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日记》律师日记什么时候上线线?

   2013年7月17日凌晨三点,我正式修改完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情迷星城》。改完后,发了一会儿呆,关上电脑。窗外一片寂静,正是炙热的七月的夜晚。黑哥已经睡熟了,他还是学生,睡觉都是一副很单纯的样子。我轻声的躺在床上,一点点的想起接近一年的写作时光,这才有了些恍若梦境之感。第一个预感便是又做了一件徒劳无益的事。第二个才想起写作的艰辛。贾平凹在《废都》后记里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记住在生命的苦难中又唯一能安妥我破碎了的灵魂的这本书。《情迷星城》于我而言大底有同样的功效。若我还有值得怀念的青春,那么,所有的青春物语便都在那本小说里了。在故乡山上的大雪包围的木房子里、在学校图书馆的地板上、在空无一人的小房间里,我断断续续的写着,一点点的磨练着自己的技艺,靠着一点耐心和幻想的希望,才终于完成了它。但我躺在床上,却感觉到它已与我再无关系。我诞生了它,但希望它远走高飞。我太累了。


   就这样想了很久,仍旧不能安睡。想到理想,还有父母,以及许多伟大的人。于是拿出手机,给三郎君发了一条短信:


   “小说完成。准备骑车去西藏。

   很奇怪,内心里并没有完成后的释然。所谓的理想、野心、才华都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除了自己,没人会真正在乎这些。

   一想,毕业已经一年了。不知道还要这样飘着到多久。以前我们在一起,我觉得无论怎样的生活都无关紧要,而我以为,你也会永远那样疯狂下去。可是你工作了,变得安稳起来,我就成了一匹孤独的荒原狼。西藏之行,希望能给我美丽的风景,希望能给我圣洁的心境。”


   发完短信,已是四点过三分。天际仍是一片黑暗。我决意要放下有关小说的事,于是睡意就慢慢的踏步而来了。但在朦胧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写完了小说这件事是虚假的,连生活本身也是虚假的。天空、诗集、睡在身旁的朋友,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这是一个虚假的夏季,阳光照在地上火烫火烫,能看到很多身材姣好的姑娘走在街上,但都好像是虚假的。一整年的时光,甚至,整个过往的青春岁月,都好像是虚假的。但终究有关虚假的感觉没有完全扩散开来,睡意就攫住了一切,把我拉向滚滚的睡眠中。

   第二天醒来,黑哥正在书桌前研究还必须携带哪些工具用品才能上路。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大二时在重庆武警总队当了两年武警,救过火、双规过重庆两个高级官员、当过狙击手解救过人质、在四川阿坝州住了三个月帐篷维稳、和藏独分子对枪过。他七月十一号从北京来到长沙,每天夜晚向我和雷兄讲述当兵时的难忘经历:被双规的官员一下飞机,他们就上去,拿出证件,然后用一个黑头巾罩住官员的头,把他带到酒店,关了四天四夜,一直不让睡觉,官员才一边忏悔着哭泣,一面写悔过书,告诉他们说‘和谁作对都不要和组织对着干’;野外训练时,被飞机丢在原始森林里,三天三夜,就靠野果子和泉水度过,一个新兵丢了子弹,吓得哭了起来,后来几个人找了半天才在一片落叶旁找到;第一次狙击杀人之后见到远处红色的血液,内心里惶惑不安,几晚不能安睡;后来藏独分子半夜袭击帐篷,杀死了几十个武警,第二次他们驻扎,等藏独分子再来袭击,就拿着机枪扫射,他说当时脑海里没有了一点意识,不知对错,也不知生死;每天睡觉前必须做完两百个俯卧撑才让睡觉,因此有了完美的六块腹肌,说着便把上衣脱掉,展示自己的肌肉。


   我一边看他那股子说自己故事的劲头,一边望着他结实的肌肉出神。他是个英雄。因为当兵,他拥有了许多传奇的经历。而这些经历我可能一生都不会有。整个大学期间,我把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阅读上,三分之一花在和姑娘的玩乐上,另外三分之一混迹于篮球场、台球室、酒吧、摆弄吉他、全国各地晃荡。毕业之后,不愿意找工作,就零碎的赚了一些钱,一边待在图书馆里看书,一边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和一部长篇。我一无所成,年轻而贫穷,有时候又多愁善感。困窘到不行时,善良的男男女女就伸出援助之手帮我度过难关。


   我默默的一言不发,从心底对苏兄佩服不已。我瘦削,为他拥有那一副强壮的身体而嫉妒。我渴望强力意志,但身体上又给人文弱之感。


   雷兄也对黑哥的当兵经历赞叹不已。他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和我租住在一起,在律师事务所做了律师,聪慧、精明、善辩,天生的律师行业者。他说也想和我们一起骑车去西藏,可是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我微笑着点头,他不是那种把远方看的无比重要的人,他需要事业上的成功,他野心勃勃,想要在律师界闯出一片天地。


   那几个夜晚,我们聊黑哥的武警生活、聊军衔和朝鲜、聊苏联的很多历史、然后聊女人,一发不可收拾。每个人都自吹自擂,为自己睡过女人而骄傲。我们讨论喜欢哪种姿势、怎样追求各种不同性格的女生、讨论长短和大小、模拟女生的呻吟声,好几个夜晚,我们都乐此不疲的谈论这些话题,每一晚都开心的不行。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起这些事来。黑哥再次大概计算了一下费用,计划每人花六千左右的钱。当兵两年,部队给他补助了十四万,外加免除全部学费,以及北京户口。他给父母寄回了四万,买书用了七八千,说自己在宿舍的书摆满了床上床上,成了当当网的黄金会员。找了一个重庆的女朋友,异地恋十个多月,花了将近三万元。后来重庆女孩父母无论如何不让女孩离开重庆嫁入他乡,他们的爱情不欢而散。这是仅一个月之前的事情。这次他带了一万二,说如果我的钱不够用,可以先暂借他的钱用。


   我的头脑还有些昏沉,不忍去想和钱有关的事情。就又躺着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儿。


   “长哥,我前些天看书,一直觉得你像一个人。”黑哥说。他爱看书,喜欢写古诗。高中时,执拗的不行,一心维护中国古典文化和共产党。那时候韩寒风头正劲,他是班上批判韩寒最凶猛的人。一次班级讨论活动中,因和另一人在有关孔子的观点上意见相左而差点大打出手。当兵前,他急性子,好直言,冲动。当了两年兵,性格磨光了许多。

   “像谁?|”我睁开双眼问。

   “《那些忧伤的年轻人》的作者?”

   “恩,看他的文章就很容易想到你。”

   “哈哈。”我笑一声,然后说:“我被说过像许多人呢,比如徐志摩、贾宝玉、张国荣等。”

   “啊!”他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显得不可思议。隔了半响,才继续说:“也是啊,有段时间看你写的文章,发觉你怎么变了,变得忧伤了。以前那么大气磅礴的人。”

   “你还记得高中毕业同学录上你给我的留言吗?”

   “记得啊,我当时写你要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总理,而我是大元帅。哈哈。”

   “真是恰同学少年啊。”我感叹到。

   |“所以后来看了你的文章,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好像文章风格又转变了一些。没那么忧郁了。”

   我想起来大一大二那些夜夜失眠的日子,想起一遍又一遍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日子,想起每次手淫之后在日记里忏悔的日子,想起半夜就着台灯窝在被子里写诗而眼泪流出来的日子。如今,那样的日子早已经过去。是海明威解救了一切。或许是细读海明威的结果。也或许是有些日子或者生活状态只能存在一段时间,它自行消灭,获得新生。

   我低头想着这一切,没有回答黑哥的疑问。高中时我喜欢站在讲台上给大家讲述霸王项羽的故事,样子就像一个说书人,念霸王和李清照的诗句时,声音很洪亮。那时的样子我都记得。只是回不去了。


   “不过文人都有忧郁的一面。|”黑哥继续说。

   “我为自己的那些多愁善感而羞愧。”

   “我其实很佩服你啊,长哥,真的,你至少有梦想,并且一直执着。我就不知道我毕业了能干嘛呢。”

   “我不过是无业游民而已。有时候想到未来,心里也很害怕。”

   “我也是有时候半夜里想到未来,吓出一身冷汗来。”


   然后我告诉他说我今日凌晨把小说修改完了。他对我表示恭喜,希望出版顺利。我谢过他,从床上起身,打开手机,看到三郎君回的短信:


   很难想象你要坚持这么久。这是勇者的游戏,但值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加油。

   不要急,保持对生活的热情。一定要强大自己。顺其自然,又勉励向前。

   红尘万里,祝君安好。


   我把短信来回的读了三遍,突然很想三郎君能在身旁,很怀念和他在各地晃荡的大学时光。他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而我,喜欢跟在疯疯癫癫的人后面。他从不谈论平庸的事物,精力充沛,对任何事都充满兴趣,从不疲倦。他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像骑着马,和一个剑客走在一起。大学时,他就去过拉萨,顺道去了尼泊尔,后来又去了埃及,和一个厦门大学的百分百完美的女孩(当时在埃及做交换生)恋了爱,然后两人一起去了战乱中的利比亚。大学毕业后,出国事宜迟迟不能解决,就在爸爸的关系下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一直工作到现在。


   三郎君是爬山爱好者,我和他一起爬了许许多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山。我们睡在山顶的破寺庙里,一直聊天,累了就躺着看地上遗落下来的《说岳全传》;我们在福州的平潭岛来回的寻找漂流而来的椰果,然后顺着海湾比赛长跑。再也找不到那么有趣的伙伴了,真的。


   我洗好脸刷好牙,和黑哥把还需要购买的工具列好清单,然后开始给学校文学院的老师打电话,希望能帮忙给小说写一篇序言。第一个老师假期没有待在长沙,第二个老师推说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半年多没有看书没有写作了。黑哥建议我直接去出版社一趟。


   我把电话放下,去客厅弹了一会儿吉他,苏兄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我弹了朴树的《那些花儿》和陈楚生的《姑娘》。接着黑哥也抱着吉他,做弹琴状,要我给他照很多的照片。


   下午,烈日炎炎,我一个人跑去打印店把小说打印出来,然后去了湖南文艺出版社,在顶层找到编辑室。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个编辑,年近四十,见我进来,关上电脑,转过头。我说明来意,将小说打印稿由半空递过去,他并没有伸出手来,只是示意我坐下。我把僵在半空中的手抽回来,不自然的坐下。编辑开始大谈出版市场,说中国现在写小说的人不说有上千万,至少也有两三百万,湖南文艺除了出版名家之作,比如莫言、严歌苓等,只出在网络上有一定点击量的作品。

   “出版社要考虑市场的,年轻人,你知道吗?出版新人的作品,没有人担得起那个风险。”他意味深长的说,字正腔圆,两手不停的敲打着办公桌。

   “我能保证书的质量,同时,写书的时候也考虑了一些市场的因素。”我不无自大的辩解到。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出版社的邮箱每天投稿的人都爆满了,国内的国外的都有。邮寄过来的打印稿也堆满了。我们一共才三个编辑,根本没有时间来的及看。电子稿根本就没有人管,邮寄稿也就只是编个号,登记一下,根本不可能看的。|”他点燃一支烟,说完这些话,把一截烟灰弹到地下。

   我摆头看到办公桌左手边堆的小山高的稿件,想必便是作者们邮寄过来的打印稿。它们被堆在一起,而书写他们的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等写完后,怀着忐忑的心将它们邮寄,等待着它出人头地的日子。他们当然不知道它们被斜堆着根本没有人会翻开看的待遇。他们怀有善意的期盼,为此而祈祷。想到此,我的心不禁一阵清寒。但内心里又有些不甘心。

   编辑似乎看出了我那种劲头,把烟熄灭,继续说:“年轻人,情况就是这样了。你去别的出版社,情况也大致如此。不是我灰你的心,写小说这个事,终究还是没什么出息。”

   我盯着编辑看了一会儿,发现他面无表情。头顶秃了一点发,但并不明显。双手依然轻声敲打着桌面,食指和中指关节处有些发黄,想必是抽烟过多的原因。

   “就是说,即使我把小说放在这儿,也没有人看,是吗?”我问。

   |“是的。根本就没人看。”他庄重的说。语气就像阿道夫希特勒。

   听完后,我把打印稿滚成圆圈握在手中,起身。编辑把转椅转过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屏幕,盯着电脑出神。我离开编辑室,快速的从顶层离开,砰的关上顶层的门,飞也似的下完楼梯,离开湖南文艺,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七月的长沙像一个火炉,我真想躺在冰窖里。我什么都不愿想,只想躺在冰窖里。我一个人就那样在高桥各种大市场里穿梭不止,手里拿着我的小说。市场上没什么人,老板们躲在风扇后面呼呼的吹着风。路过垃圾桶时,冲动的想把打印稿丢进去,但还是忍住了。谁他妈在乎你的理想呢。谁他妈有那份耐心看一个年轻人的不确定的才华展示呢。谁他妈不是一只蚂蚁,被社会踢来踢去呢。等走的累了,就搭乘公交车回到了住处,一身疲倦的瘫坐在椅子上。


   黑哥从冰箱取出一瓶冰水,递给我。我们沉默的坐了十分钟,之后,他说了无数成功人士成功之前的困窘,又说不如骑车回来了先找个工作做着,边做边写小说,一直这样飘着总也不是个路。我默默的点头,想起摆在编辑书桌左手边的那些稿子,想到许许多多破碎的理想,内心里无比悲哀。


   “长哥,要坚持啊!”黑哥坚毅的望着我。

   “去买火车票吧。”


   我们一起在代售点买了长沙到昆明的火车票。T61。7月19日上午八点半的票。买完车票后,一起吃了饭,黑哥便和新微信认识的一个微胖的长沙姑娘约会去了。我骑着自行车,穿过大学城,爬上岳麓山。站在山顶,微风吹拂。整个长沙灯火闪烁,万达广场一片辉煌。橘子洲夜晚灯光绚丽,像彩色的小舟。而西藏,我的西藏,远方的西藏,神奇的西藏,我就要来了。我将以一种朝圣的姿态进入你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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