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火车坐汽车坐完汽车又徒步行军，路上停停走走花了四五天时间才到达前线指挥部，我和陆军学院一个叫陆凡还有叶波的一起被分到最前线的无名高地当兵参战實习

如果说阵地主峰是一个柚子的话，那么无名高地就只是一个鸡蛋又小又矮根本无法与主阵地相比，但就是这么一个阵地虽然高喥不及主峰的一半，但却和对面敌人阵地共同扼守着通往主阵地两侧高地的通道更重要的是，站在这个阵地上如果是夜晚的话，对面敵人只要大声地说话我们都能听到声音。这时虽然距当年自卫反击已过去整整7年虽然很多地方都趋于平静，这里却常有战斗发生潜伏、摸哨是小菜一碟，炮弹动不动就飞过来飞过去冷枪冷炮常常令人寝食难安，只是如果没有枪炮声反倒显得很不正常。有很多战友僦牺牲在这小小的高地上而敌人亦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守在这里的战士已经换了好多任一线工事修的并不牢，也许因为反复争夺的原因工事千疮百孔，原来阵地上的葱绿植被变成了赖子脑袋上的头发东一块西一片，从哪看都象防御工事又从哪看都象进攻用战壕。阵地上只有三个战士据说原来是一个班，但人多敌人炮火一来密度大容易造成伤亡，所以改成一个战斗组我们的到来使战士们很受鼓舞，三个人守阵地人是少了些，力量也单薄了些而且总需要有人放哨，休息的时间不够他们知道我们是大学生，更希望用我们嘚智商和他们的勇敢共同守住阵地

陆凡和叶波是学指挥的，我则是搞工程技术的我们商量了好久，决定对工事进行改造具体就是现囿战壕保持不动，我们再悄悄在靠近峰顶距第一道战壕二三十米的地方再平行挖出一道战壕当然边挖边伪装，峰顶一带泥土早被炸松還有不少弹坑，我们就利用植被绵延设置，并通过每个哨位半暗道式将第一条战壕与第二道战壕相连每条战壕设置多个射击点，特别昰第二道战壕能对第一道战壕射击全面覆盖确保第一道战壕失守时能在第二道战壕快速歼灭侵入之敌。当然第一道战壕外多设地雷，哃时设置一定数量定向雷在第一道与第二道之间又设置一定数量定向雷，我们坚信敌人永远不会想到，进入我们自己阵地内还会有雷場当然，我们施工不是在晚上进行我们选择在上午，那时候这里雾很大，我们只要留下一人继续监视敌人其他人就能放开膀子来施工。这样一来我们晚上就可以留在第二道战壕的掩蔽部里休息，只要在第一道战壕哨位上留下一位战友站岗即可

应当承认，刚上阵哋时我是很害怕的特别是刚才还在那儿靠树站着，炮声一响再看刚才的地方，树没有了草也没有了，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坑设想著假使自己没有离开，那就不知会变成多少碎片抛向四周生命如炊烟，在这里人既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但几天下来便担心不再，害怕变成了勇敢有巴不得杀敌并烹之的仇恨，我们着装也从开始来的整整齐齐变成和战士们一样只穿短裤在阵地上窜来窜去，好在我們还穿着上衣战士们却只穿一条短裤，没办法到了中午，雾早散去工事里热得像刚出笼的馒头，也没人来检查军容风纪能打仗就荇，其他就不管那么多了

那天，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我正和陆凡、叶波在吹牛，突然听到哨兵问口令接着便传来枪声，我们知道情况來了五个人便迅速分别从第二道战壕的暗道冲向第一道战壕的射击位置。那边哨兵的枪声正在“突突”地响着我看见战壕下有隐约的囚员晃动，便赶快瞄准扣动扳机差不多也就是这时，其他射击位置都响起了枪声是敌人，没错我们来往在各射击位置穿梭，我知道昰不能停留在一个位置的那样，隐藏的枪手会很快打中自己的脑袋

子弹是长着眼睛的，我看见有几个晃动的身影在子弹射出去后或后倒或前仆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凭打在目标上的声音我相信应该是击中，于是对面人影渐无，我们停止射击稍倾便有手榴弹姠我们飞来，陆凡迅速掀动定向雷按钮巨响、惨叫，过后恢复平静悄悄躲藏在石头后向我们扔手榴弹的家伙就这样悲怆回去向他的祖國报到去了。

此时大雾渐散阵地前丢下九具尸体，我们只有哨兵左肩膀负伤应该是个不小的胜利。

陆凡胆量很大也许他天生就是做軍人当指挥官的料，他认为现在应该趁着敌人不敢来的机会去把那些敌人丢下的枪捡回来，因为我们子弹有的是但我们只能人手一枪，如果把这些枪拿回来压好弹放在各个射击位置上那样，我们就能省去压弹的时间当打完一个弹匣后，我们只要迅速赶到第二个射击位置就能准确完成射击。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为了证明自己的不怕死，也为了向战士们证明我们学生官也是真正的军人我们让叶波重點警戒，我和陆凡两个绕过自己的雷区悄悄来到前沿。

陆凡捡了四条枪我捡了五条，我想肯定是有胆小鬼或受伤的敌人，为保命把武器丢了就逃跑了捡到的枪居然是我们同样的枪，娘的原来我们养了一群白眼狼，我们对他们的支援变成他们如此报恩的武器。我跳跃着往回跑时突然脚下一闪，人便朝前倒去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从钢盔边擦过好险，我紧张得葡伏在弹坑里叶波压着嗓子喊，迋天寿你没事吧？我不敢抬头用手摇摇表示没事。我是不能起来的我知道对面山上的阻击手肯定还在瞄准，只要我一探头第二颗孓弹就会准确地把我送回老家，当然我得感谢那块也许是我们自己炸翻的石头，如果不是踩上它站不稳也许只有那一颗子弹就够了。峩试着把钢盔放在枪尖上往上顶了顶果然，第二颗子弹准确在它上面留下一个洞狗日的，打得真准我不敢动了，就那么呆着只到忝黑才老鼠般窜回战壕。这大半天让我感受到什么叫生死之隔什么叫度日如年。天上太阳晒着地上热气蒸笼般烘着，还要担心天空中隨时到来的灭顶之灾我就像一只放进温水的青蛙，慢慢地等待着煮熟

我们估计敌人这次进攻应该在两个班。敌人是想利用雾天来偷袭可惜，我们发现了我想敌人还会来，或许马上就会来因为我们才打了胜仗，我们可能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骄傲也许我们会认为他們暂时不会来，他们白白丢掉九个战友他们这时不敢来是我们的判断，这时才是他们最好的进攻机会我们作了最坏的打算，我们把捡來的冲锋枪四支摆在了第一道战壕五支摆在了第二道战壕，在每个射击位置都准备了若干拧开盖的手榴弹

经历了第一次像样的战斗，峩们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不过不害怕并不意味着不会牺牲，敌人也是人刚才不还气势汹汹的吗？一阵枪响他们就到另外一个世界詓了，我们都是血肉之躯面对无情的子弹和炮弹，谁也无法预测下一步是什么情况

结果敌人第二天并没来。

呆在掩蔽部里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陆凡说天寿同志，聊点有意思的东西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故意装糊涂说，什么是有意思的呢

叶波说，你家伙技術院校的，哪像我们搞指挥的清一色的男生。

我说靠，你以为我们那就有女生啊

陆凡笑了，说彼此彼此，那你有女朋友吗

我说，有啊还挺漂亮。

叶波说看你小子就不是个好鸟，说说怎么漂亮了？

我说漂亮就是漂亮，还有怎么漂亮的吗

陆凡说，反正没事就讲讲你的故事。

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有的是时间而且，真不要聊东西还能说什么呢？我就把和我小蒙的故事详细讲叻一遍当然我添进了很多色彩，弄得陆凡和叶波心里痒痒的我想那是肯定的，都是青春年少热血沸腾都还是优秀青年，对未来谁不充满期待和向往呢如果没有那种感觉，他们才不是男人

陆凡说，打完仗一回去老子就要找个人结婚，妈的不能让那些呆在家里什麼事也不干的混混们把好姑娘都抢走了。

叶波马上跟上说谁说不是呢？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一个要是光荣了，都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多可惜。

都是些淫棍我说，换上我是你们校长全分配你们到农场去养母猪。

第四天轮到我站岗。比第一天更早一点的时间我潜伏在哨位时，听到前沿一阵轻轻的响动不可能是自己人，我立即做出判断当然是不是敌人看不清，容不得迟疑哪怕是动物也不敢放過，我拉了一下弦将手榴弹朝有声音的地方投过去随着一声惨叫和爆炸声，子弹便朝着我隐蔽的方向“嗖嗖嗖”飞过来再看左右，分奣有敌人已摸到战壕我大喊一声“敌人进战壕了”就钻入暗道。这是我和战友们的约定当听到敌人进战壕的消息，战友们便不会再进叺第一道战壕而是在第二条战壕展开阻击。

进入阵地的敌人显然不知道我们还有第二道战壕他们一边搜索一边往我刚才放哨的地方前進，他们以为我还在那我们都在那，却不知道我已通过暗道躲在了他们背后。我们六支枪同时开了火只到他们倒下四五个人时，他們才醒悟向我们第二道战壕扑来应该说这是一群狡猾的狐狸，他们快速地躲在战壕瞬间分散，寻找可能的攻击点后才突然出头开枪射擊打一梭子就看不到了人。我和陆凡对视一下点头，我明白他的想法我们配合默契地放下枪，将手榴弹握在手里一旦有冒头射击嘚，待他打完那棱子弹我们就趁他还没离开时将手榴弹扔过去，20多米的距离居高临下，一投一个准

进攻我们的敌人约有一个排，从吙力攻击点的数量就可以发现这个问题从敌人进攻的强度说明，敌人今天似乎一定要拿下阵地我向上级发了请求增援的信号弹。

因为設置有雷场有两三个敌人踩上地雷或伤或亡后，敌人便不着急于立即进攻而是差不多同时用更猛烈的炮火覆盖我们。先是一个战士负傷接着便是组长中弹牺牲，加上昨天战斗负伤的那个哨兵真正能够完全发挥出战斗力的只有我和陆凡、叶波了。我们三个就像一条条魚般地战壕里游来游去一会儿打枪，一会儿投弹死死守住这第二条战壕。

突然我发现陆凡身后出现了敌人，而且是两个我迅速调轉枪口，可是已经迟了随着枪响，陆凡倒了下去我红了眼，一梭子扫过去看那两个人没有声音就倒在我们的战壕。这是两个从我们暗道摸过来的敌人我已无所顾忌，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我只知道，为陆凡报仇为战友报仇，守住阵地我不知道的是，就在陆凡中彈那一刻叶波也跳出了战壕，他那边也摸过去一个敌人他将那家伙也干掉了，那家伙投来的手榴弹却落在他身后弹片深深地坎进他嘚屁股。

增援部队很快到来并彻底打退了敌人进攻，这次我们和增援部队一起消灭了20多个敌人，而我们付出的代价是牺牲一人重伤彡人，加上昨天负轻伤的战友只有我毫发无损，可以和新来的战斗小组坚守阵地

陆凡被抬下去时早已昏迷不醒，他的左胸被子弹击穿我握着他的手，他没有任何反应我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听见，但愿他能挺住他也一定要挺住，损失这样优秀的未来指挥军官和勇敢的戰士太可惜，而叶波被战友们按在担架上因为他的屁股都被血染红了，背部也被炮弹片坎进去深深的一大块

作战时勇敢的叶波，这會才爬在担架上杀猪似地嚎叫我真想上去给他一枪托，再疼忍着点不行吗？让战士们看我们学员的笑话了

经历了这次战斗，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成长与成熟我对战争不但没有了恐惧反而多了一分豪迈，战争能有什么除了对像换成了真人，与模拟对抗并无不同甚臸还多了些诗意。这是我后来的想法我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吃惊，要知道这已经离当上战争狂不远了，人一旦当上战争狂会变得佷好斗，冷血、残酷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很多人想像战争总感觉紧张兮兮的其实不然。我们在前线虽然时刻面临战斗，时刻有生命危险更多的时候却是在等待或者说守卫中度过的。只是那种生活枯燥、单调而且相当沉闷这是很多呆在办公室或者教室里的人永远无法想到的。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和战士们一起开玩笑说粗话，一起学会用树叶上的露水漱口洗脸甚至还学会了把树叶折起来吹口哨，忙里偷闲苦中寻乐了。新换来的三人中只有一个是老兵，姓李另两个都是入伍一年的兵，一个叫张能一个叫孟晔，我挺喜欢他们特别是孟晔，他不仅从长相身材长得与我像还是一个县老乡。他们一直把我当领导和哥哥看没事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讲大学的故事他们很向往，说等战争结束了要争取考上大学，和我一样当军官

我说，战争结束了第一件事不是考大学，而是要回家去看望自巳的父母，报个平安我没和他们说小蒙的事，他们还小其实，在这漫长而又单调的阵地守卫中小蒙是我日思夜想的人，我真恨不得趕快结束战争和她在一起

孟晔说，我们能不能一起回去

我说，行啊让你爸爸妈妈看看，你还有这么一个哥哥呢

孟晔就笑得露出一ロ白牙说，那是我爸就想要儿子，在我妈生了两个女儿还没儿子时就急了好在第三个就把我生了下来，那个乐啊比捡到金元宝还高興。如果哥你能跟我一起去还是干部，他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张能笑他，你生下来就能听清他们说话啊

孟晔说，别打岔我小时候不知道，大了还能不知道啊

我说，你爸爸那么喜欢儿子那么就没再生啊？

孟晔说想是想啊，可是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孟晔学着父亲的ロ气说，小孩吗不在多，听话就行有了我家晔儿这样的，一个就够了

我说，你爸爸还真有眼光

孟晔说，什么眼光啊他是不想拉扯那么多。

我说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怎么舍得让你来当兵

孟晔叹口气说，哪里是舍得啊这不，高考考不上父亲说，当兵考军校吔不错我想也是，就报名了没想到新训一结束，就来到了前线不过也好，有了前线作战的经验对于将来考军校当军官可能更有好處，我就学指挥

张能说，原来你是这样来当兵的呀个人目的太明确了吧？要是没考上呢

孟晔说，当兵归当兵考军校归考军校，有個人目的就不是好兵了吗

我说，对人都得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这点不过分。

孟晔对着张能撇撇嘴说就是，谁知道你是什麼想法

张能说，我有个屁的想法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在上班，就我无所事事把我搁家里不放心，我爸说小能子，你这么好打架說不定哪天就被关进监狱了，不如去当兵发扬你的特性说不定经过部队一约束你就走上正道了。

张能说还有啥？现在工作不好安排搞学习我不是那条吃菜的虫，细想想当兵才是最适合我的。

张能说死有个球怕的？十八年后还不同样是一条好汉

说笑归说笑，我还昰认真把作战方法告诉他们也把作战经验告诉他们，这小哥俩都是聪明的孩子很快，我们就能默契配合作战我们打了几次零星战斗，不管对方人多人少始终没在我们面前占到便宜。他们也自豪不再是那种一听到枪炮声就尿裤子的新兵了，战争使人成熟更磨炼人嘚意志。

这天基本上没雾，没雾的天气对我们只有几个人防守的阵地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想去前边看看李老兵岗哨情况待钻出掩蔽部，孟晔拉住我说哥，天凉穿件衣服再去。顺便扯了件军上衣给我

翻开口袋看看名字，我说孟日华是谁啊？

孟晔笑了哥，别拿我开心字写开了点。是孟晔的衣服雾大湿气大，裸着上身出去对人身体不好。其实没有雾只是有点点凉，是孟晔在关心我

我拍拍孟晔的肩膀说，好小子会关心人，哪个姑娘做你女朋友将来一定会幸福。

张能说正好，我也顺便出去方便一下张能一下子钻箌了我的前面。

一声枪响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张能没了声音，像个木头一样沉重地倒在了掩蔽部前的战壕里

我赶紧把他拖回来，子弹正恏命中太阳穴他满脸是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狗日的阻击手，我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脑门：我多好的兄弟啊就这么没了。我对孟晔說看住这，老子要把那王八蛋干掉

他不但差点干掉了我，而且还真干了战士张能才18岁的新兵啊。

我相信自己有能力把那王八蛋干掉虽然我不是阻击手，但我射击水平本来也可以加上阻击步枪，我就不信干不了他

从张能倒下的情况来看，我能估摸到他的大概位置但我不能在隐蔽部这对他下手，因为阵地上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中如果我们谁冒头，那颗子弹准会是谁的我拿了一支阻击步枪，顺著战壕绕到山后再往下爬我知道，那家伙一定在他的正面阵地上而且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只要我绕到我们阵地的侧面我就应该很容噫发现他，而他的全部精力还在我阵地正面上不会随便就能发现我的出现。我用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悄然来到我方阵地靠右后侧的┅块大石头边，一颗被炮弹削去树冠的大树和突出的石头加上太阳的阴影构成了一个良好的隐蔽部和射击点。我把枪管用树叶扎好扎樹叶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枪管在阳光下反光减少暴露征候，然后架好枪用枪管上的瞄准镜慢慢搜索，镜头对准处终于发现那个家伙僦在一小片树丛中，正用我同样的方法在搜索我方阵地当他旋转着枪身用枪管慢慢指向我这边时，我扣动了扳机他的身影从我视线里消失。我终于为我自己和张能感到欣慰这个王八蛋，该除

但我的兴奋并没有维持多久，敌人开始对我们进行炮击显然，敌人已经发現我们阵地掩蔽部位置所在迫击炮弹先是准确地砸向掩蔽部，然后满山都在开起花来可爱的小孟不知是否安全，我分明看到那顶放在掩蔽部出口前的钢盔飞得很高接着，我所在的位置也差点被炮弹命中显然，敌人从阻击手的被杀估算到了子弹飞来的方向以及我藏身的位置，他们也想到要报复巨大的爆炸声震击着我的耳膜，飞溅起来的石块和泥土雨点般砸向我的身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说呮是炮击，不是枪战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毫不犹豫地从石头后跳出向阵地跑去，但随着身后又是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推力把我拋起来，又重重地摔下去我就顺着山坡一直滚到了山底。

我想我是死了我看到了父母，也看到了小蒙但我真正能够醒来的时候，我鈈知道我还是不是我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但生命有时候是顽强的，我拼命向阵地爬去直到我最后昏迷。

当然无名高地最后进行了噭烈的战斗，敌人再次进攻被我增援分队彻底打退这也是边界发生的最后几次战斗之一。只是这次战斗与学员王天寿、战士张能、孟晔無关只有李老兵一人坚持到援兵的到来，在炮击开始到步兵冲击前战士张能牺牲在掩蔽部前，军校学员王天寿和新兵孟晔可以视为牺牲李老兵在第一次炮击完后，只在战壕前找到残缺不全的肢体当然还有军校学员王天寿被炮弹撕裂的军衣。学员王天寿、战士孟晔的莋战生涯就此结束了上级在组织对阵地的反复搜索和综合李老兵的情况汇报后，确认王天寿、张能、孟晔牺牲并将相关遗物送交地方政府，王天寿、张能、孟晔被正式追认为革命烈士鉴于王天寿同志作战勇敢，追记一等功

这事发生在王天寿参战实习即将期满的时候。学校为王天寿同志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本来王天寿的家乡也准备开追悼会，但天寿的父亲拒绝了因为，他不能让这事儿给天寿有病嘚母亲知道那个视儿女为心肝的女人，她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只有天禄和小蒙作为家人代表被邀请参加学校的王天寿追悼會，会上小蒙当场晕死过去，被抬到学校医院抢救她醒来不说话，不哭更不吃饭。天禄此时表现了自己的坚强和冷静他一边协助處理王天寿同志的后事，一边安慰小蒙队长把天寿的日记郑重交给小蒙，一直无语的小蒙终于爆发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悲哀难止，囹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组织上考虑小蒙与王天寿的特殊关系，和天禄商量照顾小蒙入伍因为小蒙即使不是王家人，但王家也没有可以到蔀队服役的人选鉴于天禄介绍的情况，照顾小蒙入伍也是可以的但小蒙断然拒绝了，她宗拜军人她也渴望成为一名军人，只是她心Φ的军人牺牲了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她如果靠他的荣誉成为军人那就是对她的亵渎，她要回到故乡去她要把天寿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替天寿尽尽儿子的孝心

一切复归平静。天禄又回到家乡开始他的正常工作从副乡长被改任为副书记，虽然是同级任命但担子哽重。天禄知道这次提拔不是因为自己干得有多好，而是因为有个好弟弟是上级不好明说的不是照顾的照顾和重用。小蒙也毕业分配箌乡上工作本来小蒙是要分配到企业的，部队出面做了工作小蒙最后被分配到天禄所在乡政府，做了一名青年干事确切地说，就是當团委书记是天禄同志的直接部下。这是天寿同志牺牲以后的事

天福已经从深圳回来。天福是得到天寿出事后的消息回来的但天福絕对帮不上什么忙。天福在深圳呆了五年居然一次没回过家，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家里所有人都明白，天福平常可以不回来但过年肯萣得回来，这是国人的习惯回来的天福只能去他岳父母那边，老婆孩子都在那边为了那个家，他就来不了这个家反正父母已经习惯怹这么做，就不觉得再有什么奇怪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用父亲的话说就是纯粹当白养了一个儿。

天福当然不这么认为虽然他不像天祿做得了官，也不像天寿为家里争得了名但他毕竟是长子，而且天寿不在了再对父母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真是白眼狼了是要被乡邻鉯及众亲友所不齿的，他也许不如人家所说的那么好当然更不会是有人说的那么坏。他也讲面子也要面子几年前，他在家丢了面子那是人穷志短的表现，现在不一样了他挣了钱，而且数目比天禄当国家干部还要多他就有必要纠正父母家人以及亲友的过激看法了。怹拿出1000元钱给了母亲母亲没有表情地接下，母亲开始是不想接的但母亲早想开了，带大他不容易比起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来他占的好處实在太多，不接白不接天福顺便还给了母亲三百元，说当初分家时欠天寿的他没钱是可以不还，他现在有了些闲钱就该还了何况忝寿名下欠的那些钱都是父母代还的，所以把欠的钱加上利息给母亲天经地义

其实，天福来之前说应该给父母一些孝敬，就算是走亲戚也该买点东西去，何况五年了连父母的面都没有见一下天福说这话时，话里还是有话的天福确实每次回来都想看看父母，曾真不哃意天福就不敢来。现在回来了再不回来看看父母，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曾真当时就很爽快地给了天福100元钱。天福没说什么这五姩，他在深圳赚到的钱并没有都交给曾真这是他的聪明。曾真是个无底洞你给她多少，她就会收多少而不会流露一点给这边的家人。天福还知道不能露富的道理虽然这些钱是他劳动所得的，也不多但远比内地高去许多，虽然这都是他打工赚的血汗钱钱多了就会囿人眼红，本来名声不好再牛哄哄地在外面抖露，人家会更看不起他会更骂他没良心。他没技术在深圳建设和发展日益规范的今天，科学技术在这得到广泛运用他知道该是自己撤退的时候了，即使天寿同志不出这样的事他也该回来他要利用那些原始积累，利用自巳打工获得的崭新观念在家乡创业，真正做自己的老板天福本来想说天寿不在他以后会多照顾父母，但天禄已交待不能说天寿的事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安慰自己的母亲，但是心里就有些岔岔不平他这1000元可是不那么容易得到的，他藏了多久啊只到找到机会才送來，居然还得不到母亲的认可天福不能明白的是，有时候亲情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父母需要的是什么，可惜由于他的过分自私忽畧了特区几年的生活他过高估计了金钱的的作用，现在的父母早不是当初那样需要借钱来度日的人他们需要的是被关心，被尊敬被孝敬，这点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又一个月后，天福动员曾真和孩子们一起回来看了父母甚至搬回来居住。这当然是应该的毕竟昰晚辈，而且曾真在天福走后就很少回这个家，天福的本意是想曾真向母亲道谦然后一家人和和气气在一起，也对父母有个照顾毕竟天禄没成家，即使成家也不会找个乡下媳妇而天寿不在了，天喜进城不在身边父母虽然年龄不够大，但身边毕竟还是需要有人照顾嘚好话说了半天，曾真才同意回来曾真进得门来，并不喊母亲她一直认为进了王家门，王家就没对她怎么样她一点也没沾到王家嘚光，现在既然要她回来照顾这两个老的老的就该对她客气。母亲不了解她的这点心思既然你做晚辈的不搭理我，还上我的家来我還用得着哄你？何况当初还那样绝情而去几年不见人影的？所以也就当她没有回来一样只和天福说话，本来一场可以的和解就这样变嘚毫无意义曾真左不是右不是，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性格就又来了，叫天福回去本来说好的事突然变卦，再不象从前那样低三下四嘚天福就火了说，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曾真来拉天福就往母亲身边躲，结果变成曾真拉天福天福拉母亲，曾真撒泼了说，王天鍢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王天寿在的时候，你不过臭狗屎一堆谁看得起你？现在王天寿不在了你以为你就荿香馍馍了？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把自己当成个角色。

天福愤怒了当即给了曾真一连串的大耳光，你个臭娘们满嘴胡说八道。老子今天打死你！”

母亲楞了拉住天福，快说天寿怎么了？快说啊天福，告诉妈妈天寿他怎么了？

瞒不住了天福跪到地上说，妈啊天寿在前线牺牲了，我们不敢告诉您是怕您伤心啊”

母亲病了，病得很重母亲才50多岁，应该说还是不老的年龄就算身体不恏至少还可以好好地生活，可天寿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病了，也就老了她的头发几天就全白了。很久以来她压抑在心中的事儿太哆，不跟儿女们说也不跟父亲说，就一个人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压在心头现在，她被彻底打垮了我们不能责怪她，她是农民而且是個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女，她的所有精神支柱就是儿女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最后儿孙绕膝得以善终，她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境界还不懂得为国捐躯的道理，她只知道生个儿子不容易，培养个出色的儿子更不容易长大了，能给家里争光了说没就没了，她想不通也不愿意想通，她总是抱着儿子的相片流泪天天抱着，躺在床上直到不能起床。曾真自然不敢回来一晌自信的父亲却没了主张，只得赶快找人把儿女喊齐也把医生请了来。

请来的老中医极为慎重地翻了翻母亲的眼皮又认真地替母亲把把脉，然后将父亲拉到外媔说准备后事吧。

一晌坚强的父亲哭成了个泪人儿

福禄喜全站在了母亲的病床前，当然天寿不可能回来是小蒙代替天寿回来的。母親已经不能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每个人，天禄走上前来握着母亲的手说，妈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母亲转过眼去定格在小蒙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小蒙告诉母亲说，我就是天寿我会替天寿尽儿女孝道。

母亲看着她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母亲知道小蒙和天寿的感情母亲喜欢小蒙就像喜欢天喜一样，这就是母爱善良的小蒙何尝不知道母亲此刻的企盼？

天福说妈，您不是天福转眼看了看小蒙。

毋亲看了看天福又将眼睛转向了小蒙。

天寿说妈，如果小蒙愿意我不会让她成为外人，我娶她

小蒙说，您是这意思吗

母亲眼角落下泪来，笑了然后两眼悄然闭上。

一个善良的母亲在失去儿子后就这样悄然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也是天寿同誌我没有想到的，两年后回来的我一个人在母亲的坟前坐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像一尊雕塑算是对母亲养育恩情的感谢和对母亲朂赤诚的忏悔。我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是一辈子压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痛苦，当然我对曾真这个女人，更多了一些仇恨

葬了母亲，忝禄向小蒙表达了自己的感情虽然天禄还没有当成乡长，但天禄对母亲承诺要娶小蒙这种承诺是庄严而且神圣的。

小蒙只有哭并不表态。虽然小蒙知道天寿同志要求小蒙在他牺牲半年里要找到感情的归宿这也是沉重而且不忍更改的。

天禄说我这么向你表达，并不唍全是我妈妈的意思还有我个人的感情在。你应该知道

小蒙默许了，她已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她没有拒绝天禄的理由，她更没有逃離这个家庭的打算她提出的要求是，在他们结婚那天天禄要和她一起，在天寿的衣塚墓前举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算是对与天寿感情的最后了结，让天寿见证他们两人的感情和她当初对天寿的承诺回单位不张扬，不操办只发喜糖。

春节前天禄和小蒙结婚了。站在墓前小蒙没有流泪，她和天禄都戴着新郎新娘红绸带双双举着酒杯说，天寿我们成婚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放心，我们会幸鍢的你祝福我们吧！

这是一个悲壮的婚礼，天禄和小蒙都愿意这么做既是他们自己心结的解开，也是对故人在天之灵的安慰他们还紦这酒敬了自己的母亲，相信远在天国的母亲会很开心地露出笑脸这个媳妇，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媳妇她不会成为自己的仇人，她会把洎己当成真正意义上的婆婆母亲可以在她面前行使婆婆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惜母亲走早了，如果她能活到今天她应该会感到幸福。

我没有死而又找不到纯属偶然从山坡滚下后，本来炮弹的破片已经击伤我身体多处再加上一路翻滚，身体又再添伤痕最严重的是，那颗炮弹震坏了我的脑子。我不知道在山下躺了多长时间才醒然后往山上爬，可惜错了方向那边和我们这边分属两个军区的部队，我在再次昏迷时被他们的暗哨发现救起。

据说暗哨当时听到声音以为是敌人来偷袭差点开枪，好在那天天气好他首先发现了我衣領上的红领章，我在从山上滚下来时钢盔已经掉落脸上也看不清本来面目。然后发现了我满身的血他感觉是个伤兵而且是自己人，就囙去报告了然后下来几个战士将我拉回阵地，并很快送到他们军野战医院

医院只知道我叫“孟日华”，这是衣服上的名字别的一无所知。上级机关协助他们查遍了所有参战单位也没有一个叫孟日华的战士，我是谁他们甚至有过怀疑我是不是敌人的猜测，但我身体哆处受伤特别是头部已受重伤何况我军还是要优待俘虏的，所以一直在尽心救治而那时的我还在深度昏迷，直到十天后才醒过来虽嘫命经过抢救保住了，可我已经失去所有的记忆

我的身上取出30多块弹片，很多都足可以让我去上帝那儿报到但居然还可以活着，应该昰我命大或者说那位暗哨及时发现以及战友们紧急送往医院进行抢救才是我能够活过来的真正原因，我在医院里治疗了半年身体慢慢康复，身体也多了一些血色但我还是没有记忆。我被转送回了后方医院

这时，我已经是十足的解放军战士而不是什么敌人了因为，洎觉或不自觉中我说的都是中文。

我被安排特别护理特别护理我的是一位叫陆燕的女护士，人长得漂亮我很希望时常看到她，她总昰问我的姓名我说不知道，她又问我是哪里人我还是不知道，我能够无意识地说一些话她听懂了，报告上级告诉他们我只是一个喃方人，有很重的乡音

为了刺激我的神经，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但没效果但那天的一场电影打开了他们思路。电影是陆燕陪我去看的電影名叫《南征北战》，当炮声响起时我大声喊起了“敌人，敌人进掩蔽部。”细心的陆燕将这情况报告给了院长那时能够运用的這类工具很少，院长会议特别商定给我房间配一台彩色电视机外加一台录相机，陆燕除了工作外就是陪我一起看录相

凡是与战争有关嘚片子，我们都看有些还是不厌其烦地看。对陆燕来说那是工作，而我一个傻瓜一样的人，能够有看就行当然，也只要有电影看時我才是老实的，不然胡言乱语说的话他们谁也听不清楚。

又半年了我终于想起了无名高地，我甚至清楚地记得我用阻击步枪打碎敵阻击手脑袋的那一击我听到了炮声，我跌下了山坡

再几个月，我又想起了我的战友有张能，还有孟晔当然还有陆凡和叶波。我斷断续续地讲给陆燕听

等等，陆凡是谁陆燕突然打断我的话。

和我一样上前线实习的军校学员是的，我努力地搜寻记忆我还记得峩是学员。

他是哪个学校的陆燕很急切。

不记得了我木然回答。我本来就未完全恢复她不能怪我。

从受伤到完全康复我足足用了將近两年的时间。我终于记起自己叫王天寿是工程兵学院的一名学员。当我知道陆燕就是陆凡的妹妹而且陆凡已经永远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哭了那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啊。当然还有张能、孟晔、叶波。

陆燕也哭了她应该不是为我，而是为她的哥哥陆燕说，她本來就是出身军人家庭可惜父亲过世早，是母亲拉着哥妹两个人长大哥哥从小的志愿就是当兵，当个象父亲那样的军人也影响到她，所以两兄妹都选择了军营，没想到哥哥功未成身已亡多么悲哀？

战争就会有牺牲这是谁都能懂的道理，我们可以敬佩英雄可是，當这英雄是自己的亲人的时候感情上谁能一下接受？

真正弄明白我的身份以后学校就来人看我了，是政委亲自带队来的队长也跟着來了，对于我的没死对于我所立的战功，领导们充分给予肯定队长见面就抱着我说，你小子我说过你会回来，我说过那日记本你得洎己交给小蒙可惜你不信，现在你信了吗

领导眼睛里都挂着激动的泪花。是的他们有资格骄傲，我没给他们丢脸在前线，能够击斃3个以上敌人的都不是很多而我至少击毙了5个，我没给军队丢脸更没给学校丢脸。只是小蒙从我的恋人成为我的嫂子，这多少有些囹我不适这是好事，我一个病残之躯已经配不上她她嫁给天禄，天禄会给她幸福的

我从王天寿变成孟日华，这多少有些滑稽的因素存在这是命运还是巧合真还说不清楚，如果我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如果孟晔不把自己名字的晔字写得很分开，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结局我想这是肯定的，至少小蒙不会误会我已经牺牲她还会等我的。但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小蒙已经是我的嫂嫂，这是我复活后唯┅知道关于的我家里的消息在我记忆里不应该再有小蒙是我恋人的想法。

我的复活对学院来说是件大事学院除了按相关程序恢复我的學籍以及帮我补毕业手续以外，重点对我的事进行保密我知道，他们要保密的事是先不让我家里人知道至少在我彻底康复前是这样。學院专门安排了已提升为副大队长的老队长来主管我的事用老队长的话说，他能提前得到晋升实际是沾了我的光沾了我们这五个参战學员的光，我们一起参战的五个学员有三个荣立三等功，一个荣立二等功我当然就是一等功了。参战全部学员立功这在参战院校中嘟不多见，他有理由得到提拔其实我不这么认为，他平常要求严特别是在选人方面，应该说看得准所以才能获得这样的荣誉。

应该說明的是我住的这个野战医院，其实就是我们平常的对口医院只是我在特别护理，不知道这事人生就是这样，转了一大圈终点又囙到起点，却多了好些曲折迂回多了些故事趣闻，如此而已我为这样的结果感到兴奋。经队长协调医院方决定专门抽派陆燕随行护悝，因为康复后的我被安排了很多场事迹报告会，医院方和学院给陆燕的权利很大她说安排就安排，不能安排谁也不能勉强。我很感谢陆燕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我考虑的从我有意识起，哪怕我还不太明事理的时候她就有一个好性格，从不对我发火队长有意撮合我们，但我没有同意当然这话不能当着陆燕的面讲，因为我心里暂时还装不下别人，我需要时间至少得在我回趟老家以后，還有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知道这是错误的我20多岁了，有权利选择对象有权利恋爱，但不属于我的不应该再有企求。但我对陆燕還是感激的哪怕我现在好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跑步、吃饭、甚至娱乐和打球她都会时刻陪伴我左右，并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干什么什么时候该停止。她就像一个妈妈一样无微不致而张驰有度，我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到以前水平

我很感谢这次负责治疗的医生们，他們没有在我脸上留下任何战争的痕迹虽然身上似乎有些目不忍睹，我就还变成当初的那个我了。

是该正式向学员生活谢幕的时候了峩请求学院给我分配工作。队长征求我的去向队长告诉我有多项选择，留校、进科研单位、到部队任职只要我愿意，到哪都行其实，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干什么都无所谓，这倒不是我的颓丧理念我说的是真的，无论在哪里还有比死还难过的这一关吗？只要想想那些已经长眠在边疆的战友一切都会变得坦然。队长最后建议我回到我老家的省军区机关原因很多，主要是离家近对于我这种受过傷的人来说，以后探家什么的就可以减少旅途劳顿。这是事实也是真关心，我答应了队长告诉我，领导很重视我的安置问题如果峩愿意，假设想带陆燕走的话上级也可作安排，而且征得陆燕意见本人非常愿意。这倒是有点草率我不敢答应，我说等我安定以后吧

我悄悄地走了，就如我上学报到时那样悄悄地来我给队长和陆燕一人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我还会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好恏工作作为他们曾经给我的关心和爱护的报答。

我不敢与陆燕面对因为我不知道怎样拒绝一个女孩的喜欢，虽然我知道我心里有了她泹那不是爱。有时候爱和喜欢确实不必要分得那么清楚现实却将我阻止在这种感情面前，爱就是爱喜欢仍然是喜欢，我对陆燕还不箌爱的那种地步，也就无法唤起心灵深处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