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新练的鹌鹑鸟多少钱一只,配装怎么如此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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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吃糖的步骤》作者:苏绾(9.15更新至20)
总下载数:1 非V章节总点击数:19640   总书评数:147 当前被收藏数:283 文章积分:4,898,438&&
吃掉一颗糖还需要什么步骤?剥开糖纸往嘴里塞不就成了?
容恬:那也太简单粗暴了,纯属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想用强的!所谓上策,就是你得想办法让那颗糖心甘情愿地自己剥了糖纸主动跳到你嘴里,这样才能真正品出滋味来。
所以,味道怎么样?
容恬:太硬了,硌得我牙疼QAQ不过……味道好甜好喜欢~
唐景:……我姓唐,不姓糖。
于是,这就是一个腹黑甜美的小警花努力让顶头上司这块硬邦邦但却香甜可口的糖自己剥掉糖纸送到她嘴里的故事~
依然是温馨小甜文一篇~披着军警外衣的轻松小言,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制服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恬,唐景 ┃ 配角:宋熠,宋煜 ┃ 其它:腹黑,军警,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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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万丈红尘之 除暴安良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626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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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叔途同婚》《在“姐”难逃》《大神,求填坑!》《冷淡是病,得治!》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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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第一章
  第一章
  C市警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乔寰这天一早就被局长叫去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
  乔寰笑,伸手:“唐队,合作愉快。”
  男人点头,严肃的眉宇似乎是略微柔和了几分,伸手和乔寰相握:“合作愉快。”
  警局的大楼出乎意料的宽敞整洁,之前唐景刚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以前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临市军区的部队里,直到现在才退了伍调过来,但也不是没见过其他地方的警局,虽然那些也都并不差,但却绝没有窗明几净、崭新宽敞到这种程度的,刚才一路走来随意看了几眼,就连茶水间的饮水机、微波炉都是最先进最新型的,就算C市确实繁华,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觉得条件好得不科学?”乔寰似乎是看出了新任上司眼底的疑惑和怀疑,勾了勾嘴角,“唐队你可别误会,这绝对不是我们局骄奢淫逸擅用公款,完全是咱们市市民的一片心意。哎,你知道宋氏不?”
  唐景神色微闪,没说话——宋氏,他当然是知道的,C市金融界的巨头,说是掌握着整个C市的经济命脉也不为过,而且……强行忽略忽然在脑中闪现的那张甜美精致的小脸,唐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联系到乔寰先前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果然,乔寰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把话接了下去:“咱们警局是一年前宋氏主动出资修缮的,说是为了报答咱们警方长期以来对市民们的保护什么的。”
  ——警民关系融洽,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也难怪乔寰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满足。
  “哦对了,咱们市治安一直挺不错的,最近也没啥大事,队里正闲着呢,这不你刚来,哪个部门在哪都找不到呢吧?一会儿我找人带你在局里逛逛熟悉一下,”干刑警这一行的,观察分析那都是最基本的必修课,虽然和唐景也就刚认识没多久,但乔寰倒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上任的队长人是严肃面瘫了点,脾气却不大,本质上还是挺好相处的,乔寰顿时就放松了下来,平日里的故态一下子又复萌了,伸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活脱脱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赏心悦目的小警花带路!咦,头儿你觉不觉得空调温度好像开低了,有点儿冷?”
  唐景面无表情地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容恬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错,性格也不讨人厌,从小到大被人表白的次数不少,拒绝别人的次数和被表白的次数一样多,谁知道二十几年来头一次表白就惨遭拒绝,而时隔一年,当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的人现在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队新调来的队长。”
  他们刑警队原先的队长前阵子办案的时候受了伤,再加上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干脆就借着这次退了休。上头早就有过通知今天新队长会来报到上任,正巧最近风平浪静地没什么事做,大家一个个都闲得慌,今天破天荒地都来了个大早,伸长了脖子就等着看顶头上司呢。容恬虽然不八卦,但好奇却多多少少总还是有一些的,结果上班时间刚到,她椅子都还没坐热呢,老远就听见自家副队的大嗓门了,一抬头,就是那人严肃硬朗的眉眼。
  “头儿,自我介绍一下呗。”乔寰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用手肘捅了捅身边一言不发的唐景。
  唐景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在乔寰的提示下很快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把视线从窗边那个纤细的身影上移开,不紧不慢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礼貌地冲办公室里的众人点头:“大家好,我是唐景,希望合作愉快。”
  同事们纷纷笑着回应“合作愉快”,乔寰那头已经开始一个个给唐景介绍起各人的名字来,谭芸凑过来,伸手扯了扯容恬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甜甜,你说这唐队看起来这么严肃,不知道会不会不太好相处?不过长相倒是真没得说!”
  容恬和谭芸是队上唯二的两个女孩子,再加上虽然谭芸比容恬要大了一岁并不同届,但却是同一个警校毕业的校友,两人之间总是要比其他人来得亲密一些。容恬这时候却完全没什么心情去点评唐景的长相和脾气,一年前表白被拒绝的场景就跟走马灯似的在自己眼前一幕不差地滚动着,微微拧起眉垂下了眼帘,正琢磨着这人怎么突然就退了伍,有些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突然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阿容啊,来来来,交给你一任务。”乔寰站在门口笑着冲她招手。容恬看了眼他身边仍旧肃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唐景,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却到底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队长刚来,你带他到处转转熟悉一下,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就记得带他去食堂吃午饭啊!”乔寰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唐景的肩膀,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地跟他挤眉弄眼,笑得一脸贼兮兮地,“看,哥们儿没亏待你吧?这可是咱们警局一枝花!”
  警局一枝花?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呢!容恬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一抬眼就对上唐景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虽然非常不明显,但容恬还是敢确定自己在他的眼里分明就看到了犹豫和尴尬的意味——这倒是稀奇了,他身上还能有这种情绪?容恬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对着新上任的自家上司露出了一个礼貌而得体的笑来:
  “队长,走吧?”
  唐景没有说话,看了眼笑意盈盈、全然没有任何异常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地抬脚跟了上去——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乔寰摸了摸起了一堆鸡皮疙瘩的手臂,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今天的空调温度怎么打得这么低?
  凭心而论,走廊上的气氛看起来其实还算是挺融洽的,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一种南方人特有的软糯,但又因为性格爽快的原因听起来并不腻人,脆生生地介绍着一间一间科室,脸上带着的笑意带着礼貌和一种恰到好处的疏远,唐景微微低头,入目就是小姑娘乌黑的发顶,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下意识地伸手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谁知道一个没注意,和手机放在一起的钥匙就这么被从口袋里带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
  容恬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弯了腰去捡自己脚边的钥匙:“队长,你的钥……”
  话刚说到一半就猛然打住,容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钥匙——或者说,应该是钥匙扣,做成一把枪的模样的小挂件精巧别致,隐在一大串钥匙里,安静而低调地泛出些暗色的金属光泽来。容恬怔了怔,忽然间就直起了腰,伸手把钥匙递给唐景,有些俏皮地笑着眨了眨眼:“教官,你的钥匙!”
  小姑娘娇俏的模样还有熟悉的称呼和一年前的影像一瞬间重合,唐景忽然觉得刚才的胸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扫而空,可……与此同时,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涌上了心头。从她手里接过钥匙放回口袋,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见气氛因为小姑娘的不再说话而显得越来越尴尬,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得不由自己来打开话题:
  “警局是一年前宋氏修缮的?”
  ——她也是一年前才刚从警校毕业,进了C市的警局,出资的又是宋氏……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啊是啊,乔队又跟你显摆了?”容恬笑,仰起头看着男人眼里闪过的一抹恍然,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这不关我的事,去年我家大哥差点儿被人绑架,还好被乔队他们给救出来了,大哥纯粹是为了表示感谢所以才主动出资修缮的,那会儿我都还没毕业呢!”
  虽然,自家大哥那次花钱能花得那么爽快,大概多多少少也有自己接下来就会来这里工作的原因在。她的家境确实极好,但容恬自认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否则也不会这么辛辛苦苦地去念警校、当警察,但既然这是家人的关心和爱护,觉得温暖之余,她也并没有理由拒绝。
  唐景只是稍一沉吟,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两道剑眉却是再一次微微拧起:“这样……在局里方便吗?”
  有时候家境好,未必没有什么麻烦。
  “没事的,那会儿我都没来呢,谁知道那是我家大哥?我也从来都没说过家里人是干什么的……”小姑娘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快,“快到饭点了,我带你去食堂吧!”
  男人点头应了一声,跟着她下了楼,却没看见走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半低着头,掩去了微微勾起的嘴角和一双狡黠的凤眼——
  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家世,所以唐景,你到底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查过我呢?又为什么……到现在还用着我送你的钥匙扣?
  不喜欢我?哼!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甜甜的坑开了!甜甜姑娘最后那一哼多么傲娇多么腹黑!阔爱来包养我!&3&
02、第二章
    夏天的阳光有些毒辣,连偶尔吹过的风好像也带着滚滚的热浪,短发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娇俏,一身警校的学员制服却又给她平添了几分英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两颊晕开了浅浅的粉色,仰起头,一双凤眼直直地看着眼前面的男人,似乎是对于他的面无表情毫不介意,不止不介意,看着看着,反而还弯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嘴角边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教官,我就要毕业了,你也要回队里去了吧?”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却不甜腻,一派落落大方,让人听在耳中就是一阵心情舒畅,似乎连高温带来的烦闷都稍稍减轻了些。
  被称作教官的男人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向来出色的“弟子”,平日里一向严肃死板的表情似乎是也在不经意间稍稍放松了些,仰头看了看正越来越毒辣的阳光,往旁边又横跨了几步,直到原本一直暴-露在阳光曝晒下的小姑娘跟着挪了挪位置,和自己一样站到了树荫下,这才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嘴角的弧度顿时又扩大了几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唐景,我喜欢你。”
  没有扭捏,没有犹豫,一句表白,就这么由小姑娘口中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只是……小姑娘脸上渐渐由两颊晕染到耳尖的粉色却终究还是暴-露了她心底些许的羞涩和紧张。
  向来沉稳严肃的男人浑身一震,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一时间居然就这么愣在当场,好半天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一低头,就正对上小姑娘的视线——她仰着头看着自己,清亮的眼神里有期待、有紧张、有羞涩,却独独没有退缩。
  “抱歉。”几乎是在话说出口的同一瞬间,他转过身,抬脚就走。小姑娘并没有追上来,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转身的那一刻,他似乎看见向来都笑意甜美的小姑娘一瞬间红了眼眶——男人捏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掌心的刺痛感太过于真实,唐景几乎是一瞬间从梦中惊醒,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梦里一样捏成了拳头的手,看着掌心被指甲压出的印痕,少见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很久都不做梦了,这一次居然居然梦到了一年前的场景,大概是……因为又见到了容恬吧。
  一年前他还在特种大队,那时候接到上头的命令,借调去C市警校给当年的优秀毕业生做最后三个月的特训——容恬就是那一届参加特训的优秀毕业生之一,而且,是非常优秀。
  他没想过她会喜欢上自己,她表白的那一天,是特训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他就回了部队,一个星期以后,她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表白,回到队里之后那张甜美的笑脸却总是时不时地在眼前出现,同样时常浮现的,是他最后余光一瞥中看见的微红的眼眶。鬼使神差地,他找兄弟查了她的信息。
  他知道小姑娘的家境一定很好,无论是从她的衣着还是言行中都能看到极好的教养和气度,甚至,从她的姓氏中他已经能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但在看到资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果然是出身中医世家的容家,父亲是国内著名的游戏开发公司“清池科技”的老板,母亲是知名的悬疑小说作家,姑姑继承了容家的家业,如今已经是中医界举足轻重的权威之一,而她的丈夫,也就是小姑娘的姑父,正是C市金融巨头宋氏的董事长——这个姑娘,简直就是容、宋两家的小公主,一路受尽了家人的疼爱和宠溺长大,但却一点都不娇气,他的训练连那些男生们都叫苦不迭,小姑娘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人咬着牙,默默地完成了所有的训练任务,低调踏实却又无比耀眼,成绩优秀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姑娘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警察这么一个又苦又累还时时伴随着危险的职业,但……幸好他拒绝了她。
  他常年待在部队,一年的假期才只有几天?甚至,或许哪天出了任务就再也回不来了——何必要再去耽误别人?更何况……以容恬这样的家世,她的家人又怎么可能同意让掌上明珠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寄遗书回来的男人在一起?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小姑娘了,但……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这一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退了伍,小姑娘好像也已经没了当初了心思。
  夏天的白天总是很长,才不过刚过五点,窗外的天色就已经渐渐开始放亮,唐景坐在床头,看着窗外渐渐清晰起来的世界,再次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现在做了同事总免不了朝夕相处,这样也好,至少……也不会再觉得尴尬了。
  “甜甜,今晚轮到你值班?”下班时间,谭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仍旧坐在原地撑着下巴看窗外的容恬,“谁跟你一起?”
  “好像是唐队吧。”
  谭芸顿时就啧了一声:“那今晚的温度可是低得很啊,要不要我一会儿给你捎床毯子来?别冻感冒了。”
  容恬回头,微微挑了眉,嘴角勾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屈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模样。
  谭芸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觉得她好像看见了一只漂亮却又狡猾的小狐狸,正滴溜溜地转着眼珠打着小主意,顿时就是背脊一凉:“亲爱的容警官,咱能别这么笑么?每次你这么一笑我都觉得渗得慌……”
  “是吗?”容恬止住了敲桌面的动作,撑着下巴仰起了头,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一副天真无辜的小模样简直要萌得人肝颤,可同时却也让谭芸心中的警铃大作,眼看着自己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了,当即就是脚底抹油,丢下一句“晚上保重”就不见了人影——到底是谁要倒霉她也管不着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么!
  容恬看着门口谭芸消失的方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投到那个正坐在桌前看文件的男人身上,微微低下头,掩住了自己勾起的嘴角——温度低怕什么?总有你冰山喷火的那一天,这才不枉她表白被拒一场,谁让……他“不喜欢”她呢?
  唐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值夜班居然就是和容恬一起。其实值班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如乔寰所说,C市的治安一直很好,最近也没什么案子,晚上留人在办公室,也只是为了在接到报案或者其他突发事件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应对处理而已,于是现在,小姑娘就正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
  唐景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上的杂志,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沙发那头飘,小姑娘看来对值夜班已经是很习惯了,动作自然又随意。唐景原本以为既然小姑娘已经不再对自己抱有喜欢的心思,那么两人之间就可以避免尴尬,但现在,她明明就没有放半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可他却偏偏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看着杂志的视线微微一顿,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转向了沙发,谁知道小姑娘大概是电影正巧放完,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容恬的视力向来很好,清晰无误地看到了对面男人一瞬间僵硬的背脊和泛着似有若无的粉色的耳朵,微微侧头,借着伸手捋头发的动作掩过自己嘴角的笑意,“一脸疑惑”地看他:“队长?”
  唐景尴尬,低头咳嗽了两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小姑娘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地“哦”了一声,男人捏着杂志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刚要说话,就见小姑娘抬手看了看表,然后立时就低头探出了身子,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叠五颜六色的纸来:
  “哎呀都已经这个点了,我差点就忘了,队长你是不是饿了?食堂半夜没有人的,我们叫外卖吧?”
  小姑娘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显然,她自己也是饿了。
  原来她是以为自己饿了……唐景几乎是在一瞬间松了口气,僵直的背脊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外卖单,粗粗地翻看了起来——晚饭是五点多在食堂吃的,现在都已经快到十二点,他也的确是有些饿了。
  “队长,这家的米线挺不错的吧?”
  味道确实是挺不错的,唐景没说话,却还是点了点头,侧过脸就看见小姑娘坐在自己身边,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吃得小脸微红,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的幸福满足。唐景不知道是不是人一到了晚上就会格外脆弱感性,明明只是普通的外卖,用的也只是一次性的木筷和纸碗,可他却莫名地觉得很放松,很……温暖。
  吃饱喝足之后人就容易犯困,小姑娘的胃口不大,没一会儿就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揉着肚子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昏昏欲睡。唐景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米线,一边看着小姑娘眯着眼睛、因为一头短发而显得毛茸茸的小脑袋跟小鸡似的一点一点的,向来严肃死板的眉宇间不知不觉地居然也染上了一丝笑意:“睡吧,有事我叫你。”
  “不要紧的,”小姑娘用力甩了甩头,像是在努力着驱赶睡意,但咬字却明显因为困倦而不自觉地拉长了些,顿时就显得声音越发软糯,“对了队长,你怎么会突然退伍调过来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现在的状况就是甜甜想要让糖糖(唐景(放冷气):谁准你起的外号!)自己剥了糖纸到碗里来,但是糖糖却以为甜甜已经不喜欢他了……我真是受够了腹黑的男主,这次一定要写一个严肃又纯情(?)的男人!我怎么觉得上一篇文好不容易重口味了一下,结果这篇又回归小清新了?我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想写**的啊摔!PS:甜甜姑娘家的父母和姑姑姑父分别是同系列另外两篇文的主角,传送门在文案上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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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第三章
    唐景忽然浑身一震,捧着碗筷的双手顿在当场,一时间默然无言,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间尴尬了下来。
  好一会儿,唐景才终于慢慢回过了神来,正要开口,却忽然觉得肩上一沉——小姑娘大概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刚才的气氛又太过安静,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失去了控制的身子一歪,顺势就靠到了他的肩头。
  小姑娘的短发蹭在他的颈侧有些痒,呼出的温热气息熏得他的脸也好像在微微发烫,唐景僵了僵,放下碗筷,严肃硬朗的眉宇间少见地露出了些许无措来,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动作虽然还是有些僵硬,却是尽量放轻了动作想要扶着她靠到沙发另一边。
  他的手才刚碰到她的肩膀,小姑娘就本能地抖了抖,瑟缩了一下,整个人无意识地蜷起了身子,似乎是在睡梦中呢喃着说了一句什么,口齿却因为困倦而格外模糊。唐景没能听出她说的话,但拜良好的观察和分析能力所赐,却是毫无障碍地看懂了她的肢体动作——她冷了。
  夏天的晚上其实温度也并不太低,但屋里正开着空调,小姑娘又是只穿着短袖,醒着的时候还没什么,睡着了却的确难免要觉得冷——她之所以会靠过来,除了睡迷糊了之外,大概也是本能地想要寻找热源吧。男人放在小姑娘肩头的手似乎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渐渐地移开了手,一边稳住上身不动,一边伸手有些费劲地够到了门边墙上的空调开关,关掉空调之后轻手轻脚地又捧起了那碗没吃完的米线,却并没有马上动筷子。好一会儿,如同平时一样平静而没有起伏的嗓音才在这空旷安静的办公室里幽幽地响起:
  “受了伤,手不如以前灵活,所以……就退了。”
  话一出口,男人就是一愣,像是连自己也有些意外,顿了顿,侧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姑娘乌黑的发顶,向来少见波澜的眼里居然渐渐地染上了几分无奈,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安静地吃完剩下的宵夜。
  不知道是夜里的气氛太过静谧,让他浑身都放松了下来,还是……刚才实在是太过出神,居然没有注意到本该已经熟睡了的小姑娘那一瞬间的僵硬和轻颤。
  这是容恬第一次在值夜班的时候睡着,原本她其实只是想借机看看他的反应、稍稍靠一会儿就好的,毕竟还是工作时间,总不能玩忽职守、不负责任吧?但……这个肩膀实在是太过温暖可靠,好像只要一靠上去,就什么都不用再担心,眼皮一下子就重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真的睡了过去,而且……是一觉睡到天亮。
  察觉到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似乎是慢慢地有了些动作,唐景放下手机,本能地侧过头去看她,就见小姑娘的脑袋虽然还枕在自己肩上,小脸却是已经仰了起来,一双凤眼就这么和他撞了个正着。
  容恬的眼睛很漂亮,因为是凤眼的关系,平时看起来似乎总是带着几分狡黠,但现在她刚睡醒,一向清亮有神的眼睛这时候却是一片迷蒙,这懵然无知的模样再配上她那一头毛茸茸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居然莫名地有了几分天真单纯的味道——事实上,刚刚睡醒的小姑娘好像的确是异常的懵懂天真,茫然地半睁着眼睛和唐景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居然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用脸贴着他的肩膀蹭了蹭,然后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俨然是一副打算继续睡下去的模样。
  小姑娘的脸贴着自己的肩膀、她的头发拂过自己的颈侧,男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绷紧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唐景觉得在自己之前的二十七年人生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时候,哪怕是出再危险的任务,也从来都没有像这样……不知所措过。于是在看见小姑娘似乎又继续睡着了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至少,他暂时就不用去解释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是这样一种亲昵的姿势了。
  然而容恬毕竟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警察,警觉性和反应能力都极好,唐景这口气还没能彻底舒完,小姑娘却像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猛地睁了眼,凤眼里一片清明,几乎是一瞬间就从男人的肩头弹了起来:
  “队长,抱歉,我昨晚居然睡着了……”
  小姑娘明显是已经彻底清醒了,脸上满满地写着懊悔和自责,但毕竟是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不像平时一样清亮,但在这样一个早晨、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人在的办公室里,听起来却平白地多了几分暧昧。
  “昨晚没什么事。”唐景低咳了两声,转过头别开了眼睛,揉着肩膀不断活动着——被小姑娘靠着枕了一夜,整条胳膊都因为血液不畅麻了,几乎已经没了知觉。
  容恬看着他僵硬的动作,顾不得因为他没有推开自己、让自己靠了一夜而暗喜,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和懊悔,咬了咬唇,伸手搭上了男人的肩膀:“队长,你还好吗?我替你揉一揉吧!”
  “没事,不用了。”男人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躲开了小姑娘伸来的手。
  唐景的冷气和面瘫对于容恬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小姑娘再接再励地伸手:“队长,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昨晚睡着了你才会……”
  “不用了!”
  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挥手挡开小姑娘的手,唐景霍然站起,声音里居然带上了几分……怒意?只是在吼出声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小姑娘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慢慢地收回了手,头也慢慢地低了下去,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发顶:“对不起。”
  很明显就是被自己刚才的呵斥和闪躲伤到了,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和无措,但刚才……小姑娘的手无意中按上了他的手,那双手和他的完全不一样,柔软而纤细小巧,他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是一瞬间烧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的情形了。
  唐景忽然又想起他拒绝她表白的那一天,小姑娘微红的眼眶,沉默着努力想着能安抚她的措辞,结果好半天之后,终于还是也只能吐出最无力的两个字:
  “抱歉。”
  他从小话就不多,以前念书的时候就不怎么和班上的女生来往,后来进了部队,更是连女人都难见到,几乎完全就没有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眼看着自己道了歉之后,小姑娘虽然摇了摇头,却还是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唐景一下子就没了办法,僵在原地有些无措地顶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带着些犹豫地坐回了她身边,却并没有再去看她,反而是侧过头看向了窗外,淡淡地开口:
  “容恬,帮我……按一下肩膀。”
  “啊?”小姑娘在被叫到名字的一瞬间似乎是有些意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赶紧应了一声“好”,终于抬起来了的脸上却满是和语气里的惊讶完全不相符狡黠和了然,更没有半分低落受伤。看着一门心思盯着窗外看的男人——夏天的早晨天气很好,阳光就这么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把他的头发都快要染成了淡金色,更重要的是——这样灿烂的光线也照得他的肤色似乎是白皙了几分,这让他耳朵上染上的粉色顿时就更加明显了起来。
  容恬眨了眨眼睛,想起刚才他掌心的温度,微微勾起了嘴角,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原来他恼羞成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真是意外的纯情,但仔细一想想,他这样的反应却又好像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而且之后会用让自己替他按肩膀来安抚心怀愧疚又“被他的反应伤到了”的自己,也确实就是只有他这种性子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总而言之就是,这个男人,实在是挺……可爱的,不是么?
  “队长,这样可以吗?力道会不会太重了?”小姑娘笑够了,敛去嘴角的弧度和眼里的狡黠,一边替男人揉着肩膀,一边有些试探性地问,声音虽然不再低落,却也不像平时那样清脆。
  唐景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小姑娘的视线——她正咬着唇看自己,眼神无比专注,那双凤眼里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不会,就这样吧。”唐景转过头继续面向窗外,却是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
  就这样吧?小姑娘闻言,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却是微微歪了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按摩的力气可以就这样,可我们之间却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呢!
  又拒绝了我一次?哼!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是因为明确知道糖糖【雾】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做出这些很亲密的举动来刺激他的(怕被误会是甜甜姑娘死命纠缠什么的,先提前解释一下~)甜甜姑娘就是只小狐狸,糖糖在工作上各种霸气侧漏,但是可纯情了~晚上才到家,被我娘催着睡觉,只能躺在床上用手机码字,所以慢了点。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是还好也不是太久,勉强算是在1号这天更的吧!PS:又听说有作者猝死了,感觉好紧张〒_〒
04、第四章
    夜班的第二天照例是休假,容恬没有回家,而是打了车直奔医院。
  长宁医院是本市一家著名的中西医结合医院,即使是工作日,病人也着实不少。容恬看着电梯前站满了的等待着的病人,摸了摸鼻子,干脆就掉头上了一旁的楼梯,熟门熟路地上了四楼,推开了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
  “甜甜?”正穿着白大褂坐在桌前看着医书的女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她已经不年轻了,大约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岁月沉淀的睿智和温和感,五官秀美,眉眼之间和容恬隐隐有四五分相似,神色温柔,“昨天不是值夜班吗?怎么不回家休息?让你爸妈知道就又该心疼了。”
  “姑姑,你现在没有病人吧?”容恬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在办公室里看见其他的人,这才放下心来,走到自家姑姑身边坐下,有些讨好地伸手扯着她的衣袖晃,“姑姑,你别告诉我爸他就不会知道了嘛!我就是有事想问你,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了!”
  这几年倒是很难得才看见小侄女撒娇,容清一下子失笑,放下书,伸手蹂了揉小侄女的头发:“怎么了?甜甜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唔……”容恬稍稍低头,刚才脸上的娇憨不知不觉地敛去,眼里的笑意慢慢收回,只剩下了满满的认真和心疼,“姑姑,如果一个人的手臂受了重伤,伤好之后却还是不如以前灵活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吗?”
  昨晚唐景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一直疑惑着为什么唐景会突然转业,一直到昨晚,他亲口说出那句话,她才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缘由。她从来都清楚那个男人对于自己的那身军装有多么热爱珍视,可现在却不得不亲手脱下。昨晚的那一句,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在说服自己面对现实、不要再去想从前的日子?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唐景,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时候——他的身上,带着那么浓重的无力感。
  “是同事受伤了吗?”容清愣了愣,眉头微微蹙起。
  容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抱着容清的手臂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姑姑身上总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她平静放松下来。
  “这个恐怕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容清看着小侄女一瞬间又拧起来了的眉头,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带他来我这里来一趟,具体情况还要亲眼看过之后才知道,就算不能完全恢复,至少可以尽量让后遗症减轻一些。”
  容恬的心原本在听见自家姑姑说“还是会有影响”的时候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但听到了后半句,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只不过……“带他过来啊?”容恬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容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一下子微微泛起了粉色——这算不算见家长来着?
  容恬想着,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姑姑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是那种“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偏偏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神,脸色顿时更红:“姑姑你笑什么啊!”
  容清摇了摇头,疼爱地摸了摸小侄女的头,但笑不语。
  容恬鼓了腮帮子,却又终于在自家姑姑温柔的笑意里败下了阵来,摇着白旗投降:“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姑你可千万别和爸妈他们说啊!”
  得到了容清的点头作为回应,容恬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和自家姑姑挥手告别,一拉开门刚要跨出去,却正和门口想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甜甜?”门口的男人眉眼俊秀,同样的一身白大褂却被穿出了儒雅的味道,神色里却满是讶异,“怎么突然过来了?”
  “呃……二哥,”容恬一惊,有些心虚地讪笑了一声,挥手跟他打招呼,一时间却卡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小聪明是有的,可自家二哥的段数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要是随便编个借口,一准要被揭穿,但他要是知道是自己先表白倒追的唐景,估计她明天上班的时候就能直接给自家队长收尸了吧?“我……”
  “小熠,别挡着甜甜,是我让她来拿点东西的,她昨天值夜班,快让他回去休息吧。”
  就在容恬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的时候,容清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容恬顿时如蒙大赦,顺着容清的话和宋熠挥手道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自家二哥清朗的声音,问着“妈,甜甜来拿什么?其实我直接送过去就行了。”她没听见容清的回答,但却并不担心——既然姑姑答应了不会说,那就一定不会透露给二哥的,虽然……姑姑她自己,大概什么都猜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值班那天晚上已经睡过了的关系,到了家里,容恬却反而没什么睡意,一门心思都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找借口把唐景带到姑姑那里去看一看伤势。
  唐景说自己手受了伤的时候她正在装睡,按理说是不应该听到的,所以不能直接说让他去医院看手伤,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容恬琢磨了一天也没能想出个完全可行的办法,明白急也没有用,干脆就暂时先放一放,晚上早早上床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地出门晨跑。
  于是在看见不远处那个一样穿着运动服正在晨跑的挺拔的背影的时候,容恬终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意外之喜”。
  小姑娘勾了勾嘴角,低下头认认真真地跑步,却是有意无意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眼看着就要赶上了前头的那个身影,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
  “队长?”
  男人愣了愣,回过头,就看见一身运动服的小姑娘跑在自己的身侧,脸色因为运动而染上了健康的粉色,额头覆着一层薄汗,看起来格外精神。
  眼前的小姑娘好像和一年前的记忆慢慢地重合,那时候大概是因为长期训练的关系,她的肤色还没有现在这么白皙,要稍稍黑一些,但在一**被晒得黑漆漆、只剩下眼睛能看见的学员里还是格外的显眼,他记得她留给自己最深的印象,就是一个人咬着牙、流着汗,默不作声地努力完成着自己交代下来的一项又一项任务,明明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却比谁都拼命、比谁都能吃苦。
  现在,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可这一点,却好像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唐景难得地有些失神,脸上的神色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但容恬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此刻的温和,自然是乐见其成,弯了弯嘴角,似乎是不经意间和他闲聊着:
  “这么巧,队长也来这里晨跑,是住在附近吗?”
  唐景点头,一边伸手指了指:“就在对面的小区。”
  原来这么近啊……唐景,这果然是缘分吧?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容恬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和他一起并肩跑着。
  大概真的是缘分,明明对两人来说都是出乎意料的巧遇,可偏偏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款式和牌子虽然不同,但乍一眼看上去,实在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情侣装”这样的字眼,再加上两人之间虽然并没有交谈,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一个英挺,一个娇俏,气氛是说不出的和谐,看在路过的人眼里,很理所当然地就被归结为了一起出来晨跑的小情侣。
  唐景是刚刚搬来没几天,还没有人认识,但容恬自从开始工作,除了夜班的第二天是直接回家倒头就睡,剩下的日子,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到这一带来晨跑,跑完之后再顺便在附近的早点摊吃个早饭,然后才会回家洗个澡、换衣服去警局——这样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自然是很容易被大家记住的,这不,刚经过一家卖油条的摊位,老板娘一边收着钱一边对着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笑来:
  “小容啊,今天和男朋友一起出来晨跑?”
  唐景几乎是在听见这话的同一时间脚下一顿,差点一个趔趄,多亏了出色的反射神经,这才勉强地维持住了平衡,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一眼容恬,却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转头去和老板娘解释:“我不是……”
  “陈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唐景很显然完全没有应对这样场面的经验,话刚说了个开头,容恬软糯的嗓音就已经抢在了他的前头,“我们只是刚巧碰到而已。”
  小姑娘的神色很是镇定,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爽朗,似乎并没有因为和他一起被误认为情侣而觉得尴尬或者害羞,就这么坦坦然然地向误会的人解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唐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眉宇之间的神色却是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先前的温和一瞬间消散殆尽。
  容恬眨了眨眼,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现在很不爽”的气息的男人,微微低了头,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我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甜甜家的女控、妹控们知道甜甜有喜欢的男人了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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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景从来都是话少的人,容恬也不是喜欢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两人接下来的晨跑就在一片安静中肩并着肩度过了。唐景因为工作的原因刚刚搬来,对周围还不太熟悉,容恬给他介绍了几家不错的早点摊,然后顺势和他一起吃了早饭,这才互相告了别,回去洗澡换衣服准备去警局。
  唐景翻着文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视线不自觉地转向窗口——最近没什么案子,大家都轻松得很,短发的小姑娘这会儿正撑着下巴在和谭芸说话,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小姑娘一下子笑得弯起了眉眼,狡黠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唐景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里的笔——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好像总是堵着一团气一样,莫名地有些烦躁。
  “头儿,出事了!”
  唐景握着笔的手一顿,放下笔,抬头皱着眉看脸色难看的乔寰:“怎么回事?”
  “刚接到报案,秦氏的董事长秦瑱今早被佣人发现死在房间里。”
  秦氏?唐景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不只是他,整个办公室原本轻松的气氛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一股凝重的气氛顿时就弥漫了开来。
  本市治安一向很好,平日里的案子多半都是些小偷小摸,这些也用不着惊动刑警队,再有就是些金融犯罪,但这毕竟属于高智商犯罪,有这个能力的人通常都会爱惜羽毛、珍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不会轻易逾越,这样的案子也就不会太多,至于人命案子,自然也同样少见,更何况,这次出事的还不是一般人。
  虽说本市的金融界这些年来一直是宋氏一家独大,但在从前,秦氏和宋氏可是旗鼓相当、二足鼎立的,如今宋氏虽然已经压过了秦氏,但秦氏毕竟也鼎盛了这么多年,依然不容小觑。虽说不管出事的是谁,警方都有义务尽快查出真相,但秦瑱一死,恐怕难免要引出些乱子来。
  唐景合上文件,霍然站起:“去秦家。”
  警方到达秦家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容恬还没进门,远远地就听见屋子里有争吵声传来,因为距离和音量的原因,虽然听得不是太清楚,但“股份”“遗产”之类的字眼却是翻来覆去地频频出现,容恬只是一听就明白了里面的这**人显然是在争遗产,姣好的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一家之主尸骨未寒,家里人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处理后事或者查明真相,居然是怎么分配遗产?
  其实,这样的情形在秦家这样的家庭里并不奇怪,容恬的家世毕竟摆在那里,对于这样的情景也并不觉得意外,但也许是因为宋、容两家的气氛一直以来都无比温馨的缘故,在亲眼看到这样亲情淡漠、利益至上的家庭的时候,容恬还是难以遏制地感到心寒。
  容恬微微低下头,落后唐景和乔寰几步,安安静静地跟在两位队长身后。
  唐景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了低头沉默的小姑娘,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伸手推开了秦家的门。
  一瞬间,门内的争吵戛然而止。
  但安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秦家的人就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警官,你们可一定要查个清楚啊!”
  “就是!可千万别让某些丧心病狂的凶手逍遥法外啊!”
  “你说谁丧心病狂?”
  “我说的是凶手,你急什么?”
  “够了!”唐景皱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一**人阴阳怪气的争论,“死者在哪里?”
  唐景毕竟是特种大队出身,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是真的出生入死无数次,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转业而消磨半分,这时候一拉下了脸,顿时就压得对面一**人鸦雀无声,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口。
  场面一时间就这么僵在当场,一直到终于有一个中年男人拨开了人**:
  “警官,秦先生就在楼上的卧室里,我带你们上去吧。我是秦家的佣人。”
  唐景和乔寰对视一眼,点点头,带着人一起上了楼。
  卧室很整洁,没有半点凌乱,床上躺着的男人大约是六十岁左右,脸色灰白、气息全无,正是死者——秦氏的董事长秦瑱。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谁?现场没有移动过吧?”乔寰和几个同事仔细地在四周查找了一圈,转过头问带他们上来的佣人。
  “是我发现的,什么都没动过!”男人的神色间稍有些惶恐,但回答还算是有条理,“今天早上秦先生迟迟没有起床下楼,我上来想要叫他,谁知道就发现他……他已经走了。”
  乔寰点点头,凑到正在查看尸体的唐景身边,低声问:“队长,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唐景摇头:“没有任何伤痕。”
  乔寰一愣,语气里有些迟疑:“房间里也很整齐,没有争执的痕迹,财物也都在,门窗完好,尸体也没有伤痕。队长,我觉得这……”
  “这是什么?”乔寰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一道软糯的嗓音打断,唐景和乔寰抬头看去,就见容恬站床的另一边,正从床头柜上端起了一个茶盅,里面隐约有小半碗液体,小姑娘把碗端到鼻子前闻了闻,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秦家的那个佣人:“参茶?”
  “是,是参茶,”男人点头,“先生这几年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太好,每天都要喝一盅参茶补身体的。”
  “我问你,”乔寰一听,忽然挑起了眉毛,“房间里一切正常,秦瑱身上也看不出什么谋杀的痕迹,既然他身体一直不好,你们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是来警局报案,而不是因病自然去世?”
  “警官,我爸爸毕竟是已经上了年纪,身体虚一些那是正常的,但也还没有严重到突然暴毙的程度,昨天他还教训过不成器的儿子呢!”
  突然响起的女声引得屋内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一身衣着打扮很是精致奢华,赫然是秦瑱的女儿秦妍。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秦妍掩着嘴笑了笑,意有所指:
  “虽说是没有伤痕,说不定是谁怀恨在心下了毒呢!”
  乔寰皱眉,转过头看向唐景,唐景看了秦妍一眼,淡淡地移开视线,冲乔寰点了点头:“让鉴证科的人过来看一下,尸体带回去做尸检,我们先回去。”
  乔寰点头:“行,收队吧。”
  “等等!”
  “阿容?”乔寰愣了愣,有些惊讶地看向突然出声的容恬,“有发现?”
  “还没有,”容恬摇了摇头,似乎略微有些犹豫,想了想,却到底还是开了口,但话却不是对着乔寰说的,而是看向了秦家的佣人,“死者既然身体一直不好,那有没有他的病历?”
  “有的有的,您稍等!”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去一旁的抽屉里翻找,很快就找出了一本病历卡,伸手递给了容恬。
  乔寰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可刚一张嘴,就被身旁的唐景按住了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阻止——乔寰不知道容恬的家世,他却是清楚的,小姑娘就算没有学医,但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耳濡目染,也许会有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直觉。
  办案要讲证据不错,但有时候证据也是要靠经验和直觉才能找到的。
  对于容家的孩子来说,就算没有学医,但病历卡这种东西,从小到大也实在是看得太多了,医生的字虽然潦草,但容恬多看几遍,还是勉强能够辨认出来,翻了几页之后,眉宇间顿时染上了几分惊讶:“秦家的家庭医生……是中医?”
  像秦家这样的家庭,有私人的家庭医生是很普遍的事,但这么信任中医的,倒是很少见——毕竟现在,中医式微是无可争辩的事。
  男人点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警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死者生前的健康状况,”容恬摆摆手,转头看向唐景,“队长,这本病历……”
  “病历带回局里,”唐景看了她一眼,没有犹豫,直接拍了板,“收队,先回去看验尸结果。”
  ——验尸出了结果,这才能先判定是谋杀还是正常病逝,如果真的是谋杀,才会有凶手需要追查。
  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有条不紊地收了队。
  秦瑱生前的那本病历本已经背作为证物密封保存了起来,容恬坐在回警局的车里,难得地没有露出笑脸,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唐景侧过头盯着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往她身边靠了靠、微微俯了身,低声问:
  “有问题?”
  唐景不想让别人知道容恬的家世进而给她带来麻烦,声音压得很低,要想让小姑娘挺清楚,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靠得近一些,小姑娘今早晨跑过后刚刚洗过澡,这一靠近,她身上沐浴乳的味道立时就钻入了男人的鼻子里,她用的大概是柠檬味的沐浴乳,就和她的人一样,清爽舒适,却不腻人,居然让唐景一时间有些失神。
  容恬这会儿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听见自家队长开口问自己,皱着眉在心里把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过了一遍,终于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写侦探悬疑什么的非常不擅长,所以案子不会很复杂,这只是一片轻松温馨的小言而已~
    容恬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唐景也没有多问,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上了小姑娘的肩膀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太过纠结,小姑娘笑了笑,点点头,不再多说,唐景却是暗暗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这案子看起来太过简单直接,以至于一时间居然没有可以查起的线索,一行人回了警局之后干脆就先不急着调查,等着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再说。
  秦瑱的那本病历本之前在办公室里传阅了一遍,结果出了容恬之外根本就没人能看得懂,于是最后又回到了容恬的手上,容恬靠坐在窗口,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翻着病历,却也是一筹莫展——字她是都认识,但她毕竟没有学过中医,许多语句都看得似懂非懂,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安静得稍有些压抑,乔寰抬眼扫视了一圈,有心想要开些小玩笑缓解一下,却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众人顿时就是精神一振,齐齐看向门口。
  来的是鉴证科的同事,也没什么废话,见一屋子人都在看自己,干脆就直接开门见山:
  “现场没有问题,那碗参汤也很正常,没有毒,而且……用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人参。”
  唐景点头道谢,那人见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多留,前脚刚走,法医的验尸报告也就来了。
  这还是唐景第一次看见局里的法医——出乎意料地,法医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相当漂亮干练的女人,看起来大概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是年轻,五官姣好,只是看起来个性似乎稍有些冷。
  “唐队,我验完了,”一身白大褂的裴沅伸手把验尸报告按到唐景的办公桌上,“没什么问题,一把年纪了中风致死也不算奇怪。”
  中风致死?唐景微微皱眉:“看来不是他杀?”
  “我是法医,只负责验尸,只能判断死因是中风,其他的就不归我管了,”裴沅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视线投向窗边,“阿容,你二哥让你今天下了班别走,他来接你回去。”
  “哎?”容恬愣了愣,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事情出乎意料地简单,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命案件,只不过是因为死者的身份特殊,难免会给人以误导。验尸结果出来之后,整个刑警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刚巧正要到午休时间,唐景干脆就宣布休息让大家各自去吃午饭,自己却留在了办公室里准备写报告结案。拿起笔想了半天,却迟迟落不下去,余光一晃,就看见小姑娘仍旧呆呆地坐在窗口,眉头拧得死紧。
  唐景起身走到窗边,屈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咚咚”的两声叩击声:“容恬?”
  “队长?”容恬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他,“有什么事吗?”
  唐景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顿,索性就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以为……是你有事要跟我说。”
  容恬一怔,原本有些茫然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汇聚到一处,直直地盯着对面五官俊挺却面无表情的男人:“队长,我觉得秦瑱的死有问题。”
  唐景的眸色一瞬间深沉了下来,没有说话,屈起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容恬却好像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微微偏过头,就这么和唐景对视:
  “队长,我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她只是直觉有问题,却没有任何证据,而最有力的验尸报告却已经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她是警察,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根据的话,她不能说,但,如果是唐景的话——
  “我知道,”唐景点点头,“我相信。”
  “我知道”“我相信”,短短六个字,说话的人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容恬听着,却只觉得有一股暖意从心底升了上来,整个人都好像平静了下来,先前的烦躁和纠结几乎是在一瞬间褪去,平时的精明终于又回到了身上,眨了眨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
  “队长,可以先不要忙着结案吗?你也知道我家里对中医方面还算是挺有研究的,那本病历我能不能复印一份带回去给家里看看?”
  按理说,复印证物其实是挺不合规矩的,但这次的案子实在是有些特殊,唐景略一沉吟,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瞬间弯了眉眼,却又并不像平时一样总是多多少少带着几分狡黠,反而……让他有一种安静温柔的错觉。
  宋熠始终惦记着那天在医院里碰到自家表妹的事,虽说母亲后来给出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他还是直觉一定有什么问题,好不容易这天休假,干脆就直接到警局来亲眼看一看。
  宋熠到的时候离警局的下班时间还有大约十几分钟,俊秀儒雅的男人总是格外地惹人注意,接二连三地有小警花红着脸上前搭讪,结果一听他要去的是顶楼,立时就都白着一张脸退散了——警局的顶楼只有一个部门:法医室。
  “怎么这么早?”裴沅拉开门,原本有些清冷的视线在看见门口的男人时却是不由自主地温和了下来。
  宋熠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脱到一半的手套给全部取了下来:“难得有空,总不能让女朋友等我。”
  裴沅接过手套放回口袋里,也笑了起来:“是不想让我等还是不想让你的宝贝妹妹等?”
  平时冷淡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似乎总是格外清丽,让人移不开目光。
  宋熠倾身,并不在意她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直接就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也不遮掩,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承认了:“都不想。”
  裴沅失笑,似乎是对他的坦白很是满意,也不吃醋,推开他回到办公室,脱了白大褂换回自己的衣服,拎着包挽上了男人的手臂,想起前几天晚上偶然路过刑警队办公室时在窗外看见的场景,眼里难得地闪过几分俏皮的神色:“去看你家妹妹吧,说不定……会有惊喜的。”
  宋熠挑了挑眉,神色间闪过一丝兴味。
  宋熠到容恬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妹妹。娇俏的小姑娘似乎是正从对面的男人手里接过一沓文件,两人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小姑娘仰起头笑得格外甜美,至于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因为角度的关系,宋熠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五官线条很是英挺,肃着一张脸,周身的气息却是出乎意料地柔和。
  宋熠微微眯起了眼睛,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裴沅:“惊喜?”
  “不好吗?”裴沅笑,“反正阿容肯定是很惊喜的。”
  说起来,宋熠和裴沅之所以会在一起,说起来还是容恬牵的线搭的桥。大概是天生气场相合,虽说性格相差不小,但容恬刚一进警局,种种巧合之下很快就和身为法医的裴沅成了朋友。宋家这一代共有兄弟两人,长子宋煜接手了宋氏,因为当初出资修缮了警局,所以局里有不少人都认得他,不方便和容恬同时出现。同样疼爱妹妹的宋家二少却没了这个顾虑,有事没事地就往警局跑,或许是因为宋熠也是医生的缘故,和裴沅居然越来越投缘,直到前不久两人终于捅破了窗户纸,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惊是有了,至于有没有喜……”宋熠挑了挑眉,上上下下地又把唐景打量了一遍,这才低低地冷哼了一声,“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悠着点,阿容会心疼的。”裴沅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好心”地提醒着。
  “唔……这句话你或许应该去和我舅舅说?我有分寸,他可就不一定了……”宋熠饶有兴致地又看了眼窗口,伸手摸了摸自家女朋友的脸,微微正了神色掩去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开口就喊:
  “甜甜,下班了么?”
  “二哥,阿沅,”容恬闻声回头,就见自家哥哥和好友正牵着手站在门口,似乎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模样,赶紧应了一声,紧了紧怀里的复印件,仰起头看唐景,“队长,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结果的。”
  唐景点头,和她道了别,看着小姑娘一溜小跑着窜到门口,被她叫做“二哥”的男人很是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那沓纸,小姑娘却是难得地乖巧,居然还顺势仰起脸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唐景不由自主地微微沉了神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男人转身前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的神色隐隐还带着些……敌意?
  作者有话要说:给儒雅腹黑的宋二少配了个女王~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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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熠是开车来的,但回去的时候裴沅却抢先一步坐到了驾驶座上,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自家男朋友,伸手指了指车后座:“你们兄妹俩坐后面去,阿容你不是还有东西要给你二哥看么?”
  自家闺蜜兼未来二嫂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和女王着,一家人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容恬当下就对着往自己这里看过来的宋熠点了点头,宋熠也没多啰嗦,转了个方向,拉开后座的门就坐到了自家妹妹的身边:“怎么了?”
  “二哥,秦瑱死了。”容恬微微皱起了眉,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边,又把怀里抱着的一沓文件递给宋熠,“这是我在他家找到的病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秦瑱?”宋熠微微挑眉,一边接过病例一边扭头去看正在开车的裴沅,“阿沅,你验的?怎么死的?”
  “中风。”裴沅没回头,淡淡地答了一句。
  “我上次见他,倒确实是风邪入体的症状,不过秦、宋两家关系微妙,我也不不好多说什么,说了估计他也不敢信,”宋熠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这才低头开始翻起手上的病例,只是才刚看了一眼,就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秦瑱的私人医生居然是他?”
  “二哥,你认识这个医生?”容恬凑过去看着医生签名出的“陈方和”三个字,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他刚毕业那会儿在长宁实习过,”宋熠笑,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而且还是跟着我妈手底下实习的。医术挺不错,后来实习期满没留在长宁,原来是给秦家当私人医生去了。”
  容恬点点头,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自家哥哥看病历。
  这一沓病历不算太厚,但也不少,宋熠一边认真看着,一边尽可能地回忆着自己和秦瑱见面时他的情况,以此来和病历上的记录相印证,终于在到家门口前堪堪看完,脸上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意,只剩下满脸的凝重。
  “二哥?”容恬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裴沅没说话,停了车后却也是回过头来看他。
  宋熠深吸一口气,合上病历,摸了摸容恬的头发,又看了看裴沅,脸上的神色这才似乎是稍稍放松了些:“我有点不太敢确定,一会儿再和妈一起确认一下,我们先下车,进屋吃了饭再说。”
  容恬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半点去晨跑的心情,破天荒地在没有值班的早上停了晨跑,一大早就去了警局。她以为这么早根本不会有人到,可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前的熟悉身影——唐景居然也来得这么早?
  如果是在平时,容恬怎么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现在却是根本没有想那些事的心情,快步走到男人桌前,一开口就没有半点寒暄,直奔主题:“队长,查一查秦家的私人医生陈方和,这人可能有问题!”
  唐景有些意外地抬头,入目就是小姑娘那张精致的眉眼,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涨得微红。唐景伸手,拉开邻座的椅子放到自己桌边:“别急,坐下说。”
  “队长,那份病历我姑姑和二哥都看过了,”容恬在唐景身边坐下,感觉着身侧男人的气息,心情居然奇异地慢慢平静了下来,“一些诊断还有药方和秦瑱的状况并不相符。他本身是风邪入体,病历上却没有提起,把他当做是普通的体虚来调理,不止没有用药祛除风邪,居然还开了参汤每天给他喝!”
  “参汤……有什么问题?”唐景皱眉——他对中医实在是一无所知。
  “我没学过医,但是偶尔也会听姑姑和二哥谈到一些,”容恬微微低头,咬住了嘴唇,“人参,尤其是好的人参是不能乱服的。《神农本草经百种录》里有说过,‘今医家用参,救人者少,杀人者多……医家不论病之已去未去,于病久或体弱或富贵之人,皆必用参,一则过为谨慎,一则借以塞责。而病家亦以用参为尽孝之道,不知病未去用参,则非独元气不充,而病根遂固,诸药罔效,终无愈期,故曰杀人者多。’秦瑱就是风邪未驱,却又长期用参,而且陈方和还在方子里做了些别的手脚加重他的病情……”
  “你看这个。”唐景没有回答,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了容恬面前。
  容恬愣了愣,伸手接过,一看却是立时睁大了眼睛——这恰好就是陈方和的信息。
  “队长,你早就查过他了?”
  唐景摇头:“秦瑱死了,他的私人医生却一直没出现,我猜想多半有问题,就连夜查了查。”
  容恬恍然,点点头去看文件,顿时又是大吃一惊——陈方和的父亲陈平,曾经是秦氏的员工,而且还是秦瑱的得力助手,却在陈方和高中的时候被查出向政府官员**,因数额巨大而被判了刑,最后病死在狱中。
  应该就是他了,但……容恬皱起了眉头:“队长,我们没有证据,他的动机也不算很明确。”
  中医和西医不同,诊断的时候没有实打实的各项指标数据,全靠医生的望闻问切,而且就算是一样的诊断,不同的医生开出的药也未必相同,光看这一份病历的记录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容家家学渊源深厚、又因为家世的关系经常和秦瑱打交道,根本不可能发现诊断有问题,只会当做是自然死亡。
  “容恬,”唐景侧过头,看向身边眉头紧锁的小姑娘,“能不能请你二哥帮个忙?”
  宋熠第二天向院里请了假,中午的时候路过某个小区,“恰好”和出来吃午饭的陈方和撞了个正着。陈方和今年已经三十三岁,比宋熠要大上不少,他实习结束离开长宁医院的时候,宋熠还在念高中,按理说两人虽然都是中医,却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但他当初实习时候带他的老师却是宋熠的母亲容清,两人说起来还勉强能算是半个师兄弟,宋熠也常常到医院跟着母亲给人看诊,和陈方和的关系却是挺不错的。难得“这么巧偶遇”,陈方和主动邀请宋熠一起吃午饭,宋熠自然是不会拒绝,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饭店边吃边聊,颇为投契。
  饭店外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车里,唐景、容恬和几个同事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饭店的方向,聚精会神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
  “好久不见,阿熠怎么会在这里?”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陌生,很显然是陈方和在说话,他的声音很沉稳平和,带着一种医生特有的温和——容恬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出来给人看病,”宋熠笑了笑,耸了耸肩叹口气,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现在的人真是乱来,不管什么什么病就知道吃人参,就我今天上午看的那个,都风邪入体了还在吃人参,简直是不要命了!”
  “没办法啊,”陈方和摊了摊手,神情也颇为无奈,“人参都快被夸成仙丹了,尤其是有点钱的人家,要是不给父母吃点人参,简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孝顺。我前阵子有个病人也是这毛病!”
  宋熠闻言“啧”了一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说起来最近风邪入体的人好像还挺多的?我大哥昨天回来说,秦瑱前天夜里就死于中风,秦家现在可是一团乱。”
  “是吗?”陈方和似乎是有些诧异,“就是秦氏的董事长?我前两年倒是有幸见过他一次,确实是风邪的症状,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治好……”
  陈方和说到这里,突然间停住,有些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宋熠——原本正在吃饭的宋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碗筷,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靠着椅背,右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表,动作随意却又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优雅,心里不知怎么地就有些发虚:
  “阿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问问师兄。”宋熠微微垂下眼帘,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什么?”
  “我听说……秦瑱的私人医生就叫陈方和,可师兄却说只是几年前见过一次,不知道是为什么?”宋熠的声音有些轻,却像是有一柄大锤一下子就砸在了陈方和的心上,“我虽然不从商,但毕竟是宋家的人,和秦瑱也不算陌生,他的身体状况我尚算是了解。师兄明知他是风邪入体,却不止不替他祛除风邪,反而嘱他每日服用人参‘调理’,这又是为什么?”
  陈方和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说不清究竟是白还是红,却是阴沉得几乎让人心悸:“阿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天来只是帮个忙而已,”宋熠叹气,眼里的神色很复杂,有诧异,也有遗憾和痛心,“真相大白,你们可以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卡得吃不消了,明天起来补完,然后再更新章。真的非常非常抱歉,答应了几次要更新却还是没有做到,我错了〒_〒————————————-补完了,晚点还有一章。人参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快死的人吃了可以续命,也确实可以治很多病,但是同样也能吃死人,还是尊医嘱吧。【剧情需要,有些地方可能会比事实夸张一点,大家就不要深究了,悬疑什么的确实非常不擅长,只会写狗血小白的小言而已QAQ
☆、第八章
    陈方和根本就没有想到宋熠的出现居然会和秦瑱的事有关,他原本可以谎称没有见过秦瑱的,但秦瑱的事他做得实在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昨天也听秦家人说警察尸检并没有什么问题,顿时就全然放松了下来,他一向和这个“小师弟”很是投契,对于人参的话题也颇有兴致,便谎称曾经见过秦瑱一次,却没想到……
  陈方和一瞬间就意识到要遭,顾不得多说,拉开椅子霍然站起,转头就往外跑,宋熠没有阻拦,甚至连头也没抬,仍旧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表,看不清神色。
  唐景几乎是在宋熠说最后一句“你们可以进来了”的同时拉开车门,沉着声音下令:“下车,抓人。”
  众人没有犹豫,动作有序却迅速地依次下了车,正巧把慌慌张张推开饭店门想要逃跑的陈方和抓了个正着。
  陈方和下意识地奋力挣扎,但毕竟只是一个文弱的医生,乔寰手上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就用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面无表情地取出了证件递到他眼前:“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方和很快就被带进了车里,唐景看着这时候才付了钱慢慢走出饭点的宋熠,对着他颔首示意:“多谢宋医生。”
  “没事,”宋熠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站在唐景身边的小姑娘的脑袋,然后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我有点累,就先回去了,如果还需要我做笔录什么的,让甜甜打我电话就行。”
  陈方和被带回了警局,队长唐景亲自负责审讯,容恬在一旁记录——唐景原本是想叫谭芸来的,因为自从昨天早上他们怀疑陈方和有问题开始,小姑娘就好像有些不对劲,整个人似乎都蔫了下去,一个人闷着不说话,但考虑到容恬对中医方面比较了解,沉吟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带着小姑娘一起进了审讯室。
  “陈方和,你今天中午说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都清楚,没必要再耗着。”唐景看着自从被带回来之后就一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男人,拧起了眉头。
  陈方和似乎是已经铁了心不肯开口,闻言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仍旧低着头默不作声。
  唐景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冷得几乎能冻出冰碴来,正要再开口,却忽然被身侧的小姑娘按住了肩膀,同样沉默了一上午的小姑娘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工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容恬的语速很慢很平静,几乎是一字一顿,先前始终对两人视若无睹的陈方和却是忽然间脸色大变。容恬没有理她,慢慢地念完了这一段话之后,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厉声喝问:
  “我就算不是学医的,但这篇《大医精诚》却也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么你呢?陈方和,你又还记不记得什么叫做医生?”
  “你怎么会……”对面的男人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眉宇间隐隐有几分熟悉。
  容恬深吸一口气:“我姓容。”
  对面的男人闻言,恍然大悟,却好像是一瞬间浑身脱了力,瘫坐在椅子上,唐景和容恬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陈方和才像是慢慢地缓了过来,低声道:
  “是我有愧于容医生的教导。我什么都说,但能不能……再让我见一见容医生?”
  容恬愣了愣,仰头看向唐景,就见他的脸色稍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审讯很顺利,陈方和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就交代了。
  原来当年**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秦瑱本人,陈方和的父亲对此根本是一无所知。但等警方查上门来的时候,秦瑱却通关系动了手脚,把陈方和的父亲推出去顶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瞬间支离破碎,两年后陈方和的父亲更是病死狱中,这让他对于秦瑱的恨意终于达到了顶点。毕业后,处心积虑地应聘了秦家的私人医生,再然后……就是接连几年的“调理”,终于在前一天的晚上“大仇得报”。
  刑警队里的众人看着容恬整理出来的报告,唏嘘不已,却到底是都松了一口气——秦家的案子,总算是顺利解决,至于接下来遗产的分配问题就不归他们管了。
  因为要处理完结案的一些后续手续,唐景这天下班比平时稍稍晚了些,快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却在离家不远处的小公园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容恬的个子其实并不矮,一米六五的身高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高挑,但……看着抱着膝盖坐在树下的小姑娘,却莫名地给了唐景一种娇小的感觉,男人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已经越来越暗的天色,到底还是转了个方向,抬脚往公园的方向走去。
  容恬似乎是有些走神,对于已经走到了身边的男人浑然不觉,唐景微微皱了皱眉,沉着声音开口:“怎么不回家?”
  容恬一愣,抱着膝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抬头才发现是唐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队长?我一会儿就回去。”
  唐景皱眉,盯着一连两天都不在状态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这个案子,你……”
  “队长,我觉得很难受。”小姑娘低头,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声音不像平时一样软糯,听起来显得有些闷——显然是心情非常糟糕,“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呢?”
  容恬从小到大受尽了家人们的宠爱,无论是父母、姑姑姑父还是两个表哥,无一不是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小姑娘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但这样的宠爱却仍是有分寸的,并不是溺爱,容恬长这么大,也并不是天真的大**。做警察的这一年来更是看过了不少是是非非,她以为她已经可以镇定而从容地去面对任何事,但……也许,医生这两个字对于容家的孩子来说,从来都是特别的。
  “我家每代都出医生,但却从不勉强孩子学医,我爸爸去学了计算机,我也跑来当了警察,可是……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天都会看见二哥努力地在背医书、看见姑姑大半夜接到电话后毫不犹豫地连夜赶到医院,还有那些师叔伯、师兄弟们,每个人都为了病人们尽心尽力。我对医生最开始的印象,就是姑姑抱着二哥一句一句地教他背《大医精诚》,翻来覆去地背,连我在旁边都跟着记住了,到现在都忘不掉。”
  “我能看得出来陈方和其实是个好医生,我一念那段话,他简直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二哥也说他治好过很多人,可是……”容恬咬住嘴唇,眼眶微红,“我不是同情他,我就是觉得很难受,为什么要为了秦瑱这种人毁了自己呢?明明可以做个好医生的……而且,秦瑱那种人,明明犯了罪却还是逍遥法外……”
  容恬没有做医生,可是在她这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医生,她亲眼看着他们为了病人废寝忘食、劳心劳力,这个案子,她说不出来究竟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胸口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唐景沉默着听完了小姑娘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抬起手犹豫了片刻,到底是伸手覆上了她的头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容恬,你没有做错,而且……做得很好。”
  唐景的话就像是骤然打开了什么开关,原本还咬着嘴唇硬撑的小姑娘终于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大概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哭吧,有些别扭地低了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抱着膝的手臂收得更紧。
  天色已经很暗了,公园里的路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照得两人的影子和树影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唐景低头,看着小声抽泣、哭得肩膀微微抖动的小姑娘,心口像是被揪紧了一般隐隐作疼,鬼使神差地倾过身,伸手——
  小姑娘没有拒绝,身子却是微微一僵,唐景猛然惊醒,低头就见小姑娘正蜷着身子被自己抱在了怀里!
  唐景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却终究是迅速地回过了神来,低头盯着小姑娘乌黑的发顶看了片刻,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别开了视线,脸色在路灯的光线下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微红,却到底还是没有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章码完了,甜甜姑娘的心情很复杂很混乱,我码字的时候也赶脚很混乱QAQ最近好像总是不在状态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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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恬这几天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那天哭过之后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在那天那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拥抱之后,容恬发现这几天唐景似乎总是在躲着自己,不止对那天晚上的事绝口不提,而且还总是在和她视线相交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别开眼去,但……如果真要说是躲,好像又不太恰当,这几天每天早上出来晨跑的时候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遇到他,很明显他并没有刻意改掉晨跑的时间和路线。
  其实他只是害羞了吧?容恬摸着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该找机会下个猛料,结果还没等她去找呢,机会就主动来了。
  乔寰的生日到了,早早地在饭店定了包房,一行人下班之后浩浩荡荡地就杀了过去——当然了,总有那么两个倒霉催的轮到值夜班,就比如谭芸就是这次“好运”的两个人之一,在得到自家副队“吃完饭后一定会给你们打包带宵夜回来”的保证后,哀怨地睁大了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同事们一个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因为谭芸轮到值班,容恬就成了席间唯一的一个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家各自落座之后,最后剩下的那张座位居然恰好就在唐景身边——唐景的左边是乔寰,右边的椅子空着,再往右一个位子才有人坐着,估计是慑于他那一张冷脸,没人敢凑过去。小姑娘环视了四周一圈,伸手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有些犹豫,结果还没等说话呢,直接就被乔寰揽着肩膀按着坐下了。
  “阿容,你就别为难弟兄们了,看看他们那一个个的小身板儿,哪经得起这大功率的冷气直吹啊?我知道你身体好,这都不是问题!”
  ——被按着在唐景身边坐下的时候,容恬听见自家副队戏谑地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怔了怔,侧过头看他,就见他眉头微挑,给了自己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容恬失笑,勾了勾嘴角,对他报以了一个略带谢意的微笑——别看这人平时好像吊儿郎当的,但副队毕竟是副队,眼睛可是毒着呢!
  男人们凑在一起吃饭,酒是肯定少不了的,这顿饭,一是庆祝乔寰的生日,二来也算是给初来乍到的唐景接风洗尘,唐景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平时柔和了不少,有人向他敬酒的时候也没有甩脸子,反而很是配合地干了杯子里的酒,席间的气氛顿时就越来越热闹了起来。
  要说队里的同事们,平时的时候还是挺有绅士风度的,对于队里仅有的两个妹子、尤其是素有“警局一枝花”的“美称”的容恬姑娘颇为照顾,但可惜这会儿基本都已经喝高了,什么绅士风度全都甩到了一边,一个接一个地上来灌酒,至于敬酒的由头嘛,从“阿容啊就是因为有了你和小芸,咱们队才不至于沦落成和尚庙啊,来,必须干一杯!”到“阿容啊隔壁鉴证科一哥们儿向我打听你有男朋友了没有。”再到“阿容啊你看我怎么样要不考虑考虑我?”等等等等,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到最后终于是彻底没了谱,满嘴跑火车。
  知道这**人是开玩笑开得脱缰了,容恬也不介意,笑盈盈地倒了酒,好脾气地一个一个地和人碰杯。同事们自然不会为难她,一个个都嚷嚷着“我干杯,你随意”,抬手就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全灌下了,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但即便每次都只是喝一小口,次数多了,小姑娘的脸色也开始一点一点泛上了微醺的粉色,一双眼睛也不像平时那样清亮,渐渐地有些迷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唐景微微皱眉,终于在小姑娘又和人碰杯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拿过了她的酒杯,声音微沉: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小姑娘似乎确实是喝多了,反应难得地有些迟缓,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眨了眨略显迷蒙的眼睛,好半天才乖乖巧巧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声音里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憨。唐景觉得自己一定也是喝多了,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上了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整个包间里顿时有一瞬间的安静。
  “咳咳,”乔寰咳嗽,“一个个都好意思灌妹子酒?喝高了尽给我丢人!”
  众人心虚地不敢还口,同时低头,安安分分地默默喝酒。
  唐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头看向乔寰,神色平静,看不出异常:“挺晚了,明天都还要上班,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行,我也正想说散了呢,”乔寰爽快地点头,视线却忽然越过唐景,落在了他身边的容恬身上,微微挑眉,“说起来,阿容家是不是和你家挺近的?我看她喝了不少,估计是要醉了,要不你顺便送她回去吧?”
  唐景其实很犹豫,最近他和容恬之间的关系明显已经亲近得有些不正常,普通的上司和下属会每天一起晨跑一起吃早饭吗?普通的上司会在下属哭的时候抱她吗?普通的上司会随便摸异性下属的头发吗?唐景心里明明都清楚,却还是难以克制地常常把自己的视线投到容恬的身上。
  毋庸置疑,他对容恬是很欣赏的,但……这样的关注明显已经超出了限度,唐景生平第一次开始觉得苦恼——从前因为职业太危险,从来不去考虑感情的事,那么现在已经转业了呢?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唐景开始觉得有些头疼。
  但就算是头再疼,他最终也还是点头同意了乔寰的话,和容恬上了同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不管怎么样,这么晚了,总不能让一个喝多了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吧?
  容恬好像真的是醉了,但酒品却很好,既不吵也不闹,反而格外地乖巧,上了车之后没多久,唐景就觉得肩头一沉,侧过头一看——小姑娘已经微红着脸颊靠在自己肩头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唐景叹了口气,伸手扶着小姑娘的肩膀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低下头闭目养神。
  唐景的酒量不错,起初的时候虽然稍有些醉意,但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之后就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适时地睁了眼睛,果然扯已经开到了自己家附近一带。
  “容恬?”唐景侧过头低声喊靠在自己肩头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容恬,醒醒,你家住在哪里?”
  每天晨跑都能遇到小姑娘,唐景只知道她住在附近,却从来没问过具体是哪个小区哪幢楼,于是到了现在,立时就难办了——
  “容恬?”见小姑娘迟迟没有醒,唐景微微皱眉,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小幅度地晃了晃,小姑娘似乎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挣脱他的手,在男人的颈侧蹭了蹭,像是在抱一个抱枕似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贴进了他的怀里,心满意足地又在他胸口蹭了蹭,睡得更沉。
  从来没有过的亲昵让唐景一瞬间僵在当场,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和腰上烫得有些灼人,原本按在小姑娘肩头的手摇也不是收也不是,破天荒地居然有些无措了起来,一张俊脸不自觉地爬上了几抹红色。
  “这一带地方很大啊,你们到底是要去哪个小区,几号楼啊?”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语气里居然还带上了些调侃。
  唐景尴尬,掩饰性地低声咳了咳,又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姑娘,脸上居然少见地显出了几分犹豫来,最后一次试图叫醒容恬却仍旧未果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向司机报上了自己家的地址。
  车在熟悉的楼前停下,唐景付了钱,弯腰把容恬从车里抱了出来。小姑娘的身形虽然并不瘦弱,却很纤细,抱在怀里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唐景却莫名地觉得有些烫手,看了眼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上了楼。
  唐景现在住的房子是因为换工作的原因新租的,面积不算很大,但家具电器都很齐全,而且二室一厅的房子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也完全已经足够了。
  容恬还是睡得很熟,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唐景把她抱到床上放下,看着小姑娘翻了个身蹭了蹭枕头继续安安心心地睡觉,莫名地就有一股气从心底涌起——今天是他还好,如果是别人呢?这姑娘就也这么乖乖巧巧地一路睡着被别人带回家里去吗?以前的训练都白费了,到现在居然还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男人一个人沉着脸色站在窗前,浑身上下都缠绕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盯着小姑娘的眼神几乎能把人烧出个洞来,可……没有用啊,床上的人这会儿睡得正沉,根本就是毫无所觉,唐景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替她盖好了被子,关上灯和门去了客厅。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甜甜姑娘是真喝多了睡着了,不是借酒行凶- -但是……妹子们千万不要模仿!风险太大了。PS:预告~下一章还有醉酒后续神马的,最喜闻乐见了~
☆、第十章【补完】
    容恬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只是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发呆,好半天才终于清醒了过来,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撑着床坐了起来,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
  她晚上虽然喝得不少,也确实有了些醉意,但人还是清醒的,原本只是想靠着自家队长吃些“小豆腐”而已,谁知道居然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大概是因为他的肩膀实在是太过结实可靠了吧,让她不自觉地就安下心来彻底地没了警觉性。
  唐景当然是再靠谱也没有的了,她睡着了,他没法送她回家,总不可能把她随便丢下,这里估计就是他家了。容恬忍不住庆幸着还好因为警局离自己家太远,一年前她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她原本是想租房子的,不过大哥不放心,特地挑好地段买了幢小公寓,全部装修妥当、配好了所有的家具电器送到她手上——也就是她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如果她还是和爸妈住在一起,今天这次夜不归宿,恐怕家里人都该急疯了。
  差不多理清楚了思绪,借着窗外还算明亮的月光,容恬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按说这么晚了她就该安安分分地睡觉休息,但晚上酒喝多了,现在实在是口渴得不行,容恬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话又说回来,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个男人的家里,容恬倒是根本就没有半点惊慌,甚至想起刚才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几乎都要包成粽子了的被子,都忍不住摇头失笑——就唐景那个抱一抱自己都要脸红的性子,要是能趁自己睡着了的时候做些什么才不合理吧!
  深更半夜的生怕把唐景吵醒,容恬的动作格外小心,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门边,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卧室的门,借着月色努力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算是找到了厨房的位置,抬脚刚跨了两步,忽然觉得身侧有异,根本没来得及思考,长期训练下养成的本能已经有了反应,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格挡,却只觉得手腕一紧,一阵大力传来,一下子就向那一侧摔了下去——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容恬反而觉得自己摔在了什么柔软的垫子上,没有半分损伤。
  容恬的身手其实挺不错的但毕竟是醉酒刚醒,多多少少还有些迷糊,力气也使不上来,冷不防被这么一偷袭,难免应对不足,摔下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击,就已经被扣住了双手,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上一重,脖子上立时就是一紧。
  屋子里很暗,但因为有些月光的关系,倒也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喉咙被人扣住,容恬没敢挣扎,尽量放稳了呼吸,定下神来,抬眼就见到那副熟悉的轮廓近在咫尺,他温热的气息几乎和自己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暧昧。
  容恬几乎是一瞬间就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唐景把卧室让给了她,自己就多半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睡。自己刚才开门的动作虽然已经尽可能放轻了,但唐景毕竟是特种大队出身,以他的警觉性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容恬估计他说不定都没有完全清醒,这些动作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的,他们也总不能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吧?容恬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小声开口:
  “队长?”
  几乎是在她开口的同一瞬间,被扣着的手腕忽然一松,同时响起了“啪”的一声——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容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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