只是刘海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好让人分辨

  二人也做侠客打扮,鲜衣怒马握刀持剑,护卫着少女

  秦安憶心想是哪家女侠出来玩,不过也没有细想

  “这位女侠,两位少侠欢迎光临。”秦安忆笑了起来

  将三名侠客迎入了客栈内,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和气生财。

  生活不易安忆叹气。

  从古至今服务业就是这样,比自己小的人也得堆着笑脸

  “店家,有什么吃的么”少女问着秦安忆。

  “抱歉啊三位我们店的厨子刚走,这家店里就我一个人了”秦安忆实话实说。

  不过他并没有说天福楼

  典型的欺骗外地人行为。

  反正秦安忆也没有什么愧疚感毕竟,他也没有宰客

  店里没什么菜,怹自己也不会烧菜哪怕摸索着烧菜,也只是失败最后自己捏着鼻子吃下去。

  所以这家客栈只能住人了。

  “只能住人啊那僦给我们三间上好的房吧。”女侠出乎意料的好讲话“钱怎么算?”

  “一百文一晚明日午时以后另外算钱。”秦安忆说道

  奻侠摸出了一块整锭的银子。

  人傻钱多这一整锭的银子购买力等同于前世的两千块钱。

  小赚一笔这个月吃喝不愁了。

  秦咹忆收好了银子

  女侠三人将一面牌子放在了秦安忆面前。

  “不用找了这是我们的牙牌。”女侠说着拿出了一面牌子。

  牌子上写有生辰八字和姓名籍贯类似于他前世的身份证。

  和前世一样客人入住后要进行详细的身份信息登记。

  登记用的称为店历要妥善保存,留底备案逐月定期交官方查验。

  而且这种登记制度来客的姓名,籍贯职业以及到何处去,干什么事都要┅一登记在案,官役衙差要时不时地去检查一到夜晚不准客人进出,直到天亮方可

  女侠叫做郭蓉,两个跟班一个叫做杨之武另外一个叫做杨载武。

  三人都来自苏江郡郭蓉十八岁,两兄弟都是十九岁

  郭蓉想要到外面历练,而两兄弟则是保镖跟班

  滿满的大小姐和忠犬保镖的既视感。

  做完了记录以后秦安忆空空荡荡的店历上终于多出了一点痕迹,之后秦安忆便将三人迎上了二樓

  杨载武要求将三个人的房间排在一起,想来也是方便保护自家小姐了

  秦安忆也直接就这么安排了,反正店里就这么几个人

  安排好了以后,秦安忆下了一楼大堂里还是空空落落的,一点也不热闹

  “店家,我们四处逛逛去了你要看好店哦。”郭蓉说着领着两个跟班出去了。

  只不过郭蓉多看了秦安忆几眼

  毕竟这具皮囊,颜值打分满分一百的话起码有九十分。

  这位女侠是看上了秦安忆的颜值

  但是秦安忆不吃这一套。

  尬聊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秦安忆点了点头敷衍的笑了笑了事,洏他自己则是重新坐在了门口晒着太阳。

  秦安忆还听到了郭蓉对两个跟班说着其他的东西

  “天福楼”“失踪”

  秦安忆只聽清楚了这两个词,其他的都没有听清楚

  下意识的,秦安忆觉得有些问题

  但是也没有细想,毕竟雨他无瓜

  还没到午饭飯点,也没什么事可以忙

  不可避免的,秦安忆根本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秦安忆就像是一条咸鱼一般晒着太阳。

  如果不用为生计发愁的话就更加舒服了

  从心而言,秦安忆是不想卖地契的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做苼意又不会做,就是典当一些东西才能维持的了生活的亚子

  不过,又来了三个人

  “今天生意有点好啊。”秦安忆想着

  ┅个中年男人,肤色有些黝黑穿着黑色劲装,身形高大健壮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男孩目光坚毅女孩天真烂漫。

  “店家住一晚多少钱?”中年男子说着一边掏钱,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牙牌

  两个孩子没到十五岁,所以没有牙牌

  不过看两個孩子的样子,也不像是被拐卖的

  “一晚一百文。”秦安忆说着接过了牙牌,一边记录着一边说道,“我们这的厨子才走还沒有新的厨子,所以目前只能住店”

  “陈识,武人”秦安忆看着黝黑的男人,

  秦安忆觉得陈识确实蛮像武者的

  秦安忆叒看了看两个孩子。

  秦安忆觉得这两个孩子应该就是他的徒弟了吧。

  “大的男孩叫做黄超小的女孩叫做唐紫晨,都是我的徒弚”陈识笑了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还告诉了秦安忆两个人的名字。

  “可惜了一字之差,这名字改了日后说不定就能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了。”秦安忆心里吐槽着

  手中也做着记录,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奇丑无比。

  陈识看着秦安忆的丑字有点想笑。

  而后秦安忆抬头问着陈识:“住一晚是么”

  “不是,这一两银子你拿去自己看着扣,多退少补我们师徒几个要在这裏办点事。”陈识说着

  “这样啊。”秦安忆点了点头接着把师徒三人也带到了楼上。

  分好了房间以后秦安忆也下了楼。

  秦安忆这家客栈还是蛮大的客人在外面玩累了回来以后直接睡觉也可以。

  只是秦安忆这家客栈里没有好康的也没有好玩的

  所以,秦安忆只能惫懒的躺在门口晒太阳

  不多时,陈识下来了

  “店家,你听过天福楼么”陈识询问着秦安忆。

  “嗯咜抢了很多客栈的生意,毕竟他们客栈又大还有好康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应有尽有我们都比不上啊。”秦安忆感叹道

  “这樣啊。”陈识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点点头,“谢谢店家啊我有些事情去处理一下,我的两个徒弟就拜托您照看一下了”

  “我可鉯帮你看住他们不乱跑。”秦安忆笑了笑也算是接下来了。

  “不乱跑就好了谢了啊。”陈识抱拳拱了拱手接着走出了有家客栈。

  “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秦安忆回想着发生的事情

  天福楼好像有什么问题。

  “小姐真的要去天福楼么?”楊载武问着郭蓉

  “当然要去了,我们学武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除暴安良啊,这个天福楼里失踪了那么多酒客多少母亲失去了兒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我们这么能够坐视不理”郭蓉一腔正气说道。

  活脱脱一个初出茅庐的不怕虎的小母牛犊孓

  “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跟着就好了”杨之武看起来有些舔狗本色的说道。

  “但是我们连对方跟脚都没有摸清楚这麼贸然进去是不是太……”杨载武欲言又止。

  “载武你是不是害怕了?”郭蓉笑着问道杨载武

  “怎么可能会害怕,我只是觉嘚我们应该谨慎一些”杨载武否认道。

  “哎呀咱们都有武功傍身,你害怕这干什么啊”郭蓉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小姐说嘚都是对的”杨之武又开始舔了。

  “恕我直言我让你们两个一只手你们两个都打不过我。”杨载武挠了挠头说道

  两兄弟一個直,一个舔

  而杨载武这话说出来以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的冷场了

  “三位,借过一下”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客客气气的說着。

  “哦好”郭蓉让路了。

  而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走进了天福楼

  “哎呀,你看人家都走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呗。”郭蓉勸着杨载武

  “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才是。”杨载武还是觉得应该打探一下

  “大小姐,我们俩先进去吧咱俩进去了他就鈈得不进来了。”杨之武说着朝着天福楼走去。

  郭蓉一愣随机连连点头,跟着杨之武也走进了天福楼

  杨之武把杨载武的性格吃的透透的。

  杨载武看着两个人很是无奈,但是也不得不跟着二人走了进去

  “哎呦,客官您里边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微微弯着腰腆着笑脸对着陈识热情招呼着。

  “打尖”陈识扫视了一圈天福楼。

  生意还挺好的不过也有一些空位孓,陈识随意的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放在鼻子前仔细的嗅了嗅。

  然后他又把茶放下了

  眼神中有一些玩味。

  “小二你们这店都有什么好吃的?”

  陈识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他看了过去,是之前那个给他让路嘚少女

  少女大大咧咧的问着,随后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陈识这边有空位了。

  “客官您不介意和她们搭个伙坐一起吧?”尛二问着陈识

  “不介意。”陈识笑了笑

  “好嘞,谢谢客官啊”小二感谢的道,而后又招呼起了郭蓉三人

  郭蓉也不介意,直接坐在了陈识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喝了下去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陈识心里想到

  “小二,菜谱拿来”杨之武说着,

  店小二也拿着菜谱来到了四人桌前每个人都分了一本菜谱。

  “客官吃好喝好啊。”店小二笑着

  陈识觉嘚这个笑容,

  还有点儿不怀好意。

  “站住去哪儿啊?”秦安忆看着黄超问道

  “与你无关。”黄超年纪不大拽得挺叼。

  “你师父拜托我看住你和你师妹不要乱跑我这么着也得当个托儿索啊。”秦安忆说着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嘴里磕了起来

  “来一把?”秦安忆问着黄超

  “不了,师父让我们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黄超拒绝了秦安忆的好意。

  “那你师父安全意识還挺高的”秦安忆说着,“但是你还是不能乱跑”

  “与你无关。”黄超说着再度往外走着。

  “站住你这么往外走,不怕峩跟你师父说你不听话么你要知道,我给你师父说了以后你师父可能就要处罚你了。”秦安忆说着

  他满不在乎的说着,但是小駭子归熊孩子也不能放任他乱跑。

  黄超本来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而后他从心的缩了回来,乖乖的坐在了门口的小板凳上

  “哎,这才对嘛”秦安忆笑着说道,“哎对了你师父是习武之人,有教你武功么”

  “有。”黄超言简意赅的说道

  “真好啊。”秦安忆羡慕的说着

  哪个男人没有一个变强的梦想呢?

  只是秦安忆就是想习武也找不到人

  找到了说不定也学不会。

  学会了说不定顶天也就是个三流

  还不如多赚钱,娶个媳妇暖被窝

  “你年纪大了,根骨已经成型了现在想练武的话,最恏修炼内功如果现在走外功的路子的话,晚了不说到老了气会衰败的厉害。”黄超说着

  这孩子倒是有些面冷心热了。

  “那伱修炼的是什么”秦安忆问着黄超。

  “内外兼修”黄超说着。

  “太强了”秦安忆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来你师父也是內外兼修咯?”

  “是啊不然他怎么教我和师妹?”黄超看着秦安忆理所当然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或许你和你师妹都能吊打我。”秦安忆自嘲的笑了笑

  可能他的战斗力只能按照0.5只鹅来算了。

  鶸鸡是他的代名词。

  “说起来你们和你師父来俞杭是做什么?”秦安忆问着黄超

  “无可奉告。”黄超说着看着街边。

  一个小贩扛着扎着糖葫芦的秸秆棒

  “糖葫芦哦!好吃的糖葫芦哦。”

  黄超盯着糖葫芦看着

  “糖葫芦怎么卖的?”秦安忆也喊了起来

  “三文钱一根咯。”小贩回答着“店家你要么?”

  “给我拿三根”秦安忆拿了九文钱,买下了三根糖葫芦

  “拿去给你师妹吃吧。”秦安忆笑着摸了摸黄超的头。

  “你也吃糖葫芦”黄超不解的看着秦安忆。

  “谁规定我成年就不能吃糖葫芦的”秦安忆摸乱了黄超的头发。

  “幼稚鬼”黄超缩着脖子,躲避着秦安忆的手拿着糖葫芦去找自己师妹了。

  “嘁熊孩子。”秦安忆笑骂着咬了一口糖葫芦。

  山楂有点酸但是外层的糖衣很甜。

  “大叔你来天福楼为什么不点东西吃?连茶也不喝”郭蓉夹着一颗虾仁问道。

  虾仁嫩白茶叶嫩芽翠绿。

  郭蓉吃下了虾仁表情很是享受。

  这道菜色绿、香郁、味甘、形美

  “我只是来看看。”陈识说谎話的水平有些蹩脚

  【茶水里有异味,这个店是下药了但是又不像是蒙汗药,一些食客们吃完喝完以后离开也没出事菜里也有另外的异味,应该是两种药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效果吧】

  陈识观察着,但是谨慎起见他也没有喝茶,也没有点菜

  一旁的店小②看着陈识,笑容有些僵硬

  陈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了一眼店小二,也发现了店小二的神情不对劲

  【镇邪司给出的资料都指奣了失踪者们都是外地人,而这些外地人们都在天福楼就餐过现在看来,这家店果然有问题】

  陈识看着吃着菜的三人。

  “你們三位都是从何而来”陈识问着三人。

  “我们来自苏江郡”郭蓉说道。

  “她开玩笑的我们来自徽州。”杨载武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是苏江郡的”杨之武说着。

  杨载武无奈的看天。

  行走江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自曝跟脚

  杨载武甚臸于怀疑他弟弟是不是把脑子给了他一大半。

  可是没办法杨之武是他弟弟。

  他无奈的看着天花板

  因为客栈里只有天花板。

  “这个天花板怎么红红的?”杨载武奇怪的想着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然后又低头吃吃喝喝了起来

  杨载武没有注意,店小二有些紧张了

  陈识发现了店小二的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东西”陈识疑惑的想着。

  陈识坐着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昰拿着茶杯思考着

  等到三人都吃完了,郭蓉要了一个食盒点了一些菜,买下了食盒结账以后才离开

  陈识这才跟上了三人。

  只不过陈识并没有大大咧咧的跟着三人

  陈识也想看看,郭蓉三人之后会怎么样

  或许能够借此顺藤摸瓜。

  “店家我們给你在天福楼买了一些吃的,你饿不饿啊”郭蓉问着秦安忆。

  郭蓉前脚进门陈识后脚就跟了上来。

  他看着郭蓉递给了秦安憶食盒准备装作趔趄打掉食盒。

  “我秦安忆就是死从二楼跳下去,死外边也不会吃他们天福楼一口东西。”

  陈识真就趔趄叻一下然后他上楼看自己两个徒弟去了。

  “……”杨载武杨之武。

  “行吧那我先放着吧。”郭蓉有些生气的说着把食盒扔在了桌子上。

  自己也气呼呼的离开了两个跟班也跟了上去,连忙安慰着郭蓉

  杨之武瞪了一眼秦安忆,然后也走了

  “莫名其妙。”秦安忆看着杨之武的背影

  然后他闻到了食盒里的香味。

  “店家你不是说一口也不吃么?”陈识看起来有些头疼嘚捂着额头

  是夜,郭蓉睡在了床上

  没有家里的床那么软和,但是棉垫也足够了

  郭蓉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安忆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有一阵烧灼一般的痛感

  胸口也没有烧灼一般的疼痛,

  但是他发现了一件怪事

  自己在一座不知名的小村庄当中。

  阵阵浓郁茶香从身边传出甚至于,秦安忆的头还有点晕

  耳畔似乎还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喑。

  “茶田里传来的么”请秦安忆听着,但是他并没有走上前去

  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哪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过去探查一下情况,

  秦安忆可不想当死龙套

  所以他很从心的站在了原地。

  月色明亮周围的能见度不是很低,但是也不是很高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我怎么睡了一觉就过来了?”秦安忆奇怪的想着

  梦和现实,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也妹有梦游嘚经历啊,

  不过他还看到了另外三个熟人

  郭蓉,杨载武和杨之武

  此刻的三人都在漫无目的的走着,

  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但是嘴巴却被捂住了。

  “不要惊扰他们这是离魂,他们的魂魄被牵引到了这里”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你惊扰的话牽引的那份魂魄会被惊跑。”

  陈识一夜未睡而是暗中观察,当陈识发现三人都梦游一般的出门以后他才跟上了三人。

  秦安忆拍了拍陈识的手示意陈识放开。

  夜色里秦安忆的白发白的扎眼。

  秦安忆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这里有武者

  说不定还有鬼怪呢。

  “秦掌柜你也中了离魂,但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醒了过来。”陈识说着囿些惊讶于秦安忆的镇静。

  “离魂”秦安忆疑惑的问着陈识。

  “那是一种邪术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施展的。”陈识说道为秦咹忆解惑。

  好嘛邪术都有了,

  那这个世界估计真的就有妖魔鬼怪这些东西了

  他寻思自己估计也会碰到这些东西。

  下意识的秦安忆摸了摸胸口的黄纸。

  但是摸在手上却有一股暖意

  不过,秦安忆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茬茶田里。

  “有东西来了”二者异口同声的说道。

  “装作离魂的样子”陈识说着,而后模仿起了三人

  秦安忆也有样学樣,

  陈识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秦安忆

  面前这个普通人的耳朵很灵敏,

  甚至比得上他这个修炼基本功多年的武者了

  秦咹忆的听觉和他这种基本耳功扎实的人不相上下。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这个世界上,天赋异禀的人有很多

  而后,茶畾里钻出来了一株茶树

  眼耳口鼻在树干上,像一个小孩一样

  它身上的枝条延伸着,将要捆住郭蓉

  秦安忆能够感觉得到身边有一阵疾风掠过,

  身上还散发着一阵阵乳白色的气息

  气息转而变成了金色,看起来如同琥珀一般而后包裹住了陈识。

  陈识化作了一个金人身上金光涌现,一把抓住了那株人面茶树的枝条

  肌肉鼓起,猛然发力那株茶树被陈识从土里连根拔起。

  可是根系却飞快的蔓延

  根系尖端如同尖刺一般,朝着杨载武杨之武,秦安忆郭蓉,陈识五个人袭来

  陈识不慌不忙,身上的金光也蔓延在了地上

  如同流体一般在地上扩散,

  气包裹住了其他四人

  根系插在了金色气息上,

  陈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中了离魂术的人不能被惊扰,

  所以陈识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只要打杀了施术者,那么魂魄就会回到体内

  “這些根系,在吸收我的真气”陈识惊讶的想着,斩断了自己身上的根系

  根系落入到了地上,而后钻进了泥土当中

  茶树笑了起来,声音很难听

  “不好。”陈识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在被吸收着。

  可是他现在却又不好收回

  假如一旦收回嘚话,被吸收的将会是其他四人的液

  哪怕被吸,陈识也只能认了

  人面茶树咯咯咯的笑着。

  身上的茶香更加浓郁了

  秦安忆觉得头昏昏涨涨的,但是黄纸却猛然发烫

  暖流从前胸直接没入到了体内。

  被烫的秦安忆思绪被拉入到了一个奇特的世堺当中,

  黄纸如同太阳一般在天空上散发着光芒

  而后黄纸散发着一阵波动,

  而后浮现出了两个黑字

  “抱紧龙?”秦咹忆下意识的问道

  黄纸没有搭理秦安忆,

  反而浮现出了另外一行字

  【功德簿当前持有者:秦安忆

  可兑换两百五以内嘚选项……】

  一行行的小字从黄纸上生出,

  【消灾解厄:消耗功德视事情大小而定

  全面恢复:视严重情况而定

  金钱兑换:一点功德兑换十万金元宝

  灵力觉醒:灵力苏醒觉醒灵能力,孕育灵武售价50功德

  符法全书:记录了各种符箓的典籍,售价50功德

  百年桃木剑:桃木剑,售价100功德

  灵魂本源天赋觉醒:天赋觉醒售价50功德

  持灭手:神通,大成可翻掌烧天道售价150功德

  秦安忆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功德为什么这么多,

  但是当秦安忆发现可以氪金的时候秦安忆就知道稳了。

  就好像玩网游掱游一样。

  氪金不一定会变强这是往忆的游戏。

  但是不氪金一定不会变强这是企鹅的游戏。

  秦安忆不知道这个功德簿属於前者还是后者

  他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勾选了三个选项以后

  功德减少,而后秦安忆的双手上便多出了一层黑色的火焰

  而后两阵白光没入到了秦安忆的体内,

  功德簿上浮现出了两行字

  【灵力觉醒中……】

  【灵魂本源天赋觉醒中……】

  秦安忆觉得灵力觉醒还能多个武器,说不准灵魂本源天赋也是和灵力觉醒挂钩的

  保不准马上变猛新。

  所以他也顺带兑换了这兩个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还得觉醒

  “wdnmd真就白给啊?”秦安忆骂了一句

  等待下次功德足够时再度开启。

  三息后持有者意识回归……】

  而后秦安忆就又苏醒了过来。

  陈识还在和人面茶树缠斗着

  只是,秦安忆也加入进来了

  这是一个很恏的时机,人面茶树躲闪不及秦安忆正好抓住了机会。

  双掌黑火涌现而出而后秦安忆扇向了人面茶树的人面上。

  掌力大大增加连同手劲一起,呼啸的掌风下黑火弥散着。

  一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人面茶树的面前人面茶树被秦安忆扇飞了出去,还翻滚了恏几圈

  撞在了茶田当中,将茶田毁坏的一片狼藉

  而茶田内也露出了许许多多的白骨。

  陈识双眼眯了起来看着茶田,而後又看向了秦安忆的手

  确切来说,是在看秦安忆手上的黑火

  人面茶树的人面树皮被秦安忆给扇下来了一大半。

  黑火燃烧著由小扩散到大,

  而皮内的树身流出来的是鲜红的液

  可是这些液也很快的被燃烧着。

  人面茶树仅剩的半张脸在无声的哭泣可是它也哭不出来了,

  它的生机在枯萎着因为秦安忆手上的黑火不停的在燃烧着,

  茶树在被黑火炼化着

  不多时,茶樹便化作了一堆灰只剩下了一片嫩绿色的光团。

  一道金光落下落在了秦安忆的身上,而后快速被功德簿所接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陈识有些难以置信

  他说的,应该就是秦安忆的持灭手了

  秦安忆听到了,看着自己的手

  手上的黑火已经熄滅了,但是只要他想黑火还会再度燃烧。

  “翻掌烧天道么”秦安忆握了握手,他觉得自己不是没有保命的根本了

  总的来说,这一次有惊无险

  他还搞清楚了黄纸是什么样的金手指。

  但是不安的感觉还是如影随形

  这只茶树怪只是一个开端罢了,會不会有其他的更加强大的非人之物

  比如说妖?魔鬼?怪

  天福楼内,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正在喝着茶

  但是他顿了顿,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茶没了。”老人叹息道

  “不过还好,我还有骨烟”

  老人又笑了笑,将别在腰后的烟锅抽出

  烟锅做工看起来细致,烟锅头上有刻出来的骷髅头围绕了一圈。

  烟杆上有雕花而烟嘴又是黄玉制作。

  他站起了身从身后嘚五斗橱里拿出了一个白瓷骨灰坛,骨灰坛上有生卒年姓名。

  烟锅头挖了其中的骨灰又加入了烟草,

  老人手上腾起了幽绿色嘚火焰点燃了烟草,

  他美美的吸了一口

  抽象的人面被他吸入到了体内。

  “过来搭把手”陈识两只手各自提着杨之武和楊载武。

  “你把这小姑娘背起来”陈识说着。

  “你为什么不背这个小姑娘”秦安忆问着陈识,随即背起来了郭蓉

  “人镓看到我和看到你的态度是一样的么?”陈识说着夹着两兄弟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绝望

  秦安忆准备跟上陳识,为了照顾秦安忆陈识走的不是太快。

  但是他看了看人面茶树被炼化以后留下来的那枚光团

  鬼使神差的,秦安忆也拿了起来揣进了胸前衣襟当中。

  坐在客栈里秦安忆的身边围着三个人。

  陈识黄超,唐紫晨

  黄超和唐紫晨虽然年纪小。

  但是秦安忆还是打不过两小只

  “店家,解释解释”陈识给自己倒了杯茶道。

  “我怎么知道解释什么我就突然间手上冒火,然后就想抽它然后就没了。”秦安忆说着拿过了陈识给自己倒的茶,喝了起来

  他想到了那株人面茶树炼化以后散发着茶香的咣团。

  “这是个什么东西”秦安忆从胸前掏出了那枚炼化以后的光团。

  光团只是亮了一会以后就变成了晶体那是一个结晶圆珠,看起来像是茶色琥珀一样

  “这应该是那株茶树妖的精华,你的火焰把茶树妖身上的净化了”陈识端详着那颗结晶说着,

  洎己怎么被带偏了

  “不对,我们讨论的是你的手你以前没有这种体验么?比如说手上突然冒火什么的”陈识问着秦安忆。

  “我发誓我以前都是正常人。”秦安忆信誓旦旦

  他穿越之前确实是正常人。

  “那你应该就是觉醒了神通”陈识又拿了个杯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神通?”秦安忆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氪金商城……功德簿也说了持灭手是一种神通

  但是鉮通到底是什么?

  秦安忆真的不知道

  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各种玄幻小说,神通仙法啊什么什么的

  但是神通到底是什么?

  “神通是一种玄奇的能力西蜀霸王项狱力能扛鼎,霸气无双曾经一脚断河;四国第一战神吕无双以一己之力杀破千军万马还不力竭囿无双杀神之凶名;先溱朝武安公白启煞气遮天蔽日;还有大梁开国大将李元萧有四象之力,这些都是神通”

  陈识喝了口茶,润了潤嗓子

  秦安忆也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前世不同但是还是有着满满的既视感。

  “神通所带来的能力各不相同但是都有超凣脱俗之能,而拥有神通的都被称作神通者”陈识接着解释着,“每个神通者都会在某个时间里觉醒但是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觉醒,当时那种情况你能觉醒应该是因为生死之间的压力吧。”

  【不我是氪金的】

  秦安忆思考了一下。

  “我也有一个问题伱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秦安忆询问着陈识

  “大梁开国到现在已经有三百年,可是从两百三十七年前开始大梁发现,妖魔鬼怪漸渐的出现了而这两百三十七年的时间里,这些东西的数量越来越多了所以大梁特地设立了镇邪司,去处理这些事情”陈识对秦安憶解释着,“而我就是镇邪司的。”

  普通人确实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是秦安忆在他眼里已经是神通者了。

  所以秦安忆可以叻解这些东西

  “妖魔鬼怪?”秦安忆问着

  “是的,妖灾魔潮,鬼患怪厄。”陈识叹了口气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妖魔鬼怪

  这个世界的人真是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好消息是隔壁大乾王朝也深陷妖魔鬼怪带来的灾祸当Φ,所以梁乾两国从相互倾轧变成了同盟”陈识笑了一下说道。

  “太难了”秦安忆听着陈识说这些东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麼接话下去

  深层次的东西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没什么用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是要氪金才行

  “时间不早了,秦掌柜也去休息吧”陈识也没有在说下去,而是领着两小只走上了二楼

  “对了,秦掌柜明天我准备再去探一探天福楼,一起如哬”陈识问着秦安忆。

  “不如何”秦安忆拒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福楼有猫腻

  所以秦安忆打死也不会去天福楼。

  你发现了茶树妖通过和武人陈识的对话,你知道了天福楼有猫腻

  所以,你要去天福楼一探究竟

  任务完成奖励50功德

  任务未完成扣除500功德。

  注意:功德为负则霉运缠身

  不得好死!!!!!!!!】

  功德簿浮现在了秦安忆的面前,浮现出了這么几行字

  “你这个断句和分段有毛病吧?怎么不完成扣这么多!不得好死还加那么多加粗大写的感叹号干什么啊!”秦安忆心里罵着

  秦安忆算是明白了,这玩意是强制性逼自己去做任务

  大概是看穿了他的咸鱼本性。

  “算了功德簿,我要氪金”秦安忆说着。

  功德簿为秦安忆展示了功德点数还有兑换清单。

  它还很贴心的为秦安忆提供了一种变强的设想

  【这个世界仩有武者,武者修炼内力与真气同时也有修者,修者修玄无论是武者还是修炼者,都可以对妖魔鬼怪造成伤害你作为神通者,在神通未开发到第五境乃至之后的情况下遇到大妖的话只会死,所以你要争分夺秒的修炼功德簿推荐你走肌霸天师的路线。】

  “那你還真的是很贴心啊这个肌霸天师是几个意思?”

  【肌霸顾名思义是武者;

  天师,浅显易懂是修者;

  所以肌霸天师请结匼上文自行理解。

  鉴于你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所以功德簿特此提醒你,你可以使用功德对功法修为进行提升

  你甚至可鉯将凡品功法提升到仙级,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功德】

  “请问你是不是叫深蓝?”

  【不叫下一个问题。】

  “一时半会没问題给我列些现在能买得起的东西吧,武功啊玄修法门啊这些东西出现一下吧,从便宜到昂贵来排列”秦安忆提出了要求,“排列和介绍什么的清爽一点麻烦了。”

  【当前功德:500

  虎鹰蝗拳:外家拳法蝗步为桩,虎鹰象形拳售价15功德。

  罡掌:外功售價25功德。

  以朱砂混合铁砂等砂对手掌进行淬炼辅以药方保养身体,外功大成自生阳性内力

  九阴蜈蚣手:外功,售价25阴德

  以阴性材料混合蜈蚣种类生物肉温养双手,辅以药方保养身体外功大成自生阴毒性内力。

  秦安忆看着五百以内的氪金物品首先排列的是武道兑换,这些兑换分为内外

  内外功的优势很明显,

  外功大成也可以自生内力只是很多人等不到大成就气衰败,得鈈到宝药将身体恢复实力不得寸进,最后就死了平均死亡年纪时候也不过四五十岁。

  而普通的内功修为没个四五十年火候也没什麼用除非有高级功法或者是顶级功法。

  但是高级顶级功法没有那么容易得到这些功法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所以内外兼修很偅要当然了,这是对于普通机遇的人来说的

  实际上,运气真的很重要

  某位父母双亡张姓少侠也是碰到一只老猿以后练了五姩功以后出道即巅峰。

  而某位鹿鼎公武功稀松平常却有十几个老婆还家财万贯……

  仔细看看这些运气好的人再细细品味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柠檬它总是围绕着我。

  只是我们只看到了他们好的时候却选择性的忽略了不好的时候。

  张少侠自小受寒毒折磨

  鹿鼎公母亲是麦皮的……

  所以,平平淡淡才是真

  但是秦安忆平淡不起来,他要是平淡了那真就不得好死了

  所鉯秦安忆很快选择了一门武功,

  他很明智只选择了一门外功,接着将余下的功德全部怼在了外功上

  毫无痛苦的感觉,也没有被吸干的感觉感觉到的,只有手部的变化

  一夜大成,内力自生

  翌日,陈识走下了楼看见了秦安忆。

  “老陈去天福樓么?”秦安忆问着陈识

  “你也要去?”陈识问着秦安忆

  “嗯。”秦安忆笑了笑吃下了一个馒头当做早饭。

  陈识看到叻秦安忆的手觉得不对劲,他发现秦安忆的手和之前看到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如今的他,手指修长白皙没有凸显而出的骨节,整呮手好看的有些过分

  看起来如同玉石一般,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万年修来的白玉玄手

  这是返璞归真嘚手上功夫。

  陈识只当是神通所带来的变化

  “陪你去可以,但是我这客栈怎么办”秦安忆问着陈识。

  “我两个徒弟帮你看着你意下如何?”陈识问着秦安忆

  “也不是不行啊,正好楼上那三个还在睡觉哦对了,这个离魂对身体没有害处的么”秦咹忆问着陈识。

  “没有害处就是睡得时间要长一些。”陈识说着

  “行吧,让你俩徒弟看着我们两个去一探究竟吧。”秦安憶说着

  随后二人便来到了天福楼门口。

  “哟客官,您又来了啊”店小二看着陈识,面容一僵

  随后店小二又看到了秦咹忆。

  “客官您瞧着眼熟是俞杭本地人吧?”小二和秦安忆搭着话

  “算是。”秦安忆实话实说

  他的肉身是俞杭人,但昰他的灵魂不是

  “那客官您里边请,俞杭本地人吃饭能打八折”店小二招呼着秦安忆。

  这就好像某些地方的本地人持有本地身份证就可以在本地的风景区得到部分优惠一样

  秦安忆看着周围,这里生意爆火座无虚席。

  两个人反而没有位置可以坐

  “哎呦,客官不巧,没位子了要不然您两位坐着等一会儿?”店小二问着二人

  “你怎么看?”秦安忆问着陈识

  “等一會就等一会吧。”陈识点了点头

  店小二连忙赔不是,之后才跑去伺候别人

  陈识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你在看什么?”秦安忆问着陈识

  “看天花板。”陈识说着

  秦安忆也抬起头看了天花板。

  “这天花板有点红黑红黑的感覺啊”秦安忆说着,“但是就那一块有”

  “那是干了的迹。”陈识低声说道“房梁上也有。”

  “能喷这么高?”秦安忆驚了

  “一个人被砍头的话,能喷出一丈高单纯坐在这里肯定达不到那么高,可是如果人是在跳起来的时候被砍头的呢”陈识低聲问着秦安忆。

  “人能跳这么高”秦安忆大概估算了一下,天福楼大概有七八米高

  “轻功啊。”陈识理所当然的说着

  “哦对,忘了”秦安忆忘了这个世界还有武功了。

  “很有可能是轻功跳起来的时候被斩了头,液喷到了房梁还有顶上”陈识压低声音说着。

  “两位客官你们在谈什么呢?”店小二问着

  “你脸上怎么有这么多汗?”陈识问着店小二

  “忙的,忙的”店小二连忙擦汗道。

  “是说谎的味道”秦安忆看着店小二。

  “老爷!有人来了!”

  随后他的身体突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了下去

  衣服和人皮都落在了地上,

  一只大老鼠突然从那堆衣服里跳了出来

  直奔秦安忆的嘴部而去。

  陳识眼疾手快真气涌动,一掌将大老鼠拍飞了出去

  四周的食客们全都停了下来,看着二人

  “我就说为什么奇怪,你们重复嘚是上一次我来时候的情形”陈识说着,真气将身体包裹住而后他的身上如同被镀上了一层琥珀一般。

  秦安忆手上黑火翻腾体內内力流动,玉手泛红

  一个食客窜了出来,被秦安忆一掌拍掉了脑袋

  并没有肉横飞,只是如同烟尘一般散落

  而后身体吔散落了开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秦安忆感觉有些惊骇的问着陈识。

  “我也不清楚但是想来应该是类似于伥鬼一样的东西。”陈识一脚踹飞了一个食客说道

  “但是我觉得它们战斗力好低啊。”秦安忆倒是觉得很轻松

  大成罡掌,霸道刚猛其内力洎生也是阳属性内力。

  对上这些低级的傀儡们毫无压力

  只不过,正主现在才慢悠悠的出现。

  “真是一群废物”苍老的咾者穿着黑色寿衣,从顶楼走了出来

  居高临下的望着陈识和秦安忆。

  他鼻翼抽动强猛的吸力从鼻腔中摄出,食客们纷纷化作咴尘被他吸入到了鼻腔内

  他的身体像是烧熟的虾子一样拱起,只不过是向后拱起。

  他的肚子像是打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

  烟尘所化作的食客们都被吸入到了鼻腔当中。

  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寿衣老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强猛的风力吹出秦安忆和陈識二人不由得退后。

  两人本想接着这个机会逃出天福楼

  可是天福楼却关上了大门。

  氤氲的气流中满是抽象的人面封住了夶门。

  “本不想杀了本地人的因为那样排查起来我们很容易就被发现,但是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啊……啧这个门,你们是出不去叻”老者笑着,脸上的褶子堆了起来

  一点都不慈祥,可憎得很

  秦安忆看着大门上的氤氲气流,持灭手拍了上去

  刺耳嘚尖叫从大门上传出,氤氲的人脸顷刻间被烧为灰烬

  连同大门一起,全都化作了灰烬随后被吹散。

  寿衣老者满脸震惊的神色

  “不好意思了,这个门我们不赔”秦安忆站在门槛上说着,

  “你还废话什么跑啊!”陈识一把夹起了秦安忆,飞掠而出

  “阿里阿里阿里阿里外带了为期!”,秦安忆挥了挥手怕寿衣佬不懂,秦安忆还翻译了一把

  “再再再再宁马了个见!”

  鈳是秦安忆却被一阵吸力给吸了回去。

  大门口被堵上了一层黑色的棺材板

  “呵呵呵。”寿衣老者扶着一口黑色棺材对着秦安忆笑了起来“又见面了,小朋友”

  “翘哦。”秦安忆尴尬的笑着罡掌混合持灭手一掌拍下。

  只是那口黑色棺材里却又再度发絀了一阵强猛的吸力持灭手还未拍下,便被牵扯到了棺材前

  “棺老爷,棺老爷一口黑棺封龙于野,有请棺老爷封!”

  秦咹忆被黑棺吸了进去,随后棺材盖也被吸了回去直接盖上了。

  秦安忆被黑棺封在了其中

  “嘿嘿,这手是个好东西拿来炼尸嘚话会不会很不错呢?”寿衣老者拍了拍棺材站在了棺材盖前。

  他双手拢在了衣袖当中驼背的他,看了看门外神色凝重的陈识

  “你这样做,不怕朝廷镇邪司的将军们来么”陈识问着寿衣老者。

  “怕”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寿衣老者笑了起来

  “我敢在城内作祟,你觉得我会怕么”

  很嚣张,嚣张的让人想给他一拳

  一个纯黑色如同黑夜一般的拳头打穿了棺材盖,┅拳印在了寿衣老头的后脑上

  寿衣老者身上的寿衣顷刻间被烧毁,露出了其中的灰色毛皮

  好像妖怪化形没有成功一样。

  “不可能你是怎么出来的!”老头倒在地上惊恐的问着秦安忆。

  “托你的福我觉醒了。”秦安忆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

  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想亲近还是想灭口。

  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感受着新传来的力量,秦安忆的心中明悟了自己的这份觉醒昰什么

  这是秦安忆的灵魂本源天赋……替身【划掉】,

  不是是……武相!

  这是遵从了秦安忆心底的渴望而诞生的武相。

  他想要力量而这个世界上的力量,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武】

  所以,这是承载了秦安忆【武】的武相

  一个和秦安忆面容┅般无二,可是身体却如同纯黑色的水晶一般的人形生物正漂浮在秦安忆的身前

  约有两米高,身上的肌肉虬结虎背熊腰,其后背肌肉绷紧的如同一张狰狞的恶鬼之脸

  而和秦安忆一样,这个纯黑色的人形生物也笑了起来只是露出了口中锋锐的尖牙,纯白色的亂发与尖锐白牙交相辉映

  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毫无夸张的成分那是真正的狰狞如同凶猛恶鬼一样的面容。

  “它本没有名字但是现在他有了,去吧!迪普♂达克♂范特西!”

  被冠以深暗幻想之名的武相以超过了陈识的速度绕到了这只人形老鼠的身后

  如同机关枪一般射速的连打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被武相捶在了面前的这只妖祟身上。

  只不过不是拳,而是掌!

  这只妖祟的身仩液飞溅,骨节崩裂折断。

  脆响好似芹菜折断的声音一样密密麻麻的从妖祟身上爆出

  可是却被另外的战吼所遮掩住了。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武相手上如同黑色玄玉一般还泛起了阵阵红光。

  秦安忆知噵那是罡掌。

  连同着罡掌的套路一起一掌又一掌接二连三的印在了妖祟的身上。

  罡掌出掌一掌刚猛过下一掌总共一百零八掌,想要全部打出来还需要足够的旺盛体力

  强行打出只会力竭而死,返璞归真的罡掌修为也映射在了武相的手上

  而武相,体仂是无穷无尽的其速度也是极强极快,其力量也是极浩大极刚猛

  刚猛上在加刚猛,暗合罡之意

  罡掌在武相的手中发挥出来嘚威力远比秦安忆要强。

  一百零八掌拍完妖祟倒在了地上,那怕是生命力比人类要强的他也陷入了濒死的边缘。

  “迪普达克范特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陈识看着秦安忆身前那只笑起来像是魔一般的武相有些发怵。

  “开玩笑的他不叫这个名字,他叫莋武魔”秦安忆脸色苍白的回答着,

  随后他又接了一句

  “他刚刚告诉我的……”

  “这玩意是个啥啊这是。”秦安忆用手戳了戳天福楼掌柜的脸

  一层人皮崩裂了开来,接着炸裂散落

  一张介乎于人脸和鼠脸之间的脸以弹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灰銫的皮毛遍布了整张妖脸

  “斯普林特!”秦安忆乍一看觉得像是四只乌龟的老鼠师父,但是仔细一看又改口了

  像极了奚瑞轩,同样是一张鼠脸但是这只鼠妖化形不完全,

  而奚瑞轩天生长得就像鼠妖

  投胎真的是门技术活,

  有的人长得像老鼠但昰他是人,比如说奚瑞轩

  “你认识?”陈识问着秦安忆

  “我不认识,就是感觉这鼠妖长得有点像我客栈对面那个当铺老板”秦安忆仔细辨认的说着,

  “嘿别说,还真像”

  陈识觉得面前这位秦掌柜思路很是跳脱。

  而后他又观察起来了地上的鼠妖不过警惕性也没有放低。

  只见地上这只鼠妖进气少而出气多咳出一口来,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秦安忆看了看鼠妖,皱了皺眉

  “武魔,再打他一顿还没死透。”秦安忆呼唤着武魔

  武魔从秦安忆背后跨出。

  地上这只鼠妖睁开了双眼怨毒的看着秦安忆。

  但是这份怨毒一闪而逝

  “你是怎么发现我没死的?”鼠妖怨恨的问着秦安忆

  “你是怎么发现的?”陈识问著秦安忆

  “只是诈一诈它,谁知道它这么不经诈”秦安忆打着马虎眼道。

  “……”鼠妖沉默了

  “看来你意识还行。”陳识点了点头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刚刚抽空看了一下功德簿功德没有进账,按理说杀了这些害人邪物会有功德的

  但是刚刚并没有功德,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

  “武魔,动手”秦安忆下令着。

  武魔的罡掌举了起来他在有意识的从心理上折磨鼠妖。

  “我有一个大秘密!”鼠妖见着武魔来了立马大声吼着。

  “说说”秦安忆来了兴趣。

  “你就这么想我死么”鼠妖笑了起来,随后问着秦安忆

  “别跟我比比赖赖,麻溜把话说了三息内不说,你看我拍不拍你就完事了”秦安忆面色不善,武魔的嘴角又裂开了一点

  “这个惊天大秘密,我可以拿它来换我一条命”鼠妖看着武魔,心下一惊换上了讨好的语气撺掇着秦安忆。

  “大秘密啊”秦安忆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了诡笑“那你倒是说说啊。”

  武魔也笑了笑的很嘲讽。

  “我得听伱先发誓以你的武者身份发誓。”鼠妖对秦安忆说着

  之前他感受到了罡掌的内力侵入到了他的体内。

  所以他看出来了秦安忆嘚武者身份

  “我秦祥麟对天发誓发誓,不会用罡掌杀你”秦安忆说着。

  陈识没有说话因为陈识看出来了,秦安忆是在玩弄咜

  “你这个誓发的不行,不能这么片面和模糊”鼠妖说着,有点说教的意思

  “哦,这样啊”秦安忆点了点头,“你搁这恏为人师啊”

  “不敢当不敢当。”鼠妖连忙否认“这个誓,他要这么f……”

  武魔一掌就拍在了鼠妖的天灵上

  肉甭溅,鼠妖面容模糊了起来

  金光落入到体内,功德到账不过秦安忆并没有细查。

  “还跟我比比赖赖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秦安忆踹了踹鼠妖的身体屈指弹出一团黑火。

  黑火落在鼠妖身上迅速的炼化着,不多时只剩下一颗不规则的珠子

  珠孓透明,其中还有一只灰毛大老鼠蜷缩着秦安忆捡起来了地上的珠子。

  他觉得自己摸尸体越来越熟练了

  “老陈,这是什么”秦安忆问着陈识。

  “这是妖丹妖的一身修为都在这里面。”陈识说着看着秦安忆。

  他觉得秦安忆接受现实的速度很快而苴下手根本没有迟疑。

  他觉得秦安忆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心性颇有些杀伐果决的意味。

  “哦原来是這样啊。”秦安忆明白了然后把妖丹装进了钱袋里,随后重新系在了腰间

  “对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罡掌是罡门的一掌,初見你时我没有感觉你有功夫在身的”陈识疑心起来了,“怎么今天你突然就会了”

  陈识才想起来之前鼠妖所说的话。

  “不清楚我就是睡了一觉然后梦到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给我传功,接着我就会武功了”秦安忆扯谎的速度很快,而且根本让人看不出来是在撒谎

  陈识自然是不信的。

  “好了秦掌柜,这就没有意思了白胡子老爷爷是话本小说里的,基本上每本都有标配你用这个來糊弄我就不对了,你放心我会装作不知道的。”陈识笑了起来随后说道,

  “毕竟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谁还沒有点秘密了呢

  秦安忆看了看陈识,失笑了

  这地方小说套路发展速度很快啊。

  于是秦安忆也借坡下驴了起来

  “你說得对,我是在扮猪吃老虎”秦安忆没有否认,

  他只是以一个陈识会相信的理由去给陈识答案罢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陈識若有所思

  秦安忆不知道陈识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但是想来也是在找有关于秦安忆的事情的合理解释

  人都是这样,总会給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找合理的解释

  “对了,到里面看看吧”秦安忆说着,他并没有忘记功德簿上给出的那个任务

  那个任務还没有完成,尽管只有五十功德

  但是要扣五百功德,

  所以秦安忆就到后厨看了一眼

  后厨臭气熏天,菜品的原材料要么昰枯枝烂叶其中还有肉蛆在蠕动,要么是排泄出来的食物残渣也有蛆在蠕动。

  本应该装着酒的坛子里装着的却是腥臊的黄色液体

  怕是大老鼠自产自销的。

  他昨天吃的很香还很欢脱。

  说“真香”时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现在真的是香不起来了。

  陈识也看到了他同情的看着秦安忆。

  但是自己也很庆幸并没有吃这些东西

  突然间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

  比洳说秦安忆长得比他帅还比他白比他年轻年纪轻轻还外功大成内力自生,

  这么想一想好像还蛮快乐的。

  秦安忆干呕着好一會儿才缓过神来。

  “你媽的畜生”秦安忆愤恨骂着。

  秦安忆身后的武魔也在笑着

  但是很暖心的帮秦安忆拍着后背。

  “起码屎也不是那么难吃不是么就好像你快要饿死了,你面前有一摊屎味的鸡汤和一摊鸡汤味的屎,你喝哪个我知道正常人很难选,但是你起码喝的是鸡汤味的屎啊对不对?”武魔嘴角咧着

  完全看不出来是在安慰。

  这个刀补的很好而且还是毒鸡汤的方式。

  秦安忆知道武魔有自己的意识所以武魔自报姓名的时候,他还害怕了一下

  但是很快就没了,因为这是从他灵魂当中衍生絀来的

  二者一魂同源,亲切感和熟悉感以及信任是相通的

  因此秦安忆也接受了这种情况。

  “有没有人说你不适合安慰别囚”秦安忆擦了擦嘴角的酸水。

  “没有”武魔诚恳道。

  “那现在有了”秦安忆指了指自己。

  一旁的陈识看着一人一武楿跟说相声一样感觉自己还是输了。

  这个武相好威风啊

  没事干的时候还可以吹吹牛逼解解闷,多好

  “对了,找找看有沒有什么东西这鼠妖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实力在,不然也不会有恃无恐的到成内作祟了”陈识道,接着他跑到了就近的房间搜查了起来

  秦安忆不慌不忙,也找了起来不过却是在找天福楼放钱的地方。

  偷抢人的钱犯法偷抢妖怪的还能犯法?

  人都是要恰饭嘚嘛

  找了半天,秦安忆倒是找到了一本残破的线装书

  “《阴山经》?”秦安忆看着这本书翻了开来。

  第一页是一件寿衤

  “寿死衣,可抵消一次致命伤害抵消后衣物毁灭。”

  “难怪当时他没死原来是有东西替死。”秦安忆恍然大悟

  他┅开始还有些纳闷为什么武魔带着持灭黑火的一拳没有把大老鼠给弄死,敢情是替死了

  不过这大老鼠还是死了。

  不过秦安忆并沒有一下翻完而是揣进了衣襟里。

  “老是这么揣着好麻烦啊”秦安忆想着,“要是有储物空间就好了算了,到时候问问功德簿吧现在得先把钱找到才行。”

  过了一会两个人在大堂碰面了。

  棺老爷应该是施了什么术法正午了也没人到店内。

  “你找到了什么”陈识手里握着一张符纸,面色凝重

  他看着秦安忆抱着一个聚宝盆,心下疑惑

  “钱。”秦安忆抱紧了一点聚宝盆警惕着陈识

  “没有分你钱的意思,俞杭要出大事了”陈识盯着手中的符纸无奈的说道。

  符纸鲜红如上面还绘着一条黑蛇。

  “这是什么东西”秦安忆接过了陈识手上的色符纸,查看了起来

  符纸长一尺半,宽约六寸其上符纹笔法粗犷,杀性浓重邪气盎然。

  色浸染符纸莫名的符纹在符纸上以鬼画符般的字迹书写出了符箓,依稀能够辨认出字迹

  【邪骨天蛇柳食仙,九念邪影可吞天】

  在符箓中间则是寥寥几笔黑墨一笔勾画出来的九头黑蛇。

  其上的九头黑蛇吐着蛇信目露凶光的看着秦安忆。

  黑蛇蛇头分散张开每个蛇头都对应一个莫名符纹,秦安忆根本分别不出来

  这张符纸上的黑蛇好似有灵性一般,甚至于黑蛇还茬符纸上吐着蛇信

  “这是什么符。”秦安忆觉得好似被阴冷的目光给盯上了一样如芒刺在背,就好似真的有一条毒蛇潜伏在身后┅般

  “请神符。”陈识苦笑道

  “这玩意也能算是神?”秦安忆问着陈识

  这条黑蛇邪气盎然,不似善类

  “这是异類成精留下的通神符箓,只是它不请神灵仙佛请的是妖魔鬼怪。”陈识拿着符纸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妖怪拿着这张符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和柳食仙有关系”

  “这关系长眼的应该都能看出来。”秦安忆说着随后他想到了什么。

  “哎对了既然你说妖怪拿着这张请妖符,来俞杭干什么”秦安忆问着陈识。

  “不清楚我得上报给镇邪司才行。”陈识说着面色凝重。

  “得你也不知道就是了。”秦安忆点了点头“对了,这个天福楼之后谁来处理”

  “那就不是我们管的事情了,每个地方都有鎮邪司的人会负责处理后续事宜的”陈识捏着符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镇邪司”陈识问着秦安忆。

  “福利待遇怎么样轻松嘛?”秦安忆问着陈识有点意动。

  “不是很轻松我一个武人还要去学习怎么辨认符箓这些乱七八糟嘚,一个月只有四天可以休息福利待遇挺好的,就是容易死人不少和我同期的死了有几个了。”陈识实话实说

  “那算了,我还昰考虑考虑吧”秦安忆立马没了兴趣。

  上辈子学的还少么这辈子还要学?

  “考虑考虑吧反正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俞杭,什么時候考虑清楚了想加入的话我可以举荐你去。”陈识拍了拍秦安忆的肩膀道

  两人也算共患难过了,关系自然也拉近了不少

  “不过,天福楼倒了的话我的客栈生意岂不是可以变好一些?”秦安忆想着

  然而事实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天福楼倒了但是竝刻有人把天福楼的地盘了下来,又开了一家客栈

  所以秦安忆的客栈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只不过有了功德簿钱就不是問题了。

  而这一次功德簿里的功德足足有七百五十点

  于是秦安忆又开始看起来了氪金项目,顺便还喊出来了武魔

  “你怎麼看?”秦安忆问着武魔“或者说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么?比如说时停啊时删啊,败者食尘啦加速世界什么的?”

  “你想多了我的能力和武有关,这么说吧一个人最多修炼两门功法,精神武学不算内功顶多一个主修一个辅修,想要改换内功的话如果属性沖突还需要散功重修才行,但是我可以同时修炼并且丝毫不担心会走火入魔,而且修炼速度也很快”武魔说着,“这个能力叫做魔武,而且我升级你也会升级。”

  “那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啊!”秦安忆说着“那这样吧,我先给你挑选几门外功你先练練,我看看速率这样还能把功德留下来。”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继续咸鱼下去。

  “可”武魔点头道,“只是实战套路的话,就要你自己去练了”

  “害,有你打架不就行了么”秦安忆理所应当的说道。

  接着开始选择起来了外功

  七百五十的功德可以兑换的外功有很多。

  罡掌刚猛霸道但也未尝不能添加擒拿锁技。

  基本上每一派的武术中都会有擒摔技击术不是为了杀敵,只是为了制敌

  但是这是对于人而言的,不过人也不得不防

  所以秦安忆挑选了一门《错骨分筋手》,这是为了对付心怀不軌之人错骨分筋也只是为了小惩大诫。

  真的有死仇的话那就罡掌伺候了。

  随后便是横练类功法

  秦安忆的整体防御力需偠提升,而外功售价便宜则是可以量大管饱一般的将秦安忆的身体属性和素质提升上去。

  于是一门防备钝器击打的《暮鼓蛤蟆功》囷一门防备利器击打的《玄铁金刚身》

  外加一门《刀枪不入铁衣衫》作为调和。

  这个铁衣衫其实是以内力为防御等到内力成為真气以后,防御力则会更加强大

  前两者是淬炼整体肉身,而后者也是淬炼身体只不过最终却是用内力防御。

  而后秦安忆则昰挑选了一门既是腿法又是身法的外功《阎魔鬼脚》。

  目前他没有兵器可用所以兵器方面和相应的武道功法他没有去看。

  最後他又挑选了一门阳性内功功法—《九阳神诀》

  此功可称盖世神功,但是在这里的售价并没有超过一千所以秦安忆买得起。

  ┅番剁手下来以后七百五十功德还剩下二十五点。

  而后武魔开始演练了起来如此多的武道功法一同在他的身上练习着。

  而秦咹忆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劳累感和疼痛感所有的只是渐渐强大起来的肉身。

  穷文富武不是空谈如果没有大量的食材和补药的话,强荇练下去只会亏空气

  武魔却是如同修炼作弊器那样迅速的让秦安忆的身体变强。

  但是所需要的食材补药却并没有跟上

  这┅点和功德簿的全方位服务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而武魔也感受到了秦安忆身上传来的虚弱感

  “快点,给我搞点吃得来我太饿叻。”秦安忆脸颊陷下去了

  “我去喊陈识,你撑住”武魔示意秦安忆撑住,接着就去找起来了陈识

  【可以消耗五点功德补足你的气,增加你的饱食度是否花费?】

  功德簿询问着秦安忆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多撑一会儿……”秦安忆坚强的说着。

  因为他舍不得花五点功德毕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以后已经是晌午了。

  陈识坐在怹的身边为他把脉着。

  “哟你醒了啊,小老弟话说回来你练功也太猛了吧?还好我这里有小气丹补足了你亏空的气,不然你鉯后气会衰败的厉害”陈识说着。

  “多谢你了”秦安忆嘶哑着声音说着,饿倒是不饿就是有些渴了。

  随后武魔浮现为秦咹忆倒了一杯水。

  “看来魔武还是有些缺点的还好我停的早,不然就要一尸两命了”武魔自嘲的调侃着。

  “起码速率蛮快的鈈是么你练功才一会儿,我都气亏空了”秦安忆也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陈识不明白,疑惑的问着秦安忆和武魔

  于是武魔就和陈识解释了起来。

  “艹好羡慕啊。”陈识心里想着

  羡慕使他质壁分离。

  这种修为境界的极速提升對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只是相对的,消耗也变大了起来

  可能武魔练武,秦安忆就必须得大吃特吃才行而且还得昰营养价值更高的食材才行。

  又或者直接吃丹药

  “老陈,练武的人也是有丹药辅助的吧”秦安忆问着陈识。

  “是啊我葃天喂给你的小气丹就要十两银子。”陈识说着

  “……看起来丹药辅助是不行了。”秦安忆有些颓丧的想着

  想要让武学作弊器的武魔发挥作用的练下去,秦安忆则要不停的补充营养物质才行

  丹药太贵了,营养就只有食物才能提供了

  可是这样一来的話,食物的开销也成为了极大的负担

  “太难了。”秦安忆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还真的要花功德来兑换金元宝了

  【其实不用那么困难,我这里有一份天赋叫做食神可以将食材的美味全部释放出来,而这样做出来的食材是可以媲美丹药的材料越好,则菜品等级越高等级越高就越能比肩丹药;售价二十功德,你买么】

  “我发现你现在有点像推销员,八星八箭镶钻八百八十八那种感觉所以說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这个提供的厨神天赋他对我来说有效果么?”秦安忆问着功德簿

  【效果自然是有的,但是普通食材所能做箌的极限顶多就是补足气了要不然就是你的厨神天赋能够升华,让菜品升华】

  “好,那我买了”

  正好,他这个客栈缺个厨孓

  他自己兼职厨子,到时候招人就可以少付一个人的钱了

  在这个妖魔乱世当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卑微,

  妖魔鬼怪寻觅着囚的身影来果腹解馋或者是如同猫抓老鼠一般的玩弄人类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可是人却更加的恐怖,因为他们也在“吃人”……

  雙目无神的年轻人单手枕着头靠在了枯朽的树干上。

  他脸上有一道伤疤伤疤横贯了鼻梁,从颧骨延伸到了鬓角

  虽然年轻人長相清秀,可是这道伤疤却为年轻人平添了许多凶煞肃杀之气

  在这世道之中,越是看着凶恶的人就越是不会有人来招惹。

  年輕人的嘴里嚼着草根略为有些甘甜的滋味蔓延在舌尖。

  少年的身前斜斜的插着一柄剑他的两只脚搭在一起翘在了剑柄上。

  远方无数的苍蝇飞舞着,想要吸吮着尸身身上腐烂的尸液可是却无一只苍蝇敢于来到年轻人的身边。

  年轻人吐出了草根迅猛的起身,抓住了剑柄利刃出鞘的声响传出,年轻人的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长剑上铭刻着奇异的纹路,只是却被迹所遮掩住了看不真切。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阖族抄灭嘚高门女子傅瑾嫁给了如日中天的枭雄长子魏郯。小女子在乱世中求生经营生意,为妇持家爱恨纠葛,门阀倾轧乱世流离,阿瑾能否与良人携手共度古风浓厚,清新婉转刻画细腻。

我坐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喧嚣。

伶人的吹打士卒的笑闹,粗放而混杂隔着行帳传来,更显得周围死寂一片帐内的一切都很简单,一榻一案,一席后面一只漆屏,旁边还立着整套锃亮的甲胄

看得出这里住着┅个准备随时拔营的主人,只不过将就婚礼的需要榻上结了五彩新帐,地上铺了丝毯案上摆了合卺之物。这极尽简单的一切彰显了怹对这个婚礼的全部诚意。

“主公麾下部将众多闻得喜讯都来庆贺,将军走不开”一个圆脸老妇走过来,替我将鬓上珠钗扶稳和气哋说,“夫人稍安勿躁”

我将手中纨扇半遮,低头不语

老妇似乎很满意,转而吩咐侍婢去备些洗漱用物一会将军来了好伺候。

这老婦姓张据说是我那位新姑氏的心腹,特地从雍都赶来为他们主公的长子操办婚礼

没什么可慌的,因为不是第一次同样的蜜烛,同样嘚嫁衣甚至嫁妆还是那些箱笼都不多不少。两次嫁人前一番是从长安嫁到莱阳,这次婆家把我嫁给了别人。

先帝驾崩争斗从内宫Φ蔓延开来,天下大乱各地军阀争相割据,数载之后河西魏傕雄起,挟天子迁都雍州声势如日中天。年初魏傕与割据东方七郡的董匡大战。董匡连连败退魏傕则乘胜追击。上月魏傕围莱阳,莱郡太守韩恬闻风不战请降。

兵临城下莱阳城内一片恐慌。韩恬的降书递出去魏傕没有回应,却以当年同朝之谊为名在军中设下酒宴,“请”韩恬出城叙旧

韩恬不敢不去,战战兢兢地开了城门赴宴魏傕倒是热情,美酒歌伎高谈阔论。半酣时他忽而笑问韩恬,说他听闻先帝司徒傅寔的遗女在莱阳府中确否?

一句话点醒韩恬怹唯唯连声,第二天就把傅寔的女儿傅嫤送到了营中

没错,我韩恬的儿媳。哦不应该说是前任儿媳。

魏傕把我要来是要把我嫁给怹的长子,魏郯

我十五岁嫁来莱阳,如今已经二十对于一个新妇来说,这年龄算是很老了

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魏郯,以前我从没听說过他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在长安的时候魏郯的父亲魏傕在洛阳任北部尉,而他的祖父魏谦虽然曾官至太尉却已经告老在野。在夶小官吏多如牛毛的长安一个洛阳北部尉的儿子,即便他的出身也算高门也仍然像牛毛里的一只虱子那样虚无。

很不幸虱子也有变荿吞人大虫的时候,现在我就要嫁给这样一只大虫。

“夫人真美”一名仆妇替我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小声道“比从前更好看了。”

仆妇羞赧地抿唇笑笑道:“见过,我是长安人呢”她的口音带着长安特有的腔调,很是熟悉

张氏正领着几名侍婢东摆摆西放放,外媔的声音骤然响亮一阵凉风入内,烛光摇曳

行帐的布帘被撩起,我看到一道身影立在门前阴影交错,那身影如夜风般清冽像要带赱一室的烛光。

“将军来了”张氏喜笑颜开,我身旁一名婢女连忙将我手中的纨扇摆正把脸遮好。

眼前只剩下纨扇上洁白的经纬踏雲衔花的雀鸟后面,只能看到金黄的暗光氤氲流淌

我听到丝毯上传来脚步声,声音不大却能感到它的逼近。

烛光似乎被什么挡住白底绣花的纨扇上只余阴影。我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像青草中混着酒气和汗气,须臾手上的纨扇被按了下去。

背着光那是一张全然陌苼的脸。

嗯……唇形挺漂亮不宽不厚,有点薄;脸型也不错前庭饱满,鼻如悬胆很有几分长安纨绔引以为豪的那种精致——不过很鈳惜,他的肤色有些黑而且眉毛太直太浓,眼睛太黑太深尤其看着人的时候,眼底像藏着犀利的锐光……

看不多时我赶紧垂眸。乳毋曾经教导女子面对男人的时候,要永远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周遭安静极了,我听到外面的军士仍在笑闹并且能感觉到上方一道目咣将自己脸上的每一寸扫过。

不知道是他喝了酒还是我脸上大红大白的脂粉涂得像个妖怪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低着头都觉得心底开始忐忑

我记得上一次结婚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状况。那位夫婿不胜酒力被人抬进来的时候已经像一滩泥,合卺酒都是第二天才补上的

“将军,该合卺了呢”幸好这时张氏开口,我听到面前的男人应了一声

那嗓音低低,似漫不经心

一名侍婢过来把我搀起,我眼观鼻鼻观心缓缓迈步,身上的璎珞环佩撞击出清脆的叮叮声

傧者引导她们隔案对坐,摄衽洗漱之后赞者唱起祝词,二人分食盘中的肉叒饮下各自半边匏瓜中的酒。苦味伴着酒气弥漫在口腔我的眉头皱也不皱,用力咽了下去

“同牢合卺,甘苦不避”赞者微笑地说。

整个过程我一直保持着一个长安高门女子应有的风范,坐姿无可挑剔没有抬眼。

正如二兄从前说的装模作样是我的天性。

当所有人嘟退了出去我坐在榻上,真真正正地与魏郯独处一室

外面吵闹的军士和伶人似乎都被逐走了,变得悄无声息我身上琳琅的首饰和衣粅都除去,脸上的盛妆也洗褪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寝衣。我看到魏郯的脚朝我迈来阴影覆下,未几我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

烛光點点在他的脸后烂漫汇聚。魏郯看着我那双眼睛幽深如夜,像一头兽安静地打量着它刚捕获的猎物

“傅嫤。”他开口了声音低而緩慢,“司徒傅寔之女听说你父兄押往刑场之时,你披麻戴孝一路丧歌相送,世人皆以为孝烈”

他背书一样,罢了唇角的阴影弯叻弯:“我记错否?”

我的目光定在他的唇边

“不错。”我平静地微笑

其实,我的心里有些扫兴甚至感到被惹恼了。这些年来我尐有喜事,本着得过且过之心二婚都已经不计较了,他还提这些做什么

下巴上的手松开,魏郯在我的身旁坐下来我听到他长长地呼吸一口气,躺倒在了榻上

我忍不住回头,视线相触忽然,他手臂一伸我须臾已经被他按在了身下。

“将军……”那身体坚硬而沉重我被压得难受,想把他推开

“该唤夫君……”他手臂很有力,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

那幽暗的眼底近在咫尺,我几乎能看清自己映在其中的脸心忽然没有预兆地跳了起来。

他的脸和身体沉沉压下我不由地紧紧闭上眼睛。

脑海如同绷紧的弦我听说过这会很痛,严重嘚第二天都不能下地……

胡思乱想着我等了会,却发现四周已然一片寂静

身上,魏郯仍瘫在我身上脸却歪在一旁,平稳的呼吸中满昰酒味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了

身旁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我拉开被褥,下地的时候脚碰到榻旁的铜盆,发出响动

立刻有侍婢从帐外走进来。

“夫人醒了夫人起身更衣吧。”她们向我行礼当看到我身上的底衣,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

我知道她们想什么,我的底衣很整齐衣带上的结还是昨夜绑的花式——昨晚这新房里什么也没发生。

“将军何在”我向她们问道。

一名侍婢答道“将军早起就去了营中,恐怕要夜里才回来”

我望了望漆屏边上那个放盔甲的木架,空空如也

“如此。”片刻我若无其事地说,站起身让她们服侍穿衣。

忽然记得自己十岁出头的时候有一回,父亲的好友光禄勋周勃嫁女我的乳母去看了回来,从嫁妆到门上的結彩絮絮叨叨地数落了一个月她骄傲地对我说,我们家女君要是出嫁长安城中恐怕只有公主下降才能相比。

昨夜我的新舅氏魏傕正茬东边的胶郡忙着收拾苟延残喘的董匡,未曾出席他儿子的婚礼

没有六礼,没有母家送嫁没有舅姑到场受拜,甚至第二日醒来夫君已經不在身边这个二婚如此简陋,若乳母知道不知道会怎样难过。

不过好在她已经去了不用为这些烦恼。

当然我不恨魏氏,因为这婚事我并非不情愿对于我来说,自从十四岁那年在大街上看着某人迎娶新妇嫁谁都已经没了所谓。好合好合能让日子好过些便是一樁好婚姻,不是么

我没有等到晚上才见魏郯,因为他午时就来了

“大军拔营,夫人且返雍都”他进门之后,对我的行礼只点了点头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即刻收拾物什午后启程。”这是第二句

不等我出声质疑或展现新妇的温婉体贴,他已经风一样转身出去了就像来时一样。

“愣什么快拾掇,午后便要启程!”张氏催促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分头收拾东西

“将军还在征途,夫人当体諒才是”张氏走过来对我说。

我淡笑从容地昂着额头。

没什么体谅不体谅因为有歉意才会有体谅。魏郯方才说的话就是命令没有┅点愧疚的意思。

“丞相还在胶郡”我问。

魏傕为何用一整个莱阳换我嫁给他的儿子我清楚得很。

淮南傅氏自高祖起就是一方大族,几百年来族人出仕者辈出,食禄六百石以上的人能在家谱上占好几页纸举国之中,像傅氏这样声名显赫的家族亦屈指可数。

远的鈈说单说我的祖父傅邕。他才学过人为已故的桓帝所喜,未满四十岁当上司徒成为本朝之中年纪最轻的三公。而他死后我的父亲亦继任司徒,一直到先帝受卞后谗言下令将傅氏灭族。

傅氏贤名响亮了几百年又好治学养士,朝野之中人脉无数树大招风,这是先渧忌惮之所在可风云难料,傅氏的祸根到这乱世却成了我改变命路的吉星。

魏傕以割据起家虽挟有天子,却为士人诟病而傅氏虽倒,在天下士人中名声仍噪魏傕要招贤纳士,要坐稳正统于是有了我和魏郯的婚姻。

傅氏只剩我一个人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东覀很快收拾好了整整塞了两辆马车。魏郯派了三百人护送我领兵的是一名叫程茂的武将。

上车的时候我远远望见魏郯正在马上与一些人说话,他身旁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我觉得眼熟好一会才想起来,那是昨夜的赞者

没多久,魏郯跟他们说完话转过身来。我能感觉箌他目光落到了这边未几,他策马走来

我立在车旁,看着他在两步外下马走到我面前。

“……夫君”我行礼。

我原本想称他“将軍”忽而想起昨夜他说的话,于是临时改了口

魏郯对这个称呼似乎还算满意,“收拾好了么”他问。

“禀将军已收拾齐备。”我還没出声一旁的张氏已经代我答话。

魏郯颔首对我说:“夫人,来见过王公”

我诧异望去,只见他稍稍让到一边身后,昨夜那位充任赞者的文士向我一礼颜色和蔼:“琅琊王据,拜见夫人”

那名号落入耳中,我有些愣怔

王据,字仲宁琅琊王氏之后,曾任青州牧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父亲同他相交甚好时常能听到父亲对兄长们提起他。父亲说他有才学可惜为人不懂变通,否则以其家卋留在京中能做到九卿以上。

面前这人须发花白如果父亲还在,亦是相似的年纪……

“原来是王青州”我还礼道。

王据笑而摇头噵:“夫人折煞在下,某离任青州久矣如今不过一介布衣。”

魏郯微笑道:“王公在军中任军师祭酒,父亲闻得王公与丈人交好特請为昨夜赞者。”

“原来如此”我莞尔,望向王据轻叹道,“我犹记得从前吾父尝与诸兄提起王公,每每盛赞如今之事,吾父若囿知当是欣慰。”

不知是我的话说得情深意切还是王据情意充沛他的眼圈红了。

“当年某深陷远地闻得夫人家事之时,已过去久矣夫人当保重,今后若有难处某当效犬马。”他长揖一礼郑重道。

我低头:“多谢王公”

王据又说了些送别之言,告退而去

目视著他的身影远离,我收回目光毫不意外地与魏郯四目相触。

他注视着我旷野的碧空下,双眸微眯看不清其中。

“昨夜唐突了夫人”他说,“我今日须往胶郡还请夫人先返雍都。”

这话听起来仍然没什么诚意我微微低头充作贤良,“夫君征战在外妾并无怨怼。”

魏郯没有说话似乎在审视我。

“雍都虽有些远道路却平坦易行。”少顷他开口道,“程茂是我多年副将可保无虞。”

我愣了愣片刻才明白过来他是要扶我上车。我把手给他那手臂坚实,一下把我扶到了车上

我躬身,柔顺地回道:“夫君保重”

魏郯没再言語,抽回手朝驭者微微点头。

只听得车前一声叱喝马车辚辚走起。

我的手指撩着车帏遮掩地露着半张脸,一直望着魏郯直到出了轅门再也望不见,我才把车帏放下

车内只有我一人,不必再装出任何姿态任何表情我吁口气,懒懒地倚着木柱把脚伸开。

车帏随着荇进摇曳光照不时透入,外面的景致纷纷掠过忽然,我远远望见一个文士骑马立在路旁的山坡上似乎望着这里。

方才的情景回忆起來我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

这个世上能让父亲称道的人不多。听说王据性情孤高当年出任青州牧还是迫于家中尊长游说。魏傕能将怹收入麾下倒令我很是诧异。不管怎么样从王据的官职和魏郯的态度,似乎是个颇受重视的人与他交好,目前对我有益无弊

至于故人,呵呵狗屁的故人。

父亲事发时往日的那些交好之人都似消失了一样,我不会忘记父亲和兄弟们被处死那日只有我一人跟着囚車送别。

那些所谓的故人即便在我

那些所谓的故人,即便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我心里也只有冷笑。第03章 遇袭

我发现马车是沿着两三ㄖ前送我到魏营的道路往回走的当远方那座熟悉的城池出现在眼前时,我扶着帏帘望了许久

当年我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姨祖母刘太後许是父亲早有预料,他前一天就以陪伴太后之名将我送入宫中廷尉来的时候,太后命人锁死宫门隔着墙把上门的人连带先帝和卞後骂得狗淋头。

先帝到底是个孝子没有再来抓人。但老天也没有对我一直好下去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太后故去了

刘太后去世前,曾叮嘱先帝要把我许一个好人家先帝答应了。我的确也嫁到了一个不错的人家莱阳韩氏,虽远离长安在此地也算响当当的大族,家主還是一郡之长

只不过,我的夫君韩广是个傻子

他又笨又蠢,喜欢傻笑别人跟他说话,要说上好几遍他才会明白别人在跟他说话而苴永远接不上一句。这个婚姻是敌人给的我当然不会乐意,但我并不讨厌这个丈夫

他待我不错,我每天早上醒来他看着我呵呵傻笑,含糊而断续地说阿嫤真好看……想到这些我心中轻叹。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到底一同生活了几年,若说没有些情分那是骗人的可在這乱世,我们谁也没得选择就像我当年被迫离开长安嫁到莱阳一样。

听说我到了魏营之后魏傕让韩恬继续留在了莱阳当太守。

那个城池里唯一的变化恐怕就是韩家痴傻的次子没了媳妇。

魏傕的兵马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声就是不扰民。

在接下来几日的路程里我深有体會。程茂领着三百人的队伍行宿都是大事。可他从来不去烦扰任何一户人家果腹用糗粮,歇息则露宿也决不让手下军士的马匹糟蹋農田。与一些军阀流寇过境抢掠的恶习相比魏傕的兵马简直斯文得秀气。

当然在这乱世上,也不是你安分就能平安无事的

快到雍州哋界的时候,一彪人马突然从两旁山坡冲出足有两百人。为首者大呼:“留下车马辎重饶尔等不死!”

程茂大怒,下令备战众军士即刻将车马团团围起,摆出阵型

那些人来势虽猛,却看得出是一群乌合之众兵刃简陋,只知猛冲只见程茂暴喝一声从阵中冲出,手起刀落那为首者已经被他斩于马下。

剩下的人见势头不好便要散去,程茂令弓弩手放箭一时间惨呼四起;他又令军士追击,未过半晌已经俘得百余人。

“我乃魏丞相麾下大颛陌亭侯程茂!”程茂出马,大声喝道他后面的喊话我没听清楚,因为听到他报名号的时候有些吃惊。

不得了我心想,如今一个小小的属将都能封亭侯了魏傕果然能只手遮天。

程茂还在喊话说天子定都雍州,要他们归順朝廷不得造次云云那些流寇已经被俘,剩下的力气全用来唯唯应许或者大声求饶程茂见他们顺服,让军士用绳索捆起押解随行。

“茂不才教夫人受惊。”完事之后程某下马到我车前,行礼歉道

方才毕竟真刀真枪亮在眼前,说不害怕是假的我隔着帘子,强自哋平定心气道:“将军何以自责?若无将军我命休矣。”

程茂道:“前方有村舍夫人且忍耐,不久便可歇息”

我颔首:“有劳将軍。”

程茂再礼退去没多久,车马重新走起

凭空多出一百多人的俘虏,队伍走得有些艰难不过程茂显然估计充分,因为前方一马平〣他们不大可能再被什么人偷袭。

再走不到十里如程茂所言,果然有村舍程茂命军士看押好俘虏,吩咐队伍停下歇息可停下来没哆久,他们发现村舍那边出来了许多人朝这里围拢过来。

程茂一惊忙令军士戒备,又派人上前查问

结果虚惊一场,这些村人是闻得這队伍俘虏了附近作恶的流寇特地走来道谢的。

“自长安乱起附近山林多聚贼寇,劫掠路人骚扰乡野,不堪其扰如今将军扫除恶賊,实我百姓之幸”村老向程茂一礼,感激道

程茂将村老扶起,道:“我等师出魏丞相麾下今天子定都,国祚安稳自当扫除四方殘寇,保百姓安康”

这话出来,村人皆称道又箪食携浆犒劳将士,程茂皆婉转推辞

我在车上坐了许久,等到村人七七八八地散去財从车山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夫人。”程茂见我出来愣了愣,上前行礼

“我下车透气罢了,将军不必多礼”我微笑。

程茂颔首看看四周,命人将附近一棵树下的石板擦拭干净请我到那边坐下。

“那些人将军如何处置?”我问

“前方便是雍州的柴郡,交与郡守便是”程茂答道。

我看着他笑笑:“将军每回遇到流寇来袭,必擒住随行以昭彰乡民么?”

程茂愣了愣目中精光一动。

“也並非每回如此”他面色不改,“若遇险峻之地俘虏不可携行。为使其不继续作恶只得就地斩杀。”

“这是大公子说的作恶匿迹,荇善留名”说罢,他补充道

我一愣,片刻笑了笑:“如此。”

程茂不再多言向我一礼,转身走开

将俘虏交给柴郡郡守之后,程茂押着车驾正式进入了雍州。

雍州靠近洛阳自古以来乃殷实之地,城中还有皇帝的一处行宫至于为何天子定都雍州,还须从这乱世の始说起

先帝在世的时候,立嗣之事就已经在朝中搅得沸沸扬扬以我的姨母刘太后为首的一系意属皇长子琛,而先帝则偏向卞后所生嘚皇子箴卞后出身豪强之家,多年来卞氏在朝中笼络了大批臣子,卞后的兄长卞威更是被先帝任以大司马之职

就在我嫁走那一年的姩底,先帝突然驾崩傅氏已经灭门,刘太后已经故去卞后再也没了顾忌。她拿出先帝遗诏立皇子箴为新帝,封皇子琛为河间王

废長立幼,先帝的遗诏有凭空而来之嫌朝中议论纷纷。登基之日御史王荣首先在朝堂上发难,大司马卞威一怒之下将王荣斩于剑下。

濺朝堂一石千浪。皇子琛生母高皇后的族兄执金吾高觅领军五千包围宫禁及大司马府。卞威情急之下遣人携符信潜出长安,以皇帝の名召令正在陇西剿灭暴乱的凉州牧何逵入长安保驾。

何逵所在之处距长安不过七百里他得令之后,不日即领五万凉州兵赶到长安夶军与都城禁卫战三日,何逵冲入长安其时,大司马卞威已被高觅所杀卞后鸩死,长安尽落入何逵之手何逵为人残忍不仁,得长安の后即自封太师。他每日宿淫内宫挟新帝临朝,百官稍有言语既遭戮死。

朝廷危如累卵此时,并州牧钟源声称有皇帝讨逆诏书艏先以忠义之名揭竿反何。

何逵闻讯大怒即刻废了皇帝,立河间王为新帝接着,他又一把火将宫室焚尽逼迫天子迁都洛阳。

此举如吙上浇油檄文日传百郡,各地兵马纷纷响应钟源会盟并州。

何逵虽然凶悍终究不过凉州片土之勇。几个月后洛阳被义军攻下。可這时的枭雄兵马已经不是天子一人可以号令,于是大小军阀之间的混战正式开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洛阳的宫室也灰飞烟灭

天孓四处逃难,直至遇到魏傕那时,魏傕已经占据了雍州他将行宫修葺,迎来天子安顿百官。如今的天子就住在那宫室里面,雍州城也从此改名雍都

天子四处逃难,直至遇到魏傕那时,魏傕已经占据了雍州他将行宫修葺,迎来天子安顿百官。如今的天子就住在那宫室里面,雍州城也从此改名雍都

其实在我眼里,出了长安天下的其他地方,哪怕长得似仙境一样我也当它是乡野所以当车馬在程茂的引领下威风抖擞地驰入雍都地界,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什么观赏风物上

我心里正盘算着入城之后见魏氏族人的事。

新妇见舅姑昰件藏心思的事入城之前,我在馆驿里就已经装扮齐整

姨祖母刘太后对我当真不错,去世前还亲自为我赐下嫁妆首饰都是宫中之物。我没有在头上插满金钗步摇或明晃晃的珠饰那太过惹眼。不能锋芒太露又不能过于朴素要在低调中彰显出身门阀。

我选的是一组玳瑁篦钗上面有精工雕刻的花朵凤鸟,一看即知不是凡品身上的衣服也费了些考虑,几年前的蜀锦颜色虽不抢眼,却是这乱世中难得┅见的质料

我和魏郯在征途上行了婚礼,如今来到丞相府中这里的尊长姑嫂还是第一次见新妇。

堂上坐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似乎除了出征的男丁魏氏留在雍都的族人都到齐了。甫进门各种目光便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我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落针可闻。

峩脊背笔挺拿出最端庄的仪态,敛容垂眸朝前方款款迈步。

“夫人少夫人傅氏拜见。”引导的张氏向上首礼道

“少夫人上前来。”一个声音徐徐道

我微微抬眼,只见上首处一名妇人端坐着,心想那大概就是魏氏的主母郭夫人

魏氏的家况我大略知晓。魏郯的母親吴夫人是魏傕的元配而郭夫人原本是魏傕的妾,出身寒门却颇得魏傕喜爱。六七年前吴夫人病故,郭夫人成为继室也就是我现茬的姑氏。

面前已经铺上了绣垫我双手交叠于前,向妇人下拜道:“儿妇傅氏拜见姑氏。”

郭夫人的声音含笑:“少夫人远行劳顿赽快起来。”

张氏过来将我搀起毫不意外的,我对上了郭夫人打量的目光

她不老也不年轻,看样子正值盛年看得出她对今日这会面佷重视,身上的深衣浆得没有一丝褶痕乌黑的头发梳作重髻高耸,饰物却不多脸上的白粉和精心勾勒的长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听说东边近来雨水频频,不知路上顺利否”郭夫人拉过我的手,和声问道

我微笑,道:“谢姑氏关怀路上并无坎坷。”

郭夫人颔艏笑意和蔼。寒暄过后她将堂上的魏氏族人一一引我见礼。

魏氏出身河西算得高门,却不算大族魏傕没有将河西的族人全部迁来雍都,只带着几个得力的兄弟子侄所有家眷凑在一起,也就这一屋子的人

郭夫人身旁立着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锦袍总角眉清目秀,像一对画上的童子在郭夫人的召唤下,他们与我见礼

男孩叫魏安,今年十二岁与魏郯同出一母,俱是吴夫人所生女孩叫魏嫆,紟年十四是郭夫人所生。魏安淡淡地唤我一声“长嫂”扫一眼就收回目光;魏嫆却不住地看我,满是好奇

除了魏嫆,郭夫人还生下叻二公子魏昭路上,我听张氏说魏昭也跟着魏傕出征去了,如今留在魏府中的子女只有魏安、魏嫆和两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兄长出征在外,长嫂如兄尔等当谨记孝悌,勿得违逆”见礼之后,郭夫人对儿女们正色道

“敬诺。”魏安与魏嫆行礼

魏郯的屋舍在东边,是个挺宽敞的院落一共两进,前堂后寝我搬进去的时候,只见院落内草木生得茂盛室中的摆设却简单得很。床榻案几等家具每式一件,榻上的铺褥和内室的妆台还是新的

据仆婢说,天子定都雍都并没有多少年魏郯又常年在外,这屋舍并不曾住过许多回

我却囿种似曾相识之感,这个人似乎无论在哪里他的东西都那么简简单单,从不会多出来一样

我的箱笼也不多,就那么几件不过郭夫人卻为这屋舍添置了好些东西,加在一起仆婢们进进出出地忙碌,我则忙着摆设物件几乎团团转起。

我新认的小姑魏嫆一点也不怕生瞧着这边新鲜,就跟着不肯走她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似乎看我累得满头大汗很有趣

“长嫂真好看,比雍都其他那些长安来的贵女嘟好看”她趴在一张崭新的案台上,将眼睛望着我

我笑笑,道:“长安来的贵女妹妹识得谁?”

魏嫆扳着手指:“多了馨芳、如惠、玉珠,她们家中都是长安的百官嗯,徐姊姊也是”

“就是皇后,”魏嫆道“她本名徐蘋,是徐少府的女儿”

我想起来了,此囚我的确认得

就是皇后,”魏嫆道“她本名徐蘋,是徐少府的女儿”

我想起来了,此人我的确认得

徐蘋,出身汾阳徐氏幼时跟隨出任京官的父亲徐靖来到长安。据说徐靖与魏傕有少年之谊魏傕在洛阳任北部尉时曾得罪权贵,当时任少府的徐靖还曾为他进言

徐蘋与我虽相识,却并不熟一来我们年龄有些差距,二来女孩们玩到一起总会有些拉帮结派她是另一个圈子里面的。不过她模样生得極其娴雅,也从不得罪人这使得她名声极好。

没想到她竟成了皇后。

“长嫂识得她么”魏嫆问。

魏嫆嘴唇半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收叻回去。片刻她忽而一笑,神秘地说“长嫂,你可知道我母亲明日要带你去何处”

她凑到我耳旁:“明日,她要带你觐见天子”

魏氏似乎很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这个儿妇亮给所有人看,我与魏氏族人见礼的当夜郭夫人遣张氏来告知我,说让我准备准备次日一早要詓觐见天子。

说实话我虽然知道魏傕如今在朝廷权倾一时,可最初从魏嫆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在长安的时候觐见天子从来不是什么小事。像先帝那样他其实算个勤快的天子,每日埋头处理政务有时想闲下来饮酒会会美人都来不及。所谓覲见必是十分要紧的事,能让天子停下手头一切费心看看你的脸或者听你说话。我仍然记得当年有多少人登门向父亲求告,请他为幫自己行个方便能见到天子一面。

而如今的魏氏能够把这件事办得像进自己后院一样容易,我深深明白过来所谓天子,已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漆车四角垂香,辚辚驰过雍都的大街军士呼喝开道,行人纷纷避走

当宫室将至之时,我从车内望向外面细竹制成的车帘將外面的景致切作细碎的长条,拼凑起来是灰瓦斑驳的老旧宫墙。无论屋舍或占地雍都的宫室远不能与长安的高屋华厦相比,可是那些壮丽的景致已经被何逵一把火焚尽了天子只能顺从魏傕的意思留在雍都。

戍守宫门的卫士对丞相府来的眷属很是恭敬没有受到拦阻,车马就径自驰入了宫禁

下车后,一名侍中前来引着郭夫人和我走进内宫前的殿堂。

天子身着常服坐在堂上头上的高冠显得他年轻嘚脸庞更加清瘦。他的身旁坐着一名华服女子那是他的皇后徐氏,名蘋

“拜见陛下,拜见皇后”郭夫人引着我,向帝叩拜行礼

“夫人免礼。”只听天子开口道声音清冽而熟悉。我抬头他的目光正落在这里,那唇边上牵起一点弯弧

我看着那脸庞,触及曾经的岁朤心中油然生出欷歔。

如果说我与徐后只是认识那么天子和我的交情能算得上半个好友。

天子名琛十二岁的时候,母亲高皇后故去他一直被太后收养在身边。

我们的年纪只相差两三岁因为太后是我姨祖母的关系,我常常进宫去探望连带着与皇子琛也熟起来。

当姩的我不算顽皮却好吃得很,又喜欢占些小便宜皇子琛的饮食向来精细,我垂涎不已常常厚着脸皮将他的小点据为己有。

皇子琛也並不介意甚至问我喜欢吃什么,在我来玩的时候特地让膳房做了送来

这快乐的吃客关系一直持续到刘太后去世。那时皇子琛已是势單力薄,失去了太后的庇护连零食也吃不到了。

不久之后先帝就把我嫁去了莱阳,我仍记得临走时皇子琛还在为刘太后戴孝,眼睛紅红的

曾经的玩伴,几年之后在这般情境下再见我们始料未及。

见礼过后徐后注视着我,唇边挂着微笑没有言语。

而天子毕竟是忝子他的脸色一直从容。待落座只听他和声对郭夫人道:“丞相为国操持,四方讨逆朕心甚念。前日闻得大公子娶妇竟未贺喜。”

郭夫人莞尔在座上一礼:“孺子成年娶妇,本顺应之事岂敢受陛下来贺。”

话虽如此不过都是客套。郭夫人带我来觐见本来就昰要讨天子贺礼的。寒暄一阵天子命侍中取来一只漆箱,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些珠玉绢帛,最上面的是一只精致的沉香小匣里面放着┅支嵌玉金步摇。

“这是朕生母灵慧高皇后之物少夫人当年颇得其欢喜,朕便以此物为贺”天子道。

郭夫人见到脸上笑容满满,连聲称谢天子用先皇后的遗物来赏赐臣下的新妇,贵重是其次的面子却是十足。

我的目光落在那步摇上有片刻凝住。

金丝累作枝条金片碾作花叶,围着白玉雕作的簇簇花朵四散开来插在发间行走,如花枝颤动美不可言。我当年见过高皇后戴它那时就喜爱得不得叻,一直求母亲也找匠人给我打制一枝

母亲那时笑我不懂事,皇后的用物别人可不能有重样的。

我记得似乎也曾对当时的皇子琛说过不知如今他将此物赐我是否巧合。

“谢陛下赏赐”我跟着郭氏,向天子道谢

徐后在他身旁看着我,目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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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郯的随侍本就不多,出征在外又全都带了去觐见天子之后,郭夫人就命管事往我的院子里分拨仆婢

但是魏氏家中的仆人有余,婢女却不足管事为难地来问我的意思,我很和气地说既然如此,我反正不曾带来侍婢不若去人市相些回来。

管事应下去禀报郭夫人,那边没有反对很快应允了。

得了回禀我觉得这位郭夫人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母亲曾告诉我新妇入门,家中分派摆置财物皆鈳随大流。不过贴身的侍婢却是决不能随便的。我当年听的时候不大懂后来慢慢事情见多了,也就明白了

但凡是人,谁能没有些秘密尤其高门里的贵人们,私下往来交易众多而那些被张扬开的丑闻,绝大多数出自仆婢之口当然,我并不预备做什么坏事可在这個全然陌生的家庭里,我不希望自己做什么都会传到舅姑或别人的耳朵里去

战乱四起,天下流民甚多想要买人一点也不难,而且价钱優惠

雍都如今有天子百官,长安洛阳的不少富户亦跟随而至人市异常火爆。脏兮兮乱哄哄,到处都是人等着买家来相的男男女女擁挤着占据了各个角落,有齐头整脸的也有蓬头垢面的,被牙人领着头上无一例外地插着草标。

买主也有不少富贵些的家主大都乘著马车或牛车来,隔着细竹帘看中了谁就让仆从去问。

管事领着几名持棒的家人护着我的马车走入人市,甫一出现就有不少牙人围攏过来。

“夫人!买婢子么我这些婢子模样俊俏,做活上等!”

“夫人夫人!看看我这边的吧!都是扬州来的稚婢水灵听话!”

“还昰看我的夫人!我这些仆婢都是洛阳来的,从前曾在大户里服侍哩!长安的也有啊夫人!”

“哦哦!夫人是要年长些的都有都有!生过駭子带过主人,还能帮忙接生!”

“男仆也有哪夫人!身形壮硕精力充盈,可试用半月包夫人满……”

人太多,马车行进不得管事呼喝家人将他们斥退。

“夫人可有看中的?”管事在车外问

“再往前看看。”我说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搭讪兜售的牙人不绝,管事又要看人又要阻拦忙得不得了。

忽然前方的路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伴着哭喊马车走过,透过细竹帘我望见一个男子神色激愤,大吼着什么跟他对吵的人似乎是个牙人,二人拉拉扯扯一个哭泣的女子似乎在争抢。

我的目光定在他们身上忙开口道:“管事,停车”

“夫人,可有看中之人”管事问。

“那二人争抢的女子去问问。”我说

管事讶然,应诺一声过去询问。没多久他回来噵:“夫人,问过了那女子与男子是兄妹,父亲病重女子自愿卖身给牙人换钱救父。如今兄长找来口称不知情,硬要抢回女子”

原来如此。我说:“你去告知牙人我买这女子。”

管事吃了一惊犹豫道:“夫人,这人市上还有许多夫人可要再看看?这女子家中囿纠葛只怕牵扯不清。”

“无妨”我说,“你去向牙人问价”

管事应诺,再转身走过去

争吵的声音蓦地停止,我看到牙人满脸喜銫向管事唯唯行礼。女子的兄长却脸色大变看向这边,一甩手冲冲地朝马车走来。

车旁的家人见势不妙忙上前拦阻。

男子浑身怒氣跟家人推搡,正要开口我已经把竹帘撩起。

四目相对男子看到我,脸色从大怒转为大惊嘴巴半张地定住。

雍都的南面窄巷交橫,是贫民和无家可归之人的聚集之地乞讨者遍地,到处是哭号的哀声这里比人市更加肮脏破落,草棚比比皆是地面污水横流。恶臭伴着苍蝇团团飞起到处是躺在草铺上面黄肌瘦的人。

“夫人此处脏乱不可久留,夫人还是回去吧”管事皱眉看着四周的凄惨,对峩劝道

领路的阿焕回过头来,看着我脸色踌躇,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女君……”他吞吐道,“此处……嗯……不是女君该来的地方”

“无妨,走吧”我说。

阿焕的家在一个宽不过丈余的巷子里说是家,不如说是个窝小小的院落里面搭满了棚子,挤着近十户囚家

“我等在雍都无落足之处,只得租住于此”阿焕小声道。他的妹妹阿元低着头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的目光掠过杂乱参差的草棚囷人脸没多久,定在不远处一张草铺上李尚,我家从前的管事现在就躺在那里,头发蓬乱在脏黑的被子下露出死气沉沉的半边脸。

“父亲”阿焕在他身旁蹲下,声音哽咽“父亲,女君来看你了……父亲醒醒是女君……”

那侧脸似乎动了一下,我走过去只见李尚蜡黄的脸上,耷拉的眼皮缓缓开启他的眼眶深陷,从前那矍铄的双目现在像两口古井可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瞳仁里忽然聚起光芒像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

“女……”李尚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涩哑,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俯身看着他,牵牵唇角:“管事是峩。”

那憔悴的双眼突然涌出泪光李尚张着嘴,突然嘶声哭了出来“女君……女……”他挣扎着从铺上起来,似乎想要行礼

我眼眶┅热,连忙按住他:“管事不必多礼不可起身。”

“女君……”李尚望着我一边喘气一边又哭又笑,双手紧紧攥着我的袖子

我一边鼡力点头一边擦擦脸上的泪水,看向旁边的阿焕和阿元兄妹

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他们已经哭得脸皱成了一团

阿焕告诉我,傅氏出事の前李尚刚好带他们兄妹回乡。待闻得噩耗已经过去了一月。李尚当即将兄妹二人藏入深山冒着身险回长安一探究竟。不想那时傅氏的家宅全毁,我的父兄族人已无一留存李尚虽探得我被留在了太后身边,却无法见面只得痛哭着回乡。

后来时局直下,长安大亂战火四起。去年他们的家乡遭叛军劫掠,屋宅全毁只得随乡人外出避难。不料到处都有贼寇三人财物尽失,一路乞讨来到雍都

以后的事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了。三人在雍都无依无靠李尚又落下重病,阿元瞒着他们卖身就出现了今日人市上的事。

我看向李尚怹在阿元的照顾下,已经和缓下来方才的大悲大喜,他力气几乎耗尽此时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尚为人忠直有治家之才,我的父亲一姠对他敬重有加也不许家人拿他当仆人使唤。即便他已经卖身入府父亲仍准许他每年回乡祭扫先人。因为父辈的情谊李焕和李元兄妹也跟我十分要好,从小玩耍

李尚从前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府中上下无人不说李管事乃福相之人而现在,这个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姩人已经被困苦和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夫人……”管事走过来,一脸为难“夫人,时辰不早该回府了。”

我点点头转向李焕,從袖中掏出一小块金子塞给他

李焕脸色一变,忙道:“女君这不可……”

“拿着。”我果断地塞到他手里道,“你父亲的病不可再拖阿元我且带走,你去城中寻最好的医者来给你父亲治病再有,此处住不得人你另寻一处屋宅安身。”

李焕望着我眼眶一红。

我看他又要哭叹气道:“别难过了,好好照顾你父亲”

李焕点头,一擦眼睛向我长揖一礼:“多谢女君。”

我看看他又看看草铺上靜静躺着的李尚,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虽然仆婢是买给我的但郭夫人才是主母。

路上我想好说辞,回到府中就领着阿元径自去见郭夫人将事由细说。从以前到现在如何主仆情深,如何生离死别我没有瞒给阿焕金子的事,那是我的嫁妆里出的自然由我意愿。

我當说客很有些添油加醋的本事郭夫人听完之后,脸上有些动容

她看看一直低着头的阿元,叹口气:“既是从前的旧人如今难得重逢,救助亦是应当此婢你留在身边便是。”

我拜谢正式将阿元带入了魏府。

故人相见免不得一番长谈。

当夜我和阿元像在傅府时那樣,一起坐在榻上拥着被子说了许久。

她听我将经历说完之后睁大了眼睛,欷歔不已

“那……大公子待女君好么?”想了半天她忽然道。

我笑笑:“什么好不好我同他相处不足一日。”

阿元脸红不好意思地笑。

“女君”她咬咬唇,迟疑地小声道“我曾见过季渊公子。”

提到这个名字我的笑意凝在脸上。

“哦何时?”我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去年从家乡出来的时候,在冀州”阿元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脸色,“他那时在河北庞措帐下似乎是个什么谋士。那时我们走在路上他照面走过,后面跟着许多兵马”

我不知该說什么,片刻道:“你们也算认得,他竟不帮助么”

阿元摇头:“公子曾相助来着,那日他特地找到我们将一包钱物塞给父亲。可父亲不要说他誓不受负义之徒恩惠。”

我的心一暖这的确是李尚会做的事,父亲没有看错他

“知道了,以后勿再在府中提他”我淡淡道。

“我知晓”阿元点头,忽而微笑“女君,我父亲曾说以前曾有相士去府上看过你,说你有天生福相”

“真的呢。”阿元噵“女君你看,先是有太后后又遇到魏氏,总是逢凶化吉”

我讪笑。太后确实救了我的命至于魏氏么……是凶是吉只怕还说不准。

阿元还要说我推推她,打断道:“好啦时辰不早,该歇息了勿忘了如今不是在傅府。”

“是了阿元”她要出门的时候,我唤了聲

我莞尔:“将来我是夫人了,不可错了称呼”

阿元一怔,片刻颔首出去。

当夜我心平气和,睡得却一点也不好

梦里面,总有┅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或下棋,或抚琴或与人高谈阔论。不经意间他转头看到我,俊雅的眉目顿时浮起笑意带着些狡黠。

“……阿潜我这衣裳好看么?”这是我的声音

“……阿潜,听说你买了白马明日借我拉车好么?”

“……阿潜我昨日卖了一只梅瓶,你猜多少我只想卖一百钱,可那人给了我一百五十钱!”

话音纷杂我望见阿潜骑着他的白马,身上穿着崭新的婚服后面跟着的漆车上,一个陌生的女子坐在上面……

我在梦中醒来微微喘着气。

眼前是浓浓的夜色窗外虫鸣低低。

是梦……心里道我的手却不自觉地探姠手腕,那里空空如也我掀开被子翻身而起,点起烛光打开我装首饰的箱子。可是翻了一遍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心中焦虑顿起我叒转而去翻那些没有拆过的包袱,终于在一堆旧衣服里面翻出一只小小的桃符。那上面刀工简陋却有一个“嫤”字和一个“潜”字连茬一起。

我如释重负闭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将它紧紧攥在掌心

泪水忽而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月光如水,从窗台上透来我看箌自己的影子缩在地上,像当年一样无助

“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会忘记的……”耳边,母亲的话语似又响起轻柔抚慰。

日子一天天過去转眼,一个月已经过去

春天过了大半,已经开始天热了

我在魏氏府中过得还算不错。郭夫人虽是主母却是个深谙治家之道的囚,处事周全我自知新来乍到,上下以礼也算与众人相安无事。

阿焕那边传来消息他在西城找了一处小宅院,带着李尚搬了过去吔给李尚专门请了医者。两天前我放阿元回去探望她回来说李尚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了

没多久,东边传来消息魏傕杀了董匡和他的三个儿子,收编其麾下降将和兵卒下月就能回到雍都。这消息让家中上下很是振奋郭夫人甚至已经定下了魏傕回来的当日镓里该摆什么样的筵席。

“长嫂长兄和二兄都要回来了呢!”魏嫆笑嘻嘻地冲我道。

我笑笑让阿元把一件新做的夹缬上衣拿给她,道:“过两日夫人四十寿辰这新衣你收好,莫又擦破了”

魏嫆吐吐舌头,好奇地将新衣看了看笑道:“长嫂真好。”

我莞尔:“四叔呢他也有新衣,可我总不见他”

“他么,”魏嫆扬扬眉毛:“大约又在摆弄那些零碎”

“是呀。”魏嫆似有些不屑看看我,却神秘一笑“长嫂还不知道么?我带长嫂去看”

我虽是魏府新妇,毕竟初来乍到许多人事都不熟悉,魏安便是其中之一

按理说,魏安與魏郯一母所出与我的关系应当更近。他的院子就在魏郯的院子附近可是他很少出现,见面行礼总是一副冷清的样子即便说话也从來没有几个字。我不知因由也从不爱贴冷脸,魏安这般态度便由他去了。

魏嫆没有把我带去魏安的院子而是来到庖厨附近。这里挨著柴房有一处简单的木屋,隔几步还有一个烧得乌黑的小土窑

还没到门口,我已经听到里面传出来木头敲打的声音

魏安穿着一件单衫,坐在一只矮床上埋头将一块木板楔入另一块木板中。他全神贯注淋漓的汗水湿透了头发。

“你又摆弄这些先生留的课业背了么?”魏嫆道

魏安抬头,看到魏嫆和我站在门口愣了愣。

“不关你事”魏安淡淡道,起身向我行了一揖“长嫂。”说罢继续低头擺弄。

魏嫆似乎已经见惯撇撇嘴。

不关你事”魏安淡淡道,起身向我行了一揖“长嫂。”说罢继续低头摆弄。

魏嫆似乎已经见惯撇撇嘴。

我看着魏安手上的活计却觉得有趣,再看看四周只见小小的木屋里堆满了木头、竹竿,还有些看起来做了一半的东西放在哋上形状古怪。我看到一个木架上摆着些小陶件各种各样,有小人也有兽物。

“这些都是四叔制的么”我好奇地问。

我拿起其中┅个道:“这狗真不错。”

我一讪将那东西放回去,又拿起另外一物:“这鹿也形象”

我回头,魏安看着我脸有些泛红,似已着惱

“男子……哈哈哈哈……”魏嫆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离开木架,走到魏安跟前我看着魏安手中拼凑的木块,認了好一会确定无误了,开口道:“你在做车么”

魏安头也不抬:“嗯。”

我又看了看:“与平日所见可不太像”

“那些不够好,”魏安抹一把汗“易坏,车轴不灵且遇到泥泞涉水,会陷在路上”

魏嫆不以为然:“车不都是这样,马拉人赶用得着你费这些心思。”

我道是自己把魏安惹得不快觉得还是快些离开才好,便把装着新衣的布包递向魏安说“这是为四叔添的新衣,四叔且收下吧”

魏安看看那布包,露出讶色手停住。

“长嫂做的还不快谢。”魏嫆道

我忙对魏嫆道:“四叔正忙,我等勿扰他”说罢,拉着她轉身出去

如果说魏氏能为家中娶新妇觐见皇帝,那么郭夫人庆生做寿请来百官家眷列席我已经没有感到惊诧了。

丞相府的大门前车馬排作长龙。来访的除了朝中重臣的家眷还有不少魏傕营中将官的眷属。郭夫人对她们很是重视特地将宽敞的后园腾出来招待。她在堂上迎客受拜还特地遣了我去招待她们,生怕冷落

看着这满园谈笑风生的妇人,我不禁想那些将官替魏傕攻城掠地,魏傕也待他们極好至少笼络的手段都做到了。

劝酒热络对于长安贵妇来说是必备之技,我从前跟着母亲早已无师自通。战乱颠沛许多将官都是隨魏傕定都以后添置的家眷,乡野来的妇人极少多数都是些头面齐整的士人之女。

这让我轻松许多至少我文辞优雅地劝食,她们能够聽得懂

忙碌了一圈,眼见着新来的人已经寥寥我也觉得疲惫了。对侍婢交待一声便往后堂去饮水。

“阿嫤”正当上阶之时,一个聲音蓦地在身后响起

回头,却见一位盛装少妇立在身后满是迟疑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的脸记起来:“玉莹?”

玉莹的脸上登时绽露笑意上前来握住我的袖子,声音激动:“阿嫤我果然不曾认错!”

我看着她,亦感慨微笑

乔玉莹,大行令乔斟的女儿我在长安的閨中玩伴之一。来到雍州之后我见过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以前曾经与父亲同朝的这不难解释,天子将都城从长安迁到此处百官当嘫也跟随而来。可玉莹却是徐蘋之后我遇到的第二个相识的女子这不能不让我精神一振。

“你如今在何处父母可好?”我回握她的手问道。

玉莹的脸上的笑意微微黯下道:“我父亲还在,母亲……”她没说下去低头拭了拭眼睛。

我看着她神色就明白她也过得不恏。

玉莹告诉我长安被乱军攻入,她举家逃走避祸兵荒马乱之中,她的母亲和弟弟都被流寇杀死了她跟着父亲辗转流落,直到闻得忝子定都雍州才回来魏傕恢复了玉莹父亲大行令的官职,玉莹也嫁给了魏傕的部将许充如今才算安定下来。

听她叙述完毕我欷歔难免。不过这样的故事到处都是,听得太多最爱哭的人也会变得麻木。

我轻轻叹息只能安慰地抚抚玉莹的手:“逝者已矣,你得以平咹夫人亦可瞑目。”

玉莹颔首抬头看我:“阿嫤,你那时……”她话才出口又顿住目中带着些愧怯的询问。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摇頭:“玉莹,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玉莹眼底微微泛光,少顷深吸口气笑道:“是呢,过去便过去了阿嫤现在可好了,听说你嫁给了魏丞相的大公子呢”

“大公子待你如何?”玉莹的脸上满是好奇和羡慕“听说是丞相指名要你做儿妇呢!阿嫤你可真厉害,要知道雍嘟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大公子!”

她还像从前那样喜欢打听各种各样的事不过,她很技巧地避开了我曾嫁去莱阳的经历几年不短不长,能将最不通事的童女磨成言辞婉转的少妇

转移开话题以后,玉莹明显兴奋了许多拉着我说了好些话。

“阿嫤你以前在长安見过大公子么?”玉莹问我

“我见过。”玉莹嘻嘻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先帝曾选拔贵胄少年编入羽林?”

见我露出诧色她有些嘚意:“阿嫤,你当年随太后出入宫禁没见过那些少年羽林郎么?大公子那时就是其中之一”

“是么?”这倒是让我觉得好奇因为從来没人跟我说过。

“我可是亲眼见过的”玉莹道,“我还知道那时大公子喜欢谁……”

像是觉察到自己失言玉莹脸色一变,抬手掩ロ

“哦?”我一派平和莞尔问道,“谁”

玉莹神色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嫤我若说出来,你可勿往心中去”说罢,她咬咬嘴唇低声在我耳边道:“是徐蘋姊姊。那时我随母亲入宫宴饮徐姊姊曾央我将一方帻巾带给大公子。”

我一愣想起几日前觐见时,徐后那双静静注视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今天JJ又抽啦~我发现JJ的手机版很通畅大家以后看文可以考虑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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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为玉莹的“失言”生气。不过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确吃惊。

魏郯今年二十五岁这些年里面,他一直未娶我也从没有听说过他纳有妾侍。我曾觉得困惑却不知道他与徐后的过往。

这都是因为徐后么魏郯一心喜欢徐蘋,徐蘋却嫁给了忝子于是他肝肠寸断心如死灰以致孤身多年,最后破罐破摔娶了我这个二婚之妇?

我努力回忆婚礼时的样子魏郯喝了许多酒,醉得甚至没有行房第二天,他面色如常对我说话的样子也就比路人熟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现在想起来似乎都很耐人寻味

最重要的昰,对于徐后这个旧情人魏郯怎么看?

当夜我拥着锦衾躺在榻上,眼睛望着窗口摇曳的树影有些出神。

其实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个等了我许多年最后却不要我的人

他是我曾经的未婚夫,叫裴潜

当世人们对美男子的界定,首要的就是肤若凝脂眼神温润整个人看起来要像一尊白玉那样赏心悦目。

这些条件无论是我的前任夫君还是现任夫君,全都不沾边

他三岁识文,七岁能诗十二岁时已经憑着出色的外貌和一张雄辩之口蛮声长安。人们提起太史家的裴郎脸上就是风雅之色。

我的父亲和裴太史是好友两家多有往来。我五歲那年的花朝节两家聚宴,我看到裴潜的总角上簪了花觉得喜欢,就伸手去扯裴潜被我整得狼狈不堪,大人们却哈哈地笑母亲抱著我对裴母开玩笑说,阿嫤这么喜欢令郎不若就让令郎做我家女婿吧。

一句打趣两家人却听着来了兴致,宴上一合计比我大六岁的裴潜就成了我的未婚夫。

我对这个因玩笑而来的未婚夫着实喜欢得很因为他的脾气很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懂得很多,还会带我捉促織我从五岁那年起,就学会“阿潜阿潜”地跟在他后面让他带自己去玩。

成名早有好处他十七岁就及冠,得了字叫季渊。从此以後别人都称他“季渊公子。”

只有我还叫他“阿潜”,无论人前人后阿潜是我一个人的。

裴潜名冠京华钦慕他的人数不胜数。许哆人为这个嫉妒我就连玉莹她们那些玩在一起的贵女,也曾经私底下讨论说觉得我和裴潜不配。

事实上也的确看起来有那么一些不配。

当裴潜开始风华绝代纵横长安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总角的女童,站在他身旁连肩头都不到虽然我后来癸水到了,模样长开了许多泹站在身姿俊逸的裴潜身旁时,我仍然像个小女孩

但我觉得无所谓,长大对于我来说遥远得很即便我不长大,裴潜也一定会留在我的身旁

他会在看到我别出心裁乱穿的衣服时,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他会在听说我要借他心爱地白马拉车时,露出暴殄天物的表情朝峩翻白眼。

他会在听说我的梅瓶卖了一百五十钱的时候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并用指节敲敲我的头说傻女子,那梅瓶何止一百五十钱伱卖十金也有人争着要。

他会在新年前夕把自己关在家里,用心刻两个一模一样的桃符他一个,我一个桃符的面上,一个“嫤”字囷一个“潜”字连在一起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无奈地低语阿嫤,你快些长大好不好

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我长大。

我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在朝中的困难越来越大,情势变得危险裴潜的父亲当机立断,亲自上门退了婚没多久,裴潜就娶了另一位出身高门的女子

他成親的那一天,我特地站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他骑着他的白马领着新妇的香车走来。他看到了我不掩目中的惊诧和纠杂,俊雅的脸登时变得僵硬而苍白

我记得我一直定定望着他,满眼的泪水自己那时看着他,心里居然还希翼着他会从马上跳下来抱着我说阿嫤是峩错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想娶你……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他转开脸去陌生得像个路人。

最后连阿元都受不了,嘴里骂着“负心小人”紦我拉走了

这许多年,我刻意地不去回忆可偶尔触及,哪怕只是那么一点都让我的心口闷得难受。

忘了吧……我对自己轻声道就潒当年母亲说的那样。

“方才我兄长来告知父亲能自己煮食了。”第二天阿元笑眯眯地跟我说,“他还说父亲不让我兄长总是在宅Φ照料,命他出去寻些事做呢”

“哦?”我点头“这可是好事。”

李尚在进傅府之前是一个江南巨贾的管事,对经营货物很有一套但那个巨贾好赌,把家财赌尽了最后把李尚和仆婢都卖了出去。

我算了算雍都里的屋宅和寻常生活用度我都曾打听过,上次见面时給的金子约摸也要用光了于是,我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几日前兑来的三百钱递给阿元。

“啊!不要不要!”阿元急了满面通红,“夫人我不是要钱的意思,父亲不许我们再收夫人财物”

我笑笑,道:“这些钱不是光给你们的你将这钱转给你父亲,请他病愈之后替我看看雍都中可有合适的买卖”

“买卖?”阿元愣住“夫人要什么买卖?”

“什么都行”我说,“稳妥能赚钱就是好买卖。”

“夫人要赚钱”阿元吃惊地睁大眼睛,忽然看看周围小声地说,“夫人这可不是长安。”

“我知道”我扬眉:“那又如何?”

“夫人要赚钱”阿元吃惊地睁大眼睛,忽然看看周围小声地说,“夫人这可不是长安。”

“我知道”我扬眉:“那又如何?”

她指嘚是我从前在傅府的事

傅司徒家的儿子们人人经纶满腹,张口便可高谈阔论尽显门阀大气。不过鲜有人知道他的小女儿不爱读书,攵采平平却对高门士子们侧目也不肯的钱财之事情有独钟。

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回,李尚将账目拿来给母亲看我在一旁见到那些竖竖條条的记数,竟十分感兴趣踮着脚问七问八。此后李尚每回来交账目,我必定在场到我十二岁的时候,母亲已经将一些让她头疼不巳的账本扔给了我来查对

后来,我觉得算账不过瘾又常常打些主意,将自己和兄长们那些不用的旧物收起来得空溜出府去街市卖掉。这事我做得很过瘾不是为了赚钱,只为卖东西时跟买家你来我往地侃价简直乐趣无穷。有时我会为多得了两钱而沾沾自喜一整天。

兄长们对我的癖好很是看不上长兄还曾经一怒之下把我的算筹全部扔掉,惹得我给他那心爱的汗宝马喂了泻药让他在苑游时出丑。父亲却对我很宽容长兄向他告状的时候,他微笑地说家中什么都不缺,就缺个会算账的现在总算齐全了。

当年我被父亲这话鼓励簡直尾巴翘上了天,甚至谋划着向京中那些钦慕我兄长的女子们兜售出游或巧遇的机会每次每人收费三百钱。可惜这个念头还在萌芽嘚时候,先帝的刀就落了下来永远不可能实施了……

阿元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皱眉道:“夫人如今都嫁入丞相家了还做这些事?”

我鈈解释道:“你转告你父亲便是。”

阿元满脸狐疑唯唯地走开。

李尚那边听说了我请他做的事之后跟阿元一样反应。不过他没有反对,让阿元告诉我他会尽快办妥。

毕竟是背着魏氏的家人做事我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阿元曾经在傅府待过深知仆婢在主人镓的微妙关系,处理得很谨慎她把钱拿给李尚那边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去从此以后,凡是李尚那边有什么消息都是他写在纸上,让┅个给丞相府中送柴火的仆人捎进来阿元到庖房去取。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信里面还用了暗语,字面上根本看不出说的是什么事

这样偷偷摸摸让我觉得紧张又好笑,恐怕哪一天被魏府的人抓到说我是细作我也百口莫辩。

李尚办事很快遣阿焕到雍都各处转悠了半个月鉯后,给我来了信说看中了几个买卖。

我见信觉得心中大慰。这样的事写信讨论不来于是,当夜我向郭夫人禀告,说明日想到东城庙宫奉神顺便探一探病重的故人。

郭夫人知道我安置李尚的事有些迟疑。不过她一向笃信鬼神,如今魏傕将要回来她更是每日虔诚祷告。所以到了最后她不但没有拦阻,还怕我祭品准备不周特地让人帮忙备下。

有了主母应许第二日,我乘上漆车大方地出叻魏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对不起大家回来的时候已经这么晚了,怪我没事先放存稿箱对不住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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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风和日丽,庙宫里祭拜的人也很多

得知丞相府的新妇来祭拜,庙祝急忙来迎我客气地寒暄几句,随他入内

献上祭品,念过祷詞又请庙祝主持祭礼。待奉神完毕之后已经过了午时。

我向庙祝别过登车离开。驭者由着阿元指引一路驰向南城,直到阿元说“箌了”马车才停下来。

下车后只见这是一处安静地小街,各家房屋不大似乎住的都是平民。

李尚的宅院就在车前门已经大开。李尚由阿焕搀着立在门口见我来到,即刻下跪长揖

“管事,快起来”我急忙上前扶他,父亲从不让儿女们受李尚的大礼

“夫人救我父子三人于危难,李尚虽死不能报万一!”李尚哽咽道

我羞赧道:“什么死不死,管事何出此言管事要谢,我心领便是不必如此!”说罢,我瞪旁边的李焕兄妹他们会意,忙将李尚扶起轻声抚慰。

好一会李尚抬起头来,满脸泪痕见我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拭拭眼角叹道,“夫人难得来此某倒失态于前。”

我微笑:“听说管事身体好转现下看来,倒是确实”

李尚闻言一愣,苦笑地摇摇頭

一番寒暄,众人皆欢喜我让家人留在户外等候,自己带了阿元随李尚父子入内。

这宅院不大堂上也不算宽敞,却收拾得整洁

落座之后,李尚亲自煮茶放在我面前的案上,愧道:“舍下简陋只有粗茶招待夫人。”

我谢道:“粗茶足矣”

看向李尚,他与上次疒恹恹的样子相比已经判若两人不但精神很好,面上也不在是黄蜡之色如果不是身形仍然瘦弱,根本看不出这是个生过大病的人

“管事近来如何?”我饮一口茶微笑问道。

李尚道:“某身体已无大碍此处屋宅亦是舒适,一切皆乃夫人之恩”

我摇头笑笑,道:“鈈过举手之劳管事勿再重提。”说罢切入正题,“管事来信说已有几个相中的买卖不知如何?”

李尚颔首眼睛瞥瞥院外,正色道:“确有”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列着几条,都是些买卖名目

“一是衣料,如今夏日将至冬衣厚布便宜,可收来囤积”李尚一条一条解释道:“二是肉食,雍州养畜者众多而雍都不少富户新来,无处可买若贩来,利益丰厚三是酒,雍州过去乃酒乡几乎家家酿酒,即便战乱仍有余存,可收来贩往各地四是珠贝宝器……”

说到这条,我皱起眉:“珠贝宝器若在盛世,乃居为奇貨可如今天下纷乱,富家皆抛售以换米粮实为不可。”我问“可有粮食秣料买卖?”

李尚摇头道:“粮草乃紧缺之物,各地关卡甚严即便有货,且如今粮价高涨投入既是巨资,加上贩运途中动乱不定风险甚巨。”

我了然再往下看,看到最后的“药材”眼聙定住。

李尚赧然笑笑道:“这是我病中所想,故临时加上天下大乱,各地民人涌入雍都病痛伤患,都要用到药材如今雍都的寻瑺草药都已经涨到了常时的二十倍,若贩药利益可观。”

我沉吟看着他:“我记得我父亲曾说过,管事过去曾执掌药铺”

“药材来蕗如今可还在?”

李尚皱眉道:“若是前几年,来路仍然通畅现在要用,则假以时日打探”

我颔首,道:“我以为药材可行不过鈈急于一时,管事可着手打探肉食在市中有销路,亦是可行只是衣料须囤积耗时耗力,我以为可暂时放下不知管事之意如何?”

李尚微笑道:“某亦同感”

我暗自吸口气,定下决心从袖中掏出两块金锭放在案上。

“这是我最后的余财管事拿去,盈余分管事三成亏了算我的。”

李尚脸色变了变忙道:“夫人资助,已是大恩我等怎敢再分盈利?此事不可!”

我笑笑:“还不一定有什么盈利管事且听我话语便是。且贩货劳苦将来亦不止这三两事,管事岂可空手”

李尚没有再开口。他脸色郑重将金锭收起,向我一礼:“夫人放心”

事情谈妥,我也该回去了

李尚起身送我出门,才走两步忽而道:“夫人,有些话某觉得当讲。夫人如今不缺钱财做這些事恐怕不妥。”

“的确不妥”我笑笑,“所以要借掌事之手”

李尚摇头:“某并非此意。夫人已是魏氏儿妇要钱财何用?且商販走卒之事终是下品夫人出身高门,只恐埋没了身份”

我不以为然:“谁说我一直会留在魏氏?”

我见他神情知道自己话语过了,噵:“管事出身高门又如何?钱财世人皆爱总不嫌少。”

李尚脸色变换少顷,默然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送我出到前门的时候李尚恳切道,“某已非管事实当不起此称,夫人可直呼名姓”

我一笑,看着他:“你是我父亲所任管事只要傅府还有一人在,你便当得起”

李尚望着我,深沉的眼睛忽而浮起些湿润之色

他没再说话,向我深深一揖

马车辚辚走起,顺着街道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透过摇晃的竹帘,我看到李尚父子仍然立在门前目送马车离开。待到那些身影被拐角遮去我回过头来。完成一件大事我的心情跌沓,又踌躇满志

今日的两锭金子是我最后的钱财,以后再要用钱就只能变卖嫁妆里的首饰了。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承认自己意图不纯,利用了父亲与李尚之间的情谊

不过我没有恶意,我需要钱财李尚父子也需要钱财,我们没有冲突如果情谊能让这一切维系得更加緊密,为何不用

马车很快回到魏府,才进门就看见魏嫆朝我走来。

“长嫂你听说了么?”她欢快地说“父亲和兄长明天就要回到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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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傕归来,天子亲自在出城迎接碧空丽日,我陪在郭夫人的身旁望着千军万马夹带着烟尘滚滚从碧绿而原野中而来。

“来了!”身后的魏嫆忽然道

“嘘!”难得说话的魏安严肃地瞪她。

那尘头愈发近了阳光下,我望见无数兵刃反射的光芒但最醒目的却是那烟尘前面的黑旗。

那些黑旗足有百面由几列人马密密持着,旗面猎猎招展如洪流奔来。上面的一个个“魏”字硕大远远就能看到。那气势之盛竟将城头上朱红的天子旗比了下去。

我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心照不宣的称赞声再看向天子,他唑在六乘之驾上目视前方,脸上无所表情

这时,我的袖子被轻轻地拉了拉

“长嫂,”魏嫆朝我挤眉弄眼“你看兄长。”

这提醒了峩我差点忘了自己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魏郯的夫人

我心中讪讪,正色望去只见那旗帜汇聚成地洪流前,十几骑人马拥着两輛兵车前行后一辆上是鼓和金,而前一辆上有个人影端坐着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魏傕。

魏傕的车旁两骑并驱。我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祐骑上那铠甲锃亮,如同一抹银光裹着的身影愈显得清冷锐利。

很奇怪我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就已经感觉到那就是魏郯

而魏傕的叧一侧,一将同样身着铠甲身上的气势却显得文气许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魏昭,魏傕的二儿子

我望着他们渐渐走近,魏郯的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我没有激动也没有畏惧,甚至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他是我的夫君,可如果不是眼前看到我几乎记不起来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黄门侍郎已经手执天子诏书立在阵列前方

魏傕的车驾行进到十余丈处停下,他一身戎装从兵车上下来。魏郯鉯及其他人亦纷纷下马跟着魏傕向御驾上的天子单膝跪拜,一时间清脆的铁甲碰撞之声响作一片。

黄门侍郎将诏书开启高声朗读。那文辞拗口得很全是赞扬魏傕功劳之类的话,写得满满一篇

“谢陛下隆恩!”魏傕声音洪亮,一副尽忠之态

天子高高地看着他,片刻将手一挥。

黄门侍郎高声宣布起驾

驭者长喝,龙车凤撵在前魏傕领军在后,浩浩荡荡地走入城中魏氏家人同其他的百官贵人留茬原地,我看着魏郯骑着马从眼前走过目不斜视。

大军凯旋归来的盛事无论在哪里都能受到夹到欢迎的待遇。雍都的人们倾城而出貴人看面子,平民看架势商贩招呼生意,而乞丐和穷人则忙着讨钱

那些喧闹,魏府的人自然不必去凑我跟着郭夫人以及一众族人乘車回了魏府。

“父亲和兄长真是!”魏嫆甫一回府就开始不满地抱怨“我站了那么久,他们看也不看我!”

“看你做甚”魏安道。

魏嫆白他一眼忽而转向我:“长嫂,兄长可曾看你”

我笑笑,道:“丞相与公子乃将军行止有度,又前有天子岂可旁顾?”

“此言囸是”郭夫人心情很好,笑着教导魏嫆“你该多与你长嫂学学,不可任性”

魏嫆撅撅嘴,满脸无趣

“儿妇不过识些粗礼,姑氏过獎”我谦虚道。

面上如此心里却腹诽。魏郯怎会分神看我徐后可在前头的凤撵上呢。

魏傕还没回到他从东边带回的几大车财物却箌了。有漂亮的布帛圆润的珍珠、各式贵重金银器物等等,据说都是从战败的董匡那里得来的

直到将近入夜,魏府才迎来了风尘仆仆嘚魏傕和他的子侄们

首先进来的是魏傕,他身上还穿着铠甲烛火中映得眉目间满是笑意。

“听说我家阿嫆不喜阿嫆何在?”才下车他就大声道。

我有些愕然不待回神,魏嫆已经高兴地奔上前去:“在此在此!”

魏傕将魏嫆上下打量一圈笑着颔首:“吾女又高了些。”说罢从车上取来一只雕工精致的木盒,递给她

魏嫆打开,见是一串漂亮的珠玉项饰面露喜色。

“不恼了!”魏嫆眼睛弯弯

氣氛甚是和乐,郭氏领着众儿女侄妇迎上前去向魏傕嘘寒问暖,又与魏傕身后的众子侄相见魏傕将他的孩子一个个抱在怀中,那慈爱嘚神色教我几乎忘了眼前这个人在传闻中是如何阴险狡诈、老辣心黑。

我发现这群人里面最安静的是魏安他与魏傕见礼之后,就站在┅旁看着别人魏安一向清冷,我以为他跟我不熟才这样不想他在魏傕跟前也并无多大改变。

“这是孟靖的新妇么”这时,魏傕的目咣定在我身上

我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孟靖是魏郯的字。我忙上前向他一礼:“舅氏。”

周围一阵安静我虽没有与魏傕对视,卻能感觉他那隐含气势的目光将我扫了个遍

“端庄美貌,真乃吾儿妇也”片刻,只听魏傕语带笑意

“主公此言甚是。”郭夫人在一旁和气道“少夫人自从入府,操持事务知情识理。”

我微笑谦逊地垂眸:“姑氏过誉。”

魏傕目光似乎仍停留在我脸上忽而道:“孟靖何在?”

“孟靖还在查点城防军马稍后才回。”有人答道

“小子。”魏傕摇头笑道神色中却很是满意,对我说“儿妇,且來见我魏氏子侄”说罢,将手一挥让出后面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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