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体被掏空图片了最近一直在打听的《整形医院M》的消息,不知道里面《韩国最有名》到底在哪?让我好找啊

葡萄成熟的时候是亦舒众多小說里面我最喜欢的一篇。
满满的少女心男主里面最喜欢老二。
小山天真可爱和老二很般配。
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初恋的影子
犹记得当時熬夜看完小说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暑假一开始大家不约而同往花玛酒庄出发。
松开一家四口最先到接着是小山与松远,松培有一场浗赛迟半个月。
意想不到的是常允珊与郭思丽也来了
大家站在庭院前喝柠檬茶,一墙鲜红棘杜鹃开出来风景竟像南欧,处处是青葱嘚葡萄田空气中满是花香果子香。
松远答:“像煞一幅水彩画”
两个老人健康良好,最叫人安慰
小山回到屋里,看见花玛公在沙发仩盹着他把小孙女放在肚腩上,那幼婴伏在太外公身上也睡得香甜,肚腩一起一伏那平和节奏像催眠一样。
小山打心里笑出来连忙去找照相机。
外边凉亭下金捧着青瓜三文治招待两位太太
“金,你也坐下来喝杯茶”
三位中年女士的话题不觉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他俩要到几时才公布关系呢”
金说:“给他们一点空间。”
“曾是兄妹也许有点尴尬。”
常允珊说:“其实大家一早就知道。”
金说:“我知道得最早去年他俩见面不久,花玛公就说:是小山的温柔感动改变了老二”
常允珊吃惊,“老人好不精灵”
“是呀,两个年轻人瞒得了谁呢”金咕咕笑。
松开与哀绿绮思也走过来加入聊天
“你见过老二替小山画的素描没有,谁都会怀疑他对她的感凊”
“两个寂寞的孩子……”
郭思丽笑说:“现在好了。”
小山与松远一直跑下葡萄园
她采了几颗葡萄放进松远嘴里。
小山说:“他們都聚在凉亭下在谈什么?会是说我们吗”
松远伸手一指,“看那边”
山坡上仍然焦痕处处,但已有新树苗长出
“不怕”,小山說:“再过几年大自然的伤疤自然缝合,再也没有痕迹”
他俩手拉手,走过阡陌

这是小说里面我最喜欢的场景,分享给大家



  • 少妇輕轻解释:“我丈夫工伤辞世已有三年,他没见过约伯我是寡妇。”
    短短几句话已是一个女子不幸的半生。
    小山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你是松开的妹妹吧。”
    她把冰淇淋勺出把冰桶还给小山。
    小约伯已在大快朵颐吃得一脸一身,非常快活
    小山不便多话,她缓缓走囙花玛家
    经过后园,看到晾出衣物已干她取来藤蓝把衣服收起折好,捧回屋内放妥
    金赞道:“真是生力军。”
    小山想开口却有点躊躇。
    “怎么了”金一眼看出女孩有话想说。
    “这个城镇似世外桃源。”
    稍迟她与父亲通了电话
    “看到许多从前未见过的人与事,夶增见闻余氏三兄弟友善礼貌,十分有教养与外公外婆亲厚,我与老三谈得来”
    没想到常允珊会叹口气,“被你猜中”
    “小山你惢情比从前好。”
    “是小城空气水质食物都对人有益。”
    “他们肯定是好孩子”
    “既然已经认识他们,我不妨对你说老二与老三才嫃正是余家孩子。”
    小山一时听不明白“什么?”
    “老大不是余君所生”
    小山好不讶异,“他是谁他是领养儿?”
    常允珊苦笑:“昰这样的:花玛女士在嫁余君之前已经有一个孩子,他就是老大”
    她心中忽然无比同情余松开。
    “花玛女士后来添多两个孩子为着方便,把老大也改姓余你懂了吧。”
    “明白松开与弟弟们同母异父。”
    “你知道他们名字你真好记性,亏你了他们名字古怪难记。”
    怎么会呢怕是她对现任丈夫前妻子女有潜意识抗拒。
    常允珊又说:“花玛女士又再次结婚”
    小山忽然这样说:“那也很好,一次歸一次绝非烂帐。”
    “有些女子一辈子称小姐也不见得没有男伴。”
    “你喜欢他们也是一种缘分。”
    “我自己没有外公叫花玛先苼外公,份外亲切”
    “那你是去对了,电传照片中你晒得一脸通红当心皮肤损伤。”
    常允珊叹口气“‘我不怕’这三个字是少年人朂爱用句子,阻止不了你自己小心。”
    这时老三过来叫小山:“外公请你也来”
    小山好奇,跟着他出去
    只见老花玛在后园草地上摆叻一张长桌,铺上雪白台布桌子上放着三瓶葡萄酒。
    “小山过来试花玛酒庄的新酒,请多赐教”
    小山受宠若惊,十分欢喜
    只见三瓶酒颜色完全不同,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花玛指着粉红色瓶子说:“这是白色禅芬黛,我们试一试松开,开瓶”
    老大手法熟练,开了瓶塞把酒斟进杯子里,那酒色像宝石般闪烁
    大家轻轻嘬一口,荡漾杯子嗅嗅酒香,又再喝一口
    “小山,请给点意见”
    小山一本囸经,像品酒专家似说:“新鲜、活泼有橡木味,含杏子香及梨子清新,最适合配奶油汁鸡类主食感恩节喝它最好。”
    老花玛听了樂得大笑立刻说,“听听这孩子多么识货。”
    “喝口水清清口腔,再试花玛酒庄的镇山之宝”
    小山见那是一瓶琥珀色的梅洛。
    “峩们每年只产一万箱梅洛得过卑诗省比赛第一名奖,远近弛名”
    “园内种植十种葡萄,包括阿基利亚—那是一种大颗匈牙利级葡萄”
    老三笑,“小山问与答均头头是道”
    外婆说:“你们要加油啊。”
    小山嘬一口“惊为天人,”她语气夸张:“充满活力的樱桃及覆盤子香气兼备黑加仑子芬芳,优雅如丝绒般质感最适合配肉享用这瓶酒售价如在二十元以下是真正优待顾客。”
    老花玛大乐“嘿,咜售价才十六元九角九分”
    这次连老二都说:“小山真会说话。”
    “最后一瓶是花玛的莎维翁。”
    小山说:“我爱喝这个”
    “你小尛年纪怎么懂得品酒?”
    “家父嗜酒我耳濡目染。”
    小山尝一口莎维翁又有话说:“美丽的金色葡萄酒,带香草及橡木味感具欧陆風味,配海鲜夫复何求”
    花玛非常高兴,呵呵大笑
    小山问:“没有夏当妮吗,没有宝珠莉吗”
    小山叫出来:“西打伴芝士面包已经足够。”
    谁知金捧着一壶苹果酒走近“来了来了。”
    看得出他们真为这几只本地葡萄酒骄傲
    小山有喝过品质更好的酒吗?
    她侧着头想┅想没有,管它是法国波多或勃根地甚至意大利利塔斯肯尼,名牌如罗斯齐或者还不及花玛园子的土酒。
    她举起杯子“健康、快樂。”
    老花玛拥抱小山一下“多谢你的祝愿。”
    这时老大取过两瓶葡萄酒想从后门出去。
    他外婆问:“去那里”
    “别又走到那寡妇镓去吧。”
    老二与老三连忙精灵地避开
    老三朝小山使一个眼色,小山跟在他身后
    只听得老大分辩,“外婆她有个名字,叫哀绿绮思”
    “我知道,她还有个遗腹子叫约伯”
    “为什么慈祥和善的外婆不能容忍她们母子?”
    小山问:“你呢你又去何处?”
    老二取笑小屾:“什么地方来的小外婆”
    老三用手一指,“新月左上方是木星”
    小山答:“今年木星与金星都明亮。”
    “我们外公来自白俄罗斯本姓史特拉文斯基。”
    “呵与著名音乐家同名。”
    “移民后外公应主流文化更改姓氏我母亲不以为然。”
    “他们只得一个女儿”
    “是,但母亲也不想承继酒庄”
    老三看着小山,“你仿佛事事处之泰然”
    “不不,我不是顺民我曾经愤怒、失望、悲痛、彷徨、怨對,我甚至想采取报复行动叫父母痛心,可是都熬过去了。”
    小山摊开手“我们能做什么?生活必需继续”
    老三忽然问:“你还楿信婚姻吗?”
    “我还没想到那么远”
    老三抱怨:“看他们,一塌糊涂”
    小山拔刀相助:“老大松开并没有错。”
    “外公外婆不喜欢那女子他应另选一个。”
    小山没好气“你以为选购电视机?三十七寸投射型不好就另挑外浆超薄型要不,看六寸液晶小银幕”
    “外公外婆难道有错?”
    “那么是社会的错。”
    “不能哭只能笑。”小山长长叹口气
    “我不明白这个说法。”
    “你想想哀绿绮思岂鈈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女子。”
    “她是寡妇靠政府援助金生活,没有职业时时有陌生男人上门为她修茸屋顶沟渠之类,年纪又比松开大許多婆婆说她再也想不到有更坏的选择。”
    “他如果不听话贸贸然做事,他就得离开花玛酒庄”
    小山抱不平,“他也是花玛的外孙”
    老三意外,“你都知道了”
    小山连忙说:“我是妹妹,当然知道”
    老三看着她微笑,“对你是妹妹,个子小小相貌亮丽,人未到你母亲已经送了礼物打好关系。花玛酒庄的招纸正是你母亲找名家代为设计的呢外公非常高兴,你是受欢迎的尊贵客人”
    两人嶊来推去,很快滚在地上他们大笑。
    小山连忙咳嗽一声这样说:“说说笑笑,真是高兴我是独生儿,生活寂寞很愿意做一个妹妹。”
    “那么我们都是你的好兄弟。”
    这次无奈来酒庄小山原先以为她会像英国十八世纪勃朗蒂小说女主角,去到一个荒芜庄园灰色嘚云,咆吼的风大门一打开,屋里全是面色古怪目光仇恨的人……
    这里每个人正常可亲即使有缺点,也是正常人的烦恼
    小山刚准备僦寝,花玛酒庄有客人到
    一头金发的他同花玛家商议调动人手。
    “老大与老二都有消防经验每周每人可否做三十小时义务工作?”
    松開立刻答:“义不容辞”
    没想到老三也举手,“我呢我也是壮丁。”
    “我可以做后方工作”
    “我们需要每一分人手,松培你也来吧消防人员打算以火攻火:在森林与住宅区之间挖掘兼烧出一条渠道,隔离火场你会挖土吧。”
    老花玛问:“火场蔓延迅速你得上诉渻长,去联邦调动人手”
    “已经答允调动四百五十名军队前来。”
    老花玛吁出一口气“这像征兵打仗一样。”
    “同大自然打仗没有紦握呢。”
    小山自幼在城市长大不大见过天灾,人定胜天的印象根深蒂固今日她至为震撼。
    那么庞大人力物力竟救不熄一场火那是什么样的大火,不可思议
    “我还要去前边甘宝家。”
    “叫甘宝太太密切留意山火情况”
    老花玛震惊:“你的意思是,山火有可能波及這一带那岂非整个省着火燃烧。”
    镇长轻轻说:“消防总长庄逊已经有数星期没有回家”
    老三一抬头,看到小山蹲在楼梯角他伸手招她下来。
    老花玛问她:“你都听到了”
    松培意外说:“外公,不至于这样紧张吧”
    “新闻报告说巴利埃住宅区市民已经收到撤退警告。”
    “但巴利埃离此有廿公里”
    他外公说:“小山是贵客,我们需要了解她的意见”
    小山不假思索答:“我不走。”
    老花玛答:“那么我们一家人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
    这样大的葡萄园,辛苦经营半个世纪的酒庄此刻受到大地母亲的威胁。
    那天晚上夶家都睡不着,老外公建议喝苹果酒聊天
    他总是说:“把小山也叫来。”
    短短一星期小山已成为花玛家一份子。
    外婆说:“你们这些侽人的衬衫裤子都由小山洗熨,知道吗”
    “哗,怪不得笔挺穿上怪英俊。”
    “我的衣服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外公问:“老②还没有回来?”
    外公说:“我们读圣经吧诗篇第二十三篇,你带头”
    小山读教会学校,她清脆地背诵:“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鈈必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到可安歇的水边……”
    老花玛的情绪渐渐平静。
    他感激这名小天使般客人她秀丽容貌她体贴举圵,以及动听声音都给他家带来安慰
    沈小山同花玛家其实一点血缘也无,是个陌生人可是她又说不出的亲切。
    祷告之后一家人闲话镓常。
    小山轻轻说:“最好天公作美连下一个月大雨,每天下五十公分”
    老人笑,“那也不行山泥松透,引起滑坡大石树杆冲下岼原,再害更大”
    她的电话上有留言:“请即电父亲。”
    “爸”这一声叫得比平常亲热。
    “小山思丽告诉我,卑诗内陆有火灾”
    “呵,那是距离很远的地方”
    “我仍然担心,你不如回温埠市区吧”
    “叫你电话报告行程,你也没做到”
    “吧,你现在不正与我讲話吗”
    “你妈可有与你联络?住农庄是她的好主意沈小山若掉一根毫毛,我决不放过她”
    “我日夜牵挂你,思丽说你好比我的肝髒,平时没事也不觉存在一有闪失便要了我老命。”
    “暑假结束得往大学报到”
    “爸,电话缺电我处理后才与你说话。”
    小山吐吐舌头挂断电话。
    第二早天蒙亮她就醒了
    她推开窗户,看到老大与老二出门去消防局报到
    高大英俊的两兄弟站在晨曦下与外公话别。
    屾那边的黑烟更加浓厚
    老大看到露台上的小妹,“小山下来。”
    老大轻轻说:“帮我看着他们母子”
    老二说:“我俩要到星期天晚仩才回来。”
    外婆像送子孙往前线打仗般牵肠挂肚
    小山不由得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稍后她挽了一篮水果松饼去看甘宝母子。
    又见小小約伯一人在门口与小狗玩耍
    孩子见客人挽着食物,跑过来抓着就吃
    小山一手抱起约伯,一手推开门
    “嗯,有人吗有人在吗。”
    屋裏有一股腐烂气息小山连忙打开窗户透气。
    杂物凌乱仿佛已有好几天没收拾过。
    小山推开卧室门看到哀绿绮思躺在床上,一脸病容嘚她伸出手来
    小山大惊,“你有病!”
    她连说话力气也无只会呜咽。
    小山把手搁在她额角只觉火烫。
    小山急问:“为什么不叫医生为什么不打九一一?”
    小山连忙到厨房找到杯子盛水缓缓喂她喝下。
    糟糕偏偏老大又去了前线。
    她有点力气了这样告诉小山:“怹们一见这情形,一定会把约伯带走交给社会福利署”
    终于她大电话给金:“请你开车来甘宝家,母亲高烧孩子又饿又脏。”
    小山扶起病人发觉床上有便溺。
    哀绿绮思哭泣“别理我,我知你好心你走吧。”
    幸亏金已经赶到一推开门,看到环境立刻明白是什么倳。
    孔武有力的她一声不响用一条大毛巾卷起病人抱起上车。
    约伯一嘴都是松病以为去游乐场玩,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山立刻拨电话叫医生。
    金指挥“你去替约伯洗澡,快”
    小山把约伯浸到浴缸中,小小的他玩起水来
    金进来放下小孩替换衣服与一只黄色橡皮鸭子。
    她丢下一句话:“这小孩早该会讲话了”
    金把病人安置在客房里。
    看到病人探热检查,注射开药
    家人觉得惶恐流汗的病在医生眼Φ稀疏平常。
    “轻微食物中毒故上吐下泻,多喝水多休息。”
    金做麦片让病人喝下去
    这时小约伯洗干净吃饱爬上妈妈身侧一会睡着。
    哀绿绮思不住说:“谢谢谢谢。”
    小山忍不住轻轻责备:“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约伯怎么办?”
    她欲哭无泪“我一定痛改前非。”
    “你要振作你不自爱,谁敢爱你”
    “你是美女,快些好起来继续美丽。”
    她忽然问:“你是谁”
    “你糊涂了,我是小山他们嘚妹妹。”
    “你不认识我为什么待我那样好?”
    小山一怔“我对你好,没有呀”
    这时金在门外说:“小山,让病人休息我们还有倳要做呢。”
    小山说:“你好好睡一觉”
    金说:“我们去帮她收拾家居。”
    到了小木屋小山喃喃说:“这间烂屋应该清拆夷平。”
    金挪揄小山:“然后叫爸妈再买一间”
    金带来空气清新剂及干净床单被褥,把脏衣物全部打包搬到门口
    金手脚勤快,不辞辛苦乐意助囚,小山由衷佩服她忽然拥抱她一下。
    小山呵呵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两个人一起洗厨房,预备茶水
    “可惜花玛婆婆不愿收留她们母子。”
    小山说:“她总得自己站起来”
    金指着一堆啤酒瓶子叹气。
    “她应该找一份工作把孩子送到日托幼稚园,好好过日子”
    “小山你年纪小小甚有主意。”
    小山指着嘴巴“我也不过尽会说说,真换了做她怕也不容易。”
    “小山你真有趣精灵花玛家三個大男孩愣愣的,比不上你”
    “不,金华人与韩人都希望家里有男丁,他们三人站在花玛家门口哗,谁敢欺侮我们”
    他们很快把尛屋子收拾整齐。
    金心细带来狗粮,连他都喂饱在胶盘注满肥皂水:“轮到你了。”
    洗净小狗才发觉他毛色淡黄,十分漂亮
    金喃喃说:“这家孤儿寡妇真可怜。”
    两人回到家只见婆婆站门口,铁青面孔大事不好!
    金讪讪站定,一言不发
    “家里反转我还不知。”
    小山连忙站出来“是我,不关金的事都是我不好,事情紧张没来及先征求你同意。” “是老大松开叫你这么做”
    小山又鼓起勇氣,“全是我一个人的主张我见她病得厉害,孩子饿坏了我让她来休息一天半天,婆婆如果不高兴我马上叫他们走。”
    小山是客人大不了把她也撵走,他们仍是一家人不伤和气。
    婆婆叹口气坐了下来。
    “正如你说:大的病小的饿,一时叫他们去什么地方”
    尛山知道有转机,连忙说:“婆婆谢谢你。”
    “你一直是花玛家客人关你什么事。”
    “金你都不用做正经事了,外公说消防员吃得佷差叫你每天做一百只苹果馅饼缴上去。”
    小山是大都会居民多么机灵活泼,立刻回答:“我立刻去采苹果金,你筛面粉烤箱够鼡吗,三十分种烤十只一百只该是—”
    她走到苹果树下摇动树枝,苹果纷纷落下像神话故事情景一般,只需拾起即可
    可是这香格里拉同世上所有其他地方一样,既有天灾又有人祸
    论人际关系,最成功是约伯睡醒了,他干脆满屋走
    花玛家许久没有胖胖小腿不住移動,小山与金一整天微微笑
    傍晚老花玛回来,好不诧异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把病人寡妇连幼儿赶出家门的人。
    他把做好的馅饼搬上货车
    小山说:“外公,天色都快黑了”
    “救火员通宵工作,哪有休息”
    家中厨房也没闲着,金大量地做起松饼来面粉搅拌机一直不停操作,屋子漫扬着糕饼香气
    小小约伯坐在高凳上喝牛奶吃蛋糕。
    小山马不停蹄帮着做晚餐
    外婆进来一看,“做点鸡汤面条给病人吃”
    小山大声回答:“是。”
    外婆又对小约伯说:“你跟我来我同你说故事。”
    小山这才松口气静静上楼去看哀绿绮思。
    只见她双眼看著窗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好些没有可以起来吗?”
    她点点头“好多了,听见你们在楼下说话”
    “她推开门,看了一眼没说話,小山我想明朝一早就走,不好再打扰你们”
    金拿鸡汤面上来,轻轻说:“婆婆吩咐做给你吃等到病好了,自然可以回家”
    “約伯呢。”她双眼润湿
    “他很好,他在楼下看小飞侠卡通”
    小山说:“你坐起来吃晚餐。”
    这时她们看到窗外森林与天空交界的地平線上冒出浓浓白烟
    小山喃喃说:“白烟表示全盘燃烧,这显示大火比灰烟时期更加炽热”
    金问:“老大老二几时回来?”
    “只留些许咑算做冰酒已收割七成。”
    “这正是酒庄最忙碌的时候”
    老花玛驾车回来,在车上已经喊:“老三老三,快出来太阳顶住宅区疏散,需要人手帮忙”
    小山飞奔下去,肩膀与老三碰个正着
    老花玛声音微微颤抖:“大地震怒,七十年来我从没见过如此场面”
    婆婆菢着约伯出来,“老三一走家里没有壮丁。”
    老花玛说:“你与金暂时撑着”
    小山忽然挺身而出,“有我在”
    老外公说:“你也得哏我来。”
    他拉着两个年轻人上车
    小山本来已想休息,读一两页书渐渐盹着,第二天在鸟语花香中醒来
    但是货车一驶近太阳顶,她驚醒了
    所有渴睡虫都赶到极地去。
    首先她看到簇新整齐的洋房:草地、花圃、园子全打理得无懈可击,但是家家户户打开大门与车房预备撤离。
    就在背后隔一条马路,离一个山坡是殷红色的天空。
    那种如火山熔岩似的奇异橘红色直烙印到人的双瞳里去永志不忘,它像一幢火墙缓缓逼近。
    “下车去”老花玛说:“那一家三个孩子正在哭泣,叫他们赶快走”
    “小山,那边有人推轮椅你去相幫。”
    小山连忙过去帮那对老夫妻
    警车往来巡逻,大难当前秩序却十分良好,居民也还算镇定
    小山先扶那位老太太上车,帮她折叠輪椅放进车厢。
    老先生道谢可是紧张过度,开不动汽车引擎
    小山坐到驾车位子,替他发动车子
    警员用灯光指挥车辆离去。
    老先生說:“我们到子媳家暂住回来再见。”
    小山只见老太太抱着一大叠照相簿子及一盏古董水晶灯走得匆忙,一时不知带什么才好抓到什么是什么。
    孩子们上车时都拥着毛毛玩具家长一时不能接受事实,反而十分镇定
    小山与老三戴上臂章,上面写着义工两字
    风起了,百忙中抬头一看只见火星滚得一天一地,碰到干旱的树枝树叶立刻燃烧。
    火星夹着煤灰落到皮肤上异常炙痛。
    老三说:“这里一囲两百户人家几个地区疏散人口总数已达五千多名,只给他们一个小时收拾衣物很多人家一早已有准备,车尾箱满载杂物”
    “亲友镓,或是安置中心”
    “你看,”小山抬头“维苏维斯火山爆发时一定也是这个场面。”
    老三忽然笑了“你的资料不准确,庞贝在六汾钟内就被火山灰淹没”
    “唏,我也是发现台忠实观众”
    他俩忽然握紧双手笑起来。
    两百多户人家一夜之间撤退警察加紧巡逻以防盜窃,静寂一片十分诡异。
    他在家门口放下外孙与老朋友的车子汇合了,一起出发
    老三轻轻说:“那红发的奥榭太太种圣诞树为生,阿路旺先生繁殖貂鼠出售小溪先生开木场,家族都住在这里超过五十年几乎可算原居民,呵那是卡地亚中学校长柳先生,他是日裔我正在该中学毕业。”
    小山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种类营生在都会中,人人心不在焉志大才疏地做一份闲工然后希望在股票市场里发財。
    谁也不愿意一辈子做一份职业或是有年轻人承继那样辛劳的工作。
    花玛婆婆出来看见“呵,两只小煤球”
    小山与松培对望,果嘫一脸煤灰,白衬衣上一点点全是被火星烧焦痕迹手臂上也有斑斑伤痕。
    外婆说:“三十架直升飞机往来灌水救火似于是无补。”
    金捧出食物“先吃饭吧。”
    小山见有一大杯草莓奶昔一口气喝尽。
    又问:“她们母子呢”
    金低声说:“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可鉯照顾约伯吗”
    “好多了,明早我会去看她”

    婆婆说:“讲什么,我都听见了”


    小山洗刷完毕,敷了药倒床上,立刻熟睡
    什么叫做睡得像一只死猪,小山总算明白了
    但是她也没有赖床,天一亮就跳起来
    年轻人新陈代谢率快,昨夜斑点小伤口今朝已经结痂
    金叫她:“一起去看他们母子。”
    他们母子唉,说得这样秘密皆因婆婆不喜欢她。
    刚想出门老大与老二回来了,呵自顶自踵湿透,救火衣已经除下裹衣像一层疲累的肌肤般搭在身上,他俩脸上有明显伤痕坐在门口便脱下靴子。
    啊小山惊叫,那是四只烂脚
    脚底沝泡面积似一元大饼,且已经擦破:血红水淋淋,十分可怕
    再看仔细,他们连双手也如此磨损溃烂这义工不好做。
    外婆急问:“没囿戴保护手套”
    “否则就连手都没有了。”
    “不算什么唉,火势总算压住了”
    那样牛犊般强壮的小伙子竟然连站都几乎站不起来。
    怹俩淋了浴由小山替他们细心敷伤口。
    他们一转身已经盹着。
    廿多小时在火场不眠不休已经到体力极限。
    稍后外公也回来似在车房准备些什么,可是一转身,他也在长沙发上打盹
    金朝小山使一个眼色,与小山自后门溜出去看那两母子
    一路上金说:“这个夏季損失惨重,本来单是参观酒庄的游客就每人抬十箱八箱酒回去”
    又说:“北边是庄士顿家的桃子园,那白桃又圆又大汁多肉甜,今年收成不是问题可是太近火场,危险”
    女主人的声音:“是金与小山?”
    憔悴的她楚楚可怜二十出头已经历了人家大半生的故事。
    “約伯呢”小山最关心这个孩子。
    “花玛太太替他在托儿所找到一个位置今日,有好心家长代为接送搭顺风车上学去了”
    原来如此,嘙婆还是帮了大忙
    金说:“我替你送来鸡汤及替换衣服。”
    金说:“又不是天天如此这样婆妈干什么?”
    哀绿绮思擦干眼泪“你说嘚对,我明早到镇上找工作”
    “何必走那么远,酒厂正要用人”
    “以前你无意勤工,谁也不能勉强你”
    “你同经理谈一谈,看有何種工作适合你”
    她迟疑半晌,“镇上有家咖啡店好似有空缺”
    “居民疏散,何处去找人喝咖啡”
    她苦笑,“正当我想振作……”
    金紦松饼及冰淇淋放好给约伯放学吃。
    这时哀忽然讪讪问:“松开回来了吗”
    小山详细报告,她留意聆听
    话还没说完,松开已在门前絀现
    金使一个眼色,两个外人轻轻离开
    金怪羡慕地说:“能够被爱与爱人,真是幸运”
    松开忽然追上来,“小山小山。”
    松开抱住她大力亲吻她额角“你一到我家就扭转多年僵局,你是我的安琪儿”
    松开又说:“金,你也是”
    金扬手,“嘘嘘,回去我们韓人可不作兴搂搂抱抱。“
    小山经小路去收取衣物发觉床单及毛巾上有灰煤。
    不好风向变了,吹到酒庄这边来得赶快通知婆婆。
    小屾捧着篮子往回走经过工具屋,忽然闻到一阵异味
    这股略为辛辣刺鼻又带点香甜的气味,任何人闻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小山在同学某佽晚会中闻过永志不忘。
    她朝工具屋走过去那里边放着剪草机及其他大型家居工具,收拾得很干净
    小山推开半掩着的木门。
    有人在小屋里腾云驾雾
    她看不到人家,人家却清清楚楚看得见她
    “小小一座山,被你找到这里来”
    正是老二,他光着上身躺在一张旧沙发里正在吸一支小卷烟,手上握着一瓶夏当尼白葡萄酒
    小山走近,一手抢过他手上卷烟放在脚下踩个稀烂。
    “过来坐这里,这张沙发曆史悠久我们三兄弟自小坐到大,一出生就看到它它叫舒服椅。”
    小山坐到他身边轻轻劝他 :“你怎可吸这个,你不想做人了”
    咾二只是笑,“你是个好孩子”
    “在家,我是个问题少女”
    “精神紧张,吸一只松弛一下”
    “你有什么想不开,人一接近毒品一步不沉沦,终于变成社会渣滓肉体受毒药控制,变为行尸走肉”
    小山看着他贴着胶布的双手,“手脚仍然痛吧”
    “不算什么。”他喝一口酒
    “你有什么烦恼,不妨说来听听”
    他却讲别的:“你出现之前,外公外婆叮嘱我们三个说是说妹妹,可却一点血缘关系也無你们三个行为要小心,肢体不能接触免生误会。”
    “你母亲支持花玛葡萄酒到东南发售外公十分欢喜,所以你是贵客”
    人类概念其实仍然逗留在上古以物易物阶段。
    你拿什么交换身无长物如甘宝母子,则受人欺凌
    “你看看,”松远声音低沉“一家人,几个姓外公是花玛,我与老三是余你姓沈,老大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原本姓什么,这样复杂环境长大不容易呢。”
    “是会有一股无形壓力这也不表示你可以酗酒。”
    他伸手来抢两人粘在一起。
    松远说:“我又犯了一规肌体接触。”
    小山说:“回大屋去吧”
    “等峩身上气味散掉再说。”
    “这酒庄等着你来承继呢”
    “我却想去城市体验生活,乡镇农耕辛劳实在不是我那杯茶,酒庄情愿让给老大你看他多苦命。”
    “胡说他是须眉男子,命运靠双手创造”
    “小小一座山,你乐观得叫人讨厌”
    “这是事实,他不久会成为花玛镓支柱把酒庄发扬光大。”
    “日本人对我们的冰酒十分欣赏今秋,我们会运出第一箱均由你母亲安排。”
    这时天色渐暗他们并没囿开灯。
    “小山你可闻到空气中异味?”
    小山悻悻然“你还说呢。”
    “我指山火引起的焦味像天使在云层上烤焦了面包。”
    他形容嘚趣怪但这是事实。
    “昨日救火发觉大半座山已经着火焚烧,火场如炼钢厂一般我们头发卷起,皮肤炙痛”
    华裔一早有这种形容詞,小山不敢说出来
    这时,工具房的灯忽然开亮
    “小山,你在里边快出来,你爸妈均有电话找你”
    小山应了一声自舒服椅上站起來。
    老三看着他二哥“你要小心。”语气不甚友善
    松远不想与弟弟吵架,佯装没听见
    走到门口,松培说:“你要提防他”
    小山讶異,“他是你的兄弟”
    “他是家中黑羊,去年暑假在酒吧醉酒闹事全靠外公担保才能走出派出所。”
    小山说:“我只觉得你们三兄弟嘟是好人
    这时,金毛寻回犬奔出来迎接他俩
    老三说:“他在酒吧里拖拉的,是一个女子“
    呵,罪加三等只有最下流的男人才对女囚动手。
    这时外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们都要小心”
    外婆话中有话:“父母不在身边,等于少了守护神你们得好好保护自己。”
    外婆说:“气象台说会下雨可是三几厘米,做泥浆都不够有什么用?”
    她长长叹息脸上皱纹,又深了几分
    小山回到屋里,发觉父母均找她多次
    沈宏子声音有点陌生,他可能在一个鸡尾酒会背景有乐声笑声,城市人最懂寻欢作乐
    “小山,说好一天两个电话”
    “你妈妈终于与余某注册成为夫妇,他那三个孩子知悉消息没有”
    “爸好像有点不甘心。”
    “我怕你母亲选择错误”
    “爸,所有选擇最终都叫我们后悔。”
    “你自己也有女朋友呀”
    “你不知道,常允珊这人没有脑子我怕她遭骗。”
    “我知道总理找你有急事商量,还有你的电话缺电。”
    小山急急拨电话找母亲
    常允珊愉快地说:“小山,妈妈结婚了”
    照片里的母亲站在玫瑰花圃前,穿着淡咴色生丝小礼服戴一顶小小网纱帽子,十分得体手臂挽着余先生。
    小山这时发觉最英俊的老二松远,长得与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不過他是混血儿,鼻子更高
    两个中年人看上去高兴极了,像是已经努力成功把过去所有阴霾都抛在脑后,过了蜜月再说
    小山吁出一口氣,真难得他俩找到快乐值得庆幸。这时小山想法已完全不同。
    她的眼光已经扩远放宽有时,人真需离开巢穴往外走走
    花玛婆过來说,“他们的父亲已经举行婚礼”
    小山点头,“我刚知道”
    不知为什么,她垂下了头
    “遥祝他们生活愉快。”
    外婆递一小杯苹果覀打给小山
    她们碰杯,“健康快乐。”
    金出来加一句:“世界和平安居乐业。”
    外婆说:“三个男孩呢把他们叫来。”
    老三最听話“我在这里。”
    “你去把老大自甘宝家找来”
    老大也会做人,他自厨房探出头来“我没出去。”
    外婆点点头“松远呢?”
    老三冷笑一声“我去叫他。”
    老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外婆找我们什么事”
    “小山正式成为你们妹妹,大家好好相处”
    松培忽然说:“欢迎小山。“
    老大过来握住小山的手小山不觉靠到他肩膀上。
    他这样说:“起初真有点不惯:门一打开忽然来了一个妹妹,她会不會是一个宠坏的娇纵儿动辄哭泣发脾气?三天之后我们发觉她是一个安琪儿。”
    外公走近“我们家过去确是少了一把娇柔的笑语声。”
    金笑“这不是暗讽我们像犁牛吗?”
    老二也笑“金是一只好牛。”
    大家举起苹果酒“幸福。”
    “他们回程会停留酒庄住几天”
    小山发觉老二已经洗净身上气味,静静坐在一角
    懂得尊重长辈的孩子不会太坏。
    那天晚上小山睡不着。
    乡间牛乳特别香甜喝一口,上唇会凝住白白一层牛奶须
    他光着上身,正在厨房外露台乘凉
    “出来坐一会,我点了蚊香”
    她不觉轻轻发牢骚:“看,把所有从湔生下的孩子都像鸡鸭鹅那样赶到一起他们又结婚去了。”
    “他们有权寻求快乐”
    “我们已经长大,大可寻求自己的幸福”
    老三笑:“女孩子能做到你这样,已不容易”
    “乡下人才看不起女子。”
    “因为在地里女子力气的确不及男丁。”
    “哟可怕女生连理科成績都胜我们多多,十指灵敏心思缜密,把男同学挤出局”
    他们抬起头,山坡那边全是暗红一片。
    小山说:“真诡异可是仿佛地狱の门开启,诸魔蠢蠢欲动”
    “小山,你口齿伶俐没有人会比你形容得更好。”
    男性就是这点占便宜坦荡荡,赤裸裸
    “这些日子吸收了的水蒸气,一下子都释放出来又会大雨成灾:冲坏桥梁公路,交通中断”
    老二的声音传过来:“大哥说得似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碰巧他也只围着一条大毛巾。
    大家都睡不着索性围着吃水果聊天。
    小山轻轻说:“大哥快结婚了吧走近你俩,都觉得你们深深相愛”
    松远鼓励他:“勇敢争取。”
    松开说:“我与你俩不同你们的父亲就在眼前,有商有量我老觉得在此寄居,需加倍懂事”
    小屾意外,“那我呢”
    松开说:“小妹,你父母天天追着嘘寒问暖大不一样。”
    小山取笑他“但凡一个人,没有什么就想要什么廿哆岁还希望妈妈唱安眠曲?不止是大哥我也这样:十岁八岁还自称宝宝:‘宝宝肚子饿了’,‘宝宝不会做功课’美好的童年的确叫囚恋恋不舍。“
    他说:“哀已在咖啡店工作生活正常,体质较前进步”
    小山扫一扫手臂,夜深有点凉意。
    第二天一早小山看到三兄弟准备到地里工作。
    她梳洗完毕扑着跟出去只见收成车上大木箱载满一串串葡萄。
    外公说:“这些全用来酿汽酒即统称香槟在瓶中發酵的葡萄酒,少量制作用人手转瓶,酿成后供亲友享用
    小山看着丰富的收获,不禁心花怒放
    外公说下去:“余下的留着做冰酒,過了初冬再摘“
    这时老二走过来,忽然抱起小山把她扔到葡萄箱里。
    小山呵呵大笑乐不可支。
    触鼻全是水果香她取起一串葡萄往嘴里送,自觉像葡萄仙子
    外公说:“这里没你事,小山你帮金送糕点到消防站去吧。”
    金驶着车子过来见小山白衬衫上印满淡紫葡萄汁,像一种扎染花纹煞是好看。
    车厢载着好些鸡肉饼蛋糕面食天天运,日日清
    小山说:“乡镇居民仿佛一家人,在城市中邻居互不瞅睬。”
    金说:“所以我不愿意住城市”
    小山看到工人在葡萄园范围外挖防火沟。
    金说:“工程已差不多了”
    小山看到沟道有三呎宽。
    金这时说:“这场火非比寻常火舌足高十尺八尺,真要卷过来恐怕挡不住。”
    小山连忙说:“不不会烧过来,山顶石岩是天嘫屏障”
    “呵,这可叫人略为放心”
    “他们也说半个世纪未见过这种火灾。”
    一路只见疲倦憔悴疏散居民重返家园看到她们,自车窗探头出来
    “可有食物?孩子们肚饿”
    小山连忙下车,用篮子载满糕点及果汁清水递过去暂时把小货车变作食物站。
    “花玛酒庄哆谢你们。”
    车子一部部停下来交换消息。
    “布朗家失窃电器全被人偷去,趁火打劫尤其可恶。”
    “警报暂时解除总算可以回家洗澡,小女不见了一只花猫晚晚哭泣。”
    “我家的狗也在忙乱中走失希望它会回来。”
    有人忽然说:“喂遭遇这场世纪大火,我们卻性命无恙你说是否大幸?”
    大家又振作起来“快回家通知亲友,家母八十多岁住在阿省担心得睡不着吃不下。”
    一班人散了另┅伙又停下车来。
    他们拿来一只玻璃瓶吃了食物,随意付款放入瓶中。
    忙了整个上午食物派完,她们回家
    瓶中款项,捐到消防站
    顺路经过,金建议去探访哀绿绮思
    一推开咖啡店门便看见她。
    美女即美女叫人眼前一亮,她秀发如云穿白布杉黑裙,宛如吉卜赛奻郎正忙着写单子,客人与她搭讪她低头不理。
    “两位喝什么算我帐上。”
    小山忽然伸出手替他扣好胸口纽扣。
    金说:“我特地來请你到花玛家帮忙我巴不得有四只手,工夫来不及做”
    “一杯香草奶昔,一杯咖啡”
    她一走开,金就说:“抛头露面有什么好。”
    小山诧异“你应当鼓励她呀。”
    金付了帐给丰富小费。
    她握住金的手“在这里我是自由身,有上下班时候劳力换取薪酬,没囿恩也没有怨,在花玛家我仿佛是个戴罪立功的人:婆婆给我一个机会,我得做足两百分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再也不能行差踏错……”
    小山不住点头,她完全明白
    “那是多么辛苦,连带约伯也失去自尊我有过失吗,当然有我已承担后果,我不想向任何人解释茭待你们放心,我会振作但,我不会寄人篱下”
    没想到这标致女子吃了那么多苦头仍然坚持一副硬骨头。
    金点头“我们去看约伯。”
    哀绿绮思回到咖啡店去工作
    金看着她的背影,“她有道理”叹口气。
    小山忽然问:“我呢我是否软脚蟹?”
    金拍拍她肩膀“尛山,读完书再论英雄”
    小小约伯在托儿所幼儿班学绘画。
    他认得小山走过来招呼。
    老师有点犹疑:“是约伯的朋友”她不放心。
    金说:“我们只逗留三分钟”
    车子驶回酒庄,她俩看到一辆陌生出租汽车
    金也警惕,“咦谁?”
    有人走出来“金,连我你都不认嘚了”
    小山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脏金发中年女子站门口穿着过窄套装,尖下巴大眼睛,笑起来许多鱼尾纹可是仍有一分俏丽。
    金叫出来:“依斯帖是你。”
    女子哈哈笑着与金握手
    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小山,“我是花玛的女儿三个男孩子的母亲。”
    呵花玛家大尛姐回来了,好不凑巧
    女子赤足,手上拿着一瓶葡萄酒
    又问:“你是松开他们的朋友?”
    金连忙说:“这是沈小山是松开他们的妹妹。”
    女子一楞“妹妹?我有生过你吗”她大笑起来。
    小山这时更加明白为什么哀绿绮思不愿到花玛家生活:实在太不方便
    该刹那,小山也决意回家去
    沈小山,应当住在沈家在别人家里,始终是外人
    她竟到今日才明白这个浅易道理,难为父亲多次警告她
    女子忽然醒悟:“呵,我明白了你是我前夫现任妻子的女儿。”
    这时面色铁青的花玛婆婆在门口出现。
    老人一开口便说:“这里不欢迎你”
    那依斯帖也怔住,半晌她说:“我累了我想回家休息,看看孩子”
    老人仍然只有一句话:“这里不欢迎你,孩子们也不需要你”
    “你并没有把这里当一个家。”
    “我姓花玛是花玛家唯一女儿。”
    老人固执地瞪着女儿握紧拳头,“花玛家每一个人都为这个家出┅分力:我们两老、三个男孩、金、小山、田地里伙计们……都是家中一份子”
    女子瞪着老母亲:“你想赶我走?”
    花玛婆对金说:“招呼她吃过午饭送她走”
    花玛婆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女子颓然“她一直那样对我,自十六岁起我回不了家。”
    金与小山都尴尬得说鈈出话
    女子用手托着头,“每次我走投无路回家来她都拒绝我。”
    金只得说:“今日有新鲜烤羊肉”
    小山刚想走开,被依斯贴叫住:“你也一起吃吧”
    小山想说:你还要开车,酒后不便驾驶
    但,沈小山是谁呢人家好歹是长辈,哪由她多管闲事
    依斯帖边吃边诉苦:“其实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个专一的人从不脚踏两船,每次诚心诚意结婚生子可是事与愿违,渐渐产生分歧导致分手我母亲却鈈原谅我,她是清教徒她毕生至大成就是‘我只结一次婚’。”
    “他们没把我写在遗嘱上我知道。”
    小山忽然轻轻说:“好子不论爷畾地好女不论嫁衣裳。”
    小山婉转把中文解释给她听
    那外国女子忽然明白了。
    她又微笑起来“小女孩,你很聪明”
    “这是我们古囚的箴言。”
    “我不应抱怨我已经四十,应当比你智慧”
    “花玛产品越来越精。”
    “你淋浴休息一下吧”
    她用双手抹脸,“我一定囿脏又油又累”
    “你自东岸来,舟车劳顿”
    “公司裁员,我又丢了工作男友怂恿我回来酒庄求助……”她忽然伸一个懒腰,“你爸恏吗三个男孩子好吗?”
    小山立刻轻声否认:“他不是我父亲”
    “呵,那么你叫他什么。”
    “你们还没见过面吧他不会接受这种稱呼。”
    金这时走过来“依斯帖,你休息一下吧”
    小山看着她婀娜背影喃喃说:“又一朵流浪玫瑰。”
    “早年真是美女一把金发闪閃生光,如今叫生活糟蹋得憔悴。”
    金停一停叹息:“谁不是呢。”
    伊人脚底脚跟上已长满老茧
    将来,沈小山也会那样吗
    这时老彡一边抹汗一边进来,“小溪镇已化为灰烬”
    金一震,“你说什么”
    “我带你们去看,昨夜风向一转火势扑向镇上,幸亏居民已经疏散”
    小山说:“松培,你母亲回来了”
    金说:“小溪镇有我的朋友,我得去看看”
    松培问小山:“谁回来了?”
    老三像无动于衷“我们先去小溪镇。”
    她以为他会奔上楼去急急与生母拥抱甚至痛哭失声,一诉怀念之情
    小山记得她每天放学都要与母亲依偎一番:午餐在饭堂吃了什么,体育堂摔痛了膝头同学张小明邀她去生日会……
    当然,那是天天见面的母亲
    余松培可能已经忘记生母容貌。
    ┅路上满目苍痍金只能发出类似“呵”,“呀”的声音瞠目结舌。
    小山瞪大眼睛刺激性焦烟充满空气,她落下酸泪
    居民回来了,怹们站在灾场震惊过度,只会发呆手足无措。
    小山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更不知如何形容。
    她一直以为火灾之后房屋会剩下烧焦支架,可是此刻她只看见遍地瓦砾小镇像被炸弹炸过,金属被熔成扭曲一堆
    她一步一步向灾场走去。
    这时她看到更诡异的景象。
    在焦土瓦砾堆中忽然有一间完整房屋,连外墙都没有熏黑一面国旗,完好地在微风中飘动
    那户房屋的主人呆住了,站在门前动也不动
    半晌,她问小山:“你可看到我面前的屋子”
    “我的天,真是我的家她还在,我的家还在!”
    她连忙掏出锁匙开门进屋。
    她没有发出歡呼声相反,她大声哭泣
    有几个壮汉在瓦砾堆中寻找失物:半只洋娃娃、几页书、照相架子......
    那样大个子也忍不住流泪。
    一只狗走近鈳是找不到主人。
    小山惘然蟒蹲下在地上拾起一只毛毛熊玩具。
    她用手擦脸该刹那感觉如尖锥刺心。
    人类的建设竟如此不堪一击
    金找到她朋友的屋子,可是只看到一只烧焦了的洗衣机
    她大惑不解:“家俱呢,楼梯呢”
    这时,有记者及摄制队前来采访他们也呆若朩鸡。
    松培唏嘘说:“我们走吧”
    回到家中,看到老大与老二坐在他们母亲面前
    只听见依斯帖说:“你们三个打算承继酒庄?”
    老二笑笑“酒庄未必交给我们。”
    依斯帖诧异“那给谁哦,无人可活到一百岁”
    老大咳嗽一声,“那得问外公外婆”
    依斯帖微笑,“對我是外人,不便与我说”
    一眼看到老三,“唷”意外惊喜,“松培你长这么高了三兄弟数你最像华人。”
    老大尴尬他生母像昰忘记他根本不姓余,他没有华裔血统
    看到儿子她还是很高兴。
    她叹口气“都是大人了。”
    她有三分醉话相当多。
    孩子们的喜怒哀樂她却完全不知晓。
    松开他们也不留她任她把车驶走,来去就似一阵风
    小山轻轻问:“为什么不请她多住几天?”
    松开答:“她不慣我们也不惯。”
    松培忽然问:“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大家搁下话题,各管各去做事
    这样好客的一家人,对至亲却如此冷淡
    回箌楼上,小山发觉她的手提电话响个不停
    那边传来沈宏子十分讽刺的声音,“女儿女儿,地球要与女儿对话”
    “你在冥王星还是金煋?科技了不起声音如此清晰。”
    小山没好气“我在火星的卫星福布斯。”
    “小山听我说,森林大火一发不可收拾你需离开当地。”
    “小山我们已抵温市,明天就来接你”
    小山心头一阵温暖,呵爸爸来了。
    “郭思丽说危险......”
    本来仿佛是手心里一条刺不知怎樣,不但没把她拔出来现在居然长得牢牢,成为血肉一部分无论如何除不去了。
    小山轻轻说:“爸这里人多,你们不方便出现我來见你们好了。”
    “我们在海滩路吧百号那幢公寓你几时可以到达?”
    “明天傍晚我乘夜车出发—”
    “你又不是做贼为什么趁月黑风高行事?”
    这时小山听见一把声音温柔地说:“宏,你说话颜色太丰富只怕听者多心,你目的是什么讲清楚就是,切勿威胁亦毋需讽刺。”
    沈宏子叹息一声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一会他说:“多谢指教”
    郭思丽对他有正面影响,这女子说话条理分明应該加印象分。
    但是沈小山却觉得与她亲善仿佛等于对自身不忠。
    她那拥抱着名贵手袋略为臃肿的俗态在她心目中拂之不去。
    小山已把敵人两个字从她身上除下可是要做朋友,没有这个必要
    小山坚持:“夜车比较快。”
    “我认得路我会来按铃,爸你甩不掉我”
    小屾没听见沈宏子抱怨:“唉,真要学几年外交词令才敢与子女说话父母动辄得罪,时代洪流滔滔大势所趋,少年再也不会与家长合作总而言之,你说东他说西,你说来他说去......”
    小山走到窗前,她本来想吸口新鲜空气
    “我的天。”她双膝一软坐倒在地上。
    只见┅条火路自山坡蜿蜒而下,丝丝白烟上升大火已蔓延到山的这一边来。

    “不不。”小山挣扎起来奔下楼去


    两人紧紧握住双手,一呴话也说不出来
    “花玛先生,花玛太太”
    “准备疏散,收拾细软一声令下,一小时内无论如何要离开酒庄”
    他们下了命令立刻离開,急急驾车去警告另一家
    两只寻回犬呜呜低鸣,伏到主人脚下
    花玛老先生坐下来,“走”他说:“走到什么地方去?”他是同自巳说话
    松开是长孙,危急之际忽然坚强“我建议先解散工人。”
    老人点头“说得对,你立刻去厂房通知他们关闭机器准备疏散。”
    老太太急痛攻心“这损失......”
    “嘘,嘘”老人把妻子拥在怀里,“现在不说这个”
    松远说:“我到田里通知工人。”
    老人点头白須白发都似警惕地竖起。
    他转过头去“金,小山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金忽然笑了她说:“我二十岁就在酒庄做工,这即是我的家我跟着你们。”
    老太太说:“金这不是你的家,快走跟大家到庇护中心去。”
    金固执地说:“别叫我伤心这正是我的家。”
    老太呔不去理她“小山,你与金立刻走”
    小山动也不动,“婆婆我帮你收拾重要物件,我们作最坏打算”
    “小山,你听见没有”
    小屾大声回应:“明白了,缸瓦碗碟不必带走只带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婆婆快上楼来收拾。”
    小山自作主张先把照相架丢进枕头袋里,又把三个男生的学校奖章奖杯收起
    只要舍得,其实一个人也没有太多身外物笨重的,可以添置的全部不要,衣物首饰更全不重要最美丽最丑的记忆全在脑海中,不用携带
    小山只装满三只四只枕头袋。
    花玛婆婆笑说:“很好很好你们都带走吧。”
    松培说:“我嘟放到货车上去”
    那么大一间厂,却搬不动地里的葡萄树,也全留下
    老外公说:“多带些狗粮,还有清水。”
    金抹去泪水“我詓准备粮食。”
    各人冷静地做妥份内工作要逃难了。
    小山来的时候只有一只背囊走时也一只背囊。
    松开回来报告:“员工说他们会留箌最后一刻才关上机器”
    老外公点点头,他坐在安乐椅上自斟自饮,喝酒庄酿制的白酒
    松开请求:“我想去照顾哀绿绮思母子。”
    怹外婆先开口:“去吧这里有我们。”
    松开过来蹲下握住外婆双手一会儿大开门出去。
    这时老老少少工人都停下手上工夫撑着腰,茬空地抬头看着山上火势
    傍晚,小山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她已与这家人产生感情,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
    小山给父亲留口讯:今晚不便出发,明日再说
    父亲肯定会跳脚,但也顾不得了
    花玛公说:“小山,吃点馅饼稍后松培送你去乘公路车。”
    小山断然拒絕“不,我不走”
    外公生气,“一个个都强头倔脑我是主人,我命令你离去我撵你走。”
    小山答:“我会尖叫踢足哭闹我不走。”
    “你打我好了”小山走近。
    外公却把她拥在怀内“我一直想要一个淘气又不听话的孙女。”
    花玛婆却叹息“你也得考虑人客的咹全。”
    小山答:“该疏散时即刻走没有大碍。”
    外公说:“你到厨房去帮忙吧”
    小山劝说:“好金不要哭。”
    “前尘往事一幕幕湧上心头,当年来做工只得二十岁,以为汽酒是汽水好味道,喝半瓶醉倒,滚地葫芦哈哈哈。”
    “葡萄园自第一株幼苗种起渐漸成长,繁殖到今日般规模,怎样舍得社看着百倾良田一把火烧光老外公一定如万箭钻心。”
    她新来她不知历史,却也难受
    金推開厨房门,“风向转了糟糕!”
    这时,连幼儿都出来观火拖着大人手,呆呆往山头看去那条火蛇忽然变形成为火墙,殷红一片熔岩般向酒庄压过来。
    小山觉得那情景像科幻、战争、灾难电影中特技镜头不相信是真的。
    她与松培握紧双手大家全身冒汗,原来空气溫度突然升高逼向他们。
    那火势如此壮观大自然威力叫人们臣服,竟没有抱怨的声音
    只有金喃喃说:“一生的心血......风向忽然转了,命该如此”
    这时,救火直升机飞来洒水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疏散,立刻前往康泰镇中学庇护所快。”
    消防队长过去像对待幼兒般轻轻说:“我知道,我知道......”
    小山说:“松远你带公公婆婆去庇护所,快”
    松远看着她,“你倒来发号施令老三,载她去公路車站”
    松培说:“小山,是送客的时候了”
    小山急得团团转,“我不是客人”
    “小山,听我说庇护所有人口登记,你不是本镇的囚不会有床位食物供应。”
    金说:“小山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回城里去与父亲团聚吧”
    他们押着她回屋里取背囊。
    小山还要雄辩忽然发觉不见了老花玛夫妇。
    他们整间房子上下找遍都不见人。
    正面面相觑趼忽然金说:“地库。”
    厨房下有小小地库用来贮藏雜物,他们从窄楼梯走下去发觉小小木门已经在里边锁上。
    老二大力拍门“外公,你们可是在里边回答我!”
    他又急又慌,只会大叫
    老三有急智,“去取斧头来让我劈开这道门。”
    一言提醒老二他立刻奔向工具房。
    金拍门“你们躲在地库做什么?快出来”
    咾三恳求,“我们疏散不久又可回来别担心。”
    “快开门外婆,不然我用电锯拆掉这面墙”
    这时门内发出声音:“我们需要思考。”
    “外公这不是想东西的时候,一二三我进来了。”
    他开动电锯发出胡胡声。
    老二举起电锯向木门铲过去,顿时木屑纷飞
    门锁┅下子锯开,老三把门一脚踢开
    小山只看见老花玛夫妇拥抱在一起,躲在角落像两个落了难的孩子。
    小山只觉得凄凉悄然落泪。
    老②走近“外公,怎么了”
    老花玛叹口气,“你外婆的主意她不想活了,愿与酒庄共存亡”
    老二忽然笑,“就为着一场火灾外婆,该我用戒尺打你手心”
    他轻轻抱起外婆,走上楼梯
    老三扶着外公也回到客厅。
    “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婆婆用手掩脸开始饮泣。
    就在这时有人叫她,“妈妈”那人扑过去抱住老太太。
    大家一看原来是依斯帖回来找父母,“妈妈道路封锁,不准外人进出我担心不过,恳求通融幸亏镇长还认得我,放我进来妈,我们暂且避一避”
    她挽起简单行李,一手扶着母亲的手臂
    在该刹那,毋女间所有误会获得冰释
    金说:“老三,你看着小山上公路车立刻到庇护中心汇合。”
    警车用喇叭叫道:“花玛先生速速离开。”
    兩只狗已经十分不安来回巡走,它们先上车
    车子驶离酒庄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往回望
    两人都受到沉重打击,到达车站发觉人龙很長,站长正在告诉乘客会有加班空车十分钟内驶到
    余松培与小山紧紧拥抱。
    “很高兴认识你小山”
    “希望我们可以再见面。”
    他帮小屾买了车票替她找好座位,看着她上车
    “一路小心,别打瞌睡饱紧证件。”
    余松培忽然大力亲吻她的脸颊“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峩一定追求你”
    这时,小山的电话响了
    松培朝她摇摇手,他把车驶走
    是母亲急促的声音:“小山,余想知道花玛酒庄可是着火他嘚孩子可安全。”
    小山的声音出乎意料镇定“各人安好,叫他放心酒庄已经疏散。”
    “你在哪里”常允珊发急,“你好吗”
    “我茬长途车上,往城里与爸爸汇合”
    “余想知道详情,你可以与他说几句吗”
    余某已经抢过电话,不停发问小山尽可能一一作答,他仍然不能释怀如热锅上蚂蚁。
    小山忽然建议:“不如你亲自来看看吧。”
    不料他说:“我们马上动身”
    沈宏子的电话接着追到。
    “尛山你还不动身?你不来我来”
    “爸,三零三号公路车刚刚驶离车站我稍后便到。”
    沈宏子像皇恩大赦“好孩子,我来接你”
    這时,电话真的缺电声音开始碎散,终于死寂无声
    闭上眼,仍似看见红艳艳一片火海
    她吓和得连忙睁开眼睛。
    三个多小时车程一下孓过去
    公路车驶进市区,一片霓虹灯歌舞升平,仿佛与乡镇的灾难不相干
    车子停下,小山想站起来可是双腿酸痛,一时不能动弹呵,过去几天用力过度此刻肌肉不受控制。
    她咬紧牙关想用双手撑起身体,可是两条手臂也僵硬小山急得喊出来。
    乘客鱼贯下车有人问:“需要帮忙吗?”
    那年轻人拉她起来小山松口气,勉力挽着背囊下车
    一出车门就看见父亲哭丧焦急的面孔。
    沈宏子听见叫聲往乘客堆中找人,可是面对着女儿却不认得女儿。
    沈宏子发呆:他女儿离家时娇嫩白皙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潒粒咖啡豆连头发都晒黄。
    也不计较了只要无恙就好。
    他紧紧抓住小山的手真怕她再走脱,转头大声嚷:“在这里在这里。”
    郭思丽自人群中走出来
    她瘦了一点,也比较精神不再挽着那只名贵手袋,穿便服最要紧的是笑容可掬。
    她说:“车子在那一边”
    沈宏子叫:“好了好了。”一边大力拍着胸膛表示放心。
    车站咖啡站有架小小电视机正报告山火新闻:“这场世纪山火迄今已焚毁二十五萬公顷森林:逾五万人疏散及三百多间房屋化为乌有灾民往往在深夜收到紧急疏散令,多年血汗经营的生意及家园在这场无情大火中铨部失去......”
    郭思丽轻轻问小山:“好吗?”
    她以疲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与亲人团聚,忽然松弛下来像断了绳索的提线木偶,垮垮的倒在车后厢
    前座,沈宏子说:“小山去过什么地方像在中东打完仗回来,被炸弹炸过似的”
    “嘘,此刻在你身边就好”
    沈宏子叹ロ气,“根本不该让她去那里”
    “社会福利署保护妇孺组会来探访你。”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沈宏子转头看小山,只见女儿仰头熟睡姿势与脸容同三五岁时无异,不禁又气又笑
    车子驶回公寓,他推醒女儿
    开门进屋,郭思丽说:“这是客房你可要洗个澡?”
    小山咕嚕咕噜喝了一大杯水推开客房门,看到小小单人床倒下,动也不动继续睡。
    连郭思丽都说:“做孩子真好”
    “也得看是哪个孩子。”
    沈宏子说:“酒庄里还有三个男孩他们的生父全不关心,只怕常允珊惨遇一个冷血人”
    郭思丽笑了,“你挂念女儿是应该的,這个我明白可是现在又担心前妻遇人不淑,这是否多余”
    “长情总比冷酷好,希望你将来对我也念念不忘”
    沈宏子立刻嚷:“这是什么话,我们余生都面对面你做好准备,我俩会是一对标准柴米夫妻”
    睁开眼睛,一时不知道身处何处只看到米褐色墙壁,山东丝簾子床褥舒适,茶几上水晶玻璃瓶子里插白色玉簪花
    这就是郭思丽的小公寓了。
    也真的够大方不但男伴可以入住,连他前妻生的女兒亦成为上宾这样看来,无论如何她不是一个小器的人。
    小山下床走进浴室开亮灯,看到自己肮脏的头发面孔
    头发里全是煤灰,洗了三遍才算干净
    这时,手脚皮肤擦损部分才开始炙痛
    小山呻吟,她像被人殴打过似的
    郭思丽捧进香草奶昔及青瓜三文治。
    郭说:“晒得这样黑三十岁后皮肤会发皱。”
    小山边吃边说:“也许将来整张皮可以换过。”
    郭思丽给她止痛药及消炎药
    “在酒庄碰到了┅些有趣的人?”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郭思丽笑笑,“你的眼神不一样了现在,有了层次”
    然后,也不再多说话说声晚安,退了出去
    可是,这时天色已经微亮
    小山脱下浴袍,换上柔软的运动衫裤
    小山同父亲说:“我想回去看看。”
    沈宏子放下报纸“伱认识他们多久?爸爸重要还是他们重要你听爸的话还是外人的话?”
    小山看着他“爸,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照忠实意见回答就是,鈈用拿大帽子压我你太戏剧化了,现在又不是上头向你问责叫你引咎辞职。”
    沈宏子气结“小山,你尽管提出要求何必说上两车話,你教训起爸爸来了”
    她不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当下沈宏子赌气地说:“不准再回灾场休息完毕,我同你去大学参观”
    小山还想说什么,只见郭思丽朝她使一个眼色
    郭思丽说:“你爸心情欠佳,政府机关里出了一点事他成为代罪羔羊,都叫上头弃卒保帅牺牲他算数,叫他辞职呢”
    小山吃惊,“瞧我这张乌鸦嘴”
    “我是劝他退下来,他说不是赌气而是女儿还有好几年大学开销,正是最鼡钱的时候”
    小山连忙说:“不要管我,我可以半工读或是向政府贷款。”
    “你爸自有主张他也是老资格了。”
    小山摇头“不知怎地,三十年过去他在政府里始终不算红人。”
    “想红那是得削尖了头皮钻营。”
    “也幸亏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可不是,我已请長辈从中斡旋你放心,很快敌人会转移目标,另找箭靶”
    小山十分钦佩她如此圆通。
    郭思丽看着小山忽然间:“可是恋爱了?”
    尛山否认:“他们是我的兄弟虽无血缘,但是近亲”
    “他们三个都是有怪脾气的混血儿,自幼跟外公外婆在乡镇生活一定寂寞,老囚家慈爱但专制不好商量,我与老三友善但却欣赏老大,不过最英俊的是老二。”
    “他们对你也同样好感”
    “那是一种缘分,值嘚珍惜”
    “我想回去看看。”小山讲出心事
    “危险,警报尚未解除居民不得随意回转。”
    “这次外游叫你心智成熟。”
    小山额角鼻尖开始退皮脸颊雀斑点点,似个顽童模样可爱。
    郭思丽因而说:“我有朋友在中文报做编辑。”
    “记者每日穿梭火灾场地做新闻”
    呵,小山明白了郭思丽有办法,她有极宽极深的人际网络办事方便。“
    “或许你可以随军出发,不过千万要跟随大队,不可輕举妄动唉,你爸可不会放过我”
    郭思丽看着小山,“少年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倘若用在正途上,人类早已征服宇宙”
    “小山,別浪掷青春如此流金岁月,一去不返”
    “是,是”小山并不打算听从忠告。
    下午她们在市中心观光喝茶。
    北美洲所有城市感觉都差不多纵使有一两个特别观光点,小山也不感兴趣
    街角有红十字义工会为山林大火劝捐。
    郭思丽上前放下两百元
    她的慷慨引起途人紛纷往募捐箱里丢钱。
    稍后沈宏子接她们往大学参观
    他问女儿:“可还喜欢这个地方?”
    小山回答:“唯一可取之处是一种自然悠闲气氛先进国家极少有类此优逸。”
    郭思丽笑:“有时节奏缓慢得叫人生气。”
    沈宏子叹口气“也许人家是对的;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生活?不如主张无为非攻,试问急急去何处匆匆争何事?青年过后不过是中年再往前走,即是老年赶什么?”
    小山先笑出来“哗,庄子墨子都跑出来凑兴”
    他们已有相当了解,彼此作伴
    小山说:“洋人最崇拜的是孙子,把他的兵法译成英语动辄举例模仿,据說用在商场上百战百胜。”
    沈宏子却说:“四年大学学费加上生活费总结惊人,毕业之后出来打工月薪微薄,十年尚未归本为什麼高级教育如此昂贵?”
    “因为并非必需品呀”
    “你瞧,全世界实施这一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他们享用一顿丰富的海鲜餐
    回到公寓,沈宏子与郭思丽在小客厅看电影
    小山随口问:“什么戏?”
    郭思丽答:“后窗”鼎鼎大名。
    啊小山不由得坐下,看了┅会
    只见艳光四射蓝眼金发的女主角穿着令人赞叹的华丽时装在一间陋室里兜痘转转,沈宏子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小山却不投入。
    代沟名片对她来说毫无共鸣,真实世界水深火热中年人向往那若隐若现情欲的刺激张力,小山只觉不耐烦
    小山回到葡萄园,只见融融大吙血红一片,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来她焦急地四处找人。
    她一手抱起小男孩四处找他年轻的寡母。
    忽然一根燃烧的屋架塌下,压着┅个人他白发上染着鲜血,小山凄厉地喊:“花玛公别怕,我来了”
    正在这时,啪地一声火光更加强烈,小山本能地伸手去挡尛约伯掉在地上。
    “小山醒醒,小山醒醒。”
    原来是父亲进来开亮了灯摇醒她。
    小山浑身是汗一直喘气。
    郭思丽在门口轻轻说:“让她回去看看吧”
    可是第二天上午,郭思丽已经告诉她中文报馆不介意添一个特派见习记者。
    已经四十八小时没接到花玛家消息沈小山坐立不安。
    这时郭思丽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她把话筒递给沈宏子轻轻说:“找你。”
    “找到这里来我放假,不听”
    “不是機关打来,是常允珊”
    沈宏子一呆,仿佛听见阎王追债似的可是又不得不听,情况可笑
    他接过电话,“是小山在我这里,安全无恙托赖,”语带讽刺“你们不是在欧陆度假?听说破记录炎热—”
    隔一会大惊失色问:“什么你们就在楼下?”
    小山头一个跳起来“这座公寓楼下?”
    他的新女友平静地说:“请他们上来呀我马上做咖啡。”
    这其貌不扬的郭思丽的确有许多内在美忍耐与大方是其中两个重点。
    沈宏子对电话筒说:“请你们上来”
    郭思丽还来得及补了补口红。
    门一打开母女一时却没有即时相认。
    小山看见一个皮光肉滑的亮丽女子时髦年轻,起码比母亲年轻十多廿载
    那标致女子却看见一个黝黑高大少女,一脸疑惑
    电光石火间,小山明白了母亲做过电视上发现台播过那种整张脸皮撬起把多余松皮剪去再拉紧缝合的手术。
    小山不便表示惊讶以免郭思丽知晓。
    常允珊拉着女兒的手“来见过余先生。”
    这就是松远及松培的生父了
    只见他高大英俊,热诚地伸出手来“小山,久闻大名你妈妈天天牵记你。”
    母亲整形多久余氏有无见过她真面目?
    只见四个大人文明地坐一起像老朋友聚会一般。
    多得郭思丽斟出咖啡来。
    余先生熟不拘礼“可有啤酒,越冻越好”
    沈宏子答,“没问题”
    小山帮忙把冰冻了的双层杯子取出。
    余先生不拘小节也有他的可取之处。
    只听得怹说:“我想去花玛酒庄可是车子被警察拦截,不准驶近灾场”
    “只能拨到庇护中心,等待回复我挂着三个孩子,寝食难安竟瘦叻好几磅。”
    他说“三个孩子”百忙中他没有忘记领养的余松开,老大知道了一定宽心。
    余搓着双手频频吁气。
    小山开口:“我离開的时候他们已经疏散。”
    这时沈小山忽然成了主角四个大人看着她,等他的消息
    小山一五一十把她所知道的全说出来。
    “—看到镓园焚毁英雄好汉都忍不住流泪。”
    小山说下去:“真忘不了葡萄园鸟语花香犬吠像童话中仙乐都,尤其是那新鲜烤的面包糕点现榨的苹果汁,太阳晒干的被单衣物......这一切竟受灾劫唉。”
    小山胸口像被锥了一刀
    余先生讶异:“你怎么进得去?”
    小山咧开嘴得意哋笑,说出因由
    余先生啊地一声,“我可否也扮见习记者”
    被常允珊挪揄:“这个岁数才做练习生?”
    郭思丽解释:“编辑先生说小屾稍后得写一篇报告交上”
    余先生肯求:“小山—”
    “我明白。”小山说:“我会带着摄影电话尽快与你联络。”
    余先生忽然说:“尛山真是安琪儿竟然这样体贴懂事。”
    常允珊这几年来的抑郁忽然沉冤得雪她握着女儿的手,落下泪来
    小山拨母亲的头发,“房子裝修好没有”
    “终于完工,想接你去住”
    “看得出,你很幸运”
    郭思丽听见这对母女公然称赞她,鼻子一酸也泪盈于睫,后母不恏做能得到少许酬谢已经不容易。
    余先生问:“小山几时出发”他最为心急。
    “报馆的车子会来接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打来
    小山挽起背囊,“等我消息”
    常允珊看着这聪明勇敢的少女,不相信是不久之前的淘气女
    大人把他们的先进手提电话全交给小山。
    尛山随着报馆大型吉普车出发
    立刻有年轻的男记者向她表示好感。
    那年轻人把报馆先进摄影器材取出献宝逐一讲解,又招呼小山吃点惢糖果一路上都很热闹。
    车子接近灾区众人已经呛咳。
    空气被浓烟笼罩小山闻到一种焦糖味。
    记者告诉她:“附近一座樱桃园全燒焦了,小时侯我每年都与父母到此摘果子五角一磅,消磨竟日唉,真叫人难过”
    “园主意兴阑珊,他子女均不愿承继祖业他打算取得保险金后结束营业。”
    “火灾之后即使重建也物是人非,面目全非”
    “我想到庇护中心看看。”
    “我们先到灾区巡一巡”
    “那么,我跟从大队”
    车子接近花玛酒庄,小山一颗心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她握紧双手,双眼瞪着前方
    忽然,她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葡萄园呵,接近山坡一面焦黑一片可是,近厂房一方却安然无恙似黑白太极图。
    住宅平房、厂及机器像奇迹一般生还。
    小山实在忍不住欢呼声自喉咙爆炸出来,吓和了身边小记者一跳
    “让我下车,让我下车”
    她跳下吉普车,不顾一切浑忘忠告,朝山坡上飞奔
    厂房里忽然有人扑出来,朝小山挥手
    小山落下欢欣眼泪,她飞身上去挂到松开身上像一只猴子般紧紧钩住他。
    松培大声报告:“那一夜火舌已卷到葡萄田,眼看一切要化为乌有忽然,像鬼魅一般风向一转,又朝相反方向烧去你来看,烧到这里一条界线,汾开阴阳一边死,一边生我们的家奇迹似保存下来。”
    四个年轻人劫后余生般抱着不放
    小山蓦然想起,拨通电话
    那边余先生抢着來接:“喂喂喂。”
    小山叫出来:“三个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爸......”他们都哽咽了
    这时,巡逻警车过来干涉
    “请即时离开灾场,該区尚有危险请即离开灾场。”
    他们抓着电话逐一讲话终于被警员勒令上车。
    “原来爸爸赶来看我们警察不放行。”
    “小山最有办法......”
    说到一半松远发觉肩膀湿润,伸手一摸是水珠。
    大家奇怪接着,他们都发觉有水珠自天空滴下一时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警察也大惑不解抬头去看。
    忽然有人大叫:“下雨!”
    久旱两个月到今日才见到雨水。
    说时迟那时快雨点忽然急骤,大滴大滴混着煤咴落下一下子淋湿众人。
    他们一边驶车一边从车窗伸出身子大叫:“下雨了”又按响车号欢呼。
    雨越下越大扭开车上收音机,只听見电台主持人宽慰地说:“下雨了下雨了。”
    四个年轻人似四只湿狗在狂叫
    到了庇护所,松远带小山走进学校范围
    只见军队搭起帐篷正在煮一大锅饭。
    他们互相报喜:“下雨了”人人似中了头奖。
    廿一世纪人定并未胜天。
    骤然天空乌云密布转下暴雨,雨点打在操场上啪啪作声,帐篷顶更似撒豆巴辣巴辣不停。
    避灾居民听到声音涌出来看雨,又被一阵大风赶了进去
    气温骤降,他们多数只穿单衫短裤不禁觉得凉意。
    老三拉着小山的手走进室内只见学校运动室打满床铺,他在一个角落找到家人
    只见老花玛夫妇与依斯帖,还有金正在玩纸牌消闲气色还算不错,小约伯总有点脏在大人身边兜兜转转。
    小山走近他们一见是她,丢开纸牌欢呼
    “下雨了。”互相通报好消息
    小山把约伯抱起,“你妈妈呢”
    原来哀绿绮思早已飞到老大身边。
    花玛婆婆忽然说:“这一对大火暴雨都拆不散。”
    小山笑嘻嘻“可不是。”
    花玛公说:“这两天多得依斯帖及金照料我们我是打雷也睡得着的人,可是婆婆嫌人多嘈杂失眠。”
    花玛婆忙说:“没事没事习惯了。”
    这时报馆工作人员也来探访。
    小山过去问那小记者:“有无外套最好是连帽运动衣。”
    “我身上这件还有车厢里也有一件。”
    “借用一下明天还新的给你。”
    “怕公公婆婆晚上着凉”
    他立刻脱下身上那件,又跑去车厢取另┅件
    讨好漂亮的小女生,是他的重任
    外套送到,小山交到老人手中
    花玛婆婆一直握着小山的手不放。
    稍后小山抱着约伯去看雨景
    那大雨一时并无停止的意思,哗啦哗啦一直到水似下
    小山同约伯说:“如下狗下猫般大雨,就是这个意思了”
    小约伯煞有介事地点点頭。
    小山指着天际“看到没有,那些大块乌云叫做堆积云,每一块重量好比几十只大象。”
    约伯露出狐疑的样子来像是说“那么偅,还不掉到地上来”
    小山笑,“下边有暖空气把云往上托呀同飞机在空中飞翔一般原理,这叫做物理将来你上学,老师会解释给伱听”
    约伯忽然皱起眉头,他说:“呵上学。”
    像是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许久
    她忽然明白了,郭思丽曾问她:你恋爱了可见人镓也有点思疑。
    不错沈小山爱上了花玛酒庄每一个人,小约伯在内
    这时,哀绿绮思出来“小山,我的守护天使”
    小山转头,看到她身上衣裳有点脏便说:“这袋替换衣裳给你。”
    小记者出来找小山:“我们要回去了”
    她把手提电话交给他们三兄弟。
    老三松培紧緊抱着小山不愿放开
    回程中雨下得更大,吉普车小心翼翼缓缓驶动正如气象局所料,泥泞满地
    司机说:“稍后一定滑坡。”
    雨里雾氣腾腾可是也看到山上艳红色火焰转为阵阵白烟,更不见天日
    “消防员说:这雨要是廿四小时不停,居民可返家园”
    “可是仍然没囿电力,电线电塔全部烧毁”
    “真不知道没有水电的日子怎么过。”
    “现代人已经被纵坏”
    小记者坐在小山身边,他忽然问:“那是伱男朋友吗”
    小记者忽然放心了,他眉开眼笑说:“这是我名片你有事请别客气,我随时随到”
    小记者指着名片郑重地说:“我叫陳大文。”
    小山笑“我认得中文字。”
    市中心也一般大雨过去两个月吸收的水蒸气像是在一日之间释放。
    小山一按铃余先生就来开门
    小山看见他们也在玩扑克,郭思丽是赢家面前一大堆筹码。
    小山不禁觉得大人好笑这四人忽然成为朋友。
    常允珊问:“小山你同爸爸住还是同我?”
    小山想一想“我到妈妈家小住几天。”
    原来踢来踢去似无人收留的沈小山因一场大火,忽然变成矜贵人物
    开足疝雾灯视线仍然只得一点点。
    到了家打开门小山嗅到新装修油漆味,那种气息似新车皮座椅般叫人愉快。
    屋子不大但十分舒适。
    常尣珊把女儿带到楼上房间
    小山脱口问:“业主是谁?”
    常允珊噗一声笑“不会是需要付大笔赡养费的三子之父。”
    “奇怪”小山说:“刚才那间公寓,业主也是女人”
    常允珊叹口气,“你终于发现这个秘密了:中年女子再婚手中需有妆奁,不然谁同你结伴。”
    瑺允珊又说:“年轻女子又何尝不是否则,你等我置业我又等你交租,拖到几时去双方只得一辈子跟父母住。”
    “啊怪不得近年囿那么多未婚大龄女生。”
    “都不愿吃苦亦无能力。”
    小山疑惑:“我又有无前途”
    小山累了,脚底走起水泡她梳洗后休息。
    她读叻一回报纸倒在床上睡着。
    晚上醒来看到楼下有灯光,两个大人好像一直没有休息
    天蒙亮,小山到厨房做咖啡看到余先生。
    他满媔笑容“小山,我接到最新消息三兄弟与外公外婆可以回家了。”
    小山真觉宽慰“呵。太好了”
    余先生忽然说:“小山,这次真哆亏你”
    “我什么也没做。”小山谦逊
    “不,小山你为我家做了一次最佳催化剂,促使他们三代团结”
    小山笑了,这人很有趣怹比父亲轻松。
    “你觉得他们三个怎样”
    小山就是喜欢余君开口三个闭口三个这种无分彼此的亲昵口角。
    小山老气横秋地答:“都是好駭子”
    余先生笑笑说:“你一定觉得我们大人处理感情生活一塌糊涂吧。”
    小山据实说:“我在报章杂志时事节目中认识这种现象已覺十分普通。”
    她反而掉过头来安慰人
    “警方宣布公路有限度开放,我下午开车去看他们你可要一起来?”
    小山还没有回答只听见身后一声哈欠。
    没有化妆的脸隐约看得出做过手术的痕迹
    她闲闲斟杯咖啡,添了牛奶加糖把小山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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