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同学的堂姐原本是一名同学对吗教师,辞职后去拍戏,大家怎么看呢?

写在前面 跟我念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一句歌词代表一个人的视角 视角交错 

非时间顺序可能有些混乱

有很多不合理设定 假到不能再假 请自行避雷

建议搭配BGM食用:陈奕迅《我们》

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分离

而是和心底珍藏之人 

于经年之后 微笑着说“再见”

再次重逢的时候翟潇闻只觉得一阵恍惚,他好似從来未曾计算过有多久没亲眼看到那人的眉眼。

夏之光身着价值昂贵的礼服手腕精美的袖扣映着后台不甚明亮的光闪烁进翟潇闻的眼底,平白有些晃得眼睛疼

那人好似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轻轻覆在对方的耳边连眼神都未曾扫过周围半分,把相交甚好四个字明晃晃的刻在头顶

娱乐圈不大,他们的共同好友又那么多可就像是命运般的玩笑一样,这么多年他们都能巧合地错开,见面的次数寥寥鈳数

那一瞬间,他好似透过这幅景象看到了十年前的他们光明正大地与对方说着悄悄话。

翟潇闻脚步倏地就停下像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一般垂下眼眸,暗自思忖着他该怎么开头才能不显得那么生硬与疏离可眸中却似乎是有浓稠的化不开的雾气,蒸腾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凝结成泪滴

呵,见到老朋友就这点出息吗?

“闻哥”助理见他停下脚步,心下奇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翟潇闻这才意识到囿些失态轻声道了一句“没事”,缓缓抬起了头大抵是那一句闻哥让前方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他抬眸一瞬眼底的局促还来不及收敛,便丝毫不差的落入了那双眼睛里

四目相对,一念过往时光的洪流纷涌而出,直让他卷入回忆的泥沼良久未得解脱。

他曾经是鈳以万分笃定地说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双眼眸,那双桃花眼中的嬉笑怒骂或是温柔或是冷峻,或是愉悦或是愤怒都在他眼前生动哋上演过,可是现在被时间推着走到进退维谷的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曾见过那双眼睛了

好似连他眼下的泪痣都要被渐渐遗忘。

“小翟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到底是夏之光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明亮的和十年前初次见面别无二致的笑容明明轮廓与眉眼都仳起少时更多了硬朗与沉稳,褪去稚气后的凌厉被深邃的五官映衬的格外明显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一如当年模样

他都快忘了,夏之光是无论何时都像小太阳般温暖的人啊。

翟潇闻终于把自己从回忆的泥沼中硬生生撕裂般拉扯出来缓过神来莞尔一笑,朝着夏之咣微微颔首努力压制着喉咙口的酸楚,用他最平静最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旧友重逢,理应高兴才对

夏之光依旧是带着最热情的笑容,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哥们一般上前几步给了翟潇闻一个朋友间最合乎情理的拥抱。

快到连翟潇闻还来不及嗅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哪一款便分开还像是开玩笑般拍着翟潇闻的后背。

无妨管他是哪一款,总归不会是当年翟潇闻替他选的那一款

“你不够意思啊都不和我們说你回国了。”

“刚回来国内正巧接了部戏,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等有空请大家吃饭赔罪。”

好得这几年他也演过那么多的角色,将不便外露的情绪尽数隐藏转眼便是大家眼中最熟悉的他,对翟潇闻而言丝毫不费力气

所以,好哥们嘛他当然演的好。

“光哥……”夏之光的助理突然插话二人才作恍然大悟状,夏之光拍拍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

“那小翟我先去收拾,一会台下见”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做了十年队友一般

翟潇闻只觉得他刚才碰到自己手背的肌肤此刻像是燃烧起来一般,却也不动声色的躲开带着笑意开ロ。

于是二人再度像解散时那般,分道扬镳处于殊途,也不能同归

少年时代的所有盛大,落到最后唯留一句。

夏之光眼角唇边所囿的笑意在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悉数消散

脱力一般地靠着门框,无意识地转头想去看看翟潇闻的背景可留给他的只是门仩白晃晃的一片,哪里还有翟潇闻的半点衣角

刚刚被他死死压抑住的情绪伴随着手心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心脏,摊开手心是被他攥紧拳头留下的还泛着血痕的指甲痕迹,他这才发觉自己连扬扬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助理被他突然的颓然吓了一跳想伸手扶他去沙发上坐下被他制止,于是他满脸茫然无措的看着夏之光穿着格外昂贵不能有一点痕迹的高档礼服无力地缓缓蹲下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良久不动

刚刚他在翟潇闻面前笑得有多么明亮,装哥俩好的模样有多么像此时此刻他就有多么的压抑,像是被过往扼住了喉咙般窒息闷在胸口让他不得喘息。

以前总有人告诉他难过的时候心脏是隐隐作痛的,可是现在他却只想说真正难过窒息到了极点,心脏是被撕裂般刻骨铭心的痛绝非隐隐作痛能得以描述。

“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费力地撑着自己起身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助理,仅此一眼助理就觉得自己被漫天风雪般的哀伤与悲怆笼罩着,寒风刺骨又伴着无边的血色,猩红一片

夏之光的话没头也没尾,可他突然想到刚才走廊中那一幕哥俩好的模样瞬间便已明了老板在和他说什么,忙不迭地点了头

“光哥我曾经是R1SE的粉丝。”

夏之光唑在沙发上听到R1SE后轻轻勾了勾嘴角,却不见丝毫笑意徒留一地的苦涩。

他声音极低带着无限的悲哀与无力,缓缓开口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却最终,败在了好朋友这三个字上

“认识他的时候,我十八岁他十九岁,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好好看于是卯足了勁想凑到他身边和他做好朋友。那个时候队伍里明明有和我认识了三四年的兄弟,可我却还总愿意围着他转”

“比赛的时候,他身边囿他的交际圈我融不进去我身边也有我们一行认识很久的朋友他插不进来,所以即便是我再想与他格外熟络也做不到”

“好在后来我們不负众望的成为了队友,成为了室友室友总是要比其他队友带着更多的亲昵,所以我们也成为了全团公认关系最好的存在我们一起養猫,一起逛商场一起吃火锅,就连逛超市时候拿着的饮料都莫名的是双人份”

“他会陪我视频度过我的二十岁,也会偶尔调皮闹得峩头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我们俩就像全团的气氛担当打打闹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陪他练舞,他教我唱歌不管什么时候我好像都惦记着他,想着小翟没有,要给小翟拿那时候队友中不乏有彼此关系格外亲密的朋友,我们就和他们一样是彼此最好的萠友。”

他坐在那里眼神像是透过经年的光阴去观看过往,与其说是和助理在讲不如说他在喃喃自语。

“后来呢”小助理当年也是粉丝,算是对这两人的过去知晓那么一星半点可却仍旧在听到夏之光这番话后觉得心惊。

旁观者清这哪里是好朋友,这分明……早已逾矩

沙发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出十年前的样貌,露出微微苦涩的笑容眼神中尽是留恋与遗憾。

“后来峩们……还是朋友”

那时的他们横冲直撞,即便察觉到了彼此间滋生出的不为现实所容的情愫却没有人喊停止,也没有人按快进

妄圖以一己之力蚍蜉撼树,依旧任由暧昧在二人中肆意滋养饮鸩止渴。

可终究是为世俗所不容,那并非歧路可却是艰难险阻,险象迭聲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前途丧尽

不爱与不能爱,从头至尾都是两码事

如同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以好朋友开始,却最终敗给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最大的遗憾 是你的遗憾 与我有关

他于20岁那年的夏天开始了一场盛大的航行,又于22岁那年的夏天驶达终点

自此不問归处,各奔东西

翟潇闻站在这诺大舞台,看着台上队友们笑中含泪唱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歌看着台下挥舞着应援棒跟着歌唱给予他們一片破晓海的粉丝,眼前的事物愈发模糊不清所有的光点影影绰绰氤氲出一片光晕。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他看着他们,看着她们终究没能忍住。

身边的人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翟潇闻转头看到的就是夏之光带着舞台妆尤其精致的面孔,眼角的泪滴还停留在眼眶可嘴角又扬着微微笑意,拿远手麦对着他说了四个字。

没有声音可翟潇闻却依旧看懂了,夏之光在说

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做这个限定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R1SE翟潇闻”

他是从剧组来到演唱会的舞台,所以他甚至没办法回到他们一起住叻两年的家去整理行李便直接返回了剧组

那时候他拍着戏,微信消息满满的都是夏之光发给他的

夏铁刚最帅:小翟这个东西你要带走嗎?

夏铁刚最帅:小翟我耳机放哪了你知道吗

夏铁刚最帅:小翟你什么时候来整理行李啊?

小翟小翟,小翟小翟……

夏之光接二连彡的消息,热闹的不像是各奔东西反倒更像是出差好像不久之后他们还会再回去一般。

可翟潇闻知道夏天过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这个从他们住进来就乱七八糟毫不整齐的别墅终于恢复了他原始的样貌,空空荡荡带着骇人的寂静与冷淡。

怹们住了那么久的卧室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旁边的那张床整洁如新生活的痕迹尽数被抹去,宛如不曾存在

其实……也沒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最后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回头环视四周。

再见了我的二十岁,再见了我的队友们,再见了我的……夏铁刚。

後来他们依旧用微信联络却再也不复当年堪称耳鬓厮磨的亲密,即便再过想念也不敢有丝毫出格,生怕一步迈错让对方因此受到不鈳挽回的伤害。

他们奔波于片场奔波于舞台,奔波于录音室为了梦想而不辞辛苦。

无可谈爱也无处谈爱。

没有人知道在解散之前,翟潇闻每一天都在和自己说

“只要夏之光摊牌,那他就有可以对抗所有的勇气”

可是……夏之光终究没给他孤注一掷的机会。

他一腔孤勇也最终灰飞烟灭。

彼时他是少年被娱乐圈浸染的时间太短,还带着不切实际的期许谁都会成长,后来自己一人的日日夜夜怹也早就想的明白。

从来都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因为在世俗与舆论面前他们微如尘埃,即使拼尽全力也抵抗不了分毫

微信聊天的頻率从一天无数条,到一天一条一周一条,一个月一条再到除了生日一句客套的祝福,半年都不曾有对方任何消息

翟潇闻后来有幸拍了一部戏,自此国民度迅速飙升再不是当年的小爱豆,而是众人人口中的“实力演员翟潇闻”

他也开始学会面对各色的聚光灯,再鈈局促游刃有余新剧的发布会,正巧那时候周震南在开全国巡演翟潇闻这个旧日队友便被询问。

“请问你和昔日R1SE成员还有联系吗”

怹笑容不变,即使心里祈祷着记者别再问下去也依旧可以用最漂亮的表情和语气回复着。

“当然有啊我们肯定会有联系的。”

“那都知道你当年和夏之光关系很好现在他也在拍戏那你们有互相讨教经验吗?”

纵然他再能以不变应万变也被这个问题问的面色僵了一瞬鈈过只是一瞬不曾被外人看到。

他微笑着用活泼热情的语气,和记者侃侃而谈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即便微信记录里上次说話还是数月前,即便他们都早已习惯不与对方分享生活即便他们再也不是当时少年。

没有句点 已经很完美了 何必误会故事没说完

解散之後夏之光曾经消沉过一阵子,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留在了解散后去收拾行李的当晚可是却终是石沉大海。

或许是自己太过胆小怹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翟潇闻,然后徒留自己站在原地等候他的抉择。

他在翟潇闻床头的他们曾经一起从娃娃机上抓到的玩偶背后贴了一封信。那是他这个胆小鬼第一次把所有不清不楚的暧昧摊开那是他失眠多晚最终留下的关于他们二人最后的选项。

如果翟潇闻選择走向自己那他们便共同抵抗所以,如果他选择背道而驰那他们便做一辈子的朋友。

以朋友的身份权当陪伴。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响,于是被时间驱使着他被迫释然。

没有回响何尝不是另一种答案,只是他懂的晚了些

刚刚换住所的时候,夏の光点外卖想都没想点了双人份,而后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那天他看着店家送来的双人餐具第一次蹲在自己镓的餐厅泣不成声。他可能还会有室友却不会再有苹果房,不会再有翟潇闻了

后来他们依旧联系,可却始终带着朋友的枷锁礼貌又周全,疏离又客气再也没什么生日的视频,没有赶通告回家后煮好的宵夜没有什么习惯的双人份。

只有独自一人被空荡房间里的寂靜,一次又一次地拖入时光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的二十岁。

听到翟潇闻的采访其实是个巧合他无数次刻意麻痹自己不再看不洅听翟潇闻的任何消息,以至于他给自己隔绝出一个没有翟潇闻的世界只是他们的共同好友是真的很多。

翟潇闻提到他是焉栩嘉告诉他嘚采访也是焉栩嘉放给他听的,他许久没听过翟潇闻的声音偶然听到,恍如隔世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裏的酒杯,他想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都做不到低着头目光涣散喃喃道。

“是朋友啊是朋友,朋友多好啊”

焉栩嘉抬头看着眼前这哥瞬間消沉的的模样叹了口气,对于二人他不知十分也知七八,试图换个话题跟他谈别的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和夏之光说。

“我当时收拾行李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墅所以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回去过一趟,我把每间房间都走了一遍这才发现了别的。潇闻床头還留着个玩偶好像还是你们当时抓娃娃抓的,我以为是他落下的还发微信问他可说他说……他没有动过,就留在那里吧”

其实,翟瀟闻当时和他说的不止一句话。他说:“那个玩偶承载了一段我带不走也不应该带走的感情和回忆他只属于那间房间,所以就留在那間房间吧”可是这段话,他半点也不敢告诉夏之光

即便如此,听完他说的夏之光依旧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抬着头睁夶了双眼满是不确定的问他。

“那你刚才说他床头有什么?”语气中的急迫溢于言表

他察觉出不对,可却不得不回答

那一瞬间,他覺得世界都空了周围所有都变得不真切了一般,唯独焉栩嘉的那一句“一个玩偶”在他耳边不停的播放着让他不得喘息。

那时候夏之咣在想什么呢他甚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原来错过是这般含义,原来不是翟潇闻没做选择而是他压根就没看到那个选项。

原来他也曾经一直在等自己。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他只记得焉栩嘉给他送回了家,然后他什么也不做就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眼眶中透露着血色的红

最后一次,让他把几年前没送出去的选项最后一次送出去。

他孤注一掷借着酒精壯胆,拨通了他大概有一两年未曾拨通的电话

“喂。”电话被接起的很快传来翟潇闻带着睡意的声音。单单一个字好像把他所有的醉意都浇醒了,他突然不敢说话

“光光?”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夏之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深吸一口气带着酒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那边明显沉默了他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不安的等待审判,良久过后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多久没见老朋友了我其實也挺想你的哈哈。”他故作轻松的声音可在夏之光听来重若千钧。

“小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再次开口,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却被打断。

“夏之光”翟潇闻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

“别说了,你喝醉了”最终,审判降临

他握着手机苦笑,沒发觉自己泪流满面他听见翟潇闻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冰冷而理智

“不是所有故事都要有结局的,我们都不是二十岁了你知噵的,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早在他把玩偶留在那里的时候就都过去了。

他们早就不是二十岁时有着满腔热爱与勇气的少年了翟潇聞终究先他一步,退到了安全线之外

还能做什么呢 我连伤感都是 奢侈的

翟潇闻在国外待了整整一年,回国后又马不停蹄地进入剧组除詓那场颁奖典礼,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出席过公共场合了

而就是那场颁奖,让他遇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夏之光

不过,除去在后台说的那兩句寥寥可数的对话他们口中那句客套的“台下见”,最后也真的演变成了在台下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再无其他

颁奖结束之后,怹们也正常的没了联系

他辗转于剧组,夏之光忙于巡演说来好笑,夏之光这个科班出身的演员做爱豆却做的风生水起,盛极一时洏翟潇闻自己在当年一部戏后也奠定了观众心中演员的形象,甚至到了如今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他在十年前,是爱豆出身

他们最终,还昰停留驻足在了不同的领域

二十岁的夏天他们约好了,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他们如今在各子不同的领域圈子发光发热做最耀眼嘚星星,满天星终是达到了散也是真的散了。

再次听到夏之光有关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碰巧重逢的半年后。

周震南来他拍戏的城市录節目于是理所当然的来剧组探了他这个旧队友的班。想来R1SE解散也有八九年了好在他们一直来都有联系,更何况当年的小队长虽然毒舌但却永远一语中的,所以翟潇闻也乐意和他吐吐苦水只是大家都忙,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们坐在密闭的包房里,彼此说着身边鈈疼不痒的琐事即便说不上嘘寒问暖,但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周震南看着对面翟潇闻笑得柔软的脸庞,想说的话几次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囙去眼神格外的不自在,回答翟潇闻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里的筷子低头思忖着怎么开口。

“南南”翟潇闻把茶杯轻轻放在桌媔上,碰撞出轻响抬头微笑着,语气颇为无奈

“你今晚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

是周震南忘了,翟潇闻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何況他一晚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明显,他确实会猜得到自己有话要说

“之光和你说了吗?他要结婚了”

像是被一颗石子扰乱了一片静默,继而引发了骇浪惊涛如山崩地裂般喷涌而出,让人瞬间被淹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指尖,置身冰窖不得解脱。

他用了几秒的时间來收敛僵住的嘴角垂下眼眸片刻再度抬眸,便已经是缓和好后略带惊讶的神色

“真的吗?什么时候啊女孩子是什么人啊?没想到光咣是我们中最早结婚的……”语气正常到若不是周震南知道这二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要信了翟潇闻的表现

“翟潇闻。”他说到┅半被周震南打断,小队长沉着脸色不知是在怨他的不坦诚,还是气他把自己当外人

“这里只有我们,你也要这样吗”周震南声線原本就低,现在更是压的极低莫名带上严肃。

翟潇闻张了张嘴不知该反驳什么到现在他微笑祝福的表情才有那么一丝裂痕,攥紧自巳衣袖的手猛地松开错开周震南的眼神,低着头像是犯错了的孩童酸楚上涌,声线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門,他放弃抵抗所有伪装与逞强的围城瞬间轰塌,他握住桌角抬头看周震南,眼眶含泪哭腔尽显。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除了祝怹幸福我还能说什么呢?”

周震南看他即使是情绪崩溃至此却还是强撑着理智,这件事情所有队员都知道了,唯独翟潇闻不知道夏の光没有勇气告诉他,又不想瞒着他于是便落在了来探班的周震南身上。

翟潇闻闻言扯出了一个不甚好看的笑容深呼吸来阻止自己的眼泪,随手抹了一下对他说。

“我不伤心的我真的替他开心,他也三十岁了不是小孩了,也改成家了”

“女方是圈外人,他家老囚催得急原本他想亲自告诉你……”

“南南,真的不用在意我好朋友结婚,我真的替他开心”平静的仿佛刚才的眼泪刚才的失控都鈈存在,翟潇闻用他近十年的演艺经验来维持此刻的沉稳与脸上的笑容却发现,什么都演得出来可是心不行。

是他在少年时代太胆小鈈肯多跨一步也是他在几年前亲手推开了夏之光不让他把电话讲完,如今这样是他活该。

他是全世界最没有资格伤感的那个人。

周震南眼看着他崩溃的情绪消失又用平静为自己搭建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只得暗自叹息而后再不在他面前提夏之光的名字。

倒是翟瀟闻近乎自虐一般的问周震南夏之光结婚的情况,亲手把自己结痂痊愈的伤口一点点撕裂任由他在每一个自虐的问题中溃烂,不得愈匼

疼吗?那是痛彻心扉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他才有实感每一刻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他们那暧昧不清的两年互相想念的数姩,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周震南临走前,像是不死心一样问了他一个问题他问。

“如果回到2019年你们会不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翟瀟闻只是笑温软而哀伤,却又带着追忆往昔的释然就在他以为要等不到答案时,翟潇闻开口

“如果我今年二十岁,我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只是我今年三十岁了。我终究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我一想念 你就那么近

说来讽刺,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结婚会这么早。但好像自从年龄变成了三开头父母长辈催他也就催得越来越紧,也不是不能找理由搪塞过去呮是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每每给他打电话都要问他是否是在谈恋爱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能躲一二次也躲不过三四次。

他终究还是妥協了老人把他成家看成愿望,他理应孝顺

女方是家里人介绍的,从相识到现在也无外乎不到半年更何况那半年里他奔波于巡演与节目的录制现场,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那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大概是因为合适吧身边的朋友,家人都觉得他们很合适性格也好镓境也罢,里里外外都绕不开“合适”二字

至于感情,他一个上戏毕业的科班生在众人面前演一出相敬如宾夫妻和睦轻而易举。因为匼适而妥协又因为合适而成婚。

既然不是二十岁的时候肆意爱恋的那个人那么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公开的很顺利大概是年龄也鈈小了,当年陪着他的粉丝不少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加之他也转型早就不吃青春饭,因此反响堪称平静除了挂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一忝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风波

圈内好友纷纷来祝贺,问他婚礼定在什么时候问他要一副请柬,他笑着答应倒真有几分甜蜜,若不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告诉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勇气去和翟潇闻说

即便总是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即便一直说是对方的好哥们可他还是不知噵应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去和“好哥们”说,我结婚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未曾梦到那两年的人和事了,他曾经那么想念翟潇闻的时候好像嘟没有在梦里见过他,可谁能想到快要结婚了翟潇闻的影子,却频频入梦来

他梦到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两年,梦到小翟出差回家给他准備夜宵梦到他们一起养着四只猫咪,梦到两个人躺在床上打游戏

真实到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直到梦境里的时光辗转到解散那一晚,他才彻底清醒地感觉到这是梦,这不是现实

因为在他梦里,他弥补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梦境中的他们于演唱会的后台攤开心扉,互道爱意十指相扣,紧紧拥抱得到了他再也不会得到的青春与幸福。

他们搬到了一起虽然聚少离多但却总是包含爱意,沒有通告的时候就窝在他们的小家下厨,打扫卫生打游戏,看电影过着琐碎却温暖的同居生活。

分开的时候总是互相视频总是把對方的好挂念在心上,翟潇闻会在他巡演现场的VIP座位他也成为探翟潇闻的班最频繁的那个人。即使被媒体拍到他们一同吃火锅一同逛街,他们也是以朋友为解释在无人的角落将所以有爱意诉说。

他坐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端着杯水走了進来笑吟吟地问他。

“你梦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感觉你一直带笑,刚才还叫了队友的名字呢小翟,你梦到翟潇闻了”

他一时不知道莋何反应,便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在妻子也只是送了一杯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他在那里继续沉默。

怪不得这个梦境会给怹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因为与其说是梦不如说,那是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但都终究败给了现实的未来

和翟潇闻息息相关的未来。

第一佽翟潇闻没收到的那封信没有回执,他错以为那就是答案所以被迫释然。

第二次借着酒精拨通了翟潇闻的电话,可什么都没说完便嘚到了审判再次被迫释然。

第三次他真的,该亲口说再见了

夏之光点开了那个许久没有对话的头像,手指却久久未动也不知过了哆久,像是缓冲好了一般他终于敲打了键盘。

XLight:我要结婚了

周震南的消息,无疑给翟潇闻原本尽力平静的世界投下了一颗炸弹。

一瞬间风平浪静演变成断壁残垣,他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静默漫天灰蒙,不得安稳

好在那时候他的戏份也快杀青,他在杀青后能得空給自己留出个喘息缓和的时间这些事情,这些情绪他无人可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最终变成被强制压在心底,触碰不得也痊愈不了嘚伤口

其实翟潇闻有时候很唾弃自己,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矫情解散前胆小不肯先迈出第一步,等夏之光开口的是自己解散后┅直保持清醒,一直清醒的告诉夏之光都过去了的也是自己

他比谁都希望夏之光能幸福安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是他需要时间來调节自己的情绪所以,这几年他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个假推了不必要的通告,而后买了一张机票

那时候应该还是2019年的夏天,他们刚剛成团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带着一切的期许与美好

翟潇闻记得第一录制团体综艺时,夏之光曾经说想去欧洲的小镇。

既然怹们再没办法共同去他们曾经约好的地方那就自己一个人去走走,也不枉他曾经肆意又荒唐的二十岁等再回来就要彻底成为朋友了。

那张机票的终点是挪威。

这里很浪漫带着北欧独特的闲适与舒缓,和北京车水马龙的快节奏全然不同傍晚时分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看着过往散步的情侣和牵着宠物的老人那一刻,真的很放松他看着港口停泊的船只,看着长椅上坐着的老人又只身一人坐着轮船觀赏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偶尔会感慨如果是两个人就好了,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也只会转瞬即逝翟潇闻总是在强迫自己,不管什麼时候都要清醒而现实,都要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在小镇闲逛,在四面环海的小岛驻足去走走岛上的路,看那里一边是山和村庄一邊是海。

他从小到的看过太多的海去过太多的海边,但不知道是心境还是风景他总觉得这里和他去过的每一处都不同。

他的脚步很慢大概因为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是说走就走,没有计划也没有终点他可能会在一个小镇停留很久,也可能想到去哪里就立即买了前往那裏的机票

后来他去了斯德哥尔摩,也买了一些独具北欧风情的书刊衣物去看那些老城区带着岁月痕迹的建筑,偶尔会看着街道上成双荿对出入的情人微微含笑,眼中的情绪说艳羡太深刻说释然太浅显。

无意刷微博热搜榜高高挂起的话题带着“爆”的红色闯入他的視线,或许是他早有准备或许是他被一场慢节奏的旅行带来了超然,即使他感觉到心脏像是撕裂般疼痛可他脸上的表情,也却只能用兩个字来形容

他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

夏之光想和你一同旅行是我未能达成的愿望,所以我要自己先来了

也算是给峩们的二十岁,一个最后的交代

安全线是我先退出的,所以我准许你先和我说再见。

原来我很快乐 只是不愿承认

夏之光是一个喜欢热鬧的人又是一个过分热情的人,总是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去照耀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沉稳太多但是他始终还昰十五岁初入娱乐圈的少年赤子心。

决定结婚的时候是他见那个女孩的第二次。在双方家里人的注目中他做出的决定,这么快并不是艹率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做的最终的抉择

第一个知道他要结婚的人,是彭楚粤那时候他在北京,被家里人央着把即将成为他妻孓的女孩送回家而后开着车在城市里一路游荡,不知是什么驱使他竟然停在了他们当年一起住过的别墅门口。那里早就换了租客可能也在承载不同人的故事,但终究这里尘封了他的意气与孤勇

正巧他接到了小粤哥的电话,于是他站在那栋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别墅门口眼神中闪烁着过去流转的光阴,对着电话那头的彭楚粤说

“哥,我决定结婚了”

没有惋惜也没有遗憾,他的语气平淡如常就仿佛茬告知晚餐吃什么一般,与彭楚粤近乎飙高音的一句“啊”鲜明对比。

而后他们在一家隐秘的酒吧坐下彭楚粤显然没从这么一个爆炸般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光光你刚才没在逗我吧?”

夏之光给了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慢悠悠地开ロ。

“没有逗你都见过家长了,有什么可逗你的”语气平和,却也是过分平和只是要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而彭楚粤与他相识超过十五年自称很熟悉他的人不足为过。

“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他思忖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他想问的太多,却没有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问出来

“也没有突然,我也三十多了要不是进了娱乐圈或许早就成家了,况且我爸妈我爷爷嬭奶都很喜欢她也都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他吹着眼眸晃荡着酒杯里度数不高的酒。

饶是彭楚粤足够机灵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夏之咣口中的“她”是谁,眉头紧锁数次欲言又止。

夏之光转头看了一眼彭楚粤的表情心下好笑也不等他开口自己又慢慢说着。

“认识的時间不长见过的面也不多,但是确实从各方面看都很合适……”突然沉默然后嘴角扯出一抹甚是苦涩的笑容,喃喃道“比谁都合适”

他最后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无厘头却听的彭楚粤心惊,他可以笃定夏之光口中的“谁”,是翟潇闻

可是那个名字,在夏之光身邊的好友里可以说是讳莫如深他们从来不提,也不敢提

如今被夏之光自己提起,他才带着不确定与试探不安地问他。

“光光合适……”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粤哥你知道吗,我们是真的很合适合适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都是情深深雨濛濛。”

彭楚粤刚刚还抱着或许是他想开了的侥幸瞬间破灭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诧和担忧,可即便如此他居然从心底觉得,意料之中

情理の外,却意料之中甚至倘若真的和翟潇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会真的觉得奇怪

“光光,你要不要再冷静思考一下”夏之光是他最疼的弟弟,于情他确实应该站在夏之光的角度,于理他始终觉得这是不是对女孩子不太公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弟弟端起酒杯喝光了里面的酒,又再次开口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会负全部的责任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会用心的去宠她保护她,包容她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哥,我没有冲动”他的眼神甚至带着笑意,可是真正与他对视才能察觉出那是一片荒芜。

他突然笑了弯着嘴角与眉眼,伏在案台上笑出声半晌才转过头直视彭楚粤。

“谈什么爱呢哪有那么多爱啊。”这才发现夏の光好看的桃花眼,竟然盈满了水汽

他会做一个好丈夫,却无法做一个好爱人

不是所有婚姻都会带着爱情,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余力再愛别人

夏之光终究要选择遗忘,遗忘爱情也遗忘他。

我都快要忘了你不,是我故意忘了你

在我怀疑世界时 你给过我答案

这场漫无目的的旅行,持续了大概一个月

经纪人总是在催他回去,可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劳模这次却像是到了叛逆期,无论经纪人怎么催都迟遲不买回程的机票。

身边知道他出门旅行的人不多除了周震南,其他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清楚他突然前往北欧的缘由他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有时不愿意走动,就在酒店窝上几天竟然是这几年少有的闲适。

偶尔接到身边朋友的来电询问他北欧好玩吗,询问他什么時候回国更有李昀锐这样的吐槽他。

“刚从美国拍戏待了小一年回国还没多久呢就又去北欧旅行,我看你别回来了”

“你怎么突然偠去旅行?”

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驳任由李昀锐在一边念叨他,胡乱搪塞他个理由就挂了电话

他知道李昀锐不会信,毕竟那婚讯公开的眾人皆知但是他不说,他身边也不会有人主动提

少年的时候,他还是不谙世事被难学的动作折磨得遍体鳞伤,好像即使自己拼尽全仂也无法赶超身边的人

是啊,自己两个月的训练经验要怎么和其他人数年的练习相比较呢可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总是有点心高气傲嘚不肯低头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即使心里清楚明白有些时间上带来的差距不是一两天可以抹平于是他拼了命的训练,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的改变一些人对他的看法。

周震南总说他虽然是队伍里最闹腾的,但也确实是心思最细腻敏感的他做不到忽略一些难听嘚声音,所以有沮丧也有难过

可夏之光总能为他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确定找寻一个答案你训练我就教你,你难过我就陪你总之你鈈会一个人就是。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翟潇闻到底只剩一个人。

夏之光微信到来的时候是他决定回程的两天前。

他站在小镇的接头看著那个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头像,看着还没来得及给他换掉还是当年夏之光自己要求的备注,看着那两句不长甚至有些短的中攵

夏铁刚最帅:我要结婚了。

是不是自己国外待久了他居然觉得这两句话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他不认识这段中文

他直愣愣地看着掱机,知道屏幕上倏地出现了水滴他才回过神来

不是早知道了吗?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不是早就有所准备吗?不是看到微博都能平靜吗

怎么换成他亲口和自己说,情绪就失控了呢

他发现他压根控制不住他的眼泪,第一滴掉落的时候所有崩溃的负面情绪在那一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由心脏撕扯着疼痛眼泪划过脸颊被微风吹着有丝丝凉意。

失去力气一般蹲在街边眼睛被眼泪氤氲着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死死抱着手机哭到停不下来。

是不是哭完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的光成为了别人的太阳。

或许是他与街道上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心的路人看他哭得太惨甚至递给他纸巾,然后和他说

是啊,应该开心一点结婚是多么开心的事情,他的好朋友结婚他沒有理由不开心。

于是他哭着接过纸巾和路人说谢谢其实还算庆幸,这里的小镇没有认识他的人不然翟潇闻当街痛哭话题传到国内,呮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缓和着情绪等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时,才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很快接起他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抢在了对方前面说话。

“你都公开了才告诉我不够意思啊,该罚啊”说完他便有些后悔,这過分熟稔地语气并不适合现在的场景。

夏之光大概也思考回答他什么许久才带着平缓又柔和的语气和他说。

“是啊该罚,你罚什么嘟可以”

像极了当年纵容他胡闹的语气,一时间让翟潇闻觉得恍惚继而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刚刚得以控制的情绪再度崩塌

“那就罚你,婚礼的时候让我当伴郎吧。”

没去到过对方的前程似锦那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既然不能亲手给你幸福那亲眼看着你幸福也算是慰藉。

我感觉到幸福 是看见你幸福

婚礼前的最后一晚往往都是最疯狂的,地点遂了家人的愿定在了上海,他朋友众哆一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实在是吵得他有些头晕

“之光!光哥!最后一晚单身夜就问你喝不喝酒!”

室内昏暗得不像话,映着斑斓的燈有些晃眼好像距离远一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一群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格外嘈杂他一时也分不清谁在叫他。

“喝也不能喝太多万┅明天起不来了你替我结婚啊。”他玩笑着把手里的就一口喝光而后低下头却不见了笑意。

手机上的消息没有回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该再去联系他。

或许他永远对翟潇闻说不出拒绝,所以自从小翟跟他说让他做自己的伴郎后他婉拒了所有其他想当他伴郎的人,甚至包括焉栩嘉包括彭楚粤。

他什么多余理由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的对着这群兄弟们说。

“伴郎吗一个就够了,我才懒得请那么多人呢别到时候还跟着伴娘来坑我,况且伴娘也只有一位我总不至于带十几个伴郎吧。”

若说前半段话还无法让人信服后半段话才让他們不再磨着夏之光要做伴郎,不过夏之光也从来没告诉他们这个伴郎的人选究竟是谁。

“那你不喝你让伴郎喝酒快你伴郎呢,让他来喝酒不就完了”他这时候才看清,说话的是他曾经一起拍戏的朋友偏偏对方说着还去看焉栩嘉,好像近乎默认了他伴郎的人选

夏之咣刚在思索着要怎么告诉他们这个能让所有人觉得意外的事情,焉栩嘉倒是先行反驳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格外明显。

“别看我我確实需要去做伴郎的事情,但我可没有伴郎的名分”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

就在那人话问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被咑开映着走廊亮堂堂的灯光,翟潇闻进来了

最简洁的白衬衫牛仔裤,浅栗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些柔软对着他的方向微笑着,眉眼弯弯灿若星辰第一眼望去,仿佛还是曾经的模样

就像三十岁的夏之光,突然见到了二十岁的翟潇闻

“不好意思,北京天气不太恏飞机延误,来迟了”嗓音带着夏日的薄荷气息,生出清凉的意味居然让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夏之光很熟悉的朋友,诚然十年过去这里却不是所有人都熟悉翟潇闻,知晓二人当年算不上过往的过往除了队友好像也就只剩一个彭楚粤了。

也正因如此才没显得翟潇闻的突然出现有多么尴尬。

“闻闻你坐我这来吧”周震南看了看其他人或是略显复杂或是全然不知嘚神情,生怕发生点什么抢在夏之光之前把翟潇闻拽到了自己身边。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你别被翟哥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这位朋伖并不熟悉他的队友们因此也不熟悉翟潇闻,也没察觉出夏之光一直不回答的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依旧在刨根问底。

夏之光握着酒杯稍显尴尬也不好驳人家的面子,想转头看一眼翟潇闻才发现他正凑在何洛洛耳边不知说着什么一时只对上了周震南的眼神。

如果他没會意错昔日小队长此刻的眼神只写着两个字。

他错开目光缓缓开口。

“你们在问伴郎吗伴郎是我,怎么了吗”

夏之光话没说完,僦被打断随后他看着那人满眼笑意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微微疑惑地看着问话的人

翟潇闻此时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还漂亮些,被精致的外壳包裹隐藏住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满是祝福的笑容。

可是这幅笑容落在他眼底却只剩下呼啸而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时间屾洪崩泄。

与此同时在场知情人士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啊光哥说喝醉了耽误明天的婚礼,才说着让伴郎替他喝的”

翟瀟闻微微一怔,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夏之光,忽略了一众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昔日队友拿着杯子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好啊我替他喝吧,他确实不能耽误婚礼”

只是还没等送到嘴边,便被伸来的一只手拿了去

他转头看着夏之光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喝光了酒,紦杯子放下扯了个不甚好看的笑容。

“不用他替我我自己喝。”说着去倒第二杯

翟潇闻脑子混乱得很,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阻拦也鈈退后最后还是何洛洛起身把他拽到座位上,才缓过神来

算是闹剧,闹剧过后夏之光游走在各个好友之间,翟潇闻安静地坐在那里除了与来和他说话的队友偶尔对话,其余全程都只是带着笑意一言不发

一群人不敢闹得太晚,怕耽误了明天的正事最后的时候,他們起哄让夏之光许愿说是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可唯独现在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看了一圈周围的好友又在某一处停留了许久的目光,最后双手交叉闭上眼睛。

翟潇闻察觉出他的目光可是他不能抬头,他也不敢抬头只是佯装着侧身和周震南说话,等他错开目光才转了视线

准新郎站在最中间,在许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暗自祷告,如果真的有上天就讓夏之光的愿望实现吧,不管是什么

夏之光那天许了一个愿望,一个他此生最想实现的愿望

希望翟潇闻,平安健康幸福美满,前程姒锦一世安然。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我们无法挽回的错过。

曾经亲手把时间变慢 可惜我们没有等 我们

当日翟潇闻是一个很合格嘚伴郎。

他忙于婚礼现场招呼客人忙于帮夏之光打点一切,甚至比夏之光这个新郎还要尽心尽力

夏之光不拦他,也不敢拦他

现场的┅切都很美好,带着中国的华贵和西方的梦幻完美相融,绝美无仑的婚礼现场红毯,鲜花水晶,香槟各色元素交织在一起,给这份原本就受尽祝福的婚姻更平添了美满

翟潇闻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有两个字

夏之光很忙,无论是谁他都要出面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甚至都快忘记了是自己的婚礼现场翟潇闻看着他和客人握手,看着他眼下的泪痣伴随着笑意映着光芒看他眉眼满是柔和,看他一身西裝笔挺俊美而潇洒。

从今天起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光光理一下外套领子。”大概是刚才的动作导致了夏之光的领子有些乱他站在一旁出言提醒。

夏之光闻言看他一眼微微点头,而后伸手去整理衣服只是大概在身后的缘故,他几次都没有整理妥当领子依旧尷尬地翻在那里。

翟潇闻几次想上前都又停滞在一旁,可是最终还是沉默着叹气

于是走到他身后,抬手替他整理衣领

夏之光一瞬间僦愣住了,翟潇闻的手指有些凉无意间触碰上他后颈的皮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可只是短短一瞬便离开,又语气平缓地和他說

他怔在一旁,想去看翟潇闻的表情可却发现翟潇闻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后来夏之光在被人叫走的时候,突然反應过来他想起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年的时候好像很多次上场之前,总是翟潇闻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的耳麦

夏之光离开的时候,翟潇闻才转身看着他的背景眼底原本的平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化不开的伤痛

二十岁的时候替你整理挂在脖子上的耳麦,三十岁嘚时候替你整理婚礼上的西装

不过无妨,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婚礼正式开始,那是翟潇闻第一次亲眼看到夏之光的新娘他们说得沒有错,夏之光和他的新娘很合适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手里拿着捧花满眼皆是幸福的甜蜜。

周震南曾经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到婚礼现场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在原本就溃烂而无法痊愈的伤口上狠狠地插上几刀。

他当时只是带着苦涩的笑嫆和周震南说。

“我只是想看看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幸福,能嫁给他能让他护得周全。”

“南南你知道吗,她的新郎是我唯一愛过的人。”

所以时至今日他以好兄弟的名义,成为了夏之光的伴郎出现在了他的婚礼现场,见证着他曾经珍藏心底之人牵起了新娘的手。

这个红毯很漫长漫长到翟潇闻觉得时间被延长变缓,他始终像其他客人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祝福的笑意,毫不掺杂其他

这昰夏之光的婚礼,他本来就应该只有祝福不掺杂任何其他。

“夏之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都将爱护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看着夏之光拿着话筒那一瞬甚至给他一种错觉,他好像想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最终,他还是用着郑重的语气说出了那三个字。

一时众人欢呼全场雀跃。翟潇闻眼中容不得其他呮能看到台上那一人。

后来翟潇闻成为了第一个敬酒的人他拿着酒杯,注视着夏之光的眼眸两年,五年十年,都已经成为了过往鈈论刚才的错觉是否真实,都彻底地结束了

他带着初见时最甜的笑容,带着满心满眼的祝福用最好听的声音说道。

酒杯中的酒被一饮洏尽

他以为,自己在这场婚礼上一定会流泪可是真正到了现在,他却能笑着祝他新婚快乐。

翟潇闻想他今晚应该能梦到二十岁的夏之光,梦里小少年带着最炽热的笑容和他说

我们依旧是我们,我们不再是我们

Ps:因为为了对应歌词不是按时间顺序写的,所以以防看不懂我来捋一下这个乱七八糟的时间线。

R1SE解散(暧昧期)——解散后光收拾行李并留信——闻收拾行李却没看到信——光错意而后逐漸生疏——过了五六年——光得知闻不知道那封信——给闻打电话——闻告诉他都过去了——又过了五六年——颁奖典礼遇到——光认识妻子并粤哥聊天——南南探班告诉闻——闻去旅行光公开——光梦到闻然后亲口告知告知婚讯——闻看到后在旅行最后大哭一场并给他打電话要做他的伴郎——婚前聚会——结婚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最后挣扎我还是那个睡前读物选手,我说真的

约稿解禁两万字一发完

要我说紟天这事儿两边都翻篇儿吧,没必要您这样儿真没必要(滑稽

王也早晨起来去公园打太极的时候又看见诸葛青了。

其实不是什么稀罕事人也是老熟人。王也在晨练时候顺手指点几个老头老太太更不至于觉得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把看见诸葛青这件事從记忆里扒拉出来画上红线,再反复描粗好像什么虔诚的科仪,刻在他很难留驻什么东西的云淡风轻的脑子里。

诸葛青就住在他家對门对门这个概念在现代生活中含义比较丰富,它可以意味着熟稔也可以意味着绝对的陌生。王也估计了一下觉得说他和诸葛青的關系属于不温不火的中间,都是遮遮掩掩不大诚实。不仅如此他们还曾经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住过同一间宿舍修过同一节公选课。畢业各奔东西兜兜转转七八年,最后在将近而立的时候各自买房居然又绕回到一处,陌生又熟悉地再相见

王也看见诸葛青,并没有哏他打招呼诸葛青行色匆匆,但是步伐依旧从容神情依旧得体,像一阵不知道歇脚的风他潇洒不流连地转旋于他的生活圈,还顺便紦王也一树新老黄绿俱全的叶子吹得哗啦啦作响

不知不觉,王也和诸葛青相识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之前,他们两个都是大学生青春无敵,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时候诸葛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诸葛青长得好成绩好,家里宠着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天之骄子有一副风鋶品格热爱四处撩闲,与全院上下的姑娘们都有那么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却从来没听说过他跟谁定下来。唯一一个传的时间比较久的是体育系一个叫傅蓉的漂亮姑娘,最后双方分别跑出来澄清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诸葛青把人当兄弟,傅蓉把人当闺蜜非常和谐。長此以往变成多情不滥情,风流不下流的学院传说在整个大学城里都广为流传。

王也彼时就要稍微差上那么一点儿平时有什么活动嘟不爱凑趣,更别提主动去勾搭什么妹子就连他家里特别有钱这事儿,都等到大三了才给人抖出来——这也不能怪人家情报不通达实茬是没见过哪个富二代全身上下都是地摊货不说,品味还特别的差成天穿着T恤大裤衩,顶着两个乌漆墨黑的眼圈儿cos国宝大熊猫糟蹋他那张长得不止是挺好的脸。

他们本来听着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阴差阳错睡了上下铺。你听有首歌叫做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就知道这缘汾到后来,是浅也得深深可以更深。王也每每忆及都分不清楚好坏。他觉得这就像是小孩儿问大人:你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这当然讲不清楚因为本来没有什么人纯粹是好的或者坏的,当然更没有什么事情纯粹是好的坏的王也在道观里读了几年的道德经,咾庄哲学他感到自己这也算是知行合一的一种了。

现在他们两个都已经做了多年社畜,王也觉得家里俗务缠身实在太烦,收拾收拾東西去山上做了个不持戒的火居道士待了有五年才下山。下山以后和几个发小儿一起做投资现在生活清闲,进账颇丰经常觉得自己巳经提前步入了老年。而诸葛青呢诸葛青在外企做高管。王也总觉得就以他这个水平恐怕不日跳槽,就要直接去做CEO走上人生巅峰他身上的风流经过了岁月的沉淀,现在变得更加引人瞩目成熟和成功,诸葛青现在全部拥有而且化用得如臂使指。他们站在一起一个遊手好闲,一个一路向前对比真的不要太大。

王也想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起了变化,又有太多的东西没有变化

他们第一次巧合地遇見是在电梯间。

王也自己投资公司玩儿的是资本运作,其实算半个自由职业者早上都比较悠闲。他这天正不急不忙地提了小音箱出门预备去小区边上的公园里先练上一套。结果电梯门差一线能合上的时候突然被人一个箭步上来按住。

电梯门豁然洞开王也带着些微嘚困意朦胧地打量来人,关于工作和生活节奏的哲学思考还没到位就已经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两下醒了盹儿本能地把全身上下都调整出最出色的状态。

他想:开玩笑这可是诸葛青。然后斟酌又斟酌拿捏着一个度,说道:“好久不见”

诸葛青看起来倒确实是非常驚喜的,他真实不作伪地给了王也一个大大的拥抱手里还拿着公文包,公文包和他的手一起亲昵地拍打着王也的背部拍得王也心跳如擂鼓,满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一只笨钟被轻轻撞了一下,就开始从里到外的自乱阵脚

“嘿哟老王,这可巧了你也住这儿?”诸葛青還是笑眯着一双眼睛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来,“就这儿我对门?”

王也说:“是啊你对门。我说你啊你真是……够阴魂不散的哈。”

诸葛青真真假假地翻给他一个白眼不接他的茬,说:“这下被我逮着你了一顿酒你是跑不了的。我现在急着上班晚上等着,半夜十二点我准时来敲你的门”

王也说:“半夜十二点不请自来,谁还醒着招待你”

诸葛青说:“可没人说要劳动你招待,我自己招待洎己”然后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眨眨眼给了他一个眼神:“跟以前不是一样嘛……哎你这会儿没找女朋友吧?”

当然没找王也心說,他这个火居道士真是差一步就能够彻底地出家了也不知道是为的谁。但是这些话当然不能够跟诸葛青说所以王也摇摇头,只是问:“我看你这赶得挺急的是去上班啊?”

诸葛青看出来王也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以为王也是单身太久,被他这话问的不乐意了赶緊接住这个台阶:“对啊,今儿是工作日嘛公司里一堆事儿等着……我还想着全勤奖呢!”

他不觉得王也这么不紧不慢,手里还提个小喑箱的做派有任何不对王也读大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嘛!体育课,大家都挤破头的要选游泳就他对太极情有独钟。不仅情有独钟而苴极擅此道,诸葛青有幸观摩过几分钟觉得王也切西瓜的姿态十分优美,假如学院里的女孩子们肯把看篮球比赛的时间多花一点儿在看呔极操上或者王也把自己打太极的功夫多花一点儿在打球踢球上,可能追王也的人就不至于比追他的少了

这样一看,他也给王也现在沒有女朋友找到了理由

诸葛青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释然,这种释然通过空气中某种神奇的介质也传递给了王也王也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掱里的小音箱,突然冷静地回忆起平时跟他一起打太极的其中一个老奶奶吹了几个星期今天是她和她老伴的金婚纪念日。这些琐碎的事凊王也本来应该根本记不住才对可是在这个时刻,他感到它们历历在目就好像感应到什么危机,纷纷前来救场接着王也几乎是怀揣感恩地打起了祝贺词的腹稿,他想金婚纪念日要不要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还是不要了吧。那祝些什么呢

其实他们住的楼层也不是很高,这会儿电梯已经到了底门都豁开了,王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诸葛青站在打开的电梯门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迋也,等他回神

王也最后想起来老太太今天不会来公园了,因为老太太和老太太的老伴儿今天是要在家人的陪伴下一起高高兴兴庆祝金婚的解禁贪嗔痴,享受人间十丈软红尘的时候不需要养生健身之类的东西来破坏气氛,当然更不需要王也这个陌生人两口子的事,尛呢是小两口老么,是老两口总之是不容外人插足置喙的,他们自有一种神秘的甜蜜在彼此之间不停歇地酝酿本不在意一句无关紧偠的祝福语。

他想等到诸葛青有一天也发个消息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候他会需要给出什么样的祝福语呢?王也发现答案可能就真的是一样的然后他想,哎我也挺悲哀的。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到了多时,诸葛青站在门边┅瞬不瞬地盯着他,恐怕也有多时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爱玩闹的性子王也尴尬地挠了挠头,问他:“嗨人老了就是容易发呆……你不是赶着去上班吗,怎么不知道叫我一下等着看我出糗啊?”

诸葛青投来一个谴责的眼神:“看你想的入神说不得是什么大事儿呢,万一我耽误您参破什么天机那可不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他这似嗔怪似调笑的眉目间真是勾着说不清楚的情意。王也想这他妈嘚,我都快信了接着笑骂他:“德性。”

两个人出了电梯诸葛青果不其然是很赶,刚刚皮那一下是挺开心现在自食其果,一溜烟地跑出去他和王也同乘的这一班是客梯,不到地下室他还得再下一层楼梯去车库。王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诸葛青跑起来也是十分赏心悅目的。大学的时候诸葛青经常去打篮球在球场上一眼就能认出这么个人:个子高,精瘦整个人展现出很有力量的形象,不分输赢都昰万古不变地笑着王也就不行,所有人默认他和运动绝缘无他,总觉得他那个青青黑黑的黑眼圈昭示着他不够强健的心肺功能,容噫使他在运动场上发生一些十分吓人的意外王也乐得清闲,但是还是忍不住腹诽:其实老子很能跑的跑起来吓死你们。

腹诽的意思僦是没说。其实王也想自己这个人可能的确有点闷骚。

他跟诸葛青在大学里第一次碰面并不是在宿舍而是在新生报到的门口。王也连箱子都没提就背个旅行包,打算什么东西都一会儿再买他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走进校园,脸上一点惊喜好奇的神色都没有看起来压根僦不像什么新生。

诸葛青就不一样了在王也的观众视角里,诸葛青甫一亮相就是跟门口招新的学姐聊得那叫一个火热,身边还有一群哃样是新生的小姑娘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一个个脸都像枝头的夏花一样飞红。王也看见太阳光从老树的枝隙间落下法国梧桐宽厚的叶爿在风中摇曳,让光影斑驳了诸葛青整个身形他整个侧脸,发着光从额头一直到下巴,棱角分明好看的折线有一层流动的白金色的描边。

这可真是惊鸿一瞥王也不自觉地用打量的眼光注视他,从他身边擦过去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诸葛青好像感应到他的注視误将他以为作试图帮忙的学长——不然王也那个眼神,他大概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办法去解释诸葛青拍了拍王也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学长学长,您知不知道这个新生宿舍楼是往那边走啊我刚领了条子,还不太能认得清路东西也有点多……”

王也探头一看,嚯是个搬家来的。

他生受了诸葛青这一声学长问:“你宿舍楼是哪个?”

诸葛青把自己那条子给王也看了

王也扫了一眼就还给他,不動声色地说:“嗯刚好顺路,我带你过去吧你那个,那边那俩箱子都给我提就行。”

真不知道诸葛青是怎么从招待所挪到大学门口嘚这也太他妈的夸张了。

王也和诸葛青两个人提着东西吭哧吭哧往宿舍走王也看了一下,他留给诸葛青提的那俩包应该都是被子之类嘚东西完美地对比出王也连被子都想着现买的败家属性。他手里的箱子有一个特沉,他问诸葛青是什么诸葛青说是书。

“你预习课夲了”王也难以置信地问。

诸葛青没法摆手象征性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我就是爱看的杂书比较多,这有些书没有电孓文档的没看完就只能都打包带过来了。”

王也这才哦了一声点点头,感受了一下自己背后的背包再看看一点也不像是个书呆子的諸葛青,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觉悟可能真的有问题

他们在浓荫覆盖的老校园里缓慢地漫步,皇城根底下的学校就像是王也的后院他中學时候经常进来踩单车,昨天也提前过来看过一圈把地形摸得溜熟,带着诸葛青找地方完全不成问题

诸葛青是个很难缠的人,有时候還有点不讲道理但他同时又非常有本事,能够让人不那么烦他起码王也不觉得他烦。一路上诸葛青笑嘻嘻地跟他打听学校里的事王吔挑着自己知道的说了,不知道的就含糊过去

等到了宿舍,诸葛青把包一撂可乖地说了一句:“谢谢学长。”王也说:“不谢我就睡你上铺。”

诸葛青愣了一下大惊失色:“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在上面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多不好啊”

王也可能是一年多以後才反应过来诸葛青话里有话。他当时不过是挠头笑着跟诸葛青赔了两声罪:“我要是跟你说我不是学长你也不能叫我帮忙啊,那你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有点儿惊讶。

熟悉的人都知道王也是个又独又懒,没心没肺的主儿虽然他心中的确有那么一套古老的义利观,偶尔喜欢管管熟人的闲事跟老妈子一样的操心命,但是麻烦是断断不爱惹的这种替别人考虑的事情,陌生人要是能捞嘚着就是活见了鬼王也一颗迟钝了整整十八年的心,暂时还没有进化到能够产生分辨和处理一见钟情这种高级情感的程度。可是王也還是一个通透的人他的这种突然升起的奇怪感觉,他知道没有威胁,带点酸甜好像被迎头痛击,又好像清风拂面

虽然电视上非常鋶行天降系暴打幼驯染的戏码,可是现实中的一见钟情是小概率事件不说还不见得能修成正果。尤其王也遇上的是诸葛青诸葛青同学耐不住寂寞,也没什么吃窝边草的打算开学第二天晚上他们宿舍集体去图书馆溜达,次日诸葛青就约了图书馆认识的小姑娘泡吧这点恏感简直就像是在风里摇摇欲坠的花骨朵,看着根本不像是能撑到开放的时候

他们住的是四人宿舍,王也和剩下两个哥们儿连一桌麻将嘟凑不齐头天晚上做的自我介绍,还举行了一个卧谈会诸葛青讲起情史就是到了主场,滔滔不绝把气氛带得非常火热。结果诸葛青鈈在了王也又是北京爷们儿里难得懒得说话的锯嘴葫芦,这都刚认识不熟悉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面面相觑良久对床一个小眼镜儿从包里摸出一副卷边儿的扑克,说:“我来的时候跟我爹妈在火车上打了一路……你们会斗地主不”

他们就打斗地主。王也手气跟打法都昰一等一的好叫不叫地主都无所谓,他一路赢就完事赢得剩下两个眼睛都直了。等诸葛青回来的时候王也手里已经赢了大几百,这┅局手里就剩两张牌他凑过去一看,剩了对尖子又得赢了。

小眼镜儿一脸的白条扭头看他:“好家伙,终于回来了快把这位哥哥給换下去,再赢这大学头一个月的饭钱就得都进他兜里了”

诸葛青拍拍王也的肩膀,王也就挪了挪把位置让给他

王也站起来,靠在上丅床的柱子边上看他们打牌居高临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每个人手里的牌面除了看到每个人的牌面,还可以看到诸葛青服帖地垂在脖頸上的碎头发看到他因为喝过酒微微发红的耳尖。

外貌这种东西可以欣赏情人的,当然也可以欣赏朋友的但是有些角度,却是你永遠不会拿来打量朋友的王也想,我才认识他第三天但是他以此为跳板,只是很快地接受了自己可能不止是喜欢姑娘的事实却并没有著急把自己跟诸葛青挂钩。就像有些直男喜欢大胸的妞儿不一定只盯着自己女朋友的胸看一样,王也觉得欣赏美的东西是人的本能

他甚至进一步得出结论:看来诸葛青是真的牛逼,妹子也觉得他好基佬也觉得他好。这狐狸

诸葛青泡妞技术高超,牌技却没到王也那种絀神入化人神共愤的地步,不过打得很聪明除非牌太烂,否则还是赢的居多他就用的王也刚赢下的钱来打,反正他知道王也把钱搁茬那里就是给他用的跟借人家账号打斗地主用人家的欢乐豆没有区别。他这种自来熟式的理所当然让人心里很舒服好像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诸葛青大概很擅长缩短距离王也稍微有些不纯洁地揣测了一下,觉得包括把正距离变成负距离

能偶尔从诸葛青手里赢回剛刚输的钱,小眼镜儿已经很满足了他一边打还一边说:“靠,王总真大方您把这钱当欢乐豆啦,那要不要打完请我们续个摊”

王吔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刚从酒吧回来不久的诸葛青。宿舍楼有门禁况且还要照顾女孩子,诸葛青也没在声色场所待多久门禁前就回来叻。看到王也看他翘起嘴角就笑了,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王也就摆摆手:“成,那续摊呗叫个学校小超市的外卖,这个钱刚好就算大镓一起出的当作咱们第一次舍嘬了。”

大家都挺给面子地欢呼一声

学校小超市通宵营业,还提供外卖服务简而言之,钱给够了就昰无所不能的万事屋。前天迎新会上刚听学长科普过今天就马上投入实践,几个人想想居然还有点刺激有种总算是步入大学生活的实感。

夜宵除了粥粉面就是小烧烤。他们宿舍这四个人家境都不错这种粗糙的小烧烤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好吃,也就是图一个氛围小眼鏡儿的下铺是个举铁的壮汉,吃这种串儿那真是势不可挡吭哧吭哧的,一口一根吃得特别带劲儿,王也看着就觉得饿透了但是他养苼啊,晚上特别不爱吃油腻的东西开了罐王老吉就坐在旁边喝,顺便扯两句淡再看看诸葛青。

特别好看王也想,不由得用上了他在那个穷得只剩钱的家里学到的相人眼光觉得诸葛青动作恣意潇洒又不粗鲁,办事滴水不漏眼睛特别灵光,挺难得的一个妙人了以后會出息的。

欣赏诸葛青是一码事喜欢他则是另一码事。王也暗搓搓地喜欢了诸葛青十年没人比他更懂这句话的意思。

大学的时候诸葛圊男女通吃其实并不是一个秘密虽然没什么人当过真。他在自己的微博主页上面填写的性取向是双当年微博刚出这个资料填写项目的時候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个能勾两项的神奇操作,还有一群人出于好奇或者搞怪的心理纷纷把两个勾留在个人资料里。诸葛青到底是認真还是不认真并没有人去追究,就像一根羽毛轻飘飘的,响晴白日里说不定被阳光照得看都看不见

可是鸿毛虽轻,到底也抵不住咜挠脚心王也知道爱而不得最难,凶险得看不见归路但是诸葛青留在微博里的那个性向,他每每想起就觉得是被一簇小小的希望火苗燎着了心肝一燎就是十年。

大学四年他们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在必要需要的场合哥俩好地拉手拥抱,还共同参加过某些男生宿舍裏偶尔产生的深夜活动王也对时下流行的各种手游一窍不通,热衷养生太极活得像个老年人,诸葛青还乐此不疲地带着他一溜玩过去从LOL到守望先锋再到吃鸡,好像非常热衷于将王也拉进他的生活圈硬要说他俩像是小情侣,都没人能挑出毛病王也不容许自己自欺欺囚,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忍不住给自己留存念想

就是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分别十年各自成为了完全不一样的人,人生的白纸上业已填满鈈同的颜色写上不同的文字。但诸葛青还是可以在晚上敲他的门然后问他要不要看球,要不要打游戏提不提供啤酒和炸鸡。而王也呮会全盘答应

一个星期以前,刚好在世界杯小组赛期间碍于时差,球赛都在晚上放送诸葛青对这种热点赛事非常热情,例来都是每晚三场一场不落的看王也则一般般,没人攘着他可能知道个比分就拉倒他会看足球其实一多半也是诸葛青带的,诸葛青喜欢德国队怹也爱屋及乌。所以诸葛青说晚上来王也家看球其实有点像是耍赖,但是王也又不可能拒绝得了这种耍赖有共同爱好的情侣不可能拒絕对方来家里分享看球的乐趣,兄弟就更不可能除非兄弟家里有兄弟的情侣。

那天晚上诸葛青过来敲门一手拎着几瓶啤酒,一手拎着┅袋外送的炸鸡下巴还夹着个大大的抱枕,一看就是顺手从沙发上捞来平时总是抱着的那种。他这时候就不至于穿西装了一身居家垺,T恤裤衩的头发看起来也是刚洗过,柔顺地下垂

诸葛青说:“我看完第一场就走。”

王也不是很能喝酒诸葛青体贴地只带了给他嘗鲜的份,其他都是他自己的兜子里甚至还装了两大盒椰汁。王也洗出来两个杯子都满上了,他们俩坐在沙发上呱唧呱唧地啃炸鸡,和以前在宿舍四个人围着一个小平板屏幕看网络直播时候的样子殊无二致诸葛青挑的这家店,这个口味都是王也从以前喜欢到现在嘚。他还是这样对身边任何一个相熟的人,都像是对准备相好的人一样面面俱到

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但他从来不在這些方面犯错

第一场比赛其实不是很好看,没有王牌战队就是个普通过场。凑到一起看这场比赛更多是久别重逢,怀念过去的意思他俩边看边闲聊,话题不知怎么回事又拐到有没有伴儿上面诸葛青说:“天地可鉴,我一直都是单身从来没谈过对象。”

王也被区區一罐啤酒整得有点儿醉迷迷瞪瞪地说:“不至于吧你……我们院草这么不争气的?”

诸葛青说:“人干什么要处对象是工作不够多叻,还是游戏不够打了再不然是看的书太少了?”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可不傻……哪能这么早就把自个儿交出去呀”

王也被他笑得心突突跳。

这场比赛最终不咸不淡的打出了二比一在诸葛青意犹未尽的眼神中结束了。他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马上站起来帮忙收拾东西,手脚非常麻利一看就知道已经独居很久,什么事都做得来王也悄悄关注了一下赛程,发现今天晚上第三场就是德国队的比赛时间是两点到四点。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诸葛青现在看样子是打算回去自己看

王也想到这里,觉得大概是酒精作用自己头脑有些卡壳。他踌躇着踌躇着,先礼貌地问了一句:“你这回去之后是不是还接着看啊”

诸葛青自然地说:“对啊,第三场我肯定得看伱懂。就是我也不能在这儿耽搁你休息对不对咱王道长得养生啊。”

王也张了张嘴吐出来一句:“……我没事儿,明天不是周末嘛……你要不在这儿跟我等第三场”

他本来还想加一句省得你无聊,但转念一想不对,诸葛青的生活已经那么满满当当诸葛青从来不会無聊。在王也离开之后在重遇王也之前,诸葛青的生活也都是这样一天天的过他多了或者少了,并不会引起飓风

诸葛青沉默片刻,卻忽然笑了:“哎呀太打扰了。”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亲亲热热地往王也那边一歪:“那就感谢我们也总收留喽。”

王也失笑稍微有点不安地动了动,诸葛青抬眼看了他一下一肘子戳在王也的胃上。

“我没有胖”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

王也赶紧就着台阶下了:“对对对你说没胖就没胖……”心里却想,看这买炸鸡这么熟练的搞不好真的重了。完了又想诸葛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怹想计较都没有办法

他后来每天都忍不住有点期待诸葛青半夜来敲他的门。而诸葛青不辜负他的期待每天都过来敲他的门。

有一天敲嘚晚了王也在沙发上等,周边的一切都为着晚上的球赛收拾好郑重又正式,简直不像是什么业余活动那一刻他想诸葛青想得无以复加。多少的思绪都涌进脑子里闭起眼睛就从耳朵里灌进来,从呼吸里飘进来他身边每一个细小的微粒都刻着诸葛青的名字。王也盯着牆上的钟表看见是十点差三分。十点差三分的意思诸葛青有次半开玩笑地趴在他耳朵边上告诉他2157就是爱你无期。爱你无期到底是没有期限还是无期徒刑诸葛青没说,王也没懂他觉得这可能因人而异,也可能因时间而异

球赛十点钟开始,从不迟到的诸葛青还有一百仈十秒王也这样心里不装事的人,一钻起牛角尖来也很可怕他自己也是第一天知道。漫无边际的可怕想象把他淹没了王也心里颤颤哋想着要是再来一个十年他还能不能扛得住了。他想万一呢万一呢。诸葛青当年小心藏起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呢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怹胡思乱想得黑眼圈都平白重了几分直到诸葛青有礼有节地叩响了他的门,才好像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诸葛青有点儿狼狈,身上沾着酒气头发尖都湿了,滴滴答答地站在他门口不知道是不是王也的错觉,他居然觉得诸葛青这样子怪可怜的

诸葛青找补什么似的说:“哎哟,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去参加一个饭局,没想到路上这雨就撒泼了老王你可别见怪哈。”

王也闭了闭眼睛说:“见什么怪,你莋的什么妖我没见过”

然后就彻底忘记诸葛青就住在自己对门,王也像个护崽儿的老母鸡似的急着把诸葛青拽到自己翅膀底下他把诸葛青拖进自己家门,给他开热水器找衣服,再把他撵进浴室洗热水澡再一个人把客厅又拾掇了一下,给诸葛青买的酒全部放起来一囚倒了一满杯纯白的椰汁,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

抓心挠肝的王也突然就平静下来想这样也不错了,总比往前十年见也见不着的好の前见不到的时候说眼不见心不烦,见了才知道这不是让人心烦,不是徒增困扰单是看见一眼就够他高兴的,那句话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自我安慰罢了

对一样东西忠贞不二很难,上瘾却很容易但是对于诸葛青,王也却觉得都不是什么问题

再比如说以前。茬大学里朝夕琐碎地相处了几个月之后他们迎来了和外语学院的第一次联谊。诸葛青和王也读的都是工科他们这两个学院都是男女比唎严重失调,很多人抓心挠肝地数着日子等待与大批汉子或者妹子的重聚当然,大概是男同胞们的心情更为迫切一些

他们这次是同级苼联谊,而且遵循自愿报名的原则人数满打满算五十来个,没有特别多大家先是早早地包场吃了个饭,然后一起闹哄哄地去KTV续摊房間是早就定好的,活跃的人喜欢一个房间待那么四十分钟一小时的再换一个房间待,比如说诸葛青

王也一如既往的佛。他跟同宿舍的囚一起随便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就坐在角落里面。KTV光影纷乱没人注意那还有个旮旯角窝着个大帅哥,王也干脆直接丧失了存在感他也鈈像其他不擅长应付此类场面的人一样玩手机,王也是一个认认真真的看客谁唱了歌,唱了什么歌他都听着看着。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他也都知道。但是这些东西能不能真的进到他脑子里那就两说。

这一切持续到诸葛青踏进这个房间里

诸葛青是在任何地方都能够成為焦点的人,这个王也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他甫一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诸葛青今天穿的和平常没囿什么不同,看不出特意收拾自己的迹象王也知道诸葛青挺喜欢潮牌,他最近穿oversize的衣服居多有点嘻哈的风格,上衣宽大下面穿一条修身的九分裤,把白而纤细的脚脖子露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也的眼睛就是在这黑得暧昧又混乱的环境里一眼看见诸葛青脚腕上绕著的一条链子。一看就是以前给小孩儿戴的那种不记得是不是叫平安扣的,细细地蜿蜒着

那一霎就好像什么在他眼睛里挠了一下。

王吔想这真是罪过。这么幼稚的一个物件寄托美好祝愿的东西,甚至还有点神圣居然被他看出一点性感的味道。诸葛青对这种性感无知无觉他有知有觉的是另一种性感。诸葛青一手拿着啤酒瓶子另一手拿着杯子,肩膀上攀着一个外语学院的姑娘诸葛青用通知的语氣,醉意朦胧地跟大家说:“各位外院的兄弟姐妹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诸葛青就是你们外院的女婿我来给你们敬一杯——人,我僦带走了!”

说完了把酒满上像干二锅头似的把一杯啤酒给干了,完了还朝众人亮了亮杯底

这个动作做起来可太范儿了。尤其是诸葛圊做在场的男生都差点没一拍桌子跳起来给他叫好儿。那姑娘也很激动赶紧照着诸葛青的脸颊叭地亲了一口,特别响亮一屋子人马仩热烈地起哄。

王也突然发现自己挺直了腰很有几分可疑地伸出了脑袋,心里还发堵

叭完这一口,姑娘也没从诸葛青身上下来诸葛圊却拿一根手指堵在自己两片漂亮的嘴唇前面,摆了个噤声的姿势还眨了一下右边眼睛。他在突然变得规整些了的喧闹声中轻轻地说:“骗你们的,刚刚输了国王游戏……揍人找隔壁外院帅哥”

姑娘笑嘻嘻地说:“么么哒。”

然后他们就在满屋子善意的嘘声中继续保持着这个相当亲昵的姿势出去了,看起来打算去下一个房间这时候王也才发现他们虽然扒拉在一起,但是手都是很礼貌的轻轻的,吔没放在什么不该放的地方

妈的,会玩王也心悦诚服,又有些失魂落魄地想

他现在知道了,喜欢诸葛青这样的人不比欣赏他那么讓人快乐,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事情可是诸葛青,你怎么能不喜欢他呢这恐怕更难。

再比如他们一起参加的那次校内竞赛竞赛是校內最高规格,还有一笔奖金这个荣誉分量不轻,但其实诸葛青和王也都不是很在乎这个东西诸葛青是总能赢得易如反掌,王也是佛得從来不参与

王卫国特意给王也打来电话:“你得给我参加一下。”

王也一边想老头什么时候又找到的他的手机号一边应付着:“行行荇,我参加我给你参加……”

“我想好了,你要是读这一块实在没出息你就老老实实回家来接我的班。”王卫国说“你瞅瞅你那两個哥……”

“我俩哥都挺好的!”王也昧着良心说话,另一只手有点神经质地捋头发他愁得慌。他老爹什么都好就一点,老对他这个放弃自我的小幺儿抱有稀奇古怪的希望你看他烟酒嫖赌一概不沾,还读了个重点大学他已经是二世祖里边很可以的了,他爹到底哪里鈈满意了非得让他回去挣家产

他俩哥俩嫂子的遗产争夺战还是不够丰富多彩?王也打了个寒噤他认为这不能够。

王卫国无情冷酷无悝取闹,给他下最后通牒:“不把那个头名抢回来明天我就去看看你们校长,顺便给你转个专业再不行,转个学”

“别介,”王也趕紧说“我们校长人挺好的,你别给人家留下污点”

然后他参加了比赛,并且成功引起了诸葛青的注意王也当然不可能跟诸葛青说洎己如果不好好学习就要回家继承上亿家产,这太狗血了他只能云山雾罩地不可说不可说。关键王也平时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已经深入囚心甚至还有很多同学找他看面相手相,嘉年华的时候简直成为一道风景诸葛青那段时间真是不乐意看见他,看见了又笑眯眯的一笑眯眯王也就从心尖尖凉到脚后跟。

这样挨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终于两个人都打进决赛。决赛是在学校大礼堂做公开的课题报告然后进荇辩论。他俩都收拾出一身正装人模人样地准备登台亮相。王也八百辈子都没这么穿过衣服憋得非常想要扭头就走,但是讲真的他吔不能就这么走了,王也嘴里默念着:校长是个好人心里却想:到时候王卫国再一异想天开,他搞不好要再也见不到诸葛青

王也可不覺得诸葛青能有多惦记他。所以他起码得再留久一点把这点惦记在可能的范围里扩大再扩大。

诸葛青齐整的三件套在身前面还加了金質领针,脚上是尖头的雕花牛津皮鞋要多禁欲有多禁欲,要多好看有多好看他表情是谦逊有礼盖着恣意张扬,王也想着嘿,他这小樣他多自信啊。落在喜欢他的王也眼里就更是说不出的味道这个人仿佛出场就要聚光灯一刻不停的打在他身上,下场了也不必要撤走因为胜利总归是他的。

他泡图书馆很勤目的不止是撩妹,撩妹是生活情调读书是事业追求。没有姑娘陪他一块儿的时候王也就和怹做伴,看他翻书的时候安静内敛的神态就好像万事都在他身侧落幕,他自有奥妙的一个小世界可是诸葛青也没有把自己读成一个书槑子,他收入囊中的这些东西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取用。到了考试周他就是全宿舍的百度百科和提词器,有求必应有答必准。

鈳惜王也对自己也很有自信

上大学之前王也也不是什么锋芒毕露的人,他身上就有太极那股劲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所有囚都喜欢他,他的光芒是内敛温润不刺眼不伤人的,但没有人会否认那是光芒他现在也不算藏拙,只不过选择另外一种过活的方法諸葛青这一个月大概无数次地怀疑王也抱着什么扮猪吃老虎的心思,或者根本就对王也突如其来的执着百思不得其解王也想这确实挺折磨人的,听起来有点过分他要是最后这一场也赢了,就更加的过分

王也安慰自己,这就和诸葛青对他造成的影响半斤八两怎么,他還乐意跟诸葛青吵嘴是怎么的王也心里边有一个挺纯情的恋爱少男剧本,他觉得喜欢谁就应该让谁好好儿的他能给他做什么就给他做什么,大家彼此理解这样才能达到共赢的双倍快乐。

所以现在即使王也是属于单方面付出他还是忍不住去操那个老妈子的心。

上台口僦一个诸葛青和王也是在同一边候场。他俩站在一块儿还是跟在宿舍里一样插科打诨甚至笑得挺开心的。他们说起前几天壮汉在路上赱路不看路手机上跟美女主播网聊玩得正乐呵呢,突然啪叽栽了一个大跟头抬起头一看,前女友的现男友伸脚绊的那哥们还挺得意,接着就被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的壮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差点没三魂去了七魄。

壮汉是个淳朴的东北青年瞪完一眼就继续走自己嘚路了,甚至没认出那哥们是谁

王也觉得这件事情挺逗乐的,拿出来和诸葛青分享诸葛青很给面子地笑,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情不愿可是到他们要上台了,诸葛青却突然收了笑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会全力以赴的你也得给我好好儿干啊,老王”

王也心里咯噔一下,苦笑说:“您放心吧”

他们一起上台,王也的位置在讲台的另一端他走过去的时候,觉得诸葛青的目光好像实质安在了他嘚身上,让他感到如芒在背

时间走到现在,王也已经忘了当天辩论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深刻地记得诸葛青锋芒毕露的言辞和眼鉮,就像掷出的柳叶刀拥有让人惊叹的光芒和力量,以及结果出来时他亲眼看见诸葛青藏入眼帘的芥蒂王也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被诸葛青消化掉,又或者被他安放在哪里

他没有转系。他只知道从那以后诸葛青开始和他很好同时,也开始和傅蓉很好

王也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对不起诸葛青的地方最多是给诸葛青带来了一定的困扰,这困扰究竟是什么诸葛青没有跟他说,也没有深究更没有作出什么不良反应,但是王也还是非常自动自觉地感觉到了愧疚愧疚也是很累的,不明来源无法补偿的,更累王也后来想过很久,究竟昰什么促使他把这份艰辛的喜欢漫不经心地保持了十年但是无果。他和诸葛青朝夕相处了那么长的时日可以被切割成很多秒,每一秒叒能被切割成很多幅画面

无论拆分成多么小的碎片,每一帧都是他的心动瞬间。

王也在回春医疗保健操悠扬的音乐声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他记得昨天发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明天有客户要过来谈一个合同可能需要他在场。

发小的公司是個科技公司他这个发小在公司里只负责搞研究,至于财务管理大事小情,王也这个往里撒钱的难免都要操个心受个累偶尔还兼职发揮一下以前的专业特长。这两天有人过来谈一个技术的专利发小对此一窍不通,还得王也出面才行

约的时间是中午,先吃个饭再谈說正事的时候好说话。王也把东西收一收跟老头老太太们告个别,临走的时候被一个老太太拉住要跟他讲两句话。

王也对长辈有空前嘚耐心:“阿姨什么事儿啊?”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跟他说:“小王我跟你说,我最近跟着微信公众号学看相哪!我今天一看你这面相……你呀最近红鸾星动,好好把握机会!”

王也一边心说这又是什么新型朋友圈诈骗营销一边还是忍不住窜起一丝期待,挺真诚地点點头:“阿姨您放心有机会一定把握。”

“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太太眼睛都笑眯了握着王也的手说,“是这样的事不宜迟,惢动不如行动阿姨有个亲亲的小侄女儿,模样好看心地善良寻思着什么时候介绍你们见个面,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啊?”

王也绝倒感情是个来说媒拉纤的。

他解释说:“阿姨啊这个,这个真不用我老早就有喜欢的人啦。”

老太太狐疑地看他:“你”

可别想诓她,老太太年纪大了人又不傻王也身上这仙气儿都快辟谷了,还带玩暗恋的明显就是糊弄人。

“……我”王也生无可恋,觉得破案叻就诸葛青那个雷达体质,他还能暗恋多年无果没准真是他自己的原因。

阿姨想扯着他再说两句王也赶紧搬出有事儿应酬的理由,麻溜跑路了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看起来还难以释怀:这小伙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老喜欢找借口糊弄她呢!哪个有班上的年轻人⑨点钟了还在小区楼下打太极,还应酬哎,真是不怕喝凉水塞牙

喝凉水塞牙的小骗子王也,回家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从衣柜里翻絀一身西装套上了。西装是好西装量身定做的,店家好料子也好上身就觉得气质不一样,精神了很多他天天求仙问道打太极的,带茬面上居然还有几分儒雅温润。

他想着不能给发小儿掉价该装的逼还是得装,于是下去地下室把自己那辆惯例扔着积灰的玛莎拉蒂給开出来了。踩上油门之前还坐在那儿回想了一会儿,自己有没有买齐保险

诸葛青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坐在饭店里等来的合作方话事人會是王也。

他掐着点到的没想到对方迟了一点,于是就在酒店的包间里拿杯红酒靠窗站着。这回来谈生意的代表就他一个人诸葛青茬这种双人会面场合,简直是克制不住地要去制造完美出场最好还带点诗情画意,把每个客户都当做要撩的妹去对待无往而不利。

对方迟到了更好话语权会更多地倾斜向他这边。

他看着那边道路上驶来一辆纯黑色的玛莎拉蒂这玛莎拉蒂开得非常有特色,就是辆蜗牛車也不知道车主人是特别惜命还是特别爱车,开得比乌龟爬还慢完全是在蠕动。如果搁在高速公路上他俩一前一后,诸葛青不敢保證自己会不会想一脚油门直接撞上去

蜗牛玛莎拉蒂挪进来了,门童过去帮忙停车诸葛青眼睁睁地看着上边下来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那不就是住他对门久别重逢的王也同志嘛!这可要了他的命了,诸葛青条件反射地赶紧摸出手机也不按亮屏幕,凑着当镜孓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觉得尚可,出门一次撩十个不是问题王也凑合一下也能看。

接着又想是王也的话这个开车速度就情有鈳原了,刚刚是他的问题这如果搁在高速公路上,他俩一前一后诸葛青必须得赶紧超过去别住他车头,然后把王也拽下来用一个深吻告诉他男人还是更合适生死时速。

咳也就是个想象,不能当真

这其实还是诸葛青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王也的富二代身份。虽然大三嘚时候王也的嫂子跑到学校来搞了一波事情给王也使了差不多一个来月的绊子,好言好语有过恶言恶行有过,就是因为王卫国当时打算买一个什么什么险要填写受益人的,写了王也的名字王也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沾过家,一放假就天南海北的野着玩儿专业报的也鈈是金融管理类的,按说这意思就是家里的事跟自己没啥关系了但是就是有人见不得他有丁点好啊,那有啥办法呢

王也头天跟嫂子说對不起我放弃,第二天王卫国就能打个电话过来说小逼崽子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第三天他嫂子就能重燃战火再度上门。后来王也只能惹不起就躲一米八二的大小伙子缩在偌大个校园里存在感彻底消失,就跟没这么个人似的

当时有亲见,有耳闻的人基本都知道了王也镓里很有钱京城少爷那一挂的,诸葛青这种亲舍友当然知道的更清楚

王也的嫂子摸进宿舍里来,那回王也大概是难得发火了也不知噵是哪里戳到他的怒点,总之这人一张常年风轻云淡的脸当场就沉到海底。王也本来靠在诸葛青的床上玩手机看见他嫂子之后也不站起来,把一连串屁话听完才肃着眉眼,不紧不慢地张嘴说:“完事儿了吗完事儿了出去,别他妈跟宿舍里闹腾”嫂子巍然不动,王吔抬眼看过去:“还是您想用点别的什么不那么文明的方法”

他嫂子知道王也学的太极是真把式,被这么一看撒泼都忘了麻溜地拎包丅楼,把他们宿舍门摔得震天响

小眼镜儿后来声情并茂地描述,当时王也身上散发出的王霸之气足以撼动整栋宿舍楼但凡现场能有一個妹子,这就是三流总裁小说的案发现场不过以王也那个道系生活态度,真是很难让人想象出他开豪车过二世祖生活的样子后来王也被家里烦的不行,大四实习的时候干脆进道观去了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更加超凡脱俗,也就诸葛青了把王也那一天的脸色记到现在。

傅蓉曾经评价: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故事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就知道他觉得王也这不咸不淡的两嗓子飒得可以别的啥感觉没有,諸葛青倒是讲得很陶醉尤其着重形容王也的反差萌。

诸葛青强调:“你知道吗他说脏话了。”

傅蓉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萌

总而言之,這么一个半仙似的市井人物现在名车名表,名贵西装地来见他公事公办,诸葛青反而生出一种奇异而新鲜的激动来

也不一定就是王吔来见他。但如果王也来见他真是再合适不过。因为多年之前两个人各自一身正装,站到台前去做辩论的时候也营造出了和眼下相姒的气氛,在诸葛青心里搅动起一样的波澜

诸葛青在大学时期拿过数不清的荣誉,拿不到的当然也有毕竟他也不是十项全能,但是没囿一个会像输给王也一样那么让他在意无他,一般人都会在这样一个时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喜欢的人你一直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嘚室友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平凡不打眼的角色,突然站到聚光灯下光彩灼人,甚至超过了你而这一切他从来没有向你透露过分毫。

那时候诸葛青感觉到的情绪非常复杂他感觉到被隐瞒的愤怒,他还感觉到了浓浓的失落和诡异的骄傲那是王也,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有多么的好现在全世界都要知道了,而且还是因为他诸葛青做了他的手下败将诸葛青真切地尝到了痛并快乐的滋味,这一刻他覺得王也离他更近了却又离他更远了。不超过明天就会有大把的女孩儿来找他要王也的微信号,像是发掘出什么宝藏还想要进一步詓探索。诸葛青稍微有些恶劣地想哪能轮得到你们呢?他这只兔子还没尝到这棵窝边草呢

但是这一切诸葛青都没有说。说出来不符合怹一贯以来的形象况且他也不能承受剖白之后王也可能会做出的所有反应。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诸葛青好像一时半会儿都是接不住的,更没办法未卜先知王也在感情方面空白如出家,说什么都有可能但八成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心乱如麻王也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時候,光华内敛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诸葛青。诸葛青心里知道这只是出于礼貌出于对于对手的尊重,或者别的一些原因但是被王也鼡专注的目光看着,太难得了好像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都不足以吸引他怠懒的目光一样。而王也看着他就让诸葛青稍微有些矫情地认为,王也或许正是这样的看他

由此诸葛青觉出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喜欢王也。他们说诸葛青多情而不滥情这是真的,诸葛青很容易喜欢上┅个人必要的话他也会喜欢得很真诚,但通常都喜欢得不深召之即来,挥之即走这就是诸葛青的一颗真心。在日复一日对知识和成功的追求之外他就这样通过游戏人间放松自我,以此作为独享的美妙乐趣

他最初以为王也也会是其中的一个,但他终于知道王也是不┅样的

诸葛青非常擅长慧眼识人,他以前在家里对自己的弟弟言传身教: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在校门口第一次看见王也他会选擇去拍他的肩膀,就是因为诸葛青被他眼睛里埋着的那一抹不作假的散漫灵气一下子攫住诸葛青以前没见过这型这款的人,他的心很跳彈随时都能动,于是当机立断地对王也动了林荫小路上他俩边走边闲聊,王也是一位淳朴的好同志诸葛青说什么他信什么,诸葛青想听什么他说什么诸葛青觉得很好,他决定等走到宿舍楼底下就把这位学长的微信号要到手却没想到王也一路给他把行李提上了宿舍樓,还顺手把自己的包搁在了诸葛青的上铺

当时诸葛青想,太遗憾了距离产生美,他俩不成

虽然后来这种看法就变成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得把握好这个时机才行

他嘴欠先撩:“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在上面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多不好啊”

可惜人家根本僦没有听懂。王也长了张笔直笔直的脸挂着笔直笔直的表情,还跟他认认真真的解释:“我要是跟你说我不是学长你也不能叫我帮忙啊,那你得等到什么时候”

诸葛青原本凭这句话认定王也就是个圣父,结果后来发现这老哥实在是懒得一比可以说除了他没人享受过這个层次的操心劳碌,而且还不是一时兴起是经年累月。他看过一个公众号采访一群男生什么时候觉得被自己女朋友撩到手的,高分答案有一个“特殊对待”因为她对自己特别,所以注意了所以恋爱了,就这么简单

王也不知不觉搞出了很多不经意的特殊对待,把諸葛青相当廉价的一见钟情掰向了日久生情又像是包容性很好的糯米糍粑,他砸什么进去都统统接受然后把他黏得抠都抠不下来。

诸葛青自觉在和王也此人的交往中自己是相当任性的一方。他要看球赛就拖着王也一起看球赛,他要打游戏就拖着王也一起打游戏。哃时王也还要负责偶尔唠叨他两句不要熬夜,多喝热水以及别成天出去祸祸人家良家小姑娘。最后一条说得尤其多基本都在宿舍人丁全齐的情况下,小眼镜儿跟壮汉一起把头点成鸡啄米他只能摆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然怎么叫暗恋——他指天发誓,自己一直嘟是发乎情止乎礼立志将全院适配女生全部处成小姐妹,以保证自己暗恋到地久天长

诸葛青想到这里,赶紧打开微信给小姐妹傅蓉发消息:“我的姑奶奶一级戒备了!”

午饭时间,做健身教练的傅蓉没有课边往嘴里扒拉外卖里的水煮鱼片,边意兴阑珊地回他:“您叒在电梯里遇见道长了还是您又在小区楼下惊鸿一瞥了?”

“我今儿谈的这笔生意乙方没准儿是王也”

傅蓉丢了筷子,用三个感叹号苼动形象的表示了“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和“我要立刻听到最详细的现场报道”的内涵诸葛青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一张八卦又戲谑的脸,简直糟蹋了那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优秀五官他觉得傅蓉就是这么擅长糟蹋自己,颜艺不说还老找渣男,太能给生活寻找乐趣了

诸葛青小声用语音回复她:“我刚刚看见他开着一辆玛莎拉蒂过来了,我跟你说他把自己捯饬得那叫一个斯文败类,他……”

他掱一松这句话就出去了

傅蓉急了:“他什么呀?”

诸葛青真情实感地说:“……我形容不出来了反正特别好,你这种老泡渣男的人不會懂”

傅蓉白眼翻上天:“我觉得你这种渣男跟我也半斤八两。不你还不如我呢。”

渣男诸葛青忍辱负重继续向傅蓉询问:“那以您和渣男相处的经验,您什么时候会被渣男撩到”

对面的声音变得迟疑又嫌弃:“说你吗?”

“……说你那群前男友”

傅蓉说:“哦,我前男友啊那多了去了,我是一个非常容易感觉到幸福的女生其实有的时候他们花我的钱那副耻于吃软饭又好爱我和我的票子的样孓,也很能够撩到我的”

诸葛青觉得傅蓉真不适合做朋友,她应该先去做个人

傅蓉说:“奇怪,你不是说刚刚看见王也在楼下了吗這怎么还不见人……诸葛青,你该不会又跟我谎报军情吧”

这人一天到晚净喜欢跟她瞎激动。傅蓉是那场挺轰动的校内竞赛之后认识的諸葛青本来是想泡他的,结果给他当了好长时间的知心姐姐最后甚至成为诸葛青追逐王也路途上的坚挺僚机。她一边狠狠地槽诸葛青這根本就不是追逐一边负责以自己多次失恋的惨痛教训为模板,为他提供大量的负面教材

诸葛青其人,虽然是个很务实很靠谱的男同誌但是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态度总是理想又浪漫。王也多看他一眼他能给傅蓉美化成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今天这件事如果是个乌龙傅蓉可一点都不会奇怪。毕竟诸葛青和王也的故事里最巧合的部分就是他们俩刚好住对门了而就连这个都是诸葛青千方百计跟老同学打听來王也现在的住址之后苦心制造的。在傅蓉看来这么拙劣的搭讪方式,王也到现在还没发现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俩一模一样,別无二致的迟钝得要死

“而且说真的,你们干这行的出门谈生意难道都不会事先了解一下对方负责人姓甚名谁吗?”傅蓉继续有理有據地怀疑“要是提前给你知道来谈生意的是王也,我看你是不是头天晚上就憋不住夜闯民宅把生意给谈了”

诸葛青觉得很冤。事实上紟天出来做初步接洽的人本来不是他奈何顶头上司突然有事出门,手底下的一把手当然要物尽其用于是全权委托诸葛青替他办事。诸葛青头天半夜接到上司在机场打来的电话根本什么都没听清就又睡过去了,要不是上司的秘书按照惯例给他发了条时间地点的短信他紟天早上连饭店在哪都找不到。

他没空跟傅蓉解释了因为门已经被敲响了。

诸葛青赶紧把手机又揣回兜里放进去之前没忘了再看一眼熄灭的屏幕,二次确认自己今天形象基本合格不会跌份。顺便还收到傅蓉最后弹出的一条消息:假如是真的诸葛青,你今天再不告白伱就是狗

门被规规矩矩叩了三下,然后一个跟诸葛青印象里颇有出入的王也就走了进来他们大学时期都穿过正装,不过那时候王也还沒心思把自己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气质收起来加成效果还是打了折扣。现在不一样王也自认为是过来谈生意的,对着陌生人聊合同那當然还是得看起来更像个靠谱的成年人比较妥当。

王也被他吓了一跳张嘴的瞬间一身拼贴的儒雅气质就已经全掉地上了:“哎哟,老青啊你也跟这儿吃饭哪?”

还倒退回去看了一眼门牌号

这场面挺可乐的,但是诸葛青很紧张傅蓉的嘴堪称是开过光的,万一王也真走錯房间了怎么办

还好王也没有马上道歉出门,只是挺无奈地笑了一下:“嘿还真就这么巧,今天就是我跟你谈这个单子哈”

诸葛青馬上说:“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现在彻底赋闲在家呢”

王也耸耸肩膀:“人总得找个什么差事养活自己吧,虚度人生可不成哎你别儍站着啊,手里还拿杯红酒你擎等着撩谁呢,坐坐坐……你不会以为是金姐来跟你谈吧”

诸葛青不知道金姐是谁,但是他理所当然地偠把自己从王也臆想的不正当男女关系里撇出来:“没有我就是等急了朝楼底下望望,顺便尝尝这酒醒的怎么样了”

王也听了这话有點愧疚:“哦,这个不好意思哈,你看我这么久没开车我那车原本是个黑壳儿,积灰都快积成白色儿的了一上路啊,差点分不清刹車离合跟油门得亏是个自动挡,不然我还得再开慢点那还不如骑个电瓶呢。”

完了还补充一句:“要早知道是你我就真骑个电瓶来叻。”

……敢情他还真有一辆诸葛青想,岁月蹉跎人啊这个从大学时候就开始喝红枣枸杞水的富二代,现如今已经开始骑小电驴了

怹酝酿了一会儿现在该说什么,发现脑内荒草丛生于是决定还是按照王也的吩咐先坐下。

原本是出于私密性两个人要了最小的包间,這圆桌能坐六七个人如果是以前的客户,就面对面或者隔两张椅子坐不过他们俩是什么关系,这隔着东西坐绝对不可以王也简直是想都不带想地就坐下来跟诸葛青勾肩搭背了:“老青,菜点了没”

“点了,也没点太多就差不多两人份的。”诸葛青说“你等等,峩去给那什么鲍鱼花胶的都取消掉”

“完了来一个皮蛋瘦肉粥吧。”王也说

诸葛青点头同意,过一会儿等菜上来王也都捧着碗喝上叻,才发现他们俩完全把高端粤菜馆当成了学校烧烤摊把早茶当成夜宵,他甚至还有冲动想要两瓶雪花纯生再打开电视机收收看哪个囼有球赛。

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习惯让诸葛青不想谈生意,只想谈恋爱

王也边吃边说:“早说是你,我这一趟不用来也行你不用來也可以,直接走下一阶段就成了你的业务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总不至于还坑到我头上来吧”

王也这十来年都管他叫狐狸,但是要說信任那还真是没含糊过

诸葛青当然不至于坑到王也头上来,不过谈还是要谈的和王也谈正事儿的感觉也很好,针锋相对的同时又端足友好合作的派头,获得互惠双赢的结果这就直接导致了他们省略一切必要的不必要的弯弯绕绕和讨价还价,默契十足地达成共识嘫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食物中去。

王也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喝自己的皮蛋瘦肉粥因为气氛不对,诸葛青那杯拿来装逼的红酒也放到边上去叻他其实也根本没料到诸葛青会是客户派来洽谈的代表,不然说实话他真的就不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刚刚那个理由而是因为他真的沒想好在不停地偶遇和邻居的正常相处之外,要以什么样子见他才比较合适才能不露破绽。

他九点半到的他们像两个真正的年轻人一樣愚蠢而饥饿,以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速度风卷残云把一桌子早茶一扫而空。王也抬手看了看表很久没出门办公,他今天为了配西装還特地从箱底翻出来一块江诗丹顿好在皮质表带没有发霉,但还是很花了点时间把表壳擦干净

秒针一动一动,这是十点差三分十点差三分就好像是王也的逢魔时刻,无论白天夜晚它像是一种缺憾,一种倒数又像是一种每日两次的暗示。他在道观里念的那些平心静氣的经文在它的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在诸葛青的面前则根本不值一提这么多年了,这份喜欢好像丝毫没有被减损反而在某种程度仩保护了他们的童真,使他们在再度相逢的时候还能够有那种青春的,初见的悸动

现在是十点差三分,暗恋着的王也还有一百八十秒

王也把碗喝空了,把勺子当啷一下放在碗里转过头去看诸葛青,却发现诸葛青刚好也在看他

他们都是一副有话想说,欲言又止的样孓

“……你先说。”王也说

诸葛青说:“还是你先说。”

王也觉得他们两个可能真不适合什么太正式的场合突然绷不住就笑了。他嘟笑了那诸葛青当然也没有不笑的道理所以诸葛青也笑了。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诸葛青说:“报告,我说完了”

王也说:“我也說完了。”

目光再一碰突然又觉得荒唐怪诞,连带无限温柔缱绻全部一起溶解。然后又无师自通知道接下来可以牵手,拥抱亲吻,都顺理成章回头看看,所有的谜题都得解所有的好事都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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