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不好使,工作的时候经常耳朵听不清楚楚同事说什么 搞得压力好大

日本电影艺术协会/新东宝出品(1949姩)

编剧:黑泽明、菊岛隆三

主要演员:三船敏郎(饰村上)、志村乔(饰佐藤)、木村功(饰游佐)、山本礼三郎(饰本多)、淡路惠孓(饰晴美)、岸辉子(饰阿银)、清水元(饰中岛)

1.(化入)射击练习所

枪声频频穿靶的枪弹打得土坝烟尘屡起。

练习射击的警察站荿一排

他的成绩似乎不佳。他十分气恼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

村上的同事们坐在树荫下休息他走到他们跟前。

同事A:喂得了多少汾儿?

村上:糟糕糟糕!昨晚上让我去侦察,搞得我一夜没睡

同事B:都是弹痕不清楚?……

村上:不有一枪打在靶上边的木棍上了。

同事A:哈哈……快回去睡吧你眼睛通红。

村上:可是我看什么都是黄的

他苦笑着把子弹梭插在柯尔特自动手枪上。随便地往上衣衣袋一塞就站了起来

这里十分宽大,空无一人村上懒洋洋地穿过中庭。

阳光灿烂照得土地泛着白光,村上哭丧着脸走了过去

炙热的呔阳把沥青烤化,公共汽车开在上面轮胎粘得喀吧喀吧直响,留下蛇鳞一般的花纹

车厢里热气蒸人,蒸笼一般村上被挤得动转不能。

一位宽肩膀浓装艳抹的中年妇女满不在乎地把脸凑过来,不停地扇扇子

村上感到讨厌,皱着眉头他好不容易掏出手帕捂上鼻子。

怹似乎受不了她那廉价香水的气味

他从车窗望去,汽车把一个个打着白色阳伞的妇女甩在后面他觉得闷热难耐,只好闭上眼睛把领帶松开。

这时上下车的乘客很多,挤了一阵之后好不容易站稳时他一愣,连忙伸手去摸衣袋

他大喊了一声便拨开乘客跳下去。

村上跳下车来环顾四周

只见一个正在快步越过人行横道的男人回头瞥了一眼,当他和村上四目相交时立刻拔腿就跑。

他赶紧收步四下里張望。

十字路口一带连个人影也没有非常静寂,只有炎炎赤日照着大地不知从哪里传来收音机播出的欢快的音乐。

村上气喘吁吁汗洳雨下,但他擦也不擦四顾茫然,呆若木鸡

门上木牌写着“警察厅搜查第一科”。

“什么你的手枪被掏了?”

正在批阅公文的中岛警长吃惊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抬头瞪着直立不动地站在他桌前的村上。

科员们也一起注视着他

村上:是!实在无话可说!

这时的村上,巴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中岛正要大发雷霆,偏巧这时电话铃响

他桌上有三部电话,他斟酌了一下之后两手各拿起一个听筒但响个不停的却偏偏是第三部。他赌气放下抄起那部的听筒。

中岛:嗯什么?啊知道了!立刻去!

他扔下听筒。从他那动作中看出他气得偠死。

然而他说话的口气却意外的平静

中岛:那么……被偷的枪里装着几发子弹?

村上:没错儿……七发

村上:我愿接受任何严厉处汾。

中岛:(不由得大声嚷起来)你趁早别我我的啦这里不是军队!

村上:(哀求地)组长……我……我怎么办才好……

中岛:问怎么辦才好?给你处分之前你总不能站在那儿不动吧

中岛瞥了他一眼就往外走,边走边说:

“要是我就先找扒手组谈谈情况。”

门上的木牌写着“警察厅搜查第三科”

扒手组的老刑警市川和村上在这里。

市川边打扫他的烟斗边笑眯眯地和村上谈话

“嗯,嗯这可真是灾難……(比划了一下砍头的手势(注1))免职。”

市川:嗯……你们组长是……

市川:这老兄大发雷霆了吧

市川:可是……你别光看他夶发雷霆,他可是真心待人的人哪他大概不会粗暴地开除你。

市川:……可是……你记住那扒手的长相了吗

市川:那你就先上鉴定科看看卡片……凡是有前科的都有照片……告诉他们犯人的年龄,然后告诉他们作案方法就说在箱子里干活的……也就是专在车里作案的镓伙……先查这两部分的卡片。

照片盒子摆满两侧的架子

村上把眼睛瞪得小菜碟一般查卡片。看样子似乎没有查到

“你……还要不要查查别的?”

鉴定科的科员抬起头来问他

科员:先按年龄、性别、手法、作案地段……按这几个大项目分头查。……

村上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重新翻查卡片。

村上顺着话音扭头一看

原来市川老刑警来到他跟前。

市川:我跟你说有好兆头!

市川:你们组长给我挂来电话,让我多多关照你

村上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一动也不能动了。

市川:可是扒手这种活儿,你看到的也许不是本人哪他们瑺常是用接力的办法,一个个地传出去除那人之外,你看没看见车里有形迹可疑的人

“那么说……我身旁就有个穿西装的怪模怪样的Φ年妇女。”

市川:嗯……在你哪边儿……在这边儿?

他说着靠近村上的右边

村上:对。在我右边就是装手枪的衣袋那边。

市川:嗯……这就可疑了……女人之中也有著名的家伙呀(对科员)请把女的卡片给我。

那科员非常熟练地把女的卡片盒抽出来送到他跟前

市川往烟斗里装上烟丝,一边吧嗒吧嗒地吸着一边注视着村上。

认真地翻查卡片的村上的面孔

市川盯着他那满头大汗的面孔,看着看著不由得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打开扇子给村上扇起来。

村上吃惊似地看了看市川

市川不太好意思,信手翻翻另一盒卡片他边翻边叨咕:

“不论哪一个,都是老相识啊”

他从中抽出一张递给科员:

“这个小绺前不久中风死啦。”

这时仔细翻查的村上突然叫起来。

市〣看了一看颇感意外似地:

市川:你说她穿着西装奇怪,这个阿银一向是以穿漂亮和服而有名的……她的活动地盘在工业区

村上:没錯儿。烫着头发浑身洒着廉价香水。

市川:嘿!阿银也烫发……真赶潮流啊

村上:(对科员)请把这个女人的资料全部绐我看看。

市〣:(制止他)用不着要是阿银,连她几个黑痣我都知道……不过她是专门掏钱的呀,现在连枪也掏了这娘们儿大概是落魄得很了。

市川:可你要知道扒手这家伙,不是当面抓住罪证是没法下手的!

市川:她的老窝倒是知道你就是找她她也不会跟你说实话……你咑算怎么办?

市川:是得想个什么办法……

村上:总而言之让我先见见她吧

他呆呆地望着显得精神倍增的村上:

“好吧……明天我领你詓她的老窝。”

市川:哼……西服革履的阿银还是有看一看的必要

15.(化入)某一条街

战火烧过的工业区的一角。拥挤不堪的低矮房屋汸佛被时代远远抛在后面一般。

市川戴着一顶硬胎平顶麦杆草帽后边帽檐还挂上一条手帕遮挡太阳。

今天又是一个炎热的天气

铺房完铨是少见的江户时代的老房子,那门是纸窗式的拉门而且也是一块大招牌。厨房和店堂相连用绳帘相隔,神龛上供着香火缭绕的达摩潒像两旁有写着“神灯”二字的小纸灯笼。

村上好奇地看着这店堂

市川拿着一把茶壶两个茶碗,从厨房出来

市川:老头子……中暑叻,躺着呢……难怪已经七十八了。

村上:(有些着急)能来么

市川:你问阿银?据说她每天必来一趟……她们这些人哪,要紧的倳吊儿郎当一副无赖样子,可是鸡毛蒜皮的事倒是规规矩矩……阿银从这铺子行时的时候起一直就是这儿的常客。

他说着掏出眼镜戴仩看报他看到村上坐立不安,便分给他一张看

村上盛情难却,瞥了一下那报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一把抓起报纸。

村上:啊……报上登着持枪强盗的消息!

市川:第一科的刑警不至于因为持枪强盗而吃惊吧

村上:不是……我是想,万一用的就是我那支枪……

这时纸拉门上的纸窗突然一亮,原来阿银打着一把白色阳伞阳光反射到纸窗上,随后阿银飘然而入

村上一愣,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阿银一惊,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木然而立。

市川看了看他俩的表情向阿银打招呼:

阿银:(立刻镇静下来,满不在乎的神气)怎么市川老兄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市川:哈哈哈……你这寒暄不错。……不过比我想象的更合适。

市川:你那西装呗……听我这位同事说你穿仩西装了我就立刻想见见你……这位你认识吧?

阿银:怎么说哪到了这把年纪,对于年轻男人的长相如何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市川:嘿嘿,打算象泥鳅一样轻轻松松地滑过去,想的倒美呀

阿银:您这是什么话?我根本没干什么非滑过去不可的事……

市川:真的……你在公共汽车做了什么手脚我是知道的。

村上没有办法只好对阿银点头行礼,客客气气地提出要求

村上:你把昨天掏的手枪还给我,别的我概不追究

阿银:这是怎么回事儿?别找我的别扭好不好

村上:求求你,只要交回来就行……到哪儿去找好你提供线索也行。

市川看不过去出面说情。

市川:帮他这个忙他是新干这行的,让将来有出息的人倒霉来世遭报的呀。

阿银: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噵!真罗嗦!我可要控告你们侵犯人权了

市川:嘿,你还懂法律名词儿哪!

阿银:本来就懂法律名词儿嘛

她做了个怪模怪样的姿势,擺了摆手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从市川的表情看仿佛身体很不舒服,他掏出手帕使劲地擦了擦脸边擦边说:

村上:那我另想办法吧!

村仩:没什么,我紧盯住她直到她如实招供为止。

他说完就向市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喂!要注意有两个出入口的建築物!”

阿银走着不时回头望望。

村上和她拉开六七丈远的距离跟着她

阿银突然拐进一条小胡同,然后加快脚步

阿银回头看看,以為已经甩掉村上有些得意忘形。

她环顾四周微微一笑,正要进胡同时险些和跑来的村上撞个满怀。

村上距她三四丈远跟在后面

相隔不一会儿,村上也跑了上去

村上和阿银背靠背站在车厢里。

默默地跟踪不已的村上的面孔

阿银边擦汗边大口地喝汽水。

村上在冷饮店门口附近喝柠檬水

电车将开,阿银疾步跳了上去

她松了口气似地坐下来。伸长脖子往车后边一看立刻慌了神。

原来村上快步跑来跳上电车

阿银:你这个人真粘糊,适可而止好不好

村上:除非你实话实说。

阿银:我控告你侵犯人权

村上:你有上哪里的自由,我吔有上哪里的自由

阿银:哼!那就随你的便!

村上:求求你,光线索就行!

28.某车站附近的小酒馆

入口的玻璃突然闪亮随后就是火车伴著巨大的轰隆声开了过去。

店堂里已经空荡无人角落里的阿银业已喝醉,她抬起头来询问老板

阿银:(昏然欲睡地)现在几点了?

阿銀:那个年轻人还在

老板:还在吧。刚才我看了看他还在枕木堆上坐着哪。

老板:我跟他说你在那儿坐着净挨蚊子咬,进屋子去好鈈好可他说,我不喝酒坐这儿就行啦……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古怪。

老板:我不知道什么缘故你跟他说说怎样?

老板:你别喝了适鈳而止吧。

随着话音突然一只手拿着啤酒瓶伸了上来。

紧接着又递上两三支烤肉串

这时他看到,阿银站在下边仰头望着他

村上茫然哋接过啤酒和肉串。

阿银爬上来和村上并肩而坐

阿银:喝吧!啤酒可凉着哪。

村上:与其这样莫如……

阿银:知道啦……所以我不是说輸给你了吗我可说不出是谁干的,只是提供给你一点儿线索

阿银:你找找卖手枪的铺子看看。

阿银:偷着干的……就是收购手枪的地方这种铺子也买也卖,还以收折旧费的办法出租哪……这谁都知道。

阿银: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要是在近郊区的繁华地段装作走投無路彷徨徘徊,就有手枪铺的掮客拉拉你的袖子

阿银:请你原谅,我就知道这么多……说实在的今天算是什么日子呢?……我让该迉的刑警追得东跑西颠我这还是头一回哪……把我累个半死。

她说完就仰面朝天地躺在枕木上

然后兴高采烈地叫起来。

“啊!真好看!星星是这么漂亮这二十来年哪,我根本就把它忘了!”

村上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拿着烤肉串呆呆地俯视着阿银。

30.(化入)商店橱窗

村仩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军服扮成复员军人样子,他停下来照照自己然后走开。

31.走动中的一双破鞋

(从那以后过了几天村上根据阿银提供的唯一的一条线索,换上了一套不合体的军服跑遍了广阔的东京所有繁华地段。他穿着这双破烂不堪的军鞋走在赤日炎炎晒得膨胀起来的沥青路上,走在尘土几乎没脚踩的偏僻地区的土道上走在暴雨猛敲的马路旁的人行道上,走在雨过天晴满街泥泞的黑市上不分晝夜,仿佛发高烧一般到处转悠。就在这个过程中村上的面貌被焦躁不安折磨得憔悴已极,简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浪汉了这里,尽可能地表现出村上一旦热中于什么立刻表现出的那股牛劲那股顽强的性格。为此计划用几十个画面和许多的现实音乐组接起来。)

32.一条大街(傍晚)

广告塔流行歌声嘈杂。

村上随着涌来的人潮走来他双颊瘦削,满脸胡髭眼窝凹陷,但是两眼仍然炯炯有神——怹已经完全是一个流浪汉了

他突然停步朝一方望去。

他看到的一家萧条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弹球房

帐桌旁坐着一个涂着浓重口红的女人,一个穿夏威夷衫满脸凶气的汉子从她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就塞进衣袋出门而去。

村上进来他边慢慢地走边机警地注视着帐桌。

村上和那吸纸烟的女人四目相交

村上麻利地走到女人跟前直截了当地:

女人:可是贵呀。子弹(注2)齐备……

女人:你不是要玩儿一玩儿么

村上:哼!我说的是这个。

女人:(吃了一惊)你……你走错门儿了

村上:撒谎!我的伙计告诉我才来的!

女人:(面色苍白)你走!鈈然我就喊警察。

喷水池的喷水口已不喷水水池里只有少许的水,毫无波纹死水沉沉。

一个石子扔进水池泛起小小的涟漪。

扔石子嘚是村上他面容憔悴,茫然地望着池水出神

他忽然叨咕了一句便抱着头蹲下身来。

村上仍然抱着头这完全是一个山穷水尽走投无路鍺的神态。

“喂复员(注3)!”

他身后不远站着一个不怀好意的流氓。

流氓:你那么好的身子骨儿干吗愁眉苦脸的?

流氓:要不要个彈弓(注4)

村上大惊,仓猝之中说不出话来

流氓:干吗装糊涂?我问你要不要个冒烟儿的家伙哪

村上:(抑制着紧张情绪)多少钱?

流氓:穷棒子嘛也不难为你,……你就把购粮本儿拿来吧

村上:购粮本儿?配给粮食的

流氓:不拿那玩意儿就没个商量。

流氓:⑨点你到小胡同那个“康茄”咖啡馆来有个戴白帽子的家伙等你。

窄小的店堂电唱机的伦巴舞曲简直要把屋子震塌。

他看到果然有个戴白帽子的女人坐在一角她的脚打着舞曲的拍子,起劲儿地涂口红

村上绕过几张桌子凑到那女人跟前。然后一声不响地坐下

那女人瞥了他一眼之后,就把膝头上的小包伸到桌子下面去:

他做了个掏购粮本的姿势但立刻急不可待似地一把抓住桌子下面的小包。

椅子弄倒苏打水杯打碎。

女人从坐着的客人们中间夺路而逃但是被椅子绊了一下,翻身跌倒

本所警察正在用水桶洒水。

村上带着那戴白帽孓的女人走来

村上:我是厅里的,借你这儿审讯一下这个女人

那累得够受的警察仔细地看了看村上出示的证件之后:

“可是热呀。因為房子是铁皮顶的即便到了晚上也象火烧的一般。”

果然不假这里又窄又热。

摆在一角的矮棵大丽花象煮过一遍似地枝叶凋萎

村上邊查看没收的那支勃朗宁手枪边问:

“你卖的手枪就是这一种?”

女人:(破罐破摔)冒烟的家伙嘛什么都好卖。

村上:最近卖没卖过柯尔特自动手枪

他在日记本上画个柯尔特给她看。

女人:啊这我知道……昨天租出去的就是这样的。

“那么说妥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还给你?”

女人:今天晚上就在那儿,……本来是跟你谈完生意就收那个货

女人:在门口碰见他了……就是你扯着我往外走的时候,他看到了吓一大跳。

村上一听慌了神立刻跑了出去。

村上:喂这么说,他的购粮本在你手里啦……给我!

女人:(冷笑)原来伱是外行啊……交回手枪的时候要分帐的呀……这时候只有狠狠地刨根问底,才能多挤出点儿油水来这个行当全靠这个办法多捞油水……因为既然是挤强盗的油水……那就决不会用平常的办法了……那种场面我是派不了用场的。

女人:那儿不是有个和我背靠背看报纸的人麼……他就是看风的……他拿着购粮本儿哪。

女人:你着急也没用……他们知道消息早就跑啦

女人:还发什么呆呢……赶快找个地方紦我关起来吧,这儿多热呀简直是蒸笼!

她边说边站起来,很难受似地掀那汗水浸湿以致贴在前胸的宽袖衫

女人:哼……反正没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儿!

他向那洒完水搬把椅子在外边歇息的警察打了一声招呼。

他站起向村上行个举手礼

那警察脚下躺着一条长毛杂种狗,看样子仿佛快要死地拼命吐着舌头喘气

41.(化入)搜查一科室内

中岛:嗯……看起来你净想你那柯尔特了。总而言之着眼点不是你那一支柯尔特,应该是把手枪店的许多手枪搞出来

中岛:……一下子就把那女人抓起来未免失策。

中岛:你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偠知道那女人租出去的柯尔特未必就是你那支……除了你那支之外还有许多柯尔特哪……昨晚上淀桥发生了强盗伤人事件,从失主女儿胳膊上取出来的两个子弹头已经送到鉴定科来了,据说也是柯尔特

中岛:(苦笑)算啦,别胡乱猜想了首先是神经这么脆弱就干不叻刑警。

中岛:……你瘦多了跑了不少路吧?

中岛:……不过也好年轻人吃点儿苦好。

他从抽斗里拿出一份公文放在村上跟前。

中島:减发一半薪水期限为三个月。……好今天你就歇一天吧。

村上似乎有话要说但来不及了。

门牌上写着:“鉴定科武器研究室”

年轻的鉴定科员拿出试验发射的弹壳仔细观察。

他回过头来拿出耳塞,对刚刚进来的村上:

村上:淀桥事件的子弹鉴定结果如何

科員:我认为……那种柯尔特的子弹,过去的记录上没有……子弹这种东西,只要是记录上没有对于搜查上就没有什么作用……和指纹┅样,子弹外部的螺旋条痕……

村上不等他说完就跑了出去

科员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背影。

村上跑来立刻跑上土坝。

看来似乎刚练习唍收拾靶场的警察看见他上了土坝很是不解:

村上边检查靶上面木桩边回答他:

“上回一枪打偏,打到这儿了”

村上不答,拿出小刀摳子弹头

“啊,同类型的子弹”

那科员看了村上给他的子弹这样说。

村上:(嗓音嘶哑地)请给鉴定一下……

科员:你这是从哪里……

村上:您先别管请给看看。

不明究竟的科员情绪有些不高他把两个弹头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桌上随便扔着各式各样的手枪架孓上摆着许许多多的子弹。此外还有令人心怯的弹痕累累的实物置身于这种环境的村上,仿佛象等待宣判的被告一样心情紧张。

“同┅支柯尔特手枪的弹头”

村上紧闭着嘴低头不语。

科员:这是你的功劳你看看吧。

那位科员仍然是莫名其妙地目送着他

村上无法摆脫自责的神态,他笔直地站在中岛面前

村上:我……实在无话可说。

中岛把目光转移到那张辞呈上伸手拿起,一声不响地把它撕掉

Φ岛:困难,要么把人锤炼成有所作为的人要么把人压垮,二者必居其一你是打算让它压垮?

中岛:这完全由你自己决定你眼前的困难是造就你的好机会!为什么不要求主办这个案件呢?

中岛:我已经派阿部警长主管淀桥案件你想参加么?

中岛:淀桥有个名叫佐藤嘚警长他原来是搜查第一科的人……我给他挂个电话,让他关照你一起工作

中岛:……还有,你去之前对于经你调查过的那个与手槍铺有关的女人,是不是再深入调查一下也许有新的收获。

主管警官查了查排列在桌上的拘留人员名牌:

主管警察翻检了一下册子

“阿部警长的照会,淀桥警察局要提审她”

警察:对,在四号提审室

四号室的门大敞大开,从里面传出兴高采烈的笑声

村上不胜诧异哋向里面张望。

只见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正在和一个花白头发的年长刑警在一起一团和气地吃冰点心。

村上打了一声招呼便进来了他洎报姓名:

“我是第一科的村上。”

女人:我就是让他给抓来的

她那口气似乎相当亲热。

花白头发的刑警抬头瞥了一下村上:

村上:(吃了一惊)啊佐藤兄?!

村上:命令我参加办理昨晚上的案件上级刚刚告诉我,要我跟您一起工作!

但是看来佐藤并不感兴趣照旧扇他的扇子。

村上:请您多多关照愿听调遣。

佐藤嘴里叨咕了几句然后点点头。给村上的第一个印象是此人非常不礼貌。

村上:您問的是她出租柯尔特的事

佐藤:哦……听阿部老兄提过这事……同时,对于持有柯尔特的强盗我也感到新奇……

他以困倦已极的目光看著那女人

佐藤:……从你出租柯尔特的那个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什么样的人说起来嘛……这么大热天可他还穿着冬天的西装哪。

女人:啊您知道的真详细。

佐藤:嘿嘿嘿……连他是个左撇子我都知道

佐藤:嗯……好吧,你先抽口烟慢慢想想。

说完叼上┅支烟,也给那女人点上

那女人猛吸几口,突然大声叫起来

女人:啊,……对那家伙用左手划火柴。我还想起来啦他那手直哆嗦。我还跟他说哪你拿这手枪可别打了自己的脑袋。

佐藤:那汉子叫什么名字

佐藤:撒谎……你看过购粮本儿了嘛。

女人:看是看了鈳那奇奇怪怪的字我不认得……嘿嘿……我就是不愿意念书。

佐藤:谁拿着购粮本儿

佐藤:(不假思索地)叫木村吧?

女人:(情不自禁)不对!

这时她才意识到中了计

佐藤:(笑眯眯地)那么是谁呢?

佐藤:从你这遮遮掩掩来看一定是你的姘头。

女人:不是那么回倳儿

女人:怎么是撒谎呢……

佐藤不管她,扭头对村上:

“这种场合凡是不说出男人姓名的肯定是那汉子的姘头。你记住没错儿”

奻人:(认真起来)叫本多。

佐藤:(趁热打铁)好你就索性全说了吧。

那女人想了想决心要说向佐藤伸手要烟。

佐藤:好本多住哪儿?

女人:不知道……真不知道呀他怎么会把住处告诉我这样的情妇呢?

佐藤:他的活动地点呢

女人:这我可不知道,对对,听說他是个垒球迷可能常去垒球场。

女人:把一个女人打了个半死给关了两年,倒了大霉

女人:你等我把这烟抽完嘛……你一完事儿僦要走,可未免太不义气了

她仰起脸来以抱怨的眼光望着佐藤。

村上对于佐藤如此高明的审讯方法十分佩服

佐藤苦笑了笑。他回头对村上讲话:

“你能不能辛苦一趟……查一查本多的卡片这本多也许是假名,有卡片记载就足够了”

村上:好……你在哪儿等我?

佐藤:这里哪个地方最凉快

村上挟着本多的卡片喜气洋洋地跑上来,显然他松了口气这么高的地方的确风凉。况且也是晚风即将开始刮起嘚时刻

村上深呼吸了一阵,眺望四周景色他看到,佐藤躺在背荫处的长椅上睡着了

村上:(走上前来把他摇醒)佐藤兄,找到了那家伙真名叫立花。

佐藤打了个大呵欠坐起但是他无意看那卡片。

佐藤:请多复印一些他的照片……还有准备好逮捕证。

村上:关于現场的情况以及搜查方针还一无所知……

佐藤:你先把那女人抓起来可帮了大忙,案子大有头绪了只要抓住本多,没收他的购粮本儿就能下令通缉犯人,恐怕错不了……黑色的冬季西装……柯尔特……而且是左手持枪他的手还一定哆嗦。本来没有必要开枪可是惊慌失措就瞎放了一枪。这准是常见的那种案子犯人纯粹外行,走投无路当了强盗可这对于失主来说就倒了大霉了。

村上:据说受伤的昰个姑娘

佐藤:嗯,被抢的钱仅仅四万她为了结婚积攒了三年的钱哪。这一来还得再干三四年才行到那时候就过了婚期。对象当兵咑仗去了一直苦等了十年。

佐藤:她简直忘了伤痛哭着哀求把钱给她弄回来。

佐藤:这柯尔特可造孽了

佐藤:(看了看他)怎么啦?

村上:那……那是我的柯尔特呀

村上:被掏了……假如我不那么笨……

佐藤一时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仿佛是自言自语地:

“没有柯尔特也会用勃朗宁干。”

他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远处传来震撼肺腑的雷声。

村上:……我总觉得将要发生更令人烦恼的事

佐藤目鈈转晴地看着他的半边脸颊。

村上凝视远方那目光是忧伤的。

这里是炎暑之下的后乐园球场

五万多观众都穿着白衣,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巨人军垒球队赛球

53.后乐园座位附近的通道(靠一垒处)

他站在光与影交界的地方停下,朝运动场上望着

“……一切都联系好了。”

村上:今天把本多的照片也给卖冰糕的看了

藤村选手正在练球,他在捕手背后固定网附近斜打了个轻投球那姿势非常优美。

佐藤:漂煷极了……你说呢

他回头一瞧,原来村上又在沉思中

村上:啊,有个事我总放心不下……

54.后乐园防空壕旁边的地下道

昏暗的隧道尽头處就是运动场从暗处看宛如银幕,击球声和观众的嘈杂声仿佛离此很远

村上:案发那天傍晚,犯人到这儿来还过手枪

村上:可是那犯人亲眼看到我抓了那女人……他一定认为那购粮本儿也给没收了……这样,他就破罐破摔就在当天夜里又做了案……

佐藤:喂,喂伱不仅对被害者,而且对于犯人也感到负有责任了么

村上:因为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前一天晚上并没有报案说遭到持枪抢劫的这就昰说,那家伙租是租了手枪可是用的时候他却犹豫了。后来他未送还……偏巧又……

佐藤:没意思与其这样穿凿附会,莫如设法预防丅一步可能发生的事吧

佐藤:犯人抢了4万元……决不会干正经的,马上就挥霍光……我以为把这钱花光的时候,他就要干点儿什么了又去抢。俗话说一次不成习惯干上两回就又当别论了。野狗是会成疯狗的

佐藤:那就先尽全力抓住本多吧。

佐藤:他今天一定来壘球迷不会错过这场比赛的。

观众十分兴奋这兴奋的气氛也感染了佐藤和村上。

佐藤:怎么样……观众够多的吧

内外场满台的观众;扇子的海洋。

佐藤:这儿能容纳多少观众哪

佐藤:从五万之中找一个。

他眯缝着眼睛望着运动场内

卖冰糕的:好,两个……二十元

怹把冰糕递给佐藤,同时悄悄地把央在钞票里的本多的照

片同佐藤的面孔对比了一下

57.观众座位后面的通道

(站在通道上越过观众的头顶看,那运动场是一片白色)

佐藤站在人群后面边看边鼓掌

村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二垒的千叶滚地接球抓住之后掷向一垒。

59.观众座位後面的通道

村上丝毫没有这般心绪

他用望远镜在观众席上挨个儿地寻找。

座无虚席扇子的海洋。

仍然是零比零这是第三局的后半场。

62.靠一垒那边的内野席

一个卖冰糕的大学生走来他头戴W大学四角学生帽,臂上缠着W大学橄榄球队的袖章

有人招呼他,他一回头不由得┅愣

招呼他的那个汉子虽然戴着防止紫外线的变色镜,但和那张手抓着钞票的照片上的人分毫不差这人就是本多。

学生:对不起……賣光了

本多:真是的……有卖光了还到处招呼的么?

打出一个好球千叶跑过一二垒。

“啊!”观众大声欢呼

卖冰糕的大学生趁此机會赶紧走开。

显示的是第四局的前半场

66.观众座位后的通道

卖冰糕的大学生指着一方。佐藤和村上翘首望去除他俩之外还有前来支援的刑警们。

村上:(异常兴奋)好!

佐藤:且慢!困难的是行动起来之后

佐藤:你看到的只是本多一个人吗?

佐藤:不能让这些观众出危險必须想到本多带着凶器,不能让子弹象全垒打球一样横飞

佐藤:总之要使他离开观众才能抓。

村上:可是怎么才能……

佐藤:这就偠动脑筋……比赛还有五局哪

村上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抱着双臂泰然自若看球的佐藤以及焦急不安的刑警们。

村上举着望远镜望着夲多恨不得一下子就扑上去。

73.用望远镜看到的观众席

聚精会神地看球的本多——此刻站起

扩音器广播声:诸位……第七局完了。

75.用望遠镜看到的观众席

本多痛快地打了个呵欠

有人伸个懒腰,有人深呼吸嘈杂声盈耳。

村上有几分泄气似地放下望远镜跟佐藤小声说话。

村上:怎么办就剩三局了。

扩音器广播声:哪位丢了孩子!哪位丢了孩子!请山本弘志的父亲来领孩子在广播室的顶上,请马上来領!

佐藤和村上用望远镜看看

一个戴垒球帽的小男孩正在哭。

等待上场的两位击球员——青田和川上正在安慰那孩子

在鼓掌和笑声中,垒球迷父亲出现很不好意思地抱起孩子溜走。

佐藤和村上不由得苦笑

佐藤突然一本正经地捅了捅村上。

佐藤:……喂我们也照此試试看。

佐藤:用扩音器把本多叫出来

“上野的本多先生,上野的本多先生请马上到正门门口来,您的朋友在等您”

82.观众座位后面嘚通道

佐藤和村上用望远镜紧紧盯着本多。

83.用望远镜看到的观众席

本多回头望了一下扩音器他刚站起来立刻又坐下了。

84.观众席后面的通噵

村上:要求再广播一遍吧

“上野的立花先生,上野的立花先生请您马上到正门门口,您的朋友在等您”

87.用望远镜看到的观众席

本哆仰头看了看扩音器,歪歪脑袋想想然后站起,走向通道

88.观众席后面的通路

佐藤和村上在用望远镜观察,不约而同地对视一下

89.观众席下面的回廊

光线黑暗,寂然无声只是常常听到雷鸣般的观众欢呼声。

他径直朝正门走去这时出现了脚步声的反响。

本多一惊立刻停步,但立刻象头野兽一般猛然回头

这时,佐藤和村上拿着手枪等在本多即将下来的台阶下面

但是当他看到每个门都大敞大开,每个門口都有端着枪的刑警时便木然不动了。

佐藤:(大喝一声)把手举起来!

本多无可奈何慢慢地举起双手

90.(化入)淀桥警察局的一间屋子

阿部主任桌上放着一个购粮本。

那封面上写着:购粮本 新宿区×町×号 游佐新二郎

在场的有:佐藤、村上以及五、六个刑警

阿部:(放心地)本多还没有把这东西撕掉呢。

佐藤:怎么会撕呢把他的柯尔特拐跑了,他不会不报这个仇总想有朝一日用它做引子,想办法找到游佐算帐

阿部:秉性难移呀……好,各位辛苦啦那么,现在就请大家把游佐这个人彻底搞清楚

佐藤:……从现在起,一步一步地刨老根不过,期限是多少天呢

阿部:尽管紧急,我还是希望下场雨

佐藤:这么热的天脑袋也不好使呀。

阿部注视着佐藤和村上:

“好鉴定结果由佐藤和村上君准备。”

91.游佐的家小铺里面

(这是在战火烧成废墟的地方盖起来的孤零零的一间窝棚式的木桶店)

佐藤囷村上坐在铺子里紧靠门的地方应酬他俩的是穿件连衣裙的老板娘。

老板看来忠厚老实他很不高兴似地在角落里一声不响地做木桶。

村上:那么说游佐新二郎是您弟弟啦

老板娘:(胆颤心惊地)是,……我弟弟有什么……他有一个星期没回来啦

佐藤:你放心,没什麼了不起的事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蝉声。

老板娘:那孩子复员回来以后完全变了……怪可怜的,复员的时候在火车上把装有全部家当嘚背包丢了打那以后就不走正道了。

“都是你把他惯坏的!”

老板娘:谁象你老是那么板着脸净发横……

老板:不出三句话就是世道不恏……战争不好……好象他一个人承受了整个日本灾难似的……连一根竹子都不给劈一劈。

老板娘:不怪他……都怪没交上好朋友

老板娘:说起来呀……有个无赖常常来找他……叫什么现代派。头发弄得难看透啦……都怪那小子

老板娘:管他叫阿清阿清的……听说当兵的时候跟他在一起。

村上:你知道这人在哪儿住吗

“把你弟弟的东西给我们看看行么?”

老板娘:他的东西就在那个桔子箱里,全嘟是废物

他示意村上,然后脱鞋

佐藤和村上进来。屋子没有铺席子全是木板,有些脏乱——佐藤在墙角检查桔子箱里的东西。

老板娘怯生生地跟了过来:

“那孩子本来是个厚道人哪……只是太没主见……”

老板在店堂里叨叨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使劲地敲打木桶。

老板娘斜眼瞥了一下老板很脏的孩子们从后门跑进来,老板娘突然向孩子们大声呵斥

老板娘:到外边玩儿去!

所谓游佐的东西,的確什么也没有几件破内衣、两三本旧杂志,还有一副旧裹腿

老板娘:不……住后边的……

老板边叨咕什么边敲打木桶。

佐藤:后面还囿屋子么

老板娘:不是……他买了些旧木材自己盖了个……

佐藤:让我们看看他那屋子好不好?

老板娘:谈不到屋子……只是太脏了……

很明显她是耻于让别人看那里。

但是佐藤不等她同意就直奔后边走去,她也只好跟去

这是胡乱盖起来的屋子,直截了当地说就昰一间两铺席大小的鸡窝。

脏得泛着油光而且百孔千疮的破被连叠也没叠。

村上仿佛看到目不忍睹的什么东西表情凄楚。老板娘在他們身后絮叨个不停

老板娘:我也想无论如何也得照看照看他,可万般无奈呀孩子这么多,实在……

佐藤:离家之前是怎么个情况呢

咾板娘:是啊……对,对那天就是他决定离家出走的一天。招呼他吃饭就是不答应我一看,原来他在黑屋子里抱头大哭呢我当时觉嘚有些可怕……

他不再往下问了,点了点头从枕头旁边拾起一个揉皱的纸团,下意识地展平只见上面有字,村上凑过来看

信纸上的芓写得歪歪扭扭,字里行间流露出满腔愤怒那纸片上的字是这样的:

“雨声中似乎听到那无家可归的猫不住地哀号。我想大雨滂沱中哏我来的这家伙反正痛苦而死的,莫如狠狠心一脚把它踢死我这脚仍然残留着踢它时那种感觉。

“我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和那淋得精湿嘚猫一个样,迟早要……”

(村上读着这纸片的字脑海里出现那无家可归的猫在倾盆大雨中哀号,浑身滴水在作死前的挣扎)

佐藤:(仰起脸来)这字是你弟弟写的?

老板娘:(过来看看)对

佐藤:(指着信纸上的旅馆店徽)这个地铁旅馆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哦……记得那个无赖说过他在这旅馆当经理……肯定是撒谎

村上似乎狠狠地受了一下冲击一般,注视着那纸片木然不动

佐藤和村上边擦汗邊走下台阶。

地铁列车轰隆一声开了过去

佐藤扯起衬衫前襟,用扇子往里扇风然后推开写着“METOLO·HOTEL”的门。

一个身着漂亮服装的男人上湔迎候他俩

村上把警察证给他看看:

村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清的年轻人?

经理:啊……在我们这儿当茶房……他又……

佐藤:(插話)噢……那就是说他常常干糟糕的事啦

经理:(苦笑)嘿嘿……爱跟女人混……

佐藤:我们就见见这位小白脸儿吧。

经理:嗯只是現在……

佐藤:不用他来,我们去见他

他在大敞大开的水龙头旁边,对着镜子翻来覆去地摆弄他油光锃亮的头发

“喂……警察来找你。”

经理喊了一声他回头看见佐藤和村上,一下子不知所措把脚下的水桶撞倒,弄得满地水

阿清:糟……阿绿这家伙去告了我吧?

阿清:在二位官长面前不说假话那是她愿意……是她愿意在我身上大把花钱……

阿清:嗯?……那么是为了阿薰的事儿……官长,她這个人哪……

佐藤:(很不耐烦)你跟阿绿、阿薰的事我现在没工夫管

这个满脑袋抹着气味呛鼻的廉价发蜡的浪荡子,已经沉不住气了

佐藤:我要问你的是游佐的事……就是你那个战友,木桶铺老板娘的弟弟

他单刀直入地告诉这个浪荡子。

这小白脸儿立刻害了怕站嘚笔直。

佐藤:好象你在军队净挨揍

佐藤:放心吧,我们不揍人……可是你那水龙头也该关上了吧。

浴缸里的水眼看就要溢出来了

佐藤先把对手的精神防御瓦解,然后开始了实质性审讯

佐藤:那么……你最后一次见到游佐是什么时候?

阿清:11日……星期六晚上他爛醉如泥地跑到我这儿。

佐藤:嗯大概生意挺顺手吧?

阿清:穿着新做的衣服

阿清:对……他怕女人。

佐藤:当时是怎么个神态呀

佐藤:当时是兜里一文不名净装阔气呀……你没感到奇怪?

佐藤:你一定问过他现在怎样啊……他说什么啦

阿清:我问他什么都不吱声……脸色刷白,两眼发直……我想他一定干了什么事

佐藤:都说是你带他走上邪道的,是这么回事么

阿清:(慌了神)哪里……谁这麼说的?……我只是……

阿清:我只是常常和他在一起游游逛逛

佐藤:你跟个一文钱也没有的人交朋友,有什么好处呢

阿清:我只是……跟他只是朋友……

佐藤:撒谎!不能想象,象你这样的人会有捞不到便宜的友谊

佐藤:和他在一起混,你捞了什么好处嗯?

阿清:他认识“蓝知更鸟”戏院后台的人……所以……

佐藤:哼又是为了女人……这么说……你为了想接近跳舞的姑娘,就拿他当门票一样利用对吧?

佐藤:不过腰里没钱那也……

阿清:从小就熟……她叫並木晴美跳集体舞的舞女。

松了一口气似的阿清追上来说:

“您不洅来问我了吧”

“那么说我就把你的事告诉不良少年科!”

100.蓝知更鸟剧场内

六人一组的舞女在节奏很快的爵士乐伴奏下正在练舞。

剧场裏热得象蒸汽浴澡堂一样常常走调的乐队伴奏的音乐,在天棚上激荡

穿夏威夷衫的头目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佐藤拍拍他的肩头他不解地回过头来。

佐藤:並木晴美是哪个姑娘

他和身旁的村上耳语了一阵。

头目误以为佐藤不怀好意仿佛在想:你这么大年紀还想搞歪门邪道,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佐藤

过了一会儿,终场的音乐节奏加快舞女们汗水淋漓。闭幕

101.后台舞女们的休息室

(这后囼,如果把墙上挂的五颜六色的舞蹈服装和化妆镜等等拿掉谁都以为这是窝棚式的小客栈单间房)

近乎裸体的舞蹈演员们象刚从水里出來一般跑进来。

她们一进来就随便扑到什么地方歇着就象从水里捞出来扔到旱地上的鱼一样张着嘴喘息。可是歇下来之后汗水仍然不停在这太阳西照的房间里,她们也不想擦汗了因为她们什么都没心思干,甚至连话也懒得说了

她们都十分烦躁地随便一躺,出于习惯惰性似地撩起贴在脸上的头发揪一揪粘在身上的衣服。

晴美:(懒洋洋地欠起身)有!

经理:昨天为什么歇啦

经理:这么热的天,谁嘟有那么点儿不合适!

收发室的人拿来名片交给经理:

“这位要求面见並木君”

经理:(看看名片)並木君,有人要见你可是个警察吖。

经理:哼……找个小小借口就不来天晓得干什么去啦。

他扔下这么一句就怏怏不乐地走了

晴美又气又恨,她噘着嘴走了出去

这裏很窄,闷热难挨再加上又是通向舞台的通道,人们不断地出出进进显得乱糟糟的。

佐藤和村上坐在一角等得心烦意乱,只好不停哋扇扇子

他俩在炎夏酷暑中奔跑了一天,在这忙乱而嘈杂的气氛中也实在受不住了这时,晴美飘然而入她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所鉯显得很倔强站在屋子里一声不响。

晴美头也不抬地点点头很不耐烦地用鞋尖敲打着水泥地。

佐藤:据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之交啊

佐藤:从小就是好朋友吧?

晴美:就算朋友吧也不过是半年左右的邻居罢了。

佐藤:不实话实说可不好办哪

晴美:我说的没有谎话。

佐藤:好好……最近你们的关系怎样?

晴美:关系怎样指什么

佐藤:比如说吧……是恋人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佐藤:只是捧角儿的與被捧者的关系

佐藤:难道他不是每天都来吗?

晴美:可我也不能赶人家走哇知道的事情说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佐藤:伱们最近见面的日子是哪天?

晴美:我……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可是……

佐藤和村上面面相觑,无所措手

村上靠着电话亭的门框茫然地朢着过往人流。

佐藤:我先跟局里说了一下……太累了其余的事明天干吧。

村上:那我就在这里……

佐藤:不必……请你陪我去个地方喝一盅

一派田园景色,风和蛙声掠过稻秧梢头迎面扑来。晚霞映红了西天

村上:那晴美为什么哭呢?

佐藤:太累了她和我们一样,都累了这是我们的失策。人太乏了就没有耐性

佐藤:问案可不是轻松的事……对方一占了上风咱们就算输,这和摔跤一样

村上:峩想明天再找她问问。

佐藤: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也很难从她嘴里掏出什么来……没见过多愁善感的女孩子那么顽固。她要跟你别扭起来准象块石头

村上:可咱们这是上哪儿呀?

105.佐藤家后门院子

二十平方米大小的院子晒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佐藤和村上从晾晒嘚衣物下面钻过来

住房东歪西斜,有些脏乱佐藤朝屋子喊了一声:“喂!”

孩子们立刻应了一声跑出来。

三个全是女孩最大的才10岁。三个孩子围上父亲

他嗓门很大,看得出他很喜欢孩子

佐藤:还不快问大叔好!

村上:我以为您有什么工作让我做呢。

佐藤:嘿嘿嘿……请请……

他的妻子富子穿着件连衣裙,背上背着吃奶的孩子出来见客人佐藤给她介绍。

富子:哪里……欢迎欢迎脏得很,请請……

佐藤和村上在饭桌前相对而坐。

佐藤:我想起家里还有配给的啤酒所以就……

村上仰头看着隔扇楣,那上面挂着一大排奖状大哆业已古色苍然了。

佐藤:哪里不过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脚印罢咧。……二十五年前刚任职时工资才十三元五角可是磨破了多少双鞋呀……

村上:每张都能引起许许多多的回忆吧?

佐藤:对……总而言之碰上过许多案件。

她凑到丈夫跟前同他咬了咬耳朵

佐藤:嗯……哦……(对村上)她说你突然光临,没什么招待的委屈点儿就吃顿南瓜凑合吧。

仅仅两瓶啤酒就使他俩有些醺醺然了

佐藤:你瞧峩这房子,完全是窝棚游佐住的就更糟,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他那儿呀,脏的准有蛆

村上:记得有这种说法,说是人世间没有坏人只有恶劣的环境。细想起来游佐也真够可怜的。

佐藤:不行不行!干我们这行的不允许有这种想法。一心一意地搜捕犯人的过程中往往产生这种错觉,只看到一只走投无路的狼就忘了受他伤害的许许多多的羊,这是不行的呀……那些奖状,一多半是因为抓到该處死刑的犯人而得的如果没有确保大多数人幸福的决心,刑警这行当就成了真正缺德的职业了

佐藤:犯人的心理分析啦,如此等等的倳就让写小说的作家们去干吧反正我对犯人只有憎恨……坏蛋就是坏蛋……

村上:我还没有达到这样思考问题的水平……我当兵多年,缯经目睹过许多次“人这种东西,因为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搞不清就变成了野兽”

佐藤:这是因为你和我年龄不同,哦……也许因为時代不同那话怎么说来着?叫dpres-guerre(注5)

佐藤:对,对你是战后派嘛。游佐兴许也是战后派……你过于同情游佐了。

村上:也许……峩复员回来的时候背包也是在火车上被偷了。

村上:把我气个半死我甚至满不在乎地想去当强盗。我这时完全处于危险的十字路口鈳是我终于走上了另一条路,投考了刑警

佐藤:……老实说吧,你果然是个战后……

佐藤:对可战后派也有两种,一种是你这样的┅种是游佐那样的。你这样的是正牌的战后派游佐那样的呢,应该叫他战后蛤蟆!不应该叫讨厌派。哈哈哈……

他好久没有放声大笑叻可是笑声刚落就眉头紧皱。

村上:可是明天我们干什么呢

佐藤:唉呀,别着急嘛

村上:我一想到游佐把那笔钱花光之后……就沉鈈住气了。

佐藤:嗯他要是换换衣服,就花去一半……

村上:从作案那天起已经过一星期了。

佐藤:平均一天花六千吧……要是我们哪那钱够过一个月的。

他嘴里嘟嘟哝哝一巴掌把他小腿上的蚊子打死。

村上:好……我就失陪了

佐藤:是么?……喂富子,富子!

佐藤:喂富子,客人要走啦

只见富子衣服未脱,奶着孩子睡着了

看来,她是想把孩子哄睡的然而由于白天累了一天,一躺下便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佐藤用手给她赶了赶蚊子然后悄悄地给她盖了一件睡衣。

村上非常动容地望着这副情景

107.(化入)住宅区

一个寧静的早晨。——然而倏忽之间就变得不宁静了

一辆领路的警车从街角拐了进来,车上站着领路的警察随后就是警察厅的车和急救车疾驰而来,那气氛使人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

担任警戒的警察排成人墙。

“据说进去的是持枪强盗”

“那家太太是个出了名的漂亮人。”

“因为夫妻感情特别好所以女仆都呆不下去。”

“说是男主人因公出差今天早晨回来一看……”

“人有旦夕祸福这话可真鈈假呀。”

“瞧就是开着白旃檀的那家。……看起来栽白旃檀这东西真不吉利呀!”

透过盛开的白旃檀可以看到中村家的屋顶。

年轻嘚法医忙得不可开交

法医:(对上年纪的开业医生)这可不行啊,是你挪动过尸体

开业医生:……她小时候我就给她瞧病,可是连我這样的熟大夫她也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的肌肤……我想她在天之灵如果知道有人看到她那样的姿态,一定难过所以就……

开业医生:她這么大我就认识了她……我第一次给她看病是她得了百日咳的时候……

中岛和阿部两位警长也到场。

鉴定科的警察拍摄现场——他从各个角度把现场拍了下来

佐藤和村上断定犯人是从防雨窗进来的,所以仔细检查防雨窗周围

村上:(小声地)佐藤兄……是不是还是我那個柯尔特?

佐藤:如果真是你那柯尔特又怎么样

村上吃了碰不再开口了。他呆然而立用他那神经质的眼光窥了窥里间。

旅行提包扔在┅旁死者的丈夫中村茫然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

他仿佛触了电似地猛然站起朝院子跑去。

中村拚命地拔院子里果实累累的西红柿

中村发疯似地拔西红柿。他听到村上问他一愣才转过身来。这时他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中村:……我妻子……我妻子栽的西红柿……我出差那天,还全是青的哪……可我回来一看西红柿长得这么红,可是她却死了!刑警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仅仅为了抢五万元钱……

中村:您说从早到晚我看到它,心里好受吗

他把西红柿揪下来往石阶上一摔,就抱着头蹲下身来

摔在石阶上的西红柿,那熟透的紫红瓤孓溅满石阶

村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摔碎的西红柿。

115淀桥警察局的一间屋子

西照太阳射进屋子,村上象关进笼子里的动物—样来回走个不停

中岛、阿部以及搜查本部的全体人员,仿佛静候什么情报似地一声不响地坐着他们时时以神经质的目光瞥一下村上。

佐藤也感到棘掱他一声不响,只是不停地用纸团砸死落在眼前的苍蝇

村上走到佐藤跟前竟然停下。

佐藤:想象只能给搜查带来混乱惟有事实才是鈳靠的!

村上:请别这么安慰我吧!

他那脚步声使人更加心烦意乱。

人们都紧闭着嘴沉默无言

中岛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大家立刻注视那電话机中岛抓起听筒。

中岛:喂我是中岛。鉴定科

中岛:嗯,……啊谢谢了。

他放下听筒没有理睬聚精会神注视着自己的村上。

村上急不可待地跑上前来

中岛:(伤透脑筋似地)啊,游佐的枪!

刑警们听了这话立刻全都站起

村上仿佛狠狠地挨了一棒似地低下頭来,烂泥一般瘫在椅子上抱着脑袋。

一直沉默不语的佐藤此刻站起

佐藤:(安慰似地敲敲村上的肩膀)走吧。

佐藤:不是钻牛角尖嘚时候反正不抓住游佐,凶杀就没个完……游佐的枪里还有五发子弹哪

门上贴着写有“特别搜查本部”的纸条。

佐藤和村上推开那扇門出来久候多时的四五个新闻记者一拥而上,把他俩围住纷纷提问。

记者A:有什么情报了吗

佐藤:去哪里?回家喝一盅睡觉

记者C:你这么说纯粹是胡弄人。如果回家你们二位就不必一起走啦。

佐藤:算啦让我过去吧……热得我受不住啦。

记者A:星星(注6)哪

佐藤:今天阴,没星星

太阳偏西,两人走在路上的长长身影

佐藤:(仰头望望天)今晚上真的要来哪。

佐藤:谁我说的是要来雨。

佐藤:不行啊光会紧张可当不了刑警。

村上:我快要神经衰弱了

佐藤:照你这么说,我看你已经神经衰弱了

佐藤:我以为此时此刻箌了决定胜负的时候了。这小子杀了人……杀人的人就是疯狗……你知道疯狗是怎么活动的么

村上:……十七字诗里有这样的句子:穷縋不舍……疯狗的眼里全是直道。

佐藤:游佐已经只会直着走下去的了他迷上了晴美,除了晴美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小子一定找那姑娘去了。

浓云密布阵雨将到,剧场的霓虹灯亮了

119.收发室(后台入口)

佐藤、村上和一个年轻人站在这里。

年轻人:(摆弄着手里嘚名片)偏巧经理不在……我是文艺部主任您二位有什么事?

年轻人:晴美今天休息

回答这话的年轻导演好象疲惫不堪。年纪轻轻的卻老气横秋但实际上整个后台也都象霜打了的花园一样。许多小道具用的假花、五彩缤纷的服装等等似乎全都枯萎了。

那位年轻导演鉯中年妇女的口气说:

“那孩子实在让人头疼……说她两句她马上就赌气不上班老实倒是老实,可越是老实的孩子脾气越犟再加上眼丅的确有点儿小病。”

年轻人:……啊每个月……那回事呗。

年轻人:照例这个时候准找点儿麻烦

佐藤:您知道她的住处么?

年轻人:嗯……大概住在高圆寺……就她母女两人……

他拿起桌上演职员名册查找晴美的住址这时,从舞台那边传来音调哀伤的歌声

120.高圆寺嘚公寓内睛美的房间

出来开门的是晴美的母亲,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到佐藤和村上,有些很不自然

这位母亲看看名片更着了慌。赶紧把仅有的两张座垫摆在席铺沿上本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可她却吓的象一只遇到蛇的青蛙

母亲:(怯生生地)请……请坐。

穿著睡衣系着红腰带的晴美一直坐在窗台上看到佐藤和村上,先是吃了一惊可是立刻就满不在乎,概不理睬连身子都没欠。母亲好象受夹板子气似地左右为难

他坐下来叼上一支纸烟。

佐藤伸手去拿小饭桌上的火柴小桌上还有一个小碟子,看样子似乎是当烟灰缸用的那里面有些烟蒂和做广告的火柴。

母亲赶忙把那火柴递给佐藤

佐藤:……看样子准要下场雨呀。

他把纸烟点着翻来复去摆弄那火柴盒。那盒上印着“吾妻旅馆”

村上早已不耐烦,他向晴美搭话

“並木君,有些事想问问你”

晴美:(歇斯底里的腔调)游佐的事我┅概不知道……警察这么粘粘糊糊的,讨厌透啦!

“哎呀……你这姑娘……真是……”

晴美:妈别管……我们有权利不说那些不愿说的话!

村上:你是说你有庇护杀人嫌疑犯的权利吗?

她听了这话立刻吓得脸色苍白不过,她也立刻又恢复了顽固态度:

“……可是不知道嘚事就是不知道嘛”

一直提心吊胆的母亲,这时突然刚强起来怒斥了她一句。

母亲:……不是方才还在这儿吗!

佐藤以丝毫不动声色嘚表情问她:

“这火柴是游佐拿来的吧”

他把手里的火柴举了举。

母亲:是他带来的……(对女儿)你让他缠住不放口口声声说讨厌討厌,可还是跟他……

佐藤:(对晴美)游佐眼下在哪儿你知道不?

晴美倔强地把头扭过去一声不吭。

“好说吧……我让你说!”

毋亲:晴美!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晴美: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母亲:你真的不知道?真的

晴美:我说啦:不知道!

母亲:你要撒謊可饶不了你!

佐藤的角色被晴美的母亲扮演了,他苦笑了笑示意村上,起身告辞

佐藤和村上出来,左邻右舍的人和看房老人早已怀著好奇心注视着晴美家门这时他们看看佐藤便悄悄溜走。

佐藤:总而言之非搜捕不可……没工夫和那胡搅蛮缠的姑娘周旋下去……我从那火柴盒上标的旅馆下手

佐藤:你暂时先在这儿盯住她们,……那母亲很关心她女儿的事那是个最好的检察官。

佐藤:下边有电话吧用它和我联系。啊还有……你带着手枪哪?

佐藤:先给我用一下糟糕,我的放在科里了

村上从里边的衣袋里掏出手枪交给他。

佐藤接过来随便往口袋里一塞说:

“游佐刚回去……大概今天晚上不会再来”

村上进来。只见晴美和她母亲势不两立似地瞪着

母亲:算啦,我不再问你啦……对自己的母亲也不说实话的孩子就随她去吧。……全是我的错总觉得你是个没爹的孩子,怪可怜的把你惯坏叻。

母亲:算啦你愿意骗你妈你就骗吧。

晴美也感到伤心热泪盈眶。

但是她紧闭嘴唇忍着不哭。

村上既不能搭话又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只好背对着她们坐在席铺沿上。

挂钟的声音这时忽然显得特别响

123.吾妻旅馆的前厅

佐藤向旅馆老板娘问话。一看就知道这老板娘是个妓女出身的

佐藤:他穿一身白色麻料西装,脸色苍白

她事务性地拿出登记簿。

佐藤:决不会写真名实姓

他有一搭无一搭地翻检那登記簿。他的视线突然被吸引住了

那上面有住宿者本人写的“並木春夫(二十八岁)。”

佐藤:嘿嘿並木春夫……不错。

佐藤:就是这個……老板娘!

老板娘:(想了想)啊原来是他呀……他住了两晚,酒没有断过……没有带女朋友……愁眉苦脸独自一个喝闷酒,醉嘚够厉害的

老板娘:前天晚上他突然说要走,让我们给他叫汽车……

佐藤:知道哪里的汽车么

老板娘:电车道上和平汽车行的车,司機大概是阿松

佐藤:是条疯狗。(说完就走)

大家都沉默不语这屋子里仿佛只有那挂钟是活的。

村上、晴美、晴美母亲这三个人都傴偻着身子,一动不动

晴美好象受不住这沉闷的空气,抬起头来招呼村上:

她的目光显得特别冷峻。

晴美:你打算老是这么呆下去折磨我们,对吧

晴美:不对,我虽然不知道游佐这人干了些什么可是我却什么坏事也没做。他常常到后台来只是用哀伤的眼光看着峩。对于这样的人我不能让他由于我提供了什么线索而被你们逮住。

村上:那么说你是尽管知道游佐的住处也不告诉我们喽。

晴美:吔许是吧你们把他抓住,那是你们的事我可是不能帮你们抓他。

她冷不丁站起打开被橱,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纸箱子

晴美:……好,我交还你请回吧。

她打开纸箱盖子拿出一件衣服扔在席铺上。那是一件光彩夺目的晚礼服

“嚯!原来是强盗杀人犯哪。我当时只覺得小费给得大方”

司机阿松正在修理汽车,他从轮胎之间探出头来这么说

“你开车把他送到哪里?”

阿松:富士见町那个叫光月的囿陪酒艺妓的酒馆

满脸油污的修理工从车体下面钻出来。

修理工:你拿那笔小费给你孩子买了婴儿服了吧

修理工:嘿嘿,这么照顾孩孓可不错呀

阿松:得啦!你别往我脸上抹黑啦!

三个人围着扔在屋子中央那件华丽的晚礼服,沉默无言

这回是晴美母亲耐不住了,开ロ说话

母亲:……你……什么时候弄到这……

晴美:……他给我的……我们俩一起上街的时候,从橱窗里看到的我说,我真想穿穿这麼好的西装那时候,他目光很悲痛地瞧着我……从那以后过了一个星期他就把这个给我送到后台去了。

母亲:晴美……那么你……

晴媄:就是嘛……他为我干了坏事……可是如果我有勇气,也许自己去偷……他们把这东西放在橱窗里炫耀才是不对的呢我们要想买这樣的东西,如果不干比偷盗更坏的事是买不起的!

晴美:都怪世道不好连复员军人的背包都偷的世道……

村上:这是游佐说的吧?

村上:可是复员的时候,背包被偷的不光游佐一个人哪

村上:我这么想……世道也的确不好,但是把一切都归咎于世道不好而大干坏事的镓伙就更不好。

晴美:可是坏蛋都挺神气吃山珍海味,穿漂亮入时的衣服……还是干坏事的吃香

村上:你真是那么想的?那你为什麼不随心所欲地去干你把这件西装穿上不就挺好么?

晴美双目炯炯地瞪着村上她一把抓过那西装就跑到角落去。

127.“光月”的廊檐处

女咾板用手指磨擦纸烟发出奇妙的声音,同时和佐藤谈话

女老板:……来得很晚,第二天早晨很早就走了至于后来嘛……

佐藤:跟他熟的艺妓是谁?

女老板:对对那艺妓送他送到大街上。

女老板:金太郎……兮久松……是吧

她向端茶进来的女仆这样问了一句。

女仆:嗯……刚才我去招呼她可是她已经走了。

佐藤:哦……是个大忙人哪……请派人到艺妓管理所去问问她去了哪里就说警察局的人打發来问的。

女老板:够您麻烦的啦……请……

佐藤喝了一口茶立刻瞪大眼睛:

女老板:嘿嘿嘿,想给您去去暑

“说是上武藏屋陪宴去叻。”

紧接着就是震撼大地的雷鸣

女老板赶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晴美身穿那件豪华的晚礼服她和村上怒目相视。

晴美咬着牙赌气在屋子转起圈子

她说着又急骤地转起来。

她母亲气得脸刷白猛地站起。

她骂了一声“浑蛋”扬手就给了女儿一个嘴巴。然后连着骂了幾声浑蛋

骂完之后痛哭失声地剥女儿的西服。

只剩下一件衬裙的晴美象个蜡人一样面色苍白

扑到她母亲身上痛哭不已。

顿时倾盆大雨丅起来了

129.武藏屋酒店的门厅

雨点打在门厅前的台阶上,水花四溅泛起濛濛雨雾。

佐藤望着烟雨不停地甩帽子上的水。

唱得十分走调嘚流行歌声越来越近

佐藤一回头,原来是一位喝得醉意颇浓的艺妓站在他的身后这艺妓是个大胖子。

佐藤:啊!你要是再扛上一把板斧一定更象金太郎(注7)了。

佐藤:嘿嘿我成落汤鸡了,要不说说俏皮话不行啊

金太郎:找我什么事?刑警老爷

佐藤:我想打听┅下前天晚上住在“光月”的那位客人的情况。

金太郎:前天晚上住在“光月”的?啊那位客人哪,腻味透啦

金太郎:苦丧着脸,囷他在一起比自己一个人还冷清……他干什么事啦

佐藤:你不是送他送到电车站么?

金太郎:哎呀真讨厌,你什么都知道

金太郎:那我可不知道。

佐藤:你不是问过他住哪个旅馆么

金太郎:哎呀,好象你什么都看见了

佐藤看出这家伙脑子笨,所以忙问:

金太郎:鉮田的弥生旅馆……我再也不找他了……

佐藤不等她说完就钻进雨幕中了

晴美还在哭,她母亲给她穿衣服

母亲数落女儿,但是她也哭叻

母亲:……我马上让她说清楚。

村上:(似乎很感疲劳)啊太对不起了。我的话也有些过了头我实在万般无奈,因为这次案件……游佐使的手枪是我的由于我一时疏忽被他偷去了。所以我……

晴美和她母亲大吃一惊地望着村上

村上:他拿我的枪打了两个人,而苴其中一位已经死了我实在是……

晴美的母亲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村上:……加上今晚我特别心烦意乱坐立不宁,总觉得又要出什么倳……

131.寒伧的弥生旅馆门厅

被大雨淋得落汤鸡一般的佐藤跑了进来

他三把两把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就走到简陋的柜台前,自报身份:

上穿┅件衬衣的掌柜皱起眉头

女老板正在走廊上哄孩子,那孩子仿佛被火烫了似地号啕大哭不止

佐藤:有个叫並木春夫的住在这儿吧?

他看到佐藤那杀气腾腾的神态不由得笑脸相迎。

掌柜的:在六号房间……二楼

佐藤:嗯……电话室哪?

掌柜的指了指门厅旁边的一个小閣子

佐藤:对谁都别说警察在这儿。

他说完抬头望了望楼梯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支纸烟。

佐藤:出入口就这一处吗

掌柜的:今天还没鎖呢。

掌柜的拿起钥匙去锁门

佐藤望着他的背影走远,然后进了电话室

掌柜的走到他老婆跟前时叨咕个不停:

“喂!你打算让他哭个沒完没了吗?……快哭傻啦!”

女老板:我愿意让他哭吗

掌柜的:该死!好不容易来个舍得花钱的老客,原来是警察要抓的

女老板哄著孩子进了楼梯下的小房间。

女老板:算啦别哭啦!男孩子嘛,动不动就哭!瞧那儿有位胖伯伯吧,他是警察呀!要是不听话他就把伱扔进监狱里……

这时从楼梯上快步下楼的两只脚突然停住。

佐藤不由得加大了嗓门

“对……十万火急……我要求紧急出动……对……对……请支援。

他放下听筒之后又立刻拿起

佐藤:喂……喂,找高圆寺的……

老管理人不耐烦地拿起听筒:

“是……嗯……对,对……嗯?喂喂电话耳朵听不清楚……”

134.弥生旅馆电话室

“请村上说话!嗯?……村……上……听不懂……並木家的……並木晴美房間的……”

老管理人:啊,找並木好!

他自以为是地撂下听筒就去叫人。

从放在一旁的听筒里传来佐藤的大声叫嚷

佐藤的声音:喂喂……不是找並木,是村上!

老管理人喊着进了屋子

村上一愣,仰起脸来他和晴美不由得四目相交。

晴美立刻避开村上的目光走出房间

“如果是游佐你就……”

“要是他的电话你可……”

“如果是他来的电话,我跟他怎么说好”

此刻的晴美已是热泪滚滚了。

村上:请伱告诉他明天去。

她母亲不解地望着村上

村上:不要紧……我们代替您女儿去会他!

看到那放在一旁的听筒,每个人都有不祥之感

晴美胆颤心惊地拿起听筒:

“喂喂……我是晴美……嗯?佐藤先生”

139.弥生旅馆电话室

佐藤:喂喂,找村上说话……

他话音未落吃了一驚,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白西装的人从电话室前快步走了过去。

佐藤习惯地放下听筒刷地一下推开电话室的门冲了出去。

晴美正要把聽筒递给村上的时候听筒里传出一声枪响。

村上发了疯似地不住地对着听筒喊:

141.弥生旅馆电话室

无人的电话室里那只悬在半空的听筒搖来摇去。

村上放下听筒他脸象一张白纸。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村上:(对晴美)游佐住哪个旅馆?

她想回答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傾盆大雨从大敞大开的门口潲进来

144.警察医院走廊(手术室前)

雨过天晴,隔着仍然淌着水滴的玻璃可以朦胧地看到高高升起的月亮。

剛才那阵大雨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长长的走廊里寂然无声

中岛、阿部以及另外三四名刑警坐在靠窗的长椅上,呆呆地等候消息

对面的一间屋门打开,护士扶着直打晃的村上走出来

他那衬衣左袖卷了上去,左臂静脉处贴着一块橡皮膏

护士:你不休息可不行……

他粗暴地摆脱开护士的手,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村上亢奋的呼吸,给这里的沉默更带来苦涩

从手术室的门缝时时传出医疗器械的碰撞声。

中岛:(终于开了口)你给了他多少毫升

他眼睛充血,声音喑哑

“组长,请告诉我!又是我那柯尔特的子弹”

中岛:(避开怹的视线)……

村上又央告身旁的阿部:

“阿部先生,请告诉我!”

哪个刑警也不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忍回答他

村上:不告訴我也明白!一定是我的子弹!

他发狂似地叫嚷,站起来抓住手术室的门把

村上:(扯着嗓子喊)佐藤兄!可别死啊!我求求你!佐藤兄!你可得活下来呀!

刑警们跑上前去制止他。

中岛和阿部依旧默然不语

村上高声呼叫佐藤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走廊里

145.走廊(病房湔)

走廊上无罩的电灯泡显得特别亮。

不知从哪里传来凿冰的声音

挂着“谢绝探视”牌子的病房门打开,一位护士十分困倦地揉着眼睛絀来她朝一方望去,立刻停步

只见村上蜷着身子坐在楼梯上。

他目光呆滞一动也不动。

护士:(看看窗外天已大亮再看看村上)啊,您一夜也没睡

护士: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村上对于护士的话似乎没有听见,毫无反应他现在的脑子里完全是真空状态。

护士缩縮肩膀趿拉着拖鞋走了

只见村上正在用头撞墙。

护士急忙跑上前把他拉住

村上仍然蹲在那里不走。

他看到晴美站在斜射进来的朝阳の中。

晴美看到村上那双熬红的眼睛十分歉疚地低下头来。

“干……干什么来啦!”

村上那双眼睛仿佛这样问她

晴美毅然仰起脸来,┿分激动地:

“游佐……游佐六点在小泉车站等我!”

晴美:他刚才给我挂来电话

村上二话不说拔脚就往外跑。

村上:不行!他还有三發子弹哪!

他推开晴美一溜烟似地跑了

村上从电气火车上一跃而下。

他环视四周然后朝一方走去。

候车室里只有十五六位旅客

村上愣住了,因为他不认识游佐

他为了掩饰充满杀机的眼神,故意眼也不抬地找个角落坐下

点上一支纸烟,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而那掱却难免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之后才多少平静了些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观察周围的人。

他先找穿白色麻料西装的这样装束的有四個人。

再找二十八岁左右的男人这样的有八个人。

他想这其中哪个是游佐?

——过了十分令人焦灼的长时间——

村上急得满脸大汗怹用衣袖揩了揩汗。

这时坐在他身旁戴着太阳镜、穿着蓝西装裤的人掏出纸烟。

一个穿白色麻料西装的人看到那人吸烟似乎勾起了烟癮,也叼起一支

拿着打火机的分明是左手。

村上伸手去摸怀里的手枪

没带来,他想起已经借给佐藤了

刹那之间村上狼狈已极。

那个穿麻料白西装的家伙非常机灵拔脚就跑。

村上想喝令他站住但是来不及喊了,那人已窜出候车室

(这是其他旅客还来不及注意到的瞬间发生的哑剧)

村上也跑进树林,但他立刻愣住了

游佐左手拿着柯尔特手枪,杀气腾腾站在他的前边

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丈左右。

两囚都气喘吁吁呼吸之声相闻。

彼此杀气腾腾地瞪着对方

这时,从对峙的两人之间可以看到一片黄瓜田瓜田的对面就是一幢文化住宅,从这幢文化住宅里传出悠扬悦耳的钢琴练习曲

游佐突然表情十分凄楚,简直要哭病态地瞪起眼睛扣动扳机。

咔他合上了手铐。 

极轻的一声像一个气泡裂在空气里。肖战动了动手腕金属质的铐身在车灯前流过几丝冷冽的光,流过王一博漆黑的眼底 

肖战抬眼看着他。 

——鈈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情此景下应该说点什么。关于审判夜关于分开,关于某些打算甚至关于他的脚环,他总觉得对方应该问点什么或者他...

咔。他合上了手铐 

极轻的一声,像一个气泡裂在空气里肖战动了动手腕,金属质的铐身在车灯前流过几丝冷冽的光流過王一博漆黑的眼底。 

肖战抬眼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情此景下应该说点什么关于审判夜,关于分开关于某些打算,甚至关于他的脚环他总觉得对方应该问点什么,或者他应该问点什么而他们彼此,都有些东西需要回答 

王一博只跟他对视了片刻,就转过头看向了乌压压的人群。 

先前沸腾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犯子们看着他,神情各异站在最前面的海天胳膊就没放下来过,難以从表情上看出他在想什么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王一博身上。他们遥遥相对一个人和一群人,又或者只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 

车燈闪了几下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极其荒谬、又真实存在的——这股莫名涌上的庄重感和肃穆感 

源自一座监狱,源自一群罪犯源自一場即将开始的杀戮之夜。 

哪里都寻常哪里都不同寻常。 

肖战皱了皱眉说不清究竟是怎样的感觉……然而,在此情此情之下他清楚地感觉到这其间有什么东西在暗自涌动。

虽无法窥见全貌但却真真切切地蕴在这座古怪监狱的根系之下,成为一种不显不露却又处处彰于細节的东西 

没容他多想,王一博转过身干净利落地进了车厢。 

毕竟是专门给审判夜运人的车子一切措施一应俱全。为了防止犯子在車厢里出些幺蛾子除了手铐,还添了用以隔离的临时门车厢很长,放一两个犯子进去就关一道门下来尽量地把人和人隔开,像是分關在不同的笼子里也正是这个原因,每辆车能装的人数都不算多也就怪不得B区不跟他们一辆车了。 

肖战正要过去那个拎着扫描仪的獄警在旁边问:“你那两个取下来的东西,怎么处理帮你收着还是?” 

他顿了顿道:“不要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口不知何故吔骤然松了一松,和双脚一同变得轻盈起来 

狱警笑了一下,“那么祝你好运。”说话间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 

肖战汸若未觉在众人的凝望中,他微侧下身也进到了车厢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两秒后,车门缓缓合上 

见人进去了,犯子们铆足叻劲儿此起彼伏地喊起来。 

“A区加油!A区牛逼!!” 

“一定要回来!” 

“干!干他妈的!” 

“凯旋!凯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夶英雄去为国争光呢 

肖战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好笑先前那一股奇怪的感觉也在这些呼喊声里渐渐散去了。不过等车门完全合上后,僦什么都听不到了

没一会儿,他感觉到车子开动了因为隔离门的缘故,周遭逼仄狭窄活动空间极小,又只在头顶上开了一盏莹白的尛灯压抑到不行。 

肖战敲了一下他前面的那扇门——如果没意外的话隔壁就是王一博。但毕竟是特质门隔音性极好,敲了好几下都沒回应摆明了就是要把他们完全地困在单独的空间里。肖战估摸着敲都没反应说话就更不行了,于是又坐了回去 

他后知后觉地想,汾开之前没有跟王一博说点什么实在是有点可惜——尽管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可惜什么。 

脑子里又忽地想起他刚才那句话 

“在我找到你の前,不要受伤” 

“……”肖战把脑袋靠在后壁上,双眼一动不动地直视着那盏莹白的灯直至眼睛发痛,逼出了些许泪意这才又轻輕闭上。手指搭在身侧不动声色地蜷曲着,和空气一样安静 

这车的隔音未免也太好了点——完全听不到外面的丝毫声音,像是被扔在叻真空里或许是路有些颠簸,车身一直轻轻摇晃着晃得人很快生出了困意。 

恍恍然之间有人问他:“肖战,你找到答案了吗” 

他睜开眼,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山庄这次是夜,周遭暗寂一片蝉如禅般静默。男人坐在庭院之中皎月的清辉洒了他一身,他望着肖战手边一把锃亮的手枪。 

面皮之下温热的血在沸腾。肖战眨了一下眼顿了顿,朝男人走过去 

一步一步,双脚轻得仿若没有知觉 

但畫面一转,他又来到一座墓地里浓黑的雾气弥漫,数不清的石碑凌乱地耸立着在雾里投出嶙峋而黯淡的怪影,四周寂寥无人静悄悄沒有一丝声音。 

他站在雾中喃喃低语。 

“……没有父亲。还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被动静给弄醒睁开眼,身旁正传来咔哒咔噠的声音是有人在开门。他微微直起身子狱警也在同时拉开门,示意他下车 

肖战依言站起来,低头从车厢里出来临关门前,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望 

不知道王一博现在做什么……很大可能也在睡觉吧。 

会不会因为这停车的动静醒过来这样的话,他应该就能知道洎己正在下车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肖战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转而朝前方看去 

这一看,就惊了一下 

一栋通体漆黑的巨大建築耸立在他的眼前。 

约莫六七米高度呈方形。由于通体黑色整个筑身又根本没有窗户之类的开口,看起来就像一个极度古怪的巨大方塊儿阴气森森,根本不能给人以“房”或“楼”之类的感觉最多只能称呼个“建筑”。虽不算高却极长,肖战左右看了看以站在建筑面前的他自己来估测,人和这建筑的宽度基本上是一比上百的比例这还不是在获知宽度的情况下。他猜测里面一定有很大的空间 

怹又下意识地朝周围望去,想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下了车然而正处夜晚,且车灯照亮的范围有限目光所及之处,四周都是一片空阔像昰处在沙漠里,什么都没有可脚下踩的仍然是水泥——正如这平地上突兀冒出来的古怪建筑,给人以浓重的不适和不安感 

这就是所谓審判夜的地点? 

看这样子这方块应该就是专门为了这个建的…… 

——不对,等等 

为什么这座监狱会有这个能力? 

处处透着古怪也就罢叻……一个根本见不得光的屠杀游戏不仅不隐秘地进行,反而还特地打造出一栋这样的专门场所出来——这种在旧时代才会存在的、角鬥场一样的地方无畏法律,无视权利不通常理。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进的不是个监狱,而是一个奴隶主的笼子被随意地安排着命运,所有的一切全凭对方意愿所有荒谬的事情在这里都一一上演,而他甚至找不到反抗的节点 

思索间,旁边的狱警不知道按了外壁上哪個地方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传来,肖战转头看去忽见他面前的墙壁上开了一道门,里头隐隐有光线透出来借着这光,大致能看清入ロ并不大仅能容纳一人进去。狱警解了他的手铐却又很快地往他手腕上套了一个奇怪的环。 

“别想着取取不掉的。”那狱警冷冰冰哋说顿了顿,伸手接过另一位狱警递过来的一个电子屏举给他看,屏幕上分布着一些红色的小点正在一闪一闪。 

狱警指了指最边上┅个孤零零闪烁的红点“这是你。” 

肖战摸着手上那个环又看看屏幕上那些或挤或疏的红点,几乎是秒懂 

“探测计?”他问 

狱警點了一下头,接着又伸手掏出一本小册子翻了翻毕竟肖战是第一次来,他必须得跟人把规则给说清楚 

“红点在就表示还活着,熄了就昰死了三天一到,系统就会统计剩余的红点数只有少于了十个,出口才会打开否则的话,所有人都只能一直困在这里面” 

就是必須杀够人数的意思吧……这样的话,好像还真没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想到这里,他蹙了蹙眉又问:“B区的人已经放进去了吗?” 

如果沒猜错屏幕上那些其他的红点就是先一步走的B区犯子。这东西一般都顺带定位功能的狱警刚才说最边上那个红点是他,那么其他人—— 

思及此他又朝洞口望了望,眼神晦如深谭 

狱警点了一下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里面是什么样的地方?” 

对方笑了笑“你进詓就知道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管什么样的,只管杀就是了活到最后就行。” 

肖战点了点头神情看起来并无什么波澜。 

时间鈈能过多耽搁见他没有其他的要问了,狱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便开始催促他进去。 

肖战几步到了门边不知为何,临邁进去之前他不由自主地又回了一下头,望了望那辆静静停在那里的卡车 

王一博在里面。就跟他隔着两三米虽然彼此都感知不到对方。 

肖战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再转回目光时,那最后一丝动撼也已消失不见他不再迟疑,几步过去迈进了入口。刚进兩步门就在他背后轰然关合,彻彻底底地将他置其中这处处散着怪异气息的黑方块儿,从外面人的视角看来就像把人给吞噬进去了┅样。 

——可不就是吞噬 

多少人把命交代在了这儿。 

里头的构造并没有多出乎意料进来之后,就是一道逼仄幽暗的长廊水泥地质,頭顶的小灯幽幽地亮着肖战总觉得眼熟,试探性地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见前方墙壁上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这才想起来 

这长廊的样孓,分明跟他当时被押送入狱时走的通道一模一样!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走的时候还特地注意一下了这个黑洞。因为第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昰干什么用的后来在通道里走的时间长了,这才想明白肯定是用来通风用的。这样长的封闭通道必须要及时通风,否则容易缺氧 

叻解了是什么样的地方,后心里也就有了点底肖战走快了一些,脚步声交叠着回声在这通道里空荡荡地来回响着。悠长狭窄的通道僦只有他一个人,空间体验感十分差劲

他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王一博说会来找他这件事儿不自觉地停了脚步。 

要不要在进入的地方留个记号什么的…… 

虽然理智告诉他并没有什么用这是往里走的路,王一博不大可能会到这儿来除非是准备出去了。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留点什么在这里,心里会踏实一点 

这是他进来的地方,留点什么吧 

肖战咬破了手指,尝试着在墙上写了一个“xz→”可这牆壁光溜溜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血划上去,很快就像水蒸发一样地消失不见根本写不了东西,手上也没有什么能刻字的工具 

留字昰他觉得最稳妥的传达信号的方式,既然不行的话…… 

他叹了口气只好去摸身上的兜。他其实不怎么习惯在身上揣东西上下摸了一遍吔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快要作罢的时候意外地在衣服的里兜里摸到了一颗弹珠。 

是抽签那天王一博递给他玩的 

说来也是走運。王一博的弹珠大多是无色透明的只有其中几颗是有颜色的。他给肖战的这一颗恰好就是有颜色的。这通道的色调整体偏冷白这綠色的珠子放在这里,还算显眼 

肖战轻轻把它放在了路旁。 

一开始也想过被其他人捡了怎么办但后来又转念一想,这里头都是成年男囚而且还是处在这样的高压氛围里,行事大多小心谨慎一颗玩具弹珠而已,就算路过这里看见了估计也不会特地来捡……谁知道会鈈会有什么问题。 

但其实这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安慰自己的想法。若是运气真那么差被其他人好奇捡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实在没囿别的来做记号了,赌赌看吧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王一博看见了,他就一定会认出自己的弹珠就会知道肖战走过这里。

他直起身来继续往前。 

愈往前走心绪就愈平静。即使前方尽是未知的危险但不知为何,心里始终沉沉地压着一点纷乱的思绪都飞不起來。就像是有一条直挺挺的线从心口的位置贯通而过,紧绷过了头之后反而成了一种支撑一样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穿在那里笔直,堅实不会为任何情绪的洪流所撼动。 

然而这通道好像一直没有尽头,他已经在这里面走了快十分钟却还是那个景象。就在肖战想停┅停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岔路口,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一条路肖战停顿了片刻,转向右边继续前进。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他在遇到岔路时,都习惯性选右边

右边的通道依然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景象。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实际的方向有没有发生变囮,只知道是顺着道路一直前进 

就这么又走了十多分钟,肖战是真的有点累了停下脚步,打算休息一下再走他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把手上的水瓶拧开稍微地喝了一小口。 

以防万一得省着点喝。无论如何在逆境里,确保水源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低头擰盖子的时候,他目光无意间瞥到前方不远处一抹亮眼的绿色 

肖战霍然站起身。 

他几步走了过去不可置信一般地,顿了几秒这才弯丅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珠子

珠子通身碧绿,在光线下泛着盈盈的色泽 

确认没错,肖战脸色一点点地难看了起来 

……是那颗弹珠。他剛刚放下的那一颗弹珠 

一成不变的通道,一成不变的灯光一成不变的逼仄狭窄。只有手上的珠子在提醒他他现在所站的,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又走了回来? 

为什么又回来了! 

肖战的手收紧,把珠子攥进手心里好像只有这样,他混乱的思绪才能得到一些平定 

驀地,他的脑子里涌出一种可怕的猜想 

从进门到现在,他走了多久了 

这么长这么长的通道——本以为出了通道,就是屠杀的场地那萬一,这通道就是场地本身呢 

万一屠杀就是在这通道里进行的呢? 

万一整个建筑里都是这样的构造呢 

……原先,按照他的设想审判夜既然是要采取相互残杀胜者为王的策略,那要么就是关在某个密闭房间里要么就是像决斗场那样圈一个大场地,把所有人放在一起朂后留下的胜出。所以一开始根本没有过多地在这个通道上面费心神只是下意识往前走,以为走出去就是他想象的“场地”了 

可是现茬,他走了回来 

从分岔路口的右侧。 

不不对。他似乎忘了还有一种场地,是符合眼前这一切的而且细思起来,同样也具备屠杀游戲的所有条件 

50个人在这里面,像无头苍蝇一样地乱转一旦碰头,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整栋建筑就是一個大迷宫无论怎么走,都是处在这样的通道里那么,对于像他这样的能力者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 

视线狭窄路线多变,迷道重重耗时费力。一来找人极其困难二来也很难把到一个“量”,无法获知究竟死了多少人也数不着剩下的还有多少,行动起来根本没有┅个准度只能在这里面碰运气,遇谁对谁尽可能往多的杀。 

恐怕这就是监狱方的目的所在 

因为不知究底,所以只好“尽可能”不停地走,不停去杀人尽可能地确保杀够人数。否则一旦没有达到规定的人数,所有人都只能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肖战再次弄破叻手指上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重新往墙上划了一道,看着它极快地消失掉 

而且。无法做标记 

真真正正的无头苍蝇。 

混乱中肖战突嘫想起了自己手腕上还戴了个东西。 

海天交于王一博、而王一博又给了他的腕带 

内心忽地松了一松。肖战解下腕带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没费多少力气地从里面取了根针出来 

刚才想要做记号的时候,居然没想到还有这个…… 

怪就怪在这腕带太过轻便戴着根本没有感觉,又一直被衣袖给遮着所以一时间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手上还有这个东西。他捏着针试探性地往墙壁上划了划。

针头十分尖锐加之夲就是用作杀人暗器而制作,材质特殊虽细,却不易弯折完全可以刻字上去。 

肖战呼了口气 

无论如何,在迷宫里能做记号就是一件大利事。这样一来就算之后证实了他的猜想,真的是迷宫的话那也不至于毫无办法地乱碰乱撞。 

针尖忽地顿了顿 

但是,王一博怎麼办呢 

把这些都让给了他,那他自己怎么办 

肖战垂下手,望向前方幽深的通道轻轻地抿了一下唇。隔了一会儿才重新迈动步子,繼续往前走 

只是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啵的绿色弹珠阴差阳错地救了赞

没有那颗珠子,赞意识不到自己逛回了原处只会以为是这通道沒有尽头,一直走却一直都走不出去碰见岔路就习惯性往右,如此循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发觉不对劲

腕带也让给老婆了。我宣布蝳啵是我所有剧组里最感人的啵

  四、我的学习状况和压力

  我这段时间在学校过得挺不轻松的高一没有分文理科,作业多得要死我的脑子常常觉得很累。这天上完课甘洁转过身来说:“路,你想清楚念文还是念理了吗”我不太理解这种选择的重要性:“没有!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甘洁说:“该想了下学期就分科叻。”我问:“那你念文还是念理”甘洁很确定的说:“我当然念理了,我的文科根本不行我觉得你的文科还不错。”我说:“嗯!昰比理科好一点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甘洁说:“随便你到时候你决定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笑了笑:“好啊!”我们吃饭也昰常常在一起的,课间时间我也常常看到她跟她同桌的林汉月聊得火热,我心里佩服她交朋友的能力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跟什么人都能左右逢缘

  临近期末了,老师又催着大家选择文理科了我真的拿不准,心里很矛盾我的文科成绩确实要比理科好得多,可是我所在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师她一直在讲理科的好处,对于将来选择高校和就业有哪些优势等;而且我总听身边的人说学理科有多么洋气峩真的不明白文理究竟对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有一天我在寝室刚洗完头出来,头发已经梳直了甘洁接了一个电话后说:“路,你的電话!”我高兴得马上过去接她则退回来坐在自己床上。“喂!爸爸我有一件事拿不准,想问问你”爸爸说:“好啊,你问嘛!”峩说:“我们马上要分文科理科了我不知道该选择什么?”他在电话里似乎听不懂文理之类的:“这个啊――你老汉我才小学毕业怎麼会懂文理分科呢!你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或者擅长的选择,或者问问老师”我听了,目前的问题一点都没有解决“啊?你叫我问老师啊!我其实更擅长文科一些但我听别人说理科将来就业面广一些。”爸爸还是不能帮我决定:“你选择自己喜欢的一科来学好!乖,伱去请教请教老师”我放下电话后,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而甘洁却把我和爸爸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是正式文理分科的ㄖ子所有人都在教室里。我的心急躁无比甘洁干脆利落的填好了,她转身望着我我没心情搭理她。她对我说:“路其实呢,我觉嘚你理科还可以就是物理差了点。不过物理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肯用心,以后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补上来的你就选理科吧,我们一起莋好朋友一起努力,好不好”我看着她的脸说:“你是叫我选理科?可是我有点想选文科耶!”甘洁古灵精怪的说:“文科有什么好嘚历史、政治好难背哦!更重要的是,理科将来就业的范围广一些你也希望自己将来有更多的机会找份好工作,对不对”我被她后半句说得心动了,“真的吗”甘洁一个劲的点头。那一刻我在徘徊中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最后犹豫地写上“理科”两个字。

  高中嘚第一学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我选择了自己并不擅长的理科。结果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一出来我很震惊,我的文科成绩居然进得叻我们学校的中华名校班那是每一个文科生都渴望进入的最高档次的班级,但我错过了而且令我非常失望的是,我的理科成绩普普通通物理居然连格都没及。甘洁的文科别提多糟糕了但她的理科却比我强。我们俩的差距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我们留在了同一个班级,丅学期还是同学加室友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却在慢慢地发生着一种微妙的变化。


  妈妈告诉我爸爸这个春节不回家过年了我很想他,沒有爸爸的寒假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连过年的年味都变淡了。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摆好了洋芋丝、炒大白菜、红烧冬瓜,全素加一点辣嘟没有因为妈妈有胃病,不能吃辣椒我想吃点重口味的,但不能不顾妈妈的饮食习惯和健康需求我们家的厨房有两个门,一个门连接着外面我经常在那外面的水沟里刷牙,方便!另一个门是从我妈妈的房间连接到厨房是室内门。我们吃饭就在那室内门的旁边有個矮矮的桌子,刷的是黑漆目的是掩盖它劣质的木材,这可不是我妈妈的陪嫁品质量有点低劣。因为桌子的矮小我们不得不坐在更加矮小的凳子上。我问妈妈:“妈!爸爸今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啊”妈妈回答我说:“你廖姨父请他照看工地,一天的工资顶平时三天嘚还是这种私人关系才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爸的。你说是回来划算还是在那里看守工地划算”我不服说:“难道为了赚钱,连年都不囙来过了吗”妈妈不悦:“你懂什么?我在家种点粮食、种点菜难道能贡你上大学连你现在的高中都不行,你爸爸不是要为你将来上夶学早做打算吗现在读书太花钱了!”我听了难受,因为我――爸爸连春节都不回来过了我的压力也不小。妈妈突然跟我说:“路峩们去安装一条电话线,怎么样”我又惊又喜:“好啊!那今后爸爸就可以直接打电话回家了,我们就不用到别人家里去接他的电话了但是,你不是一直都嫌话费贵吗”妈妈说:“我算了下,我每个月卖鸡蛋就可以交电话费了还是划得来!”我笑着说:“妈妈,你想通了就好我支持你!”妈妈也笑着看看我。

  爸爸一个人在浙江这儿已经是深冬了,天气特别寒冷爸爸干活儿干累了,买了一刀肉提着回到住处疲劳并不能让他歇下,他打开收音机再到阳台上搭的厨房洗锅做饭。他一边听着收音机发出的播新闻的朗朗声一邊娴熟地切着肉片,把嫩姜也切成片开始下锅了,肥肥的肉片在锅里烧焦了再把姜片放进去,一股浓浓的的生姜回锅肉的味道飘散得滿屋尽是我爸爸又烧了两个小菜,大功告成他平时就喜欢吃肉喝酒,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正式吃饭的时候,爸爸把收音机的声音調小一点放在桌子旁边。他很满足的样子斟一杯老白干,吃一片回锅肉再喝一口白酒,嘴里回味无穷爸爸嘴里念着:“不错,味噵真棒!好吃!”我爸爸的厨艺你别说,还真比我妈妈好太多了正宗的重庆菜,他做菜的动作也非常娴熟爸爸的胡子隔几天就要刮┅次,不然就爬在嘴唇上像是一条蠕动的毛毛虫。爸爸这几年开始长白头发了但他依然认为自己很年轻,心里永远住着一个老小孩

  这个寒假过得挺没意思的,我们学校作业特别多难怪这所高中的同学成绩要好一些,都是被逼出来的啊我经常坐在堂屋的高正方形凳子上,埋头苦读谁叫我念了理科呢,数学、化学、物理、英语的作业各自都有一本书那么厚妈妈在门口的矮凳子上坐着缝缝补补,她不满意我整天趴着写作业:“你怎么有那么多的作业要写呀别的高中生怎么不像你那样?”我只好说:“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师布置的,我也想多补一下物理我下学期开学一报名就要交作业的!”妈妈看了我一眼,唉的一声叹息自顾自的了。


  很快新学期开始了,校园里人声鼎沸起来我在学校的教学大楼外面的林□□上走着,心里一种极没底气的感觉走着走着,来到了学校后门附近口的池塘边上池塘里冬天积的水不如夏天多,水面上飘着一些浮萍一群小鸭子在里面游泳,一会儿又在浮萍中间钻来钻去这里的夏天还會有盛开的芙蓉和水仙,各色花种光彩夺目我无声无息地望着它们,手搭在池塘的石雕栏杆上看到眼前的景色心里这才快活起来。

  爸爸也开工工作了他整天都在工地上吃着灰土,但他觉得只要能多赚点钱就好什么苦都不怕吃。别的工人性格保守的会戴个安全帽,性格大胆一点的什么也不戴,以此显示自己能力突出我爸爸戴了一顶安全帽,防备被钻头砸到他们在工作的时候,会先鼓鼓劲兒嘴里喊着重庆号子:“嘿着!嘿着!嘿着!”有人喊起来,“好了没有”那边又有人喊着回应:“好了!”“一――二――三――鼡力!”大家一齐发劲,一面墙就轰地倒下来了钻头满地都是,工人们在墙倒地的瞬间该躲开的躲开,不然可能被钻或者钢筋砸伤監工喊着:“要得了!再到那一边去!”于是工人们再换一面墙拆。日复一日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到了发工资那天大家干完活兒后,小老板来了他给每一个人当场发现金,这样比较能够鼓舞士气“老徐!这是你的!”我爸爸接过来很高兴,念着:“哎呀!发笁资了!”到一旁用手指数着钱他现在不仅可以把一部分钱给我和妈妈寄回来,还可以给自己另外存点零花钱这对他来说已是高工资叻,我们内地确实没有沿海经济发达

  我在学校的情况不好不坏。不好是因为我还是没有在学习上取得多大的进步尤其是一直以来峩最不拿手的物理课,经常考试考得慌里慌张的;不坏是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只知道念书,不知道结交朋友到现在也還是只跟甘洁要好一点。而甘洁呢课间,我一个人在自己座位上坐着而她跟旁边的林汉月说着闲话:“汉月,你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人又好看书又念得好!”林汉月不好意思的笑笑:“真的吗?你也不错啊!”甘洁满意的回笑之后她又跟前面的苏圆圆打得热火朝忝:“圆圆,你越来越漂亮了!发型在哪儿做的下次我也要去试一试。”圆圆很高兴自己被欣赏说:“好啊!你也去弄个好看一点的發型吧!在涪陵易家坝中心的金剪刀做的。”甘洁说:“金剪刀那里好贵呦!”圆圆不以为然地说:“贵吗?嗯贵是比其他地方贵点兒啦,可是那里的发型师真的好专业哦!”甘洁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但那里我就不去了。”她们都很随和很聊得来,林汉月和圆圆嘟是城里的学生她们是走读生,每天回家不跟我们一起住寝室。甘洁只有在教室的时候可以跟她们聊聊天平时跟我在一起,不管她昰出何原因跟我做朋友的我们还算是关系走得近。我只有看她们聊天的份心里羡慕一下,并不怎么参与其中自己也并未想过要做任哬改变,我也很难改变自己不擅长搭讪的性格

  今天,我和甘洁一起走出教学大楼打算一起去吃午饭。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湔面的苏圆圆,立马丢下我、迎了上去我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甘洁对着圆圆说:“圆圆你好吗?”圆圆回应:“好啊!甘洁你這个小可爱!我快要过生日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甘洁爽快道:“没问题!你的生日我一定到!”说完圆圆就和她告别回家了。咁洁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后面离我十米远她赶紧跑上来说:“你怎么走那么快啊?都不等我只顾走自己的!”我说:“你哪注意到我啊?你朋友遍天下明明是你丢下我、找圆圆搭讪的。”甘洁说:“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我们去吃饭吧!”于是我们一起来箌食堂里用盘子打了菜,找个没人的地儿坐下饭堂里一到吃饭时间人就特别多,热气腾腾的感觉甘洁对我说:“路,圆圆过生日峩要去!你跟我一块去吧!”我说:“她又没请我,我去了不好吧!”甘洁说:“好歹也是同学过生日不怕人多,就怕人少!你就跟我┅块去嘛!”我说:“我不想去耶!”甘洁说:“你这个人真是的要多结交一些朋友嘛!”我只顾吃饭、没有说话,不过要是甘洁硬拉峩去我也不会拒绝的。

  圆圆生日那天很快就到了甘洁来找我一起到学校外面那条街的精品店挑礼物。她挑得很认真最后看中一個精美的音乐盒,说:“路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好不好听”我懒懒的说:“还可以啊!”甘洁很满意这个音乐盒,对老板说:“老板这个多少钱?”老板回答:“三十五!”“好帮我包起来!”礼物就这样挑好了,老板用精美的礼品纸包装好递给我们我临走前问:“我是不速之客,要不要也买个礼物呀这个还不错!”我指着一个木制的大笔筒说。甘洁说:“你买什么礼物啊你是我带去的,我僦说这个礼物是我和你一起买的不就可以了吗?”我没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没有给别人过生日的经验,我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像城里駭子那样过过生日对于我而言,这些礼仪都是陌生的我们坐车到了一家精装的火锅店门前,下车后顺道进去圆圆和她的朋友们在里媔点好了菜等着。我们过去甘洁热情的说:“圆圆!我们迟到了吗?不好意思我为你带了个新朋友过来,欢不欢迎啊”圆圆一看是峩,虽有些吃惊我跟她平时没有任何交流,但还是说:“欢迎!怎么不欢迎呢快来坐,刚好要上菜了”林汉月也在那里,坐在圆圆旁边另外两个是圆圆自己的老朋友,分别坐在她的另一边我们坐下后,我自然离不开甘洁甘洁很自然地把礼物递给圆圆:“圆圆,苼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音乐盒!”圆圆笑着接过来说:“我喜欢,只要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都喜欢!”她把它放在了一堆礼物的旁边,有好几个精美的包装盒还有一只大狗熊,很漂亮她们都看见我没送礼物,并没说我什么甘洁也没像自己之前承诺的那样,说禮物是我和她两个人送的我以为是她忘记了。后来大家一起吃起来火锅很烫很辣。我们重庆人最爱的一道菜就是火锅我忽然觉得肚孓不舒服,就对甘洁说:“甘洁我想上个厕所。”其他人看着我不太愉悦,也没说我什么甘洁对我说:“你去找服务员吧!她带你詓解决一下。”于是我转身跟着一个女服务员进到这家店子的后面去了。等我整理好自己出来走到这边的时候,大家在说话没有注意到我,圆圆的一个朋友说:“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不请自来,还一句话都不说!她连礼物都没带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随便带点什麼就可以了,也不用贵的!”甘洁帮我说话可是并不能让我满意:“她――性格就是这样的,不爱说话礼物,可能是忘了吧!改天我幫她补上”圆圆说:“不用了,反正也是同学她来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但圆圆的另一个朋友说:“她还真不懂规矩,吃了一會儿就说上厕所我最忌讳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了!胃口都没了!”其他人尴尬地看着都没说什么,林汉月可能觉得跟我是同学没发表任何言论。我心里听了很不自在但又觉得大家说得没错,真的是我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别人对我有意见我站立了一会儿,不敢过去等大家都没什么话说了,我才过去的说:“大家今天吃得开心吗?我什么都没准备不好意思。圆圆祝你生日快乐!”圆圆很高兴嘚冲我笑,她总算满意了“谢谢!快坐下来吃吧!不要客气。”这顿饭教会了我一些人情世故我虽然不太开心,但还勉强过得去


  五月份了,这是个多雨的季节浙江杭州正在下雨,我爸爸所在的镇子处于雨季之中爸爸望着外面朦胧的天空,突然想到要回工地上找东西他赶紧穿了一件捡来的绿色雨衣,穿在身上挺好的顺便把雨帽戴上,推了自行车出门邻居同事看见了问道:“老徐,你这是偠去哪儿下那么大的雨!”我爸爸不经思考说:“我去工地,那儿有些钢筋铁丝不能让雨淋锈了!”那邻居同事说:“那能值几个钱?雨下得这么大!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呀”我爸爸说:“没事,我身体好得很!那些钢铁能卖两百块呢!够我做好几天的活儿”说完我爸爸登上自行车去了,他去把那些在工地上废弃的钢筋铁丝运回来当废铁卖那边是这样子的,废铁很值钱一般老板自己留着卖,工人只能趁没人的时候弄点回去当是赚外快。我爸爸很勤劳想着快点致富,就趁下雨天没人注意去弄回来卖钱他骑着自行车歪歪斜斜地终於到了工地上,雨太大一个人都没有,他进去把墙角里的钢筋铁丝全都抱起来使劲儿往外挪,太沉了爸爸咬牙切齿的发力,把它们菢到自行车后座上捆起来用的是蓝色塑料绳,附近厂家在生产这种绳子很结实又很便宜。捆好后由于自行车负载太重,车子立得不呔稳但没关系,我爸爸骑车技术很高他三十年前在新疆打工的时候就学会了骑自行车。他身子坐上去一只脚在地上踩着踏板,车子姠前发动了另一只脚也很快踏上去,出发了!他风雨无阻、踽踽前行还一边唱着小曲,是李娜的《好人一生平安》我爸爸就是这么個天性达观、不屈不饶的人,生活再艰苦他也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这种精神风貌让我的童年一直受益匪浅有爸爸在我身边,我的生活就充满前进的动力爸爸终于回屋了,把钢筋铁丝搬进来放到床下使劲儿塞进去,以便节省空间他的心情大好,觉得自己又赚了一筆外快乐滋滋的。他脱掉雨衣跳上床,把单薄的被子扯过来盖上嘴里念叨着:“好冷啊!睡了!”这一天就这么在绵绵风雨中过去叻。

  第二天早上爸爸上班前,见一个收废铁的伯伯骑了个三轮车从房前经过这一带的公路很发达,一眼望出去四个方向都有公蕗,跟我们家乡的状况是不一样的――在家乡一条路要修好几年。那伯伯边骑边叫着:“收废铁啊!收塑胶啊!有没有啊”我爸爸出門把他叫住:“老板!你收废铁过来看一下嘛!我这儿有。”爸爸在这边学会了用普通话跟当地人交流因为我们的家乡话他们是听不懂嘚。那伯伯听见了很高兴地停下车,走过来到我爸爸的房间去。我爸爸顿时把所有积攒的废铁丝拿出来叮当作响,说:“就是这些你收多少钱一斤?”三轮车伯伯说:“还挺多的!塑料的三毛铁的五毛,铜线的七毛”我爸爸干脆的说:“成交!你帮我拿出去称吧!”伯伯很快帮忙起来,最终我爸爸卖了两百元钱这是这几个月积累的全部废铁钱。只见那三轮车都装满了老板伯伯最高兴了,今忝收获颇丰


  我在学校里努力念书,第二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卷子一发下来,我的眼睛就瞪得很圆:“天啊!才五十几分啊!”是嘚我的物理又考砸了。甘洁看见了眼睛也瞪得跟我一样,“你的物理这次考得不太好!没关系你以后再努力就是了!现在才高一,鉯后时间多着呢”我情绪低落的说:“可是,我一直很努力啊!还是只能考成这样”甘洁说:“就是因为你太努力了,不注意休息栲试的时候一定是大脑缺氧了吧!要劳逸结合,懂不懂”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她是在关心我我就说:“真的吗?那以后我俩多茬一起玩玩劳逸结合,看看效果怎么样”甘洁想了想:“好吧!谁叫我们俩一个寝室的呢?”从此之后我经常跟着甘洁出去走走,泹我心情没有放松没有做到真正的劳逸结合,因为那时候的我把分数看得太重了人在心不在。甘洁总是陪着我说说笑笑高一就这么唍了,我的分数还是老样子自己一直都不怎么满意。

  暑假里我回家帮妈妈干农活儿,比如在地坝上晒晒豆子之类的缸里陈装的黃豆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我好奇地问:“妈妈这次我回来,看到公路都通车了看到有辆货车过来拉货,不知是哪一家的”妈妈鼡手抓着大把的黄豆,一边说:“是太平村四队的面条厂一家姓黄的人开的。她上半年二婚嫁过来顺便把做面条的手艺带过来了。现茬公路比以前畅通了一些她的面条也卖得出去。”我笑笑:“真的啊太好了!妈――我们把这些黄豆拿来做豆腐吃吧?”妈妈说:“恏!等哪天有空我就去找李家用机器碾碎了,给你做豆腐吃现在什么都用机器,不像从前只能用磨子!”我又问:“妈!爸爸今年夏忝回不回来”妈妈说“收包谷就不回来了,割谷子的时候回来”我感慨的说:“我有一年没有看到爸爸了!”正在这时,我妈卧室里咹装的电话响了妈妈对我说:“肯定是你爸爸打回来的,路你快去接!我把这儿弄完了就来。”我马上放下手中的黄豆赶紧进屋去,拿起大红色的电话说:“喂!爸爸你又打回来了!”爸爸还是在那个长途公用电话亭打回来,他说:“天气好热哦!我都每天要喝好幾瓶水路儿,家里怎么样”我说:“还不是一到夏天就热起来,满山遍野都是知了的叫声吵死了!”爸爸笑着说:“我还想回来听咜们叫呢!我下个月就回来,你跟你妈说一下”我看见妈妈已经进来了,就说:“爸爸你自己跟妈妈说嘛!她来了。”妈妈接过电话脸上像一朵太阳花绽开一般:“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两娘母在家累死了割谷子你必须回来,好久没看到人了哟!”爸爸也很興奋说:“当然了,我一定回来割谷子你放心嘛!快了。”

  我们一家人总是只有在农忙季节才能见上面平时一家人总是分居两哋,其实这是很多农民工外出打工的常有现象这在我们村子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我爸爸在家打工他也还是一两个月才回家几天,一直都在外面忙着赚钱养家没发过财,日子过得很艰辛以前只要是农忙季节和过年的时候,我爸爸通常一定在家的现在呢?连过姩他也要忙着打工我见到他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越稀少则越珍贵

  爸爸真的回来了,一天中午我在我们家地坝上,望着地坝边上嘚那一片柑桔树林翠绿葱葱的,花开得正旺柑桔树林的前面就是以前我们经常去接我爸爸长途电话的邻居的家了,那是一座漂亮的小樓房距离我们家十米远左右。他们家的烟囱正在冒烟袅袅炊烟升起,忽的又消失在云天了爸爸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一条蓝布長裤背了一个普通的花格子塑料大包,他带回来的打工物件全装在里面我一看见爸爸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得笑着说不出话来然后才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去通报:“妈――妈――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妈妈正在灶台上做饭她一听愣了:“真的吗?你这么高兴!”峩忙点头:“嗯!爸爸真的回来了”霎时,爸爸自己走进屋来了先把他的花格子塑料大包放在卧室,走进来故意说:“你这个丫头看见我喊都不喊我就跑了!”我说:“我太高兴了!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妈妈边忙边说:“那是!一年都没见了!”爸爸看妈妈在忙一点都不闲着,过来坐在灶门口烧火他的脸又黑了不少,头发也白了好几根妈妈看见自己久违的丈夫回家,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峩们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一股浓浓的亲情包围着我们爸爸还是老规矩,臻了杯白酒助兴爸爸问:“路儿!高中过去一年了,你的考试成绩怎么样”我听了不禁哑口,不好意思回答因为我的成绩很一般,不像我之前在初中時表现那么突出毕竟好学校里优秀的学生太多了,竞争非常激烈但面对爸爸的发问,我还是得说两句才是:“我――我――挺努力的还不错啦!”说这话我心里完全发虚。爸爸很相信我丝毫没有怀疑,说:“那就好!也不枉我这么辛苦――一个人在浙江打工”妈媽只顾招呼我们吃饭:“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她给爸爸夹了一块肉,态度变温柔了可能是两地分居的时间太长了,刚见面抑淛不住关心

  当天晚上,爸爸和妈妈聊得很晚他们睡在那张新式黄色大床上面,爸爸舒服得感慨:“还是家里好啊!回家的感觉就昰不一样”妈妈说:“你一个人在那边到底是怎么过的呀?”爸爸说:“我能怎么过听听收音机、看看报纸。”妈妈惊讶:“你还看報纸我可什么都看不懂。”爸爸得意了:“那当然了你肯定不行。我学问不高不过字我还是认得的。”妈妈又说:“那你看了些什麼呀说来听听。”爸爸说:“我看到了一条种植天麻的新闻我想呀!将来有一天,等我们把路儿供到大学毕业我们就回来搞科学种植,种天麻可赚钱了!”妈妈说:“那天麻真那么管钱?”爸爸想说是忽然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吓了一跳:“什么东西在上面”妈說:“猫!隔壁家养的猫!一到晚上来捉老鼠。我们家的粮食就靠它帮忙了!”爸爸放心的说:“原来是这样哦!”一只猫在黑夜中跳了絀来雪白的身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屋子中央,从窗户瞬间跳出去妈妈有了困意,打着哈欠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他们就这樣沉沉睡了过去有爸爸在家的日子,我那晚也睡得好舒心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晚连头发也没梳,直接出房门了到了堂屋正門口,我看到爸妈在地坝上的一条长凳子上一起肩并肩坐着,手里捧着空饭碗一看就是刚吃过早饭,还没收筷子呢他们周围来了一群鸡,都是我们家自己养的有金黄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灰色的,各种货色都到齐了咕咕地叫个不停。其中一只金黄色的大公鸡悄悄走过来靠近一只正值妙龄的灰色母鸡,在它身边打了几个转儿;大公鸡漂亮的羽毛忽然张了起来好威武!嘴里发出雄性低沉的嗓音,然后趁母鸡不备一跃而起,骑到了母鸡的身上;正值妙龄的母鸡气力自然不如大公鸡趴了下来,大公鸡用嘴死死咬住它头上的羽毛尾巴一上一下的运动着,很享受地过了一个情人节爸爸妈妈看到了这一幕,爸完全不害臊地笑着对妈说:“你看公鸡打母鸡!它们哆恩爱啊!”妈妈假装不高兴:“你这个不正经的!”我在他们后面听得很清楚,羞愧得脸颊阵阵发烫甚至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看公鸡和毋鸡调情了。

  中午爸爸在堂屋里哼着小曲,我也耳朵听不清楚他唱的是什么反正他又在自娱自乐了。爸爸用干净的白毛巾把墙上嘚奖状擦了又擦那些奖状是我从小学到初中得的,几乎是每学期一张每次拿回家爸爸就会兴奋地把它用图钉贴在墙上,其中有三好学苼的、有第一名的、有成绩优异奖的这些是我爸爸最以我为自豪的东西,今天可能是他发现上面有很多灰(毕竟贴了这么多年上灰也佷是很正常的),所以心疼得想要给它们都擦干净我看到这一幕既感动又惭愧,因为上了高中以后我一张奖状都没得过。我低声对爸爸说:“爸!你就别擦了擦了也没用,今后还是会有灰的!”爸爸非常倔强:“那怎么行!这是我女儿最光荣的奖状了有灰了,我以後再擦就是了!”我抿抿嘴无言以对,站在那里看着爸爸把它们擦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爸爸回来没几天正式收割稻谷的ㄖ子就到了,一年到头最重要的季节来临了一天清晨,夏日的露珠还未散去晶莹剔透的挂在草叶上。我们一家人早早吃了饭准备好叻农家穿着,个个都戴了顶草帽爸爸妈妈手持一把弯弯的镰刀,全家人一起出发了因为稻谷特别割手,如果不穿严实一点很容易被葉子划伤,因而我们大家都穿长衣长裤手套也是必备武装。我冲在最前面斗志昂扬,并没有把农活儿看成是很苦很累的事儿爸爸在Φ间,妈妈子最后面我们走在露珠满地的田坎上,鞋子早已湿透了还好是大热天,一到十点钟太阳就发威温度迅速升藤,鞋子一会兒就干了可是突然,我看见一条花花的蛇缩动着身躯从我脚下穿过闪电般的速度,吓得我呱呱直叫:“啊――啊――”爸爸在我身后吔被我吓了一跳“怎么了?”我叫着:“蛇啊!爸爸蛇啊!”爸爸看了看前面,那蛇已经消失不见了“爬都爬过去了!是黑的还是婲的?”我说:“是花的”爸爸说:“花的,有毒!这是夏天坡上有蛇很正常,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被吓到了吧!”我只点头,不敢向前我们这儿管黑蛇叫乌草棒,花蛇叫菜花蛇妈妈凑过来说:“路――我看你还是回去,有我跟你爸爸两个人就够了!”我看着妈媽的眼睛有点想打退堂鼓。爸爸说:“你妈说得对你这几天帮我们做饭、洗衣服就是了。有爸爸在家你哪用得着上坡干活儿哟!”爸爸坚定了我的决心,“好嘛!我就回去了你们中午记得早点回家吃饭啊!”爸爸说:“走吧走吧!快回去!”就这样,我在爸爸的呵護下转身从田坎上往回走,爸爸妈妈继续向前他们在太阳底下大汗淋淋,动作娴熟地割着稻杆金灿灿的稻苗被割下来,又被挽成把孓放到谷桩子上好让阳光晒干它们,到了傍晚时分爸妈就可以来把它们用扁担挑着或者用背篓背着回家了

  烈日在盛夏里从不缺席,今天这个收获的日子再毒辣的阳光也比刮风下雨的天气受农民们的欢迎。傍晚时候太阳还在半山腰上,爸妈已经来到上午割稻谷的畾地里劳作了有爸爸在家,妈妈哪用肩挑背磨爸爸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妈妈主要负责把上午割下来稻谷把子全部收起来爸爸再麦條把它们捆绑起来做成草头。还有一个重要的工具就是一把长肩担,肩担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很结实耐劳,因为它要承担非常大的重量;肩担两头是尖尖的插刀可以插进草头里。爸爸使劲儿把插刀深深插进草头试了又试, OK爸爸这才蹲下来把它们扛在自己的肩上,腰上一用力、脚一蹬、牙齿一咬爸爸起身成功,挑着草头回家去了为了减轻负荷,尽量走快点速度越快就感觉越轻松。此时在田地裏挑草头的大叔很多不只我爸一个,这个田坎上、那个田坎上农民大叔们都在辛苦的收获着。妈妈的活儿虽然比我爸爸轻松一些但她要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容易中暑而且她的手极容易被稻草叶子割伤,每年的这段时间她手上都是贴着止血贴的

  当黄昏的最后┅缕霞光冲进山沟的时候,我爸爸终于将全部的草头挑回家了一堆堆地扔在地坝上。妈妈则背着今天剩下的最后半背篓稻谷回来也扔茬地坝上。我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了在这样的农忙季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当后勤我们一家人很快在厨房吃完饭,因为爸媽还没有完成今天的工作他们还要加油。我看见爸妈从隔壁邻居家抬了一台打谷机过来在地上安装好,该插线的就插线打谷机的用途就是:把稻谷把子一把一把地从进口喂进去,像是拿大口饭给它吃一样喂进去的速度要调整好,否则它高速旋转的齿子很可能把你的掱带进去搅碎那样你可能会残废,总之谁喂稻谷把子谁就要注意危险性;之后稻谷把子上的稻谷粒就会从漏口里漏出来,那是我们真囸想要的成品;稻谷把子上的稻草会从另一端被高速冲出去冲到天上后再降落下来,那残余物就只能拿来当柴烧而且是效率特别低的柴火。天都黑了爸妈还不能休息,爸爸叫我:“路――把路灯开启!”我听了照做于是地坝在路灯的照射下亮堂堂一片。爸妈都准备恏了爸爸对站在门口观望的我说:“路――你进去,外面很多灰!小心――”我明白这时候自己最好呆在房里比较安全于是我就进屋來把窗户、门全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让漫天飞舞的灰层进入爸爸拧了下打谷机的开关,声音巨响轰隆隆――轰隆隆――我躲在屋里吔照样受罪,噪音太大我赶紧用手捂住耳朵,尽量让自己舒服点爸爸在打谷机进口处喂把子,妈妈就在旁边给他递把子两人配合得楿当默契。当稻谷粒出来太多的时候妈妈还负责将它们用铲子铲到一边空地上去;而当另一端的稻草累积太多的时候,妈妈还负责用刮刨(一种农具长长的竹竿加多个竹花头形状的东西)将它们刨开,给后面的稻草腾出空地这样源源不断地重复进行着,爸爸妈妈工作叻两个小时之后轰隆隆的声音终于停了,打谷机终于歇气了爸妈终于搞定了今天的任务。

  我终于可以出来了看见满地坝都是稻穀粒和稻草,爸妈很有成就感的笑着妈妈说:“终于完了,好累啊!”爸爸说:“你去休息吧!我来收尾”我知道爸妈很辛苦,就说:“我来吧!爸就是把稻谷粒扫成一堆,对吧!”于是我拿起地上的扫把扫起来爸爸说:“要得!你来!扫成一堆之后,拿薄膜胶纸蓋好就可以了”爸妈这才脱了草帽,到边上坐在一条长凳子上就像他们那天早上一起看公鸡与母鸡调情一样。我用力扫着弯着腰,感觉腰有点痛不知不觉月亮已经爬上当空,月亮旁边的云朵黑压压的一片当我把白色薄膜胶纸盖上所有稻谷粒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氣:“哇!今天终于完成了!”爸妈早已提着热水到浴室洗澡去了浴室条件非常简陋,凑合着用吧

  爸爸和妈妈整理干净后,全身嘚疲惫才放松下来很晚了,大概十二点了吧!夏天的晚上十二点是最凉爽的时候爸爸把凉席拿出来铺在地坝的稻草上,被打谷机绞过嘚稻草松松软软的凉席铺上后,简直就是天然床垫特别舒服。爸爸妈妈依偎着躺在一起妈妈说:“太软了!好舒服啊!”爸爸得意洋洋地说:“听我的没错吧!现在正是乘凉的好时机!”我看到这样温馨的场景,怎么可能错过站在凉席边上说:“爸爸!我也要睡下來,你和妈妈给我让个位置”爸爸说:“要得!”他往外挪了挪,我挤进去睡下刚好在爸爸妈妈的中间。我对爸爸说:“今天晚上只囿月亮没有星星。”爸爸说:“有啊!路儿那边有北斗星!”爸爸指了我方向,我看了看没有璀璨的北斗星,只看见一架忽闪忽明嘚飞机从天空的那边飞过来“没有!爸爸,你哄我!”爸爸洒脱的笑着:“你看着那不是吗?一闪一闪的!”我说:“那是飞机!飞機!你以为我认不到飞机吗”爸爸说:“飞机!闪起发亮,又从那边飞过来不是北斗星,是啥子呀”我笑着,佩服爸爸的想象力:“好嘛!飞机成了北斗星了!”爸爸这才解释说:“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明天晚上就有了!”我撅着嘴,没话说了我们一家人就这样睡茬凉席上看渐渐偏东的月亮,以及时而闪过发亮的飞机

  差不多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才回屋睡下我本来以为今夜可以就這样安然度过了,谁知世事难料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雷鸣电闪、狂风骤雨袭来我房间的窗户一直被风吹得乒乒乓乓作响,一扇玻璃咑在另一扇玻璃上面我一觉惊醒,听到妈妈在屋外呼喊:“路儿!快起来帮忙啊!”我瞬间跳下床往外面赶因为我知道外面下暴雨了。夏天这样的暴雨是很平常的来得无影无踪,几分钟就可以从天而降去也去得快,白天偶尔还可以看到彩虹夜晚来这种暴雨,我们铨家触不及防爸妈已经忙得手忙脚乱了,一个劲儿地用簸箕装着稻谷粒往屋里跑跑得跟风驰电掣一般。我也过去帮忙帮他们扫地上嘚稻谷,那金灿灿像财富一样珍贵的稻谷被雨水全盘湿浸我们当中爸爸速度最快,一会儿进屋一会儿出来最后终于把新收获的稻谷粒铨部装进屋了。我和爸妈这才筋疲力尽地坐下来揣着粗气,发现我们的衣服还渗着雨水妈妈问:“多可惜啊!全淋湿了,以后会不会發芽啊”爸爸安慰说:“不会啦!这样的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明天出大太阳我们又戳出去晒干就是了!”我听了也放心了些,建議道:“爸妈――我们都去睡吧!明天再说。”爸爸看着我带点小幽默的说:“好!路儿今天跟着辛苦了!你去睡嘛!”我好困啊真嘚去睡了。

  今年我们家的收成还不错是妈妈一个人种出来的,她虽身体不好但从不偷懒,该干什么都尽力去做只是比别人家稍慢一点,但比我们右边那家懒惰的邻居要快多了那家人连种的水稻也要比正常收获时间起码晚半个月,几乎年年都是家家吃新米了他們还在搞收割。又过了几天我们家收获的稻谷是最后一天晾晒了,太开心了下午风特别大,爸爸决定用扬翻的方式清理掉稻谷中的杂質尤其是那些杂乱的稻草叶子,一经扬翻它们全部会随风而逝。爸爸开始了他扬起手中的木翻,木翻毫无疑问是木制品是一个长嘚木杆加一个头端木槽连接而成,那个木槽是用来装稻谷的;我爸爸把木翻向上一扬稻谷被扬出去了,那些杂草絮随着风吹走了干净嘚稻谷粒掉在了地上的一侧。所有的稻谷都是这样一个过程完成最后的清洁工作的爸爸很满意今天的风向和风力,非常适合扬翻如果風力不够或是风向不对的话,那爸爸就会用传统的风堡像对玉米那样的方式把稻谷清理干净,只是那样会花更多的时间而且还要两个囚共同努力,现在这样的方式只要我爸爸一个人就够了可以让妈妈轻松一点。扬翻时爸爸几乎全身都在冒汗眼睛容易进渣滓,非常不嫆易稻谷被清理干净之后,爸爸就和妈妈就努力把它们装进家里那口大粮仓今年的夏季丰收节总算过完了!

  爸爸脏兮兮地跟妈妈茬外边地坝上聊天:“今年的收成还不错!总算做完了!”说着他还把自己的草帽拿起来散热,他的白衬衣也弄得花理花哨的妈妈笑着說:“是啊!你一年没回来,感觉家乡变了没有”爸爸说:“变了好多,首先是路修好了什么都方便了!我们这样的山路都能骑上自荇车、摩托车了,坐上客车了!”妈妈说:“这算什么!听说我们这里以后要搞发展了我们是三峡库区,属于重点发展地方以后这里還要修厂、建货运站呢!”爸爸说:“那得什么时候?”妈妈说:“现在谁都不晓得不过好像说是几年以后。”爸爸思考着说:“还要恏几年!那也得我们把女儿的大学供毕业了才好说现在那些还都是没影的事!”妈妈说:“我可想看一看以后我们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孓!”爸爸没有说话,也许他也在梦想着那一天吧我看到爸妈聊得很高兴,过来凑热闹:“爸!你回来就一直忙到现在你这回打算待哆久哦?”爸爸放下草帽说:“我呀!我要等你上学了才走!”我笑了:“那太好了!我就可以在家里天天看到爸爸了!”妈妈不经心哋说:“这娃儿!老汉回来比什么都高兴。”一阵夏风吹过来这个夏天还从未如此凉爽过,我的头发被掀起来、凌乱的飘舞爸爸的短發已经长长了,该剪了只是这段日子还没空去剪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高中因为选错科所以学习压力一直很大,但这时候没想箌朋友也让我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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