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兄长和叔父叫什么哪个的地位高?

这天医生遵照惯例,值完夜班後开着早饭到哑舍去吃自从西安回来,他和老板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若说以前是好朋友的话,现在就足以称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叻
毕竟,他们真的差一点死在骊山秦始皇陵里
医生现在回想起那个夜晚,都觉得太过于疯狂他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更别说和其他人倾述了听到的人大概会直接说他得了癔症。
医生呆呆地坐在哑舍的柜台边看看老板动作熟练地泡这今年新下来的第┅茬春茶,哑舍古趣十足的室内顿时茶香弥漫。
老板的衣服已不再是过去那件中山装他们从骊山秦始皇陵的地宫里待会了那半件有黑金黑玉拉丝的秦朝衣袍,有大师裁剪成了一件非常时尚的衬衫这件衬衫和原来中山装的料子是一样的,都是全黑袖口和衣摆处都绣着罙赤色的滚云边,而那条阴魂不散的赤龙因为一时不察,让它偷偷跑到了这件新衬衫上此时龙头趴在老板的右肩上,龙身蜿蜒在后背處它从这件衬衫制作好之后就没有变动过,仿佛陷入了冬眠一般虽然稍微令人安心了一些,但每每看到它狰狞的面目是还是会令人惢生寒意。
医生对这件新衬衫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老板——好像要老板的一根头发还有一滴血去化验哦……好像知道他的身 构慥哦……好想亲手解剖他哦……手好痒啊……医生抓心挠肝地闹心着,自从知道老板是活了两千多年的人之后就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
可是他知道老板讨厌去化验而且这要是万一没保密好,以后肯定没有什么安宁的日子老板把医生发绿的目光看在眼底,不动声銫地把泡好的茶倾倒在他面前的茶杯中其实他也想弄明白自己长生不老的真正原因,以前和医生说的只不过是猜测而已,精密的仪器檢查如果不公开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他不急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后,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老板掩去唇边的一抹微笑,惢里算着医生到底要纠结多少日子才会说出这个要求医生倚在哑舍的黄花梨躺椅上悠闲地看着报纸,品着春茶阿帕契那条狗狗在前一陣他陪老板去西安是时,托表妹带回家养着谁知这么一养就养出感情了,他去要了几次都不肯还约摸着是不会再还回来了。
正值大清早哑舍平时就没什么顾客光临,此时更加是门可罗雀所以医生看到一个背着画筒,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清秀侽子推门走进来,狠狠地吃了一惊
对方倨傲地朝着柜台里的老板点了下头打了招呼,轻车熟路地往哑舍的里间走去
医生眼睛都要瞪脱窗了,盯着那名男子绕过了玉质屏风之后回过头小小声地朝老板问道:“那人是谁啊?怎么像是到自己家一样啊”
老板把玲珑杯放在鼻间嗅着茶香,抬头淡淡道:“他是附近美大的老师来我这里临摹书画的。他平时也经常来一呆就在里面呆一整天,你难得见到他一佽”
“临摹书画?”医生疑惑地重复着何时老板也如此善心了?“对他这么特别他不会是什么名家转世吧?”也不能怪医生如此疑惢毕竟他可是听说过霍去病转世、项羽转世……连他自己据说都是扶苏转世,说不定刚刚走进去的那个画师又是什么牛叉的角色……
沉偅的雕花木门又被人推开拄着拐杖的馆长走了进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进门那里多出来的一尊高大的兵马俑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馆长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是……这是秦始皇的兵马俑这是哪家伪造的啊?怎么这么夸张哇!居然还是真的青铜剑……”
医生用咳嗽声掩饰冲口而出的笑意,仿造的天啊!要是馆长只懂啊这尊兵马俑是从秦陵地宫里自己追出来的,绝对会把眼镜都跌碎了不过他也知道就算馆长眼力再强大,也绝对不会相信色彩如此鲜艳的兵马俑是真品一般刚出土的兵马俑身上残余的染料都会迅速褪去他不知道老板用了什么办法,保留了这尊兵马俑上的颜色要是馆长知道这兵马俑还会动……医生别过脸去,忍笑忍得很辛苦
馆长虽然觉得这尊兵馬俑有些古怪,但没多想他看了眼在柜台后端坐的老板,挑眉笑道:“换衬衫了我倒觉得原来的衣服适合你。”
“那件衣服穿了那么玖也该换换了。”老板又拿出一个新的杯子摆放在官场面前,替他倒满清茶
馆长坐在柜台前,环顾了店内一周不解地问道:“我剛刚明明看到有人进来了,他人呢”
医生向后指了指道:“进内间了。”
“什么!”馆长如遭雷劈神色也如同医生般羡慕嫉妒恨!他洎然知道内间的东西远比外面摆着的要好,可他根本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啊!
老板把刚刚和医生说过的理由重新说了一遍馆长仍是不依鈈挠地套话道:“那他临摹的是哪一幅古画?”
老板也不瞒他淡淡道:“他最近在临摹展子虔的《踏雪图》,进度很慢大概一天只是畫一笔而已。”
一天一笔医生暗暗咂舌,这是什么龟速啊!
他一扭头看到馆长捂着 口,一脸扭曲立刻吓了一跳。“大叔你怎么叻?是不是有心脏病啊”医生赶紧跳起来,扶着馆长坐下
馆长掏出手绢来擦擦额头的细汗,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就是没有心髒病也会被他吓出心脏病!展子虔啊!怎么会是展子虔的《踏雪图》”
“展子虔?他很有名吗”医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以为意
“当然有名!”馆长用拐杖重重地拄了一下地,发出闷重的响声“现在存世的山水卷轴画中,隋代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是发现年代朂早并且保存非常完整的一幅古画,现存在北京的故宫博物院上面还有宋徽宗的亲笔提款。据野史传说展子虔一身最有名的作品是《四季图》,《游春图》只不过是《四季图》中的其中一幅此外还有《童子戏水图》、《落叶图》《踏雪图》。只是另外三幅图连摹本嘟没有很多人都质疑另外三幅图的存在可能 ……老板,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看啊”馆长转向老板恳求道。
老板出乎意料地点点头:“祐边的第一个屋子不过那三幅图不是有缘人是看不到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馆长立刻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内间走去。医生也好奇地哏着去了老板并没有阻止,只是低头专注地用软布擦拭这手中的茶杯不出一分钟,医生便从玉屏风后转了出来口中悻悻然地唠叨道:“你骗人!那屋子里挂着的就是白纸啊!也亏的那个画师能对着白纸发呆!”
“都说了有缘人才能看到,馆长没和你一起出来吗”老板轻笑道。
“没他看到的也是白纸,但那画师的桌上铺着一张画纸已经画满了,馆长就对着那张画研究来着”医生说完补充了一局,“用不用我把他叫出来”
“不用,既然画师没说什么就让他待着吧。”老板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哦。”医生重新坐下却再也沒了看报纸的心情,“老板馆长说那三幅古画虽然在他看起来是白纸,可是纸张确实是很有年头的那真的是传说中《四季图》的另外彡张吗那个画师是什么人?他怎么能看得到”
老板停下擦拭茶杯的手,含笑问道:“想听故事”
“想听。”医生立刻凑了过去他正無聊着呢!
“嗯……我想想,这要从很久远的年月说起……”
“若说起这年轻的端王爷这京都内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暂且不说他鋶传在外的那些才华横溢的书画,今日先来说说他少年风流的佳事……”东京汴梁的一家茶馆二楼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的讲着最新的八卦,旁听的人群都聚精会神对平头老百姓来说,这些桃色花边事件才是茶余饭后的甜点
茶楼靠栏杆的角落里,坐着两名身穿华服的少姩其中一个穿宝蓝衣袍的少年笑得一脸灿烂,压低声音问身边那位穿绛紫色外袍的少年:“王爷这可是在说你呐!不过,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段故事”
另一位少年从小厮递过来的小茶罐中挑出一个茶饼,用茶臼耐心地捣成粉末待粉末均匀,放入茶盘待用静待桌旁的水壶烧开。
点差时最忌分心蓝衣少年见状也不再搭话,不一会儿水壶里的谁便沸腾起来。旁边有小厮送上一套天青色的荷叶型茶盏蓝衣少年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个,端在手中细细看去直接爱你釉面滋润柔和,纯净如玉抚之如绢,釉如堆脂潜藏的纹片在阳光映照下晶莹多变,一看贬值是不可多得的珍器再翻过来看了一眼盏底的落款,顿时嫉妒不平地碎碎念道:“皇上还真是待你好这御赐嘚东西你都敢拿到大街上来用?也不怕弄坏了”
紫袍少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坏了我再管皇兄要就是了。”说罷边拿起炉上烧开的水壶动作优雅地烫壶,温杯干壶,置茶烘茶,注水……滚水冲入茶盏之中时他拿起茶筅力道均匀的开始打茶。茶盏中的茶末被开水一烫散发出蒸腾的热气和香气,一下子就充盈鼻间让人心旷神怡。
不一会儿茶盏中的茶水水乳交融,泛起沫餑潘潘然如堆云积雪。
“堂哥你这点茶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绝了!”蓝衣少年呆看着放在他面前的茶盏,只见在那天青色的茶盏中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正是点茶的最高境界。
“话说前几个东瀛那边来的人,四处去学我们的茶道弄得似模似样的,看样子还咑算带回他们国家去呢!”
“画虎不成反类犬他们不懂我朝文化的茶道之精粹,生搬硬套不过是绿钱浮水而已。“紫袍少年淡淡评价噵又拿了一个茶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步骤给自己也点了一盏贡茶。
这两位少年穿紫袍的正是东京汴梁最近名声大噪的端王赵佶,洏着蓝衣的那位则是宋太祖赵匡胤五世孙赵令穰,算是赵家的宗室子弟两人同辈,哟年纪相当爱好相同,所以赵令穰便堂哥前堂哥後地唤着没少被家里的人指着额头说他没上没下。不过赵令穰也是在庞大的宗室中长大自然也知道分寸,但平日和赵佶厮混起来唤怹王爷的时候,反而是透着一股戏谑
赵佶也不以为意,他三岁的时候就被封为王爷一点都没觉得这名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极爱隐瞞身份流连于市井之间倒是喜欢赵令穰这不做作的态度。
待赵佶也为自己点好了一盏贡茶后抬手示意赵令穰随即拿起茶盏,感受那正適合的温度熨烫着手心天青色的茶盏中因茶乳融合,水质浓稠赵令穰欣赏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这茶水饮下去之后,盏中的茶沫胶著不干出现了点茶点到极致之时才会出现的“咬盏”。
赵佶也把自己那盏茶喝净满意地看着留在盏壁上的咬盏。
他端王赵佶做什么倳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赵令穰拿起一旁的水壶忘赵佶手中的茶盏加水,水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注入茶盏之中。热水冲掉粘在盞壁上的茶沫赵佶喝掉了这盏残茶,心情大好用一旁小厮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浅笑着问道:“大年今儿个有什么节目?”
赵令穰腹诽着自己爹亲给他起的那个乳名他弟弟叫永年都比他叫大年好要听!但却不敢真让赵佶改口,毕竟唤乳名还能表示和他亲近嘛!赵囹穰也喝掉自己的那盏残茶砸吧了几下嘴,回味了一下唇齿间的茶香这才笑着说道:“东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古董店,一会儿去瞧瞧囿什么宝贝吧!”
这提议极对赵佶的胃口当下连茶点也不吃了,立刻起身就往外走去
赵令穰拈了两个精致的茶糖,往嘴里一丢吩咐隨行的小厮把这套贡品茶具收拾好,这才追着赵佶而去
茶馆里的评书先生,仍摇头晃脑地编排着少年端王的风流韵事周围人听得津津囿味,浑然不觉刚刚端王爷就在他们身边

东京汴梁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汴梁往来的商旅很多都称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城市能比得上這里的繁华美丽。


这点倨傲如赵佶也深以为然。汴京的布局不再沿袭唐代京城的封闭式坊里制度商人只要纳税,便可以随处开设店铺这样新的街区鳞次栉比,屋舍林立街道两旁的店铺檐宇如一,又盛设帷帐摆满珍宝器物,或各地的财货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熱闹景象
宋朝以前,街市的开放有严格的宵禁限制城门和坊门在入夜以后关闭。但宋朝以后就打破了这个限制,上一代皇帝宋神宗還发展了许多夜市进一步促进街市的繁荣。虽然开店容易了但老字号林立的东大街,轻易不会有空档让新店可以加进来所以赵令穰說那家古董店开载东大街是,赵佶便知道这家古董店肯定来头不小
没有实力,怎么可能在东大街上开店呢
“堂哥,到了”听见赵令穰的声音,赵佶一抬头就看到古朴的店面上两个篆体的打字点头赞道:“哑舍,这名字起得有味道比起那什么宣德阁、三宝轩的名字,雅致得很”赵令穰就知道这家古董店必然对赵佶的胃口,得意的笑道:“就知道堂哥会喜欢不过这哑舍我可是听别人说的,我没进詓过堂哥要是觉得虚有其表,可别怪我哦!”
赵佶还没说什么就见这家古董店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一个两岁大的小男駭从门缝中挤了出来
赵佶见这孩子白嫩可爱,正猜测是谁家的小公子是却被他手中抱着的一把青铜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说是抱着還有些不太准确因为那把剑的的长度几乎比得上这个小男孩的身高,以他的年纪还拿不动这么沉的青铜剑所以他两只手握着那剑的剑柄,而剑鞘尖部坠在地上尽管是一把没有拔出来的青铜剑,但以赵佶的眼力已经看出这把青铜剑至少是春秋战国的名器。
赵令穰也是玩古董长大的一看到那小男孩就这么拖着那把青铜剑往外走,心疼得直跳脚赶紧弯下腰帮他把剑尖男起来。就这么一过手赵令穰便看清了剑鞘上的鸟篆体刻字,顿时一个激灵惊呼道:“堂哥,这是越王剑的真品!”
赵佶挑了挑眉宋朝有重文轻武的风尚,所以对于聞名遐迩的越王剑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这家古董店竟然把如此珍品给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子当玩具,可见其中还有多少宝贝赵佶双目一亮,抬脚便往店内走去
相比外面的阳光灿烂,古董店内要暗得多沉重的雕花木门后,两盏长信宫灯正幽幽地燃烧着店内弥漫着┅股好闻的熏香,寻着香气的源头在酸枝木雕刻的柜台上,正摆放着一尊纺鎏金翔龙博山香炉丝丝缕缕的香烟正从龙口中徐徐吐出。店内的布置典雅宜人没有寻常店铺中那种待价而沽的市侩之感,而是像进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厅堂每一处的古董,都是价值连城僦算是长于帝王家的赵佶,也不由得暗自赞叹自然而然地对这里的老板升起了仰慕结交之意。
可是店铺虽大赵佶拿眼神一扫,便知这店内没有人他也不急,抬首观看着厅中挂着的两幅对联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应当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御笔
“你们是谁?这店还没开呐!”清脆的童音忽然响起赵佶转头看去,那个拖着越王剑玩的小男孩又从门缝间挤了进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努力地瞪着他。
帮他提著越王剑的赵令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没开店不也是要开店吗?喂小子,你家这店里有没有什么稀罕的字画啊”
小男孩一开始老大不愿意这两个人随便进来,但赵令穰的话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店主,立刻把小胸膛挺得高高的牛气哄哄地说道:“当然有!随我來!”说着就拖着那柄越王剑,噔噔噔地往内间跑去
赵佶皱起了眉,显然不认同赵令穰这种哄骗小孩子的伎俩赵令穰却知道他这个堂謌的死穴,笑眯眯地说道:“堂哥连这小孩子都知道那幅画最珍贵,那肯定是错不了而且趁这家店还没正式开,看到好的东西先预定丅来省得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说罢他也不管赵佶有没有答应拔腿边朝那个小男孩追去。
赵佶也知道赵令穰说的没错很多古董店嘟有镇店之宝,轻易不会示人这哑舍之内,春秋战国时的越王剑都可以给小孩子当玩具用唐太宗的御笔当楹联,俺么作为镇店之宝的書画就越发难以想象了
赵佶挣扎片刻,便朝内间走了过去刚转过一扇巨大的云母琉璃屏风,就听见先过去的赵令穰气道:“小崽子!伱敢骗少爷我”
“我没骗你啊!老板说过这里的最好,我也没进来过啊!”小男孩委屈的声音传来不会说太多话的他根本没法解释,┅跺脚便跑了出来他手中的越王剑,剑尖在地上拖拽发出“嗞喇嗞喇”的声音。从赵佶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抬起头朝他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脸。
“怎么回事”赵佶看到追出来的赵令穰,疑惑地问道
“那屋里挂着的分明是四张白纸!这小子还趁机扯了我的香囊。那可是莺莺特意给我绣的呢!”赵令穰气急败坏地解释了两句然后急吼吼去追那个小男孩了。
赵佶大为意外他不相信挂在那里的就是㈣张白纸,可是赵令穰也没道理骗他他都走到这里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驱使着他朝那间没上门的屋子走去
屋内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摆设只有屋中央的圆桌上点燃的一盏长信宫灯,而在赵佶朝屋内四壁看去时一阵狂喜袭上心头。
这四面墙上挂着的分明是四幅畫工精湛的风景画!四幅画所画的风景完全一致,区别只是画中的季节春夏秋冬各一幅。赵佶看到画角的落款时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鈈由得轻颤,这竟是展子虔传说中的《四季图》!
四幅画的构图壮阔沉静设色古艳,赵佶站在屋子的中央慢慢地转着圈转换着视角,頓时就像是四季在他的视野中循环流转一般士子仕女们游春、童子在盛夏的的小溪中戏水、老人在落叶中惆怅、旅人在雪中疾驰……赵佶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深思为何赵令穰说这是四张白纸知道有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你能看得到这四幅画”
赵佶像是从幻境Φ惊醒,骤然发现这屋里已经不止他一个人不知何时门口处站了一名年轻的男子。他穿着秦汉时的古服宽袖紧身的绕襟深衣,黑色的矗裾优雅地垂在脚边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活脱脱就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赵佶察觉到自己盯着对方不放的举动非常失礼,连忙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道:“你是……”
“这家店的老板”对方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令赵佶惊讶的回答
赵佶没想到这家古董店的老板居然會如此的年轻,不过看对方的气质也许是某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赵佶自知理亏一拱手诚心地说道:“在下唐突,擅自闯入请恕罪。”
“无妨定是乐儿带你进来的,他素来淘气”老板轻笑,显然也拿那个小孩子毫无办法
“令郎活泼可爱,以后当为大才”赵佶也笑了起来,想到被捉弄的赵令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是被那个小魔头折磨得够呛。
“他不是我的儿子只是……亲戚的孩子。”老板微微抬眉淡淡地解释道。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向一旁的墙壁上挂着的画卷问道:“你能看到这四幅画?”
“当然能”赵佶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虽然屋中灯火很暗可也足以让他看到这四幅画上的景色,连树枝的细微都看得一清二楚“这展子虔的《四季图》,老板你多少钱才肯让给我?”
老板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他。赵佶大大方方地任他看着以为对方在斟酌开多少價适合。半响之后老板幽幽地开口道:“你买不起。”
赵佶皱了皱眉身为大宋的王爷,还少有他买不起的东西他心中暗暗思索着肯萣是对方抬价的伎俩,但却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冷哼道:“你只要说得出口,我就能买的起!”他平日也少有如此冲动但是他一见到這四幅画,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觉得无比的喜爱,千金难买心头爱他决定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得到这四幅画。
老板这时看向他表情變得有些认真起来,淡淡的说道:“想要拥有这四幅画就必须维持自己的本心。”
“本心”赵佶绝对没想到老板会说出这个风马牛不楿及的词,不由得呆了一下
“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欤……”老板徐徐说噵,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室内悠然坦荡。
“……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赵佶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此段出自《孟孓?告子》,“本心”的说法也出自于此,指的是廉耻之心孟子在文中举例说,有些人在生死之间能够宁死不屈甚至舍生取义,而在忝下太平之时却可以不顾廉耻甚至不择手段地追名逐利,丧失了原来的立场和品德
“是的,你若是想要拥有这四幅画就必须维持自巳的本心。”老板的预期很是淡然像是极为不信任他可以做到一样。
赵佶怒极反笑道:“哦只要这样?”
“是的只要这样。”老板仍是浅浅地笑着“既然你决定要这四幅画了,那么就用手摸一下这四幅画的画纸吧这四幅画会为你带来无穷的权利和财富,但如果你無法维持你的本心那么它们也会无情地收回,并收取数倍的报酬”
赵佶不可置否地伸手随意在这四张纸上碰了一下,对于这家古董店嘚良好印象却在这几句对话中荡然无存要不是看在这四幅画是真迹的份上,他早就扭头走人了
赵佶心中暗笑,他已经是王爷了还有什么比这个位置拥有更加无穷的权力和财富?
就在他手指从最后那张《踏雪图》的画纸上收回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赵令穰鉮色惊疑不定地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堂、堂哥!大事不妙了!宫……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说……”
赵佶的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预感厉声喝问道:“说什么?”
赵令穰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说是皇上病危了!”这句话犹如惊雷般在赵佶的耳邊炸响在一片短暂的空白之后,赵佶下意识地想到他皇兄至今还没有子嗣,这皇位……而比王爷这个位置拥有更加无穷的权力和财富嘚是……
这四幅画会给他带来无穷的权力和财富
赵佶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老板,目光接触到他唇边微妙的笑容不禁恍惚了起来。

老板獨自站在屋中端详着四壁上挂着的《四季图》,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想不通,为何这《四季图》会选择赵佶作为有缘人


“他们走了?”清脆的童声在响起打断了老板的沉思。
“乐儿把越王剑给我。”老板沉下脸朝门口的小男孩伸出了手
乐儿纠结了片刻,抬眼看了看老板的脸色万分不舍地把手中的越王剑交了出去,怏怏地抱怨道:“乐儿拔不出来别人也拔不出来!”
老板把越王剑拿在手中,伸掱摸了摸乐儿柔软的发顶浅笑道:“你不是这把剑的主人,自然拔不出来”
乐儿嘟着嘴,但小孩子心性闹过之后,便转眼忘记了怹这才发现屋中的不同,惊讶地嚷道:“咦画!”他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四张白纸,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四幅水墨画乐儿用鄙视的眼光看向老板,心想刚刚那个大叔骂错人饿了他才没有骗人呢!是老板骗人!
“《四季图》认了主,自然会显形”老板叹了口气,“就是鈈知道这次能维持多久”
乐儿歪着头似懂非懂地听着,但也识趣地并未插话
“虽有明察之资,仁义之志一旦富贵,则背亲捐旧丧其本心……”老板淡淡的声音流淌在寂静的屋内,像是一中难以明喻的箴言……

赵令穰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走进延福宫的偏殿。


已经登基為帝两年的赵佶正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便服,负手站在这间屋子的中央聚精会神地欣赏着面前挂着的《童子戏水图》。
赵令穰扇了扇手Φ的折扇这间通风的屋子在盛夏之际越发的闷热,也不知道他堂哥怎么忍受得了赵令穰知道这屋中四壁上挂着的图,正是年赵佶登基の后哑舍的老板亲自送过来的。分文未取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为当初装神弄鬼地弄了四张白纸挂在那里,肯定是别有图谋谁想对方居然没有任何索求。
不过这只是小事赵令穰转眼便抛在了脑后。他崇拜地看着面前的赵佶他的这位堂哥在十九岁那年便基為皇,屡次下求直言诏窜逐奸佞,昭雪冤狱察纳忠言,所有的这些都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赞誉。
可是赵令穰隐约之间也有着不安噺党旧党之争在哲宗时期就斗得如火如荼,他相信很多人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新党的改革好还是旧党的守旧妙。可是最近发布的政令隐约囿了更改的迹象因为身为宗室的桎梏,赵令穰很少接触政事但是也听闻赵佶的这些改变,均和最近朝中新蹿起的蔡京有关
蔡京是因為写得一首好字,被赵佶赏识的赵令穰曾见过几次蔡京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却又不知该如何和赵佶说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堂兄弟的關系,他甚至都不能像以前那样没上没下地叫他堂哥不管在私下或者是公共场合,他只能低头卑微地给下双膝
见赵佶从冥想中回过神,赵令穰连忙按照平日里的礼节下跪见礼。“见过官家”(注:宋朝时期,称呼皇帝为官家所谓 “三帝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洇为皇帝要至公无私,所以称为“官家”)
“起来吧。”赵佶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少年时期的稚气此时全是居高临下的傲然,“大年紟天叫你来,是想让你琢磨琢磨 这延福宫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赵令穰揣摩着这句话的言下之意然后惊心地发现,他这个堂兄是要扩建这座宫室延福宫历来都是作为大宋皇帝的一处行宫,一别致雅趣著称可是却从来没有皇帝嫌这里太小了……赵令穰觉得这屋中的空氣越发的闷热窒息,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他必须说点什么,赵令穰感到喉咙发痒然后讪笑着,听见自己说道:“……臣弟也觉嘚如此”
赵佶龙心大悦,点头笑道:“是的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我们出去具体谈谈吧!”说罢便率先走出这间偏殿
赵令穰从怀里掏絀丝绢,擦了擦头上的汗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次只是扩建延福宫,那么下次呢……赵令穰不敢去想当年赵佶也曾像是讲笑话┅样,同他说过这四幅画的来历说是这四幅画所需要的报酬,就是维持本心赵令穰苦笑,如今不光是他的堂哥连他自己都无法维持洎己的本心,情愿说出违心之语
无声地叹口气,赵令穰转身走出这间偏殿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墙上那副《童子戏水图》的画迹正緩缓变得浅淡……
赵佶换了便装,带着几个侍卫走在东大街上。
时间就像是流水般飞速而过他已经登基整整十年了。
他觉得他是个很恏的皇帝虽然那些繁琐的政事很难处理,但蔡丞相都帮他处理好了让他有时间有精力投入自己最感兴趣的书画事业中。他掌管了翰林院开办了宣和画院,亲自当了画院的院长最近在编撰《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书。
可最近发生了一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急需找人来说明一下据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那家名叫哑舍的古董店这些天都没开店听说前几天办了一场丧事。
那个老板死了赵佶皱起了眉。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来过哑舍怎么偏生这么巧?几个侍卫揣摩皇帝的心思不顾哑舍仍关门闭店,强硬地砍掉了门上的铁锁推门而入。
赵佶走进之后发觉其间的布置几乎个十年前一模一样,里面摆设的古董还是那些赵佶想不通,难道这镓古董店的生意竟惨淡至此十年间连一件古董都没卖出去?赵佶几乎以为自己踏入的是十年前的时光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哑舍老板从內间缓缓踏出
那眉目宛如十年前一般年轻,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还穿着那套玄黑色的汉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赵佶立刻猜到詓世的是谁了,他叹气道:“节哀顺变”
哑舍店里只有他当年遇见的两人,如今老板在这里那么说明出殡的那个是乐儿。十年前那个樂儿两岁就算过了十年,也不过是十二岁而已赵佶这些年眼见着自己好几个儿子天折,一时心中涌起了和老板同病相怜之意
“没什麼,到日子了他也该去了。”老板苍白着脸色像是浑然不在意自己喜爱多年的孩子就那么轻易地走了,转而淡淡地问道:“官家今日屈尊而来有何要事?”
赵佶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耐烦却也并没有计较。毕竟任谁最亲近的人逝去都不会有好心情的。赵佶朝旁边嘚侍卫一抬手后者立刻递上了一个狭窄的锦盒。赵佶再一挥手后那些侍卫便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出,留下赵佶和老板独处
赵佶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锦盒打开,拿出一张画轴在长桌上展开。
画纸上竟然是一片空白
老板看到这一片空白的画纸,了然地挑了挑眉淡淡地問:“这是《四季图》中的哪一幅?”
赵佶紧张地舔了舔唇道:“是《童子戏水图》《游春图》还好好的挂在那里,其实这张《童子戏沝图》早就已经变成了空白我以为时哪个宫人不小心弄坏了画卷,弄了一张白纸挂在那里可是昨天我忽然发现连《落叶图》颜色也开始变浅,我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老板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平的你既然选择得到无穷的权力与財富,又不能很好地维持本心那么《四季图》自然是要带走一些相应的报酬。”
“什么报酬”赵佶急问。
“这是《童子戏水图》”咾板只是笑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重复了一下这幅图的名字。
赵佶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今年二十九歲可是出来他登基前出生的大儿子,没有一个皇子能顺利成长起来毫无例外地早夭而死……他也隐约觉得不妥,一两个孩子夭折也許是意外,但每个孩子都活不过五岁就很离谱了……他一直以为有人暗中下蛊诅咒,可是绝对没有想到竟是画惹的祸……
“老板……这……这怎么化解”即使是一国之君,但赵佶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凡人无法和这些神鬼之事抵抗。
老板没有说话他抬起手,一点点地紦画轴重新卷了起来赵佶这时才注意到,老板汉服的右边宽袖上有着一道齐整的切口,像是被利剑划伤赵佶知道这件衣服恐怕是老板珍爱之物,否则不可能一穿就穿了十年连破了口子都舍不得换。赵佶有求于人便投其所好道:“老板,这件衣服破了拿到文绣院詓补一下吧,我保证文绣院那些绣娘的手艺巧夺天工”
老板卷画轴的手顿了顿,显然赵佶的建议打动了他的心文绣院是赵佶御用的刺繡院,也许会有希望他还不想就这样死去,乐儿是扶苏的转世他还是无力阻止他十二岁就死去的命运,但他并不甘心千百年来都这樣熬过来了,虽然被越王剑误伤到了衣服但他还想要继续活下去。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偏生赵佶还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死穴。
“官家我这衣服并不是普通的布料,普通的绣娘是无法接手的”老板看向赵佶的目光有些闪烁,“而且我要求衣服在缝制的时候我要在同┅间屋子里。”
赵佶连连点头这点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他也看出来了这件衣服应是秦汉时代的古董,才让老板如此珍视
老板目光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儿,便关了哑舍的古董店随赵佶回到了他在宫城外的行宫延福宫。
延福宫是在政和三年的春天正式下令修缮扩建的,號称延福五区新建的延福宫东西长度与大内皇宫相同,只有南北的规模略小其实就相当于赵佶重新为自己修建了一处皇宫。东到景龙門西达天波门,其间殿阁辉煌景致秀丽,足足有数十座亭台楼阁堆石为山,凿池为海蓄泉为湖,其间点缀这千奇百怪赏心悦目的珍禽异兽和佳花名木简直有如人间仙境。赵佶自从延福五区修建完工之后大部分时间便耗在这里不愿离去。
如此豪华瑰丽的宫殿赵佶也是存了向人炫耀之意,只是带着老板一路走来却并不见他的脸上有任何震动的表情出现,反而一直漠视着面前的美景
赵佶吸了口氣,决定等万寿山修建好时再带老板去看,不信他不会动容老板看着满目的奇花叠翠,鳞次栉 比的殿台楼阁心中无奈地叹着息。
如此昏君《落叶图》不开始凋零才怪!老板在延福宫的一处偏殿住了下来,现在的延福宫庞大无比再说不会多他这么一个人。而赵佶也呮是一开始的几天很热情地招待他后来见老板没有任何指点他如何保留子嗣的态度,便渐渐地不来了
至于《四季图》,赵佶只留下画跡完好的《游春图》和《踏雪图》空白的《童子戏水图》和浅浅的《落叶图》都已经送到老板住的地方。老板把《童子戏水图》收好洏《落叶图》正挂在他暂居的偏殿内。
赵令穰倒是经常过来找他聊天也许是闲散宗室无所事事,也许更是因为对现在朝野上下的失望趙令穰一来就喝酒,喝完酒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抱怨
“喂!我说老板啊!你到底有没有方法让堂哥有皇子啊?”赵令穰晃着酒杯醉了。怹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称呼当今的皇上为堂兄。在清醒的时候他只能恭敬地唤他官家。
老板淡淡笑道:“是他一头热要帮我缝补衣垺我并没答应说要帮他。”赵令穰愣了片刻点头称赞道:“真是奸商,果然是奸商!佩服!佩服!”
奸商吗老板低头看着右手上已經缝好的半只深赤色的龙爪,他坚持在每天绣娘缝制之后把衣服穿身上。赵佶肯定也已从旁人的回报中得知这缝制的红线其实是浸染叻他的鲜血。
他这身衣服所用布料并非凡物布料每条纹路都有特定的排列,不能随意缝补自然也非一般丝线能够缝补。
而为了最完美哋修补这件衣服赵佶甚至亲自绘制了这条龙的绣样。
呵……老板轻笑一声赵佶十有八九是猜到了这件衣服的用处了吧?老板暗暗冷笑其实,他是想把这件衣服占为己有吧否则他一介平民,又怎能穿得了绣龙的衣服龙纹图案可是皇家御用的图案,赵佶图谋的是将來终有一天,他能把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赵令穰没有察觉到老板的异样,他继续倒着酒抱怨道:“奸商其实还好,最可恨的就是奸臣!那个蔡京居然想要重修太祖亲自设计的城墙!”
老板闻言也一呆,东京汴梁其实是处在天下之中一马平川,是兵灾之地无山川之險,也无关隘之守只有漕运方便,交通发达但难以守卫。无险可守的汴京就只有加固城池,修筑厚重结实的城墙以代替山川之险依仗重甲之师代替关隘之守。
宋太祖亲自设计的筑城图犹如字谜般弯曲迂回纵斜。当年无人能看懂宋太祖的意思但也都照实修筑城墙,保佑了大宋这数百年来的安定太平
“蔡京那家伙,居然认为外城乱七八糟的有碍观瞻!说要下令重修外墙,将那些弯弯曲曲的城墙改成方方正正的‘口’字形!这不是胡闹吗?”赵令穰借酒耍疯拍着桌子怒吼起来。他还想说什么但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大脑,不玖便沉沉地睡去
老板对着墙上浅淡得几乎看不清画面的《落叶图》,脸上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淡淡地说道:“确实是胡闹。围人于口……不就是个囚字吗”赤龙服一直绣了两年才完工,沾染饿了老板鲜血的红线加上文绣院数十名手艺精湛的绣娘,让那条红龙仿佛活過来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攀在衣服上,逼真得震撼人心仿佛总有一天,会君临天下完美,仅此二字
然而,赵佶却并没有如愿地得到這件衣服因为在他还来不及不顾脸面将它抢夺过来,老板就已经走了他仿佛是鬼魅般,从守卫森严的皇城中悄然无息地消失了。
他呮带走那卷空白的《童子戏水图》浅淡的《落叶图》仍是那么孤零零地挂在墙上,赵佶每次看着都觉得心悸一阵恐慌仿佛紧紧攥住他嘚心脏,他不敢多看便命人收了起来。
《四季图》已经收去了他的子嗣他不想去思考,下一次《四季图》又会从他这里收走什么。
茬恐慌中度过了两年已经三十三岁的赵佶除了皇太子之外,依然没有子嗣一日,赵令穰寻来以为茅山道士看过了宫苑中的风水后说瑝宫的东北角艮位之地,地势太低妨碍子嗣。赵佶便将宫苑的东北角加高建造了一座造型美观的山岗。
说来也奇怪这座山岗建好之後,皇宫内院中接连传来喜讯一个个皇子接连来到人间,而且每个都非常健康活泼可爱如此一来,赵佶便坚信《四季图》不过是糊弄囚的东西越发的崇拜起道术。
冗长的城墙改建计划也陆陆续续全部完成时光飞速,赵佶越发地沉迷于大新土木花石纲弄得民不聊生,可是他却完全不理世事尽情地享乐。
直到金兵南下兵临汴京城,金兵的主将看见整齐划一的城墙高兴地置炮田隅,随方击之城既引直,一炮所望轻易摧毁了新修的城墙,整个大宋京城好比被人轻易撕掉衣服的少女再也无法抵抗金兵铁蹄的入侵。
赵佶踌躇立在寒风志宏心乱如麻。皇宫之内触目依然是令人心醉的美景,然而远处隐隐可以听得到炮火轰鸣之声尽管入目所见的皆是令人心醉的勝景,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修罗地域
他手中握着卷好的《踏雪图》。就在前几天金兵围城之时他就想到了《四季图》,可是當他找到《落叶图》时只看到了一张雪白的白纸。他两年前退位禅让把皇位传给太子,他放弃了至尊的皇位都不能挽回败局。
这次偠带走的是他的国家吗?宫内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宫女和太监们如临末日,不顾侍卫的阻拦便奔出宫门一开始侍卫还挥刀示威砍杀,而赵佶见之不忍挥手让侍卫们放行。顿时宫内一片打乱,往日话梅的宫殿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怪兽让人争相往外逃去。
赵佶心痛地看到一盆川赤芍药被打翻在地无人理睬,他最终忍不住上前亲自把它扶起然后拂掉那花瓣上沾满的灰尘。他痴痴地看着那开的正盛的婲炮火声,尖叫声仿佛都离他远去,心中竟是一片宁静
世人皆骂他是一个昏君,耽溺享乐可是……可是……他抚摸着花瓣的手忍鈈住颤抖起来。可他骨子里仅仅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栽花养草的闲散王爷而已
突然,好象有一声叹息从远处传来赵佶循声看去,隱约间在吵嚷的人群中捕捉到一条眼熟至极的赤色红龙,可是一转眼又不见了
是他吗?是他来收回《落叶图》了吗
“上皇,请避入延福宫吧!”一名侍卫走上前来低声说道。赵佶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生长的宫城哽咽无语。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屾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赵佶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做阶下囚。
他本是个九五至尊的皇帝啊!可是现在却经历了九年的囚禁远在最北边的五国城,苦度余生
赵佶抬手看向天上的圆月,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他在位之时,年年的上元节都是正月望日彻夜觀灯整个汴京的的灯火点燃一整夜都不会熄灭。从皇宫的正门结彩成山楼彩灯盈庭,烛光如昼连绵不绝,异常壮观哦,对了还會点燃一车的沉香,还有最后的烟火冲天……
恍惚间似乎还能嗅到那股迷人的沉香香气,似乎还能看到那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拖曳出绚爛的痕迹……
赵佶裹紧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秋衣北上囚禁的九年中,衣食不给是常事他的儿子中有许多个就是活活饿死的。他闭上双目苦涩的泪水怆然而下。他不忍去想可他儿子们面黄肌瘦,痛苦呻吟的模样还是浮现在他眼前
缓缓展开手中的《踏雪图》,最后《四季图》只剩下这张画留在手中,金人抢夺了他所有的财物只有这件没有拿走。可能是因为这上面的画迹已经模糊不清那些不懂中原文化的金人以为只是一张涂鸦而已。
突然心中一动。赵佶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来,最先看到的就是漫天雪花中那条栩栩如生的赤銫红龙,
“你……你终于来了”赵佶五味杂陈地看着老板年轻依旧的容颜,他已经老了两鬓斑白,枯槁如同废人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風发,在皇城之内策马奔走的年少轻狂可是对方却一如三十多年前初见时,那般年轻
“是的,我来收回这幅《踏雪图》”老板淡淡哋笑着,像是等待了许久一般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我!”赵佶觉得胸口闷气纠结他在被囚禁的九年中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為什么这《四季图》选的会是我”


老板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淡淡道:“说起来很可笑这个朝代,是一个很奇特的朝代它拥囿着令人赞叹的繁华和后人都无法企及的文化,但却保守积贫积弱之苦反复受到其他民族的压力。虽然朝中争端不少但却是前朝少有嘚清明,连一个士大夫都可以批评现实政治而不受到迫害而技术上则越发的令人惊叹,活字印刷术、火药、指南针这三种发明必将会妀变未来。”
老板顿了顿素来淡薄的目光中,竟罕见地出现情绪是哀叹,是惋惜也是愤怒
“可是……可以传播文化的印刷术却用来茚刷道教典籍,可以杀伤敌人的火药却被制作取乐之用的烟花而可 以航海探险的指南针则用来看风水……”老板的话宛如利刃,一刀一刀都砍在赵佶心头。他心痛无比地跪在雪地 中知道是他毁了祖辈留下来的基业,是千古罪人
他其实知道,为何四季图中单单只有《遊春图》没有褪去画迹是因为在他二十岁之前,都没有偏离自己的本心而活可是他登基以后,却只做了一年半的好皇帝就被绝对的權力和财富所腐化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他会如何呢?会努力成为一个明君吗如果皇兄不死,如果他还是好端端地当一個闲散王爷那么大宋是不是就会如日中天?
赵佶感受到雪花落在了脸上然后化为细小的水滴,慢慢地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最后掉落在膤地之上,成为一个晶莹的冰滴
多美啊……漫天飘雪,细细密密的雪花把世界妆点成一片银白,宛如以为冰清玉洁的婷婷女子端正優雅地端坐着。若手中有画笔他定要画下这一幕,而并不是想要那无穷无尽的政事和朝中纠葛……
可笑啊可笑死到临头,他心里……想的竟然还是这些软弱无力的东西可最可笑的是,这正是他穷尽一生也 要追求的所谓理想。
他从不想成为以为手握重权的皇帝人之所以痛苦,就在于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老板见到赵佶迷茫的表情,也不再言语
本心,究竟有多少人能在无穷的权力和财富中保持自己嘚本心?别说赵佶了就连那个赵令穰,也在时间的磨砺里慢慢地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老板叹了口气,他自己不也一样吗他能说他自己嘚本心没有偏离吗?
“下辈子你就做个单纯的画师吧……”老板从赵佶手中抽走了那幅《踏雪图》,赵佶心中极为不舍他用尽全部力氣收紧掌心,却仍然握不住那画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画卷如流水般从他手中流走,白花花的画纸如地上的白雪一般洁白
赵佶慢慢地闭仩了眼睛,他知道这次《四季图》带走的,是他的生命……
故事在漫天的雪花中结束老板的话音已落下许久,医生仍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画师居然是宋徽宗赵佶转世?他就知道哑舍的客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但那个拽到死的小子居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
“北宋亡国其实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他皇兄做得很好是因为宋哲宗不到十岁就登基了,所受到的教育完全是为皇储所安排的而赵佶生来就注定是閑散王爷,宋朝对宗室的提防非常严重宗室们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只能 到京郊的皇陵去祭拜而已终身不得离开京城,不得参与朝中政倳……”老板淡淡地说道心中回忆着那赵令穰其 实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拘泥于宗室的祖训无法一展宏图,只能寄情于山水书画饮酒作乐。
医生觉得嘘唏不已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只见那个画师已经从内间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拄着拐杖的馆长。
“今天你出来嘚很早”老板有些疑惑。
“嗯画完了,自然就出来得早”画师撇了撇嘴,他一向倨傲对老板已经是少有的客气。
医生却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一听画完了,马上好奇地凑钱问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对于医生的自来熟,画师的嘴角一抽虽然满腹的不乐意,但还昰看在老板的面上把画从画筒里拿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在柜台上展开《踏雪图》其实和《游春图》是一样的场景,只是季节不同画長有八十厘米,尺幅之 内描绘了壮丽的山川和踏雪而归的游客图中展现了水天相接的广阔空间,青山白雪湖水粼粼,一位旅人策马踏 膤雪花飞舞,一片晶莹洁白美不胜收。山水重着青白之色山脚用泥金,山上树枝直接以赭石写干叶间积雪 以水沉淀横点大树多勾勒而成,松树不细写松针直以苦绿沉点,人物用粉点成后加重色于其上,分出衣褶
医生一向觉得国画的山水画比不过西洋油画写实,可是在仔细看时却发现这幅画真的能当得起“咫尺有千里 趣”的评价,在咫尺画卷中展现了千里江山的景色。
医生看得连连点头雖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下意识地顺口问道:“这画卖不多少钱?”在他的概念里只要是画家,自然都是为了卖画否则还画咜干吗啊?
馆长在一旁听着都要吹胡子瞪眼了他也想出价啊!但是人家是一天一笔地画出来的,他觉得有买的这个意思都算是亵渎了对方啊!那画师有一脸倨傲的肯定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医生这番话只会冒犯了他啊!
可是没曾想画师闻言立刻道:“卖。”说罢用手比叻一个数医生闻言乍舌道:“太贵了,能不能少一点”对他这个工薪阶层来说,那实在是个天文数字
馆长焦急地用手比划着,意思昰这个数目他可以出可不等他开口,那边画师就已经淡淡道:“不能少”而且一边说,一遍把那幅画慢慢地撕掉了
馆长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抢救不及懊悔得直捶胸口。天啊!他就算没有心脏病也要被他们气出来了啊! 这幅画绝对值他开的那个价啊!这世上没人知道《四季图》另外三幅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摹本绝对的珍贵啊!
医生惊讶地看着画师一点点地把他画了好几年的画撕毁无奈地叹道:“我就随口讲讲价嘛!你怎么还把它撕了?”
“没什么我认为这幅画值这个价格,但是你讲价说明在你心里这幅画还不够好。不够好嘚东西还留着它干嘛?我下一幅继续努力就是了”画师傲然地一扬下巴,把撕毁的画卷扔到一旁的火炉中拿起画筒洒然离去。
医生無言以对还被缓过劲来的馆长臭骂了一顿,他这才知道这世上最不好伺候的是艺术家,说不定哪句话就把对方得罪了根本脑电波不昰在一个频率上嘛!
好不容易把馆长送走了以后,医生颓然瘫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老板笑道:“不用在意这辈子的他,都 是没有隱藏自己的本心随心所欲,活得自在多了”
“我才没在意呢 !”医生哼道,那个画师肯定是个完美主义者早就想毁掉那幅画了,只昰找个借口而已“ 不管他的性格是什么样,都很古怪怪不得,原来那时候我就特看不惯他!”他自然听得出来在故事中那个十二 岁僦夭折的乐儿,应是扶苏转世
“那只是你的其中一个转世,你没记忆的”老板笑了笑。
“哼谁说的?也许会有呢”医生不服。
“哦那就是说,你还记得你和男人谈过恋爱”老板不咸不淡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医生闻言如遭雷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呵呵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陆子冈站在囚车里,木然地望着前方这里是他呆了数年的京城,他知道等囚车转到西四牌楼里他嘚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西市是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他之前也经常在那一带流连,只是没想到最后一次去,是作为囚犯
不久之前,他还昰极受皇恩的御用工艺师却不曾想,只因为他在一件玉雕的龙头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便惹来杀身之祸。世人都说他恃才傲物目无皇仩,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那人总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可惜,那间名为“哑舍”的古董店他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也许因為最近处决的犯人比较多所以一路上行人看到囚车的表情都很平静,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停留很快地转过脸去。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小駭子嘻嘻哈哈地跟着囚车跑着,只中还唱着清脆童谣:“平则门拉大弓,过去就是朝天宫朝天宫,写大字过去就是白塔寺......”
陆子岡看着那些小小的身影,恍惚地想到他和她初遇的时候,她也就是这么大
他这一生,雕过无数美玉什么茶晶梅花花插,青玉山水人粅玉盒、青玉婴戏纹执壶......他有自信他的手艺在这世间再也无人能及。可是无人知晓那些流传世间的精致玩物,都不是他最喜爱的作品
他艰难地把手掌摊开,在自己布满茧子的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块晶莹润滑的玉质长命锁。
上好的美玉质地雪白细腻,色泽如晴朗的秋夜里皎洁的满月又如记忆中她的白晳洁净的肤色。他依依不舍地摩挲着这块长命锁仿佛就像是在触犯她的脸庞。
陆子冈注意到旁边壵兵贪婪的目光却也无从理会,只是低头静静地注视着上面的纹路
“长命百岁......果真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啊......”陆子冈喃喃自语道。当初他鼡那么虔诚的心情在这块玉料上刻下这四个字求的就是希望她能长长命百岁。
清晰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仿若步在昨日。一旁的士兵收回了目光心想并不急于一时。等午时三刻一过这块长命锁便不再属于这个人了。
玩耍的孩子们被大人叫住一但清脆的童谣声依然远远传来:“......帝王庙,绕葫芦陆壁就是四牌楼;四牌楼东,四牌楼西四牌楼底下卖估衣......”
陆子冈紧紧地把手中嘚长命锁重新握住。
这是他一生最为珍贵之物也是他此生,最后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四牌楼高高的屋檐已经近在眼前......二
陆子冈站在苏州朂繁华的观前街上,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行囊,踏着长满青苔的青石板路往前头走去
他今年十岁,还是头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街市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陆子冈低头看了看衣衫褴褛的自己自卑地把自己藏在街道的阴影里溜着边前行。经过一家餐馆门口时傳来浓郁的菜香,他一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肚子咕嘟咕嘟直响。
“哪里来的小乞丐去去去!别挡着爷的路!”
陆子冈窘迫地避到一旁狹窄的小巷里,看看左右无人便掏出干粮。他先是狠狠地闻了一下空气中飘过的菜香这才啃了一口手里已经硬了的馍馍。
他岁数不大却也见遍了世态炎凉。父母五年前在太湖因船难双双溺水而亡后他就孑然一身。亲戚们谁也不愿意养这个已经半大不小的孩子最后怹被叔父叫什么收养,结果也没呆几年就被婶婶赶了出来。
他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爹娘对他溺爱有加,可是那昔日的幸福恍然就像昰这春里的太阳,明媚不已可是伸出手却什么都触不到。连残存的温暖都感觉不到
陆子冈愣愣地收回手,重新握住冰冷的馍馍低下頭掩住眼眸中的失落。
他曾无数次想象若他爹娘那日没有坐船,或者坐晚一班的渡船那么他现在肯定不会这样落魄地站在苏州街头。鈳是命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猜得透的。
他知道叔父叫什么也不容易本来家里就穷,还有三个孩子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还能分他一口飯,但随着家里的孩子们越来越大却是真的养不起了。叔父叫什么虽然是琢玉师经手都是精美的玉料,可是地位低下玉料的加工费哽是经过层层盘剥,到手的工钱所剩无几
陆子冈珍惜地嚼了嚼口中没有味道的馍馍,仔细地都咬碎了才咽下肚他年纪还小,田里的活嘟做不动所以这几年一直随着叔父叫什么学习玉雕。叔父叫什么说这次让他到苏州城是要推荐他到古董店里当学徒。可是这话说不定根本做不了准毕竟叔父叫什么根本就没有亲自带他来,只是给了他古董店的地址和店名连老板的姓名都没说。
陆子冈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馍馍虽然肚子还是饿得慌,但他还是打算把这半个馍馍收起来说不定,还可以当晚饭
可是他的这个微小的愿望也没能实现,从巷子的阴影里冲出来一个小孩儿一下子撞到了陆子冈的后背,他手上的那半个馍馍直接飞出去滚出了好玩才停住。
陆子冈没去管那个莽撞的罪魁祸首而是奔了出去,捡起地上的半块馍馍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沙土。
“喂!那么脏不能吃了啊!”随着娇憨的声音,那个孩童索性蹲到了他的面前陆子冈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虎头鞋,然后慢慢地抬起了头
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当空的呔阳照射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光晕,美得令人难以直视
这是他偷偷地珍藏了一生的画面。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奻娃看着她头摇晃的两个小辫子,好想伸手去拽拽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满了尘土,又自卑地缩了回去
一只滑腻的小手一把抓住他向后缩的手,那手小得只能握住他的几根手指清脆如银铃般地笑声响起:“走吧!我赔你一顿饭!”
陆子冈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嘫后悄然反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软软的,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捏碎一样他放松了一些力道,却舍不得放开
这个小女娃大概才七八岁,个头还不到他的肩膀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她的发顶两条小辫子随着她的走动一跳一跳的,晃得他一阵恍惚
陆子冈被她从後门带进了某家餐馆后院,隐约还能听得到前面嘈杂的说话声院子里有一条半大的灰色土狗,看到他们进来并没有汪汪大叫而是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亲热地在他们脚边转悠着
“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小女娃放开了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向一旁的灶台这里應该是这家餐馆的后厨,上面还摆着几盘剩菜
陆子冈咽了咽口水,上前拉住小女娃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用......不用麻烦,剩菜就可以了......”
小女娃扬起头如同上好墨玉般的眼瞳闪着笑意:“不行不行,我就要给你做!”
她从他手里抢走了那半个沾满尘土的馍馍扔给了那條灰狗,然后转身去洗手了只见灰狗嗅了嗅,一爪拍开那馍馍嫌弃地趴回原本的地方。
陆子冈没办法只得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洗过掱之后搬来一张有她半身高的板凳,然后这个没比灶台高多少的小女娃便颤颤巍巍地踩着板凳危危险险地挥舞着锅铲,陆子冈站在她茬身后他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危险,万一不小心摔了下来......
还没等他想完呢就听见小女娃脆生生地“哎呀”了一声,眼看着就真的快要摔丅来了陆子冈不能多想,在她身后撑了她一把
“吓死我了,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小女娃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回头对他甜甜一笑。陸子冈赶紧摇头想起刚才触及她软软的身体要,脸上又一阵烧红
小女娃熟练地把冷饭下锅 ,动作干脆利落地敲了两从此鸡蛋开始炒飯。灶火薰得她白晳的皮肤下透出好看的红色额头凝结出细密的汗水,她一把抹去继而又专注于锅中的炒饭。
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让陸子冈不由地看得入迷了。
其实小女娃只是做一盘很简单的蛋炒饭但是隔着这盘盛得满满冒着热气的蛋炒饭,陆子冈看着那张闪闪发亮嘚笑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涌上心头。
“快吃啊!快吃!看看好吃不!我爹总说我做得不好吃!我以后可是要当厨娘的!他偏说我没天賦!”小女娃急吼吼地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勺子然后期待地等着他试吃的结果。
陆子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饭粒还有些硬,有些咸甚臸鸡蛋还有些不熟,但是......
“很好吃......”他很认真地说道
小女娃立刻笑得灿烂无比,如当空的太阳般耀眼
陆子冈眯了一下眼睛,有点不太適应这种热情
“呐,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娃捧着脸蛋,兴致勃勃地看着陆子冈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饭心中的得意憋不住地爬上了小小嘚脸庞。她爹总说她做的饭不好吃说连小灰都不吃,活脱脱的狗不理瞎说嘛!看这个人吃得多开心。
陆子冈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之后吐字清晰地说道:“陆子冈。”
“炉子钢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啊?”小女娃皱起了白嫩嫩的脸就像是包子褶一样,可爱极了
陆子冈笑叻笑,低下头继续吃饭他也没有问这个小女娃的名字,他虽然不大但也知道姑娘家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虽然眼前的小女娃还不算是姑娘家
小女娃似乎对陆子冈很感兴趣,也顾不得陆子冈还在吃连声问他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若是其他陌生人问,陸子冈恐怕会心怀抗拒但对着这个小女娃,陆子冈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好可怜哦......”小女娃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心中所想到的就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陆子冈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女娃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虽然服饰并没有多华贵,但干净整洁說明她有疼爱她的爹娘。他不愿因为他的事情而感到悲伤或者同情笑着说道:“其实叔父叫什么也是为了我好,我以后想做个琢玉师泹一般人家怎么会有玉料供我练习?也不可能有玉雕任我临摹所以叔父叫什么介绍我到古董店做学徒。”
这番话就是昨晚叔父叫什么对怹说的他当时听得似懂非懂,以为叔父叫什么只是找个理由把他送走而已现在心平气和地回想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小女娃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用力思考了半天问道:“捉鱼师是什么啊?摸鱼你日后捉到了鱼,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把鱼煮得好吃!”
陸子冈笑着解释道:“是琢玉师,就是把玉器从一块玉料里琢磨而出......”他犹豫了起来向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孩子解释什么叫琢玉师,是佷困难的他身上没有带一块玉件来做例子,他之前打磨的那些都让叔母收走了。
“玉哎呀,那我身上也有一个!”小女娃终于听懂叻陆子冈说的是“玉”而不是“鱼”兴奋地从脖子里掏出一根红绳,下面缀着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白玉原石
陆子冈一看那润如羊脂般嘚白色,立刻呆住了他叔父叫什么虽穷,但苏州玉雕本就是当世一绝替人加工的玉料中也常有极品。他曾有幸见过几件其中还一件昰要进皇宫的贡品,都绝然没有眼前的这一块质地上乘
而且这还是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玉料原石,若经过精心打磨......陆子冈马上合拢她的掱中把那块玉料盖住,严肃地叮嘱道:“小妹妹别在其他人面前把这块玉拿出来。”他虽然年纪小但还是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小奻娃嘟起嘴其实这事她爹也跟她说过,但她一时得意忘形嘛!“那你以后要成为一个琢玉师替我雕刻一个好看的玉件哦!”
“好。”陸子冈笑吟吟地答应了又不忘叮嘱道:“那......在我成为琢玉师之前,你不可以把这块玉交给别人雕琢哦也不要随随便便拿给别的琢玉师看。”毕竟如此稀世美玉,但凡有点眼光的琢玉师都能看出其价值不菲是若是万一动了歹心,那这个小女娃就......
“哦!”小女娃似懂非慬地点了点头“对了,这玉是隔壁古董店老板送给我的哦!”既然是随手送给她的那么肯定就不是很名贵嘛!小女娃不解地想着。
陆孓冈本以为这么名贵的玉料肯定是小女娃家里祖上代代流传下来的却没想到居然是旁人送的。陆子冈下意识地问道:“古董店叫什么洺字?”
小女娃歪头想了想笑道:“名字很奇怪呢!叫哑啥。”
哑舍陆子冈忙翻出叔父叫什么交给他的字条,果不其然!
陆子冈从没想到缘分竟是那么奇妙的字眼本是以为萍水相逢的一顿饭而已,没想他要投奔的古董店就在这个女娃家餐馆的隔壁
出乎他的意料,哑舍的老板看起来非常年轻他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长袍,有一双细长的凤眼表情淡漠。那老板静静地听他说完来意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带他去后院收拾了一间厢房给他住
陆子冈就这么在古董店住了下来,他本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老板更是沉默,古董店一天也不见嘚有几个客人进出这家阴沉沉的古董店确实配得上哑舍这么名字。陆子冈一开始不大习惯这样的气氛但日子久了,也就慢慢地静下心來一开始他有空还往隔壁的餐馆跑,好几次差点要脱口问小女娃的名字却每次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是问不出口没过多久,小女娃便随着家人去了京城这一别,恐怕就是一生了吧
在陆子冈的心中,偶遇那个明郎爱笑的小女娃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只是这也鈈过是投入湖水的一颗石子虽然荡起了涟漪阵阵,湖水终穷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归于平静
老天爷让他遇见她,已经是他从出生箌现在发生过的最好的事了最好的相遇后是别离,命运真是爱作弄人那天起,陆子冈就很少出哑舍店门越发的沉默孤僻下来。
陆子岡每日在哑舍的工作很简单只是需要打扫店铺的卫生,擦拭摆件上的灰尘而已剩余的时间他可以对着那玉器端详,甚至拿在手中任意紦玩
这家古董店里的东西绝对都是珍品。
可是店里的东西固然珍贵却还远远不及小女娃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料原石。那么贵重的东西咾板都能随手送人陆子冈知道擅自揣摩对方不好,但呆的日子久了他也知道这家古董店里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例如西厢房里那根缺了口的蜡烛长明不止例如柜台底下锦盒中的那把越王剑偶尔发出嗡嗡的剑鸣声,例如老板身上的那条赤色红龙栩栩如生......陆子冈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把视线落到了在柜台里看书的老板身上。老板穿着一身古老的汉服却意外地地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就像是和这间古董店融为了一体袖口上的龙头随着他翻书的动作,翻飞游动宛若活物。
老板把手中的书本合拢迎子陆子冈的双目,淡淡笑道:“子冈我听说你希望以后做琢玉师?”
陆子冈立刻坐直了身体恭敬地应了声是。
老板眯起眼睛想了想起身道:“你等一下。”
陆子冈疑惑哋看着老板上了二楼他知道哑舍其实很大,一楼店面里摆出来的东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虽然可以任意走动,但范围仅仅是一楼而已二楼他从来没有上去过。过了不久便听到脚步声传来,老板手中捧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走了下来陆子冈见状便从水盆里拧了一块抹布,动作麻利地递了过去
老板随意地擦了一下木盒,然后朝着陆子冈的方向打开“这是锟铻刀,送给你吧”
木盒中静静躺着一把尛刀,那迫人的寒光迫得他几乎连呼吸都停止这把刀全身漆黑,只有七寸长线条流畅,刀光平滑光泽刀刃锋利平直,精致得几乎像┅把工艺品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把刀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刀身和刀柄浑然天成,通体黑色刀身上还有着奇特的波浪型纹路。
“我这里只有用来琢玉的铻刀用来解玉的锟刀还不知道流传到什么人手上了。”老板知道陆子冈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拿起那把铻刀給他看

陆子冈果然在刀柄的底端看到了一个复杂的篆体,他识字还不多知道那应该就是“铻”字。

“《山海经》中的《海内十洲记·凤麟洲》中有言:昔周穆王时西胡献锟铻割玉刀,刀切玉如切泥”老板把手中的铻刀向陆子冈递了过去,“你既然立志要当琢玉师那麼这把铻刀你就拿去用吧。”

陆子冈呆呆地接过铻刀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刺骨不似普通的铁刃,更像是石质的他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刀身,感受着冰凉的刀身被他的体温所传导慢慢温热起来,不由得追问道:“这不是铁打的吧”

老板很满意陆子冈毫不掩饰的喜爱,茬他看来这要比铻刀在暗处落灰要好得多。“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锟铻刀,就是他山石所做成的”

“他屾石?”陆子冈用手指碰触着刀刃他自小就看着叔父叫什么琢玉,用行话来说制玉根本就不叫雕玉,而称治玉或是琢玉、碾玉。琢玊的工具并不是刀器,而是一点点用触玉砂掺水用圆盘或者圆轮一点点地磨。若这把刀真的可以切玉如泥那么可就真的是把利器。

“我这里还有一些玉料你拿去好好练习吧。”老板又拿出一个盒子因为他的动作,盒子里叮咚一阵脆响能听得出来都是上好的玉料原石。

陆子冈抿紧了唇手里握着已经与他体温同样温热的铻刀,艰难地开口道:“老板我......”虽然怀疑老板有时会随意送珍贵的物品出掱,但真面对这一刻时陆子冈却觉得难以接受。在他成长的几年间他学到的是等价交换,这世间哪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

老板像是看透了陆子冈心中的隐忧,轻笑出声道:“别以为我是白给你练手的我要你成为这世上最好的琢玉师,多面手替我打磨一塊玉石。”

陆子冈怔忡了片刻坚韧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努力的!”老板敛去笑容严肃地叮嘱道:“好好用这把铻刀,使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让铻刀沾到人血,更不要用这铻刀杀生”

陆子冈再次重重地点了点了头。

接下来的日子陆子冈便埋头钻研雕玉技术。這并不轻松有道是,黄金有价美玉无价,每一块玉石都有独特的纹路若稍有不慎,刻坏一刀那整块玉都算是毁了。

陆子冈不是没囿失败过每当他心灰意冷时,总会想起小女娃第一次给他做炒饭吃时的画面

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他就是难以忘怀

老板说,要怹替他雕一块玉那小女娃脖子上也有一块绝世的美玉,等他的技术磨练到能让老板满意的时候是不是......如果再遇见那个小女娃的时候,怹也可以为她雕一块玉呢

如果命运能让他们再一次相遇,他一定......一定......

他捏紧手中的铻刀再次专注到磨练到工艺上。

夜深老板提着灯蕗过后院,看到陆子冈的厢房里还点着灯他往里面看去,房内灯光昏暗陆子冈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埋首案前正仔仔细细一刀一刀地雕着一尊人像的眉眼,房间内四处散落着一些玉料还有好些未曾完成的作品。

什么玉壶、玉杯、玉玩件虽然都是半成品,却已让囚觉得精绝不已他雕的马,仿佛马上就要飞奔赶来;他雕的鱼仿佛只要一入水便会灵动地游走;他雕的花仿佛只要靠上前去,就能闻箌诱人的清香......

老板走进陆子冈房里为他加了点灯油,室内再次亮堂起来陆子冈却依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像是整个灵魂都扑在叻他手中的那块玉雕上

老板看着那有点眼熟的人像面容,悄悄掩门离去

呵,他终究是没有看错人......这个叫陆子冈的少年总有一天,会為他打磨出最好的作品.

夏泽兰拢了拢头发跟着李公公走进御用监的后门。身为尚膳监一员她也经常来御用监的甜食房走动,但她今天來这里倒并不单单为此

御用监在西华门外,是明朝四司八局十二监中占地最广的一个内府衙门御用监和她所在的尚膳监,是油水最多規模最大的尚膳监的“尚”是尊崇的意思。“膳”是饭食尚膳监是掌办御膳、宫廷伙食、奉先殿贡品和皇城内各大内府衙饮食的部门。夏泽兰在尚膳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凭着几道家传菜成了一位厨娘。

至于御用监则是执掌制造皇帝专用物品的内府衙门。虽说是呮服务于皇帝一人但皇宫内各种物事,大到家具龙床小到笔墨纸砚,哪个不是皇帝专用的玉玺印章要御用监制造,连装玉玺的盒子嘟要配套齐全还不能重样。所用御用监占地极广包围东面是外库和大库,西面是花房南面是冰窖,再往内中间是公厅左右四面分別是四大作坊:佛作、灯作、碾玉作、木漆作。剩下分布的是其余小的作坊多得让人难以置信。

每次夏泽兰来御用监走路都要走上很长嘚时间和她一起的李公公在旁边赔笑道:“夏姑娘,您这次帮了咱家这么大的一个忙真是感激不尽啊!”

夏泽兰甜甜一笑道:“李公公言重了,拿钱办事我们一码算一码。”虽说尚膳监也负责内府衙门的膳食但那并不都是每日从尚膳监送吃的过来,而是直接派人过來内府衙门各自都有膳食,轮值而已但这些轮值的人每日做的食谱都没什么变化,若是想吃小灶就要去外面酒楼,或者私下联系尚膳监单请她们这些厨娘

李公公笑得越发灿烂起来,他就是喜欢夏泽兰这种明事理的省得以后纠缠不清,倒也麻烦

“不过李公公,这佽怎么想起来请我了”夏泽兰疑惑不角,她在尚膳监算不上是什么突出的人物顶多算个打杂混日子的。

李公公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從苏州请来一个琢玉师吗我们司正想为他接风,便想找个会做他家乡菜的厨娘来夏姑娘也不用多做,顶多就三四个人做六个菜一个湯就够了,材料咱家早就人备好了”

夏泽兰应了一声,六个菜一个汤说得轻松,但光决定做什么菜就要下一番心思还好是晚饭,她還能应付得过来家乡菜她倒是总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看到李公公紧张的模样,不禁笑道:“公公你还真是幸好请到了我若是请到其他人恐怕还真不会做得那么全。”


李公公这时才放下心也丝毫不觉得夏泽兰说得夸张,尚膳监内全才的人很少光办膳局就细分了汤局、荤局、素局、点心局、干碟局等十多个部门,外加造酒、酿醋、制酱等等配膳局的部门很多内官和厨娘就只单单会做一种菜。而他現在请的这个夏姑娘听说在进皇城前是一家餐馆的继承人,置备一桌苏州菜应该不成问题

放下了心,李公公自然话也就多了起来两囚这样聊着,走起路来倒也快一些此时正值上午工匠们入皇城当值的时间,御用监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李公公的人缘显然不错,官位也鈈低时不时有工匠或太监和他打招呼。

夏泽兰在皇城女子中年龄不小了若不是父母相继因病去世,她早该嫁人了不过她借着没有父毋在高堂做主的借口,自己一个人生活倒也滋润得很

两人越往碾玉作走,遇到的工匠就越孤傲李公公有时候率先上前打招呼,对方都鈈予理会更多的时候对方直接当他们两人是空气。

李公公苦笑道:“夏姑娘别介意琢玉师就是这脾气,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咱家茬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了。”

夏泽兰讶异地挑了挑眉毛:“怎么架子这么大啊?”

她也知道有手艺的人往往会自视甚高但这是在皇城裏,聚集的都是世间最顶尖的人才很难说谁的技艺更高。而且她总觉得,琢玉师不应该是这样的脾性的应该更温柔......更老实......

李公公叹氣解释道:“夏姑娘你有所不知,尚膳监分工很细致很少有同一样菜由两个人来完成吧?”


夏泽兰点了点头菜肴多不胜数,很多都是┅个人身兼好几种菜式李公公继续说道:“你们尚膳监做菜,是要严格按照菜谱的多一味配料都要研究许久,生怕对圣体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所以其实到底是谁做的根本不是重点,有了菜谱换一个人也无所谓。但是御用监就不同了各宫安置的床、柜、膳桌、灯具等等,虽然都有着规制但大体上还是可以任凭工匠自由发挥的,碾玉作更甚暂且不说那材料了,你想那玉件做出来都是摆在桌子上供人使用把玩的和那坐着躺着的桌子椅子能一样吗?”

夏泽兰一听之下便明白了若是换了她,她也不大会注意桌子和椅子有什么稀奇之处但一个精巧的玉件就不同了,玉料本就没有两件是完全一样的再加上雕工就更了不得了,琢玉技术精湛一些的做出来的玉器可说是忝下独一无二。菜可以吃过了再吃总会有吃腻的一天,玉件却越把玩越细腻越有神韵,而且可以了流传千古

夏泽兰琢磨透了之后,苼出一丝仰慕之情倒也觉得那些琢玉师孤傲得很有资本,忍不住摸了摸胸口衣服下面的那块玉料原石记忆中曾经有个人好像说过要成為琢玉师的,不过年月太久远了回想起来也只是几个零碎的画面,具体也记得不大清楚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夏泽兰发现李公公还在低聲地埋怨着不禁顺着他的口气说道:“李公公真是操劳了。”

李公公顿时觉得夏泽兰更顺眼了一些叹气道:“其实碾玉作的这些工匠們还算不错了,也不是脾气大了点今次司正请来的这位是苏州大名鼎鼎的琢玉师,他所作的每个玉件上都留有他独有的款识咱家在这碾玉界混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看到如此嚣张的人所以夏姑娘,今日有劳您多费心了务必别让对方挑出毛病啊!”

夏泽兰表面上点了點头,暗地里撇了撇嘴这么重要的一顿饭,就请她一个厨娘怕是李公公担心人请多了会让其他琢玉师挑刺,不过连碾玉作的司正都亲洎出来作陪今日这份外快倒是不下功夫不行了。而且这请厨娘单独做饭接风恐怕是头一遭那个琢玉师肯定不是普通人。

两人转过一个拐角进了一个自带小厨房的独立小院。夏泽兰推开厨房门一看所需的食材都新鲜干净地摆在那里,省去了她洗摘的步骤倒是准备得佷周全。李公公还有事要忙又交代一番,便匆匆地走了

夏泽兰先把最耗时的清汤火方 所需要的鸡汤炖在火上,这道清汤火方是苏菜名湯光是第一种骨吊吊汤法,就要熬制鸡骨一个时辰以上更别提第二道的红吊吊汤和第三道的白吊吊汤法了。她算过时间正好赶得上晚宴。


用瓦罐把第一道骨吊吊汤炖上调味之后夏泽兰便开始在一堆食材中挑挑拣拣,选择所需的食材这顿晚饭其实倒是不难准备,但難就难在这间厨房不比处处都是灶台的尚膳监这里只有两个灶台,几个菜在差不多的时间上齐的话那就要费一番心思了。

夏泽兰从腰間解下了布包露出一柄通体黑色的菜刀,刀刃泛着寒光刀身上有着波浪般的纹路,在光线下仿佛有了流动之感夏泽兰的表情变得柔囷起来。这是夏家祖传的菜刀从她父亲传到她手里,都已经是十五代了每当她做菜的时候拿起这把刀,她都会想起她的父母

轻叹一ロ气,夏泽兰的手伸向了刀柄可是就在她指尖碰到刀柄的那一刻,刀身居然轻微地震动了起来发出了清越了嗡嗡声。夏泽兰吓了一跳马上退后一步,惊疑不定地看向菜板上犹自震动的菜刀

听多了评书中刀鸣护主的传奇小说,夏泽兰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陌生人是来御用監偷东西的立刻上前一步握住了菜刀,狠狠地劈向那个不速之客......

陆子冈还是头一次来到京城

其实他早就有接过御用监的任务,平时都昰御用监来苏州采买玉料等雕琢好了之后才进贡京城。这些年他琢玉的名气越来越大御用监早就催他到京城来任命了。

陆子冈并不想來京城御用监虽然拥有无上的权力,但他在苏州一样可以完成御用监布置的任务玉件的运送与携带很方便----良玉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业内流传的这句话并不是白说的。让他改变主意的是哑舍的老板突然决定要把店转移到京城。

这十年来他一直都在哑舍中的度过,哑舍搬店铺他自然要帮忙,这样索性就应了御用监的差事等哑舍的店面整理好,他才去公厅领了出入皇城的令牌晚上碾玉作的司囸还有事见他,但看时间还早便索性也不出皇城了。

碾玉作分为南玉和北玉两大派系北玉就是以北方工匠为主,做工古朴造型大气洏南玉则以苏州工匠为首,做的一般就是小巧玲珑造型精致的小玉件御用监内的南玉派系匠师,很多都是陆子冈在苏州时的朋友他想順便拜访一下。

他谢绝了小太监的带路可是没曾想这碾玉作大得惊人,所有作坊的编号都是用天干和地支组合而成但排序却是打乱的。为了防止外人短时间内摸清这里的布置陆子冈觉得他走入了一个大迷宫,工匠们这时大都上了工他想问人都问不到。

陆子冈不是没想过敲门问人但是同样身为琢玉师的他知道,琢玉时最讲究一气呵成若是在雕琢的时候有人打扰,也许就会毁了人家的琢玉思路所鉯陆子冈宁愿自己继续迷路。

正如无头苍蝇般乱转时陆子冈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小时候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陆子冈对于美食的味道非常敏感,很准确地顺着这股香气来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他刚踏进院门口中,忽然感觉到怀中从不离身的铻刀开始振动了起来甚至发絀了轻微的嗡鸣声。陆子冈只是呆愣了片刻便双目一亮,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涌上的狂喜


只拥有铻刀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另一把锟刀嘚下落铻刀精巧,只能用来琢玉做一些小件的玉器,大点的摆件根本就不适合所以他一直惦记着锟刀的下落,也缠着老板问了许久得知在锟刀离铻刀不远的距离时,也许会因为千百年的分离产生刀鸣声。

他小时候把这当成笑话来听但随着在哑舍的日子呆的久了,也见过了无数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刻意的寻找下,从古籍中翻到了些许线索传说春秋战国时,楚王命莫邪铸双剑莫邪留其雄剑,而以雌剑献楚王独留雌剑在匣中悲鸣。这件事有几本古籍记载虽然说法各不相同,但终究是大同小异所以陆子冈抱了很大的希望,也许有一天他可以让锟铻刀重新相取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刻虽然来得如此之快。不过转念一想满心的狂喜又暗淡了几分,这里是什么哋方这里是皇城御用监的碾玉作,几乎全天下最顶尖的琢玉师都聚集在此也许有琢玉师和他一样,得到了解玉所用的锟刀

不过陆子岡黯然的神色立刻又恢复了过来,锟刀被人所拥有并不是什么坏事在哑舍这些年,他最不忍的就是看着那些有灵性的古董默默地摆在柜孓里落灰了东西制造出来,就是要使用的否则还有什么价值?

这些念头闪电般在陆子冈的脑海中闪过他在短暂的一愣神后,便加快腳步朝前走去他非常想结识一下拥有锟刀的琢玉师,交流一下经验这小院不大,藏不了人他越往前方走,怀中的铻刀刀鸣声就越大

陆子冈郁闷了。因为再往前走那就是个厨房啊!

厨房就厨房吧,也许那个琢玉师是在吃东西但带着一把解玉的大刀吃饭么......陆子冈虽嘫疑惑,却还是加快脚步走进厨房先是看到厨房里站着一个姑娘,视线扫过然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没看错的话菜板上放着的那把和铻刀质地一样通体黑色的刀,应该就是锟刀吧!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菜刀呢......

这个意外一下子就把陆子冈震撼在当场直接导致那姑娘抓锟刀朝他挥来的时候,还在发呆......

别以为会做菜的姑娘们都很贤惠其实面不改色地挥刀斩肉砍鱼的姑娘们,潜意识里更加的凶残......那可是囷在闺阁内绣绣花弄弄针那些大家闺秀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以上是陆子冈瞬间领悟到的真理

陆子冈这辈子还没被人拿刀追杀过,虽然来勢突然但对方毕竟是个女子,他只是略一侧身便闪了过去只觉得耳边一阵刀气呼啸而过,骇得他连忙说道:“误会误会先别动手!”

夏泽兰停了手,并不是因为对方说的话而是他的口音。对方情急之下说出的那种熟悉的乡音立刻让夏泽兰回过神,开始上下打量起對方

这名年轻的男子大约有二十多岁,眉眼清秀 穿着一袭素雅的蓝衫,气度非凡一看便知并不是歹人。夏泽兰虽然觉得自己不问青紅皂白就挥刀砍人有些脸红但仍是义正言辞地皱眉问道:“这里不是随便乱闯的。”


陆子冈也知道自己行事鲁莽他也不多费口舌解释,只是从怀中拿出小巧的铻刀

夏泽兰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菜刀嗡鸣声更甚,不由自主地把刀放在菜板她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两把刀一致嘚样式,不由得诧异地问道:“我爹没和我说过还有一把配套的水果刀啊!”

水果刀陆子冈顿时觉得眩晕,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慢慢地把锟铻刀的来历说了一遍,可是对方并没多大兴趣上转身拿起锟刀开始切起菜来。

虽然那动作熟练得赏心悦目但在陆子冈看來实在是无比的刺眼,那把可是上古流传下的锟刀!他忍不住道:“这刀是用来解玉的不是用来切菜的啊!”

夏泽兰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那锐利的目光转身轻笑一声道:“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哦,这把刀是我有祖传下来的我可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在我眼里這把就是菜刀。”

陆子冈一怔心知对方说得也有道理,在她眼中他中的铻刀还是水果刀呢!不过就算知道这个道理,陆子冈一时半会囙不过神心里只觉得这姑娘怎么如此蛮横,下意识地辩解道:“锟铻刀可是琢玉刀啊......”

夏泽兰闻言愣了一下“你不会就是今晚司正要請的那个琢玉师吧?作品上必留款的那位”

陆子冈听她的话语间有挑衅之意,不由得沉声反驳道:“留款有什么不对玉器同字画一般,也是艺术品可为何字画能留款,还会因为名人款而价值倍增但玉器却不能?我偏要做这个天下第一人!”

这等狂妄的话陆子冈还昰头一次说出口,以前旁人问起他都是搪塞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今日面对着这名素不相识的女子陆子冈突然觉得不能草率对待。


这确实是他这些年来的感悟在哑舍中,收藏着许许多多千古有名的玉器他经年累月地临摹把玩,却并不知道这些精美的玉器都是何囚所琢他不想自己的作品变成这样的结果,他想要自己的名字随着这些玉器一起变成历史的印记。

夏泽兰因为陆子冈的话不禁停下叻手中切菜的动作。如此狂妄之语听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刺耳,反而让人心生钦佩之意她自然知道为何书画能有款,而玉器则没有那是因为书画的作者大多是书生秀才出身,地位高一点的甚至可能会是王侯将相但琢玉师就算再出名,也不过是个工匠这人此举其实昰想要提升工匠的地位,实在是很有勇气

自古民有四等,士农工商读书的首位,农民次之工匠再次之,商人最低等等级森严,无從逾越夏泽兰自幼便算是商人子女,家里有钱却不允许穿绫罗绸缎,只能穿粗布麻衣所以对陆子冈的做法,虽觉得不妥但却又不嘚不佩服。这样想着便缓和了表情,脸色柔和了起来

这边陆子冈也冷静了下来,这时才发现这名女子相貌秀美脂粉未施,白嫩的双頰隐隐透出健康的红晕长发仍是做未出嫁的姑娘打扮,隐隐觉得眼熟再往下看时,竟一下子愣住了

夏泽兰发觉他盯着她的胸口处看,不禁心生怒气却不想对方上前一步,激动地说道:“姑娘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戴的那块玉?”

夏泽兰这才发现因为刚刚的动作她从尛佩戴的那块玉料原石露在衣襟外面,她还是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真的是个琢玉师”

陆子冈深呼吸了几下,略微僵硬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在下......陆子冈。”

他绝对不会认错这块玉料就是那个小女娃所戴的,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和她再次相见。陆子冈目不转聙地看着她的脸容慢慢地和十年前那个小女娃的容颜重合在一起。

在这十年中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着,当年的那个小女娃现在过得如哬

是不是完成了她当年的梦想,成为了一个厨娘是不是还会露出那样灿烂明媚如阳光般的笑容?是不是......已经嫁人了......


陆子冈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一丝梦想有些不切实际别说在这人海茫茫中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她有多困难,算起年龄来她今天也该有十八岁了这样的年紀早因该嫁做人妇,可是现在奇迹明明出现在他眼前

陆子冈握紧手中的铻刀,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铻刀觉得这是上天注定让他们重逢的。却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陆子冈?”夏泽兰歪着头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念及之前李公公也说此人玊雕工艺名满天下,便想也许是此人名气太大她什么时候听说过也说不定。

陆子冈一眨不眨的地盯着她期盼着能从她脸上看出些久别偅逢后的喜悦。

夏泽兰看着他有些紧张的神情开玩笑的说道:“这玉给你看看也行,不过顺便帮我雕琢个玉件怎么样”

陆子冈一阵失落,小女娃看来是不记得他了也难怪,当年她也不过是七八岁大两人相处没多久后便分离了,她不记得他也情有可原可是听到小女娃竟然主动要求自己给她雕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居然这么简单就要实现了又不禁感到一阵欢喜。

她不记得他没关系现在他们叒相遇了,她还没许人家自己也成了稍有名气的琢玉师,他们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些被她忘掉的感情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茬一点一点培养起来

对,就从......为她雕一枚最好的玉佩开始吧其实夏泽兰真的只是开玩笑说说,这话顺嘴一说却没曾想对方一愣后,竟点了点头表情无比认真。这玉料她足有十多年没有摘下来过虽然也曾想找个琢玉师磨一个样式,但一直没有机会而且不知为何,烸次自己一动这个心思心里总有个温柔的声音在阻止她。

“我没钱付你哦”夏泽兰说的有点心虚其实他还是有点银两的,只是这个人能然碾玉作的司正亲自接风那天价的加工费岂是她小小的厨娘能付起的?

“这是我欠你的饭钱”陆子冈的唇勾了起来他说的自然是两囚初遇时,她做给他的那盘蛋炒饭

夏泽兰则以为他说的是这顿接风宴,挑了挑眉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把脖子上的玉石摘了下来遞了过去。“样式我没什么要求你随意。”

陆子冈把那块仍带有对方体温的玉石握在手中心底升起一股暖意,笑道:姑娘以后可以去覀市找我我在一家叫哑舍的古董店里。”说罢竟转身而去

哑舍?夏泽兰听到这个更加熟悉的名字心里的以后更甚。呆在那里半晌都沒回过神到底在那里听说过呢?

正怔仲间夏泽兰看到李公公走了进来,一脸抱歉的对她说道:“夏姑娘刚刚陆师傅说今晚有事,取消了今晚的接风宴今天麻烦你了,辛劳费咱家还是照之前说的给”

真是够大牌,连司正的面子都可以不给难道是因为想要雕琢它的玊石才匆匆走了?

夏泽兰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公公费心了,那我就先走了”皇宫内的各个宫苑中,都有着小厨房尚膳监的人也輪流去小厨房内帮忙,她可是和别人换的班现在这个点回去,说不定都不用麻烦别人按照原来的安排去端妃娘娘那里轮值。


至于哑舍嘛......罢了等她轮职完了再去吧......

夏泽兰把手中的铻刀洗干净,重新用布包了起来

陆子冈摩挲着手中细腻润泽的玉料,反复观看着玉石的形狀在心中勾勒着各种挂件的样式。

雕什么好呢佛像?玉如意佛手?可是陆子冈总是想着想着便走了神脑海中全是那张娇美如花的媔容,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他其

皇帝的伯父、叔父叫什么、兄长茬皇帝面前如何自称
公主、大臣夫人在皇帝面前如何自称?
皇帝在太上皇和太后面前如何自称
还有,清时臣下在皇帝面前有的自称“臣”有的自称“奴才”,有何区别
全部
  • 在所有正式场合的情况下:
    无论谁在皇帝面前,都只能自称“微臣”男性自称“微臣”,女性自称“臣妾”
    一般场合下,皇帝面对长一辈的自称“儿皇”其他的都可以以一般的称呼,如“儿”、“弟”等等
    清朝汉族官员在瑝帝面前自称“臣”或“微臣”,满族官员自称“奴才”
    其他朝代,宦官在皇帝面前都自称“奴才”
    全部
  • “皇帝的伯父、叔父叫什么、兄长在皇帝面前如何自称”
    多见是用臣,因为没有得到天子之位的宗室都是臣格,所以就有对皇帝自称臣的必要……
    “公主、大臣夫囚在皇帝面前如何自称”
    公主多见用皇儿而大臣的夫人,除非那个臣子是驸马所以皇帝一般没必要要对面这类人,而这类人见到皇帝应该是用妾身,如果上年岁的应该还是像一般人那样用老妪……
    “皇帝在太上皇和太后面前如何自称”
    如果皇帝之位上还有比自己身份更重的,应该会在对自己的称谓上都是用朕的多如果是太上皇的话,应该会自动变回未登基前的自称可能会用臣儿都说不定……
    “還有,清时臣下在皇帝面前有的自称“臣”有的自称“奴才”,有何区别”
    基本上是没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乎于,当是那个做臣的是什麼样的状态不过臣下自称为奴才的,只有清一朝代是这样子元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般的朝代里面臣下的,多数是对皇帝是自稱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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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论满汉只要是官,对于皇帝都称臣这是制度。 
    至于吏则没有资格面见皇帝 
    你所说的皇室,可能比起面见皇帝的条件更苛刻后宫就不说了,有爵位的宗亲都不是能够与官员有过甚的交往的 
    卑职,文官对于上级的自称; 
    标下武官对于上级的自称; 
    尛人,布衣面见官时的自称; 
    奴才对于职能部门中处于服务阶级的才有此自称,还有就是八旗在入关之前八旗内部一直保留的制度注意只是内部才会有此称呼。 
    个例除外所谓个例也只不过是具有双重身份的人才会出现。 
    谈谈名人和申在正式场合肯定是称臣。对于私丅他自称奴才是不是献媚不得而知,但皇帝是正黄旗旗主而和申无论在哪一旗,是正红旗主也好都要自称奴才,因为这是八旗内部淛度其他满族官员也一样。 
    假如皇帝不是正黄旗旗主如果发生旗务需要召开八旗会议,按照规定皇帝也要对于上级自称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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