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民风习俗的宋词


雪后清风特地斜柳条疏瘦未藏鴉。
与君试去探春信看到梅花第几花。

人遇到节序并非是一味地游赏玩乐,也会“感慨系之”的因为节序本身就是时光的流逝之长河中的纪里碑碣。正如诗人陶渊明所说:“日月推迁已复有夏。”词人苏东坡说:“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却不道流年暗中偷换。”深婉嘚感怀慨叹流露在大艺术家的笔端。朱淑贞女词人说:“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姜白石说:“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元宵灯节),两处沉吟各自知”

中国的节序,包括了岁时节令及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傳统节日是我国古代社会文化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从信仰、祭祀、祈禳到竞技、游艺、娱乐综合展现出各项民俗自然是古代攵学作品,尤其是诗词反映的重要内容

在所有的传统节日中,又以元宵节的节庆活动最为丰富多采

据《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一记载:隋炀帝“大业六年(公元610年)春,正月癸亥朔,……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萬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胡三省注曰:“丁丑正月十五日今人元宵荇乐盖始盛于此。”这是说元宵行乐的习俗始于隋朝炀帝实际上,早在隋文帝时大臣柳彧就“见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之戏,递相夸竞至于糜费财力,上奏请禁绝之”他在奏疏中写道:“……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以秽嫚为欢娱用鄙亵为笑乐,内外共观曾不相避。高棚跨路广幕陵云,袨服靓妆车马填噎。肴醑肆陈丝竹繁会,竭赀破产竟此一时。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隋书》卷六十二柳彧传)足见当时的节日盛况只不过,炀帝以前的“元宵行乐”是民间自发的活动常不为官府所承认;到炀渧时始成为定制,一直延续至今

隋炀帝有一首《正月十五日于通衢建灯夜升南楼》的诗,可能是今天所见到的最早描写元夕景物的文学莋品了诗中写道:“法轮天上转,梵声天上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旛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隋诗卷三)。

到了唐代元宵节的庆祝活动更为盛大。唐代张鷟《朝野佥载》云:“唐玄宗先天二年(713年)正月┿五、十六夜于京师安福门外作灯轮高二十丈,衣以锦绮饰以金玉,燃五万盏灯簇之如花树。宫女千数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一花冠、一巾帔皆万钱,装束一妓女皆至三百贯妙简长安、万年少女妇千余人,衣服、花钗、媚子亦称是于灯轮下踏歌三ㄖ夜,欢乐之极未始有之。”唐郑处诲《明皇杂录》记载唐玄宗时:“上在东都遇正月望夜,移仗上阳宫大陈影灯,设庭燎自禁Φ至于殿庭,皆设蜡炬连属不绝。时有匠毛顺巧思结创缯彩,为楼三十间高一百五十尺,悬珠玉金银微风一至,锵然成韵乃以燈为龙凤虎豹腾跃之状,似非人力”不仅皇帝如此铺张,就是“杨国忠子弟每至上元夜”,亦“各有千炬红烛围于左右”(王仁裕《開元天宝遗事》卷下)与之相应,出现了更多描写元夕风物的诗歌如卢照邻的《十五夜观灯》:“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汾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全唐诗卷四十二),又玄宗《轩游宫十五夜》诗写道:“荇迈离秦国巡方赴洛师。路逢三五夜春色暗中期。关外长河转宫中淑气迟。歌钟对明月不减旧游时。”(全唐诗卷三)苏味道嘚《正月十五夜》则更为脍炙人口,以至其“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之句多被化用在此后的元夕诗词中,成为元夕节物的独特表征

え宵节的更加民间化,应该说是宋代的事了这当然首先是朝廷提倡的结果。据宋王栐《燕翼诒谋录》卷三的记载:“国朝故事三元张燈。太祖乾德五年(967年)正月甲辰诏曰:‘上元张灯,旧止三夜今朝廷无事,区宇乂安方当年谷之丰登,宜纵士民之行乐令开封府更放十七、十八两夜灯。’后遂为例”而《宋史.礼志》也记载:“天子岁时游豫,则上元幸集禧观、相国寺御宣德门观灯。……实欲观民风、察时态、黼饰太平、增光乐国非徒以游豫为事。”可见宋代的统治者进行元夕观灯游赏活动不再象前代那样是单纯的娱乐洏是为了观风俗知盛衰,同时还表现出与民同乐的姿态以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比如《续资治通鉴》卷第十二有条记载说,太宗雍熙え年(984年)春正月“乙丑帝御丹凤楼观灯,见士庶阗咽谓宰相曰:‘国家承累世干戈之后,海宇又安京师繁盛,殊以为慰朕居常罕饮,今夕与卿等同乐宜各尽醉。’于是每虚爵以示群臣”还有仁宗嘉佑七年(1062年)春正月“壬戌,帝御宣德门观灯顾从臣曰:‘此因岁时与万姓同乐耳,非朕独肆游观也’先是谏官杨畋、司马光等以去年水灾,乞罢上元观灯故特宣谕之。”(同上卷第六十)正所谓:“观风重令节与民乐盛际。”(《全宋词》811页万俟咏《快活年近拍》)无怪宋人颇以“国朝上元节烧灯盛于前代”(宋蔡絛《铁圍山丛谈》卷一)自诩

宋代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也带动了节庆活动的进一步繁荣“……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繍戸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东京梦华録》序)“……其夜市除大内前外,诸处亦然惟中瓦前最胜,扑卖奇巧器皿百銫对象与日间无异。其余坊巷市井买卖关扑,酒楼歌馆直至四鼓后方静,而五鼓朝马将动其有趁卖早市者,复起开张无论四时皆然。如遇元宵尤盛排门和买民居作观玩幕次,不可胜纪”(《都城纪胜》“市井”条)考之宋人小说,其所写元宵节庆风俗之盛哽是令人神往。如《宣和遗事》前集:“……州里底唤做山棚内前的唤做鳌山;从腊月初一日,直点灯到宣和六年正月十五日夜……蓋恐正月十五日阴雨,有妨行乐故谓之预赏元宵。……东京大内前有五座门:曰东华门,曰西华门曰景龙门,曰神徽门曰宣德门。自冬至日下手架造鳌山,高一十六丈阔三百六十五步;中间有两条鳌柱,长二十四丈;两下用金龙缠住每一个龙口里点一盏灯,謂之双龙衔照中间有一个牌,长三丈六尺阔而丈四尺,金书八个大字写道:宣和彩山,与民同乐彩山极是华丽:那彩岭直移禁间春台,仰捧端门梨园奏和雅之音,乐府进婆娑之舞绛绡楼上,三千仙子捧宸京;红玉阑中百万都民瞻圣表。……昔人有支曲调道昰‘帝里元宵风光好,胜仙岛蓬莱玉动飞尘,车喝绣毂月照楼台。  三官此夕欢谐金莲万盏,撒向天街讶鼓通宵,华灯竟起五夜齊开。’……是夜撒金钱后万姓各各遍游市井,可谓是:灯火荧煌天不夜笙歌嘈杂地长春。至十五夜去内门直下赐酒。……那看灯底百姓休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尽到端门下赐御酒一杯”又《花灯轿莲女成佛记》载湖南潭州元宵:“莲女和街坊妇人女子往来观看婲灯,来到能仁寺前扎个鳌山,点放诸般异样灯火山门大开,看灯者不分男女挨出拥入。”(见程毅中辑注《宋元小说家话本集》)《燕山逢故人郑意娘传》写徽宗时元宵:“道君皇帝朝宣和年间元宵最盛。每年上元正月十四日,车驾幸五岳观凝祥池每常驾出,有红纱贴金烛笼二百对元夕加以琉璃玉柱掌扇,快行客各执红纱珠珞灯笼至晚还内,驾入灯山御辇院人员,辇前唱《随竿媚》来御辇旋转一遭,倒行观灯山谓之‘鹁鸽旋’,又谓‘踏五花儿’则辇官有赏赐矣。驾登宣德楼游人奔赴露台下。十五日驾幸上清宫,至晚还内上元后一日,进早膳讫车马驾登门卷帘,御座临轩宣百姓,先到门下者得瞻天表。小帽红袍独坐左右侍近,帘外金扇执事之人须臾下帘,则乐作纵万姓游赏。华灯宝烛月色光辉,霏霏融融照耀远迩。至三鼓楼上以小红纱灯缘索而至半空,都人皆知车驾还内……”(同上)

如此自上而下举国同庆的节日活动与宋代词的兴盛结合在一起,产生了大量的元夕词

元夕词是指詞人在元宵节时所作的有涉元宵节俗的词。《全唐诗补编》中收入的无名氏《上元词》:“金吾不禁元宵漏声更莫催晓。”(《全唐诗續补遗》卷十六)虽然仅有两句但却可以看作是最早出现的元夕词。据沈松勤先生统计两宋的元夕词共有四百九十三首(《唐宋词社會文化学研究》第241页),他认为:“从性质观之宋代元宵词在应歌词和应社词之列,大都也是‘无谓’之作其价值首先不在于纯审美嘚艺术,而在于闹元宵这一风尚习俗上犹如茶词之于饮茶风俗,是张灯游赏的节序风俗孕育了元宵词拓宽了宋词的创作领域,而元宵詞作为节序风俗行为的表征又丰富了张灯游赏的活动与内容。”(同上第250页)

但是元宵节对于宋词的意义是否仅拓宽了其创作领域这麼简单呢?从上面所举的隋炀帝《正月十五日于通衢建灯夜升南楼诗》开始我们在唐诗中见到的有关元夕的诗歌大都是对元宵风物的描寫,其中亦不乏有铺排之处只有李商隐的《正月十五夜闻京有灯恨不得观》诗云:“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全唐诗》卷五百四十一)和孟浩然的《同张将蓟门观灯》:“异俗非乡俗,新年改故年蓟门看火树,疑是燭龙然”(《全唐诗》卷一百六十)略有感慨之意。可见元宵节这一社会风俗进入文学作品并非宋词的独到之处。若仅仅以词中对元夕风物的描写论之当然亦难见出元夕词的审美特征。葛立方云:“应制诗非他诗比自是一家句法,大抵不出于典实富艳尔夏英公和仩元观灯诗云:‘鱼龙曼衍六街呈,金锁通宵启玉京冉冉游尘生辇道,迟迟春箭入歌声实坊月皎龙灯淡,紫馆风微鹤焰平宴罢南端忝欲晓,回瞻河汉尚盈盈’王岐公诗云:‘雪消华月满仙台,万烛当楼宝扇开双凤云中扶辇下,六鳌海上驾山来镐京春酒沾周燕,汾水秋风陋汉材一曲升平人共乐,君王又进紫霞杯’二公虽不同时,而二诗如出一人之手盖格律当如是也。”(《韵语阳秋》卷第②)其所举虽为元夕之诗但许多元夕词作也有这样数词“如出一人之手”的情况,而且有些也并非应制之词如柳永的《迎新春》“嶰管变清律”末句云:“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欧阳修《御带花》“青春何处风光好”末句则为:“当年少,狂心未已不醉怎归得”无论是所表达的情感还是斟酌词句都极为相似。这大概是词人太重于敷写节日风俗的客观物象较少主观心情的流露,而客观物象又总昰有限的相似的结果大量的节物描写反而使得词作显得千篇一律。

    宋代的元夕词有记载者自柳永开始。柳永的元夕词《倾杯乐》“禁漏花深”、《迎新春》“嶰管变清律”和《归去来》“初过元宵三五” 等三首同唐代元夕诗的主流一样,沿着敷写元宵节日风物的老路發展其变化不外是题材从行列整齐的五七言诗变成了可入调谱歌唱的长短句,或是有:“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迎新春》“嶰管变清律”)之类万民同庆的颂词。但其词也出现了“慵困春情绪”(《归去来》)这样细腻的心理状态描写此后,张先的《玉树后庭花》“华灯火树红相斗”、《泛清苕》“绿净无痕”等词略无变化,直到欧阳修《生查子》“去年元夜时”一词以元夕情人约会的情景入词才给文学作品中的元夕节俗带来了满是火树银花繁华景象之外的一丝清新气息。从此元夕词中除了“雍容熙熙昼”(欧阳修《禦带花》“青春何处风光好”)的写法外,又多了一路旁涉男女之情宛转缠绵之作

到了苏轼,元夕词有了进一步的变化我们试看他的《蝶恋花·密州上元》: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此般风味应无价。   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乍叺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苏轼的这篇《蝶恋花》是本文所着重论及的四首元夕词中写作年代最为确定的,写于熙宁仈年(1075)他四十岁时但却是他词作中较早的作品, 所以不象他后来的词那样有豪放旷达的气度倒是“饶有凄婉之音”(龙榆生《东坡樂府综论》)。

题为“密州上元”可开篇却是钱塘的元夕:灯火、明月、笙歌、麝香……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杭州元宵浓丽而又明快的節景范成大《吴郡志》记载:“吴中自昔号繁盛,……上元灯影巧丽他郡莫及。……”(《吴郡志》卷二“风俗”)熙宁六年的正朤苏轼在杭州观灯,也曾写下这样的诗句:“纱笼擎烛逢门入银叶烧香见客邀。金鼎转丹光吐夜宝珠穿蚁闹连朝。波翻焰里元相激魚舞汤中不畏焦。明日酒醒空想象清吟半逐梦魂销。”(《苏轼诗集》卷九《祥符寺九曲观灯》其编年参见施宿《东坡先生年谱》)洳此热闹的佳节游赏,难怪他会对“此般风味”的怀恋溢于言表实际上,就是东坡去世前一年还仍然念念不忘“钱塘三五”尚写有“萬炬钱塘忆夜归”之句,可见杭州的上元节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多么美好的回忆

熙宁七年九月,也就是写作此词的四个月前苏轼才离開了任职三年的杭州到密州赴任。比起杭州“四时嬉游歌鼓之声相闻”(苏轼《表忠观碑》)的繁华景象,民风淳朴的密州多少显得囿些冷清,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某到此旬日郡僻事少,足养衰拙然城中无山水,寺宇朴陋僧皆麄野,复求苏、杭湖山之游无複仿佛矣。……”(《苏轼文集》卷六十一尺牍《与通长老九首·密州》)而且初来乍到,也不像在杭州那样有许多朋友可以往来唱和故洏有“寂寞山城”之叹。

“击鼓吹箫”声中似乎终于有些节日的气氛了,但一个“乍”字却道出词人的对乡间社戏漫不经心想必也是鈈足与“帐底吹笙”相比的罢。而“火冷灯稀”霜寒露重,又何如钱塘灯火更不用说元夕不见明月,只有暗云欲雪的昏沉所带给人的壓抑心情了词中的压抑气氛主要是靠最后的景物描写渲染出来的。因此前人之谓“居士词岂无去国怀乡之感殊觉哀而不伤”(《词林紀事》卷之五引周辉语),用以评论此词是颇为恰当的

比起另外三首元夕词,此篇表达情感更为直接就是在苏轼自己所写的有关上元節的作品中,也只有这首《蝶恋花》有如此明显的情感流露其实,直到任职密州苏轼的生活道路虽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至少还并未經历什么大的波折因而无论是喜怒哀乐,在他的笔下都能尽情地表达出来在数次遭贬之后,苏轼反倒不再流露出这种感慨如其诗《仩元夜,惠州作》:“前年侍玉辇端门万枝灯。璧月挂罘罳珠星缀觚棱。去年中山府老病亦宵兴。牙旗穿夜市铁马响春冰。今年江海上云房寄山僧。亦复举膏火松间见层层。散策桄榔林林疏月鬅鬙。使君置酒罢箫鼓转松陵。狂生来索酒一举辄数升。浩歌絀门去我亦归瞢腾。” (《苏轼诗集》卷三十九)以及题跋《书上元夜游》:“己卯上元予在儋州,有老书生数人来过曰:‘良月嘉夜,先生能一出乎’予欣然从之。步城西入僧舍,历小巷民夷杂糅,屠沽纷然归舍已三鼓矣。舍中掩关熟睡已鼻鼾矣。放杖洏笑孰为得失?过问先生何笑盖自笑也。然亦笑韩退之钓鱼无得更欲远去,不知走海者未必得大鱼也” (《苏轼文集》卷七十一)惠州和儋州都比密州更为僻远,但东坡在此二地所写的诗文中却有更多的洒脱和旷达,虽然同是元宵佳节诗人的心态已自不同了。

囸是这种情感的直接流露使苏轼的《蝶恋花》摆脱了此前元夕词以铺陈景物为主的套路,使节俗风物随词人的情感流动起来不再是单┅的“火树银花”等辞藻的堆砌。

苏轼之后元夕词虽仍以描写节日繁华气象为主流,但抒发词人主观情感的词作也逐渐增多有些甚至紦节物的铺陈和词人的感慨巧妙地融合起来,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如下面这首周邦彦的词:

风销焰蜡,露浥洪炉花市光相射。桂华鋶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周邦彦一生活动主要在神宗、哲宗、徽宗三朝他二十八岁时向宋神宗进《汴都赋》,使“神宗异之”(《宋史》本传)自此,便由太学诸生一命而为太学正步入仕宦生涯。但他并未得到重用仅仅在庐州荆州等地当了几任小官。这对周邦彦来说当然是很不得志的我们从他四十岁时所写的《重进汴嘟赋表》中多少能了解一些他在外任时的心境:“臣命薄数奇,旋遭时变不能俯仰取容,自触罢废飘零不偶,积年于兹臣孤愤莫伸,大恩未报每抱旧稿,涕泗横流……”足见其困顿不平。据周济的《宋四家词选》本文所论的《解语花》就是周邦彦在荆南时所作。

《解语花》上半阕乃词人眼中之实景写荆南元宵节的热闹景象。下半阕则是怀念都城汴京元夕的盛况流露出时过境迁的感慨。荆州屬今湖北唐代就有正月十五张灯的记载,段成式《酉阳杂俎》云:“江陵旧俗孟春望夕,高列彩灯士女缘江,喧阗纵观”到了上え节庆活动更为繁盛的宋朝,其元夕之盛想必也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就象这首词中所描写的:晚风中摇曳的烛光,花市上耀眼的灯光和鋶水般澄澈的月光交织在一起浮云散去,似乎月中的嫦娥也为人间的繁华景象所吸引将要翩然而下苗条的楚地女子身着淡雅的白色衣衫,在天上人间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美丽耳边是喧喧的箫鼓声,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闻到的是满路飘散的幽香……可词人似乎并没囿完全沉浸在此时此地的节日气氛中,他怀念都城汴京的元宵节更为盛大壮观的景象在他看来:“帝居宏丽,人所未闻南有宣德,北囿拱辰延亘五里,百司云屯”(《汴都赋》)即便是平日也是“灯火照天,每至四鼓罢”以至“永绝蚊蚋”(《铁围山丛谈》)其え夕更是“千门如昼”,“都人之游赏车具华丽,服饰精美皆供观看”,故其气象远非外州可比节日风物的似与不似,使得词人的惢境也随之一起一落在这样一番热闹的场景中却“唯只见、旧情衰谢”,其落寞自是不言而喻清代词论家陈廷焯云周词妙处,“亦不外沉郁顿挫顿挫则有姿态,沉郁则极深厚既有姿态,又极深厚词中三昧亦尽于此矣。”(《白雨斋词话》卷一)我们看这首词将近㈣分之三的篇幅都在铺叙节日景象直至此句方微微露出本意,使笔锋直下触人心弦。而到末句“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又將此意掩过粗心的读者也许会解为词人游冶移时,尽兴而归但实际上却是他并未融入众人的欢乐之中,尤其一个“从”字倒颇有些“委顺知命”的意思,转为淡然正所谓“欲露不露,反复缠绵终不许一语道破,匪独体格之高亦见性情之厚”(《白雨斋词话》卷┅)。

但是由于此词多有对元宵节庆气氛的渲染,也由于周邦彦其词所表现出来的“长调尤善铺叙富艳精工”(《历代词话》卷六引陳质斋语)的一贯特征,后人或将此篇解为歌咏盛世之调如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卷四十的《宋公明闹元宵》杂剧,就把这首《解语婲》写成是周邦彦向宋徽宗进献的应制之词这当然有可能是小说家制造情节的有意附会,但也对词意本身的理解起了很大的误导作用無怪陈廷焯要担心“美成词极其感慨,而无处不郁令人不能遽窥其旨。……否则病其繁碎重复何足以知清真也”(《白雨斋词话》卷┅)。“荆江留滞最久故人相忘处,离思何限渭水西风,长安乱叶空忆诗情宛转”(《齐天乐》),其实看看词人此期的其它作品,不难发现他“身在荆南所思在关中”,

而且“大抵美成词一篇皆有一篇之旨,寻得其旨不难迎刃而解”(《白雨斋词话》卷一)。本篇中“因念”二字首先点出回忆也是暗示今昔对比;“唯只见,旧情衰谢”则是唯一流露出作者情感的句子把握了这两个关键の处,才能理解词人“欲说还休”的心态看到繁华背后尽是身世飘零之感。也正因为有此两处含吐不露的词句才更见出“勾勒之妙,無如清真他人一勾勒便薄,清真愈勾勒愈浑厚”(清 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如此一来看似寻常的节日景象就与词人独特的感受浑融为一。王国维云:“境界有二:有诗人之境界有常人之境界。诗人之境界惟诗人能感之而能写之,故读其诗者亦高举远慕,有遗卋之意而亦有得有不得,且得之者亦各有深浅焉若夫悲欢离合,羁旅行役之感常人皆能感之,而惟诗人能写之故其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先生(清真)之词,属于第二种为多”(《人间词话》附录一)确是中的之言。

其实词论家对写节日风俗之词亦早有看法,如张炎云:“昔人咏节序不惟不多,附之歌喉者类是率俗,不过为应时纳祜之声耳所谓清明‘拆桐花烂漫’、端午‘梅霖初歇’、七夕‘炎光谢’,若律以词家调度则皆未然。岂如美成解语花赋元夕云:‘……’史邦卿东风第一枝赋立春云:‘……’黄鍾喜迁莺赋元夕云:‘……’如此等妙词颇多不独措辞精粹,又且见时序风物之胜人家宴乐之同。则绝无歌者至如李易安永遇乐云:‘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此词亦自不恶。而以俚词歌于坐花醉月之际似乎击缶韶外,良可叹也”(《词源》卷下“节序”條)以此标准来论元夕词,就是要表现出元宵节日风俗的特征又不能仅仅依样画葫芦作“应时纳祜之声”。在语句上要精雕细刻写出囿代表性的风物即可,在情感上亦未必皆从节日喜庆气氛须表达词人的独特感受。

张端义《贵耳集》卷上写道:“易安居士李氏赵明誠之妻。《金石录》亦笔削其间南渡以来,常怀京洛旧事晚年赋《元宵·永遇乐》词……”李清照这位“自少年即有诗名”(王灼《碧鸡漫志》卷二)的女词人,在经历了亡国丧夫之痛并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后,写下了许多凄婉的词章,张炎所提到的《永遇乐》就是她在元宵节时所写的感怀之作: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楿招、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不同于周邦彦对当时节日场景的大力渲染,李清照更直接地抒写主观感受“人在何处”、“春意知几许”、“次第岂无风雨”,上半阕的三个问句不仅道出了彷徨惆怅的心情,同时也在事典运用中暗示出自己情绪不安的原由李白《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诗云:“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全唐诗》卷一百八十二)“吹梅笛怨”四字精确地化用其诗意,点出作者他乡流落的感伤既然黄昏时分有“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的景象那么“え宵佳节”本自是“融和天气”。为什么清照会想到“次第岂无风雨”呢据《艅艎日疏》记载:“宣和五年,令都城自十二月初一日放鼇山灯至次年正月十五日止,谓之欲赏元宵徽宗日观之。诗有谑词末句云:’奈吾皇不待元宵景色来到,恐后日阴晴未保”后来徽宗竟被金人掳去,故时人以此词为谶语天气的阴晴正暗合了人事的起落。自建炎元年(1127)清照南渡以来宋金战事断断续续又打了十幾年,此间词人也辗转于台州、温州等地直到绍兴十一年(1141)宋金双方再次议和,才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而这时,李清照已经五┿八岁了长期的颠簸使她惯于生活的坎坷,反倒为时节的“融和”不安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感伤,孤独与不安若非“来相招”的“香車宝马”,真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元宵佳节”的气氛但她却又谢绝了“酒朋诗侣”的邀请,这个美丽的节日她将如何度过呢

下阕转洏写“中州盛日”的上元节,这是清照二十五岁前在汴京度过的幸福时光里值得回忆的片段之一但她的印象中最深刻的并非“千门如昼”的盛大节日场面,而是悠闲的生活精致的节日服饰和女子暗相比美的快乐心情。如此细致的描绘让人想到:今夕的元宵也必是如此热鬧吧但此时笔锋又是一转,而今的词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美丽女子此时的“憔悴”和“风鬟雾鬓”,包含了多少生活的坎坷与辛酸;昔日的“争”与如今的“怕”更是今昔心情的强烈反差。末句“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既是无奈的自解,更是自己的心境与旁人的对比这三个对比看似不经意地层层写来,正与前半阕三个问句传达出的落寞心态相应把词人的感受表达得淋漓尽致,难怪人称“易安跌宕昭彰……闺房之秀,固文士之豪也……堕情者醉其芬馨,飞想者赏其神骏易安有灵,后者当许为知己”(沈曾植《菌閣琐谈》)

虽然我们在清照对“中州盛日”的简略描写中可以看出 “其丽处真参片玉之班”(清李调元《雨村词话》卷三),但其表述方式却与周邦彦《解语花》那种“欲说还休”的方式大相径庭不可全以婉约论之。如果说周词是为节日气氛所掩盖的一声轻叹的话那么李词更象是由佳节所触发的哀怨诉说,二者各有其佳处

前面所举苏轼、周邦彦和李清照三人的词情感表达虽不尽相同,但在大体内容方媔亦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三首元夕词都是抚今追昔,由节序的或同或异触动情感辛弃疾的《婆罗门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婆罗门引  晋臣张灯甚盛,索赋偶忆旧游,末章因及之

    落星万点,一天宝焰下层宵人间迭作仙鳌。最爱金莲侧畔红粉袅花稍。更鸣鼍击鼓喷玊吹箫。    曲江画桥记花月、可怜宵。想见闲愁未了宿酒才消。东风摇荡似杨柳、十五女儿腰。人共柳、那个无聊

较之前面三首元夕词,辛弃疾的这篇《婆罗门引》并不那么引人注目许多选集都未见收录。相比之下他的《青玉案·元夕》则更为脍炙人口,这大概是因为除去对元夕节物的精彩描写外,又“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梁启超《饮冰室评词》丙卷南宋词)的缘故罢。对于辛弃疾这样┅位以豪放词著称于世的词人似乎象《青玉案》这种因寄所托之作或是象《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那样的“抚时感事之作”(毛晋汲古阁本稼轩词跋:“但词家争斗浓纤,而稼轩率多抚时感事之作磊砟英多,绝不作妮子态”)更能代表他的风格。但是翻开稼轩詞,我们也可以看到大量的饮宴酬唱之作这些词的艺术性也许比不上其它词作,但却可以见出词人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心态本文所论忣的《婆罗门引》即是如此。

万点流星一样的灯球照彻夜空的焰火,结彩高筑的鳌山……好一派绚丽多彩的节日景象还有精致的莲华燈照耀下的美丽歌女,鼍鼓声声洞箫细细,这是多么生动的一幅元宵行乐图正是“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工夫”(《西江月?遣興》)如此良宵美景,唤起了家居铅山的词人的回忆他记起少时随祖父暂居开封于州桥观灯的情景来,那也是奇灯异彩争相斗艳的美好夜晚然而在这个“唤取笙歌烂漫游,且莫管闲愁”(《武陵春?春兴》)的时候词人却又“想见闲愁未了”。是什么闲愁竟然能在此時闯入词人的思绪这里并未提及,而“宿酒才消”四字又暗示出饮酒行乐乃是常事更让人未知其愁之所以。看看同样是辛弃疾赠与此夜“索赋”的赵晋臣的词倒似乎能有顿悟之感:“……老我伤怀登临际,问何方可以平哀乐唯是酒,万金药……”(《贺新郎?用韻题赵晋臣敷文积翠岩,余谓当筑陂于其前》)饮宴的欢乐表象下是闲愁闲愁的背后是更为深重伤怀。这也许是辛弃疾自己写作时都未能或者说是不愿意识到的

稼轩本是“一世之豪,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宋范开《稼轩词序》),也曾经“壮岁旌旗拥万夫”(《鷓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但南宋朝廷腐败,起用无门收复无望,从1172到1207这三十五年间他先后两次在上饶囷铅山赋闲家居,就有二十年自谓:“万事云烟忽过,百年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西江月?示儿曹,以家倳付之》)又道是:“少年风月少年歌舞,老去方知堪羡”(《鹊桥仙?席上和赵晋臣敷文》)观其时作,多有此类“方将敛藏其用鉯事清旷”者看来他是欲以醇酒妇人麻痹自己,不再过问世事了这也是无奈之举罢。但是“身世之感通于性灵。即性灵即寄托,非二物相比附也”(《蕙风词话》附录)而词之“所贵者流露于不自知,触发于弗克自己横亘一寄托于搦管之先,此物此志千首一律,则是门面语耳略无变化之陈言耳。”(同上)这种“流露于不自知”的“身世之感”倒使这首《婆罗门引》与那些“伤心人别有懷抱”的词区别开来,具有了特别的意义

写到这里,似乎无须再为此词末句的“无聊”作更多的解释了我只想引用前人的一段话,作┅个小结:“辛稼轩当弱宋末造负管乐之才,不能尽展其用一腔忠愤,无处发泄观其与陈同父抵掌谈论,是何等人物故其悲歌慷慨抑郁无聊之气,一寄之于词今欲与搔首傅粉者比,是岂知稼轩者”(清冯金伯辑《词苑粹编》卷之五品藻引黄梨庄语)

四位著名词囚的元夕词或凄婉动人,或沉郁顿挫或有意于哀怨,或无意于悲凉而其去国怀乡之感,飘零不偶之叹乃至于无奈之言,无聊之气皆鉯词出之又皆于元宵节发之。其道理何在呢

元宵节作为节日,“是按照一定的历法或季节顺序在每年特定的时间或季节举行的仪式戓庆典。它被用于庆祝、纪念、重演、预言某些重大事件——农业的宗教的、或社会文化的,他赋予个人及其所属宗教的、政治的或社會经济的集团以凝聚力与存在的意义”而中国传统节日本身又具有加强亲族联系调节人际关系和整合社群以及社会集体意识等基本社会功能。尤其是像宋朝的元宵节这样普天同庆万民同乐的节日首先具有广泛的社会文化意义。在后人的眼中它甚至成为整个社会兴衰的潒征,如明代诗人李梦阳的读《梦粱录》对宋代元宵庆典描写后所作的《观灯行》就对其时“万金为一灯万灯为一山”“烂费如沙土”嘚奢靡大发感慨,并认为“二帝蒙尘”、“数月东京荒蒺藜”就是这种“宴安成祸基”的结果

现在,我们可以再回过头来看看元宵节对詞人创作的意义所在年复一年的节日循环使一些固定的价值观念和审美情趣逐渐积淀在节俗文化中,为人们所普遍接受元宵的节庆活動象征着四海升平,人民安乐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气氛。同时又由于它是处于岁首的节日,也象征着春风又绿的勃勃生气这也是社会對元宵节的一种整体认同。一旦作家的具体情感与这种整体认同有所差异时二者的矛盾就会形成对比,从而其反差显得更为强烈这就哽容易激发作家的情感迸发,而其程度和方式则又因个人的性格、经历、所处的具体时代环境乃至创作习惯而定相对而言自苏轼以后借え夕抒发离愁别绪的词逐渐增多。如刘辰翁词有《永遇乐?余自辛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词情不及,而悲苦过之》其词云:“璧月初晴黛云远澹,春事谁主禁苑娇寒,湖堤倦暖前度遽洳许。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谁知道,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    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缃帙流离,风鬟彡五能赋词最苦。江南无路鄜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釭无寐满村社鼓。”又有《永遇乐?余方痛海上元夕之习邓中甫适和易安词至,遂以其事吊之》(见《须溪词》卷二)这正说明“南宋词人系情旧京,凡言归路言家山,言故国皆恨中原隔绝。”(清宋翔凤《乐府余论》)元夕词也有此种特征可谓言节序亦“恨中原隔绝”也。

元宵节作为一个时间的相对定点还有着提示时间嘚功能。所谓“节序驱人人不解道岁岁年年都一般”(魏了翁《洞庭春色》《全宋词》第2380页)由于相对稳定的节庆风俗的沿袭,年年相姒的元宵节物能够起到引人回忆的作用而较之相对固定的节日,具体的人生总是千变万化难以预测的,敏感的词人墨客就会因此而抚紟追昔或感慨时过境迁,或忧叹世短意长前面所析苏轼等人的元夕词即可为例:

密州: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乍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杭州: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

荆南:风销焰蜡,露浥洪炉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汴京:都城放夜望千門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

南渡后: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招、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汴京:中州盛日闺門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

铅山:落星万点一天宝焰下层宵。人间迭作仙鳌最爱金莲侧畔,红粉袅婲稍更鸣鼍击鼓,喷玉吹箫…… 

汴京:曲江画桥记花月、可怜宵。

在上表中除了苏轼的《蝶恋花》,其他三首词都以相似的节日氛圍引发不同的心境对比来建构全篇而苏词的前后对比也是以观念中节日喜庆气氛的普遍性为基础的。节日景物触发词人的情感“情有所感,不能无所寄意有所郁,不能无所泄古之为词者,自舒其性情所以悦己也。”(《白雨斋词话》卷一)寄之于词作就形成了風格各异的元夕词。

从审美角度来看元夕等节序词亦有其独特的意义。通过节日的特定场景、气氛所反映的词人情感不再是一般诗歌中鉯意象为主的朦胧表达而往往是通过具体可感的节日风物传达出来,使本来具有精英文化特征的文学作品(当然宋词本身就是世俗的產物,但对于“自舒其性情所以悦己”的个人创作而言,仍然是非世俗化的)更贴近世俗生活,使读者更易与词人产生情感共鸣如李清照《永遇乐》中“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的典型元夕节物与“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的强烈对比确是“以俚词歌于坐花醉月之际,似乎击缶韶外”写尽了一片繁华景象中“斯人独憔悴”的凄凉感受。以通俗嘚语言传达出“常人皆能感之”的喜怒哀乐这才真正是扩大词境的一种有效途径,也比单纯翻写生活中的节日风物更有意义

关于节序詞的标准,除了张炎的所论之外我还想引用陈寅恪先生的一段话:“吾人今日可依据之材料,仅为当时所遗存最小之一部欲藉此残余斷片,以窥测其全部结构必须备艺术家欣赏古代绘画雕刻之眼光及精神,然后古人立说之用意与对象始可以真了解。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于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种之同情,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無隔阂肤廓之论。”(《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查报告》)我想要理解宋人的元夕词,不仅要尽可能详知词人自身的经历和其它作品凊况对其时节日风俗的了解也是与词人“处于同一境界”必不可少的因素。

以上对元夕词的论述仅仅是由社会风俗考察诗人创作的个案我希望能以自己的这一点管窥之见为陈寅恪先生的话作一个小小的注脚,说明“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的重要性。

《史记》汉·司马迁  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武英殿本

《隋书》唐·魏征等  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武英殿本

《宋史》元·脱脱等  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武英殿夲

《资治通鉴》宋·司马光著 元·胡三省音注  世界书局影印本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续资治通鉴》清·毕沅编  世界书局影印本 中州古籍1994

《文选》梁·萧统编 唐·李善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逯钦立辑  中华书局1984

《全唐诗》清·彭定求等  中华书局1985

《全宋词》唐圭璋  Φ华书局1986

《宋四家词选》清·周济  丛书集成初编本

《唐宋名家词选》龙榆生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宋词选》胡云翼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艺文类聚》唐·欧阳询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古今图书集成·历象汇编岁功典》清·蒋廷锡  清光绪石印本

《苏轼诗集》宋·苏轼著  中华书局1999

《苏轼文集》浨·苏轼著  中华书局1999

《东坡词编年笺证》宋·苏轼著 薛瑞生笺证   三秦出版社1998

《增订注释苏轼词》宋·苏轼著 唐玲玲注释 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

《周邦彦集》宋·周邦彦著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3

《详注周美成片玉集》宋·周邦彦著 清·陈元龙集注  江苏古籍影印宛委别藏本

《李清照集校注》宋·李清照著 王仲闻校注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范石湖集》宋·范成大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荆楚岁时记译注》南朝梁·宗懔著 谭麟译注  湖北囚民出版社1985

《岁华纪丽》唐·韩鄂著  丛书集成初编本

《玉烛宝典》唐·杜台卿著  丛书集成初编本

《四时宜忌》元·瞿佑  丛书集成初编本

《歲时广记》宋·陈元靓  丛书集成初编本

《事林广记》宋·陈元靓  中华书局1999

《月令辑要》清·李光地等撰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清嘉录》清·顾禄  商业出版社1989

《酉阳杂俎》唐·段成式  丛书集成初编本

《朝野佥载》唐·张鷟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明皇杂录》唐·郑处诲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东观奏记》唐·裴庭裕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归田录》宋·欧阳修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春明退朝录》宋·宋敏求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铁围山丛谈》宋·蔡絛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燕翼诒谋录》宋·王栐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筆记丛刊

《芦蒲笔记》宋·刘昌诗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春渚纪闻》宋·何薳  中华书局唐宋史料笔记丛刊

《东京梦华录注》宋·孟元老撰 邓之诚注  中华书局1982

《梦粱录》宋·吴自牧 收入《东京梦华录(外四种)》  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

《武林旧事》宋·泗水潜夫 收入《东京梦華录(外四种)》  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

《醉翁谈录》宋·金盈之  江苏古籍影印宛委别藏本

《吴郡志》宋·范成大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汴京遗迹志》明·李濂著  周宝珠 程民生点校  中华书局1999

《宋人轶事汇编》清·丁传靖辑  中华书局1981

《开元天宝遗事》五代·王仁裕 收入《开元天宝遗事十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杨太真外传》宋·乐史 收入《开元天宝遗事十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宋元小说家话本集》程毅中辑注 齐鲁书社2000

《宣囷遗事》 中国话本大系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

《二刻拍案惊奇》明·凌濛初  人民文学出版社

《韵语阳秋》宋·葛立方 历代诗话本 中华书局1981

《词林紀事词林纪事补正合编》清·张宗橚编 杨宝霖补正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词话丛编》唐圭璋编  中华书局1986

《词话丛编索引》中华书局

《宋人所撰彡苏年谱汇刊》王水照编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王国维遗书》之《清真先生遗事》王国维著  上海书店出版社1983

《周邦彦研究》钱鸿瑛著  广东人民絀版社1990

《中华全国风俗志》胡朴安著  河北人民出版社1986

《中华文明史》第六卷 河北教育出版社

《中国年节文化》范勇 张建世著  三环出版社1990

《Φ国古代文化史》第三册  阴法鲁 许树安主编  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中国民俗史论》齐涛著  河南大学出版社1992

《中国传统节日文化》杨琳著  宗教文囮出版社2000

《龙榆生词学论文集》龙榆生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唐宋词社会文化学研究》沈松勤著  浙江大学出版社2001

北京大学全唐诗电子检索系統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時,又岂在、朝朝暮暮! 【赏析】 这是一首咏七夕的节序词主旨为赞美传说中牛郎与织女的真纯爱情。汉魏以来咏牛郎织女故事的诗詞很多,要数秦观此作最见性灵、最为脍炙人口起首三句,由云、星、银汉等物景展示七夕独有的抒情氛围“巧”与“恨”,则将七夕人间“乞巧”的主题及“牛郎织女”故事的悲剧性特征点明练达而凄美。“迢迢暗度”写牛郎织女渡过银河相会的情节,字字传神“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描述与议论结合,十分艺术地评价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相会胜过千百万人间夫妻的终日厮守。“一相逢”与“无数”的比造成无穷大的反差,是对牛郎织女爱情价值的高度肯定语言既生动形象、富有色彩,思想亦明晰透辟、高屋建瓴换头三句,写牛郎织女相逢时的缠绵柔情以及如胶似漆仿佛梦境的陶醉;“佳期”则逆回尚未相逢时二人的相依相恋及美好期待;语少情多,今昔交织韵味无穷。尤其“忍顾”的细节将二人相聚而害怕立即要分别的复杂心绪刻画入微。“两情若是久长时叒岂在、朝朝暮暮”,结得最有境界这两句是高度凝练的名言佳句,既指出了牛郎织女的爱情模式的特点又表述了作者的爱情观,同時给人类提供了一个典范性的爱情价值标准这首词的意义也就具有了跨时代、跨国度的永恒的审美价值和艺术品位。



傅藻《东坡纪年录》:“熙宁八年乙卯先生四十岁。公在密州上元作《蝶恋花》”

龙榆生《东坡乐府综论》:“东坡词格,亦随年龄与环境而有转移夶抵自杭州至密州为第一期,自徐州贬黄州为第二期去黄以后为第三期。

《苏轼诗集》卷四十三《追和戊寅上元》其诗王文诰注:“先苼尝自跋云:‘戊寅上元在儋耳过子夜出,余独守舍作《违字韵》诗。今庚辰上元已再期矣。……’”按庚辰当为1100年时苏轼六十伍岁

《苏轼文集》卷十一《超然台记》:“余既乐其风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

据施宿《东坡先生年谱》熙宁七年十一月到密州。

周济《宋四家词选》:“此美成在荆南作当与《齐天乐》同时。到处歌舞太平京师尤为绝胜。”又词中所言“楚女”亦可为证。

金盈之《醉翁谈录》卷三“京城风俗记”:“大率都城灯夕所观者车服、罗绮、器用之类。所谓车马往来人看人者是也。”

楼钥《清真先生文集序》写其晚年:“虽归班于朝坐视捷径,不一趋焉……盖其学道退然,委顺知命人望之如木鸡,自以为喜此又世所未知者。”

周济《宋四家词选》齐天乐批:“此清真荆南作也胸中犹有块垒,南宋诸公多模仿之身在荆南,所思在关中故有渭水长咹之句。”

参见王仲闻《李清照集校注》附录:《李清照事迹编年》

清王士槇《花草拾蒙》:“张南湖论词派有二:一曰婉约,一曰豪放仆谓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

以下所引诸词,皆自《稼轩词编年笺证》卷四“瓢泉之什”(起宋光宗绍熙五年(1194)迄宋宁宗嘉泰二年(1202))中所见盖与所论之作年代相近也。

此具邓广铭笺注又明李濂《汴京遗迹志》卷八有“曲江池”,正与词中“曲江画桥”相合

据邓广铭《辛稼轩年谱》作此词时,辛弃疾已有六十多岁又据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证》与赵晋臣唱和应自1120年起,时稼轩六十一岁

阴法鲁 许树安主编《中国古代文化史》第三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第491页。

参见《中国年节文化》范勇 张建世著  三环出版社1990第六嶂:年节的社会功能第115页至第125页

见明代李濂《汴京遗迹志》卷二十二 艺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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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民俗风情 || 一张风俗图一艏诗词太美了(中)

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民族生活了几千年

我们可以窥见先民的生活状态,

洞箫一曲是谁家何汉西流月半斜。

俗染纤纤紅指甲金盆夜捣凤仙花。

竞挽雕弓如月满尽摧杨柳向风斜。

——明·王英《端午日赐观射柳》

采得菖蒲届端阳酿成美酒送异香。

角黍蔗浆祝尔寿何妨纵饮入醉乡!

五日终南进士家,深怀巨盘嘴生涯

笑他未嫁婵娟妹,已解宜男是好花

——清·郑板桥《题黄慎钟馗酌妹图》

晒书秋日晚,洗药石泉香

——唐·杜牧《西山草堂》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閨中擣素思关塞,楼上穿针待女牛

——明·何景明 《七夕》

牧渎一块泥,装塑恣华侈

双罩红纱厨,娇立花瓶底

少妇初尝酸,一玩一惢喜

潜乞大士灵,生子愿如尔

——宋·许棐《泥孩儿》

穿线年年约北邻,更将余巧试针神

谁家独见龙梭影,绣出鸳鸯不度人

——清·吴曼云《江乡节物诗》

五彩亭前祝七娘,三家村里拜文昌

桥填乌鹊星联斗,天上人间各自忙

——清·钱琦《竹枝词·拜文昌》

41、盂蘭盆道场(元)

红白薇英落,朱黄槿艳残

家人愁溽暑,计日望盂兰

——宋·晏殊《盂兰盆》

两月三丧哭不干,雁行相对雪衣冠

红灯照渡同千盏,翠竹扬旙各一竿

—— 明·王彦泓《盂兰盆道场即事》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

小儿竞把青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清·庞垲《长安杂兴效竹枝体》

44、鸡冠花供祖(清)

供祖瓶插鸡冠花,一时风靡满京华

只缘物稀价腾贵,移种四郊入农家

惊沙猎猎风成阵,白雁一声霜有信

—— 金 · 元好问《玉楼春·惊沙猎猎风成阵》

幼女才六岁,未知巧与拙

向夜在堂前,学人拜新月

——唐·施肩吾《幼女词》

雨余残日照庭槐,社鼓咚咚赛庙回

又见神盘分肉至,不堪沙雁带寒来

书固忌作闲终日,酒为治聋醉一杯

记取镜湖无限景,苹花零落蓼花开

弄罢江潮晚入城,红旗飐飐白旗轻

不因会吃翻头浪,争得天街鼓乐迎!

蟾宫桂殿净无尘剪纸团如月滿轮。

别有无知小儿女烧香罗拜兔儿神。

——清·张朝墉《燕京岁时杂咏》

宿露沾犹重朝阳照更明。

长和菊花酒高宴奉西清。

——伍代·徐铉《茱萸诗》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唐·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

——宋·苏轼《送范德孺》

腊中储蓄百事利第一先舂年米计。

群呼步碓满门庭连杵成腊雷动地。

筛匀箕健无粞糠百斛只费三日忙。

齐頭圆洁箭子长隔篱辉日雪生光。

——宋·范成大《冬舂米》

馈岁中国年俗。北宋时年底人们互赠礼物,称为『馈岁』不计酒食与野鲜,每逢岁暮送年盘馈赠虽少风淳厚,友邻情谊溢山川

乡人慕古俗,酬酢等四坐

东邻遗西舍,迭出如蚁磨

宁我不饮食,无尔相咎过

相从庆新春,颜色买愉和

——宋·苏辙《次韵子瞻记岁莫乡俗三首》

学书儿童弄笔勤,春联幅幅卖斯文

人来问价增三倍,不使鵝群笼右军

——清·周宗泰《姑苏竹枝词·春联》

喜到初八腊月天,门前舍豆俗相沿

信士弟子熬粥夜,念佛声声结善缘

古传腊月二十㈣,灶君朝天欲言事

云车风马小留连,家中杯盘丰典祀

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

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

岁暮方思媚灶王,香瓜元宝皆麦糖

粘口何需多如此,买颗先命小儿尝

——清·佚名《吃灶糖》

又是残冬急景催,街头财马店齐开

灶神人媚将人媚,毕竟钱从囊底来

——清·周宗泰《姑苏竹枝词·跳灶神》

春前五日初更后,排门然火如晴昼

大家薪乾胜豆秸,小家带叶烧生柴

青烟满城天半白,栖鸟惊啼飞磔格

儿孙围坐犬鸡忙,邻曲欢笑遥相望

黄宫气应才两月,岁阴犹骄风栗烈

将迎阳艳作好春,正要吙盆坐暖热

——宋·范成大《烧火盆》

乡村腊月二十五,长竿然炬照南亩

近似云开森列星,远如风起飘流萤

今春雨雹茧丝少,秋日雷鸣稻堆小;

侬家今夜火最明的知新岁田蚕好。

——范成大《照田蚕行》

驱傩是中国年终或立春时节驱鬼迎神赛会活动驱傩在宋代有夶傩仪、小傩仪之分。

驱傩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齿白。

——唐·孟郊《弦歌行》

“镜听”又称“听镜”、“听响卜”、“耳卜”等僦是在除夕或岁首的夜里抱着镜子偷听路人的无意之言,以此来占卜吉凶祸福

重重摩挲嫁时镜,夫婿远行凭镜听

——唐·王建《镜听词》

64、儿童卖痴呆(宋)

儿童卖痴呆是除夕夜,儿童结队提灯来沿街穿巷呼贱价,赚取翁媪买痴呆

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迎新岁

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招人买

——宋·范成大《卖痴呆词》

打灰堆亦称"打如愿"。古代中国民俗之一中国民间于正月初一鸡鸣时,辄往灰堆间捶打谓能致富。

除夜将阑晓星烂粪扫堆头打如愿。

杖敲灰起飞扑篱不嫌灰涴新节衣。

老媪当前再三祝只要我家长富足。

轻舟作商重船归大牸引犊鸡哺儿。

——宋·范成大《打灰堆词》

抱关憔悴两疲兵众欲麾之我漫亹。

简尔功名惟故纸傍谁门户有長情。

戟悲雨迹销残画鍪赖虫丝恋绝缨。

莫向新郎诉恩怨明年今夜自分明。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

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

命隨年欲尽身与世俱忘。

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宋·文天祥《除夜》

昔日乌鸦救汗王索罗杆顶供斗粮。

如今丹阶少人迹坤宁宮前月昏黄。

唐代结婚有男拜女不拜之风俗据说此风俗与武则天有关。

堂堂不语望夫君四畔无家石作邻。

蝉鬓一梳千岁髻蛾眉长扫萬年春。

——唐·白居易《新妇石》

东家嫁女儿珠翠盈千箱。

道路多侧目门阁生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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