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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身都有这种红点点还会蔓延鼡冷水碰到红的地方,有一点疼

痘痘般大小一粒粒红红的东西。感觉跟针扎样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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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辜林安奚小说————她的良藥很甜全文免费阅读推荐给大家此书是作家喝点茶所著,讲述了宁辜喜欢配音界大佬林安奚很久了作为他的女友粉,真的真的很想嫁過他但是也就是想想就好,那天自己遇见

宁辜的变化从那天扫完墓开始变得明显先是她一路上的心不在焉,连最后和秦书远、岳楼告別都没能笑得明朗到了家里更是直接忘记换鞋,踩着一地冷风就要往家里窜

林安奚无奈,只能将她抱上玄关帮她换好鞋子脱掉大衣。

宁辜在他无奈的轻声叹息里抬起头看他他便揉揉她的头发,于是宁辜轻轻扯了扯嘴角却让眼睛悄然湿润了起来。

“林安奚……”她叫他

林安奚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拇指指腹扫过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低低笑了声,打断她:“嘴唇怎么一点颜色也没有”

林安奚一秒钟都没耽搁,低头含住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她的领地。

宁辜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思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呮能往后仰了一下双手撑在玄关鞋柜上保持平衡,他便将她抱起来边吻边放到沙发上。

一吻毕宁辜的嘴唇殷红妍丽,早没了方才可怕的苍白林安奚满意于自己的杰作,低头又亲了一口轻声道:“这下有颜色了,好看多了”

林安奚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望着她殷红的唇问:“去洗澡好不好”

然而洗澡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林安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台词眼睁睁瞧见她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出来却还是穿着白日里内搭的那件衬衣

林安奚拧眉,招手让她过来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问:“睡衣呢”

宁辜懵懵懂懂地問:“啊?什么睡衣不是穿着吗……”完了低头看看自己,一蒙

洗手间里传出洗衣机工作的声音。

林安奚看着她她欲哭无泪:“我搞错了,我还以为我穿的是睡衣我把……把睡衣放进了洗衣机。”

林安奚撑着额头很无奈扯着她的脸颊笑道:“傻。”

然而扯到一半發现她头发上有洗发液没洗干净藏匿其中的泡泡在灯光下甚至若隐若现发了光,他低头检查却闻到那泡沫的香味不同寻常。

他也是一愣:“宁宁你把什么东西当作洗发露用了?”

宁辜尚在发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与她多说抱起她直接走到浴室,看到了放在地仩的两瓶沐浴露和好好放在洗漱台上没动过的洗发露

刚反应过来的宁辜:“……”

宁辜今天状态不佳,林安奚除了一开始的忡怔倒是对這状况没表现出过度的反应认命地重新帮她拿了睡衣,重新帮她洗了个头发细心地帮她吹干。

吹完头发已经十一点半宁辜早已靠在林安奚的怀里睡了过去,林安奚将她抱进房间放进被子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即他离开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的林安奚却看到宁辜已经將自己完全缩进了被子里小山峰一样拱成一团。怕吵醒她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看到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林安奚皱了下眉,躺到床仩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身体还在抖,可是很温暖

宁辜就算睡着了还是熟悉他的气息,自发躺进他怀里搂紧了他的腰

她在他的怀里轻声囈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不要……不要走……没有没有……爸爸妈妈……”

林安奚的眼神却骤然加深低头看怀里的她,才发现她嘚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她一遍一遍在他的怀里哭着,喊着她心底的伤可他什么都无法为她做,甚至连叫醒她都做不到只能更紧地拥抱她,一遍一遍亲吻她的额头。

第二日一早宁辜早不记得做过噩梦这回事了,懵懵懂懂被林安奚从被子里捞出来任由林安奚上下其手。她脸色还是有点白脑子里混乱,状态也不好可是在看到林安奚任劳任怨,帮她穿衣服梳头发还是没忍住抿了唇实在忍不住便笑了絀来。

林安奚问她笑什么她便屈起双腿,抱着膝盖头搁在膝盖上仰望他,轻声道:“林安奚我觉得这样,不好……”

林安奚:“嗯怎样不好?”

宁辜却把头埋进双腿之间语气轻轻地传出来:“就是不好。”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成废人了,她会被宠坏的那些泛滥嘚情绪迟早会淹了她,让她再也离不开他的

可是林安奚,为什么又要对自己那么好呢

宁辜今天上午有两节选修课,下午是两节专业课林安奚最近忙着动漫配音,工作也堆到了一起送她去了学校之后便驱车赶往工作室。

早餐在家里吃过了但宁辜大概是心里装着事,鈈想那么早去教室在上课之前抓紧时间逛了一遍校园。

即使已经***了深冬校园内依然有情侣手牵手轧马路。宁辜逛了两圈便觉得索然无菋兴致缺缺,不知为何情绪低落想着去食堂买点东西缓解一下。

她以前最喜欢吃食堂的鱼粉但也很久没来了,重新尝到熟悉滋味大概心情会好一些吧可是付完钱在一旁等待的时候似乎发现有人在打量自己,她瞬间呼吸一滞之前所有的缓解调节好都付之一炬。

她将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心可这点微末的痛感并无作用,她又想起了父母临走时看她的眼神是执念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那些失了明的渙散的星光,一遍一遍成为她生命的凌迟

她呼吸不畅,飞快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再抬头时发现那抹注视的目光已经消失了。她稍稍缓过鉮来听到老板在叫自己的号,于是将票据递过去抬手端了自己的碗走到一个角落里坐好。

“你的状况特殊你对别人的目光有畏惧感,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

这句话她的心理医生季衍青对她说过许多遍,可她总是忍不住一遍一遍踩边界线自作自受,欲速则不达她鈈是不明白。

她应该把自己藏起来才是

刚准备吃第一口粉的时候,头上忽然笼罩了一抹阴影她听到一个干净爽朗的男声响在头顶。

“哃学不好意思,你好拿错碗了你点的是招牌鱼粉,你拿的这份是香辣的应该是我点的。”

宁辜一怔举着筷子呆呆抬头看向来人,昰一个长相干净清隽的男生他微微低了头,眯着眼睛对她笑得十分温暖

宁辜和他对视一眼,却下意识低了头她发现,就是这个人刚剛打量自己不适感再次涌了出来,她再度***掐掐自己的掌心看向自己的碗,果然汤里全是红艳艳的辣椒色,不是自己点的

“对不起,我不小心拿错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男生倒是不介意,大大方方将双方的碗换过来最后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问道:“介意我坐这裏吗”

宁辜飞快地看他一眼,摇摇头:“不……不介意的”

但宁辜实在不习惯和别人坐在一起,草草吃几口便道了别她好听到那个侽生在背后叫了她一声,但她没听真切便充耳不闻,脚下生风很快离开了食堂。

来食堂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所幸已经快要上课寧辜平复心绪,走到教室找了偏后的一个座位,不巧的是在上课铃打响前十分钟,一个男生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她摘了耳机抬头,看箌了刚刚在食堂遇见的男生

男生却还是那副爽朗干净的模样,笑起来温暖和煦如春风

“同学好巧啊,原来你也选了日语课”

男生指叻指她旁边的座位:“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宁辜不好拒绝,只能说可以

男生便自来熟地道:“同学你好,我叫章轩没想到这么有缘哦。”

宁辜礼貌地笑了笑不适感一层一层涌上来,紧紧攫住她的喉咙窒息感重新袭来。

章轩却丝毫不觉兀自问:“对叻,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宁辜抬手翻了一页书其实什么都没看***,她盯着书轻声说:“宁辜”

一堂课上,宁辜一个字都没听***浑浑噩噩间感觉到来自陌生人的强烈气息,眼前好出现了海市蜃楼大漠孤烟直,她甚至从风沙中闻到了血的腥气

她想吐,胃里翻腾起无数難受感受

下了课之后,她立刻站起来对章轩说再见拿着书转身走得飞快,可章轩似乎存了心思察觉到她的疏离,越发主动地跟上去叫住她。

“宁辜同学那个,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其实……”大男生表起态来也十分开不了口,磕磕巴巴“我是日语专业的,我之湔就注意到你了你日语很好,口语特别棒我们教授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说有人能把选修课上这么好的你还是第一个,所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转眼他便已经跟着宁辜走到了校门口。

宁辜转身看他他也蓦地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手挠了挠头发

她不习惯别人嘚目光,哪怕这目光善意温良她也只能说抱歉。

未完的话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宁辜暗淡了一上午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银河边最煷的星辰

她一转头,看见林安奚靠着车窗站在学校门口岳楼和秦书远也来了,站在一旁冲她挥了挥

“宁宁。”他又叫了她一声

宁辜便立刻对章轩鞠了一躬:“那个不好意思,有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说着她朝林安奚飞奔而去。

章轩挠头的手放下来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宁辜奔向那个男生。

章轩一早对宁辜存了心思今天主动出击之前做足了功课,他知道她总是独自一人可方才她看向那个男生嘚眼神那么亮、那么热,他分明看出了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感情

宁辜飞快跑到林安奚身边,林安奚微微张开了手臂她便自觉扑进了他嘚怀里,抬头和他对视满眼欣喜,万丈光芒都成为了她眼底的光

林安奚自发将她裹进大衣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是眼睛,浑然鈈顾自己的老友还在一旁

他这动作太过自然,站在一旁吃狗粮的好友们就没那么好受了

秦书远同林安奚一起下的车,亲眼目睹了对方茬看到宁辜身边跟了个男生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在心里默默啧啧啧了一番,暗道这货真是越来越坏了这么一个小可爱都忍心下手。再┅看小可爱望着林安奚时忍不住发亮的双眼分明是全身心相信的模样。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林安奚这货到底哪儿拐来这么个小鈳爱!

秦书远一向只在心里默默吐槽,很显然岳楼不是这样的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恶意撒狗粮的行为大丈夫肯定是不能忍的岳樓当即就咋咋呼呼:“林安奚你过分了啊!这都第几次了!哥们儿你是不是真的看不到我和书远的存在?你是瞎了吗”

林安奚充耳不闻,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捏了捏宁辜的脸,看着宁辜话却是对他说的:“没有,只是我的眼里没有你”

岳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洏对脸皮比较薄的宁辜说:“宁宁啊我跟你说……”

然而下一秒林安奚打断他:“宁宁是你叫的吗?”

丧尽天良!丧心病狂!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岳楼气了个半死发誓说自己绝对不要再理林安奚,他要再理林安奚就是他孙子!然而人生无常一个人从好伖变成孙子也不过片刻。下一瞬他上了车便别别扭扭地开口:“咳,安奚麻烦开车去一下我酒店,我东西没拿完”

今儿下午林安奚囷秦书远其实都是来帮岳楼搬家的人。岳楼家人都在国外他刚回国没地儿去,最近一直委身酒店自觉十分憋屈。正巧得知林安奚自己镓公寓不住了搬去宁辜家了,他一边震惊林安奚已经沦落到吃软饭的地步一边又惊觉这可能是个好的安身之所,于是屁颠屁颠抱住了林安奚这条肥美的大腿

林安奚听见他说话,从后视镜里抬头看他却见他只是看着窗外,摸着鼻子目不斜视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嗯刚刚谁在跟我说话?”

岳楼立刻把脸转回来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你孙子”

岳楼嘴贫归嘴贫,但好歹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圊年知道大家替自己搬家累了,大笔一挥当即决定带几个人去下馆子

以前都只有岳楼蹭吃蹭喝的份,这次这么主动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四个人硬生生在岳楼的带领下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杀气来,在包厢落座时还把领着他们过来的服务生小姐姐吓了一跳

林安奚和秦书远是習惯了这货的中二脾性,放到宁辜这里就有点惊奇了她前十八年来一直走中规中矩好学生路线,最出格的事就是喜欢林安奚喜欢到对父毋先斩后奏远渡重洋跑到了日本而后面一年中因她的病……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么有意思的人接触过了。

她看着岳楼端着拇指大小的空酒杯跟另外两人说我先干你们随意随即又被秦书远扔了瓶二锅头过来嗤笑:“是男人就不要。”

看到他脸上瞬间风云变化的表情她突然想到,在自己没有参与进来前林安奚过去又是怎样的。他是不是也曾春意萌动满面春风是不是也会因为某一个好消息而约着三五好友絀去拼桌。

他应该是骄傲的自信而阳光的,最意气风发的青春时代里令人羡慕的朝气那般,可忽然又想到他曾在日本经历的挫折

骄傲的人被折了双翼,是怎样一步步从沼泽里爬出来开出了比太阳还要温暖的花?

她旁若无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太久亮得惊人,在场三囚都无法忽略林安奚顿了手中给她清洗餐具的动作,低着头没看她只慢悠悠说了一句:“宁宁,你再看下去我忍不住的。”

宁辜一愣是悟出了什么一般脸颊生热,立刻低下头去

岳楼在一旁啧啧啧了半晌,随即对宁辜不怀好意地问道:“宁辜你想不想知道高中的時候林安奚是什么样子的?”倒是听话地没喊宁宁了

“他大学在日本厮混呢,我也不大清楚但高中我们可是断袖之交!我可清楚了!”

他说完这话,三双眼睛便一齐看向了他他一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断背之交呸不是!是……呃……”他欲哭无泪,“秦书远快救我是什么之交来着……”

秦书远冷漠地看他一眼:“哦,断臂之交莫逆之交,刎颈之交你说哪个?哦我忘了你没文化,可能没听过‘刎颈之交’这个词是我疏忽了。”

宁辜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小小声笑了起来好和他们在一起,看嶽楼吃瘪都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岳楼最终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之交,但他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岂会因为这么点小倳就打退堂鼓

他一鼓作气地对宁辜说:“我跟你讲哦宁辜,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高中那会儿心就已经脏得不行了。那会儿不是大镓都眼瞎嘛被他一副皮囊迷得五迷三道,那些个学妹不好好搞学习净想着怎么勾搭他,他那会儿都不怎么在学校食堂吃饭因为一***就會被别人要联系方式。有次我们晚上打游戏打晚了第二天早上都没起得来,只能去学校吃早餐当时又来了一个女生问他要联系方式,眾目睽睽之下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这人不好拒绝于是面不改色地把我的联系方式报给了人家。周末我还在会周公呢忽然接到一个電话说要约我出去玩,听声音还是个甜得不行的萌妹子我一拍大腿以为终于有人发现我这块肥地了,欣然赴约结果人小姑娘看到是我,心如死灰瞬间对男人失去希望。你说这扎不扎心更扎心的还在后面,我去质问他他居然还说什么……”

他模仿着林安奚当时的语氣神态,慢悠悠道:“为了让你认清自己呵呵,我呸就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你说是不是令人发指!”

林安奚听完岳楼的控诉脸色嘟没改,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菜他夹了一片山药放进宁辜碗里,轻描淡写地辟谣:“别听他瞎说那个小学妹一开始想要的就是怹的联系方式,不好意思开口才假装来问我他自己大周末不修边幅吓着别人还要往我身上推,宁宁他是不是很可恶”

宁宁被他一本正經说“他很可恶”的样子萌到,看着他是不认识一般竟下意识点点头:“是,是有点不好”

呵呵,他怎么会在宁辜面前吐槽林安奚怹是哪根筋长歪了?

被这两人气得半死岳楼恶狠狠地把嘴里的菜咬得咔嚓响。

林安奚那厢却没怎么理他替宁辜剥了个虾,又看着她吃掉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宁宁,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宁辜刚刚被岳楼杀死人的眼神扫射了一圈,还沉浸在有些对不起他的心绪裏没出来此刻不明白林安奚的突然发问意欲何为,抬眼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没有……”

林安奚便笑了笑撑着头看她:“嗯,囸好跟我回一趟家好不好,我爸妈想见见你”

岳楼震惊得比较直接,直接一口汤喷了出来差点殃及秦书远碗里的鱼,秦书远默默端著碗离岳楼远了一点

宁辜却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盯着林安奚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半张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心底里翻腾起无数潮水,那些潮水顺着脚背流进她的血液她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在疼。

她慌乱地伸手拿了一下汤勺却一走神将汤勺弄丢在了桌上。

回到家宁辜对林安奚说的第一句话是:“林安奚,你……什么意思呢”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了,如她所言那般她是真的不理解,看不透眼湔这个人他们应该是有了最亲密距离的人,可算起来其实他们才刚刚认识了两个星期。但他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人曾经夜里救命稻草┅般的人,喜欢得不行的人

而现在她喜欢的人对她说,他的父母想看看她他想带自己回家。

林安奚却只是看着她眼底情绪很深,深箌眼眶都开始发红

他走近她一步,干脆就将她抵在玄关处的墙角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喑哑着嗓子道:“宁宁我想吻你。”

宁辜抬头:“什么……”

他便吻上去舌尖一点一点***舐她的唇缝,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将人狠狠压向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那种亲密,唇上动作却轻柔怜惜宁辜任他亲吻,闭上眼睛蓦地流下泪来。

她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抬手抱住他的腰,在情动时颤抖着声音轻声说:“林安奚鈳不可以……”

那天晚上宁辜异常主动,她在林安奚的亲吻里一遍一遍地抽泣同他一起叹息,可末了却还是躺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梦囈。

林安奚侧着身将她圈在怀里听到她梦里的小声呜咽,沉默了一瞬然后伸手将她轻轻拉起来,抱到自己身上

肌肤相贴的感觉一度讓他沉溺,他搂着她的腰仰头亲吻她默默流泪的眼睛不发一言地堵住她小声哽咽的唇。他眼神深暗如同子夜未明。

后来宁辜再想起这┅晚时总是会想起林安奚对她说的话。他说:“宁宁你相不相信宿命论?”

宁辜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发出个疑惑的“嗯”字。林安奚便亲吻她的额角嗓音懒懒的,似乎带上毛茸茸的阳光气息喷在她的耳朵边痒痒的,还勾人

林安奚说:“你相不相信,这是冥冥之Φ的注定”

他将她抱得更紧一点,哑着声音道:“其实宁宁,我在日本时父母一直不放心想让我有人陪伴不致孤单,而我刚回国就遇上你——居然还是我的多年粉丝你看呀,缘分这种东西多么奇妙啊我就在想啊,可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

“宁宁我们要聽从上天的安排。”

人生在世总有颗星星是属于你的。这颗星星为你而来也为你而死。

如果是岳楼八成要跳起来破口大骂林安奚瞎扯淡了,但是宁辜不一样

他说是宿命,她就信不管是说她傻也好还是幼稚也好,但那个人是林安奚她想要抓住他,那么她给的一切嘟是毫无保留的。

宁辜再次和季衍青预约了时间

季衍青和她认识一年了,从她出事开始就一直是她的心理医生。

周末她趁林安奚笁作时间打车到了X医院附属健康咨询中心,季衍青见到她还是愣了一下虽然看着还是状态不佳,但一双大眼睛里竟然有了神采身上也囿了生机。

他喉咙一梗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难解:“你……”随即又放弃,“没什么最近状态还是不好吗?”

宁辜沉默了一瞬如实囙答:“我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梦见那时的场景我觉得,很不好……”

林安奚录完最后一场已经十一点他今日走时特意没叫醒宁辜,她昨晚哭得太惨他心疼,想让她多睡会儿简单和小乙打了声招呼往录音棚外面走,小乙看他拿着手机心中有数,问了句:“和***打電话去”说完又咂了一下嘴,提议“我叫***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好比我小……”

林安奚点点头:“是不太好可以考虑一下叫大嫂。”

林安奚却已经推门出去专心致志打他的电话去了。可是一连几个电话被掐掉之后他皱起了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于是,他下一个電话打给了秦书远

表格上的数据分析是抑郁症由偏重度往重度发展,季衍青盯着数据上那句“建议住院治疗”再看宁辜的眼神越发复雜。

“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往往伴随一定程度的抑郁症可我记得,你的抑郁症原本并没有这么严重你更多的是无法接受……最菦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到你情绪的事情吗”

宁辜双手绞在一起,仔细回想了一下轻声说:“最近……去扫过墓。”

季衍青了然:“你對心理疏导有一定程度上的排斥也无法接受催眠,那么就只能一步一步采取温和治疗法这期间你不可以去对你情绪有***的地方,如墓地、殡仪馆、昏暗的地下室也最好不要看见***场面、压抑的场面,这无益于你的治疗我先给你开药……”

他顿了一下:“但是,出于你的咹全考虑以你现在的状态和抑郁程度,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住院治疗”

宁辜静了一下,刚想说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亮了起来,专属於林安奚的来电铃声悠扬响在咨询室

宁辜一怔,犹豫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按下了挂断。

季衍青无意中瞥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上写着一個大大的“MyDream(我的梦想)”,他收回了视线

宁辜说:“谢谢你,但是还是不用了吧……”

季衍青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但眼神深了点他盯着宁辜的脸看了一会儿,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随后又快速挪开视线。

嗓子里呵出一声苦笑他说:“你定,这个还是要病人意愿優先”

宁辜出去之后,季衍青都还没从刚刚的失态里回过神来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似乎有连绵不断的灰往下掉┅寸一寸几乎埋了他。

他又想到刚刚宁辜低眉顺目的模样眼睛下面有乌青,但皮肤很白带着点病态,竟然让他觉得有些诱人。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便被他强烈而***的罪恶感死死裹挟住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攫住他的心脏仿佛溺毙在海中的旅人,无法呼吸痛不欲生。

怹苦笑都扯不出来从办公桌上了锁的那个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纸上本该贴上寸照的地方只有几个黑体大字姓名那一栏里却手写了两个芓——“宁辜”。

“你好我叫宁辜。”——大家好我叫宁辜

“季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很荣幸能夠拔得本次青少年艺术比拼的头筹未来我也会更加努力,不负众望!

季衍青趴在桌子上指尖一点一点摩挲姓名栏的那两个字,极了亲密爱人

“宁辜,对不起”他说。

宁辜出去的时候下了小雨冬日里最后一丝微弱的温暖都已消失。她没带伞站在雨里抬头望天空,咴色的苍白的。

雨水渐渐将头发打湿头皮冷到发麻。她忽然觉得疼眼睛满是滴落的雨水,那些雨水最终变得温热顺着脸颊滑落下來。

每一次来这里天都惨白。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一阵车鸣声,她抬眼看到撑着伞从车里走下来的眼神晦暗不明的林安奚。

宁辜愣住了不断有雨水掉在她的睫毛上,可她呆呆地看着林安奚心脏忽然冷了半截,连同血液一起冰凉

他看到她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吗?

如果看到了如果他知道了……

宁辜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林安奚却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间,皱着眉头大步走向她将伞塞给她,然后彎腰抱起她走向车里

林安奚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在副驾驶上伸手脱掉她已经湿了一大半的大衣,从后座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噺的大衣给她裹上动作明明依然温柔,可他全程不发一言侧脸几乎结了冰。

宁辜觉得林安奚有点生气虽然他帮自己换衣服的动作温柔,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如往常一般但她就是觉得他在生气。她被抱着跨坐在他的腿上他正低头专注帮她扣上大衣扣子,车子里安静嘚可怕

宁辜的害怕在他的沉默里攀升到了极点,她握住林安奚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叫他:“林……林安奚……”

林安奚的手一顿,蓦地摟住她的腰将人压向自己他恶狠狠咬上她的唇,是一个不怎么温柔的吻那阵炽热的呼吸甚至蔓延到她粉白的脖颈,啃噬中带着不可思議的力度

宁辜觉得他在用吻来发泄自己的怒火,她甚至听到了他粗重***里腾升的火气可他分明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

宁辜抓着他的肩膀连呻吟都不敢,鼻尖莫名堆积无数酸涩忍得她眼眶发痛。

季衍青工作室成员并不多加上他和几个助理统共不超过五人,其中一个跟叻季衍青很长时间的助理预估这次的心理咨询应该结束推开咨询室的门想要让季衍青准备下一场会面,却见咨询室空空如也并没有季衍青的身影。

助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常季衍青见完一个预约的病人都会在咨询室坐一会儿,等自己叫了再出去今天这是怎么了?助理在工作室里找了两圈最后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驻足的人。季医生手里似乎捏了张什么纸背影僵得几乎让他觉得疼。

助理走过去汒然地看向季医生视线所及之处,却只有一辆深灰色的宝马但季医生的脸色实在是算不得好——岂止是不好,他甚至觉得季医生下一秒僦会去杀人

助理更加茫然,也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儿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只能去瞧季医生的脸色眼睁睁见着他闭上了眼,面上浮現出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痛苦的表情最后他将那张纸对折好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又掏出烟慢慢点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助理觉得季医生点烟的手有点发抖

良久,林安奚终于放过她舌尖轻***了一下她的上唇,拉开和她的距离他平复呼吸,拇指抚摸她发红的嘴唇看着她轻声道:“如果你想感冒,大可回去冲凉水不必大费周折跑到这里淋雨。”

他果然在生气因为她淋雨而生气。得到这个认知的寧辜放下一颗心来至少他不是因为自己来医院……他应该是没看到自己从医院走出来吧。

宁辜深呼吸牵住林安奚的一只手,闭上眼凑仩去亲了亲他刚刚还在她唇上肆掠的唇有些怯地看着他道歉:“林安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林安奚却再一次含住她的唇,不同於刚刚裹挟着暴风骤雨般的吻这一次他温存亲昵,一寸一寸缠绵

片刻后,林安奚松开她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聙开口嗓音便哑了:“撩拨我?”

他抚摸她的头发:“昨晚那么主动我现在自控力差到了极致,一点就着”

宁辜看着他眨动眼睛不敢说话。

他却忽然笑了亲了亲她的眼睛:“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个男人……”接着顿了一下“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对你生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辜身体紧绷了一下,她飞快想了个借口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们专业课作业,要自己联系一个户主研究他們房子的装修风格然后写论文。我联系的房东住在这边就过来了,但没带伞走到一半就、下雨了刚刚躲了一会儿雨,但怕时间来不忣就又出来了……”

宁辜学室内设计C大的室内设计专业业内顶尖,就是每次作业都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次还算正常,曾经有一次让怹们专业学生跑遍了整个C市所有星巴克门店就为了研究人家厕所的装修风格究竟为何,当真是活着的“跑断腿”一度让C大学室内设计嘚苦不堪言。

林安奚看着她干净的眼睛叹了口气:“傻,怎么不告诉我我好来接你。”

“怕打扰了你工作而且当时一着急就给忘了……”

林安奚揉了揉她有些潮湿的头发:“宁宁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不然怎么连这么蠢的事听着都那么可爱呢

宁辜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敢贸然接话林安奚便问:“现在呢?是先回去还是继续研究”

宁辜虽然撒了一部分谎,但这个作业倒是真的且她联系的房东,還真是好巧不巧就在这一块儿天时地利人和,宁辜真是想辜负天公此番美意都不忍心于是当机立断,早研究完早解放

房东阿姨是C市夲地人,操着一口地道的C市话嘴皮子溜得不行,见到宁辜还带了个男生过来八卦之心立刻燃起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偷偷问宁辜:“姑娘,你男朋友啊小伙子蛮精神的嘞,招人小姑娘你有福气。”

宁辜“啊”了一声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觑了林安奚一眼,抬手摸了摸头發林安奚没否认,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过去。

所幸阿姨也不纠结她那话也不是在问宁辜,见她没说话就当她默认自顾自地说:“阿姨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俊的小伙子啊。噢对了,姑娘忘跟你说件事了。我有个侄子跟你学一个专业,今天也正巧来我们这块儿看设计说还要带个朋友过来。他那个朋友是学什么的啊我想想……好是学什么日语啊现在的年轻人啊,花样是真多姑娘,你不介意吧”

宁辜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林安奚的手抬头看向他。

林安奚揉了揉她的脑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她,对房东阿姨說:“没关系的阿姨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怎么会介意谢谢您还来不及。”

房东阿姨一边笑着说不用一边带两人进电梯电梯停在了仈楼,一处房门明显大开阿姨看了一眼便断定:“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呢,走我带你们***。”

林安奚牵着宁辜的手跟着房东阿姨***,室内果然站了两个修长身影阿姨热络地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便也立刻转身这一转身,宁辜愣了另一头的章轩也愣了。

“宁辜同学”章軒惊呼。

宁辜愣过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林安奚林安奚只是瞧着章轩及其同学,没做出任何反应

宁辜在心底默默深呼吸,有些尴尬地哏他打招呼:“你好……”

章轩没想到自己陪朋友来看房屋设计还能有意外之喜心情有些振奋,越发自来熟地前进一步笑得也越发温柔,调侃道:“你不会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宁辜不自觉地往林安奚身边靠了靠,轻声说:“怎……怎么会章轩同学。”

章轩眼鉮立刻亮了起来朝她走了两步大有想继续攀谈的意思。房东阿姨适时反应过来惊喜地问:“你们认识啊?蛮巧”

章轩赞同地点头:“是啊,好巧”

他话是看着宁辜说的,这令宁辜觉得不适不知为何又想起过往,她在呼吸急促之前飞速低下了头拉着林安奚往后退叻一步:“那个,我先去看看这些设计了……”

章轩笑容一滞倒没有强留:“好。”

宁辜和林安奚在卧室章轩则和他的朋友站在客厅。他们站的位置很巧恰能从大开的房门看到卧室里的两个人。

林安奚就站在宁辜身边抄着手看似在认真研究装潢设计,其实是在暗暗紸意宁辜他盯着她垂下的头瞧,见她几次三番想抬头对自己说些什么却又忍住的时候,终于还是放过她主动开了口:“是你的同学嗎?有些眼熟”

宁辜立刻抬眼,又顺着他的视线去瞧章轩正巧章轩也看向她,捕捉到她的眼神对她笑了一下。

宁辜便飞快地收回目咣转而移到林安奚身上。林安奚的眼睛特别好看眸色纯黑,可眼睛里却好藏了万千情绪每一种她都看不分明。

宁辜小心翼翼地握着林安奚的内搭衬衣下摆问:“林安奚,你是不是生气了”

宁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根据本能說:“就是,我和他其实只见过一面我之前不认识他的……”

林安奚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宁辜立刻停下不再说话

林安奚笑得意味深長,他手指修长白皙食指轻轻摩挲宁辜略微苍白的唇,声音温柔却暗含***:“是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继而又说“怎么办呢?”

宁辜便轻声重复:“怎么办呢……”

“除非宁宁你亲我。”

宁辜先是一怔接着她看到林安奚眼睛里满满的笑意,便轻轻一踮脚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蜻蜓点水似的吻结束林安奚轻声笑了一下,余光瞥到客厅发现章轩早已没站在原地。

同一时刻刚从三人变为四人的“沙雕群”组里,有三人都刷起了存在感秦书远是个业余黑客,玩电脑时间长手机搁在电脑桌上,一眼看到群消息点开一看,随即嘴角抽搐表情冷漠。

只见群昵称为Tea的那厮往群里丢了张图片点开大图赫然是宁辜小可爱回头望他时笑容阳光的样子。女孩子背后是毛茸茸的金色光芒而宁辜仿佛陷进了日光里。那张图也不知道林安奚做过什么处理秦书远都几乎觉得能看到宁辜眼里的他。

秦书远忽然就覺得有点牙酸林安奚这行为就好是打开他的嘴,往他的肚子里塞了点什么东西还没等他说话,岳楼的信息就噼里啪啦杀过来了

姓岳洺楼:“林安奚你一天不秀恩爱会死吗?不秀恩爱你手会烂掉吗有对象了不起吗?”

姓岳名楼:“啊啊啊你滚好吗?立刻滚打车滚!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姓岳名楼:“@宁辜小可爱你醒醒啊!你不要被这个浑蛋骗了啊!这个人真的心脏得要死,伱小心着点他啊!”

宁辜其实也刚进群没多久加了岳楼之后被岳楼拉***的。用岳楼的话来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要那么客气现下她看着岳楼在群里撒泼打滚的崩溃样子,再瞧见林安奚发的那张照片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林安奚了。

她的良药很甜免费章节完整全文阅读这是近期非常受欢迎、深受读者喜爱和追捧的一本小说全文内容描写新颖非常吸引眼球。欢迎大家阅读

作者:方方(原名汪芳祖籍江覀彭泽,生于江苏南京现居武汉,中国当代女作家湖北作协原主席,代表作《万箭穿心》《风景》最新长篇《是无等等》,个人微信公号“方方记录”)

正月初一(1月25日)

不知道我的微博还能不能发出来前一阵,因为反对年轻人街头集体爆粗口导致微博被封(我现在仍然坚持我的观点:就是表达爱国,也不能以街头集体爆粗为荣这是文明问题!)。投诉无门起诉无门。所以对新浪网极度失望准備就此永远不再开微博了。

但是没料到现今武汉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导致武汉成为全国的中心导致封城,导致武汉人到处被嫌弃吔导致我被封在城里。今天政府再度有令:中心区域今夜零点开始严禁机动车行驶。而我又恰住在中心区内很多人来询问,也有人私信大家都在关心和问候,让我们这些被封在家中的人倍觉温暖刚才《收获》程永新给我信息,说不妨写写“封城记”闻此始觉,如果我的微博还能继续发出文字的话我还应该继续下去。也好让大家知道武汉真实的近况

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一条能不能发出来如有萠友能看到,就请留个言让我知道可以发了。微博有一种技术:就是你以为你发出去了但其实没有人能看得到。自从知道有此一技术後方明白:高科技作起恶来,一点不比瘟疫弱

正月初二(1月26日)

感谢大家的关注和关心。武汉人仍处在关键时候尽管人们已从最初嘚恐慌、无助、焦虑、紧张走了出来,现在业已平静和安定了很多但仍然需要大家的安慰和鼓励。到今天为止至少大多的武汉人已经鈈再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了。我原想从12月31日开始复盘我自己在这一段时间从警惕到松懈的全过程,但是这一写就太长了。所以我还昰先实时写一点新近的感受,再慢慢来写“封城记录”

昨天初二,依然冷风冷雨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当然是国家支援的仂度越来越大,更多的医护人员赶来武汉等等等等,让武汉人心安了许多这些,大家都已知道

而我们自己的好消息则是:目前我的親人无一感染。我小哥尽管住在疫区中心华南海鲜市场和汉口中心医院就在他家左右。而小哥身体不算好此前也常出入于那家医院,所幸小哥小嫂并未有事小哥说是已经备足了十天的菜,完全不出门我和我女儿还有我大哥一家,都住武昌一江之隔,危险系数比汉ロ略低也都平安。尽管被封在家里倒也没有觉得很无聊。我们大概都属于宅惯了的人只有从外地回家探望父母的侄女和她儿子,有些糟心本来是23号日坐高铁离开武汉,去广州与丈夫和公婆汇合(其实真要去了日子也未见得比武汉好过。[允悲])结果恰巧那天封城,没能走脱封城将会到何月何日,是否会耽误工作及孩子上学都是问题。但因他们所持护照是新加坡的昨天接到新加坡政府通知,菦日将有飞机来汉接他们回去(估计武汉新加坡侨民也有不少)他们返回后需隔离14天。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更好的消息是,峩女儿的父亲在上海住院,起先拍片肺部有阴影,昨天也解除警报应是普通感冒,未被新冠病毒感染今天即可出院。如此近期缯经与他一起吃过饭的女儿,也就不用再被严密隔离在她自己的住所(大年三十是我冒雨开车给她送饭吃的!)。[鲜花] 多么希望这一类嘚好信息每天都来一点,尽管封城尽管关闭在家,至少我们心情可以轻松一些

坏的消息仍然有。昨天白天女儿告诉我,她熟人的父亲(本身是肝癌患者)疑似感染送到医院,也无人救治三小时便死亡。这大概是前两天的事电话里,她也很伤感而在昨夜,单位小李打来电话说我居住的文联大院已发现两位被感染者。三十几岁是同一家人。要我注意安全他们的住处离我家大概两三百米。泹我的住房是独门独院所以我倒不会有更多的担心。倒是他们同门栋单元楼的邻居会有点点紧张了。今天又听同事说他们属于轻微感染,在家隔离治疗年轻人,体制好感染轻,应该很快能抗过去祈祷他们早日康复。

昨天湖北的新闻发布会上了热搜看到好多人吐槽。三个官员的神情充满沮丧疲惫,频频出错说明内心也乱。其实也很可怜他们应该也有家人在汉,他们的自责我相信是真的倳情究竟怎么会走到这步,事后复盘自然得知。武汉官方前期对疫情的轻慢和封城前后官员们的手足无措造成了百姓巨大的惶恐,给所有武汉人带来伤害这些我会在文章写细写。但现在我想说的是湖北官员的表现其实是中国官员平均水平的表现。并不是他们比其他官员更差而是他们的运气更差。官员们历来按文件做事一但没有文件,他们就六神无主这次事件如在同一时间落在别的省里,那些官员的表现不会比湖北的更好。官场逆淘汰的恶果、空讲政治正确而不实事求是的恶果、不让人讲真话不准媒体报导真相的恶果我们嘟会一一品尝到。武汉抢前争先只不过先吃了一个大的而已。

正月初三(1月27日)

继续谢谢大家对武汉和武汉人民的关心关注我很乐意繼续实事报导。

现在大的问题,大家都基本不太担心了担心也没有什么用。没被感染就会乐观。

目前市民们比较忧心的还是缺乏口罩今天看到一个视频,一个上海人去买口罩药店卖30元一只。这个上海市民大发脾气用手机全程拍了下来,并且高声指责药店并且┅定要买,但必须开具发票他真是比我有智慧多了,也有勇气多了!佩服!

口罩是耗材用量大。而且专家说只有N95口罩才可以有效防圵病毒。但实际上我们根本买不到这样的口罩。网上购买必须要到年后才能收到。我小哥比较幸运他们小区有家人的亲戚寄来一千個N95口罩(多么好的亲戚!)。我小哥家分得十个他感慨说,还是有好心人呀但我大哥家就没这么幸运。他们连一只N95都没有只有我侄奻带回来的一次性口罩。就这数量也有限。只好在家重新洗过用熨斗消毒,再次使用真的有点惨(对了,我侄女说新加坡接回他們的事,并没有最后确定让我在微博说明一下)。

我自己也差不多元月18日要去医院看望病人,无论如何得戴口罩可是家里其实一只嘟没有。突然想起12月中旬去成都学弟徐旻曾经给过我一只口罩,说成都空气不好其实武汉空气也好不到哪去,我也习惯了坏空气所鉯这只口罩我一直没用。这次算是救了急庆幸刚好是一只N95。我戴着它去医院去机场,也戴着它去买口罩一连戴了几天,的确很无奈

我的家里,除了我还有一只16岁的老狗。元月22日下午突然发现狗粮没有了。赶紧跟宠物店联系了买狗粮想着正好可以顺便出门买买ロ罩。于是去到我家附近的东亭路某药店(不点名吧)他们恰好有N95,但是一只35元(比上海的还贵5元)一袋25只共需875元。我说你们在这种時候怎么可以这样黑心他们回答说,供应商提价我们也只好提价。因为急需价高也得买。所以我准备先买四只再说不料,他们所囿口罩都没有独立包装售货员直接用手抓。我一看这样的卫生条件,还不如不戴然后就没有买。

除夕那天我继续出门买口罩。所囿药店全都关门。只有一些夫妻档的小超市还开着在一家超市,遇到N95口罩卖沂蒙山牌的,灰色有独立包装。10元一只我买了四只。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获悉大哥家没有口罩,便与大哥约定分他们两只,次日送去但是第二天,大哥说还是别出门吧。所幸的是大家都不出门,口罩用得算少

刚才跟同事微信闲聊。大家说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口罩问题毕竟总要偶尔出门买点东西。有嘚同事朋友给寄了却收不到;也有买的是杂牌,看到网上有回收口罩处理再卖的信息,也不敢用大家几乎都只剩下一两只,于是只恏相互鼓励说省着点用吧。段子说的真没错口罩的确代替了猪肉,成为我们过年最紧俏的东西

我相信,缺乏口罩的不止我大哥以忣我和我的同事。武汉的普通市民缺乏口罩的人一定很多而且我也相信,口罩并不缺货缺的只是怎么才能到市民手上。在这里也只唏望快递公司能够早点上班,并且给武汉的货物加一点速度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正月初四(1月28日)

天气从昨天开始好转雨停了。今天丅午还出了一会儿太阳天空明亮,让人心情好上许多只是被关在家里的人,烦燥感会多起来毕竟从封城起,人们已经被关了近六天五天中,不只是多出谈心的机会大概吵架的机会也不老少。毕竟各家老小过去从未现在这样天天厮守一起过日子尤其房子小的家庭。此外长时间的不出门,大人好办小孩恐怕就相当难受了。不知道那些学过心理学的人有什么办法安抚一下武汉人。无论如何我們还是要坚持把自己关够14天。据说近两天疫情或将进入爆发期。也有医生在长叮咛短嘱咐:只要家里有米吃就是吃白饭,也不要出门好吧,遵听医嘱

这一天依然喜忧参半。昨天中国新闻通讯社总编辑、我的校友夏春平通过微信对我进行了采访。今天下午他带了人來拍照片意外的是,他送给我二十个N95口罩!真是雪里送炭让我大喜过望。正当我们站在文联大楼门口照相和说话时我的同学老耿买米回来。他用很可疑的眼光打量我们我觉得他甚至想用他们河南人的较真,大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站在我们文联大楼门口?見他那副样子我马上喊了他一声。他的目光立即变得又亲切又热情真是久别重逢,尽管我们天天在同学群里闲扯夏春平是历史系的。当年中文系和历史系同住一栋宿舍楼里所以我一介绍,他们俩也相互啊啊啊地开心起来老耿在武汉和在海南,都跟我同住一个院内他今年也没能来得及去海南,我们同命相怜一齐被困于单位宿舍的家中。老耿告诉我院里8栋的两个感染者已经住进了医院。如此这般所有邻居都大松了一口气。相信在医院治疗会比在家里隔离效果要好得多。依然祈祷他们早日康复

送走夏春平,刚进家门我早姩写《到庐山看老别墅》和《汉口租界》的责编小袁读到我的微博,也给我送来了三包口罩感动呀!老朋友就是强!我的口罩一下子富裕起来。当即与昨天共同发愁缺乏口罩的同事们进行瓜分适才同事来拿口罩,还给我带了一些青菜我说,这下子真的有一点患难与共嘚感觉了同事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三代还有病人。她必须隔天出门买青菜说起来也是八零后,多么不容易!甚至还在操心工作我听她们在网上对话,说这一期的稿件要发了吧想想武汉有这样的我们,什么样的坎过不去呢

坏的消息自然也满天飞。前些天看箌百步亭四万人聚餐消息时,我当即发朋友圈对此批评。我的话说得很重说在这样的时候,社区还举办大型聚会“基本上算犯罪行為”。说这话时是元月20日没想到,21日省里接着还举办大型歌舞联欢会人们的常识都到哪里去了?有多么僵化愚蠢多么不善变通多么不實事求是才会这么做?病毒都会想你们真是太低看我了!对于这类事,我现在真不想多说坏的消息正是来自百步亭:他们中已经有囚确诊新冠肺炎。尽管这消息我没去进一步确认但凭直觉判断,告诉我的人不会说谎。想想那么多人的大聚餐,怎么可能没有人被感染有专家说,这次的武汉肺炎死亡率并不高大家都愿意信这话,我也愿意只是,传来的另一些信息却还是让人后怕。元月10号到20號那些频繁开会的人们,各自小心吧病毒是不会介意谁是平民谁是领导的。

顺便说一下周市长的帽子从昨天到今天,这事都在网上被人吐槽如在平时,我可能会跟着嘲笑一番只是当下,周市长正领着市府众官员为抗疫四处奔波他的疲惫和焦虑,一眼可见我推測,他甚至也想过事平之后自己将会有什么下场人到此时,内疚、自责以及追悔莫及忐忑不安之类他必然都有。然而他到底是市府艏脑,无论如此都得振作起精神去面对眼前这件天大的事情。他也是个凡人我听人说,周市长是很本分务实之人口碑一直不错,他昰从鄂西山里一步步实干出来的可能人生中,从未遇到如此大事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温暖点的角度来看这个帽子事件?比方或许他觉得,这样的寒冷天气他戴了帽子,而总理没戴他比总理年轻,这么戴着显得颇为不礼貌,于是摘下来交给助手這样想想,是不是好一点

就这样一点点的记录吧。

正月初五(1月29日)

坦坦荡荡地睡到中午12点(其实平时也差不多起得这么晚只是平时會自责。而现在武汉人说:锄禾日当午,睡觉好辛苦睡了一上午,还有一下午这样一来,不可能没有坦荡感呀!)

躺在床上翻了┅下手机,看到我的医生朋友发来的信息:多多保重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不要出门。这个连续强调的“不要出门”四个字挺让人心跳。惢想恐怕这几天真是疫情的爆发期了。连忙给女儿打电话她说正准备去小区超市买几个盒饭。我要她不要去哪怕光吃白米饭,这几忝也不要出门初一听说中心城区机动车将要禁行,我已经给女儿送去了一批保证她能活十天的物质我推测她是懒得动手,才想出门找吃的好在她也怕死,听我一说同意了不出门。过一会儿就开始找我询问怎么做大白菜(她居然把大白菜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女儿嘚住所从未开伙。平时或回家蹭饭或是吃外卖。现在倒好总算启动了自己的厨房。这算不算是一个意外收获相比起来,我比她舒垺邻居给我送来一碟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子。尽管我们俩戴着口罩办交接但包子我还是要英勇地吃下去的。

今天阳光灿烂这是武汉冬忝里最舒服的那种阳光。温暖而柔和如果没有疫情,我家周边一定堵车满满。因为东湖绿道就在附近这是武汉人最喜欢去的地方。泹是现在的东湖绿道,空空荡荡前两天我同学老道跑去转了一圈。说整个绿道只他一个人。要说哪里最安全恐怕东湖绿道算是一處了。

关在家里的武汉人只要没被感染,大家的心里基本都还踏实最可怜的还是那些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因为病房一床难求他们仍在煎熬之中。火神山工地建设得热火朝天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是最大的受害人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从此破碎。一些媒体在記录这些。更多自媒体也早就在默默地记录。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记录。早上读了一篇写母亲在初一去世父亲和兄长都被感染的文章。心里特别堵得慌这一家,也算中产了那些更穷的病人呢?不知道会活成什么样子其实前些天,看到诸多医护人员疲惫和病人崩溃嘚视频那种悲哀无助的感受,我今生从未有过川鄂(湖大教授)说,他每天都想大哭一场谁不是呢?为此我一直跟朋友们说,走箌今天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祸的比重。复盘之后那些渎职者,一个也不宽恕一个也不放过。但是现在我们先全力以赴,熬过难关

說说我自己。除了心情与日常不同生活倒是没有更多变化。以前过年也是这样。只在初三时到舅公杨叔子家拜年并聚餐(今年也取消了,舅公年迈体弱更是要重点保护),基本上哪儿都不去其实每到冬天我都容易发作支气管炎。曾经连续三年在春节前后住进医院所以这些天我时时警惕自己不要生病。前几天有点头疼昨天略有点咳嗽,但今天又都好了以前蒋子丹(她对中医很有研究)根据我感冒的情况,说我这是“寒包火”此后一到冬天,我每天都会用黄芪、金银花、菊花、枸杞、红枣、西洋参加上红枣桑叶茶煮水我给咜取了一个名字,叫“杂煮”天天喝几大杯。疫情紧张后又加上早晚一次维C片,一杯维C泡腾外加几杯白开水。晚上洗澡用略烫的沝长时间冲洗背心部位,还把自己买的莲花清瘟胶囊全部吃光我的同学教了一个“闭门法”,要我们时时默念:“全身毛细孔闭!风寒鈈入百邪不侵,正气内存邪不可干!”他一本正经说这是历代秘传,绝非迷信我们大笑了一通,不知道有没有人真念总之,我已經按各路朋友所教方式将所有装备统统用上(除了闭门法)。显然它们有用。目前我的状况还不错保护好自己,就是帮忙

顺便说┅下,前天我的一条微博被屏蔽了它活着的时间比我想象得长。意想不到被很多人转发因为我喜欢直接在微博这个小框框里写。所以寫时会很随意(喜欢的就是这种随意感!)想到什么写什么。校对不仔细错漏字也多(惭愧,有点对不起武大中文系)还望包涵。其实我根本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批评谁(中国有句老话叫秋后算账是不是?)毕竟,现在我们的主要敌人是瘟疫我一定会和政府和所有武汉人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共同抗疫。政府向市民提出的所有要求我也会百分百配合。只是当时写到那里觉得反思也很必要。甴此就反了一下思。

正月初六(1月30日)

今天是大晴天有着冬天最舒服的气韵。也是欣赏冬季最好的日子但是疫情把人们的心情破坏┅尽。万千美景无人观赏。

残酷的现实依然摆在眼前起床后,看信息一个农民夜半三更被挡在土墙外不让通过。无论如何求情守蕗人都不让过。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那个农民最后去了哪儿呢?非常让人揪心执行防疫规定固然不错,但是不能执行得连基本人性都没囿了呀为什么我们的层层官员都可以把一纸文件教条化成这样?只需一个人戴着口罩把农民引到一间空房里,隔离居住一夜不就可鉯了吗?又看到一个脑瘫儿童,因父亲隔离只能一人在家独居五天,由此饿死一场疫情,暴露出无数众生相暴露出中国各地官员嘚基本水准,更暴露出我们的社会疾病这是比冠状病毒更为恶劣更为持久的疾病。而且看不到治愈期因为没有医生,也无人愿治想箌这个,心里无比悲伤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朋友告诉我我们单位的一个年轻人生病了两天,呼吸困难疑似,但未确诊也无法住院。一个非常忠厚老实的小伙子我与他一家都非常熟悉。但愿只是普通感冒不要中此恶招。

好多人给我发信息说他们看了中国新闻社對我的采访(对了,采访人夏春平是中新社副社长副总编被我在博客中写成了总编辑,糊里糊涂升了他一级这里特此说明一下,也向夏春平和真正的总编辑道个歉)觉得我讲的不错。其实采访内容自然会有删除可以理解。但有几句我觉得留下应无妨在谈到自我疗傷这个话题时,我还说:“最重要的是那些被感染的病人和去世者的家属他们的遭遇可能更惨,伤痛可能更深甚至终身不能平复,这些还需要政府特别安抚……”回过来想想那个深夜被拒的农民想想那个一人在家饿死的孩子,还有无数呼救无门的老百姓以及流落在外丧家犬一样到处被驱赶的武汉人(包括许多孩子),不知道得用多长时间才能平复这样的一次伤害整个国家的损失就不用我说了。

网絡从昨天到今天疯传的是关于专家来汉时的表现是的,那些养尊处优、掉以轻心的专家当他们轻率地告诉人们“人不传人”“可防可控”这个结论时,他们就已经犯下滔天大罪如果尚有良知,如果能看到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现状心里应该会有负罪感吧?自然鍸北的主政官员,承担的本是守土安民之责现在土未守民不安,他们怎么会没有责任疫情至此,必是多方合力的结果他们根本没有嶊诿的余地。只是现在我们更希望他们打起精神,怀着赎罪感更怀着责任感继续带领湖北人民走出艰难时日,以此来获取人民的宽恕囷原谅武汉坚持住了,全国也就坚持住了

我的亲人们,大都在武汉庆幸目前大家都还健康。其实也都算是老人了大哥大嫂七十好幾,我和小哥也都在奔七路上我们不病,就是给国家帮忙好在侄女母子今天清早已顺利抵达新加坡,他们被隔离在了一个度假村要罙深感谢洪山交管局。侄女昨天得到的通知是:新加坡的飞机今天凌晨三点起飞晚上要提前到机场。交通封锁大哥不会开车,侄女母孓根本没有前往机场的交通工具这个任务就落到我的头上。大哥所在的华中科技大学所属洪山区我向洪山交管局询问我的车是否可以通行。他们局有不少我的读者于是说你还是在家写作吧,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于是昨晚派了肖警官将我侄女送到机场。我们全家都由衷感谢他们的帮助有急有难找警察,这个是最靠谱的侄女和她儿子的平安,是我今天唯一觉得高兴一点的事

今天已经是初六了,封城菦八天需要说的是,尽管武汉人天性达观武汉的工作也越来越有序,但武汉的现状仍然严酷

晚上喝小米粥。一会儿去跑步机上活动┅下点点滴滴,记录在案

正月初七(1月31日)

今天初七,天气简直可以说阳光灿烂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呢?抗疫最关键的时间就在本周按专家所说,到了正月十五受感染该发病的人,差不多都发作了那时候便是拐点。所以我们再坚持一周吧。这周过后感染者差不多都隔离了,未感染者便可走出家门那就是自由的时候了,想来是这样吧从封城到现在,我们已经关了九天大头已过。

尚未起床即看手机。一条特别好的信息:说我们单位的小伙子“没有感染今天已经完全正常,昨天因为腹泻吃多了药这个瓜娃子!疫情过後要请客,把大家吓得不轻”几乎刚笑完,就看到另外信息我好多朋友都认识的一个人,省歌舞团的病后一直在排队等住院,在接箌可以入院的通知时刚刚去世。又听说有好几个湖北官员已被感染,并且也已有人去世唉,武汉人有多少人在这场灾难中家破人亡迄今为止,尚未见有一个自责和道歉的人却只有无数推诿的说法和文章。

未亡的人们要去骂谁?看到一个作家在与记者访谈中还提箌“完胜”二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武汉都这样了!全国都这样了!千千万万的人有如惊弓之鸟更有人命悬一线躺在医院,无数家庭業已支离破碎胜在何处?完在哪里都是同行,真不好意思破口你说有人说话不过脑吗?不是为讨上面欢心,他们是很过脑的所圉,立即看到另一个作家的批评文字一声声质问,措词严厉这让我知道,有良知作家应该很多现在我虽然不是湖北作家协会主席,泹我还是个作家我非常想提醒一下我的湖北同行,以后你们多半会被要求写颂文颂诗但请你们在下笔时,思考几秒你们要歌颂的对潒应该是谁。如要谄媚也请守个度。我虽然人老了但我批评的气力从来不老。

整个下午都紧紧张张地做菜晚上给女儿送去。她22日从ㄖ本游玩回来半夜12点后才到家。回来即面对封城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在除夕和初一给她送去一些吃了几天,说是已经撑不下去叻想要去点外卖。我和她父亲都坚决反对她去买外卖所以我决定还是自己送菜过去。我与女儿家相隔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即到。问过警察说上路没有问题。于是便做饭做菜送货上门,有点“我为红军送干粮”的感觉小区不准进,我们即在小区门口办了交接我家嘚第二代,只有她一人留在武汉我必须保护好她。

我们门前是二环一向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但现在,车很少行人更少。主路处处吙树银花偏路则因店铺关门,显得幽暗军运会时,把主路边的房子全都镶上灯带东边不闪西边闪。那时候觉得闹眼也闹心看了有點儿烦。现在驱车在这清冷寂寥的街路上这些热闹的闪亮的灯光倒让人有心安的感觉。真是此一进彼一时呀

小型超市仍然开着。街边吔有卖菜的我在路边买了点青菜,又在超市买了鸡蛋和牛奶(去到第三个超市才买到鸡蛋)问他们这时候还开门,不怕被感染吗他們回答也从容,说我们得过你们也得过呀。是呀他们得活,我们得生活就是这样!我经常会很钦佩这些劳动人民,有时跟他们对上幾句话心里就有莫名的踏实。就武汉最慌乱的那两三天里冷风冷雨。几乎所有空空荡荡的马路上都有一个环卫工人在风雨中一丝不苟地扫地。看到他们你会为自己的紧张不安感到惭愧,蓦然间你就会镇定下来

今天天气仍然晴好。初八了居然有点怀念院子里每年此时的热闹。

早上起来仍然先看手机信息。看到一份元月31日的数据统计数据显示的结果是:武汉确诊和疑似病人仍在增长,但速度已奣显下降并且连续三天都在下降。重症病人数字也在减少死亡率与之前比,稳定在2%左右而治愈人数和疑似解除人数在增长。相当好嘚一个信息!说明近期的防控有明显效果这是我大哥今早发在自家群里的。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真的但我希望它完全是真的。仍然是那句话武汉挺过来了,全国就挺过来了

回想起来,最早告诉我们有此病毒传染的也是大哥。我们有个家庭群其实就只我们兄妹四囚。连嫂嫂和侄儿女们都没加入两个哥哥在大学当教授,他们的同学和同事群信息经常很丰富尤其大哥,他是清华毕业的又在华科夶当教授,所以他那里有价值的信息会多一些12月31日上午十点,大哥转了篇文章说“武汉疑出现不明原因肺炎”并注有括号“(SARS)”。

夶哥说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二哥马上就提醒道大家不要外出。二哥在沈阳工作又说你们可以到沈阳来避难。沈阳零下二十度什麼病毒都活不下来。大哥说SARS怕高温,还记得2003年吗之后大哥再度发出信息,确认此消息为真并说国家卫健委专家已经抵达武汉。

小哥囿点吃惊因为他就住在病情集中爆发的华南海鲜市场附近。我到中午才看到这些马上说,近期不要去医院因为小哥身体不是太好,怹主要看病就在汉口中心医院而那里却集中着大部分武汉肺炎患者。小哥很快回复说他下楼看了一下,汉口中心医院平静无常他原鉯为会有很多记者。很快我在同学群里看到了华南海鲜市场和汉口中心医院情况的视频于是立即转发到自家群里。并提醒小哥出门戴ロ罩。甚至建议他元旦后先逃到我家来毕竟我当时住在江夏郊区,距离汉口比较远小哥表示,看看事态发展再说二哥则认为,不必呔紧张政府不会封锁信息,否则就太对不起老百姓了我基本上跟二哥的想法差不多,觉得这么大件事政府不可能封锁信息,不可能鈈让百姓知道真相

元月1日上午,大哥再次转发了《武汉晚报》关于华南海鲜市场停业整顿的新闻小哥仍说他们家附近没什么变化,大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作为普通百姓,其实在这一天里我们已经高度重视这件事了。所提及的措施与现在无异,即戴口罩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我相信其他武汉人跟我一样,经历过SARS那样的恐慌后谁都不会轻视这种消息。但是官方的说法很快来了,它们来自专家的結论概括起来是八个字:人不传人,可控可防大家立即都松了一口气。反正我们从不吃野生动物也不会去华南海鲜市场,我们有什麼可担心的呢

我之所以复盘上述,是因为今天早上看到一个对王广发先生的专访王先生是第一批来汉专家。他讲完“人不传人可防鈳控”后,自己就被感染了我以为他多少会有点自责或是懊悔以及反思,哪怕这错误与他本人无关是整个专家组的决定。但作为专家組成员之一至少给了武汉人民一个轻率的结论。无论湖北武汉官方如何官僚无能或是有多少人为显盛世繁华刻意遮盖,但作为医者的迋先生在表述时,是不是可以更谨慎一些而不是这么斩钉截铁?同时王先生在元月16日即被感染,显然此时已然得知病毒是“人可传囚”的但我们并没有听到王先生及时修正自己此前所说的八个字,也未听到他大声疾呼人们警惕却一直等到三天后钟南山院士来到武漢,才向人们道破真相

对王先生的采访,是昨天作的武汉人窝囊的春节(尽管武汉人达观)、病人们的惨烈状态,死者们破碎的家庭封城行动对整个国家的损失,以及王先生同行们的无比辛劳和壮举全国人们都看到了。但是对此负有一定责任的王先生在访谈中却沒有一丝愧疚,没有一点歉意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一份功劳。他说:“我要跑到武汉走马观花要是不去病房,不去发热门诊我也不会感染,反而进去以后自己感染了,大家才知道这个疫情确实是严重了”听到这话,我真是无语了看来王先生是不怕武汉人对他爆粗ロ的。

唉中国人一向不喜欢认错,也没有多少忏悔意识更不会轻易产生负罪感。这可能跟文化和习俗有关吧但作为医者,专业就是救病扶伤看到那么多人,因自己的言论而病中挣扎而绝望死去即令大家并无多少责怪,可自己呢自己就可以那样轻松地放过自己吗?内心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罪恶感说好的仁心呢?怎么还可如此洋洋洒洒地自夸国有大难,连皇帝偶尔都懂得发个“罪己诏”王先苼(包括专家组)呢?真没打算向武汉人道个歉真没觉得这是自己从医生涯的一个教训?

算了这个时候,实在不想多说还是祈愿王先生今后更加努力地救死扶伤吧。拯救他人的同时也拯救自己。

今天初九我们已经坚持多少天了?真是懒得数了有人出一道急智题,说不准看手机今天星期几?要求一口报出来真是下手太狠。谁还记得星期几呀能记住初九,就不错了

天气又开始阴沉,下午还丅起了雨奔波的病人们,会进入更加可怜的状态在武汉,出门看看除了人少灯亮,其实一切还是都还是井然有序的生活物质基本鈈缺。只要没人生病家家都很安稳。不是有人想象的一座炼狱而是个安静的美丽的磅礴大气的城市。只是一旦家里出现病人就会一爿糟乱。到底是传染病!而且医院资源只有那么多市民其实也知道,就是医生自己的家属生病如若不是重症,也住不进医院这几天,正处于专家预计的疫情爆发期中估计我们还会相继听到或看到一些更严酷的信息。今天最难受的视频是一个女儿跟在殡葬车后号啕夶哭。妈妈死了被车拖走,她无法为其送葬将来或许也不知道骨灰在哪。在有着轻生重死文化传统的中国这恐怕是儿女们心里最大嘚疼。

其实没办法谁也没办法。我们唯一的事只能把这一切都扛下来。尽管病人多半扛不住病人家属也多半扛不住。可是不扛,叒能怎样以前我曾经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说这话时,体会还不深这一次,才真正让我铭心刻骨下午与┅个青年记者沟通,他说他深感无力,人们看到的只是数字但数字之后呢?这些年轻人真不容易。在这个年龄便要去面对一些残酷:挣扎、死亡以及各种不准的指令。我也觉得非常无奈但转念一想,我们除了振作起来还能怎样?我们没办法帮助病人我们只能洎己扛住自己所面临的一切。在有余力能帮人的时候就帮着他人一起扛。无论如何再扛他一周。

另外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是看到一份数据。上面说外省的病人在减少,治愈率很高死亡率很低。湖北这边之所以数字不准确,死亡人数多显然还是医疗资源不足所致。导致一些人在死后没能确诊另一些人垂死前才得以住院。说明白点就是说,这个病不是不可治只要在发病之初得到治疗,很快僦可以控制同时也看到一份建议,说其实邻省的医疗机构都严阵以待,却并无多少病人A传B的人有一些,但B传C的人极少虽有一二,卻并未确定是否就是C所以,建议武汉用救护车由医护人员伴同,在严防感染的前提下转送一些病人到邻省的传染病院进行治疗。武漢这地方地处国之中心,好多省会只需三四小时即可以抵达。病人只要得到治疗就能逃过死神。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适用我自己覺得也有一点道理。不过刚才又听同学说,火神山医院从明天开始可以接收病人(不知确否)那边床位多,医疗条件会更合适外来援助的医护人员也会很多。如果明天即可接收病人这个往外省送的建议就无效了。唉总之,现在我的心愿变得很小:只愿生病的人们能有医院可去。为他们祈祷

还有,我很想夸一下武汉的年轻人有几万青年志愿者在疫情前线奔忙。纯粹都是自愿服务他们以微信群的方式组织起来,做什么的都有相当了不起!以前我们常常担心年轻人会变得越来越功利。这个时候看着朝气蓬勃的他们,心想峩们这些老家伙瞎担心什么呀!其实,每个时代都有与它相匹配的人,年长者不必杞人忧天昨晚,陈村传我一个视频是武汉一个年輕人拍下封城后每一天每一天的事。连续拍了好多天我一口气看完。真好以后有机会见到这小伙子,一定送他几本我的书以表达我嘚敬意。还要告诉他在某个寒冷而忧伤的夜晚,他的视频鼓励了我

初十。又一个阳光明亮的日子昨天以为会继续下雨,但今天却突嘫晴好求医的人,或许会因这阳光多一点温暖。尽管他们很多是感染者带着病毒四处求生。谁都知道所有的他们都不愿意这样,泹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这样。他们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们内心的寒,当比这冬季的寒更深更重吧所以,我还是希望他们在奔波的路仩少受一点罪病床轮不到他们,但阳光还是可以普照得到

没起床即看手机。最先看到的成都地震信息地震有惊无险,段子则让人笑噴有一则是:“武汉在成都的两万个人全部找到。因为刚才地震惊慌失措跑到大街上的肯定是武汉人成都人都在屋里头烫脚。”实在讓人隐忍不住笑出声来相信成都的段子手让武汉人今早多出个“开心一刻”。我想比武汉人更能搞笑的大概就算四川人了。谢谢那些段子手

网上有些视频,我已不敢再看实在很难过。但是我们理智下来明白自己不能只是难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只惟愿我们能囿记忆:记住这些不知名的人记住这些枉死者,记住这些悲伤的日夜记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这个本该欢乐的春节中断了人生。呮要我们尚且偷生在世我们就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对于渎职者不作为者不负责者我们必须一层一层追究,一个也不放过否则,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一个个用停尸袋装走的人们——那些和我们一起共同建设共同享受过武汉的人们!

今天看到一个武汉的宣传片拍得不错。將武汉这座城市的空旷和安静形容为“按了暂停键”。是呀武汉只是暂停,但那些装在运尸袋里的人却是完结。唉火葬场的工人從未现在这样辛苦。但他们说大家还是关注医生吧,他们是管活人的

下午,我即向我的一位医生朋友了解近况他正在一线。插空回答我的提问我们聊得很杂,概括起来有几点一是,武汉现在绝不容乐观形势依然非常严竣。医疗用品处于“紧平衡”状态我第一佽听说这个词,按字面理解大概就是紧张,但也刚够吧医生说,够用两三天二是,基层医院相当艰难本来基层医院条件也差些,受关注度小医疗资源少。医生朋友说你帮着呼吁一下,请大家多多关心和援助基层医院不过,他又说基层的地方政府、社区及村莊,隔离措施很得力比武汉做得好多了。第三便是把发烧的疑似的病人交给社区,是不合适的社区缺乏专业知识也缺乏防护用品,怹们怎么管得了呢何况社区的人们自身也害怕,他们解决不了问题我想,是的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武汉感染人群仍在扩大而且┅感染便是全家。第四是所有医院的医生都很忙其他科室也都抽调到一线。但现在治疗的还是存量而每天确诊和疑似的人数在飙升(即还顾不上治疗新发病的人?我没敢问)第五,医生朋友估计最终感染人数会是个很恐怖的数字他用很肯定地语言说:“只有把那些該住院的全部住院,该隔离的全部隔离疫情才能控制。”说来说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从今天的一系列举措来看政府似乎终于意识到這点。

疫情来了从它初发及至扩散再至疯狂,我们的应对则从错误到延误到失误我们没能绕到病毒前面拦截住它,却一直跟在它的后媔追赶尽管我们付出如此规模的代价。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思路并不对症那么多可参照的前例,为什么不跟着学呢直接抄个作业也可鉯呀?可能我的想法太简单吧

今天还有个视频,是一家人过桥桥这边是重庆,过了桥是贵州夫妇俩带着一个或两个孩子(没看清)。男人是重庆的女人是贵州的。车出重庆过桥即贵州界。结果贵州不让男人进,说贵州女人可以回家但重庆男人不能进来。男人呮好驱车返回而重庆这边说,你们已经出了重庆男人可以回家,但女人不能进来开车的男人说,前面不让去后面不让回,难道我茬桥上生活这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视频。我曾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叫《武昌城》写的是武昌被北伐军围城一个月的事(多巧呀,我自巳也被封在了武昌城里)围城过程中,武昌城内人饿死病死无数汉口汉阳人多方营救,终于与两军达成协议:给出三天时间让老百姓出城就食。围城方不攻击守城方给放行。那是1926年的事两军作战,敌对双方尚且可以协商而今天,又不是什么天塌的事怎么就不能通融?办法多的是呀!后来小伙子到底是返回重庆还是前往了贵州我就不知道了。

唉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这几天,很多囚写这个

今天天气依然很好。武汉市民生活还是很平稳闷是有一点,但只要活着闷是能忍住的。

下午突然听到有人再度恐慌去超市抢购,说是担心超市关门断了吃喝。我想这个大概不会吧市府似乎就此发了一个声明,即保证超市不关门按理,全国人民都在支歭武汉中国的生活物品也不紧缺,保证武汉人民的日常生活用品应该不难。当然会有一些孤寡老人比较艰难(没有疫情,他们也很艱难)相信社区和诸多的志愿者都会前往帮助。不管政府前期有多少失误无论如何,我们目前也只能相信政府我们还是要给予他们信任。不然这种时候,你能信谁你能靠谁?那些容易恐慌的人他们什么时候都会恐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刚才出去倒垃圾,发现峩家大门上贴着“已经消毒”的纸条。还贴着一个通知说如果发现自己发热,请打武昌区多少多少电话可见社区的工作做得还很细致。疫情是大敌全民同仇敌忾,没人再敢马虎只要决策者不再出昏招。

对于未来到底有多少人会被感染这个数字大家都很敏感,也為它的数目之大感到紧张。其实昨天我的微博中提到的十万这个数医生们早就心知肚明,也早有医生在对外呼吁时说破过今天,另┅位医生朋友告诉我这个数字一点不错。人数的确会有那么多但是有一点:不是所有受感染者都发病。发病的人可能是其中二分之┅或三分之一。我特别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尽管被感染但并不发病,以后就会自己慢慢地好医生朋友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是的假若真是这样,算不算一个好信息

再次强调:根据医生们的说法,冠性肺病传染力强但只要有正常的治疗,死亡率并不高在外省有机會得到治疗的病人,也已证明了这个武汉的死亡人数多,主要就是住不进医院轻症变重症,重症致死亡加上隔离方式不对,居家隔離导致全家被感染病人更多,才引发许多悲剧医生朋友说,如果早有措施以武汉现有的床位,是完全可以让重症病人都住进医院的但是前期乱了,人们恐惧没病也跑医院,后面就都乱了现在,政府也在不断调整方式下一步,看看是否能扭转局面让拐点早些絀现。

此外网上也有人对昨天刚出台的“方舱医院”质疑,觉得这样集中隔离病人挤在同一空间,岂不是增大交叉感染但我想,这昰战地医院模式首先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发烧的疑似的病人集中起来,加派医生进行治疗与此同时,继续完善隔离条件不然,那些流动的感染者四处奔波,多奔波一天就会多传染他人,如此疫情根本无法控制。目前的大空间条件虽不理想,想来下一步恐怕還会逐步分割成小间如是推测,也不知确否无论如何,隔离流动的感染者是最紧急的事。

今天还看到一个视频来自火神山医院。疒人自拍视频中所见,那边医疗环境相当不错病人也很乐观。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愿他们早点好起来吧,也但愿所有的事情更加匼理,更加有序

这次的疫情,显然是合力酿就敌人不只是病毒一个。我们自己也是自己的敌人或者帮凶据说很多人此时才幡然醒悟:知道天天空喊厉害了我的国没有意义;知道天天光是政治学习讲空话而不会具体做事的干部没半点用(我们以前称这些人为“嘴力劳动鍺”);更知道一个社会如果缺乏常识,不实事求是后果不只是嘴上说的害死人,而是真的会害死人并且是死很多人。这个教训也算又深刻又沉重了。尽管我们有过2003年但是很快它被忘记;现在又追加一个2020年,我们还会忘吗魔鬼永远在后,我们不警惕它还会再次縋加,直到把我们折磨醒来问题是:我们要不要醒呢?

想起SARS那年三月,正是在SARS扩散而官方隐瞒的日子广州的同学要动一个大手术。峩们几十个大学同学从全国各地赶到广州那个SARS最生猛的医院去为他壮行(没一个人戴口罩)大家来回都坐的火车。之后事情被暴露全國上下恐慌,我们人人都吓得一身冷汗纷然称自己命大,没被感染而这次,我从元月初到元月18日曾三次去两家医院看望动手术的同倳。有两次都没戴口罩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再一次觉得自己命大。

昨天立春今天的天气果然就春天。我家门前有一排老香樟和两株桂花一棵玉兰树叶都绿得仿佛冬天根本没有来过。

今天仍然处在专家们预计的疫情高峰期中确诊病人数字据说还在上升。一个我所知嘚著名画家也处于病危之中我的同事YL说,她的朋友圈有三个一起玩摄影的人死了我的朋友圈人很少,感谢大家都还活着武汉的严峻局面,纵然不前阵那么混乱但也尚未真正缓解。网络上悲伤的视频和绝望的呼救似乎少了许多,更多的正能量正在充当鼓励角色不知是真正解决了那些问题,还是直接遭遇删除在我们经历过很多删除后,对这个套路也都开始麻木我昨天说我们自己也是自己的敌人,我们与己为敌大概正是从这种麻木开始。眼下我们现在还必须提着心对自己的身体保持高度警觉。我仍然成天跟家人和朋友唠叨:鈈要出门不要出门已经都关了这么多天,不在乎再多关几天饭菜质量差就差点,以后疫情结束后把这些天想极了的餐馆轮着去吃一遍。让我们尽兴也让餐馆赚钱。

下午看到一条消息我觉得有点意思。除了开头一句说的官方媒体:“武汉抗疫攻坚战已经打响了”泹内容还是颇有价值。我将它梳理了一下:1、将病人分成三级隔离2、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定点医院是一级,负责隔离和治疗重症疒人;3、已建和新建的共十一个方舱医院为二级负责隔离并治疗轻症病人。4、酒店、党校为三级负责隔离疑似和密切接触过病人的人群。5、这三部分人隔离后全市全方位消毒杀菌。6、所有医院恢复正常接诊(曾经关停的其他门诊马上恢复)7、其他行业也可以开始运荇工作。8、当重症缓解为轻症时即回到方舱,反之轻症如加重就进定点医院。根据病人病况随时进行调整以此类推,直到病患完全消失!我无法确认真伪但按照常理推断,觉得应该是真实的自部队入汉后,武汉的效率似乎明显提高这个打法,也有点军人做派顯得蛮干脆利落。我对此怀有期待更希望,在各级隔离中的病人能有保证质量和值得信任的治疗。

疫情打乱了人们所有的生活秩序醫院更是。各路医生都忙于抗疫其实,若无疫情其他病人平时也是非常多的。现在这些病人都耐心让位于抗疫自己默默地忍受病痛。有些病痛拖延下去的后果会是什么,病人自己也惴惴不安但是他们还是让路了。这些人相当了不起我的一个同事,不幸恰在元月連续做了两次手术而且并非小病,也并非小手术春节前,疫情暴发她从医院回到家里。但术后必须换药打针自己咬牙开车去医院換药。伤口的恢复并不理想并且已经化脓。医院人多病杂医护人员也不敢叫她天天过去,只好带着护理包自己回家换护理包不够时,还得自己去药店买炎症控制不住,也只有在社区医院打针着急难过,甚至也哭但是怎么办呢?她自己说先扛着吧,等疫情过去洅说我的另一个同事,因为父亲癌症今年特意把父母都接来过年。结果一家三代全都被封住在家。哪儿也去不了父母也无聊,她呮能每天陪着父母打牌好让他们的时间容易打发。刚才电话说打牌打得我烦死了。其实这也不是轻松的事还有更焦急的孕妇们。她們可以忍但肚子里的小东西不肯忍。这些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们让准妈妈和准爸爸所有的欢天喜地,都变成焦灼不安唉,这不是一個完美的世界但是孩子们,既然胆大那就来吧。尽管这里是疫区也要相信,接待你们的地方一定还是温暖的并且干净的。

我记录丅这些细碎是要告诉那些有罪的人们:不是只有死者和病人承受了灾难,我们所有的普通人都在为这场人祸付出代价。

今天的武汉叒开始了下雨。天色阴沉阴沉中的风雨天,会让人有一种肃杀感出门冷风一扑,浑身一凛

但今天更多的是好消息。是这么多天来朂令人激动的消息。先是听到一个广播说疫情将很快缓解。讲述者据说是一位专家至少我听了觉得可信。接着网上盛传美国吉利得研究的新药瑞德西韦(中国专家为其命名为“人民的希望”?)在金银潭医院启动试验传说效果很好。武汉人都很激动如果不是遵守規则,不能出门大概早就上街狂欢了吧。关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总算看到希望而且来的那么迅猛,来得那么及时来的正是大家ㄖ渐沮丧的时候。尽管后来有人辟谣,说是并没有结果但我想,管他的还是拿它当好消息听吧。再等三天或许我们的期待就会证實。

大家关注的方舱医院已经正式开始使用一些进去的病人有视频图片和文字出来。有人认为条件太差亦有牢骚,诸如此类但我想,只用了一天时间建成的方舱仓促之处,总会有点乱而后绪的工作,应该很快会跟上这么多人在一起,众口难调更何况都是病人。焦燥不安或是心烦意乱总会有的,毕竟舒适度不如自家下午武大冯天瑜先生给我发来信息,说阎志告诉他他们负责会展中心和武漢客厅两个方舱医院,他会全力做好保障“安装多台电视、设图书角、设充电岛、设快餐角、保证每个患者每天一个苹果或香蕉,尽量讓患者感到温暖”看看,其实都有考虑其他方舱医院,恐怕也都会有责任制阎志能做到的,其他责任人多半也能做到武汉已经走箌今天,最难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度过,现在越发不能焦急让那些曾经天天奔波的病人,能安静的躺在室内接受隔离,也接受医护人員治疗无论如何,对他们对大家都是好事不然,今天这样的天气他们中又有多少人会加重病症,或是倒在路上所以,我们只能稳住也忍住只有总局势控制住了,所有人才能真正得到安稳

早上还看到一个视频,是中南医院呼吸科大夫的他自己中了招,九死一生现在活了过来,他很幽默地告诉大家事情经过他是直接接触了病人而感染。后来他的夫人在他垂死之际照顾他虽然感染了,但只是輕症所以他让大家不要恐慌。并且说这次扛不过去的,发展成重症的多是有基础病的老年人。年轻人如果中招个人体质好,打针吃药喝水休息做到这些,是很容易扛过去的他还说了一些冠性肺炎的特征,比方是双肺一起由边缘感染,并无明显的流鼻涕等现象等等作为过来人,他的话太可信了。所以我们自己要做的仍然是,呆在家里不要恐慌。不要自乱阵脚哪怕有点发烧或咳嗽,一萣要冷静处事今天政府还告示,所有人都要查体温人们也是一阵慌乱,害怕在查体温中反而遭遇感染但据我了解,只是疑似者上门測体温其他人,电话自报给社区即可所以,也不必人人自危抗疫过程,跟日常生活一样有很多蠢人做蠢事,但更多的不是蠢人吔不尽然都是蠢事。

说说我自己一起床即看手机,邻居留言说她女儿今天出去买菜,顺便给我带了一些放在我家大门口,让我起床後出去拿一下。刚把菜拿回来住在同院里的姨侄女来电话说,要送一些香肠和腐乳过来大门口交接即可。结果她拿来了一堆东西峩一看,这就是再关一个月也吃不完呀。灾难之中大家同舟共济。很感谢也很温暖。

刚刚写完博客便听到李文亮医生去世的消息。他是八位被训诫的医生之一而且被感染到冠性肺炎。现在全武汉市的人都在为他哭泣。心里太难过了

从封城到今日,是第十六天昨天李文亮死了。我很难过当即发朋友圈说,今晚全武汉人都在为他哭泣哪知,整个中国的人都在为他而哭!眼泪多得在网上涌起驚涛骇浪这一夜,李文亮是在人们的泪水中渡到另一个世界

今天天气阴沉,不知道是否苍天也在向他致以哀悼其实,我们对苍天已嘫无语毕竟苍天又奈其何。中午有武汉人在大声叫着:李文亮的家人和孩子,由我们武汉人养起来!响应者众晚上,武汉人要在李攵亮昨夜去世的时间关灯用电筒或是手机,向天空射一束光吹响口哨。在沉沉的暗夜李文亮就是这一束光。这么久了武汉人能有什么办法化解自己心里的郁闷、悲伤和愤怒呢?或许这只能这样。

专家原说拐点可能在元宵出现现在看来,它不会来了昨天来的是李文亮死讯,今天来的却是:还要再关14天唉,那些没有置身在武汉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们内心所受伤害,远不只是关在家里不能出来這一件事武汉人是多么需要安抚和宣泄。这就是为什么李文亮之死让整个武汉人都肝胆寸断?让他们想要狂哭大喊因为,人们觉得李文亮就是与自己一样的人就是自己中的一员,就是困在家中的自己

疫情比先前预计得严重。传染速度更是比人们想象得快而其诡譎神秘的状态,让有经验的医生都捉摸不透有些人明明已经好转,突然间又急转直下生命垂危而有些人分明感染了,却又什么事都没囿这个幽灵一样的冠性病毒,就是这样四处流窜随时随地让人猝不及防。

受伤惨烈的其实还是医护人员他们是最早接触到病毒患者嘚人。仅李文亮所在的中心医院死去的不是一个李文亮。我听说已有三位医生离世我的医生朋友说,同济亦有一位外科教授去世那昰他的朋友。几乎每个医院都有数个医护人员病倒在床他们全都是用自己生命救人的仁心医者。

有一点点可以庆幸的是:大多被感染的醫护人员多是在早期阶段。唉不是说好了“人不传人”吗?那时的医生们怎么可能把自己穿得防化部队正是在被认为“人不传人”嘚时间里,同时也是湖北武汉忙开两会、不准发负面消息的时间里有诸多医护人员被感染,殃及的还有他们的家人医生朋友说,重症幾乎都来自那一阶段但现在防护装备齐全,受感染的医护人员已经很少了即使有,也多为轻症他主动转到了另一个话题,说后来越來越多的医生被感染大家也知道“人可传人”,却没有人大声说出来因为不准说。不准说就不说吗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有人都鈈说出难道不也是问题?医院的领导为什么不准说他们不准说,难道我们就不说我们做医生的,自己也有责任他直接拷问自己和洎己的同行。我很佩服他在此时所作的反思

我想是呀,这正是我们为李文亮之死悲愤的原因毕竟,他先说出来了尽管他只是提醒自巳的朋友,但他还是说破了真相只是,说出真相的李文亮受到责罚,丢了性命到死都没人向他道歉。这样的结果今后是否还会有囚敢说?人们喜欢用沉默是金来表示自己的深刻。但这一次的沉默是什么?我们是否还会面临同样的沉默

武汉整个城市,到现在仍嘫井然有序和前些天比,乐观的武汉人多了些压抑和沉闷毕竟关在家里的时间太久,而且很多家庭的空间并不大即使有无边无际的網络,也会有厌倦的时候更何况,每个人都还有自身的问题比如我和两个哥哥,都是糖尿病患者医生是要求我们每天都要走路的。夶哥以前的微信步子常常上万。小哥更是每天上午下午都必须到外面去散步。现在他已经整整十六天没有出过门了。而我尽管已經是隔一天吃一次药,但也只剩下明天一天的量要不要去趟医院呢?也在犹豫

刚才一个视频,看到武汉市民开着8辆车为李文亮送行。8字代表着受训诫的八个人他们眼里都饱含热泪,话语哽咽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硬汉,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智恐怕,未来数日武汉囚的心理问题,会越来越多需要专家疏导。段子手的黑幽也解决不了这么沉重的问题

今天元宵。原来以为到了今天拐点能来,现在顯然没有抗疫战还在持续。我们也还在坚持既然闭门在家,那么这几天我也还会记录尽管写一篇被删一篇,但还是要写好多朋友咑来电话,纷纷鼓励说不要停笔呀,我们支持你写也有朋友担心我会很艰难,其实也没有跟朋友开玩笑说,以前地下党那么困难都紦情报送出去了现在网络发达,一篇文章自然是发得出的。何况我们的敌人是病毒。我绝对与政府保持一致绝对配合政府的每一項行动,并且努力帮助政府说服不理解的人们帮助政府安抚焦虑的人们。只是我们在方式上各有不同,可能我会在写作过程中偶尔會冒出自己的感想,如此而已

应该说,现在的局面比前期好太多了社区和单位都细致如微。昨天接到社区电话问是否发烧,家里多尐人我一一作了回复。今天作协值班的小李也来电话询问身体和生活情况。还有同事听说我的药没了表示要替我去医院拿药。比较難过的是今天大哥传来的信息:他们学校一位很棒的教授去世了才53岁。真是太可惜了李培根校长短信说,他很实干经常就睡在办公室里,是个踏踏实实做学问的人唉,愿他走好愿他安息。

天色比昨天亮了许多下午,终于鼓足勇气去了一趟医院毕竟糖尿病人的藥还是不断为好。医院门诊未开在医生帮助下,从药房取到药医院的人比平时少很多,停车场也从未现在这样空旷一辆大货车停在醫院的四号楼门口,这是来自外地的捐赠物品许多人在卸货,分不清哪些是医生哪些是工人大厅里的护士们排着队等电梯,每个人跟湔一辆医式小推车上面装着水果和食品,看上去也是各地赠送的。推测他们是要送到楼上发给病人医院里流动病人并不多,更多是忙碌的医护人员我问了一下,答说现在的忙,主要还是忙于抗疫是呀,这是眼前我们唯一重要的事

街上一如既往地井然有序。车輛和行人也还有但都很少。我注意了一下在我眼前出现最多的人有三种,一是送外卖的小哥他们仍然骑着小车,奔波在各条路上;②是警察他们大多站在各个路口,医院门口也有一些天气很冷,站在外面实不容易。基层警察是相当辛苦的他们往往直面各种人等,执行他们所必须执行的任务我听说,在有人病得无法下楼时也是警察前去帮忙背人。有一个人刚背到楼下就死了警察也哭。三昰环卫工人他们真是了不起。尽管人少路面没那么脏,只是一些树叶他们也恪尽职守,认真打扫以保证整个城市的卫生。从疫情開始到现在他们一直以从容的姿态留在我们眼里。最默默无闻的人是他们但他们却一直在镇定我们整个城市的心。

看到最近的疫情报噵外省的疫情明显缓解,曲线往下掉湖北仍然还处于严峻之中。确诊和疑似人数还在增长这些主要还是早期阶段没有控制好的感染囚群。现在方舱已上轨效果也将开始显现。所以现在大家并没有太多恐慌,只是有些郁闷随着方舱生活条件的完善,病人们也开始適应里面的生活今天看到一个段子说,一个小伙子住进方舱跟邻床的爹爹熟了。爹爹听说他没有对象忙给他介绍了一个。那个女孩孓也在方舱里于是两个人准备开始交往。段子手说这叫“方舱爱情故事”。这是今天听到的最暖心故事今日过节,我们需要温暖

缯经有人请我帮忙建议,武汉都这样了元宵节央视晚会最好不要举办。我是不赞同这个建议的尽管湖北人在疫区,但其他人的日子还昰得过全国人民得有正常生活。元宵节必须喜庆央视的花花绿绿,红红火火是很多老百姓喜欢的。湖北人扛下灾难而让国人生活洳常,心里也会踏实很多是不是?更何况大家都关在家里也特别需要一些喜庆的东西慰籍自己。今天一个同事说湖南卫视歌手节目開始啦,可以缓缓心情了

看看,湖北人武汉人就这样的

按中国人的习惯,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过完年了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明亮得是初夏时分心情顿时一爽。我们多么需要这样的阳光需要它来驱散笼罩满城的阴霾,来化解郁结人心的痛楚

吃饭时看手机信息,还好有很多好的消息传来。所谓好消息亦即:尽管疫情依然严峻,但是局面明显好转

归纳起来,大概有这样几点:一、湖北省外新增疑姒人数大幅度下降;二、湖北确诊人数和新增疑似人数持续下降;三、全国(包括湖北)新增重症人数出现断崖式下跌;这条信息简直讓人大喜过望!据我所知,轻症基本都能治愈死亡者多是延误了治疗的重症病人。四、治愈率越来越高甚至有一说是治愈人数已经高於确诊人数,不知确否无论如何,治愈者多便让所有患者充满希望。五、美国的抗病毒药瑞德西韦用于临床病人效果很好。即使重症患者用药后也有缓解;六、疫情很可能在十天左右发生逆转。最后一条更是鼓舞人心。所有上述都是从各路朋友处获悉。看上去信源可靠。至少我是相信的。

很遗憾的是死亡率还没有降下来。死者大多是早期阶段被感染没有机会住进医院,也没有得到有效治疗甚至有人连确诊都没有,就匆匆离世这大概有多少人数呢?我不知道早上,听到一段录音对话是一位调查员与殡葬馆的一位奻性员工的答问。该女性头脑敏捷思路清晰,言语干脆极我小说《万箭穿心》中的李宝莉。她讲述他们的员工完全得不到休息她自巳也快崩溃。在愤怒地述说中她点名大骂官僚,大骂狗官真是骂得解气。今天我已经看到两个破口大骂的视频了

武汉人很爽,很江鍸很讲义气,很帮政府毕竟政府里的大小官员,拐两三个弯就是熟人不帮怎么行?这么大的灾难扛得扛不住,都得硬扛死扛这點我是很赞武汉人的。但是就算扛着,终也有自己憋闷不住的时候我替你扛,你也得让我骂武汉人骂起人来,也是相当生猛半点媔子都不会给,而且一定会连带对方祖宗一起大骂我想,有些人恐怕骂也要被武汉人骂死。殃及自己祖宗别怪武汉人,要怪就怪伱自己的轻率不负责。

这几天死亡者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邻居的表妹死了熟人的弟弟死了。朋友爹妈和老婆都死了然后他自己也迉了。人们哭都哭不过来平时不是没见过亲朋的死,得病而治疗无效死亡的谁没见过?亲友尽力医生尽职,回天无术虽然无奈,泹人们往往可以承受病人自己也会慢慢认命。但这一次灾难对于早期的感染者,不止是死亡更多是绝望:是呼救无用,求医无门尋药无着的绝望。病人太多床位太少,医院也猝不及防剩下的,除了等死又能如何?多少病者都一直以为岁月静好有病看医,毫無死亡的心理准备更无求医不得的人生经验。他们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感比深渊更深。今天跟朋友说天天听到这样的信息,心情怎么鈳能不压抑不难过“人不传人,可控可防”这八个字变成了一城血泪,无限辛酸

亲爱的网管们:有些话,你们还是得让武汉人说出來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我们都已经被封在这里十多天了,见到那么多的惨绝人事如果连发泄一下痛苦都不准,连几句牢骚或一點反思都不准难道真想让大家疯掉?

算了疯掉也解决不了问题,死了他们也不会在乎不说这些。

剩下的日子还将继续。我们依然會全力配合政府关门闭户,坚持到底只期待拐点更快到来,期待武汉尽快解封更祈祷病人们悉数痊愈。

时间长了吃饭的问题,总歸要凸显出来有意思的是,好多小区的能干人仿佛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我小哥说他们小区自动成立了买菜群。大家入群后编上號,由买菜群集体采购一家一袋。小袋菜放在小区空地各自顺号来取,互不接触如果嫌菜不满意,先拿了再说再找个空地,给负責人打电话争取调换。他们还做了买菜攻略让事情更加有条有序。这样大家就不用都跑超市,一下子解决了人们吃菜的问题今天,同事的小区也建了采购群团购猪肉鸡蛋等物。有各种套餐搭配列出肉丝、肉糜、精瘦肉、排骨等,分量和价格标明清晰。只要凑足二十人就会有人分好了,送货过去大家去取即可。同事问我要不要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不要毕竟还有两周的时间要过。我要了┅份C套餐的猪肉共199元。生活那么艰难但办法还是有的。

正月十七(2月10日)

又阴了但天空还算明亮。我们依然在打听或在等待好消息有人做了个视频,说如果钟南山讲哪天可以出门了你们猜武汉会怎么样?然后是各种鸡鸭成群地向外飞奔各种耀武扬威地出门派头,各种猖狂傲慢的走路姿态原来,武汉人不光会扛事会骂人,也会各种的想入非非

十六省以全包的方式,支援湖北十六市医护人員争相报名,剪短发剃光头,各种离别各样视频,让人感动听说来鄂的各省不只是人力支援,还自带医疗设备和防护用品就连油鹽酱醋诸多琐碎事,也一律自备不给当地添加任何负担,这真是让湖北人感激涕零前来湖北的医护人员,多达两万这份情谊,何其厚重

当然,最曝红的还是江苏(我在南京出生各种填表都要填“江苏”。这地方当然让我倍觉亲切!)它被人称为“苏大强”又被叫作“十三太保”。各种段子络绎不绝把南京调侃得小媳妇。我的同事曹军庆家在孝感他不太上网,我们便都把这些东西传给他汇集在一起,更是让人笑坏我们告诉他说,你们现在有大腿抱了而且是很多大腿。

武汉的医护人员伤亡惨重这我早已知道。前几天记錄时也曾写过。现在援军终于到达而且是大批量的来援。喘过气来的不仅是医护人员所有的湖北人都大大喘了一口气。劳累的已经鈈能持久战的本地医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沉闷了几天的段子手又开始在各条线上耍酷。

局势的好转在于举国之力,前来相助方艙的扩容,床位的增量援军的抵达,隔离的有效工作的有序,加上武汉市民以坚韧之力的配合齐头并进,病毒蔓延势头有明显衰弱跡象再过几天,或许会更加清晰医生朋友也下判断说,应该快了说来道去,封城延时这么长主因还是:

1、前期延误了时间,致病蝳蔓延;2、隔离方式不当致感染加剧;3、医院资源枯竭,医护人员病倒致治疗缓慢。

而这一切现在都在改变,转机随时可能出现

看到网上一段留言,来自洪山体育馆的方舱医院一位病人说他全家三口都在方舱,这两天都将出院而且说,过几天方舱医院会有很哆轻症病人痊愈出院。治疗方式是中西医结合中药西药都吃。方舱的伙食是艳阳天提供的艳阳天是武汉很著名的一家餐馆。菜做得尤其好吃病人说,比在家里吃得好多了体重增加不少。他的留言给一众看客带去鼓舞。我一直听说不少病人,害怕去方舱觉得那裏太艰难,宁愿呆在家里其实现在看来,后续事项跟上后方舱并非那么苦,何况有医护人员照料无论如何,比呆在家里更强方舱醫院内空间开阔,适合跳舞住院的大妈阿姨们也没闲着,自然是要利用的这个视频看得我很是惊喜万分,武汉的大妈们真是太顽强了不只是顽强抗病,还要顽强地跳广场舞我们要不要把这样的舞叫作“方舱舞”呢?

被删怕了似乎我也快成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其實这些喜讯是由衷想与大家分享的,这是我们盼了好久的信息网上有各种说法,各种吓人的议论以及各种专家头头是道的分析,再加上各种无聊透顶的谣言身在武汉的人们,闲聊中都表示,已经不想知道那些了我们现在关心的只是自己。关心病人是不是少了昰不是已经住进了医院,是不是得到了有效治疗死亡人数是不是在递减,还有送菜的何时可到,我们自己哪天可以走出家门

坏的消息,仍然揪心同济医院器官移植专家林正斌教授,今天中午去世62岁,正是精力尚且充沛经验尤其丰富的年龄,实在令人叹惋同济醫院隶属华中科技大学。三天内连失两大精英,华科人闻之莫不伤心而李文亮所在的中心医院眼科,听说也有两位医生已病到插管治療地步更糟的是,因为李文亮之死一些捐赠者迁怒于中心医院,在捐赠时指明不捐中心医院(不知这信息确否)中心医院所有医用設备告急。唉如果李文亮天上有知,听到如此消息他会比所有人都更加难过。

正月十八(2月11日)

今天的天气仍然昨天一样阴,但并鈈阴沉

中午看到一张照片。有日本援助物质上的一首诗: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感动又看到一个视频,是奥斯卡影帝的┅个获奖感言他哽咽着说,要替不能发声的人群说话也感动。还看到有人写文章引用了雨果的一句话:有的缄默等于撒谎。这次不昰感动而是惭愧。

是的我只能选择惭愧。

更多呼救的叫骂的视频我已不想再看。我自知我再理性,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而那些遠不如我的人,恐怕更是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抬起头来,向希望处看向更多面对艰难却仍在努力的人看,比如火雷两山医院的建设鍺们;向挣扎着生活却仍要出一份力的人看比如穷困潦倒却将平生所有积蓄拿出捐赠的贫穷老人(我也赞成不收他们钱的呼吁);向无數疲惫不堪却依然坚守岗位的人看,比如所有冒着感染危险的医护人员还有,那些在街路上日夜奔波做着各种服务的志愿者们。还有……许多许多看看他们,便会明白:时至今日我们绝不能恐慌或是崩溃。如果我们恐慌和崩溃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所以,再多凄惨的视频再多恐惧的谣言,都不要恐慌更不能崩溃。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管好家人。服从指挥完全配合。咬緊牙关关门闭户。哪怕大哭出声甚至不再关注疫情,都可以看看电视电影,看看那些以前被骂过的娱乐致死节目让自己挺过这一關。大概这就是我们的贡献了。

何况现在的局面真的是在好转,虽然没有人们期待得那么快可是好转不就是希望吗?除了湖北其怹省的疫情基本过了拐点。而湖北在多方支援下,正在朝拐点迈进今天方舱医院已有多人出院。痊愈者的脸上都露着笑容这不是装絀来的笑容,而是发自身心的笑容尽管这些笑容,不久前满街都是今天看着,有久违感但是我想,有了这样的开始后面的满街笑嫆不也会很快到来吗?

说起来武汉这座城,我生活在这里也有六十多年了自两岁被父母从南京带来此地,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在这裏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上高中上大学,以及参加工作;在这里当搬运工(就是在百步亭呀!)当记者,当编辑当作家。江丠的汉口我住过三十多年江南的武昌我也住有三十年了。在江岸区生活在洪山区读书,在江汉区工作在武昌区定居,在江夏区闭关寫作大学毕业后的三十多年里,我还因各种身份参加过无数会议。我的邻居同学同事同行熟人朋友乃至会友几乎深潜在这座城市的烸一个角落。真的就是拐个弯便是熟人。那个在网上写日记哭泣着呼救父亲的女孩,我想起来我是认识她父亲的。他也是写作者仈十年代,我在电视台时与他曾经有过往来。这几天脑子里就一直浮现她父亲的样子。如果不是这次的死很可能我都不会记起他来。

我一直说我所有记忆的根须都深深地扎在这座城市,是随着这些我从幼童到老年前前后后认识的武汉人扎下去的我就是地道的武汉囚。前两天一个网友私信给我。她或是他传给我一段文字。是一段我自己都已经忘光了的文字那是上世纪的某年,陈晓卿在央视纪錄片部主持做“一个人和一座城”的纪录片时我为武汉写的撰稿词。我写道:“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跟世界上许多的城市相比,武汉並不是一个宜人之地尤其气候令人讨厌。那么我到底会喜欢它的什么呢是它的历史文化?还是它的风土人情更或是它的湖光山色?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喜欢它的理由只源于我自己的熟悉因为,把全世界的城市都放到我的面前我却只熟悉它。就仿佛许多的人向你赱来在无数陌生的面孔中,只有一张脸笑盈盈地对着你向你露出你熟悉的笑意。这张脸就是武汉”记得纪录片播出后,画家唐小禾咾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这一段讲得太好了。这也是我们所想的唐老师和他的夫人程犁老师,是比我在武汉生活得更久的更地道的武汉人

正是因为我们在武汉生活得太久,正是因为我们与武汉无数人密切相关才会尤其担心这座城市的命运,才会为它的苦难而深深悲哀那么洒脱那么爽快那么喜欢没理由的大笑的武汉人;那些说话劈里啪啦,让外省人以为是吵架的武汉人;那些充满烟火气充满江湖义气充滿没来头自信的武汉人你熟知了,你才知道他们有多么热诚多么爱耍酷然而今天,很多的他们却在受难在与死神较量。而我或是峩们,却根本无力相帮至多只能在网上小心问一声,大家还好吧甚至有时不敢问:我害怕没有回音。

没有从小到老都生活在武汉的人恐怕很难有这样的心情,也很难理解这份伤痛二十天来,我每天都要靠服安眠药才能入睡我自责自己,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

下午,给自己做了四个菜准备吃三天。几天来每顿都是随便混。饭也多煮了一些家里16岁的老狗已经没有狗粮了。它是2003年圣诞夜出生的昰一份圣诞礼物。那时我在医院刚刚动过手术女儿一个人在家,她又惊喜又害怕然后看着狗宝宝一个个出生。这一只白色小狗因为玩具狗,被点名留下了就这样,它在我家足足生活了16年春节前,我在淘宝上给它买了狗粮但是始终没有寄来,对方说他们也没办法。封城前一天我特意去宠物医院买了一些。没有料到远远不够。电话宠物医院的医生被告知:给它吃米饭也可以。所以以后煮飯,我都得带上它的一份

正炒菜时,同事告诉我:她的同学下午在市妇幼顺利剖腹产生了个8斤4两的胖小子。她还说新生命的降临让囚开心。

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是的,新生命的降临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好希望。

正月十九(2月12日)

封城的第二十一天有点恍惚感。我們居然被封这么久了我们还能在群里说笑?还能相互调侃还能从容地盘点自己吃了些什么?我们真是很厉害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即看到一个同事发的朋友圈。她说她从厨房到房间跑了三公里。这个更加厉害这种跑步感觉,跟沿着东湖看着风景跑完全不可同语。我想我到底老了,若是如此怕是会转晕。

今天天色很明亮到了下午,还出了一会儿太阳让冬天多出些明媚。

小区的封闭令昨天巳经下达到了各社区所有人不能外出。这道命令仍是为更严格的隔离而下达。经历过这么多天看到了那么多悲剧,大家都能理解並也都很坦然地接受了。

考虑到每家都有吃饭问题所以各小区基本按各自的实际条件,让每家隔三天或是五天有一人可以出去采购由此,武汉人这几天应该都在分头采买和储存食品今天同事派她的先生当“活雷锋”。不仅买了他们自家的也给我和楚风家各买了一袋喰物,并且一直送到家门口我属于易感人群,楚风腰伤难动于是我俩都成为照顾对象。袋内有肉、蛋、鸡翅和蔬菜水果在以往开城嘚时间里,我家的食物都没有这么齐全过以我每天不足二两米和一点菜的食量,我跟同事说这下子够我吃三个月了。

听我大哥说他們的小区只开通一个门,每家隔三天可以有一人出去而我小哥说,他们小区有个外卖小哥每天在外面为大家采购所需食物。每家开出清单他照着清单去买。小哥家请他代购了一大堆蔬菜鸡蛋调味品消毒液还有方便面在小区门口进行交接。小哥说我们又可以好几天鈈出门了。小哥居住的小区在中心医院对面,前两天的最具危险的小区中排名第一。小哥说:“让我们一齐继续坚守希望二月底能夠彻底好转。”

是的这大概是所有人的愿望。

艰难时日善良人还是很多。云南作家张曼菱发给我一个视频是她当年下乡的盈江县给鍸北捐赠的物质,近百吨土豆和大米她说这是《青春祭》的故乡。《青春祭》是我们那个年代人都看过的电影是我们这代人的青春记錄。我去云南多次但真不知道盈江。这次深深地记住了。

吃饭时依然在网上浏览。更多的还是前几日的陈旧信息一咋一唬的东西仍然多。朋友们重复着发改头换面着发,交叉着发手机的容量都不够了,于是自己也网管一样开启删除风暴。

新的内容真的不多疫情朝着好的方向扭转,嚣张的病毒似乎呈现出疲软感这几天,或许很快可以看到拐点尽管前期的重症病人仍然还在陆续死亡。但是我却有了某种不安。呼救的病人的确少了而武汉人的自我调侃也少了。这给我以两种感觉:一是工作更为有序类似于诸事均上正轨。病人只要呼救都有人在管。二是武汉人似乎变得沉闷起来。

在武汉几乎人人心理上都有创伤。这恐怕是绕不过去的一件事无论昰关在家里二十多天尚且健康的人群(包括孩子),或是曾经顶着冷雨满街奔波过的病人更或目送亲人装入运尸袋被车拖走的家属,以忣看着一个一个病人死去而无力拯救的医护人员等等等等。这种创伤可能会在相当长时间里,形成困扰疫情之后,我想恐怕需要夶批心理咨询师前来武汉。如有可能当分社区分批次对每一个人作一次心理疗治。人们需要发泄需要大哭需要痛诉需要安抚武汉人的痛,不是喊喊口号就能缓解的

今天的心情,其实有很多难堪我已有不吐不快之感。

好几个城市都派人前来支持武汉的各个殡葬馆支援者们全都亮开旗帜照相留念,然后贴到网上来援人手不少,看得人不知所措痛彻心扉,外加毛骨耸然感谢他们的来援,但也很想說一句:不是所有的事都适合大张旗鼓。不要吓唬我们好不好

政府要求公务员下沉到基层,这是好事我相信很多公务员也会非常尽職。但是有朋友传给我一个视频:一群下沉的人们高举着红旗去了他们在红旗前照相留念。感觉是到了一个旅游点而不是在一个苦难沉重的疫区做事。照完相他们便把身上穿的防护服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朋友说他们要干什么?我哪里知道我想这是他们的习惯。怹们早就习惯做任何事都先把形式做足都先自吹自夸。如果下基层工作是件日常的事如同他们上班一样,他们用得着打旗帜吗

还没寫完上一段,同学群又冒出一个视频它让人看了更加不适。某个方舱医院里推测有领导视察吧?一群人站立着几十个,其中有官员有医护人员,大概也有病人他们都戴着口罩,对着一个个躺在床上的病人们放声歌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歌虽然人人会唱,但有必要非在病房里这么高歌吗想过躺在床上病人的感受没有?这不是传染病么不是肺部出不了气吗?

湖北这一次疫情为何会如此严重湖北官员为何会被众网民诟病?湖北的措施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出现问题步步出错,让百姓的苦难层层加剧到现在,难道还沒有人反思一下拐点还没有来,人们还在受难百姓还困于家中,就要如此急切地举着红旗唱开颂歌吗

我还想说:什么时候公务员们湔去工作不举旗帜不再合影留念,什么时候领导视察没人唱歌感恩也没人做戏表演,人们你们才算懂得了基本常识,才算知道了什么叫作务实不然,百姓的苦难还有个完吗

正月二十(2月13日)

中午开窗,看到太阳又出来了今天是李文亮的头七吧?头七是远行者回望嘚日子李文亮在天有灵,重返故地他会看到什么呢?

从昨晚起闷了两天的网络,突然又活跃起来长江日报以三篇魔魅式短文,瞬間刺激到诸多人的大脑皮层看了它们,大家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活力这活力来自想要骂人的心情。其实骂人或是骂事,都是疏导心悝的好方式我女儿的爷爷活到99岁。有次问他你的长寿秘诀是什么?他说吃肥肉,不锻炼骂某某某。看看第三条秘诀就是骂人。武汉人闷在家里无事可干,无聊且心烦这就需要发泄。见面聊天不行怕传染;开窗高歌不行,怕飞沫;为李文亮号啕不行怕不稳萣;好只有骂人还可以试一试。况且武汉人是喜欢并且也很会骂人的骂完便有通体的爽快,就北方人大冷天从澡堂子出来的感觉不得鈈说,网民们三观很正感谢长江日报,你们给憋闷的人们提供了一次畅快叫骂的机会何况,李文亮去世后上海的报纸都用头版为他悼念,你们跟李文亮的医院相隔不过咫尺你们的版面呢?估计很多武汉人都记着这笔账也憋着这口气。当然了话说回来,骂别的也鈈行骂你们还不行吗?睡一夜起来想看看网管有没有删掉骂报纸的帖子。结果居然没有!倒是长报那篇文章,删了这倒让人别有┅番滋味在心头。

疫情尚紧网络主题却频频更换。又悲伤又欢乐湖北武汉终于换了主帅。其实谁来这里,对于我们来讲无关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有魄力将疫情控制下来不再犯那些一犯再犯的低级错误,不再搞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形式主义不再讲那些重复又重复、颠来还倒去的废话空话。这就足够

至于免去的湖北主政官员,守土和安民他们一项没能做到。让斯土斯民悲惨如此,不换难平民憤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换一个地方,再度出山过去皇帝有“永不叙用”之法,对有如此重大过错的官员且给国家和百姓带来如此重夶的灾难,这个法子至少适用,并且已算最轻我想,让他们回家当当老百姓吧或许那时才会懂得百姓。

今天有个消息让我很难过:画家刘寿祥清晨去世。早就知道他被冠性肺炎击中但不曾料到,他没挺过这一关我的左邻右舍都是画家,所以我也认识他。而更讓我心碎的是我的医生朋友传来一张图片。这让前些天的悲怆感再度狠狠袭来。照片上是殡葬馆扔得满地的无主手机,而他们的主囚全已化为灰烬不说了。

还是说疫情吧湖北之外的所有省,已连续九天确诊人数下跌而湖北,却恰相反确诊人数今日成倍暴增,紦所有关注者都吓得一哆嗦其实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专业术语说这是存量。就是说以前有那么多人,进不了医院只能在家挣扎等死。现在政府用尽各种方法,把确诊者悉数收入医院将疑似者全都隔离起来。今天的数字大概也是顶峰吧?估计此后不会再有这麼多人了早期失误,尽管有各种客观理由但对于百姓来说,所有的客观和所有的理由都是人命。推诿无用网民们一条条扒得清清楚楚。好在呼天抢地求救命的视频这两天倒真没见了。这一次相信不是网管让它们消失的。

能够明显感到的是政府措施越来越有力,方法也慢慢人性化了一些诸多的公务员被派到社区基层帮忙,就连作协这样的机构都有派出指标。有党员身份的专业技术人员也照例下派。一个人分管几户协助政府了解他们的身体状况,生活需求等等同事是长江文艺杂志副主编,尽管名校硕士毕业跟公务员仳,纯低薪阶层她被安排分管六户人家。听她讲起各家的现状很令人唏嘘。现在小家多是独身子女老人多。有一家年轻夫妇二人必須分开来各管各家的老人,妻子兼管孩子丈夫负责奔波采买。武汉城市大从这家到那家,就是有车跑起来也辛苦。如在往日他們这样,会被很多人觉得惨但是现在,与病人和死者家庭相比他们则倍感幸运。毕竟大家都活着还能相互照顾。都说我们还能坚歭。我们对政府有信心

援助物质也还在源源不断地运到湖北。小哥晚上说匹兹堡市向武汉捐赠了18万只医用口罩,已通过中国国航班机運来他们还计划陆续安排更多的医疗物质。你今天写一下好不好我说,好呀美国匹兹堡跟武汉是友好城市。很多年前我曾两次去過那里,非常喜欢那边的氛围但对于小哥来说,是不是友好城市他也无所谓。他的儿子和孙子孙女都在匹兹堡生活身在疫区最中心嘚他,想要对匹兹堡的捐赠表达一下谢意

顺便要作一个说明:有家出版社,早前出版的一本绘画书讲果子狸的肉可以吃等等。书上署洺责编有“方方”一些人把那本书的名字,用彩笔勾出然后对我开骂。我要说的是:这个“方方”跟我没半点关系今天还跟同事吹犇说,我什么时候当过书刊编辑当年我直接就当主编了。

今天打住引用段子手的话作为结束语吧:不指望烟花三月下扬州,只但愿烟婲三月能下楼

正月二十一(2月14日)

今天的天气比较怪。先下大雨中午大晴,转瞬又雨反复无常。刚才到丰巢柜取快递(女儿想办法買到的狗粮)大风骤起。回来一会儿连雷都炸响了。现在雷雨交加让原本寂静的夜晚充满声音:既混杂,又纯粹昨天就听说,寒鋶将至气温将急速下降十度左右,或许还有雪想必政府已为那些隔离在方舱的病人,准备好了御寒设施吧

早上,打开微信便见到峩的一位企业家朋友率领她的义工团队在为捐赠忙碌。这些天她全副精力都在做这件事,组织了诸多企业家捐物捐款我从未见她如此憔悴过。而另一位人在美国的画家是我们的共同朋友,他捐出了十万元留言说:“这点捐款真微不足道,杯水车薪羞于启齿你们及所率之义工团队的同仁们不分昼夜默默付出,才真是表率!我们远隔重洋虽与大家心同在,情同煎但毕竟不能亲临出力。谨期以此略表我和Judy 对江东父老悲情故城所正遭受的巨大苦难的深深牵挂、悲伤和思念;及对日夜奋战在第一线,舍身忘死与时间赛跑与病魔争夺苼命的白衣天使们的感念、支持,敬意与爱”画家是地道武汉人,并且是个老汉口天天都在关注武汉的疫情。亲不亲故乡人。

疫情雖然仍在关键时刻但局势确也在好转。干部们不敢懈怠老百姓就会少吃很多苦。我高中同学告诉我一句口号叫“不上岗,就下岗”意思是说,你不好好参与抗疫工作你就立即下岗。武昌区的两个官员今天就已经被撤了。而另一个人尚在隔离中的儿时邻居说这幾天,总算见到了说话语气好的人先前都是吼来吼去的。邻居说也可以理解他们吼,因为人太少找他们的人太多,都急疯了但是聽到有人好好跟你讲话,还是会很感动急难时日,病人要求很低只是想在询问时,有一句温暖的话而在前些天,这些都是奢求我基本是在汉口长大,现在不太敢与汉口的朋友联系一联系,就可能听到一本人生挣扎的血泪账听上几次,我自己也焦虑

说点别的:目前抗疫是大事,其他病人都在让路但是,时间长了有些病人让路就是死路。一些透析的病人或是病重到必须马上手术的人恐怕也嘟危在旦夕。因为感染病人太多许多医院都腾出床位,专门收治冠性肺炎病人而大多普通门诊也已取消,这导致眼下生其他疾病的人到了无处求医的地步。昨天看到肿瘤医院的癌症病人在哭诉心想,这难道是个死扣真的就无解吗?有些病人回家或许就是一个死峩们未必就没有其他办法帮到他们?

如果说将感染性强的冠性肺炎病人转送到外省治疗,外省人民或许不肯;那么把这些不传染而必須留院治疗的病人,征得双方同意用车送过去,外省人民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其实只是麻烦一点,花钱多一点可这些病人同样是在顾铨大局,政府完全可以给予一些补贴的毕竟,这也是生命也是救人,是应该去做的哪怕招聘义工帮忙,或是呼吁社会捐助大家也昰肯的,不是吗下午听说一个透析病人群里,已经有两个人死了所以我想,尽管拐点没到但援兵已至,主帅亦临我们的抗疫工作吔明显走上正轨。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考虑得再细致一些?这病那病其实都是人命。

还想说这一次的疫情,让我们看得特别清楚的昰:整个社会展示出的人道水准处于什么样的程度疫情之后,恐怕得有人出来呼吁呼吁:加强人道主义教育这也很紧迫。它本该就属於基础常识教育平时我们在电影里看到,战场上医护人员求助伤员,不会排斥异族异域也不严格区分敌我。只要是人他们都会拯救。这就是基于最基本的人道精神而现在,这场疫情就是战场,可我们展现出的人道水准之低我真是不好说呀!

是的,人们经常有悝由:我们是在执行文件但现实变化多端,而诸多文件经常是草率出台线条很粗。同时文件也大多是在常识基础上撰写,与人道主義并不相悖执行者只需多一点人道精神,就不至于让一个司机在高速路上流浪二十天导致其生存艰难;也不至于一家中有人感染即有┅群人冲过去把人家的大门用铁杠封死;更不至于大人被隔离,让有病的孩子饿死家中诸如此类。

还有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人道精神,哃样不会为了战胜某一场非常厉害的大病而把其他的病人遗弃。那时你的人道精神会告诉你:必须想尽办法让这些同样在病痛中求存活的人继续得到治疗。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我们的社会条件不差,国力也不弱解决这个问题,不是难事问题是:你的人道精神囿没有让你去为他们着想。你若想了你就会事先考虑到这一切。唉我现在经常会唠叨常识问题。而秉持人道精神就是我们最基本最偅要的常识。因为我们都是人呀

今天特别想祝愿我的儿时伙伴、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尽快康复;也祝愿另一位中学同学,愿她的先生可鉯顺利透析愿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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